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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穿越] 星無言 -【瀟灑如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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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6 21:12:47 |只看該作者
八十一章             緣散如水(二)


     已經在腦海裏想像很多次,她唱這首歌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今天終於見到,眉眼彎彎,臉上閃耀的,都是溫柔的光,秦簡在人群裏,癡癡的凝望。

  秦介抿緊了嘴,看向臺上的小公主,這一曲合鳴,揪痛了多少人的心?

  皇后向納南晴鈺招招手,笑意盈盈:“晴鈺,你過來。”

  納南晴鈺看看如風,在得到她的頷首示意之後,略有些緊張的走向皇后。

  看著向自己緩緩走來的納南晴鈺,皇后的心中有一些說不清的複雜情緒。納南家嫡子,從小就長得粉妝玉琢,又聰明伶俐進退有度,他看在眼裏,喜在心裏,得意于小女兒有這般姿容無雙的夫婿。所以多年來,早已經將納南玉書當作自己孩子在疼。誰曾想,卻偏是自己與皇上為愛女選定的伴侶,傷得她體無完膚,幾乎命喪黃泉。

  他不知道,風兒曾經經歷了多少傷痛,才在死裏逃生之後,將關於過去的一切徹底摒棄在記憶深處。他從不相信,小女兒是真的失去了記憶,她眼裏,無意間飄過的悲傷,斂眉轉身時安靜流露的思念,怎麼會是沒有過去的人所能表現出來的情緒。可是啊,他輕笑,如果遺忘能讓她脫胎換骨般丟棄過往的痛苦,像現在這般快樂,他願意成全,她再不願提及過往的任性。

  “來,坐在我身邊吧!”皇后將晴鈺的手握住,溫和的說。

  納南晴鈺連忙跪下:“晴鈺,晴鈺不敢。”

  皇后看他一眼,笑道:“怎麼不敢了,你對我們小公主不也又推又搡了?現在怎麼到這兒就變得拘謹了,你不知道小公主在家裏最霸道麼?”

  納南晴鈺脹紅了臉,不敢說話。

  看著眾人不斷掃向高臺上的目光,如風苦笑,這可是國宴哎,完顏珞琦一直不停的灌著酒,表情僵硬,看不出情緒也就算了,完顏裏可是明顯的黑著臉,正憋著一肚子氣的樣子,皇后還在上面上演溫情戲,旁邊的終極大o也是咧著個嘴事不關已的樣子。

  走上前去,將納南晴鈺的手解救出來,低聲對那位明顯正逗小屁孩逗得上癮的皇后低聲道:“父親大人,請少玩一會,先處理惠啟那幫人要緊。而且坐在你身邊,他能坐得安穩麼?”

  皇后臉上笑容一收,有些泫然欲泣,轉向旁邊皇上:“你看吧,我就說了女大不由爹,有了夫婿,就只曉得心疼他了。就連陪當父親的坐坐都捨不得。”

  你就演戲吧,如風冷眼看著。納南晴鈺卻心中一急,擺脫如風的手,身子一側就趕緊到皇后身邊坐好,一邊著急的解釋說:“她沒有,她不是,她沒有……。”似乎不知道要說什麼,使勁的瞪如風一眼,小聲道:“你還不快點自已說。”知道在小公主心目中家人的重要性,納南晴鈺一點也不想皇后難過,而且,他也不想,小公主被家人誤會,她才不是那樣的人。

  卻偏偏如風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又再瞪旁邊某人一眼,徑直走下去了。

  納南晴鈺大急,可是又不好在這種場合把她叫住,只得偏了頭,小小聲的對皇后說道:“小公主很喜歡您的,她只是怕我坐在這裏,不懂得禮節惹麻煩,沒有不捨得。”

  皇后歎氣,伸出手拍了拍他頭,現在有些明白,為什麼小女兒會喜歡他了。眼光一轉,看向堂中的完顏裏,眸色微冷,你想借納南晴鈺來羞辱風兒麼,那麼就叫你看看,只要是我們小公主要的,也會是我惠啟願意給的。要對付她的話,就要承擔起惹怒整個皇室的後果。

  氣氛微微有些沉悶,完顏裏被完顏珞琦一瞪,悻悻然的坐下,看向如見的眼神,是微不可見的殺意。她原本戰功赫赫,掌握著整個驪國的兵馬,就是這個人,居然治好了完顏珞琦,又害她損兵折將,生生吃了個悶虧。如今的歌舞昇平,簡直就是個笑話,誰要講和,又怎麼可能和?她還是認為,就應該任馬蹄踏破這千里江山,偏偏母皇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居然聽從了完顏珞琦的建議,要停戰求和。且如風,害我失去的,要統統從你身上討回來。

  接下來的武術和列兵表演,納南晴鈺再也沒有看下去,因為他正忙著應付皇后大人層出不窮的奇怪問題。

  “晴鈺,你怎麼不怕我們家如風呢?要知道她在家裏的時候,可是任性霸道得很,大家都不敢惹她。”皇后非常虛心的問道。

  飛快的看了如風一眼,納南晴鈺低著頭:“因為我知道,不管我怎麼推她罵她笨蛋,她都不會生我氣。”很奇怪的心境啊,似乎在她面前,就變得格外放肆格外任性,格外堅強,也格外軟弱。

  “那傢伙一天到晚東跑西跑,冷落你了吧?”開始有點心疼起眼前這孩子來,納南府裏的情況他多少還是知道一些,偏偏名份定了之後,如風也因為這樣那樣的事,少有照拂。

  “沒有!”納南晴鈺搖搖頭,目光堅定:“她很好,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子。”

  “對,我家小公主,的確是最好的女子。”皇后又握住了納南晴鈺的手,眼睛微微濕潤,這是個和他一樣,都愛著風兒的男子啊!他們家小公主,以後會過得更幸福吧!

  看看皇后和小屁孩竊竊私語的樣子,如風頭皮發麻,會不會在說她壞話?餘光之中,掃到完顏裏又站起來,只覺得頭更痛了,又要出什麼難題了?

  “皇上!”完顏裏拱拱手,“正如之前國書上所講,兩國要世代友好,共用繁榮,我驪國此行,也為求親而來。”

  皇上挑挑眉:“哦,是為三王女自己求麼?”

  臉色微暗,三王女俯首道:“完顏裏不才,家中已有正夫,不能委屈貴國公子。此行是為大王姐完顏珞琦,王姐久臥病床,如今好不容易康復,才發現身邊無人相顧,因此大王夫之缺,虛位以待。”

  “那麼,不知大王女,是看上了哪家公子了?”

  完顏裏臉色一喜,拼命向完顏珞琦使眼色。完顏珞琦沉默著,喝完兩杯酒,才搖搖晃晃站起來,走到如風面前。

  如風臉色蒼白,震驚的看著完顏珞琦,她,她該不會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迎上如風視線,完顏珞琦心裏不斷的糾結。她此行,的確是求親而來,以母皇之意,是要迎娶納南家長子納南玉書,此子文武雙全,其母其姐掌管著惠啟幾乎全部兵馬,若得此人,只要驪國不先動手,必定可保驪國再不受惠啟軍隊的威脅。

  可是,誰曾想,那個攪亂她心湖的男子,她以為是為了心上人甘願捨生忘死的男子,居然是惠啟的如風公主。而這納南玉書,世所周知,是且如風癡戀十多年的未婚夫婿,是即使大殿退婚仍然得且如風全心維護的男子。她要怎麼辦,真的要以兩國百姓再不受戰亂之苦為由,帶走納南玉書,讓如風斷了念想,此生再不相見麼?

  看著如風臉上的緊張和惶然,心底又泛起隱隱的痛楚。完顏珞琦自嘲的笑笑,知道他是女子又怎麼樣,終究還是不忍心啊!

  毅然絕然的轉身,單膝跪下:“我,完顏珞琦,驪國第一王女,求娶貴國驥山營秦簡。”

  滿場抽氣聲,夾著隱隱驚呼,完顏珞琦沒有去關注,她只平靜的看著皇上。納南玉書,留給那個人吧,聽聞秦簡也是才華橫溢,秦家兄妹如今也掌著偌大一個驥山營,又有太女明顯的偏向,應該可以稍微拿回去應付一下母皇吧。至於相貌,嘴角輕扯,美貌的男人她從來就不缺。

  皇上也被嚇了一大跳,半天沒回過神來:“可是秦簡,朕曾經許他一個如意的妻主。”

  完顏珞琦微笑:“可是皇上,您當時是說惠啟的女子,只要他有意就為他指婚。我是驪國的王女,不在此之限,更何況,我是求娶。”

  皇上想想,也是,完顏珞琦好壞也是驪國王女,以正夫之位相待,斷沒有辱沒秦簡。當下心中一松,也不是什麼難題,高聲道:“秦簡,你上前來。”
  




第八十二章       緣散如水(三)


  秦簡直挺挺的跪著,抿緊了嘴不說話。 

     如風看了一眼完顏珞琦,掩不住的驚異。不是聽說,她的目標是納南玉書麼,怎麼又變成秦簡了?不過話說回來,完顏珞琦真的是個很不錯的女人,秦簡跟她,也是很好的選擇。

  秦簡啊,如風在心裏低歎,應該得到這樣的幸福。

  “秦簡,驪國大王女的求娶,你可願意?”儘管答案已經是可以預料的,皇上還是在禮節上詢問一聲,已經笑咪了眼,準備賜婚了。

  秦簡死命的低著頭,眼中乾澀得近乎疼痛,指甲深深的掐入肉裏。今時今勢,真的由得他來說願不願意麼?驪國求和,歲歲上貢,是惠啟上下都樂見其成的好事,哪輪得到他來說不。

  從今以後,天各一方,終生不見。秦簡倔強的閉著嘴,即使是這樣,他也絕不會向另一個女子說願意。

  “秦簡?”久久等不到回答,女皇提高了聲音。

  秦簡跪著,一聲不吭。那身姿,僵硬的如同化石,亙古的沉寂。

   “秦簡!”皇上眉毛微皺。

  看著哥哥跪在堂上的身影,似乎空氣裏都是悲哀和絕望。秦介的心,擰成一團,從軍營中沖出,跪在了秦簡身旁:“皇上,大王女的求娶,我哥哥不能答應。”

  “你說什麼?”皇上臉上的表情平靜無比,可是那話裏的怒意,任誰都聽得出來。

  秦介看了看身邊的哥哥,咬了咬牙:“因為我哥哥,已經許人了。所以不能再行婚配。”顧不得去看哥哥震驚的臉色,秦介朗聲答道。

  她已經想得很明白,哥哥對那人,早已情根深種,可惜兩人之間,相差的豈只是身份地位。哥哥早已是打定主意,即使只是遠遠的守護,也是甘之若怡。那麼,哥哥一個人的愛情,就由她來幫助成全吧。在以後漫長的一生裏,她會陪著哥哥,看他的心上人,幸福和快樂。

  皇上輕笑:“如果朕沒記錯的話,不久之前秦簡還在大殿之上,聲稱暫無姻緣之意,怎麼,這麼快就許人了?不知是哪家女子,怎麼沒來找朕賜婚?”心裏的怒火正一撮一撮的往上拱,她這個皇上,當得還有什麼威信,眾目睽睽之下,竟然被臣下任意欺哄麼?

  心下一驚,秦介也開始惶然,她只是單純的想要把哥哥留下來而已,說他已經許人,是情急之下所能想到的最安全的辦法。竟然忘了之前還有這一事,額頭冒汗,手心也微微的發顫。

  秦簡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秦介的神態,已經能猜出妹妹的用意,可是,這可是欺君的大罪,臉色變得蒼白,焦急不已。

  “來人!”看著秦介半天說不出話來,女皇臉色一整,輕聲喝道。

  “皇上!”秦簡忽然叩下頭去:“臣的確已經許人了,只是由於有一些意外發生,沒來得及向皇上求旨。但是臣已經與妻主交換信物,互許終生,所以不能再行婚配。”  “是哪家的女子?定情信物麼,朕倒是想見上一見。”

  秦簡低頭沉思片刻,伸手在脖子上掏出一物來:“這個,就是妻主給秦簡的信物。”原本在秦簡的想法裏,是想說與驥山營某位女子互許終生,可是由於這次戰爭讓未來妻主意外身亡了,他想要表明心志,即使是妻主已死,但是他仍然是她之夫,要為她守節。反正,隨便編個什麼平民女子,皇帝也斷然查不出來真假。想想他身上唯一值錢的,就只有小介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因為是第一次收到的禮物,所以他一直貼身帶著,這個時候,拿出來擋上一擋,也該能化解這場危機了。

  可惜還沒等他說出他那個子虛烏有喪妻之痛,就已經明顯的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場上惠啟眾人,包括皇上在內,都看著他手中的玉佩,張大了嘴,安靜的詭異。

  秦介早已嚇呆了,僵硬的轉動著脖頸,看向如風的方向,這塊玉佩,雖然是小公主之物,但是應該不會是什麼人人都認識的東西吧?

  如風只覺得腦袋裏嗡嗡作響,她作夢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那塊玉佩,象徵著如風公主正夫的身份,曾在文武百官面前,出現過兩次。第一次,是納南潁的正夫有孕在身時,同樣有孕的皇后親手所賜;第二次,是納南安的慶功宴上,納南家親手交還。現在,是第三次,秦簡拿著它說,是他的妻主留下的信物。

  好半響,皇上才勉強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看看似乎也在怔忡狀態的如風,苦笑著對完顏珞琦道:“大王女,秦簡的確是已經許人了,對你一的番鍾情,看來是只有辜負了。”

  這怪異之處,完顏珞琦看出來了,她也不一定非要娶秦簡,只不過是想找個還是稍為有點名頭的,回去交差時容易些。可是那塊玉佩,有什麼來頭嗎?怎麼惠啟的人表現這麼奇怪,抑制不住好奇的,問道:“皇上陛下,那塊玉佩有什麼特殊嗎?似乎看來大家都認識。”

  皇上看著如風,一字一頓:“玉佩,是如風公主正夫的信物。”

  秦簡手一抖,差點沒有握住手中的玉佩。這塊玉佩,怎麼會是她的?心中又甜又苦,卻再沒有勇氣往她望上一眼,她會站出來澄清不是她給的麼?還是說,為了救下自己兄妹二人的命,隱忍不發,卻在心裏恨透了自己的卑鄙。嘴裏的苦味越來越濃,她一定討厭死自己了吧,光是想著要被她討厭,秦簡已經覺得心痛成一團,快要不能呼吸。

  低著頭,眼淚一顆一顆的砸在地上。他從沒有哭過,窮得揭不開鍋要以男子之身拋頭露面的時候沒有,被人閒言碎語評頭論足的時候沒有,哪怕是千山萬水無數惡戰的時候沒有,可是,這並不代表,他沒有眼淚。鹹意流到嘴裏,他不敢動手去擦,怕控制不住,嗚咽出聲。

  完顏珞琦看向她的目光,剎時變得複雜無比。秦介兄妹命懸一線的緊張,她看得分明,卻沒有想到,這種緊張,最後居然會歸結到她身上。如風暗歎,有些事情,真的是註定的麼?

  深吸一口氣,如風走向完顏珞琦:“很抱歉,王女殿下,可是感情的事情,還是要兩情相悅才能得到圓滿。我不喜歡在兩個國家的協議中,把姻緣的事情也擺到桌面上來談,無論是不是真心相許,一量扯上政治的色彩,都會變味變質。完顏姐姐,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我是真的很喜歡像你這樣真性情的女子,也誠心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相愛的人。所以,不要把自己的姻緣,也加入到算計和利益中來,把這個留著吧,等到以後,真正屬於的那一個人。”

  迎上如風真摯的眼神,完顏珞琦心中酸痛,她想要愛的人啊,早已成了鏡中花水中月,是無論怎麼樣努力,都無法實現的願望。“這個男人,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那一個?”啞聲問道。

  如風微微閉眼,不想再繼續欺騙,可是對方,不僅僅是完顏珞琦,還是代表著驪國的王女,輕聲道:“他,是我的夫。”

  只這一句話,已經說明了一切。完顏珞琦審視她半響,忽然湊到她耳邊:“你小心些!”言止於此,有些事情,終究不是她能掌控的。

  向皇上一禮:“皇上陛下,既然我鍾情之人早已有婚約在身,結親之事,重新再議。今日就到此為止吧!”話聲一落,完顏珞琦走回座位。

  皇上看向如風,又看看秦簡,越來越覺得頭痛,有沒有人能告訴她,她們家看起來已經變得聰明一點的女兒,到底是看上秦簡哪一點了?

  揉揉額角,看看旁邊到現在還處在失神狀態的幾人,就確定這丫頭的事幾個哥哥姐姐都不知道,心頭火起:“如風,秦簡,秦介,宴後到正德殿中來,朕有事相商。”

  已經料定這是一場不小的風暴,如風歎著氣,似乎什麼事都是把自己的家人蒙在鼓裏啊!可是這一次,真的是連她自己也是蒙在鼓裏的。

  把納南晴鈺從皇后身邊拉起,送他回納南潁身邊。小屁孩不知道在想什麼,低著頭跟在她身後。

  心裏有些歉疚,如風輕聲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納南晴鈺抬起頭來,看了看她,突然冒出一句;“哥哥呢?你不要了麼。”

  如風一愣。

  納南晴鈺把眼睛轉開,聲音卻有些悲傷:“你這樣子,和哥哥就永遠不可能了。”雖然知道只要她想起過往,心裏就只會有哥哥一人,可是怕她想起來以後痛苦,還是忍不住要提醒。

  握著納南晴的手緊了一緊,如風輕聲道:“我心裏想要的,原本就只有你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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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6 21:13:17 |只看該作者
八十三章 緣散如水(四)

   正德殿外,太女與皇后面面相覷,憂慮重重。                              

   且靜庭,且靜飛靜靜打量著秦簡,眉頭深鎖。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皇上讓親衛把守殿門口,就是唯一連皇后,太女也無法調度的皇宮禁衛。即使公主正夫茲事體大,如風不該般隱瞞,但是也不會嚴重到這種程度,皇上居然連皇后太女也不准參與。            

  “朕曾經告訴過你吧,正夫之事,要一年之後再作打算?”皇上看著她,深深的歎息。

   如風跪在地上,抿緊嘴。                              

   半響,皇上開口:“把玉佩拿回來,昭告天下,退婚。”                     

   如風身體一抖,看向皇上:“不行,我不能。”這樣做,無異于毀了秦簡一生,那個男子,還有何顏面苟活於世。  

   “那麼,你是要讓他悄無聲息的消失麼?”聲音中冰冷之意,讓人不寒而慄。

   如風猛地從地面上站起,震驚至極:“母皇,為什麼?您答應過我,我的姻緣自己可以作主,我承認答應過你正夫之位要等一年之後再定,現在食言是我錯了,可是也絕不會嚴重到這種地步。更何況,秦家兄妹忠心為主,國之將才,為什麼您要這樣做?”                     

   皇上看著她,“你答應的事,可以食言。那麼朕答應的事,可以隨便食言麼?”

   心中不安,如風望著皇上:“母皇,在我遺忘的那段記憶裏,我們是不是和什麼人約定了什麼?如果是有關於納南玉書,那麼您應該知道他不愛我,是他先不要我的,這段婚約的解除,對他才是解脫。”            

   皇上看著她,表情沒有起伏:“我說了,退婚。”                           

   如風倔強的站著,搖頭:“不要。而且母皇,您也不要打秦簡的主意,要不然我永遠不原諒您。”               

   皇上手一顫,眼中隱有痛色,半響,卻低低笑起來:“風兒,你是娘最疼愛的女兒,疼你寵你,卻不會毫無限制的縱容你。再問你一次,退不退婚?”                           

  “不退。”雖然不忍心看到母親難過,如風卻知道自己絕不能退步。           

  “好,好,很好!”皇上撫掌大笑,突然笑聲一停:“一衛,家法侍候!”

    正德殿,皇室教導皇子皇女之地,歷代君主的聖喻,皇室之中有德之人的勸戒,皆收藏於此。當然,也少不了對於頑劣子弟的訓導之物。                              
如風撲倒於地,渾身輕顫,卻不肯看抬頭看皇上一眼。                       

   皇上望如風一眼,牙一咬:“不肖且如風玩劣,今杖五十。一衛,動手。”眼睛輕閉,不忍再看。              

   拿著板子的一衛,是皇上身邊貼身近侍,從小在宮中長大,明白皇室之主對小公主愛逾非常。拿著板子的手輕顫著不敢打下,萬一今日是一時衝動作了懲罰,改日心疼起來她還有命在嗎?更何況此刻門外那幾位,個個都不是善主。                              

   等了半天沒聽到聲音,皇上睜開眼睛,怒道:“一衛。”                     

   手一松,板子掉下,一衛俯身跪下:“皇上恕罪,臣,臣不敢。”            

   看著如風撲在地上,頭也不抬,心頭火起,皇上搶過竹板,狠狠心,揮手打下。

 “啪!”的聲打在如風身上的瞬間,皇上只覺得心也跟著顫了一顫。可是這女兒,實在是任性過了頭,牙關輕咬,皇上揚手,竹板連連打下。                              

 前世今生,如風從來都是被家人捧在手心,指頭都不捨得碰一下的,何曾受過種委屈。那一下下,打在她身上,痛在心裏。如風閉緊了眼睛,死死咬住衣袖。                  

   聽到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且靜苑臉色一變,這種響聲她聽過,在十歲以前,非常熟悉。朝前跨步,就要硬闖。卻被皇后拉住,皇后臉色泛白,搖搖頭:“靜庭,母皇愛護風兒之心,不比你少,這樣做,必然有非此不可的理由,你靜下心等著。更何況,正德殿內外,皆是皇上身邊高手,你闖不進去的。”      

   秦介面色惶然,看了看身邊同樣跪著的秦簡,伸手握住:“哥哥,不要擔心。”那聲音卻顫抖得,連自己也不能安慰。                              

   打到快二十下的時候,卻是皇上自己將手中竹板一丟,再也打不下去。哽咽著一把抱著如風:“丫頭,你怎麼麼倔。你忘了嗎,你忘了嗎?是你哭著要母皇答應,如果有一天,你忘了納南玉書,傷了納南玉書,要母皇千方百計將他留住,等你回來。如果有一天當你憶起往昔,又徹底失去納南玉書,該怎樣傷心欲絕?那納南玉書,是你的靈魂你的命啊!丫頭,你叫朕該如何做?”

   臉色蒼白的,如風抓住皇上的胳膊:“您說,我曾經過,我忘了納南玉書的話,要您幫我把他留住?可是,我怎麼會知道我後來會忘了他?”莫非,那且如風居然知道,自己會借她身體重生?

 輕撫著如風臉龐,皇上淚光閃動:“你父後孕你之時,身中異毒,後你又在無意間喝下靜庭帶來的靈藥,藥性相沖之下,焦躁不安,記憶逐漸缺失,擔心你父後和哥哥知道後愧疚,這便成為我們兩人的秘密。後幸有左相府司理秘密調治,稱你只要熬得過二十歲,藥性就會慢慢調和,漸趨平安。你怕在藥性發作之時,慢慢淡忘了納南玉書,傷就他丟了他,要母皇答應你將他守住。如今這樣,要怎麼辦?”         

   如風怔怔的聽著,身體的疼痛,似乎變得遠。且如風,那個女子,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愛著納南玉書?身體似乎自己有意識,酸澀衝擊著心臟,眼淚滴滴滑落,如風伸手一抹,且如風,這是你的眼淚嗎?你真的丟了他,也再也沒有機會和他再續前緣!                     

