第 二 卷 第二五章 真火之劫
遲暮似也知道遲昭平的心思心中暗嘆雖然他是遲貴的弟弟但是他也永遠都捉摸不透這位兄長不過他卻知道自己比之兄長無論是武功還是才智都要相去甚遠。不過遲貴對他卻是已盡了兄長之情自小以半父的身份帶大他教他讀書識字和武功。是以他心甘情願地為遲昭平操持黃河幫的所有事務。
「水……水……」
一陣微弱的聲音驚動了遲昭平和鐵頭。
「主公醒了主公醒了!」鐵頭大喜。
「快快快拿水來!」遲昭平差點沒歡喜得掉下眼淚來。
不用遲昭平吩咐猴七手便已經躥了出去。
「林公子林公子……」遲昭平抓住林渺那火燙的手急切地呼道。
林渺睜開那佈滿血絲的眼睛面目有點浮腫看上去有些嚇人但眾人並不在乎這些。
「我這是在哪裡?」林渺虛弱地問道。
「在平原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要堅持住!」遲昭平急忙回答道。
林渺吁了口火熱的氣流澀然一笑虛弱地道:「我不會這麼快就死的至少不會比高湖先死!」
「對你不會比高湖先死你一定可以重新好起來手刃仇人!」遲昭平忙應和道。
「水水水來了!」猴七手端了一大瓢水奔了進來道。
遲昭平忙將冰水喂入林渺的口中潤濕其乾裂的嘴唇。
喝了一瓢冷水林渺的精神似乎微微清醒了點。
鐵頭似乎突地記起了什麼呼道:「再拿水來越多越好!」
眾人一怔林渺卻虛弱地道:「將我放到河中去!」
「那……」遲昭平一怔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遲疑了一下隨即立刻托起林渺火燙的身軀大步趕到院外引入外河之水的小河邊。
「放我下去。」林渺吸了口氣道。
遲昭平望瞭望那結有薄冰的河面便扶著林渺坐入河水之中。
林渺入水河面立刻升起一層水霧像是被熱氣蒸騰而上的。
「我們真笨怎就忘了這一點呢?」任泉拍著腦袋罵道。
「難道……」遲昭平望了任泉一眼想問。
「不錯上次主人引動天雷襲體後體內便積有天火當時情況和現在差不多後來主人在那條小河中泡了幾個時辰熱氣便散得差不多了也暫時把傷勢壓了下去這次應該也會沒有大的問題。」鐵頭忙解釋道。
「那就好那就好!」遲昭平心中大喜再扭頭之時林渺已被一層濃得如簾幕般的水氣所罩這層水氣猶如一個方圓數丈的巨大半球倒扣於河面之上散著濃濃的熱氣。
河水之中的游魚接近水氣十丈之內盡皆死去遠處的游魚則似知凶險遠逸而去。
眾人不由得駭然便是鐵頭和任泉也為之駭然上次雖也有濃濃的水氣但哪會有如此強烈具有如此殺傷力?
「好強的火勁!真懷疑他是如何承受的!」遲暮駭然搖頭自語道。
「這個只治標難治本其體內的火毒雖暫時可以鎮住但隨時都有可能再一次作我們必須為其找到治根之法!」許平生擔憂地道。
「只要他暫時無礙我們便有時間能夠找到火怪和天痴讓他們清除其體內的火毒!」遲昭平充滿信心地道。
「但願如此!」遲暮悠悠地道。
「聽說幫主的人截了我們與高湖軍交換的物資不知幫主對此作何解釋?」富平有點氣焰逼人地質問道。
「這是一件很抱歉的事如果我們的兄弟所截的是與高湖軍交換的物資那想來是沒什麼錯因為我已下令與高湖軍全面敵對凡是高湖軍的物資皆全力截留看來龍頭與高湖軍也有來往?」遲昭平並不反駁淡淡地道。
富平微怔有些怒意反問道:「難道幫主連這點面子也不能留給我?」
「昭平不敢對龍頭無禮但涉及到高湖軍任誰也無法改變我的決定!我黃河幫與高湖軍已經沒有半點迴旋的餘地他的朋友便是我們的敵人沒有第二種可能!」遲昭平的語氣依然極度強硬。
「為什麼?」富平聽遲昭平說得這麼堅決倒也不敢逼得太甚他並非不明白遲昭平的脾性。
「我正想請龍頭為我討還公道!」遲昭平遂將當日生的一切說了一遍。