   擁住皇上的身體,如風輕語:“母皇,不要自責,不需要再替如風守著他了。愛情是兩個人的事,真的愛他,又怎麼會以愛為名,束縛住他?讓他幸福,是那個時候的如風,也願意做的事。”

  “放他自由,是你的選擇嗎?”                              

 “是啊!讓愛著的人,往更幸福的地方走去,這是我們的心願。”            

  “好,這才是朕的公主,朕的女兒!”皇上啞聲道,“還疼嗎?”               

   沉默,半響,“疼!”                              

   門打開,眾人齊唰唰抬頭,看見如風窩在皇上懷裏,衣衫淩亂,臉上淚痕未幹。皇上抬起微紅的眼睛:“秦簡,秦介回去。如風今晚宿朕寢宮!”                             

   皇后上前步,握住如風的手:“你打了她?”                             

   心裏暖暖的,如風偏頭靠在皇后胸前:“我想睡了。”                     

   且靜苑一言不發的,從皇上懷中抱過如風,徑直向太女東宮走去。哼!都捨得打,還要帶去寢宮裝什麼好人?   

   夜將明時,一陣騷動響起。                              

   不多時,綠衣如一陣風沖入,一把搖醒如風:“小公主,出事!”           

   這樣惶急的聲音,與綠衣平素的作風太不相符,如風睜開眼睛想說笑幾句的,卻被綠衣的樣子嚇了一大跳,衣衫上血跡斑斑,滿臉大汗。                              

   從床上翻起,“怎麼了?”                              

   來不及說明,綠衣拖著如風就往外走:“小公主,驪國的行宮,出事了。”

   太女姐姐不在,整個東宮,人人行色匆匆,心下一懍,如風也顧不得細問,忍著背部傷痛,向宮外掠去。         

   遠遠的,就聽見刀劍之聲,如風心下焦急,一眼掃到伽衣揚起的彎刀,對面的,儼然是完顏珞琦。拔下發間玉釵,彈指震去,伽衣刀被彈落的瞬間,如風剛好奔到完顏珞琦身邊。

   完顏珞琦只著裏衣,一臉的驚懼,看見如風,滿臉驚懼霍然變成焦急:“不是我,如風,你要相信,不是我。”   

   伽衣曲膝跪下:“小公主!”,居然喘著氣淚光隱隱。





第八十四章         緣散如水(五)

     看著床上那個人的時候,如風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在處,心,冷得發疼。

     房間裏,彌漫著歡愛之後的氣息,掉落的衣裳,淩亂的床帳,處處彰顯情欲的曖昧。

     那個人靜靜的躺著,似乎已經沒有呼吸。如風步步的挪過去,俯下身來,連著被子將那人擁住,那人的身子微微的瑟縮,如風貼在他耳邊喚道:“是,柳月。”         

     抱著柳月走出來,明明還未大亮,如風卻覺得光線刺眼,灼得眼前白茫茫片,看不清楚人影。           

     太姐姐的聲音清晰傳來:“完顏珞琦,公然污辱惠啟公主近身小侍,既無誠意講和,又何必假惺惺作態。屈唇,惠啟必將在沙場上討回。”                  

     有人拉住:“相信,不是。昨夜喝多,回來床上就躺著麼個人,酒意上沖,就,就……。也是今晨才發現他是被人下藥的,如風,如風!”         

     如風努力的睜眼,終於看清面前臉焦急的人,是完顏珞琦。頓住腳步,如風看看懷裏的人,蒼白得不帶絲血色,露出被子的脖頸上,紅痕斑斑,如風茫然四望,喃喃的叫聲:“姐姐!”

     太飛身過來,扶住,眼底是深深的痛惜。如風就是因為個青樓子,才導致和納南家徹底的絕決,如今柳月受此污辱,如風心底該是怎樣的傷痛。驪國,著實可惡,明著求和而來,卻處處咄咄逼人,把惠啟王朝的顏面污辱得徹底。和母親,只是不想百姓再受戰火之苦,才願意講和,可不是怕驪國那幫混蛋。                  

     如風抬起頭看:“姐姐,相信。此事待後再查,不要,誤大事。”

     “風兒?”太怔住,有些意外。                  

     如風閉閉眼晴,完顏珞琦在驪國的狀況,非常清楚。此次求和不成,完顏珞琦絕對不是贏家。更何況,于情於理,相信以大王的心性,絕對不會如此行事,深深吸氣,如風重複道:“姐姐,相信。”   
   
     完顏珞琦拉著衣擺的手,顫抖著。如風沒有再看眼,抱著柳月,向門外走去。完顏珞琦沒有鬆手,使勁,衣帛撕裂之聲響起,如心中,刀割的疼痛。     

     “小公主,柳月他,蜷成團,沒辦法替他清洗,想使勁,又怕傷他。”綠衣垂著手,低聲道。有些擔心,小公主平靜得近乎詭異,沒有憤怒,也沒有傷心,就連吩咐他替柳月清洗的時候,也嗓音平淡得如往常。                     

     如風的手指輕撫著桌面,沒有話。半響,如風起身,向內室走去。      

     浴桶很大,煙霧繚繞,柳月抱成團,縮在側。如風合衣跳入水中,擁住柳月,身體很孱弱,如風模模糊糊的想起,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抱過個身體。不管有著什麼理由,有時候,是不是太殘忍?     

   
     “柳月,如果過去的切,都不在乎,會不會拋棄過往,重新活過?”如風輕撫著他的背,試圖讓他的情緒慢慢舒緩下來。                  

     柳月沒有反應,只閉著眼睛。                     

     如風繼續道:“所有的過去,都不在乎。真的,柳月。”           

     手指有下沒下的,抄著水緩緩滑過少年的背脊,手臂。最後,如風輕歎:“柳月,如果沒有把帶回來,是不是比較好?”                  

     睫毛顫,淚珠從眼角湧出,柳月,卻始終沒有開口話。           

     水,可以清洗掉表面的灰塵,可是那些留下的印記,身體上的,心靈上的,又該怎麼樣抹滅?

     如風靜靜的坐在床邊,守著柳月,想等他句話,個眼神,可是,終歸無言。綠衣來來去去幾趟,如風始終保持著同樣的姿勢。                 

     最後,來的是伽衣:“小公主,校場之上,三王擺下囚鳳陣。”         

     如風轉過頭來:“納南玉書呢?秦簡呢?他們二人不能破的,去也是同樣結果。”

     “可是公主,囚鳳陣中士兵,個個衣著絲縷,身形遊動之時,肌膚立現,兩位公子,根本連觀察陣形也做不到。”
   
     囚鳳陣,囚鳳陣,又是專門沖著來的麼?如風低下頭去,口中苦澀之味愈濃。

     安撫的朝高座之上的親人笑笑,如風圍著陣法轉兩圈。            

     “小公主,剛剛秦簡擺下的陣法,對方也沒有破解。所以就算們破不,也沒關係,平手。”伽衣在旁小聲道。
   
     如風沒有答話,個陣,從沒有見過,或許,也根本沒有能力來破解。風吹動長髮,呼呼作響,“完顏裏,如果破個陣,是不是會更加信服?”            

     完顏裏看眼,嘴角噙著神秘的笑意:“公主殿下,您能破囚鳳陣,完顏裏心服口服。”

     如風的表情太平靜,秦簡心底卻湧上深深的不安。怔忡間,有人從身後走過,張紙條塞入手中:“如果刻鐘沒有出來,進去救。”                     

     心中緊,秦簡抬起頭來向那人看去,依稀是驪國人的裝束,卻不認識。惶然中突然對上完顏珞琦的視線,似乎有些明白。手握得更緊,視線牢賓的鎖上場中那個子的身影。

     如風站在入口處,那囚鳳陣裏的氣息寒冷卻柔和,隱隱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召喚。

     是不是此事,所有的紛亂都可以平息?如風幾乎是面帶著微笑跨入陣中的,紛繁的變幻間,如風冷靜的觀察著,飛快的計算。                  

     種陣法,也值得拿出來現麼?如風冷笑,步履堅定的朝乾位方向走去,卻猛地腳步頓,眼前,是風和日麗的畫面:                     

     寧遠飛快的跑著,手裏的風箏飛得很高,老遠的向奔來,“快,牽住,順著往前跑,風箏就不會掉來。”不敢跑快,卻歡喜地的接過來迎風快步走著,不小心被草地上的什麼東西絆,驚叫著向滑倒。叫聲未落,已經被個懷抱穩穩的接住,寧遠喘著氣,寵溺的歎息:“笨蛋啊笨蛋!”甜甜笑,反手抱住他。寧遠的眼裏,是細碎的波光,熱氣靠近,他淺淺的吻住。

     心跳得厲害,推推寧遠,咕噥道:“哥哥在看!”在寧遠低低響起的笑聲裏,縮進他的懷抱。         
   
     如風的心突突的跳著,努力往預定方向走去。的                  

     畫面轉,是寧遠摟著隨風姐姐,看著的時候,語調冰冷:“是,從來不曾愛過,從來不曾。”      
   
     如風用力的按住心口,那裏面蕩蕩糾結的疼痛。                 

     “不愛他,已經不愛他。”如風默念著,心痛卻愈演愈烈,口中卻突然嘗到腥甜,抹殷紅溢出嘴角。   
   
     如風口咬在手臂上,想要藉由身體的疼痛來擺脫畫面,努力的向前走著。

     眼前,卻又浮現出奇風二哥的身影,他的鮮血已經染紅床鋪,他的笑容卻綻放得溫柔:“,司徒奇風,以司徒家族之咒,願受日日夜夜烈火焚燒之苦,換司徒如風異世重生。”

     心神俱裂,口鮮血噴出,如風趴倒在地,渾身無力。               

     原來不管怎麼樣努力想要遺忘,都已經成為靈魂深處的傷痕,是終生都無法擺脫的心魔。

     愛嗎,自己樣自私的人,怎麼配得到?                     

     恍惚之中,映入秦簡焦急的臉。其實個人,換個時空的話,不知會傾倒多少人。

     如風微微笑,閉上眼睛,“秦簡,三步,乾位,後退……。”      

     當秦簡抱著如風跨出陣外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見如風嘴角還在不斷溢出的鮮血。太姐姐向奔來的時候,如風聽見自己的聲音,冷靜無比:“三王,陣秦簡已經破,所以輸。但是,也贏,因為,的確心魔難除。”所以再不能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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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6 21:13:49 |只看該作者
八十五章        緣散如水(六)

  完顏珞琦從座位上站起,走到面前,輕輕舒口氣。看向皇嫙嫚嫩嫞,嶄嵺嶁嵼拱手,“兩國的切磋鳴鳵鳱麧,瞄睽睮睾到此為止,驪國的和書馝馻馺馽,慣憀慁愬完顏珞琦獻上。”

  如風已經無力去聽後面的人再什麼,心弦松跾踍踃踂,箇箎箏劄就要沉沉睡去。

  “小公主。”有些不忍,可是秦簡仍然湊到耳邊低聲道:“剛才綠衣來報,柳月不見!”

  困意頓時散去,如風睜大眼睛,看向秦簡:“他不見?”

  頭,明顯感到懷中的人身軀微顫,秦簡心中痛。此時此刻,應該再休息下才對,雖然不懂醫,卻知道剛才心神俱傷。

  看看上方與眾人議事的皇上,如風閉閉眼睛,“秦簡,放下來。”

  秦簡愣,半響,方才輕輕將如風放下。

  雙腳著地之時,喉頭甜,如風將頭埋在秦簡懷裏。秦簡只覺得胸口滾燙的濡濕,心下大驚,卻聽到如風低聲道:“帶離開,不要讓太家發現,只須讓大家以為是累去休息。”

  秦簡抱起如風,快速卻小心的往場外奔去,太個示意,伽衣就攔在面前。

  如風的臉藏在懷中,秦簡略顯急促的解釋道:“小公主有些累,先帶回宮。太殿下,可以稍後來探。”

  伽衣看看如風,很安靜的躺著,似乎沒有什麼異常,向太殿下頭,讓開身。

  太放下心,隨即轉過頭來與眾大臣商議和書。等到審視完畢,看雙方交換完國書,太才伸手揉揉脖頸,嘴邊露出微笑。不多時有侍衛飛奔而來,在伽衣耳邊幾句話,只見得伽衣臉色大變,幾步跨到太身側:“殿下,柳月爬上觀月閣,小公主已經趕過去。”

  腦袋轟的響,太打翻面前的酒杯。觀月閣,那是皇宮最西邊的高樓,平時登高可以俯瞰整個皇宮,樓下,就是護河。

  幾乎不敢再想,甚至沒來得及解釋,太已經從臺上躍下,直往觀月閣而去。

  趕到的時候,只看到如風已經登到樓頂,綠衣神色焦急:“柳月坐在欄桿上,不准人靠近。只有小公主和秦公子上去,們不敢妄動,怕刺激到他。”

  且靜苑急得團團轉,掌揮向旁邊的水池,濺起水花無數:“不是心魔什麼的嗎,那不就是愛的是納南玉書,麼個青樓小子,愛死不死,沖上去幹什麼?萬那人心要死,又滿懷不甘,把扯下去怎麼辦?”越想越心驚,轉頭吩咐道:“不行,綠衣,馬上給叫人上去,把小公主弄下來。”

  綠衣抬頭看著,喃喃道:“殿下,來不及。們還是等著吧!”

  且靜苑抬頭,顆心差沒跳出來,因為如風也坐在欄桿上,雙腳掉在欄桿外,似乎風吹吹都要掉下來。

  此時的秦簡,滿眼血紅,眼睜睜的看著,如風爬上高樓的護欄。剛剛上來,如風就他穴道,此時此刻,竟然不能再移動半分。

  柳月看著如風,淚水顆顆流出,掉落半空,再無痕跡。

  如風卻沒有看柳月,只專注的望著地面,忽然宛爾笑:“柳月,知不知道,死亡是什麼?要是死,就代表永遠的結束,沒有辦法後悔,沒有辦法重來,所有的遺憾和不甘,統統歸於塵土。”悠悠歎息聲,“多麼可惜啊,要是死,就再也看不到愛的人,看不到他們幸福,看不到他們痛苦,還有好多好多來不及為他們做的事,卻再也做不到。還有,傷自己的人,還沒有問清楚原因,不知道他們後來是不是後悔,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的遺憾啊,再也沒辦法知道。”

  柳月捂住耳,使勁的搖頭:“可是活著,也有那麼多遺憾和不甘。傷的人,始終提醒著的痛苦,活著做什麼,做什麼?”

  如風看著遠方,眉眼之間,是深深的倦色:“柳月,走吧!”

  柳月猛地停住,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如風。半響,淚水掉落得更厲害,“是啊,是該走,清白之身的時候,公主尚且不屑顧,更何況如今殘花敗柳。是該走啊!”似乎自嘲的笑,身軀微往前傾,就要往下跳。

  如風轉頭,歎道:“走吧,去真正愛的人身邊。”

  柳月臉色變,驚疑不定:“?什麼?”

  如風把視線掉回遠方,神情蕭索:“很抱歉,沒能讓愛上。所以柳月,離開紛擾吧,去愛的人身邊,真正愛的人,不會在乎的過去。更何況,那樣的傷痛,本就是為愛而付出的代價。”

  柳月嘴唇劇烈的顫抖著,手指慢慢捏成拳。閉上眼,深吸口氣,再眼開眼時,臉上所有的不甘和蒼白都收去,只餘下深藏眼底的幾許悲傷,或許連他自己也沒發現。

  “什麼時候知道的?”他的聲音平靜低沉。

  從來都以為柳月是楚楚可憐的,沒有見過他樣沉穩,如風看著他,幾乎有些欣賞,淡淡笑,如風仔細回憶:“那場瘟疫的時候,和連青在後山采藥,條大蛇出現嚇跳,害跌倒在地。可是倒地剎那,聞到佛緣草的味道,總覺得似曾相識,好像最近在哪里聞到過。好奇之下,隨手抓兩把往嘴裏塞,想要再確認,卻始終沒想起來。後來陰差陽錯下救納南晴鈺,才忽然記起,在大哥帶離開驥山營的前幾,也就是瘟疫爆發的幾裏,每晚給沏的茶裏,就放佛緣草,還有之所以想到要用裏羅葉浸泡衣服,來給晴鈺寧神靜氣,也是每老是睡不好,給泡茶喝的。其實很感激,沒想要的命,卻也恰恰是的善良,讓起疑心。”

  柳月歎:“卻原來是的好心,反而出賣自己。”

  如風低頭:“那時候雖然懷疑,卻並不肯定。直到後來,納南家陣法被破,才讓開始確定,要是驪國早就有破陣的高手,那麼不可能納南家能縱橫麼多年不遇敗績,怎麼會麼湊巧,突然之間就破。曾經因為無聊,在寢宮裏畫過納南家很多陣法,並當遊戲般破解,雖然立刻都被燒掉,但是,是唯見過那些圖紙的人。”

  柳月恍然,“所以,後來和秦簡研究陣法的時候,只要看到來就立刻收起。潛去驪國時,因為驥山營有行動,所以讓綠衣以保護由提前把帶走。”輕輕笑,卻比哭還難看:“可憐當真以為,是心疼才那樣做。”

  “是真的心疼,柳月,明明愛的另有其人,卻要委身於,還要裝出對往情深的樣子,真的很辛苦吧?所以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只要不傷害的家人,都可以放任。”

  “什麼放任,那麼現在呢,又是什麼讓下定決心要出切?”柳月似乎有些激動,變得咄咄逼人。

  如風靜靜的凝視著他,個曾經希望可以託付那殘缺生的少年:“沒有怪,柳月。在對下毒,讓越來越嗜睡的時候,還在想,種份量的毒,隨時可以解,所以順的意,可是柳月,沒想到,不僅算計,也算計自己。居然以的清白,來挑撥和完顏珞琦的關係,如果昨沒有及時趕到,乙太姐姐的心性,肯定認為是完顏珞琦有意給惠啟難堪,故意污辱,那麼場和談,必定就此結束。柳月,事關兩國百姓,多少生命,居然般輕忽?沒有想到,居然忍下口氣,讓和談繼續進行,現在站在裏,也是為逼,要完顏珞琦付出代價吧?所以柳月,還怎麼敢留?”

  柳月看著如風,“居然,全都知道?”

  “是啊!可是多麼希望,從來不知道!”如風輕輕閉眼,“拼命找理由來證明的清白,可是柳月,的那些秘密,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人知道,今日的囚鳳陣,是專門為設計的吧?只有,才有機會在最不設防的時候,窺探的內心。柳月,難道不知道麼,身中下的噬魂之毒,加上個囚鳳陣,足以摧毀的神志,柳月,的性命,是無以倫比的珍貴,所以,柳月,不能留在身邊。曾經想要救命,如今,也還命,永遠的從的世界消失,可以保證,母皇和太姐姐,都不會知道關於的些事。”

  “且如風,早就知道,居然還放在身邊麼久……真的很可怕!”柳月看著,有些不可思議。

  如風沒有反駁,“柳月,如果再解,會發現,比想像的更可怕!”

  柳月轉頭看向另邊,密密麻麻的人,再看向如風,眼神明亮,“不用,就算想走,要走去哪里?如今個樣子,還能去哪里?”

  搖搖頭,扶著欄桿往下望,滔滔河水,是不是可以洗清他身污穢?輕聲道:“小公主,要記住,從來沒有愛過,真的從來沒有!”話聲剛落,忽然縱身跳下。

  如風也跟著躍下,攬住柳月的腰。幾乎是同時,秦簡衝開穴道,毫不遲疑的跟著跳下,緊緊的抱住如風。

  護河下游,已經離開皇宮老遠,馬車載著昏迷的柳月搖搖晃晃而去,如風看著,心裏無限悲涼。前世今生,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逃脫充滿算計的愛情。的身邊,究竟誰是真誰是假,誰是為陰謀誰是為利益,已經累得無力分辨。就算想要自欺欺人,也沒給機會。

  “放心吧,四叔是連山的樵夫,認識他很多年,他會照顧好柳月的。”秦簡輕聲安慰道。

  如風身子晃晃,秦簡連忙扶住。如風閉著眼睛,“秦簡,不想回宮。”

  秦簡背著如風,穩穩的走著,樣的溫暖和寧靜,如風有些昏昏欲睡:“秦簡,為什麼要跟著跳下護河?”

  “公主呢,公主為什麼要跳?”

  “是算好高度和距離,躍入護河中的時候可以不受傷。而且也要利用護河,把柳月悄悄送走。”

  秦簡快步向前走會,聽到背上的人呼吸均勻,似乎睡著,才輕聲道:“而,是為愛,所以無論生死,都要陪起。”

  如風睜開眼睛,眼裏有淚光閃爍,摟緊秦簡……“秦簡,想聽個故事麼?個,關於的故事。”

  如果個故事聽完之後,還愛,那麼,就信!





第八十六章        情淡如菊

  秦簡的背,寬闊而溫暖,如風的臉緊緊的貼著,聆聽著那有節奏心跳聲,緩緩的閉上眼睛。

  似乎走太長太長的路,的心,疲憊不堪。

  如風是被陣飯香喚醒的,睜開眼睛,昏暗的燈光下,只看見秦簡仔細的端詳著那個玉佩。那側影,朦朧,卻動人!

  “秦簡!”叫。

  秦簡抬頭,猛地把手中的東西揣入懷中,看向時,有些不自在,臉色微紅。快步走過來,用手探探額頭:“身上有傷,水泡,有發燒。”

  如風沖他笑笑,跟著用手摸摸自己臉,“還好!不算很燙。”身子側,打算坐起來,秦簡連忙伸手來扶。

  “先喝碗粥吧,睡過晚飯時間!”看看臉色,秦簡有些擔憂。

  桌上擺幾個碗碟,都用蓋子蓋著,揭開蓋子,還在冒著熱氣,如風有些詫異:“剛做好的?”算的時間也太准吧!

  秦簡沒有答話,只沉默著幫盛碗粥,遞到面前。

  只是碗白粥,不過清清爽爽的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如風喝口,頓住,再夾口菜,咀嚼幾下,半響,看向秦簡:“謝謝!”

  秦簡的眼睛,似乎有光亮閃過。

  如風埋著頭,專心吃飯,怕臉上的情緒,出賣自己的脆弱。些飯菜,應該是熱又熱,直保持著熱度的吧!坦白,熱過幾次的飯菜,並不如原先的美味,可是此時此刻的自己,怎麼會覺得簡單白粥,勝過世間珍饈無數!

  心底暗歎,即使又是另場算計,也願意在片刻溫暖裏,享受瞬間的沉醉。

  “剛吃過飯,要不要走動下?”收拾好桌子,秦簡問。

  如風好奇的望望,“裏是哪里?”

  “是和小介以前住的地方,不想回宮,就先帶來裏。”

  如風頭,“走吧,運動下。”

  入冬的晚風,已經開始變得寒冷,秦簡微微側身,恰好將淩厲冷氣擋住。兩人默默的走著,如風嘴角彎起,其實,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像此刻麼簡單,什麼也不想的,只要直走下去,該有多好!

  “秦簡,相信靈魂的存在嗎?”如風忽然問,秦簡要把頭轉過來,卻被用手按住,“不要看,看著,會不出來。”不想讓人看得那麼清楚,會覺得自己無所遁形,失去保護。

  秦簡看著幽深夜色,“相信。”

  “有個子,是見過最最自私和任性的人。先患有心疾,拖累父母憂心,最愛的兄長,也因的病而鑽研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醫術,大好年華,卻陪虛擲在病房之中。在家人的呵護裏,慢慢長大,後來,碰上哥哥的手下,那是個溫柔細緻的男子,除哥哥以外,那是見過最優秀的人,明明知道以自己的身體,或許沒有辦法承擔激烈的情事,卻依舊,隱瞞自己病情,固執而冷血的霸佔著他的愛。樣自私和殘酷,終於遭到報應,原來那個人,是為報仇才接近的,真正愛的人,卻是的姐姐。那個子,驚覺自己世的愛情,原來不過是場笑話,虛弱的心臟無法承受樣的衝擊,終於停止跳動。

  如果就樣死,也是種解脫,明明就沒有資格承擔愛情,卻偏要自欺欺人,種結局,是咎由自取。可偏偏愛至深的兄長,不忍就此離去,喚靈魂重生,而自己卻承擔日日夜夜焚燒之苦。秦簡,樣的人,害自己就算,居然還害那個愛護的哥哥,是不是,太可惡?”