富平頓時無語沉吟了半晌才吸了口氣道:「如果是這樣倒是我錯怪幫主了不知幫主可否歸還屬於我們的東西?」
「這個沒問題但我希望與龍頭之間不要再生類似的事情這對誰都不會有好處!」遲昭平爽快地道。
「不過大家同為北方義軍兄弟其實也沒必要這般仇視沒什麼誤會是不可以解開的如果……」
「如果龍頭是來看望昭平的我當龍頭如大哥般看待如果龍頭想為高湖作說客我黃河幫並不歡迎龍頭應該不是第一天認識小妹是以我不能接受這些!」遲昭平打斷富平的話斷然道。
富平頓時一改臉色堆笑道:「我哪會為高湖作說客此次前來平原一來是想看看幫主二來也是想問一下事情的原因。」
「如此就好只不知龍頭是否願意為我黃河幫主持公道?」遲昭平也淡然一笑反問道。
「我們本就是唇齒相依高湖對黃河幫無禮也就是摑我們巴掌自然不會再與其往來!」富平說得很是肯定。
「有龍頭此話我們就放心了。」遲暮也笑著插口道。
「哈遲護法早就應該知道我富平是站在黃河幫的利益上的何況我一向看不起王郎此人仗著一些小聰明在北方目空一切我倒願與貴幫共同對付此人!」富平打了個「哈哈」乾笑道。
「對付王郎的事可暫時放於一邊我先要讓高湖為之付出代價再說!」遲昭平見富平將矛頭轉到王郎的身上心道:「你也夠奸滑的不說與我對付高湖倒想拉我去對付王郎了!」
「那是那是事有輕重緩急自然是先對付高湖軍。」富平乾笑一聲道。
魯青自信都趕來了平原。任光得知林渺奇傷難癒便心急如焚但他卻無法放下信都之事在剛掌握信都大權的時候仍有許多內患需要他去平息和處理若是他貿然離開信都只怕信都內部立刻出現有人欲取他而代之的局面。
魯青在邯鄲無法找到林渺但卻遇到了耿信知道林渺逃出了邯鄲也便獨自去信都找任光。他以為林渺會去信都但卻沒有料到林渺竟在平原而且身中奇傷於是便急忙趕到平原還自信都請來了最負盛名的鬼醫鐵靜。
與魯青同來的還有任光的刁蠻小妹任靈任光經不住這個妹妹的胡攪蠻纏只得讓其跟魯青同來另外再加派一些護送的高手是以來勢倒也浩浩蕩蕩。
信都基本上大勢已定任光收到林渺要求封查所有關於高湖軍的物資任光也做得極徹底水6兩路所有關於高湖軍的物資都被查封幾乎斷了高湖軍東面的物資途徑。
高湖數次派軍相犯卻被打得大敗而歸讓其嘗到了信都軍的厲害而黃河道上關於高湖軍的物資則全被黃河幫給卡住雖偶有漏網之魚但對於整個義軍來說卻是杯水車薪僅在這近十日之中高湖軍便已經深深地感到了危機的存在。
雖然黃河幫並沒有直接攻擊高湖軍但是自外圍間接地對高湖軍造成損失這也是不可估量的。不過高湖軍卻可自邯鄲和鄴城等地運來大批物資這使其兩萬餘人馬不至於因物資不足而散夥。
魯青為平原帶來惟一的好消息便是請來了久負盛名的鬼醫鐵靜至少也給林渺帶來了一絲希望。
林渺比前幾日清醒多了雖然依然通體火燙仍無法使出功力但可以說話思維也不會太混亂。
遲昭平依然每天以極陰逆陽的極寒真氣為林渺疏通被火毒堵塞不通的經絡使林渺不至於火毒淤積。但林渺大部分時間仍是泡在那冰冷的河水之中河水因為林渺的存在而變得濕熱如不是流動的活水只怕都快燒開了借冰水散去體內的熱量。
不過讓遲昭平諸人駭然的是林渺的身體像是一座沉寂的火山雖不斷地散熱可體內似乎也在不斷地產生奇熱使林渺的體溫始終無法降下來這讓所有人本來稍平復的心一直都在懸著。
鬼醫鐵靜趕到之時林渺依然**著上身靜坐於河水之中罩於一片迷茫的水氣之中若隱若現。
便連鬼醫見之也吃了一驚望著那片足有三丈方圓巨大的球體霧罩透著一股莫名的神秘也有一絲難解的邪氣。
在這天寒地凍的日子裡他們竟感到一絲暖意自那水霧之中傳來。
這兩天都在下雪地面之上很厚的一層雪讓這個世界變得單調而壯觀但靠近小河邊水霧處地面上卻沒有半點積雪便連自空中飄落的雪花在水霧之頂便已經化成水氣其形其狀確是極為詭異。
「主公便在那水氣之中!」鐵頭向那水氣深處指了指神情有些怪異地道。
「好強的火勁!」鬼醫暗暗咋舌自語道。
「還請鐵先生出手相救!」遲昭平也關切地道。
「鐵先生來平原就是救三哥的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任靈有些不屑地道自第一眼見到遲昭平任靈便感到心裡怪怪的女孩子的直覺告訴她遲昭平會是她的威脅。自遲昭平對林渺的關心程度來看這種關心似乎已經越了普通朋友的份量是以任靈說話難免有些醋兮兮的。
「那是我惟有盡力但願我有這個能力讓他康復也便不枉任公子對我的信任了!」鬼醫自語道。
魯青也沒有料到林渺的傷勢會這般詭異不由得多了幾分擔心。
鬼醫拂袖大步走入水霧之中在若隱若現的水霧之中把住林渺的脈門餘者盡在水霧之外緊張相候。
良久鬼醫才自水氣之中踱步而出渾身濕透臉色平靜之中又透著一絲隱隱的憂慮。
「鐵先生怎麼樣?沒什麼大礙吧?」任靈急切地問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鬼醫鐵靜的身上急切地希望他能夠說出一些讓他們心安的話來。
「林公子性命暫時無憂老夫可保證其兩月的生機若在這兩月之中能找到傳說中的萬載玄冰其身上的火毒不僅不是禍反是一種福緣!」
「要是兩月內找不到萬載玄冰呢?」遲昭平心神一突問道。
「如果六十日後找不到萬載玄冰那林公子便會被真火**七經八脈化為飛灰而去神仙難救!」鬼醫長長地吸了口氣道。
「啊……」任靈諸人不由得失聲低呼。
「怎麼會這樣?難道這個世上除了萬載玄冰之外便無人能救林公子嗎?」遲昭平神情慘然地問道。
「沒有林公子這樣泡於水中無異飲鳩止渴雖可散去部分熱量但在熱量散去的同時他的生機也會無休止地散去不出五天必會生機盡絕而亡幸虧我來得及時以我之能只能讓其在兩月內不受火毒襲擾如果能找到火怪與風痴兩個老怪物或許可以多活半年但若我沒有料錯這兩個老怪物已經不在人世了!」鬼醫鐵靜吸了口氣道。
「啊……」眾人再驚遲昭平本來還寄希望火怪和風痴可聽鬼醫這麼一說即使是這兩人出手也只能讓林渺多活半年這也未免太讓她失望了。也便是說天下間惟有萬載玄冰才能夠救林渺了。
「在哪裡才能找到萬載玄冰呢?」魯青也有些著急地問道。
「或許西域天山會有但那遙不可及之處兩月時間可能不夠現在惟有看他的機緣了。」鬼醫無可奈何地吸了口氣隨即又道:「請幫主將林公子移至內室我要為他施針!」
「常帥我想如果我們直逼淯陽的話勢必會遇到陳茂路途的伏擊儘管我們可以避開一兩處難免仍會與其正面相對到時只怕難討到什麼好處。我倒有一策或可輕過陳茂這一關!」劉秀大步行入王常的帥帳之中淡淡地道。
「哦光武有何良策何不快說?我們正在為如何過陳茂這一關而煩呢!」王常見劉秀趕來不由得大喜忙起身道。
劉秀也不客氣便立於王常案前帶了帶那張畫上了許多圓點的地圖吸了口氣道:「我們雖然近來在人力上大增但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新入伍之人雖然常帥與我長兄加強了訓練但是仍難與訓練有素的嚴家軍相比陳茂也是個擅於用兵之人勢必知道自己的長處。我軍新戰過後大部分戰士無太多打大仗的經驗若與陳茂屯於歪子鎮的大軍硬撼即使是獲勝也佔不了多大的優勢在損失慘重的情況下又如何能再對嚴尤的大軍?是以我們只能迂迥而戰!」
「這些也正是我們所擔心的問題是以你兄長的大軍遲遲沒有推前就是不想與陳茂生正面硬撼的局面。」
「我們大可不必與其硬撼想破陳茂惟有出奇制勝!」劉秀自信地道。