  秦簡的身體變得僵硬,似乎在控制著自己不轉過頭來看。

  如風繼續:“後來,這個女子果然重生,佔用別人的身體重生,也佔用別人的父母,哥哥和姐姐,享受著屬於別人的親情和幸福。像是個小偷,偷走原本屬於別人的切。而藏在個身體裏的靈魂,始終沒能逃脫被算計的命運,就算拼命想要裝看不見,聽不到,卻依然沒有辦法阻擋,終究要失去的溫情。所以想,樣自私又卑鄙的子,是不配得到幸福的吧?”隱瞞自己病情,自私的想要擁有寧遠的愛情,害哥哥,偷且如風的幸福,這一切一切,都是從不曾宣諸於口的秘密,是內心,永遠無法原諒自己的內疚。種內疚,日益累積,快要壓得喘不過氣來,所以無法面對且如風的親人,也無法面對自己。

  現在,秦簡知道,原來自己是樣的人,是該嘲笑,看不起吧。所謂愛情,本就不該奢望的。

  腳步頓住,低聲道:“我回去了!”

  沒有聲響,默默的轉過身,心底是悠長的歎息。

  忽然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秦簡沖過來將緊緊摟住,聲音似乎有些驚恐;“那個女子會不會突然消失掉,像來時樣,身體留下,而靈魂消失?”

  如風眨眨眼睛,有些回不過神:“應該想走也走不掉吧。原來那個靈魂,已經死了。可是秦簡,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不覺得怪異麼?還有,我這樣……”

  舒口氣,秦簡將頭埋在發間:“小公主,不管什麼來歷,只要知道,是,就夠。認得的,是現在的個。”

  “可是秦簡,前世欺騙別人的愛情,今世,又霸佔著別人的幸福。認得的,真的是嗎?”也許認得的,只不過是光鮮的面,在背後,還有連自已都無法碰觸的陰暗。樣的,真的認識嗎?

  “那個人,公主定很愛吧?”秦簡的聲音,明明很輕柔,卻似把利箭,直刺的傷口。

  秦簡擁緊,繼續,“以公主的善良,揣著那樣的心思去面對自己的愛人,實在是種殘忍的折磨。可是即使樣辛苦,公主依然不敢吐露病情,是怕會失去他吧?所以,定是愛到極致,才般患得患失。”抬起頭,其實那個人,真的很讓人羨慕呢,如果是他,如果是他的話,能得眼前的子深愛,叫他遠遠守候生,他也願意。

  眼淚在不知不覺間滑落,對寧遠的隱瞞直是在那段愛情裏,永遠無法面對的卑鄙心思,所以後來即使甯遠哥哥拋棄,雖然憤怒,卻不敢怨恨,因為和寧遠樣,都沒有對彼此坦誠,有什麼資格,去譴責他的負情?

  秦簡鬆開手,讓轉過身來,夜色裏,目光灼灼:“至於現在的家人,小公主也不必負疚,如果不是,他們早已註定要失去。更何況,誰是,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重要的是,現在在個身體裏好好的活著,關心他們,愛護他們,們已經是家人啊!”

  如風看著他,“秦簡,直以為,是沉默寡言的。”下子麼多話,實在不不像他的風格。

  秦簡不語,只看著微笑,那雙眼,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是,他生不善表達,可是眼前子的脆弱和逃避,他看得分明,不忍再讓心結所累,想要看丟下包袱,快樂而幸福。

  真的,可以不用再心存芥蒂,從此海闊空嗎?如風輕輕靠在秦簡胸前,閉上眼:“秦簡,借靠下,就會。”

  秦簡小心翼翼控制著呼吸,怕起伏太多,驚動眼前人的寧靜:“小公主,些事,能不能讓它成為秘密,只有們兩個人知道的秘密?”些驚世駭俗,怕被有心人利用,反而成為傷的利器,所以,就永遠的埋藏吧!

  長長睫毛顫動,如風頭。

  嘴角彎起,秦簡悄悄的把手環在腰上,他終於也和擁個故事,只屬於他和的。

  似乎從來沒有睡得麼安穩,再不用夜夜驚醒,獨自品嘗痛徹心肺的傷痕,也不用再時時提防,清醒無比的看著那邊真實演繹的溫情,邊從未停歇的算計。心裏的悲涼,仿佛有個缺口,在慢慢湧動,遠去。


  今的陽光,真的很溫暖啊,睜開眼睛的時候,如風還在想。接著,就看見窗臺上個人坐著,笑得臉張狂。

  “誰不能成為的唯,看,現在就是唯入眼的人。”他。

  再然後,走過來,把把抱住,緊得肋骨發疼。還來不及呼痛,就被來人堵住呼吸,再然後,口咬在肩上。

  “啊!”輕叫。

  “痛嗎?可是知不知道,的心,比個更痛。為什麼別人都可以,就不行?”他的呼吸噴在耳邊,明明灼熱,卻透著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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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6 21:14:12 |只看該作者
八十七章           三生有幸

  寂行天摟緊了她的脖子鄭鄦鄫鄩,賓賕賒赫勒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寂行天,你在幹什麼?”被母皇打在身上的傷還沒痊癒漂漰漲漞,綠綜綺緊囚鳳陣中又添內傷,水中一泡穊稱稦稫,摜摴摬摐現在如風渾身無力,只得任寂行天摟來抱去。

  寂行天的嘴唇貼著她的臉:“如果沒有你需靘靼靺,瑢甃甂甀我仍然可以活下去,所以你就認定我是可以被丟下的那一個麼?” 還活著綦綞緒緅,髣魁鬿魂卻必定寂寞,我還活著,卻並不代表不如他人愛你。

  寂行天的唇遊移著往下滑,熱熱的讓她的脖子一片酥麻。如風滿臉潮紅,呼吸不穩:“秦簡呢?”怎麼還不趕快出現,她是意志力要比一般人堅強一點,可是她也是個正常的女人好不好,這只桃花一直這樣啃下去,難保不會出什麼事!

  寂行天一頓,好半響,抬起頭來看 :“我告訴他,好好在外待著,我要跟我家風兒好好敘敘舊,他就呆著不敢進來了。”審視著 ,似乎在觀察她臉上神色,接
著輕笑 聲:“你真的確定,他愛你麼?”

  如風掙扎著一下,要坐起身來:“那傢伙一根筋的, 你那樣說還不知道他要想到哪里去呢?”

  寂行天卻不給她機會,身子放,又把她壓到床上去:“你在擔心他麼?那我呢,你左擁右抱的時候,有沒有想起我?”

  “ 我哪里左擁右抱了?“如風推了推他肩膀,紋風不動。

  “左邊的一個納南家的小子,是你的心頭肉;右邊一個秦簡,是你公告天下的正夫。”右手貼上她的心口:“這裏呢,這裏還住著個誰?”把頭靠上來,喃喃道:“你身上,哪還有空的位置? 我,你要放在哪里呢?”

  看不到他表情,只是聽那聲音,寂然又淒清。如風只覺得心裏隱隱作痛,放棄了掙扎,輕歎一聲:“寂行天, 你別這樣,這種表情,不適合你的。”狐狸啊,還是應該如初見時,肆意張狂,不可一世!

  寂行天摟著如風的手,漸漸收緊,忽然,如風覺得衣帶一松,低頭一看,寂行天竟然解開了她衣襟。心下惶然,又急又氣:“寂行天,你在幹什麼?”慌忙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寂行天抬起頭,媚眼如絲:“幹什麼?總要有一樣,趕在秦簡的前面。”手,掙脫了她的束縛,探向她衣裏。

  “ 你瘋了麼?”如風驚喝,一提氣,左手輕勾,將寂行天揮向一邊。趕忙將衣服掩好,就聽得砰的天聲,寂行天竟然生生撞在牆上。

  門一下子被推開,秦簡和連青沖了進來,一見得此情景,連青驚呼一聲將寂行天扶起。寂行天緊閉著眼,臉上血色全無,連青連忙倒出幾顆藥塞入他口中,一邊沖著如風喊道:“小公主,你竟然對他下得去手?你沒有心的嗎,你 ,你 ,你 ……。”似乎氣急 ,連說幾個“ 你 ”字卻再也接不下去。

  如風也是呆住,她現在有傷之身,算著以寂行天的身手,斷然不可能受傷的,哪能這麼輕易就把人弄暈呢?看寂行天的樣子,又不可能是裝的,心裏一急,連忙跳下床來,身子一晃, 一雙手穩穩的扶住她。

  秦簡緊抿著嘴,扶著如風走向寂行天。

  “他怎麼會變成 樣?”如風蹲下身去,想要替寂行天把把脈。

  誰知連青卻快速的將她手打開,雙眼圓睜:“他怎麼會變成這樣?還不是拜公主所賜,莫名其妙突然離開,行天就沒日沒夜的待在書房,安生不到幾日,又聽說驪國使臣到來,行天收到資訊怕有人對公主不利,於是一路快馬加鞭向京城趕。餐風露宿的趕來,就聽說了公主的喜事, 你叫他,怎麼不變成這樣?”

  連青說得氣憤,字字句句,皆如利刺紮來。如風愣住,看向頹然倒在地上的男子,自己怎麼就沒發現呢,嘴唇乾裂,滿身塵土,心中一酸。他,還是沒有放棄麼?”

  “秦簡,抱他到我床上躺著吧!再去打水來,替他擦擦。”

  連青正要反駁,卻覺得自己衣擺一緊,低頭看去,卻見寂行天睫毛輕顫,嘴角彎起。心中一歎,值或不值,局外人哪有權評判?當下也就不再言語,任秦簡將他接過,抱到床上安置好。

  清洗過後,秦簡與連青退出房去,寂行天閉著眼睛,側耳聽著房中動靜。半響,沒有人聲,他心跳得很快,明明沒有聽到她的腳步聲出去啊!忍耐不住的,就要睜開眼睛。

  卻忽然發覺如風伸手,輕輕滑過他臉龐,癢癢的讓他心也隨著輕顫,忽聽得如風輕歎道:“死狐狸,討厭你這麼狡猾。”

  再也忍不住,寂行天一伸手將如風按入懷中,嘴角咧成大大的弧度,“ 心疼我了麼?”想想忽然發覺不太對,連忙雙手捧著如風的頭抬起:“你剛剛叫誰狐狸?”

  如風眼光閃躲,這人人居然裝睡,她就嘀咕那麼一句居然就被聽到,看他懷疑的眼睛還盯著她不放,連忙呵呵一笑:“沒有,沒有,你聽錯了,我沒有叫誰狐狸。”

  騙鬼,他剛明明聽到了,不過,念頭一轉,寂行天笑眯了眼:“那你喜歡狐狸嗎?”

  眼神那麼恐怖,她要是說不喜歡會不會馬上被他一口咬來吃 ,如風拍拍他的肩:“喜歡喜歡,狐狸那麼聰明誰會不喜歡?”要不然,世人也不會用狐狸精來形容那些把人迷得七葷八素的美人們 。

  “你喜歡就好!”某人心滿意足的往裏挪一挪,閉上了眼,“那你陪我躺一會兒!”似乎預料到她會反駁,馬上又接著來 句,“你剛剛摔傷了我,這是賠償。”

  如風咽下了已經吐到舌尖的話,看看寂行天的臉色,終是心軟 。算了,反正只是陪他躺一會,他都不介意了,她還扭捏個什麼勁?心一橫,合衣躺在了寂行天身邊。

  感受到身邊的溫暖,寂行天抑制不住從嘴角流淌的笑意,將臉微側,似乎可以感受到身邊人的呼吸。心下極為暢快,幾日來鬱鬱不解的情緒傾刻間悄然散去,一片安寧平和中,也漸漸睡去。

  臉上有點庠,這個時候居然還有蚊子,如風抬手輕揮。卻猛地被人按住,慌忙睜開眼睛,正對上寂行天大大的笑臉。

  看見她醒來,漆黑的眼中閃動著盈然喜意,把頭靠過來,貼在她臉上,輕聲道:“如果每天醒來,都可以看見你的睡臉,該有多好!”那他一定改為白天睡覺,晚上一直一直看著她沉靜睡顏,一定是想也想不到的幸福吧!

  “ 我讓柳月走了。”如風忽然開口。

  寂行天身子一僵,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聲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眼睛盯著帳頂,如風笑道:“我以前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你知道那麼多關於我的東西,有些,甚至是連我家人都不知道的。”

  寂行天似乎有些緊張,摟著她的力道緩緩加大,“柳月是寂家訓練出來的人,他待在青樓裏,原本是搜集情報之用的,誰知道後來遇上你 ,就將計就計要他想法到你身邊。也不知道你哪根弦不對,居然一反常態果然將他帶回宮中,不過看你整日無所事事,我們也就當一顆廢棋 ,誰想你後來,後來……。”忽然語調一轉,“我最開始接近你,的確只是好奇。但是後來,我也沒有做過傷你的事情,真的,一件也沒有。”

  如風半天沒說話,寂行天一急,抬起頭看她。

  “那柳月的事呢,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如風問的很平靜。
  心中一緊,寂行天輕輕閉了閉眼,又將頭靠回她身上,“柳月,愛上你了,所以我料定他不會再做對不起你的事。而且,我也怕,怕我告訴你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待在你身邊。你雖然沒說,我卻知道你極恨陰謀和算計,所以我不敢。”

  “以愛為名的算計,行天,我絕對不會原諒的。”

  “ 我沒有,在你面前,我從來沒有算計過你,真的!”從愛上你的那一天起,他寂行天的聰明才智都在她面前自動收斂,隱隱的覺得,她身上有一道極重的傷口,他若是不小心碰了,便永遠再不能站到她身旁。所以,哪怕他為她赴湯蹈火,為她傾盡家財,也不敢稍提半句,怕她當作他是以此為籌碼,算計著她的感情。

  “小公主,你不信我麼?”心,一片一片撕裂的疼痛。

  “信,寂行天,我信你 !”

  是誰說過,只有付出真心,才能得到真心,卻也有可能傷得徹底;疏離冷漠,可以保護自己,卻也註定永遠的寂寞。她輕撫著胸口,笑得暢然,想要得到真正的幸福,似乎真的可以,再試著相信一次。






第八十八章         行路難

    如風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揉著發痛的腦袋,望著四周鐵壁,有些茫然。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呢?她努力回憶。

    話說第二天晚上,她已經打算好要回宮了,她抱著柳月躍入河中,之後由於心裏不痛快,有些許痛恨那個帶給她算計的宮庭,所以只想著要遠離。還不知道家人擔心成什麼樣子呢?現在想來,心裏很是後悔,怎麼能因一時的疲倦,就遷怒於那些愛她護她的人?結果那只死狐狸,趁著她心軟,抱著她在床上不肯撒手,左拖右拉都不起來,閉著眼睛裝睡。看他眼底黑青的眼圈,她終是沒有辦法硬下心腸離去,吩咐秦簡回去知會宮裏人一聲,就安下心來充當某人的抱枕。

    誰知道那只狐狸,睡得太多睡不著了,半夜對她上下其手,她迷迷糊糊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本能的回應了寂行天的吻。可是後來,只覺得倦意越來越濃,現在,一睜眼就換了個地方了。看樣子,她是被關起來了吧?

    只是,是誰呢?抓住她,又要幹什麼?

   ‘‘影?’’她不太抱希望的輕喚了一聲,果然毫無回應。輕輕閉上眼,仔細思索,可以從暗影眼皮底下,將她神不知鬼不覺帶走的人,必定不是等閒之輩!暗暗運氣,然後無可奈何的苦笑,被人下了軟筋散,渾身無力。之前的傷口未好,現在在這冷濕的囚室中一躺,現在隱隱作痛。身上似平已經被人搜過了,她隨身帶著的藥袋,現在已經空空如也。

    不知過了多久,有腳步聲響起,如風摒住呼吸,卻沒有睜眼。

   ‘‘皇妹,怎麼不想看到二姐麼?’’一個熟悉的嗓聲響起。

    如風心弦一顫,居然是且靜琳。

   ‘‘那麼,你也不想看到行天麼?’’

     狐狸?如風猛地睜開眼睛,就看且靜琳笑吟吟的站在鐵欄外,寂行天無力的倚在她懷中,狀甚親密。一雙眼睛,卻是佈滿了血絲,死死的盯著她,眼淚,紛紛掉落。下嘴唇上一排密密的牙印,血跡斑斑 。

    心中一痛,如風連忙把眼睛移開,聲音有些不穩: ‘‘你把他怎麼了?’’

    且靜琳似乎極為得意, ‘‘當然沒有把他怎麼,這是我愛的男人,當然是極盡能事疼他愛他啊!皇妹,你看看二姐姐跟行天站在一起,是不是很相配?’’

    如風把頭偏向一邊,不願再看。這般任人宰割的模樣,狐狸不想她看到吧?

    且靜琳哈哈大笑,原本門下軍師不准她來的,畢竟事情沒有到最後,怎麼能輕易露面。可是她實在是控制不住內心的得意,一定要到如風面前來羞唇一番,才能解她心頭之恨。多少年啊,母皇只疼著那個賤人所出的兒女,那她們呢,用盡心思,尚不及這個廢物 然一笑。天下的極尊極貴極好之物,統統都給了且靜苑兄妹幾個,她咬碎銀牙,卻還要裝作恭蔔| 。實在是忍了太多太多年,現在,那幾人疼若至寶的且如風,就落在她手裏,實在是讓她迫不及待想要狂笑,想要炫耀 。               

    就快要結束了吧,她要的,她想要得到的,都快要屬於她了吧?且靜琳笑得無比暢快: ‘‘怎麼皇妹不想看麼?說來,行天真是我的福星呢!原本,還在愁著在哪里去找皇妹,就那麼巧行天來了,我那麼深愛的行天啊,既然來到了京城,我怎麼會不多關照點呢!行天為了表白對我的愛意,果然帶我找到了你,再考慮周全的,調走秦簡。我還正思索著呢,要怎麼對付暗影,行天又順我心意的,與你纏綿。暗影啊,唯一要避開主人的時刻,就是主人情事之時,於是我,很順利的,就從地道中帶走了皇妹! ’’

    話音一落,就聽見且靜琳極響亮的在寂行天臉上親了一下,控制不住的大笑起來。突然聽得寂行天悶哼一聲,且靜琳驚呼: ‘‘行天?’’如風微微一驚,迅速轉過頭來。寂行天嘴角鮮血直流,看向她的眼睛,是惶恐,是企求,也是絕望。

    如風奔過去,握住欄桿,輕輕吐出一口氣: ‘‘行天,不要急,我相信你,你不要動氣傷了自己。被困於此,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任性衝動,不願回宮,遠離了太女姐姐的保護;再者,就算沒有暗影,我也有自保的能力的,偏偏我驕傲倔強,硬生生服了柳月每日所下的噬魂引,原本想著自己隨時可解的,卻忘了服藥之後精神恍' ,不夠警惕,這才著了別人的道。你不要自責,不是你的錯! ’’

    寂行天靜靜的看著她,眼裏閃過無數情緒,最終,都了無痕跡,一片澄明,嘴角彎起,似乎噙著笑意。

    如風也笑了,心下放鬆,真怕以寂行天的剛烈,一急之下做出什麼事來!

    且靜琳看得煩躁,將寂行天往懷中拉得更近,挑釁般的對著如風吼道: ‘‘柳月麼,那也是寂家訓練出來的,不過,早已經賣給人了。嘿嘿,你沒想到吧,你疼得什麼樣的柳月,也不過是寂家當貨物一樣賣出來的,聽說,買的時候,也就不過幾百兩白銀。 ’’話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什麼樣,神秘的笑了, ‘‘皇妹,你該不是有什麼毛病吧,那柳月跟你這麼久,竟然還是清白之身,嘖嘖嘖!有病就要醫啊,要不可就耽擱了人家男兒大好青春,白白便宜了別人啊! ’’

    ‘‘你居然跟完顏裏勾結?’’如風憤怒的指著且靜琳, ‘‘這是且家的江山,你居然與別國勾結,來自己 的東西? ’’她一直以為柳月是完顏裏的人,現在且靜琳竟然這麼清楚內情,只能說明她與完顏裏關係匪淺。

   ‘‘哈哈哈,太好笑了,這是且靜苑的江山,可不是我的江山。不過,也沒什麼,很快就會變成我的江山了。啊!皇妹,你現在恨死柳月了吧?突然想起來,二皇姐也該為你做點事,好心讓你去陰曹地府與柳月相會啊,省得太寂寞了。那賤人,是寂家賣給完顏裏的,潛伏在你身邊,也就是想在合適的時機找點 碼去會會你那偉大的太女姐姐,誰想他居然愛上了你,不肯合作。可惜啊,他忘了,完顏裏手下能人異士多如牛毛,就知道青樓妓子靠不住,早在他體內下了盅。凡是他看到的,聽到的,都可以通過母盅獲取到,給你下噬魂引麼,是威脅他如果不照作就揭穿他身份。那賤人恐怕是想著你是什麼解毒高手,什麼噬魂引的難不倒你吧?誰想你居然這般不中用,果真著了道。那晚你遲遲不歸,柳月憂心你是毒性發作睡得天昏地暗的,鼓足勇氣去問完顏裏要解藥。可惜完顏裏是只會下,不會解的,給不出來解藥,就只好給他別的藥了。啊!服了藥的柳月,可真是妖媚啊,抱著完顏裏,叫得那個刺激,風小姐,風小姐的不停呢,不知道皇妹當初就怎麼抵抗住這樣的誘惑,成全了完顏裏的。完事之後,隨便往爛醉的完顏 床上一丟,就等著看好戲的。誰想皇妹這麼不懂憐香惜玉,硬是沒把戲演起來,實在是可惜啊! ’’且靜琳一臉惋惜的樣子,如風恨不得一拳揮到她臉上。

    想到柳月當時的樣子,如風心如刀絞,她都作了什麼?她誤會柳月是愛上了完顏裏,因為只有愛情才會叫人這般死心塌地,所以她冷眼看著,柳月一步步對她算計,下毒,最終再以清白之身激她與完顏珞琦反目。她心裏從來就沒有相信過他,只在冷冷的旁觀著,最終讓他傷身又傷心,絕望求死。自己,怎麼可以,因為一次的受傷,就否決了所有人的真情,如果,她肯信任他一點,肯細心一點,而不是一早就定了他的罪,他又豈會一步一步走得這般艱難?

   ‘‘心痛了麼,難受了麼?皇妹啊,你不管怎麼變,骨子裏也就是個蠢蛋啊! ’’看著如風滿臉痛苦,且靜琳只覺得極其痛快,真的是忍不住,想要再多說一些。

   ‘‘皇女,夠了,該回去了! ’’一個阻沉的聲音在地道入口處響起,打斷了且靜琳似乎還打算再要滔滔不絕講下去的話, ‘‘您說的事情,太多了。 ’’

    看得出來,且靜琳對這人很是敬服,儘管仍然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還是收回了似乎再要打算講的話,只抱著寂行天轉身而去,溫柔的笑道: ‘‘我要和我家行天,回去培養感情了,皇妹,不好意思委屈你了,在這兒好好享幾天清福啊! ’’

    如風只來得及沖寂行天安慰的一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去,好在且靜琳心儀於他,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嚴重的 。

    一切又歸於平靜,如風憂慮重重,在這個時候,她們把她抓來是什麼目的,太女姐姐能夠識別出且靜琳與完顏裏的勾結嗎?

    宮裏的那幾位,不知道急成什麼樣子了!還有她家小屁孩,不會又要開始減肥了吧!如風摸索著牆壁,輕輕敲擊著,想要判斷一下材質和厚度。不能光等著人來,總也要想著自救吧?

    半個時辰以後,如風失望的坐下。月光淡淡的照進來,又是晚上了啊,如風想了想,從貼身裏衣中摸出一本書來,正是當初奇怪女人給她的那一本,不能外出活動,她還就剛好可以安心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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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6 21:15:58 |只看該作者
九十一章     戰起荒野

  最終,如風還是沒有回到宮中。

  深夜時分,暗影到了她身邊僛僖僩僑,榹榕槍榧什麼也沒說,只給了她一封信。信是母皇寫的褊褘褕裬,禡禚禛禐不過數語:“如風吾女,可還記得與母皇的一年之約?有暗影護你周全幔廕廎廗,摠摧摦摥可慰朕心。”

  如風開始是迷惑的,一年之約的話截戩摫搫,榭榫榩榤秦簡亮出玉佩那晚不是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麼?那麼這封珍而重之的信,又是什麼意思?

  “影,宮中發生了什麼事?”

  “今晨二皇女突然失蹤,連帶其宮中侍衛,門客,通通消失無影。納南將軍稱病,並未上朝。”

  “影,那你不留在宮中守著母皇安全?”且靜琳,該是知道她被救出,事情敗露,必定不會再回去了。

  影抬起頭來看看她,面無表情,一字一頓:“小公主,影不參政事,只護主人安全。而我,是公主的影,其他人的生死,與我無關。”緩緩伸出右掌,掌心上怵目驚心無數傷口:“今次公主受傷,影已回影堂領罰。從今之後,誓死不離公主半步。”話聲一落,人已隱去。

  如風睜大了眼睛,還來不及回話,就只能看見面前空蕩蕩的再無人影。十指連心,那傷口,她一眼就看出是周而復始傷在同一處的,或許,如果不是影極難訓練,這人,會就此丟掉命吧?所以,疼痛來代替死亡,那疼痛,該到什麼樣的程度!

  只是,惠啟皇室代代傳承的規矩,又豈會因她的憐憫而輕易改變。開始覺得沉重,她的生命,比她想像的更應該珍惜啊!要不然害得人身體痛,嗯,還有人心痛!

  忽然想起一事,如風有點不太確定,支支唔唔的問:“影,那我以後,和我夫君親熱的時候,你也不離半步麼?”

  空氣裏寂靜無聲,沒有人理她,如風心中墜墜,該不會經此一役,她果然是要貼身保護了麼?

  臉開始發燙,好吧,她承認,想得太遠了些。

  收拾好思緒,她將手中信紙又看一遍,然後放到燭火上,看著它一點一點化為灰燼。閉眼沉思半響, 一年之約麼?黑暗之中,輕歎一聲,一切歸於沉寂。

  幾日裏,如風真正見識到了寂行天勢力之深。桌子上,擺著各地傳來的信件,如風有些目瞪口呆,寂行天真的是生意人,而不是朝庭的什麼密探麼?

  各地銀錢流動,物資轉運,馬匹船隻增減,某個城市裏陌生人變多……事無巨細,或許也不分重要與否,統統記錄在案。

  “行天,你做生意,要收集這些幹嘛?”

  鄙視的看她一眼,狐狸漫不經心的抓起手中紙條:“如果不是消息靈通,你以為這生意是誰都可以做的麼?”

  好吧,換另外一個問題:“可是寂家的勢力,你不是都放棄了麼?”這麼短的時間,怎麼會發展得這樣快。

  寂行天看著她,似笑非笑:“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重新開始需要用一生的時間來準備麼?”

  如風把頭轉向一邊,沒有說出口的是,她的重新開始,早已用完了那一生。

  一個擁抱飄然而至,從身後將她擁得緊緊的,寂行天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我會等,總有一天你的心空出來的時候,我就補進去。我寂行天看上的東西,哪里還有跑得掉的。”

  掙扎了兩下,沒有能逃脫某人的魔爪,如風放棄的扯扯嘴角,又從桌上拿起了那些紙條,半響,問:“你說除了你之外,這世上還有幾人能搜集到這麼詳細的消息?”

  寂行天心滿意足的眯著眼睛:“天下間,除我寂行天,再無其他。”

  這次如風沒有再罵他狂妄,只是翻看著手中的紙條,越看越驚異,眼眸中暗潮翻湧。

  且靜琳,終於站了出來,稱皇后當年由歹人擄走,早已清白不在,當今太女不是皇上血脈,皇上昏庸,不辨真偽。她如今就要替天行道,守護且氏江山。

  天下兵馬,七分盡歸納南麾下,除太女手中親軍,新近冒出來的驥山營,其餘散于各處守軍,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

  所以,當納南家旗號,在且靜琳身後飄起來的時候,或許明眼人都知道,天下已定。

  如風不知道朝堂之下,那些平日裏忠信禮義的大臣們都是什麼嘴臉,卻知道,她的父母兄姐,必定都愁眉深鎖。不管最後得到了什麼,這過程,卻是無法避免的煎熬。

  屋外,豔陽高照,屋內的氣氛,卻是說不出的詭異,秦簡看著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主,您剛剛說什麼?”

  就連站在門口原本一副事不關己樣的寂行天,也驚疑不定的看過來。

  納南晴鈺臉色蒼白,卻死死咬著嘴唇低下頭去。

  如風看著手中的竹簡,沒有注意眾人神色:“秦簡,你沒有聽錯,我剛是說,你就放開手,痛痛快快的跟納南家對陣一場。”已經知道,京城西向第一座城市惠昌,現在是牢牢的由納南家把守著,擋住從地方趕來的勤王之師,據說,在那裏的,還有文韜武略名動天下的納南公子。秦介已帶著驥山營一半以上的兵力,護住了京城,秦簡現今可以調動的兵力,其實並不足以抗衡。

  所以對於如風剛剛說的話,幾人明顯都不敢相信,不說惠昌的兵力佈署在他們之上,最重要的,是那裏,有納南玉書。

  寂行天走過來,在她頭上狠敲了一下:“你被刺激得過了麼?”

  小屁孩一把抓住她雙手:“你想要見哥哥麼?”即使明知已經沒有希望,仍然願意以這樣絕決的方式見麼?手攥得緊緊的,怕眼前的人忽然就要消失不見,他早就知道,她的眼裏,從來都只放得下哥哥一人。從很早的時候,就知道,宮中的侍衛日日都要到納南府中來的,有時候是珠寶,有時候是花草,有些時候,也只不過是別致零食,爹爹曾經拍著他的頭說,那小公主怕把所有自己覺得好的東西,都搬到納南府中了。她說她失憶了,忽然忘記了她心心念念的人,於是會對他好,會送給他小泥人,會給他唱好聽的歌,可是他總是不安著,怕這偷來的幸福,總要還回去的,在哥哥舉手抬眼的一瞬間,這幸福就會煙消雲散去。

  忽略這些人的陰陽怪氣,揪揪小屁孩隱隱發紅的眼睛,輕笑一聲:“秦簡,你難道就不想試試麼,納南軍成名多年,納南玉書又是少見的陣法高手,你難道不想試試,你可以做到的極限?”身上的血液似乎悄悄的發熱,她的眼睛因為充滿期待而閃閃發光:“這是多難得的機會,真正的棋逢對手,秦簡,想不想要試試看,我和你,能做到什麼樣的地步。”

  秦簡抬頭看她,眉眼之間似乎有抑制不住的喜意:“好!”

  忽覺衣裳一緊,是納南晴鈺在拉她:“納南家站在了對面,那我,我……”家人和愛人站在了不同的方向,他要如何自處?“不管怎麼樣,我都要陪在你身邊。”即使有一天,會被她厭惡和遷怒。

  臉被一雙手扯得發疼,納南晴鈺回過神來,連忙用雙手去解救自己可憐的雙頰,嘴巴被扯得變形了:“唔,做什麼?”

  如風放開手,有點好笑的拍拍小屁孩的臉:“你是你,他們是他們,你是納南家的人,卻也是我定下來的夫。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如風站起身來,扶正了納南晴鈺:“即使有一天,我被你母親射穿了胸膛,那也是我技不如人,與你何干?”

  忽然想起一事來,如風眨眨眼睛,湊近了納南晴鈺的臉:“晴鈺,那現在如果我要你幫忙的話,你願不願意。”

  納南晴鈺沉吟半響:“這次是母親做錯了,我幫你。”

  如風輕輕拍了一下手掌,滿意的看著屋裏的三個男人,很好,納南穎,咱們來玩個大的。希望事成之後,她不會被某些人剝掉一層皮。

  竟然有些興奮,莫非且如風的血液裏,也有著好動的因數麼?

  行天,你叫你的人把惠昌的大事小事,有用沒用的統統的給我搜集來。嗯,沒有軍隊的情報沒關係,我不一定要那個。

  小屁孩,哦,不對,晴鈺,你好好記著秦簡每次變換的陣形。那個用紙記下來的話太慢,現在時間就是金錢啊!哦,對了,你記得倒數第三次第二排第七個人,是走到什麼位的嗎?

  秦簡,你不用停,繼續擺陣,我就走著看看。還需要怎麼設計,才能和人數大於我們數倍的高手,不吃虧的玩上一回?

  幾日的時間,眾人就躲在京城近郊的深山裏,為著小公主不知何謂的打算,緊鑼密鼓的進行著他們也不懂的行動。

  “小公主,我們真的要這樣做麼?”只有兩個人的時候,秦簡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如風嘴角噙著笑意;“秦簡,不要想太多,我們沒有性命之憂,至於這一戰,可以幫助很多人。”只不過,那些人沒有想到,這一戰,是由她來挑起而已。

  “更何況,也想會會納南玉書,看看所謂第一公子,是不是真當得起這個名頭。這個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啊!”

  秦簡微微一笑:“好,看看我們可不可以戰勝那不敗神話。”也試試看,可不可以戰勝你心中壁壘,將納南玉書和那個人,都從你心中抹去。





第九十二章       情不能舍

  “行天,你要記得,不管我們與惠昌對陣結果如何,你只管叫人放出消息去,聲勢造得越大越好,最好讓人心惶惶,似乎納南家對著我們也未必能討得便宜去!”

  寂行天笑嘻嘻的:“小公主,納南家掌兵多年,你這個攻心術,對她們不起作用的哦。”身子前傾,臉湊到她耳邊:“當然,要是這個攻心術是針對某個男人的話,則又另當別論 。”

  那火熱的氣息指在耳邊,如風的臉紅了紅,一把推開他近得過份的腦袋:“你胡說什麼什麼?”卻在別眼間不經意的掃過寂行天臉上的笑,怔一怔,忽然伸手握住了他:“你不要瞎想。”

  狐狸笑得張狂,斜她一眼:“你又知道我在瞎想 ?”混跡於寂家錯綜複雜的關係裏,又在商場飄浮多年,寂行天隱隱覺得這場戰事並不那麼簡單,尤其是如風的態度。似乎冥冥之中,她和某人的那根線,並沒有被扯斷,總在如今複雜的局勢裏,若隱若現,讓他的心煩躁而不安。

  不由得失笑,他寂行天這麼多年,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怎麼會為這個小女子的幾句話如此患得患失。心中愈加不甘,恨恨的一口咬在如風肩上,不重,卻覺得疼痛。

  “丫頭,你要記得, 我絕對絕對不許你再喜歡他。”

  “好!”溫婉卻不失堅定的響起,似乎沒有絲毫的遲疑。

  寂行天滿心歡喜的,鬆開了她的肩,轉向她臉上襲去。如風微微睜開睜,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龐,那臉上,是純然的喜悅,還帶著微微潮紅,心中忽爾充滿了暖意,閉上了雙眼,感受他溫柔碰觸,雙手悄悄的爬上他的腰,慢慢收緊。

  清晨,如風穿衣出門的時候,秦簡已經站在門外 ,他身後數千人,也和他一樣,悄無聲息,她卻能敏感的察覺到,那空氣裏彌漫著的肅殺之氣。

  寂行天和納南晴鈺站在另一角,深深的看著她,卻沒有過來講上一句話,如風沖他們笑笑,一揮手:“出發。”

  烈日下的惠昌,城門關得緊緊的,如風一襲白衣,站在護城河邊。

  “公主,我們要將他們引出來麼?”秦簡站在旁邊,輕聲說道。

  如風看他一眼:“秦簡,你很聰明。”如果攻下這座城,說實話,難度很大,而且打爛了鍋盆碗盞的,那也是她們家的,很心疼。

  秦簡沒再說話,皺皺眉,看下對岸的城牆。

  “在想怎麼引他們出來?”

  “公主不是已經想好了麼?”

  回頭看看,官道延伸的盡頭,是巍巍青山,淡淡的泥土氣息,帶著微微的樹木的芳香,掩蓋了空氣裏彌漫的蕭然。

  不過幾日的時間,惠昌城裏的鹽鋪全部關掉,庫存清空,普通百姓家還好,灶頭上總還留有一些,支撐幾天沒有問題,可是守城的軍士,加上才剛剛駐紮的大軍,那鹽可都是一麻袋一麻袋消耗的。本來倉庫中還有些存貨,偏偏近日下雨,那倉庫多年不曾經檢修,竟把幾袋白鹽全溶掉 。

  納南家駐守惠昌的將領,名叫淺繼,是跟隨納南潁征戰多年的老將,聽著手下的彙報,目光微凝。沉吟半響,看向坐在一邊的納南玉書:“公子,你看此事是不是有些蹊蹺?”

  納南玉書臉色平靜的折起桌上的地圖:“不管什麼原因,現在我們都只有一條路,前往鄰城借鹽。”

  第一天前往鄰城的一支隊伍,約有一百人,去了,沒回來。

  第二天前往鄰城的一支隊伍,約有一千人,走了,沒回來。

  第三天前往鄰城的一支隊伍,還是只有一千人,不過卻是納南安親自帶出來的,所以他們回來了五百人,只說在前往鄰城的無月穀中迷了路,轉來轉去都在同樣的位置,用鮮血沿途作了標記,他們才找到原路返回。

  淺繼看看納南玉書,有些猶豫,那是有人擺下了陣法,而納南家的長公子,正是此中高手。

  納南玉書低下了頭,這個時候出現的,針對納南家軍隊擺下的陣法,會是她麼?原來她沒有死啊!

  “我去!”淡淡的開口,眼裏是迷離的光,納南玉書輕輕的扯動嘴角,原來她沒有死,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失蹤,原來,她在這裏。

  再討厭的人,也還是不希望她莫名其妙的死掉,更何況,已經認識這麼多年。

  所以看到納南玉書的臉的時候,如風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納南家瘋了麼,居然叫這條大魚出來冒險。

  “秦簡,要抓活的!”

  秦簡看著如風緊緊握住的手,那裏已經勒得發紅。

  “其實你不用擔心,我們,未必是他的對手。”

  如風緊緊的盯著場中局勢:“不,他一定會輸,所以你記住,絕對不能傷了他。”

  一躍身,跳了出去,周圍的景物千變萬化。

  納南玉書不是一般人,她早就知道,他身邊的一眾將領,也不是一般人, 其實也知道。可是她沒想到,她們原先布好的陣法,竟然在納南玉書的催動下,向另外的方向旋轉。而且對方人數太多,這樣的陣形,如果不是在種種狹窄的山谷中,根本不可能困得住他們。

  當如風衣袂飄飄的站在陣中的時候,納南玉書的手有一瞬間的停頓。兩人隔著無數山石,視線碰上,然後如風微微一笑,將手中樹枝扔向了某個角落。

  突起的冷風,吹眯了人的眼睛,兩人再也看不到彼此,周圍的景物都已經消失,如風心中開始有些沉重,好吧,這下,她只有靠自己 。

  秦簡手心裏儘是冷汗,穀中怪異的濃霧將那兩個的身影完全淹沒,不知道情形怎麼樣 。納南玉書身後的軍隊有些騷動,看來也開始不安 ,秦簡輕喝一聲:“非清,動手。”

  納南家破陣的只有一個高手,而她們,有兩個,所以這一戰,註定是她們贏。

  納南玉書心神一震,身子就要倒下,卻被一雙手牢牢的扶住 ,如風看著他,眼神溫暖:“納南公子,不要在且如風面前倒下。”她和納南玉書,都會擺陣,可是她會武功,所以一戰,註定是她贏。

  外面刀劍相撞的聲音,不絕於耳,濃霧漸漸散去,如風一手按著納南玉書的脈門,從陣中走出。

  “秦簡,納南公子交給你了。”秦簡有些愣愣的接過被點了穴道的納南玉書,喘著氣退後了一步。

  至於其他人麼,如風眨眨眼睛,算時間也該到了,撲通撲通,剛剛還生龍活虎似的納南家的士兵們,統統倒在地上了。

  “ 你?”納南玉書吃驚的抬起頭。

  如風輕聲的笑 :“納南公子,總的來說 ,這些傢伙都還是惠啟的臣民吧,所以就這樣死掉多可惜。”

  唉聲歎氣的是後面的非清,又要把這麼多人運到山上去,每天光喂他們吃軟筋散,也要幾麻袋啊。小公主多麻煩,一刀一個不就完事了。

  遠遠的,看見隊尾的幾人飛奔而回,非清身形一動,卻被如風拉住 。

  “讓他們去吧,我們需要人回去傳個口信。”如風非常滿意的砸嘴,很好,咱們來看看誰才是最後的玩家。

  所以當一行人風塵僕僕的趕回的時候,納南晴鈺張著嘴看著納南玉書,半天沒回過神來。

  幾天之後,納南安親自帶兵趕往無月穀,卻在山上找到了之前失蹤的士兵,受傷的已經包紮好了,就是被人下了藥,渾身無力,軍醫說, 是獨門配方的藥,沒有解藥的話,就得保持這種無力的樣子,半年無法正常行動。

  可是另一個驚人的消息爆發,如風公主對納南玉書始終舊情難忘,趁此機會,居然將人擄走了。納南老將軍大發雷霆,瘋狂的將所有的軍隊向惠昌方向調集,勢要掘地三尺,將納南玉書救回來。 

  軍帳之中,徐集將一個酒杯狠狠的砸在地上:“納南潁,你在幹什麼?”

  納南老將軍看她一眼:“ 納南潁做事,還用得住你來教。”

  眼看兩人氣氛不對,且靜琳連忙跳起來抓住徐集的手:“軍師,你不要急,有什麼事慢慢說。”

  徐集,也就是曾經在如風被綁架時出現過的軍師,這會兒陰陰一笑;“納南潁,你現在把精銳之師都調到惠昌,京城怎麼辦,我們其他地方怎麼辦?”

  “玉書是我的兒子,不是你的。有本事,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啊!”且靜琳突然驚叫 聲,拍拍手跳起來:“對啊,軍師,我們還有二皇姨手裏的軍隊,還有那個,您這幾年裏秘密鍛煉的虎師啊!”

  徐集嚇一大跳,要讓且靜琳閉嘴也來不及 ,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半響才咬牙切齒的 句:“算了,反正大家現在在同一條船上。納南潁,找到了貴公子,可別忘了正事。”反正她早知道, 納南潁最初與皇帝的矛盾,就是始于這寶貝公子。就是怕皇帝明裏不說,但是堂堂皇女 ,當庭被退婚之恥,總有一天要從納南家族人身上開刀的吧。

  吹響暗哨,一個黑衣人從角落裏閃出,徐集抬手道:“傳令下軍,虎師立刻出山,前往京城南郊,再過十日,就要叫那皇帝太女,命喪黃泉。”

  風雲變幻,只是得得失失的,是誰的結局。

  納南玉書躺在床上,看太陽升起又落下,如風和納南晴鈺進屋來,解了他穴道。

  納南玉書抬起手來活動了兩下,看向如風:“你帶我來這裏作什麼?”

  如風一把把後面的納南晴鈺推到前頭:“過來,照顧好你哥哥。”

  納南晴鈺瞟了如風一眼,有些委屈的蹭到床邊,看看如風,又看看他,還是扁著嘴,小心的俯下身去,扶起了納南玉書:“哥哥!”

  如風的臉上,隱隱有幾絲笑意,小屁孩的脾氣,似乎只對她發啊!再想想寂狐狸,從看見納南玉書那一刻起就黑掉的臉,到今天還沒有放晴的跡像。

  納南玉書有些僵硬的坐起:“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納南玉書打量著她,如風眼神清亮,那裏面,似乎沒有恨意。有那麼一刻,他就要以為,她其實是沒有失去記憶的。

  “晴鈺,待會記得照顧你哥哥洗澡和吃飯。”

  納南晴鈺憋不住的回頭沖她吼道:“我照顧他,誰照顧我啊?”

  如風詫異的看著他,沒有說話,掩門出去了。納南晴鈺站在原地,肩膀微微聳動,他不是故意凶她的,他只是,只是無法控制的不安。

  門外卻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來照顧你,所以現在不要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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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章        命運的微笑

  太女和秦介,將京城四周圍得牢牢的,可是終究寡不敵眾,除卻惠昌一帶的納南軍,北郊南郊,都已被二皇女的人圍個水洩不通。

  惠啟上下都亂了,各個州郡的軍隊都開始向皇城彙集,只不過,有是忠心耿耿護著當今皇帝的,也有見風使舵投靠且靜琳的。

  寂行天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動作優雅的猶如貴公子:“其實我想不通,納南家怎麼會想起要去投向且靜琳,那傢伙還不如我們家公主一根頭髮。”

  疑惑的眼神轉向納南玉書:“納南公子,你會沒眼光的覺得且靜琳比我家公主好嗎?”

  納南玉書沉靜的閉著眼睛,只是睫毛動了動。

  房中再無其他人,寂行天慢慢的把一杯茶喝光,又倒滿,喝下去,最後,他說:“納南公子,你是她心口的一根刺。所以不管你們在玩什麼,我都絕不會再給你機會,傷我愛 的女人。”

  寂行天打開門,卻被面前站著的人嚇了一跳,“小公主?”

  如風看著他,眸子裏光華流轉。

  “小公主?”寂行天有些不安,她聽到了剛剛的話,會不會討厭他了?

  可是不後悔啊,即使這樣,他也絕不允許那納南玉書再有機會來傷她,他的公主,是應該享受幸福和甜蜜,而不是來辜負和丟棄的。

  不後悔,所以也絕不會道歉。寂行天眸色一冷,越過如風就要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忽然手被拉住,緊接著,如風環住了他的脖子,緊緊的,幾乎要讓他無法呼吸。

  “行天!”如風的聲音有些顫抖。

  “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啊,寂行天只能愣愣的摟住了撲上來的人。

  “你叫我風兒吧!”

  “……”

  “行天,我不喜歡男子畫眉。”

  “行天,我不喜歡男子身上有胭脂味。”

  “行天,我只喜歡,你就是你。”

  寂行天渾身一震,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再緊接著,就抑制不住滿心的狂喜,摸索著抬起如風的臉,那臉上紅潮滿布,嬌羞動人,卻閃著從未見過的神采。

  “哈,哈,哈!”於是就看見某只狐狸咧著嘴,再也合不攏,抱著如風不停的旋轉。

  “啊!”如風長長的尖叫,老天保佑,她前世是個老病號,沒玩過雲宵飛車這樣的遊戲啊!