「如何出奇制勝?」
陳茂冷笑他收到密報王常暗領兩萬大軍轉赴宜秋而劉玄則在新野大張旗鼓地造船可他又收到密報說王鳳領兩萬大軍渡過淯水自西北面迂迥逼向淯陽。
「哼劉玄造筏劉寅卻在新野蠢蠢欲動新野根本就沒有多少兵力他們所做的這一切只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陳茂漠然而肯定地道。
「末將認為王常定是想繞道自宜秋出兵從背面取道淯陽王鳳也是心懷鬼胎倒是不能不防!」姓子都出言道。那日他為甄阜擋追兵卻現和合谷乃空谷一座但返回欲投甄阜時甄阜已經陷入絕境戰死沙場他只好放棄救援甄阜的打算領殘兵敗回新野在新野被破之後他又只好敗回陳茂的軍中。
「新野現在還有多少人?」陳茂淡淡地問道。
「兩萬左右!」一名偏將稟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新野之軍多是一些新入伍的新丁這些人造船隻是想掩飾王常和王鳳的行動。傳我將令姓子都你領一萬人馬去伏擊王鳳的前軍!」
「末將聽令!」姓子都心喜雖然他一敗再敗但陳茂依然很欣賞他當然他敗並不是因為他自己的原因作為副將他只能聽令而行。
「屬正!」陳茂又呼道。
「末將在!」屬正也肅然施禮在這裡他不得不聽令陳茂乃大將軍他雖曾為淯陽太守但城已失再加上敗績因此只能在這裡將功折罪。
「你也領一萬人截王常之軍切記只可守而不能強攻只要能阻住或拖住他們就行!」陳茂肅然吩咐道。
「末將明白!」屬正應了聲。
「他體內的火毒乃是天雷之火衝亂了其本來蘊於體內的奇異丹毒所造成的我從未見過如此奇異的丹毒!」鬼醫搖頭感嘆道。
「難道先生也不能制服此丹毒?」遲昭平希冀地問道。
「這並不是一種毒而是至陽至剛之物其作用會讓人功力倍增體質凡但藥性之烈絕非一年半載所能被人體完全吸收的於是一直蟄伏於丹田只要食丹之人勤加修行便會一點一點地將丹內的藥力完全吸收直至與自己完全合為一體如果真能與丹性合為一體此人將擁有凡入聖的功力甚至可得道飛昇。但是林公子在沒能完全吸收丹力之前又遭天雷相擊使潛於丹田的丹性一下子被激活這猶如一隻水桶若想裝下一海之水那是不可能的。這丹內至剛至陽的火勁奔而出受其害的自然是食丹的主人!」鬼醫吸了口氣道。
「難道不可以想法將丹力洩出?」遲昭平冴問道。
「世間沒有人可以做到誰若這樣做只是惹火燒身而且一個不好只會使丹火早些沖爆他的身體!」鬼醫肯定地道旋又頓了頓自語道:「他們還活著這兩個老不死的!」
「先生誰還活著?」任靈冴然問道。
「風痴和火怪世間大概也只有這兩個怪物才能弄出這樣的丹毒!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林公子一定見過這兩人!」鬼醫肯定地道。
「那就是說三哥可以找到他們了!只要找到他們便可再多活半年到時候即使是去西域天山也是夠時間了?」任靈大喜問道。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或許可以但天山連綿數千里如何能找到萬載玄冰卻要靠運道了。不過在這兩月之中只要他不再引動被我暫時封存於丹田的丹毒的話便可平安無事。只不過他的功力只能揮七成以下!」鬼醫吸了口氣道。
「那他怎還沒醒來?」任靈問道。
「他需要休息一日以調理這些天來所損耗的元氣你們現在不要去打擾他。」鬼醫叮囑道。
遲昭平的神情有些落寞她實在是難以打起精神因為林渺很可能就只有兩個月的日子好活了這一切似乎太殘忍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