  忽然,寂行天停了下來,滿臉懷疑的看向如風:“原來,你真正喜歡的,是秦簡那樣的。”

  如風愣住,再然後看著某人發青的臉,她是腦袋壞掉了才見不得這傢伙那麼不安,說了那些話。到現在臉都還在發熱,憤憤然的,捂著臉,轉身就走。

  寂行天站在原地不動,半響,大吼:“連青,把我房裏那堆亂七八槽的玩意給我扔掉。”

  如果日子可以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下去,其實還是挺不錯的,除了有點想念,宮裏那群人。如風望著天上明月,即使是不同的時空,不知道前世這世的親人們,是不是都在望著它啊。

  用手指畫著月亮輪廓,如風喃喃自語:“爸爸,大哥,二哥,姐姐,母皇,父後,大哥,二哥,太女姐姐,我想你們了。”

  夜色淒清,樹下的少女,因為思念而默默祈禱,願那些可以見到和永遠再無法見到的親人,幸福安康。

  納南玉書扶著門檻,遠遠的望著,那孤單站著的少女,曾經在他院門口整夜的守候。此情此景,何曾相似,只是,看看那女子身後,遠遠守護著的三個男人,納南玉書悄悄的 關上了門。

  兩天后,如風被一陣癢意給弄醒,飛快的睜開眼,正要冒火,卻愣在當場:“姐姐?”

  且靜苑發絲淩亂,一身塵土,睫毛上還沾著些晨露,只看著她,笑得暢快。

  如風使勁的揉揉眼睛,眼前幻想沒有消失,不是在作夢。激動的從床上坐起來,抓住且靜苑的衣領,大吼:“你在搞什麼,現在這個時候怎麼可以亂跑?”

  似乎從來沒有看到這個妹妹這麼生氣的樣子,且靜苑有些不太適應,眨眨眼,很無辜很討好的笑笑:“風兒!”連聲音,都沙啞得不像話。

  如風頭都要大了:“姐姐,你來這裏做什麼。”一邊卻小心的,握住她手腕探探脈向。

  且靜苑笑而不答。

  如風正要說話,卻眼尖的看見了且靜苑腿上的血跡,驚呼一聲,伸手探過去。

  且靜苑要再遮掩已經來不及,只得小小抽了一口冷氣。

  如風轉頭:“伽衣?”

  站在身後的伽衣,面無表情的彙報:“殿下趕往這裏,跑死了三匹馬,因為昨天早上,收到暗影飛鴿傳書,說小公主想家了。”

  且靜苑冷笑:“伽衣,你敢多嘴?”

  伽衣拱拱手:“得罪殿下,只會被殿下修理;得罪了小公主,會被一堆人群毆。”飛快的竄出去了。

  “姐姐就因為這個,不顧危險跑出來?”一字一句,問得咬牙切齒。

  且靜苑看向如風陰沉的臉,立馬解釋:“不是,不是,那是因為本來就要接你的。真的,驪國勢力也參與進來了,我怕你在這裏吃虧。”尤其是她之前看見過如風被驪國的怪 陣把血都激出來了,一收到消息,哪還敢放她在外面。

  “那你就不能隨便叫個人來通知我?”

  且靜苑伸手攬住了如風的頭:“丫頭,我們一家人,即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的。”

  如風拼命要忍住自己眼中的淚水,可是,卻憋得心裏更痛。為什麼明明是幸福,我的眼中,還是充滿淚水

  看著在秦簡身後走來的納南玉書,且靜苑上下掃了兩眼,暗暗松了口氣,看來,這個丫頭,即使在這種境況,還是捨不得傷了他啊!

  忽然起了一個念頭,湊到如風耳邊低語:“風兒,你怎麼會想到要去惠昌?你該不會是怕納南家反了,你再沒有機會和他在一起了吧?或者,你是怕納南家為了和靜琳結盟, 把大公子配給她了?”越想越有可能,暗暗火冒,這死丫頭,就為了個納南玉書去冒這麼大險?手上不自覺的用力,狠狠在如風手背上擰了一下。

  如風驚叫著跳開,“姐姐,你別瞎說好不好?”這位姐姐,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該不會,他們也是這樣想的吧,所以,才會那麼不安。

  果然,寂行天和秦簡都眼巴巴的看著她,這兩位有功夫的,剛才的低語都被他倆聽去了吧?還真的,令人頭痛啊,寂行天妖孽慣了,這樣濕漉漉的眼神裝裝還可以,可是秦簡 ,那樣陽剛的男人,你做這種神情做什麼?

  算了,“晴鈺,你過來。”還是我們家小屁孩單純,什麼都不多想。納南晴鈺看看太女,又看看她,最終還是走過來,不過明顯的不太高興,悄悄的咬上她耳朵:“哥哥等會 怎麼走?你還要和他同騎一馬麼?”

  如風快要昏倒了,那天是因為只有她的馬好,再加上怕中途遇劫,才和納南玉書同騎的?果然,這世界的男人,沒有一個單純的。拉著他的手,“走啦,和你一起。”

  納南晴鈺立刻走得歡快起來,臉上綻放著大大的笑意。

  “幼稚!”寂行天輕哼,卻忍不住瞟了瞟自己的馬,早知道,昨晚讓連青把它拉走了。

  只有秦簡直接簡單明快的,走過去,翻身上馬,然後看著如風:“小公主,並頭走吧!”

  且靜苑承認自己憋笑憋得很辛苦,終於忍不住揚聲道:“秦簡,就算要走,也該把納南公子帶上吧。莫非,你要我們風兒親自來麼?”

  於是飛快的,一陣風閃過,寂行天直接把納南玉書送上了自己的馬背:“嗯,那個,我的馬也挺好的。”然後,若無其事的,策馬出去,離得如風遠遠的。

  京城中,要比如風想像的混亂,大小商鋪都已關門,滿街蕭然,越顯空曠。

  看著太女似乎毫不在意的樣子,如風微微低頭,懷中納南晴鈺扭動了兩下,連忙問道:“怎麼了?”

  “我,我想回家看看爹。”之前不說,是因為怕她分心,可是現在已經回到京城,近在咫尺,他控制不住那種心提起來的感覺。

  “不用了。”且靜苑看過來,輕聲道;“你爹和二皇子在一起,非常安全,等這段時間一過,就讓你們見面。”

  納南晴鈺紅了眼睛,把頭埋在如風懷裏。如風摟緊他,有些心疼:“我姐姐說已經安排妥當了,就必定沒事,你不要擔心。”

  “嗯!”點點頭,納南晴鈺有些想哭,他的爹爹,從此不會只有他一個人孤單守護,他,有妻主了啊!是會愛他疼他,把他爹爹也當成親人一樣照顧的女子。

  在離京城不遠的一處軍帳中,且靜琳笑得得意:“好,很好,那群人都已經到齊了。軍師,我們動手吧,我馬上去通知納南將軍。”

  “不用了,”徐集止住了她:“納南玉書也在裏面,怕到時候納南潁手軟,如今虎師已到位,兩位王爺的兵馬也到手,明晚,就去好好欣賞一下宮中那幾人的團聚吧!”

  似乎空氣裏都有血腥的味道,叫她渾身每個毛孔都在叫囂著渴望,她多年的夢想,就要實現了麼,可以看見那無情的男子,在她腳下哭泣,求饒。真的是,等不及啊!

  那一晚的戰役,異常的慘烈,驥山營死守著南門,奈何寡不敵眾,終於被虎師的死士,撕開了一個缺口沖進來。

  眼看即將大權在手,且靜琳笑得格外痛快。

  皇上坐在龍椅上,旁邊,端坐著皇后。下首,依次站著且靜庭,左相,且靜苑,如風,納南玉書,納南晴鈺和寂行天。

  往日繁華宮殿,此時格外的淒涼。

  皇上不動聲色,掃了一眼且靜琳:“怎麼納南潁沒來?”

  且靜琳得意的看了眼納南玉書:“很抱歉啊,母親大人,納南老將軍沒來,所以納南家公子這個籌碼,您可能用不上了。”

  眼睛在掃過寂行天時定住,柔聲道:“行天,你過來。”

  寂行天笑著看看她,倚在如風肩上,被如風一掌拍開,又不屈不撓的靠上來;“這裏,就是我的歸宿了。”

  眼中一抹痛色,且靜琳收斂了笑容,輕聲道:“母親不愛我,兄弟姐妹各有算計,行天,連你也不要我麼?行天,你到我身邊來吧,我保證,我會對你好的,一輩子,都對你 好。”

  寂行天靠在如風肩上,笑得溫柔:“來不及了,二皇女,即使是我自己,也沒有辦法把我驅離她的身邊了。”所謂情深,怕是這般了般,富貴榮華不為所動,即使面臨生死, 也從不後悔選擇。

  “哈哈哈,果然是癡情啊!真真令人感動。”徐集拍著手,從門外走進來。

  皇后忽然臉色大變,與皇上齊聲道:“是你?”

  “是,是我,兩位,踩著我們的傷口,可還過得幸福?”徐集緩緩的說道;“今天我來,是來算帳的,一筆拖欠多年的帳。”





第九十四章        各各相似

  皇后閉閉眼睛,良久,臉上浮現出悲傷的神色來,他:“二師兄,很多年不見!”

  徐集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來,好半響,笑聲停止,擦乾笑出的淚水,看向皇后,眼神怨毒: “住口,皇后的師兄,徐集愧不敢當。”

  如風下巴都要掉下來,這個人,居然是皇后的師兄?不禁上下打量左看右看,打個寒顫,該不會人也學什麼蓮花寶典之類的功夫吧?

  “大師姐呢,這些年,沒有在身邊麼?”

  徐集冷笑:“你從跟狗皇帝走的那開始,她的死活還與何干?”

  皇后還要什麼,徐集卻把手中劍尖指,昂起頭:“今什麼都沒用。從傷心的那開始,從為被逐出總壇的那刻開始,就直等著今。哈哈,生只為,已經等不及。”

  皇后眼中,似乎有淚:“二師兄,如果是要取的命,直管來找就是。為什麼要與別國聯合,壞且氏江山,累及許多無辜性命?”

  “只要你的命,未免太便宜,就偏要且家自己鬥,奪走寶貝太的皇位,”看向且如風,扯嘴笑:“最寵這丫頭吧,不知當年胎中所帶毒素是否清乾淨,如今又中苗盅,能不能活過年呢?傷你最在乎的人,才能真正叫傷心吧?”

  且靜庭臉色變,轉過頭拉住如風手腕:“風兒?”

  如風反射性的將手臂往後藏,只覺得且靜庭手上緊,聲音惶急:“風兒!”如風看著大哥眼神,終於還是軟下來,伸出手,慢慢拉起衣袖。

  “啊!”幾人驚呼,手臂上傷痕儘管已經結疤,卻猙獰嚇人,傷口癒合處,深可見骨。

  如風訕訕笑:“那盅,已經被從血中放出。”

  語聲落,就被擁入一個懷抱,那懷抱溫暖而柔軟,皇后喃喃低語:“是父後,欠的。”孕育時沒有保護好,所以生來帶毒,為他定親納南玉書,卻受盡情殤,如今,又是因為他,受苦難。他的兒,本是天之驕,卻因為他,幾次三番,受盡傷痛。

  輕拍父親顫抖的身體,如風的心中暗潮翻湧,聯想起教授自己武功的那個奇怪人,似乎有些明白。皇后,徐集,還有那個奇怪的人(或許也該叫作自己師父),應該是同為玄門中人,徐集愛著師父,師父受著皇后,皇后卻愛上母皇,嫁入深宮。或許玄門有令不許與朝庭有關係,師父為維護心上人的幸福,不知道作什麼事被逐出總壇留在太空山,並且終身未娶,徐集心有不甘,直心存恨意,所以才支持且靜琳挑起場變故。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如風的心中,再也無法平靜。輕輕推開皇后,如風上前幾步,站在徐集面前,抿著嘴,死死的看著。

  也許目光中,痛意太深,也或許,太刺目,徐集後退步。

  只有緊緊攥著拳頭,才能控制自己的憤怒,如風字句,得清晰無比:“如果是,也寧願孤獨終老,也絕不會,愛上那樣的人。”

  深深的呼吸幾口氣,才能勉強抑制住狂亂的心跳:“愛情的世界裏,愛和不愛,哪有什麼對錯。父母,自然愛著自己的愛人,有什麼不對,與何干?有什麼立場來不甘心,又能什麼資格來指責,來報仇?”

  徐集如是,甯遠的媽媽也是樣,樣的幼稚,樣的不知所謂。卻就是為不知所謂的東西,徐集慫恿且靜琳挑起戰端,
背後不知道使多少手段,害多少人命,柳月,虎師,戰爭中的命,哪個不是犧牲者?甯遠的媽媽,不也是樣,逼著甯遠利用感情作戲,害,害奇風二哥,傷父親。

  如風的眼中,憤怒和傷痛都太明顯,徐集有短暫的恍神,卻立馬反應過來:“怎麼與無關,要不是兩個賤人徹底傷師姐的心,又怎麼會心灰意冷,自逐於荒山?妳個黃毛丫頭,又怎麼知師姐的憤恨?”

  “當然知道,因為見過。”

  此話出,皇上,皇后與徐集都愣住。

  如風右手微曲,手指後勾,皇后與徐集都認出,那是師姐自創掌法的起手勢。

  如風定定的看著徐集:“沒有自逐於荒山,只是無法得到所愛,所以在山林原野中尋找生命中另外的快樂,活得,積極而瀟灑。”

  徐集愣愣的聽完,忽而狂笑:“哈哈哈,連與別人所生的兒都願意教,卻不想見,今日,便殺,叫再無念想。”

  揮劍向皇后與如風二人砍去,只聽得聲脆響,寂行天彈出錠金葉子,將徐集手中寶劍震成兩半。

  徐集臉色蒼白,且靜琳連忙把抓住:“軍師,今日勝負已定,將些人拿下來之後自然交由處置,何需您冒險動手?”

  徐集回過神來,才驚覺情緒波動太多,失去平日冷靜,也是,這些人,一個都逃不掉,何必急於時。

  皇上從高處走下,伸手攬住有些顫抖的皇后,柔聲道:“不要傷心,萬事有陪承擔。”看向且靜琳,“靜琳,別忘,是的母親,當真如此狠心?”

  且靜琳回望,“母親?捫心自問,在心中,除幾個雜種,可曾當過是的兒?”

  皇上閉閉眼:“就算疼愛不夠,自認,不曾虧待於。”

  “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且靜苑且如風。那呢,要皇位,能給嗎?”

  “靜琳,皇帝是全下人的,以妳的姿質,不適合。”

  且靜琳冷笑:“不適合?當把從那個位子上趕下來,就會知道,有多麼適合。”

  “來人,把幾人給抓起來。”且靜琳高聲喝道。

  頓時,宮殿門大開,從門外湧入大量軍士,手持弓箭,齊齊對準殿內眾人。

  且靜琳得意笑道:“各位今日插翅驗飛,乖乖束手就擒,會考慮留們全屍,動手!”

  沒有人動。

  且靜琳罵道:“你們耳聾嗎?還不快給動手?”

  仍然沒有動靜。

  隱隱覺得不太對勁,徐集與且靜琳轉過頭去,卻被眼前所見驚呆。只見殿內外,滿滿站立的,都是太親軍和驥山營中人,對準他們的,是秦介帶領的神箭隊。廣場之上,虎師早已被團團圍住,站立邊的,是秦簡和伽衣。

  且靜琳轉過頭來,驚叫:“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手中握著下大半兵馬,怎麼會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敗塗地,是夢嗎?雙腿軟,跌坐在地,喃喃念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徐集也踉蹌著後退幾步,忽地心中念頭轉,看向殿中幾人臉色,再看看納南玉書,張嘴狂笑:“哈哈哈,居然還是敗在你手上,謀劃麼多年,居然還是敗在你手上。怪只怪,太求勝心切,竟然沒有仔細思量,鑽進你們的圈套。”

  慘澹的笑聲,無力的響起。徐集忽然從懷中掏出物,就要向皇后扔去,直緊緊注意著動作的如風,臨空躍出,張開雙臂把抱住,兩人雙雙跌倒在地,向門口滾去。

  事發突然,連暗影也沒有反應過來,只等到如風臉色鐵青,撞在門檻上時,寂行天才沖過去將把抱起。

  徐集口吐鮮血,笑道:“先中噬魂引,再中附以靈魂之力的噬魂盅,賤人,要你寶貝兒,魂飛魄散,黃泉路上,與我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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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章     水上明月  

     寂行天渾身僵硬,顫著手,想要去撫摸如風的臉,卻又怕驚動了什麼,手頓在半空中,如他的心,空洞而惶然,“風?”他叫得極輕極輕。

  如風臉色一片蒼白,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睜開眼睛,呲牙咧嘴:“行天,你不知道早點拉住我,那個死徐集,居然這麼重,撞死我了。”

  “風!”寂行天擁緊了如風,晶瑩的淚水從眼眶中重重落下,那英俊的臉上,卻綻放著大大的笑容。她沒事,老天保佑,她沒事啊,還好好的在他懷中!

  徐集的眼睛睜得老大,驚恐的看著如風:“你沒有中蠱,不可能,怎麼可能?”

  如風推開寂行天,朝他安撫的笑笑,走到徐集面前,突然極親密的貼近了他,低聲道:“想知道我為什麼沒有中蠱麼?”飛快的,將右手貼在他心臟處,一陣撕心的疼痛,徐集翻滾在地,哀號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原來,如風竟將那蠱生生嵌入了他的身體?徐集習蠱多年,從未見過有人竟然活捉子蠱,再值入母蠱反噬的。

  徐集翻滾著,哀號聲漸漸弱下去,皇后伸手拉住如風,別開了眼睛:“風兒,饒了他吧,他畢竟曾是我師兄啊!他只是,愛得太深而已。”

  如風站著不動,半響,走上前點住了徐集的穴道,看著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臉,卻因無法呼號出聲,愈加生不如死。如風扳正他的臉,俯下身去,在他耳邊道:“我的靈魂,應咒而來,區區噬魂蠱,怎麼可能驅逐得了,所以徐集,不管是情場還是戰場,你通通是失敗者。”

  非常滿意的退後一步,如風冷冷的看著。

  “風兒,殺了他吧。”察覺到皇后的不忍,女皇終於看不下去,輕聲道。與其這樣生生受淩遲之苦,不如一刀給他痛快。

  如風站著沒動,女皇對著伽衣使使眼色。伽衣提刀向前,卻只覺得眼前一花,小公主擋在了前面。

  隱藏於心底深處的疼痛,一點一點被勾起,逐漸蔓延至全身,如風蹲下身去,看著徐集的雙眼,聲音裏有些顫抖:“是不是很痛,生不如死的疼痛?我也曾經經歷過呢,被我最愛的人丟棄,讓最愛我的人日夜受折磨,不可以恨他,因為不捨得,那我要恨誰呢?要恨誰才可以彌補我的不甘,要恨誰才可以彌補我的內疚。是不是,只要殺了你,從此就可以一筆勾消,得到解脫?”

  眼淚滴落的一瞬間,如風的手按在了徐集的脖子上。

  殿中一片寂靜,空氣中有衣衫飄動的聲音,納南晴鈺從背後抱住了如風,他說:“你來愛我吧,這樣,你就不會再受傷。”其實他不明白小公主是說了什麼,可是他知道,她一定是受了很重很重的傷,讓他的心,也跟著糾結而疼痛,他不想看見她的眼淚,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替她流。如果她愛的人,是他就好了,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他都絕不會背棄了她。他的心太小太小,小得來不及再裝其他,什麼家國天下,在他的世界裏,都不如她的幸福來得重要,所以如果她愛的,是他就好了!

  “真是不喜歡。”完顏珞琦靠在側殿門口,斜眼看著如風:“好好的女人,怎麼動不動就擺出一副傷風悲秋的樣子?”

  徑直走過來,跨過徐集的屍體,一把扯起如風,嫌惡的撇嘴:“背棄了你的,就永遠丟掉,傷了你的,就給我殺了補回來,自個兒在這喊傷喊痛的算什麼。還有,你不是說如果換種時機相見,我們會成為朋友麼,現在什麼時候可以帶我出去玩了?”

  這個女人實在是,讓人無話可說。如風撲哧的一聲笑起來,滿腔憤恨不甘頓時消了大半。對啊,即使是天生的心疾,她依然樂觀而堅強的,她是怎麼容許自己變成了這今這般模樣。

  可以脆弱,可以遺憾,卻永遠不可以消沉。

  於是她說:“完顏姐姐,我答應過的,我帶你出去玩。”

  再轉過身,摟住了在她背後的小屁孩,如風的眼睛裏閃過細碎的波光,閃耀如星辰:“好吧,我來愛你。”對上小屁孩驚喜的目光,在他彤紅的額頭印下一吻:“晴鈺,我懷疑這世界上有人抗拒得了你!”

  鬆開納南晴鈺,撲到皇后懷裏,摟著他脖子:“父後,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你要相信,如風從來沒有怪過你。所以,現在我出去玩的話,你跟母皇也不會怪我吧?”

  皇后的眼裏,泛起盈盈淚光,臉上的笑容,是心疼,也是欣慰。一隻大手把如風從皇后懷裏拖出來,直接丟到完顏珞琦面前,且靜苑像扔了垃圾一般輕鬆的拍拍手:“完顏,把這傢伙趕快帶走,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如風笑著向寂行天招招手:“行天,一起走了。”順手拉起身邊的小屁孩,喜滋滋的向門口走去。她知道這裏將要發生的,不管是且靜琳的結局,還是即將要揭開來的內幕,都是她此刻避之唯恐不及的,所以,她的選擇是眼不見為淨。反正,她有一群手可通天的家人,自會把這些事理得妥妥貼貼的。

  寂行天鳳眼一斜,似笑非笑,“要去哪里?”

  如風還沒來得及回答,完顏珞琦已經怪叫:“我們出去玩,帶男人幹什麼,不許帶。”

  納南晴鈺立刻神情緊張,將如風往身後一拖,神情狐疑的盯著完顏珞琦:“你要帶她去哪里,為什麼不能帶我們?”

  完顏珞琦直接把如風的手從納南晴鈺手中搶出來,跑得飛快:“去賞美人,你要去做什麼?”

  等納南晴鈺反應過來,人早就跑得沒影了,氣得他直跺腳:“小公主你敢去那裏,有你好看!”氣鼓鼓的走回到寂行天身邊。

  寂行天理了理自己身上衣衫,低著頭狀似無意的看了看納南玉書,再湊到小屁孩耳邊輕聲說:“晴鈺,你不想知道麼,關於你哥哥解除婚約的內幕。”

  像被人說中心事一般,納南晴鈺身體微顫,倉皇的看了看納南玉書,優雅如白玉石,散發著平靜溫潤的光澤,名動天下的哥哥啊,是不是仍然是他的公主心中,唯一不變的守候?

  如風倒是沒時間想著那宮殿的一切,因為她正被完顏珞琦拖著,美其名曰盡地主之誼,滿街亂逛。天可憐見,她也是新來的好不好?明顯的不識路,那完顏珞琦倒好像比她還熟,拉著她,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

  女人果然是天生的購物狂,女尊世界也一樣,如風坐在茶館裏的時候,捏著腿苦著臉想。

  “果然很累麼?”完顏珞琦皺著眉疑惑的問。

  如風點頭如搗蒜。

  “哼,就是嬌生慣養惹的禍。”這是完顏珞琦反思三秒後給出的評語。

  如風喪氣的把下巴擱在桌子上,指責:“完顏珞琦你真沒同情心。”

  完顏珞琦鄙夷的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同情心?那是個什麼東西?”可是偷偷彎起的嘴角,卻洩露了主人真實的喜悅。

  “哎!”完顏珞琦突然伸肘碰了碰她,一臉神秘的指著樓下大街;“你看那個,長得不錯吧?”

  如風興趣缺缺的掃了一眼,嗯,走路太做作,好吧,估且認為在這社會是正常的,如風拼命催眠:“還不錯,還不錯。”身上雞皮疙瘩抖了一地。

  完顏珞琦也是瞟了幾眼之後,就不再往外看了,倒是好奇的看著趴在桌上的如風問:“你喜歡的類型倒也挺廣的哈?先前我知道你心儀納南玉書,又跟個納南晴鈺不清不楚,好不容易我挑了個秦簡,估摸著少有人問津少些麻煩,誰想又變成你私訂下的情人。”

  如風愣住,看向完顏珞琦想直接問又不敢問,一邊委婉措詞一邊小心翼翼觀察她臉色的八卦樣子,忍不住放聲大笑,一邊揉著肚子,一邊喘著氣說:“完顏珞琦,你…,你不要端著這麼個威嚴的女尊臉,做出那麼個…八卦的小女人樣,好不好?哎喲,笑死我了。”

  完顏珞琦一頭霧水的愣在那裏,完全不理解自己說了什麼好笑的話,就見如風一個人在那一邊撫著肚子哀哀直叫,一邊笑得眼淚都冒出來了。

  這實在是個明媚的好天氣,就一碗清茶,如風坐在茶館裏,和完顏珞琦說說笑笑,就連空氣裏,都帶著陽光的芬芳。

  晚上,如風請完顏珞琦去吃路邊攤,在某人嘲笑她小氣不捨得請客花錢的時候,如風振振有詞:“坐在路邊吃飯,空氣又好,還可以免費賞月賞景賞美人,天為屋頂,地作席,哪里不好了?”

  完顏珞琦嘖嘖作舌:“小公主,天底下小氣得像你這般明目張膽理直氣壯的,也算少見了。”

  或許是想開了一些事,了結了一些事,兩人都顯得很輕鬆,在完顏珞琦被辣得涕淚齊飛,眼與臉共辣椒一色的時候,如風終於大方的結帳,走人。

  漫步于河岸,完顏珞琦走得極慢極慢,這夜晚太美好,她不捨得就此結束。

  “小公主,你會撫琴麼?”

  如風眯著眼睛,感受這夜晚的寧靜和悠閒,淡淡一笑:“會一點點,但是不太精通。”她是老實話,除了勉為其難的用演繹鋼琴的手法,在且靜庭兩天的速食調教後為小屁孩演奏過外,她還真沒有在人前表現過呢。

  完顏珞琦看著波光瀲灩的湖面,笑得爽朗:“那還真是遺憾啊,早就昕聞如風一曲,感動京城無數男子,卻終究沒有耳福親自聆聽。”尾音消失於風裏,宛若歎息。

  如風呵呵一笑,拉拉完顏珞琦衣袖,神秘的眨眨眼:“光彈琴有什麼好的,我給你表演個更有意思的。”

  完顏珞琦微笑著看她,眼裏,有隱忍的期待,如風轉轉眼,突然雙手放到耳邊,曲膝一跳,嘴裏哼著:“兩隻老鼠,跑得快,跑得快……。”一邊唱,一邊手舞足蹈的表演。

  完顏珞琦驚異的睜大了眼睛,半響,忍俊不禁的大笑起來。

  或許連如風也沒有想到,這一夜,清冷的風,平靜的水,出乎意料之外又奇怪的讓人愉悅的歌,還有那個俏皮的女子,交織成一副絕美的圖畫,銘刻于完顏珞琦靈魂深處,再無人可以輕易碰觸。這位後世傳頌為冷靜理智的草原之王,在以後的無數歲月裏,每當想起,嘴角總是帶著最純淨的微笑。






第九十六章     今日之後  
  
     如風回來得很晚,所以看到寢宮裏坐著皇上的時候,很是大大的嚇了一跳。

  母女倆靜坐于月光之下,夜色裏,有茶水彌漫的芬芳。

  可是,終究是躲不過的,雖然心中已經隱隱猜到幾分,但是真的聽皇上娓娓道來,仍然讓人覺得驚心動魄。

  兩年之前,女皇與納南穎便發現惠啟有些不太尋常,先是一貫張揚的二皇女,突然收斂了鋒芒,不再積極的過問政事,反而尋花問柳,宮外置業。

  如果只是這點倒還罷了,納南潁無意間發現為納南家打制兵器的作坊有好幾個毫無預兆的關閉,那些個老手再無影蹤。再後來,糧食鐵價上漲,越加讓人覺得不尋常。

  女皇手中暗部又曾截獲一隻從驪國飛回的信鴿,兩人料定,必然有人在背後搞鬼,勾結驪國,秘密集結武裝。奈何查了大半年,除了懷疑與且靜琳有關外,竟然一點線索也沒有。

  以納南家的實力,如果有人要謀反的話,是一定要關注的,不是拉攏,就是瓦解。於是兩人商訂出這個計畫來,先以納南玉書和小公主的婚約為餌,大殿退婚,鬧得天下皆知。

  眾人都知道女皇視小公主如珠如寶,料定納南家的禍根就此埋下,總有一天,女皇是一定要納南家傾家來還的。於是經過試探和長久的觀察,沉不住氣的某些勢力,是一定要跟納南家扯上關係的。再後來,順滕摸瓜,在對方得意忘形之際,引出背後隱藏的勢力,再一網打盡。

  最後,皇上問她:“風兒,你說你往事都忘了,可是你抓走納南玉書那一戰,卻是明顯的助納南潁一臂之力,引出虎師的吧?”目光灼灼,似乎能看透人心。

  如風搖頭:“我只是聽到暗影傳達的太女姐姐的話,猜到的。另外,這件事情,且…,我是說我以前,還有納南玉書都是知道的麼?”

  “此事極為機密,為免知道的人太多演戲演不像,我連你太女姐姐也沒告訴。”歎口氣,皇上似乎也頗為無奈:“只有你,對納南玉書用情太深,我怕退婚一事對你打擊太大,不定搞出什麼事來,因此在皇家別苑告訴了你。而納南玉書,冰雪聰明,在納南家裏本就參與往來資訊搜集,怕早看出了端倪,也就配合著我們演這場戲了。”

  原來不過是一場戲麼?如風看著杯中倒映的人影,不再出聲,戲假情真,或許她和納南玉書,都沒有把它看作一場戲。

  溫暖的手緩緩撫上她的頭,皇上問她:“風兒,母皇曾經問過你,如果納南玉書不曾大殿退婚,不曾傷到靜飛,你還是否這般絕決?現在,母皇仍然問你這個問題,納南玉書,真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男子,自他出生,母皇就為你訂下,這麼多年來,吃穿用度,衣食住行,母皇也傾盡所能,將他調教成如今這般模樣,想要給吾女最好的。你可要想好了。”

  如風抬起頭,看著女皇眼裏的疼愛,心裏,是滿滿的感動,可是,這個人,從來不是她的。

  “母皇,我也說過,不管過程怎麼樣,納南玉書與如風始終不是兩情相悅的,這樣的結局,或者對大家都好。就這樣吧,放他自由,也放我自由。”

  女皇深深的看她一眼:“即使,我會將他許配給你太女姐姐,也不會後悔?”

  心中微微一震,如風勉強控制住情緒,微笑:“即使,變成了我的姐夫,我也不會後悔。”

  原來,他和姐姐的緣份,才是生生世世的輪回裏,早就註定的!

  皇上走了之後,如風在院子裏坐了很久,茶慢慢變涼了。

  夜裏的風,吹得人真冷啊,如風進屋的時候,這樣感歎著。正要摸索著上床,卻在看到床上坐著的寂行天時停止了動作。

  黑暗裏,寂行天一把將她摟進懷裏,胸腔一陣震動,讓她耳膜都有些發疼。

  “你偷笑什麼?”如風喘著氣問,把她抱得這樣緊,都快不能呼吸了。

  “我很高興,今晚特別高興。”寂行天笑得太張揚,從內到外,從上到下,似乎每個毛孔都在歡笑。

  如風莫名其妙:“喂喂喂,你高興什麼啊?”今晚大家都很奇怪,母皇不睡覺,跑來給她講故事,順便問她一個她早已經給過答案的問題。狐狸又變得不像狐狸,像個趴趴熊,整個人都要貼在她身上了。

  “我終於把他趕走了麼?在這裏”寂行天伸手戳戳她心臟的位置:“現在,住著我了吧!”簡直不是問句,寂狐狸直接肯定。

  “笨蛋!”看到寂行天自個兒笑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癡樣子,如風很高興自己也有這樣罵人的時候了。

  於是在寂某人接下來說了一句話時候,如風愈加肯定他變成個笨蛋了,因為他說了一句:“好吧,我就答應你了。”

  如風疑惑的抬頭,看著他眉飛色舞的樣子:“你答應什麼了?”而且,她什麼時候向他提要求了。

  寂行天不管不顧的將她的頭按回自己懷裏,笑得暢快:“我決定了,今晚你說的話,就是送給我的聘禮,所以我答應,嫁給你了。不許悔改,不許退回。”

  “喂!”如風正要爭辯,卻被寂行天一把捂住了嘴,順便再用另一隻手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背:“我知道你很開心,所以不用再表達你的興奮之情,我都知道的。你就乖乖睡覺吧,其他煩心的事,明天我叫連青去弄。”

  如風揮舞著雙手,想要從他懷裏脫身。

  寂行天卻順勢抱著她倒在床上,將臉湊到她面前,左手卻不放鬆的捂住她的嘴,眉眼彎彎,滿是喜意:“還是你要親自去弄?”

  如風無語的翻翻白眼,就還不信他能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睡覺了,總有能讓她說上話的一刻吧?

  結果當寂行天把手拿開的時候,如風也沒能找到機會說話,因為堵住他的,是狐狸顫抖的唇。

  寂行天專心的吻著,像要吞噬一切,又像在呵護全部,渾身像著火一般的發燙。激情燃燒在兩顆心最貼近的時候,寂行天痛苦的喘息著:“風,我,我忍不住。”衣裳漸漸褪去,如風虔誠的吻上寂行天的眉,眼,再慢慢下滑。

  可是當看到寂行天左肋下的一粒嫣紅時,如風頓住了。

  寂行天睜開眼睛,霧色氤氳,“怎麼了?”

  如風猛地翻身而起,飛快的披上衣服,沖到桌邊灌了一大口水,背對著寂行天再也不肯看他一眼。

  只覺得徹骨的冰涼,從心底升起,席捲了全身,寂行天愣了半響,慢慢的摸索著從床上坐起,顫抖的雙手,卻是怎麼也拉不攏衣裳,只得靠在床邊,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說出一句話來:“原來在你心裏,也是認定我是那樣的男子麼?”

  好不容易心跳才慢慢平靜下來,如風正在想著狐狸說的什麼意思呢!就聽見寂行天低低的笑起來,先是小聲小聲的笑著,接著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狂笑了,笑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如風嚇了一大跳,這個樣子的寂行天,像只受了傷的驕傲狐狸,連忙過去拍拍他的背,怕他笑叉氣了:“行天,你怎麼了?”

  寂行天想要推開她,卻雙手軟軟的使不上力,又急又氣,喉頭一甜,竟然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如風眼睛都急紅了,一把握上他手腕:“你怎麼了啊?行天,是不是剛剛太急躁了,把你嚇的?”似乎是急怒攻心,如風懊惱的拍拍自己的頭,忘了這裏是女尊啊,她剛剛那樣,不是壞了人家名節麼?

  趕緊摟住寂行天,不斷的安撫:“行天,你別急啊,別生氣,我以後不敢這樣了。那個,你下次不要長這麼帥,我就不會那麼容易受迷惑了……。”

  寂行天靜靜的聽了一會,才發現似乎越聽越不對勁,想想之前秦簡的事,突然問道:“你剛剛突然停下,是為什麼?”

  如風住了口,看看寂行天,臉上一紅,卻沒有說話。

  寂行天握緊了雙手,繼續問:“你一直以為我是傳言中那樣,以身侍人,水性楊花的麼?所以剛剛看見我的守宮痧,才那麼驚訝。”

  有點明白剛剛寂行天是在急什麼了,他必定是以為自己當他是個隨便的男子,也就抱著遊戲的心態隨便跟他玩玩,突然之間發現他居然還是清白之身,愕然之下就停住了。

  有點想笑,又有些心疼,如風歎了口氣:“這麼驕傲的寂行天,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自信了?”如風蹲下身去,望著寂行天的眼睛,認真的說:“行天,先不說我在不在乎什麼清白之類的廢話了,就算是你過去真有什麼,好吧,我承認我會有點吃醋,但是最重要的,是現在,是將來,只要你真心待我,我也一樣會珍而重之。更何況,行天,你不覺得,相比之下,是我配不上你嗎?有時候想想,能得你青睞,我就應該偷笑了,哪還輪得到你來患得患失?”

  愛情的國度裏,哪有什麼相不相配,無論皇室貴族,凡夫走卒,都一樣小心翼翼,一樣患得患失。寂行天看著微笑的女子,心,慢慢變得鮮活有力,甚至開始悄悄飛揚。

  “那你剛剛,怎麼……?”難得的,寂狐狸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如風不太想說,可是看這樣子要是再不說的話,寂行天還不定得想到哪里去,只得鼓足勇氣說了一句什麼,聲如蚊訥,寂行天把頭低到膝蓋上也沒聽清。

  “你說什麼?”寂行天伸手把蹲在地上的如風給拉了起來,說什麼那麼小聲。

  如風深深吸了一口氣,算了,丟臉就丟臉吧:“我剛才看見你胸上那個,才想著你也是第一次,就,就有點害怕,兩人都不會怎麼辦?我,我也不會。”

  閉上眼睛一口氣說完,等了半天沒反應,疑惑的睜開一隻眼睛偷偷看去,只見寂行天愣在那裏,對上她的視線之後,像擰動發條一樣,突然大笑起來,一邊笑還一邊猛捶被子。

  是有點搞笑,但是用得著笑成這樣麼?如風面紅耳赤的站在床邊,有些哀怨。

  寂行天使了好大的力氣,才能止住笑,勉強問道:“你怎麼可能不會,你以前,不是經常流連那些地方麼?”

  如風有些喪氣的低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忘記了。”老天,那是且如風好不好,她本人,可是一次都沒經歷過呢。

  “你忘了,真好!”寂行天沒有再笑,只把頭輕輕靠到了如風身上。

  想著寂行天才剛剛動了心神,如風合衣躺在了寂行天身邊,一夜無夢。

  “別忘了,我已經答應你的求親了。”這是寂狐狸臨睡前最後交待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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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6 21:19:20 |只看該作者
九十七章    冬天的春天

  這一年的冬天踄跿踆踅,褓褙褐裶格外的長。

  這一年的冬天,發生了太多的事。

  二皇女叛亂慷慥戧戫,馜馝馻馺引出背後隱藏的力量,世人這才知道漅漡漇漁,瘓瘌瘊瘍原來在這盛世的某個角落,居然培養了這麼一大批幾乎可以與納南軍抗衡的軍隊。

  於是獌瑳瑱瑭,銂鉾銎銙二皇女被終身監禁。

  支持她的兩位王爺被流放異域,幾日後傳言重病不治身亡。

  還有那些威風凜凜初次現世的虎師誨誥認誙,禒禈禠稰無一活口,鮮血染紅了京城的護河,一月不消腥味。

  更重要的是,納南老將軍更受皇上器重,被封為異姓王爺,爵位世襲。

  倒是那被傳得沸沸揚揚的如風公主正夫之位,似乎無意于從秦簡手中奪回,再送還給第一公子。世人於是評論,原來所謂公主的癡情,也不過如此。

  如風聽到這個評論的時候,很是沉默了好久。其實且如風的癡情,不止如此,她的一生,納南玉書就是唯一的愛情。可惜終究情深緣淺,她早已魂飛九天,再也不能將滿腔癡狂,訴與世人知。

  好在冬天已經結束,春天就要來了。

  開春的時候,皇上下旨,賜如風公主府邸一座,於七月初七迎娶驥山營秦簡為夫。寂家行天,與公主情投意合,公主大婚一月後,娶為側夫。

  宣旨的時候,如風低著頭,卻能感受到從身後傳來打量的視線。如風順著目光尋去,是秦介,那目光,似歉然,似憐惜,又似委屈。

  “秦姐姐,你找我有什麼事?”散朝後,如風被秦介叫住。

  秦介沉默著,面有難色,似乎不太好啟口,最後,乾脆直接一把扯住如風:“去喝酒。”

  路邊的酒樓,其實不算很高檔,但似乎酒質很好,因為秦介一直不停的喝酒,沒有說話。

  能叫秦介這樣性格的女子都說不出來的話,必定難以開口,如風沒有催她,只是陪著,一碗接一碗的乾杯。

  終於在頭有點昏昏沉沉的時候,秦介開口了:“小公主,你怪我們了麼?”

  沒有多說,如風卻明白了她的意思,怪麼?這個問題其實她也問過自己好幾次,一直沒有答案,雖然,她也算是被逼婚的,但是心中並沒有埋怨。有時候她在想,如果當時,秦簡明顯表現出來他不想嫁完顏珞琦……她,是不是也會站出來擋在他的面前?

  她並不是不解情事的女子,對秦簡,或許開始沒有注意到,但是到後來,若是再看不出秦簡的情意,她也就枉活兩世了。

  秦介似乎本來就沒打算要如風的答案,一口酒灌下,眉眼之間,卻是蒼白的顏色:“其實,哥哥知道小公主無意于他的,只是兩國邦交,卻容不得我們再來澄清。小公主,我和哥哥,真的很對不起您,正夫之位,您不能拿來給真正心愛的人了吧?”

  又是一碗酒灌下,“可是小公主,您知不知道,我哥哥心裏,卻是一直都想著您的,整整兩月未見,他一天之中最幸福的時候,就是我下朝之後,給他講述見到您的情景,又穿了什麼衣服,又說了哪些話,又瞪了太女幾眼。小公主,我知道是我強求了,可是我的哥哥,除了貌不如人外,真的很好很好,不,是非常好,小公主,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麼?”秦介看她的眼裏,竟然滿含了淚光。

  從來不知道秦介,也有這樣的一面,如風心中惻然,輕輕甩了甩腦袋,伸手按住了秦介的酒杯:“秦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樣。”

  秦介拍開她的手,倔強的端著酒杯,似乎已經有了醉意,瞪著她的目光,竟像是在賭氣:“不是那樣是哪樣?你明明就是打算把他丟在一邊一輩子,既然不喜歡他,當初又為什麼要讓他看到你的好?”眼前晃動的,似乎是秦簡有意無意在營門口逗留的身影,深藏眼底的,是近乎絕望的期盼。

  秦介一直不停的說著,竟半點不給如風插嘴的機會。如風開始還試著想要附和幾句,到後來,只能端著酒杯靜靜的聆聽。

  她知道,秦簡對她有意,卻不知道,原來這般深沉。

  秦介喝得太多,終於倒下了,如風揮揮手,侍衛立刻上前將秦介扶住。

  “送回驥山營。”如風輕輕揉了揉額角,好像是喝多了。

  秦簡背著雙手,站在帳外,清冷的月光中,越顯蕭瑟。室內,一燈如豆,明晃晃的聖旨擺在案頭,是他一生企盼的良緣,可是,眼裏熱熱的,是痛,是悲,是愧,是期盼,也是絕望。

  相愛的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日日相思成狂,她卻從未出現,於是更深刻的明白,小公主的心裏,是沒有他的。

  他不想強求,他可以一生離得遠遠的,只要還可以看見她,在她需要的時候,與她並肩作戰,守護她,祝福她,就已經足夠。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沒想到,自己卻偏偏成為了束縛她的那一個人。

  所以那張聖旨,從此刻起,會不斷的提醒他,是如何不顧她意願的,剝奪了她的自由。

  夜已經很深了,小介還沒有回來,是因為今天下了聖旨,小公主太悲傷太憤怒,小介不敢回來給他講,怕他傷心嗎?手心冰涼,秦簡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掌,似乎真的很冷,都僵得不能靈活轉動了。其實小介沒有必要擔心的,他,有什麼資格傷心?

  前面突然聽到些許響動,副將跑得飛快的過來了:“將軍回來了,可是喝得爛醉,您過去看看吧!”

  秦簡到的時候,正看到方瑞在給秦介倒醒酒湯,秦介醉得迷迷糊糊的,還不停的說著:“我哥哥很好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秦簡站在那裏,淚毫無預兆的就掉了下來,倒把旁邊的人嚇了一大跳,這平時裏冷靜理智的軍師,何曾有過這般軟弱的神態?

  如風站在帳外,突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心,一突一突的有點痛。她剛剛覺得頭有些暈,所以走出來透透氣,誰想一回來就看到這種場景。

  你曾見過,明朗的阿波羅,也有淚珠滾落的時候麼?

  眼淚無聲的掉著,秦簡站得筆直,即使是哭泣,也無損他飛揚的氣魄。

  方瑞明顯有些震驚,“秦簡?”

  秦簡似乎回過神來,迅速轉身就要往帳外走。卻在一剎那,看到了對面站著的女子,背對著月光,所以看不清面容。

  兩人靜靜的站著,一個在帳內,一個在帳外。

  如風的身形突然晃了晃,皺皺眉頭,估計酒喝太多了。一雙手穩穩扶住了她,清涼的手指拂上了額角:“不舒服麼?”

  如風抬眼看了看秦簡,兩人隔得很近,呼吸可聞,秦簡的臉上,已經沒有淚水的痕跡,只有一雙微紅的眼睛,提醒不久前的那一幕不是夢境。

  身邊葷繞的,是熟悉和安心的氣息,如風忽然覺得很想睡覺,於是閉著眼睛放心的往後一靠,只覺得身後人似乎微微僵硬了一下,卻很快雙手環住了她,小心翼翼將她擁在懷裏。

  “頭很痛!”如風說。

  於是那雙清涼的手,輕輕按上了太陽穴,如風舒服得只想歎息。

  “很想睡覺。”閉著眼睛,如風咕噥著說。

  於是感覺到那手一頓之後,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她。那手臂,似乎強壯有力,如風無意識的用手指戳了戳,嗯,挺有彈性的。男人,果然還是要注意鍛煉啊,迷迷糊糊的,如風側側臉,聽到了低沉有力的心跳聲,嘴角於是彎成一個完美的弧度,沉沉睡去。

  其實酒這個東西,別的好處不說,單就催眠這點還是挺好的,當然,如果能不頭痛的話,就更好了。這是如風醒來時的第一個念頭。

  結果轉頭一看見床邊坐著的秦簡,第二個念頭就是,她該不會酒後亂性吧?畢竟,很多電視裏都是這麼演的,不是男的喝醉了強了女的,就是女的喝醉了男的就半推半就的成了好事。

  果然,秦簡一對上她的視線,臉上微微一紅,又迅速把目光調開去。

  如風傻眼,她該不會真把別人怎麼樣了吧。警覺的動動身體,幸好只是頭有點痛,其他部位似乎沒有啥特殊感覺。大大的舒了口氣,有些竊喜,要是糊裏糊塗的就發生了什麼,她一點也不記得,豈不是太虧了?

  想到這裏,突然就臉紅起來,她剛剛在想什麼呀!

  於是,屋裏氣氛有些詭異,兩根紅透的蕃茄,只不過一個坐著,一個躺著。

  秦簡清咳一聲,站起來走到桌邊,端過一碗湯,聲音已經恢復平靜;“這是瑞姨送來的醒酒湯,你喝一點,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如風揚了揚眉毛,方瑞會給她送藥?狐疑的看了看那碗湯,該不會在裏面加了什麼料吧?

  秦簡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笑意,似乎知道她的心思:“你不用擔心,這是給小介熬的,我特意跟方瑞換的。”想想剛剛他固執的要拿方瑞手中另一碗藥的時候,方瑞那怪異的神情,但願上天保佑,她還來得及給小介熬另外一碗。

  呆呆的看著秦簡臉上明亮的笑意,似乎被那光芒灼傷了眼睛,如風捂住雙目:“秦簡秦簡!”

  把碗一丟,秦簡大步上前握住了她雙肩,語氣焦急:“怎麼了?哪里不舒服?”一雙手順著手臂往下探,該不會方瑞那麼聰明,早就在另外一碗藥裏也動了手腳吧。

  秦簡的手滑到腰側不斷的摸索,如風趕忙把他兩手都抓住,面上紅潮翻湧,有些哭笑不得:“秦簡,就算是我不舒服,你不是大夫能探出脈來麼?”

  秦簡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雙手剛剛都幹了些什麼,指尖拂過的柔軟,此刻才突然散發出熱度。連忙把手一撤,臉上紅得像要滴血,眼睛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看如風。

  語無倫次的說:“我看看,哦不,我去叫瑞姨來看。”心跳得太快,似乎不受他的控制,秦簡有些慌亂,連忙轉身就要往外走。

  “秦簡!”如風在身後脆生生的一喊,秦簡立馬停住了身形,只是臉上熱度未退,他沒敢轉過身去。

  “秦簡,母皇賜了我們一座宅子,待會一起去看吧!”

  我們!我們嗎?秦簡的心狂跳,有些不敢置信,卻又忍不住想要求證。於是他沉默的站著,渾身僵硬無比,如果不是夢境,可不可以,再讓他確定一次?

  “秦簡,我說等會一起去看房子!”怎麼這麼不解風情?如風雙手放在嘴邊,鼓著腮幫大喊。

  卻在下一秒愣住了,因為帳子被風吹起,如風看見了方瑞端著個託盤站在帳外,張著嘴呆呆的看她,再遠一點,是秦介,嗯,再遠一點,是掃地的小兵,都像定住了身形似的看她。

  天啊!如風一頭栽到床上,這麼丟臉,她不要活了。





第九十八章    婚前婚後

  春天,是萬物復蘇的季節,也是,有情人的季節。

  與納南晴鈺的婚約,當初是她自己求來的,婚期,原本就定在春天。根據祖制,公主未娶正夫之前,納侍娶側,都不能大肆操辦,幾名侍童,一頂輕轎,就算禮成了。

  所謂名份等級,如風心中沒有什麼概念,婚禮儀式,她一直覺得只要大家都是真心就好,什麼規模之類的,她也是一點不在乎。

  可是,總覺得就只要一頂轎子就將小屁孩終生定下,卻是萬分不願。她前世的時候,也曾經無數次設想,要與心愛的人擁有怎樣一個浪漫婚禮,常常想著想著就會發笑,那樣甜蜜,那樣癡迷。小屁孩,該也會有這樣的期望吧!

  嘴邊噙著笑意,雙眉彎彎,納南晴鈺啊,這個名字,要在今後的人生裏,與她相依相伴,白頭偕老。神思微微恍惚,白頭偕老,實在是太美好的字眼。

  如風到納南府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剛要外出的一行人。

  “風兒?”且靜飛一眼看見了她,滿臉欣喜,“今日正要出去踏春,你來的剛剛好,一起去吧。”

  如風拉住二哥的手,晃晃,有些不滿:“二哥,你出去玩都不帶我的?”要不是她剛好撞上,豈不是錯過?

  且靜飛敲敲她的頭,眼裏卻有寵溺的漣漪,“還不是你太女姐姐,把你守得跟個寶似的,昨天說春寒料峭,不許我帶你去,揮揮衣袖就把我擋回來了。”

  看兩人一見面就說個沒完,納南寧只得自已蹭過來了,“靜飛,把小公主帶上,上馬車講吧,等會日頭該曬了。”

  且靜飛這才想起還停在門口,當下拖著如風的手就往馬車走:“走吧,好久沒陪二哥了。”

  如風匆匆掃視一眼,納南寧納南安兩姐妹,身後還站著李氏,和納南玉書,再後面,是侍衛和下人。

  心中微微一痛,她的小屁孩呢?此時此刻是不是躲在哪個角落,眼睜睜的看著正室主夫和長子光鮮亮麗的出門去。雖然早知道他的不受寵,但是親眼見到,卻要比想像中心疼。

  更何況,那天聽母皇言下之意,納南玉書將來的身份還不定有多尊貴,再加上且如風和他那些眾所周知的過往,實在不適宜再添枝節。好在,七月之後,她就會搬離皇宮了,從此深宮內院,永不踏進。

  心思急轉,腳下一頓,迎上且靜飛詫異的眼神,如風鬆開了二哥的手:“二哥,我還是不去了,我今天是有事找晴鈺,等你回來了,我們再聚。”

  “風兒?”有些失望,且靜飛臉色微微黯然。

  “二哥。”如風忍不住上前抱了一下,不想看見二哥不高興的樣子:“等你回來,今天晚飯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你會做飯?”懷疑,然後暗喜,風兒親手做的飯,似乎又趕在那兩個傢伙前面了。

  “二哥,要試著相信我,我可是天下無雙二哥的妹妹!”俏皮的眨眨眼,沖納南寧揮揮拳頭:“納南姐姐,照顧好我二哥,少一根頭髮絲都找你算帳。”

  且靜飛撲哧一笑,納南寧優雅的一欠身:“遵命,小公主,我會把二皇子的每根頭髮絲都照顧好的。”

  如風呵呵一笑,向納南安,李氏,納南玉書略微點頭示意,就向府內走去。

  納南玉書睫毛微垂,投射出一片陰影,如風走過他身邊,動作流暢的,擦肩而過。

  “爹,這些衣服曬曬,穿起來會更舒服哦!”是納南晴鈺歡快的聲音,似乎正和顧氏幾個在曬往年的春裝,空氣裏,有微微黴氣的味道。

  如風靠在一棵樹後,微眯著眼看著,她慶倖即使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小屁孩也沒有變得憤世疾俗,乖張孤僻,成長得這般孝順堅強,純真善良。

  顧氏原本是笑著看兒子蹦來蹦去忙個不停的,卻在不經意間看見了如風,怔了怔,就看見如風將食指放在嘴上作了個靜音的手勢。看見如風臉上溫暖笑容,再看看兒子因為一直忙著曬衣服而發紅的臉,不知怎麼的,眼睛就濕潤起來,心中漲得滿滿的都是喜悅,上天庇佑,他的孩子終究找到了好的歸宿。

  靜悄悄的,顧氏和貼身侍兒離開了。

  結果納南晴鈺把衣服曬得差不多,轉過頭來才發現院子裏都走得沒人了,“咦?爹爹呢,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

  有些奇怪,四處張望,卻一下子就看見了正對著他笑的某人。

  “你怎麼來了?”咚咚的幾步跑過去,挽住她的手臂。

  如風好笑的看看他,“幾天不見,這麼熱情了?”

  納南晴鈺瞪她:“哪里熱情了?”一邊忙不迭的把手縮回來。

  如風看看他那放回去的手,笑著沒有說話。

  小屁孩有些不自在,沒話找話說:“寂哥哥呢?”

  從寂公子變成寂哥哥了,狐狸拉攏人心的手段還真是一等一的好,如風眨眨眼:“要把生意移到京城來,他去安排去了。”

  小公主的視線還停在他身上,納南晴鈺只覺得心跳加快,想要快點找些話來說才能緩解自己的緊張:“那秦哥哥呢?”

  她身邊總共就只有那麼幾個人,她就看問完了這 個他還能問誰,於是非常快速的回答:“裝修府邸,怕住不習慣,我畫了圖,秦簡去處理了。”

  “那柳月呢?”這話一出口,納南晴鈺就知道說錯了,果然,如風的臉色立刻暗了下來。

  “小公主!”納南晴鈺心中一急,雙手又緊握住她,從來沒聽她親口說過柳月的事,可是上次在宮裏的時候寂行天說了一些,知道柳月的事,讓她很難過,“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見小屁孩又痛又悔的樣子,如風很快從短暫的失神中恢復過來,打趣的道:“嘖嘖嘖,咱們家晴鈺什麼時候在我面前這麼有禮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

  納南晴鈺偷偷看了看臉色,似乎沒有悲傷,這才放心的舒了口氣,慢慢的靠在她懷中,臉上露出笑意,再過十天,他就要成為她的夫了,從此之後,朝朝暮暮,一生不離。

  如風靠著樹,擁著他,享受這難得的靜諡。

  “小公主?”良久,納南晴鈺開口。

  “嗯!”如風眯著眼睛,懶懶的應了一聲。

  “柳月,你要接他回來麼?”雖然對柳月傷了小公主的事一直耿耿於懷,可是還是心疼他的遭遇,將心比心,如果他被小公主丟掉了,一定會生不如死吧?

  如風身子一僵,半天,才說:“接他回來做什麼?他說過了,他不愛我,從來沒有愛過。”

  納南晴鈺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她:“不會,我知道他愛你,他說這話,我就知道他愛你。”

  “你不是他,你怎麼知道?”

  仔細的想了想,小屁孩才說:“因為我和他一樣,也一樣愛著一個人。我老在想,如果我是他,我要是被迫對心愛的人做不好的事,不想讓她傷心,不想讓她左右為難的話,我也會說同樣的話。單純的恨我,總要比愛恨交織好得多吧,這樣,恨我你就會很快忘掉我,會輕鬆很多。所以如果我是他的話,我寧願你恨我,也要你幸福。”話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慢慢的埋到她頸窩裏去了。

  如風驚住,有一股想哭的情緒忽然從心底深起,真的是因為怕她太辛苦,所以才說從來沒有愛過麼?

  忍不住的回想,獵場之上柳月的吐血,深夜床前的守候,納南府門外怯生生的凝望,……一幕幕,突然清晰無比,有個答案幾乎就要呼之而出。

  再想想,甯遠哥哥當時……不敢想,不能想,不可以想,如風狠狠甩甩頭。

  歎口氣,如風閉著眼睛,聲音有些苦澀:“晴鈺,我知道你善良。可是這個世界上,我再不能忍受以愛為名的算計,即使是被迫的也不可以,因為我,受過很重很重的傷,傷到心裏最柔軟的地方,所以,不敢再嘗試了,因為我,怕痛。”不管真假,她的心都不能承受,那種受過一次的靈魂之傷,現在想來,仍然悔痛難當,她永遠,不能再接受。

  納南晴鈺悄悄的將手伸出,環住她的腰,輕聲說道:“不提了,我以後都不提了,你不要痛。”

  如風伸手扶上他的頭,心下溫暖,這個少年,不管不顧對她情深一片,敲碎了她心底堅冰,慢慢的捂熱了她心底一片荒蕪,她這才有勇氣來愛和被愛。

  如風的頭緩緩低下,嘴唇擦過他耳邊:“可是晴鈺,你要明白,不是所有愛我的人,我都要接受的。”

  陽光斜斜的灑下,照亮了院中擁吻的一對璧人,連院子裏的鳥雀,也悄然無聲。

  中午,帶著納南晴鈺去作新衣。

  納南晴鈺滿臉通紅,不願出門去,貪戀她的氣息,就想賴在她身上。

  如風刮刮他的臉,有些好笑:“你總要作些新衣吧,還是你想到時候,咱們成親第二天我就得上街替你買衣服?”

  小屁孩臉頃刻暴紅,小聲說道:“主夫爹爹說等兩天得空,就會叫府上的人為我裁制新衣。”

  想想李氏那樣的人,如風微微歎息,等他有空,估計鬼都老了,只有十天就到婚期了,卻什麼都沒為納南晴鈺準備。如風心裏明白,對於納南府來說,送個納南晴鈺到她身邊,就如同送個家奴一樣,沒有人關注,也沒人相信這個庶子能得到她長久的惦念。

  “他們踏青,你有想去麼?”

  搖搖頭,納南晴鈺倚在她身旁:“沒關係,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走吧!”如風一手拉起他,“沒有人為你添衣,我為你置,沒有人帶你遊玩,我帶你去。”

  納南晴鈺眼睛紅紅的,卻倔強的不肯給她看,眼淚在眼睛裏轉啊轉的,卻硬是忍住沒掉出來。她說過的,不喜歡男人哭,他只是,有些忍不住。

  出得院門,就看見顧氏愣愣的站在路旁,為了給他們個單獨相處的空間,又沒其他地方去,只好守在自己院門口。

  “爹!”臉色微紅的,納南晴鈺小步跑過去,扶住顧氏。

  如風看看兩人,一揮手,“走吧,顧叔叔也一起,咱們今天就當過年,過年就得穿新衣了。”

  沒有去看顧氏驚惶的神色,如風走到了納南晴鈺一側,笑笑:“還不走?”

  上輩子沒有機會嘗試討公公婆婆喜歡,這一次,還剛好有這個機會呢,苦笑,還似乎是,唯一的機會。

  上一世,司徒家財大勢大,家人又待她如珠如寶,衣服都是大哥請專人設計的,衣料款式,皆盡極品,所以如風挑衣服的眼光,那是一流的。

  衣鋪裏,掌櫃小二目瞪口呆的看著如風站在店中央,雙目一掃,手指輕點,頓時,一匹匹的布料,從不同位置彙集到了她面前,有些,甚至還是庫房裏壓到最底層的,也不知道小公主是怎麼看到的。

  然後顧氏和納南晴鈺就像個布娃娃似的,被如風指點著量盡寸比大小,又被審視著,說要這兒添一塊布料,那兒多一個衣擺。

  量衣的空隙,納南晴鈺偷偷的蹭到她面前,飛快的在她頰上親了一記,眼睛閃亮:“爹爹今天很開心。”

  如風但笑不語,她早就知道,為人父母,還有為人兄長,看見自己的孩子或者妹妹幸福,自己就一定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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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6 21:20:54 |只看該作者
九十九章     天外來客

  婚期,終於的接近。

  黎明,如風看著鏡子中自己穿著喜袍的身影碴硾碨碟,嵷嶊嶉嶄怔怔的撫撫臉,就要結婚麼瞍瞂睿睡,蜢蜦蜿蜑前世今生,終於要有個人碢碳碪碴,滫漬漃滲與締下婚姻的盟誓。

  爸爸,大哥旗暝暠暟,僠兢凘凳二哥,風兒今就要結婚,們,開心嗎?

  所以,想要有個自己的婚禮,成全屬於司徒如風的那部分。

  “太姐姐?”驚愕。

    調轉馬頭,且靜苑輕扯嘴角:“畢竟是第次成親,雖按禮法不能大宴群臣,但是怎麼也要去捧捧場。母皇父後身份特殊,怕去動靜太大,就陪去,今日只有姐姐,沒有太。”

  會心笑:“走吧,姐姐!”

  浩浩蕩蕩的群迎親隊伍,沒有儀仗,沒有禮官,但是有太姐姐,大哥,左相,秦介,秦簡,寂行,紅衣,綠衣,還有驥山營中些與親近的軍士,都是心中重要的親人和朋友,如風騎在馬上,晨風掀起的喜袍,映紅的臉龐,眉眼之間,滿滿都是歡笑。

  納南府燈火通明,但是並不喧嘩,下人有序的走來走去,因為不需要宴請外客,所以也不須大費周張。
     
  當如風群人到達納南府外的時候,管家嚇大跳,原本以為就是宮裏派個轎子來就完事的,誰想小公主親自來,再往後看,乖乖,太殿下,大皇子,左相,秦將軍都來,當時就驚出身冷汗,忙不迭的邊吩咐下人去通知老將軍,邊擦擦冷汗迎接幾位大佛。

  如風並不急,有禮的站在門口,聽著裏面兵荒馬亂的聲音,有幾分報復的得意,哼,叫他們不重視小屁孩!

  且靜苑和且靜庭對視眼,嘴角都有幾份好笑,看來丫頭很是為那庶子打抱不平,另方面,卻也開始解,那庶子在妹妹心目中的地位,或許並不低。

  只是不知道,妹妹對納南家的庶子的愛護是出自本意,還是潛意識的移情作用。且靜苑默立旁,看著妹妹的神采飛揚,心裏卻在歎息,或許納南玉書,真的要成為風兒內心深處永遠無法碰觸的傷疤。實在無法理解那樣深刻的愛情,在看來,人可以疼可以哄,可是愛情麼,那是什麼樣的笑話?且靜苑不自覺的撇撇嘴,哪有處理國事,或者與那些老傢伙鬥智鬥勇來得有趣。

  半刻鐘之後,納南潁帶著家人,匆匆忙忙迎出來,忙不迭的向太和公主請罪。

  如風深深的揖的作下去,沒有半分不耐,再怎麼樣不是,人,也是納南晴鈺的母親。

  群人浩浩蕩蕩的迎向顧氏的院落,路,穿過裝飾得燈火輝煌的正門,大廳,花園,正房,東院,西院……,越走越冷清,越走越陰冷。

  如風的心像被把手揪緊,段路途,從繁華到蕭條,從溫暖到淒清,的小屁孩,是抱著什麼樣的心境,走十多年;當前院的喧囂傳到後院,當主屋絢爛的燈火亮,的小屁孩,可曾於黑暗裏悄悄凝望?

  房門打開,顧氏和且靜飛把納南晴鈺送出來,顧氏顯然也是沒料到會來麼大陣仗,手抖,眼圈兒迅速紅。

  透過紅紅的喜帕,納南晴鈺怔怔的望著面前帶著盈盈笑意的人,死死的咬著嘴,怕開口,就洩露自己的哭聲,是來,是親自來接他。

  一顆淚珠在他低頭的瞬間快速滑落,如風上前步,伸手接住,再攤開,輕聲:“今,允許哭。”

  且靜飛將納南晴鈺的手搭在如風手上,重重握:“風兒,把晴鈺送出來。”

  “謝謝,二哥!”如風知道,如果不是且靜飛來打,顧氏和納南晴鈺是調不動府中人的。

  且靜飛欣慰的笑著,側身站到且靜庭旁邊,今,是屬於風兒的。

  正廳之中,已經擺好香案,納南潁和李氏坐於主位,顧氏立於下首,如風牽著納南晴鈺,拜別父母。

  以如風公主之尊,在向納南潁和李氏行禮時,只需要彎腰行大禮而不用跪地。行禮之時,如風看向納南潁,雙眼睛滿是誠摯:“老將軍,多謝您,給晴鈺的生命,才讓有幸,茫茫人海中與他相遇。”深深的彎下腰去,納南潁匆忙還禮,看著如風扶起納南晴鈺,走向另邊站著的顧氏,心頭有些複雜,不經意的瞟向人後站著的納南玉書,長子仍然是臉平靜,可為什麼,自己卻覺得有些失落。的

  顧氏雙眼睛已經哭得發紅,即使知道兒子會走向自己的幸福,可是相依為命十幾年的寶貝要離開,終究是不捨得的。

  納南晴鈺也哭得稀裏嘩啦的,如風拉著納南晴鈺,雙膝彎跪下去。

  旁邊納南潁臉色變,噌地從椅子上站起,顧氏驚,也跟著要跪下,如風雙手微托,就股氣流阻著他跪不下來。

  納南晴鈺似乎也有些吃驚的看著,如風對他安慰的笑,握著他的手,拜下去。

  “拜,多謝爹,十月懷胎,給晴鈺生命!”

  “再拜,多謝爹,十七年養育,讓晴鈺平安長大!”

  “再拜,多謝爹,將晴鈺教得麼好,將他調教成般至真至善的子。”

  “最後拜,多謝爹,願意將晴鈺交給如風,讓們有緣成為伴侶。從今往後,您是晴鈺的爹爹,也是且如風的爹爹。

  顧氏淚流滿面,今日發生的一切,都超過他可以接受的範圍,他何德何能,可以擔此重禮,使勁的搖著頭,想要告訴小公主,他沒有將晴鈺照顧好,實際上麼多年來,是晴鈺小小年紀就要照顧他,是他自己長大,他個父親的沒有盡到個好父親的責任。可是哭泣得太厲害,沒有辦法出個字。

  納南潁滿臉駭然,連忙阻止:“小公主,于禮不符,更何況,內室身份卑微,怎能當此稱呼!”皇室嫡系,娶夫納侍,何曾叫過岳父母爹娘,能得聲尊稱,已是莫大榮幸,怎麼能對侍室,以般重禮待之。

  如風看著納南晴鈺上前扶住顧氏有些發顫的身軀,微微笑道:“稱夫的父親為爹,有何不妥,更何況,個稱呼,還沒叫過,為什麼不行?”

  且靜苑笑出聲來,丫頭倒是古靈精怪,有父後,倒還真是沒用過爹種民間的稱呼,當下揚聲道:“老將軍,就別太較真,只是個稱呼,難道老將軍還吝嗇的不給叫麼?”

  太殿下都發話,別人還能什麼。納南晴鈺把如風的手握得緊緊的,滿腔的愛意,幾乎就要控制不住,好想抱著告訴,他有多麼愛,比更愛。

  接下來,是新郎拜別平輩,走到納南玉書面前的時候,納南晴鈺是真心誠意的拜下去的,他知道,如果不是大哥給機會,他永遠也不可能近得身。

  納南玉書略略頷首,在納南晴鈺向下個兄弟行禮的時候,他抬眼看看屋正中的小公主,正臉笑意的,專注于納南晴鈺的舉動。忽然發現他在看,淡淡的視線掃過來,納南玉書與目光對上,卻在瞬間,垂下雙目。

  寂行悄悄的碰碰秦簡,小聲:“吃醋沒?”

  秦簡看眼,輕扯嘴角:“父親早就去。”

  “所以,種場面,只有晴鈺用得上。”還要用那種不快不慢的口吻補充。

  寂行忽然覺得,要重新認識秦簡,看起來,要比他想像中還有搞笑份。

  總算大圈兄弟姐妹都拜完,如風開始有理解納南潁為什麼對小屁孩那麼冷淡,要是也有麼大屋子分不清是哪個人生的兒,估計也早就昏。不過,向來護短,總之對誰不好,都不應該對小屁孩不好,心裏,對個老將軍還是相當不滿的。小屁孩多好記啊,看大屋子納南家的老老少少,就記得住有個納南晴鈺。

  最後,喜公終於派得上用場,小公主不按禮出牌,整個迎親,他才有機會高呼聲:“禮成,新郎請上花轎。”

  “誰禮成?我還沒同意,場婚禮怎麼能算得數!”個子的聲音,溫文爾雅的從門口傳來。

  聲音?聲音!如風僵硬的轉過身來,幾乎疑似在夢中,門口身藍色衣衫的子,俊美無儔的臉上,蕩著淺淺笑意,雙黑眸,似笑非笑,閃動著清冷的光澤,卻不倫不類的,頂著頭短髮。

  秦簡和寂行,身手極快的擋在如風面前,警惕的望著來人。

  子眉毛挑,似乎對面前場景感到有趣。

  如風只覺得大腦嗡嗡在響,“大哥,大哥”聲聲的吶喊,卻全都堵在嗓子眼,發不出來。步步,僵硬的往前走去,大哥,大哥,似乎只要走到他身邊,即使是場夢,那人也有能力把它變成真實。

     寂行拉住,“風?”
     
  眼淚滴滴滑落,卻顧不得去擦,如風停住腳步,呆呆的望著司徒迎風,似乎要等著他過來。在前世的生命裏,不管在哪跌倒,在哪迷路,大哥二哥都有辦法找到,所以,只要待在原地就好。
     
     眸光閃,司徒迎風走上前來,有侍衛上前拔劍,司徒迎風看向且靜苑,輕笑:“信不信,只要句話,就永遠不會在們面前出現。”
     
  且靜苑心下疑惑,看情形,似乎是風兒認識的人,傷著倒真不好,手擺:“讓他過去。”

  司徒迎風走到如風面前,手攬就將擁入懷中。滿足的閉上眼睛,他的妹妹啊,穿越千山萬水,不同時空,終於安好無損的擁入懷中。眼睛裏熱熱的發疼,他性如狡狐,商場上冷血無情,卻只有在個妹妹面前,不知不覺的心中柔軟,似乎逗笑,已成性。

  不出話來,如風只能使勁的抱住大哥哭,哭得肝腸寸斷。

  司徒迎風只好輕輕拍著如風的背,輕輕歎氣:“可怎麼辦啊?們家丫頭還麼愛哭,怎麼放心去結婚生子,萬被人欺負怎麼辦?”

  秦簡心中不安,剛剛子出現的那刻,就覺得那頭短髮怪異,再看公主般表現,隱隱猜到和公主之前那個未知的世界有些關聯,只是不知道,人和公主什麼關係?緊緊按住手中長劍,萬他要把公主帶走怎麼辦?或者公主自己要走怎麼辦?幾絲慌亂,幾絲惶然。

  背上的手掌輕輕的拍著,大哥的懷抱熟悉而溫暖,讓人安心,如風終於收住哭聲,有些赫然,扯扯大哥被眼淚糊花的衣衫,吸吸鼻子:“怎麼來?”

  用手指抹去妹妹臉上淚痕,司徒迎風打量著:“那個待會再,現在,先看看,嗯,就知道,只有家風兒能長得副模樣。”似乎和前世的相貌長得模樣,司徒迎風長長舒口氣,心中塊大石落下,要比前世健康,樣,真是太好!

  如風也仔細的看著大哥,眼睛發亮,大哥穿古裝的樣子,實在是太帥,忍不住把抱住,像以前那樣撒嬌道:“司徒迎風,果然是宇宙超級無敵第大帥哥,去改個姓,來娶吧!”以前老是感歎大哥會賺錢,又長得帥,無數次花癡的嚷嚷為什麼老要把傢伙生成哥哥,每次不甘心的時候就會喊出麼句。

  司徒迎風好笑:“丫頭,忘麼,現在不用改姓!”目光轉,看向臉色不太好看的屋中某三位人,“還有,娶,那三個怎麼辦?”

  如風臉上紅,大哥該會罵吧,畢竟要以現代觀念來看,算是傷風敗俗。其實也掙扎好久的,正要向大哥解釋。就聽司徒迎風輕哼聲:“娶三個也不是不可以,們家丫頭要的,不是三個,三十個都可以弄來。”

  忽然眉頭皺,“以前怎麼就沒想到,該多找幾個那人類型的,搞備料什麼的,那麼走掉個,還有那麼多,家丫頭怎麼會出事。”似乎無比懊惱樣子,如風簡直聽得目瞪口呆,大哥魔障麼?
     
   司徒迎風決定暫時不去想,審視起眼前三個人來,從他打聽到消息來看,三人都跟妹妹有關係,可是,皺皺眉頭,不客氣的指向三個人。
  
  “個,太妖!”寂行石化。

  “個,太冷!”秦簡立刻呆住。

  “個,太嫩!”小屁孩僵立。 

  搖搖頭,司徒迎風回頭看如風:“眼光麼差,世界就找不到個像樣的麼?”

  如風頭黑線,親愛的大哥,是在菜市場買菜呢?

  正要上前,卻見司徒迎風滿屋子亂掃的目光,定在個人身上。如風順著他視線看去,暗叫要糟,果然,司徒迎風大踏步的向納南玉書走去。
       




第一百章     錯不相與

  “納南家長公子?”司徒迎風問的好有禮貌,如風怎麼覺得有點頭皮發麻。

  納南玉書有些詫異的看著面前陌生的男子,點頭。

  “真是幸會!”嘴角彎成優美的弧度,下一瞬,卻飛快的一拳揮出去,“啪!”右手甩了他一耳光,“咚!”左手握緊拳頭擊中對方腹部。

  這一下,事起突然,誰都沒想到司徒迎風會突然發難,直到納南玉書一聲悶哼,捂住肚子倒下時眾人才反應過來。

  刷刷一片拔劍的聲音,侍衛將納南玉書護住,“書兒!”李氏一聲驚呼,納南寧和納南安兩姐妹沖過去將納南玉書扶起,剎時,喜堂之上再無喜意,突起的變故,平添了幾份緊張和肅殺。

  司徒迎風冷哼一聲,似乎沒看見四周圍繞的殺意,抬腳要往納南玉書的方向走去。

  如風穩住心神,連忙把大哥抱住,“你認錯人了,他不是!”

  司徒迎風低頭看向掛在自己身上的妹妹,眼神中竟是深深痛色:“什麼是不是,我打的就是那張臉!”

  搖搖頭,如風聲音冷靜:“過去了,都過去了,他不是他!”

  司徒迎風忽然揚聲大笑,那笑聲,竟讓人痛到想掉淚,看向納南玉書,笑聲漸歇:“風兒,在那裏怕傷了另外一個人,所以什麼也不能為你做,從此日日夜夜,疼痛難當,這口氣,現在換了個地方,還不讓我出麼?”

  眼角恍然有淚:“奇風為你做的,我也願意,可是我終究,力有不及。什麼也不能為你做,所以上天懲罰我,永遠失去這溫暖,從此孤寂。風兒,即使只是讓我自我救贖,也不可以麼?”

  如風心神巨震,怔怔的望著大哥,半響,沒有動作。

  看得出事情有點不對勁,且靜苑走了過來,到司徒迎風面前,站定:“你們做了什麼對不起風兒的事?”

  司徒迎風冷冷的問道;“你是以什麼身份來問話?”

  且靜苑揚眉,笑開,眼眸中卻烏雲密佈:“風兒的姐姐,所以現在可以回答了嗎?”

  “風兒的姐姐?”司徒迎風痛苦的閉了閉眼,想起曾經種種,喃喃低語道:“風兒姐姐啊!”

  睜開眼睛,看向且靜苑,眼中複雜無比:“她的姐姐麼?專門搶她心愛的東西,在她傷口上撒鹽,讓她差點魂飛魄散的姐姐麼?”

  且靜苑臉色劇變,心中一痛,她也沒想到母皇曾經與納南潁商量出那樣的計策,來保住她的正統之位,不由自主的看向如風,也是這樣,所以這個妹妹痛失所愛,受了那麼多苦,儘管一切真相大白,但是那些已經流血的傷口,又怎能當作從未發生過?可是,儘管這樣,她迎上司徒迎風的視線,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是風兒的姐姐,但凡她愛的她要的,就永遠是她的,即使不是她的,我也會幫她拿到。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但是如果你做了傷她的事,就要付出代價,今日,是風兒大喜之日,我絕不允許有人鬧了她的喜堂”。

  也是看出了如風與眼前這男子關係不淺,否則以她的性格,早叫人拿下,哪還用得著在這廢話。

  聽了這話,司徒迎風倒是認真的打量了且靜苑一番,半響,臉上浮起微笑,有些欣慰,有些傷感:“風兒有你這樣的姐姐,也算,彌補了些遺憾。可是,”手指指向納南玉書,語氣淩厲:“這個人,我不叫他生不如死,難解我心頭之恨。”

  納南玉書此時已經被人扶著坐在椅子上,臉上那一巴掌,已經明顯的紅腫,本來納南寧要護著他去後院,可是他不言不語,腳步卻不肯移動,固執的要留在堂上,此時對上司徒迎風憤怒的眼神,緩緩開口:“這位公子,你我素不相識,不知納南玉書,何處得罪了?你提出來,只要是玉書的確有錯在先,任打任罰,否則,公子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出手,未免太不近情理。”

  司徒迎風冷笑:“何處得罪?傷了我最重要的人,害得她差點心碎而亡,只要看到你那張臉,就恨不得生啖其肉,你說,這夠不夠理由。”輕扯如風的手,語氣一轉,看向如風;“這裏沒有隨風,風兒,你還不能如我所願麼?”

  與大哥對視半響,如風終於鬆開了手,歎氣:“屋內的侍衛聽著,不許用內力,誰要敢用內力,我就誅她九族。迎風哥哥,你可以盡情施展了,不過,我們約定,如果你受傷,那麼這場遊戲,也就此結束了。”

  往後退一步,如風不再阻攔,她知道大哥因為隨風姐姐,所以什麼也不能為她做的愧疚,反正納南玉書也有人護著,何不就藉此機會,讓他解了這個心結。

  司徒迎風嘴角輕勾,眼眸一冷,就向納南玉書的方向沖去。

  司徒迎風出身司徒世家,掌管家族明裏暗裏那麼大的勢力,儼然是一流的高手,納南家家將和侍衛的功夫本來也不弱,但是因為公主有令,不能使用內力,更何況對方又沒有使用武器,因此也只能以招式迎戰,一時之間,雖然人數眾多,卻在司徒迎風面前沒討到好去。

  冷靜下來,司徒迎風心裏明白,這個人不是寧遠,是無辜承受了他的恨意和憤怒,因此,倒也不是想要對方的命,只是想要借這個機會,發洩在心中鬱結已久的痛。

  如風咬著下唇,緊緊的看著刀光劍影中,大哥靈活閃動的身影。忽然手心一暖,是秦簡握住了她,他低聲問道:“要我去幫忙麼?”

  如風搖搖頭,目光不離場中人影,只摸索著扯過秦簡的頭,在他耳邊道:“你看好了,拳頭就算了,絕對不能讓刀劍傷了他,我怕我一個人反應不過來。”

  秦簡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輕聲道:“好!”

  手心卻開始出汗,這個人,真的是來接小公主走的麼?心底卻已經打定主意,不管小公主選擇如何,她在乎這個男人,他就為她,護他安好。看著場中的情勢,他卻輕輕笑了,她的心願,他總會盡力成全,哪怕,他心底痛得滴血!

  司徒迎風渾身是汗,卻越來越起勁,在現代,除了奇風,他少有敵手,偏偏那個弟弟,從來不屑於與他切磋,整天都在藥房搗鼓,只有少有的幾次,也還是風兒嚷著大哥如何如何的厲害,她有多崇拜之類的時候,他才會不服氣,勉為其難的與他過幾招,再順便收穫風兒讚歎的眼神。

  嘴角有淡淡的微笑,如果有來世,還願意再有這樣的弟弟和妹妹,只是不知,能否得上天垂憐,再有一次這樣的機會?

  納南安眸中點點寒光,這個陌生男人,大鬧了晴鈺的喜堂,現在又肆無忌憚想要再傷玉書,看起來,招式精奇怪異,納南家侍衛不用內力之後,竟然隱隱有落敗之勢,不過片刻功夫,已經放倒好幾個,當下揚鞭,朝場中躍去。

  納南安身形一動,如風也撲了過去,她知道納南安的那根鞭子,就算不用內力,那鞭中有倒刺,傷到了可不是好玩的。

  所以納南安一鞭甩出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花,秦簡已經穩穩的擋在面前,而如風抱著大哥滾落一邊,喘口氣,對上大哥晶晶亮的雙眼,笑道;“迎風哥哥,感覺怎麼樣?氣消了些麼?”

  司徒迎風拉著如風站了起來,場中好多女子都低下了頭,或者扭向了其他方向,開玩笑,這男人和小公主關係匪淺,現在衣衫淩亂,袖子不知道被扯落到哪邊了,露出大截手臂,誰敢再看?

  司徒迎風卻渾然不覺,只管扯了扯衣服,擦擦臉,笑得愜意:“很痛快,風兒,幫我看看,髮型亂了沒?”

  如風有點心疼的看看哥哥的衣服,仔細查看了一番,似乎沒有什麼傷害,松了口氣:“我們家司徒迎風,就算頂著雞窩頭,也是天下最帥的雞窩頭。”

  就聽見且靜苑清咳一聲,頭極不自然的扭在一邊:“風兒,你先給這位公子找件衣服,再來說話。”

  兄妹倆先是疑惑的的對看一眼,再看看四周的奇怪的情形,似乎某些人臉上還有紅暈,突然有點反應過來,忍不住的,就想張口大笑。可是這個時候大笑的話,會被某些人當瘋子吧?

  司徒迎風忍得辛苦,英俊的臉微微有些扭曲,喘口氣:“不用找衣服了,風兒,跟我去一個地方吧!”

  如風也中也一直非常不解,大哥是怎麼來了這個地方,但是事發突然,也還沒找到合適時機問,這時大哥提起,心中不安重新冒起來,“現在就走?”

  司徒迎風手一僵,抬頭深深看了如風一眼,輕輕拍了拍她頭,點點頭:“我時間有限。”

  這個地方實在不適合談話,如風知道,要到這裏來,是要付出代價的,如果不是發生什麼特別重大的事情,大哥應該不會在這裏出現的。當下二話不說,將身上喜袍一脫,扯著大哥就往門外走。

  走了幾步,忽然轉過身來,看向人群後扶著顧氏的小屁孩,正臉色蒼白顫抖著雙唇望著她,心中一痛,如風幾步跑過去,緊緊的抱了抱那僵硬的身軀:“對不起,晴鈺,但是我現在有重要的事要去辦,回來要打要罵都隨你。”

  納南晴鈺握緊雙拳,卻終是扯出了一抹笑容:“你放心去,我等你。”

  如風重重點點頭,重新走向門邊,卻被秦簡一把拉住了,忍住心中恐懼,他問:“小公主,還會回來麼?”如果要等待,至少也要有歸期,才不會讓人絕望。

  如風點頭:“會,等我。”再深深看一眼寂行天,然後再也不回頭的朝大哥跑去,一邊說道:“太女姐姐,餘下的事,拜託了。”

  顧不得身後的人反應如何,如風和大哥跳上了門口早已等著的馬匹,一路上,兩人半句交談也無,直到奔出城門。看看四周,再無人跡,如風才勒住馬,問道;“大哥,出什麼事了?”

  大哥臉色複雜的看了她半響,才說道;“風兒,你能答應大哥無論如何,你都會讓自己幸福快樂麼?”

  如風鄭重的點點頭,卻愈加忐忑不安。

  “那麼,我告訴你,是奇風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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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6 21:21:21 |只看該作者
一百零一章      言猶在耳

     言猶在耳綼綪綱緁,遰遯適遭如風永世不忘

     “大哥,你在說什麼?”如風絞緊了韁繩蒿菄萛蓇,蜣蜱蜥蜜死死的盯住面前的人,馬匹上的身軀搖搖欲墜。

     司徒迎風伸手握住了她:“風兒漉滭澈漚,銨閥閩閡你知道在奇風心目中的你的地位麼?”

     沉默,心底卻如刀割似的疼痛綸綢緆綣,誫誖誒誏怎麼會不知道,二哥受盡苗疆巫術折磨蒲蒪蓐蓊,嫠嫣嫗嫕麻木於世間情愛,後來因為她的緣故,才逐漸有了人的氣息,生之所求,只為守護她左右,如今,以終生疼痛,換她異世重生,獨自留在那世間,今後,午夜驚夢,誰為他拭盡冷汗,誰握緊他雙手,讓他安然入睡?

     司徒迎風輕歎一聲:“風兒知道的吧,沒有了你的二哥,不會笑不會哭也不會愛,只有你幸福,他才能得到歡笑!”

     如風閉閉眼睛,忍回了即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大哥,你說吧!”
  
     司徒迎風微微一笑,他的妹妹啊,誰說只是溫室裏的花朵?

     “奇風以司徒家禁咒換你異世重生,原本你們二人性命相連,各享一半壽命,但是奇風將他的壽命完全轉嫁到你身上,自你重生之日,就是他命喪之時,除此之外,在你有生之年,他的靈魂也要夜夜受烈火焚燒之苦。原本這是他的心願,父親知道後,也說這就是他的幸福。偏偏奇風想你入骨,聚最後的靈力,喚你靈魂入夢。與你一面之後,魂飛魄散,永世困於黑暗之中,再不得輪回。”
   
     手指掐入掌心,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如風輕輕喘氣:“大哥,你今天能站在這裏,難道不是因為有救二哥之法嗎?”
   
     讚賞的看她一眼,司徒迎風繼續說道:“你與奇風一夜之間消失,父親就已算到,但是奇風已得其所,雖然不舍,也只得成全。但是某日這後,父親臉色凝重,我們才知道奇風為見你一面,耗盡心力,魂飛魄散。父親,父親說,你與二哥之痛,緣起與他,如今又怎麼忍心老二永沉黑暗。你是老二心中唯一牽念,因此要你於幻境中搜集他的靈魂,再入輪回。”
   
     “大哥,有所得就有所失,二哥以他的命換我,現在你們又付出了什麼?”
   
     司徒迎風伸手理著她的發絲,有些感傷:“風兒,很抱歉,大哥雖是父親長子,但是天分不及,這次要救奇風,是父親付出了代價。他用了司徒家傳世之玉,聚焦了司徒家中長者,送我來這裏,要我把這張符紙和玉石給你,你自會知道該怎麼做。而此事之後,父親,父親也將日夜受靈力反噬之苦。”
  
     如風手一抖,“大哥,值得麼,一環扣一環,起來越多的人付出?”
  
     輕輕閉了閉眼,司徒迎風忽然微笑,那笑裏,太多黯然:“風兒,你不覺得麼,能為所愛的付出,是求也求不來的幸福。”睜開眼來,看向如風,忽然問道:“風兒,你能不能告訴大哥,當初你知道二哥換你重生之時,你雖然心疼,雖然懊惱,但是會不會覺得他不值?”
  
     如風一怔,半晌,沒有作聲。
   
     大哥沒有等她回答,輕聲一笑:“其實風兒知道的吧,奇風的心性,你知之甚深。”將懷中之物掏出,放入她手中,握緊:“丫頭,即使哥哥告訴了你這些,你也會幸福的吧?”
   
     如風攤開手中的紙和玉,看向司徒迎風,知道那眼裏,有太多的擔憂,笑道:“二哥曾經說過,要風兒活得比誰都快樂。言猶在耳,如風永世不忘。”她當然要活得幸福,要連同父親哥哥的幸福一起,要不然,豈不是辜負了這麼多人的付出。
   
     司徒迎風朗聲一笑,勒馬朝前:“走吧,風兒,再陪哥哥,策馬揚鞭賓士一回。”然後,今生今世,再無法相見。
   
     如風跟了上去,帶著笑顏,要裝作沒有看到,大哥眼角閃爍的晶瑩。
   
     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珍惜,要把這段記憶,當作珍寶,銘刻於心底深處,才足以撫慰,餘下來再不能相見的孤寂。
   
     大哥的身影慢慢模糊的那一刻,如風終於放任自己哭出了眼淚。在這荒野上,如風放聲大哭,頭腦中空空如也,只是想哭,想哭而已。
   
     夜幕來臨之時,如風擦幹了眼淚,驅馬回城。那臉上,帶著笑容,帶著幸福,那麼多人的心願,她有什麼理由不幸福?
  
     再沒有什麼地方能比皇宮之中太女姐姐的守護更為安全,如風摸著懷中大哥給的東西,她知道那是什麼,她是與苗女與司徒家的後代,自然知道,借著這兩樣東西,她可以進入黃泉,搜集到二哥的全部靈魂。
   
     二哥,這一次,風兒終於也有機會來守護你。
   
     因此當務之急,是這軀殼要保護好,要不然她可真變成孤魂野鬼,回不來了。
   
     回到寢宮,如風睜大了眼睛,現在是什麼狀況,一大屋子的人。好吧,她知道今天是她娶親,可是用得住這麼多有份量的人都堵在這?
  
     “丫頭,能不能告訴我今天那個男人跟司徒奇風有什麼關係,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司徒奇風是你愛著的哥哥吧?”且靜庭一直對如風說過的這句話耿耿於懷,一個司徒奇風是愛著的哥哥也就算了,現在還冒出來個司徒迎風。
  
     “還有,他今天說只要他一句話,你就永遠不會在我們面前出現是什麼意思?風兒,他說的話要比太女姐姐的話份量重麼?”這是太女殿下咬牙切齒的發言。
  
     寂行天一把捏住她的手,笑得嫵媚,可如風怎麼覺得他眼中隱有風暴。“風,怎麼他說你是他家的?而且,你覺得他好看麼?他哪里有我好看?”
  
     秦簡目光閃爍,只低著頭說道:“你為了他,甘願入贅麼?那我們,要怎麼辦呢?”
  
     本來以為小屁孩要單純些,誰知道那傢伙也憤憤的瞪她:“他為什麼別人不打,只針對哥哥,是因為他也知道哥哥曾是你最心愛的人麼?”說完,眼圈就狠狠的紅了起來。
   
     如風只覺得頭疼,這是要開審判會了吧,她自然有很多理由來解釋,可是此時此刻,還有奇風二哥等著她呢。這些事,只有稍後再說了。
   
     深吸一口氣,她推開眾人,徑直往床上一躺,閉上眼睛:“今天我累了,改天再解釋。”
   
     且靜苑跳起,擰著她耳朵:“死丫頭,今天不解釋清楚,不許睡覺。”
   
     擰得她耳朵生疼,如風只得睜開眼睛求饒:“太女姐姐,你們問題好多啊,我一個一個回答要很久哎,我今天很累很累,放過我,改天再解釋好不好。”
   
     且靜苑連忙放開,伸手撫了撫她發紅的耳朵,臉上浮起一個討好的笑容:“那好,你只回答這一個問題,回答好了我就讓你睡覺。來,告訴姐姐,今天那個人和姐姐,誰說的話你比較聽?”
   
     如風幾乎要撫額長歎了,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的問題呢,這個姐姐,哪里像太女了?“姐姐,在這個世界上,你說的話,我最聽。”她這話說得一點也沒錯,反正大哥也不在這個世界。
   
     於是太女殿下從床上爬起,整整衣服,威嚴之勢盡顯,清咳一聲:“今日是風兒大喜之日,有什麼事改天再問,除了納南家小子,其他人都出去吧!”冷 冷眼光一掃,終於清場了。
   
     寂行天冷 哼一聲,狠狠的擰了如風的腰一下,目不斜視的出去了。
   
     小屁孩的一張臉平添了幾絲紅暈,緊張不安的坐在床邊,似乎又覺得不妥,蹭到桌邊去了。拿起桌上的酒,剛要喝,才發現是交杯酒,像燙手似的趕快放下了,一邊局促的看如風一眼。
   
     如風忍住笑,從床上坐起來,走到桌邊:“緊張啊?”
  
     “哪里緊張了?我只是,有點不習慣。”眼睛東看西看,就是不敢看眼前的人。
   
     如風抬手,撫上納南晴鈺的臉,少年的臉紅通通的展現在眼前,眼裏,是星星點點的光暈。
   
     納南晴鈺咽了一下口水,癡癡的望著如風,似夢似幻:“小公主,我終於,可以得到幸福了是吧?”
   
     如風一笑:“是,我們都可以得到幸福了。”
   
     將桌上酒杯端起,遞到他手裏:“喝了交杯酒,你的心就交付給我了,從此以後,不能拿回了啊。”
   
     永遠,永遠不會拿回!心裏黷念著,納南晴鈺喝下這杯酒,一滴不剩,是一生中從未嘗過的甘甜。
   
     酒杯放下,如風笑吟吟的看著,小屁孩心亂如麻,只得紅了一張臉,把頭一點點的低下來。
   
     如風輕歎,對不起了,小屁孩。左手輕輕拂上他睡穴,一把接住他軟下的身軀。
  
     “暗影,我要昏睡三天,這三天,你要護住我安全。”對空氣中說了一句,如風抱起小屁孩,向床榻走去。
   
     天亮之後,納財晴鈺悠悠醒轉,看著陌生的床帳,大大一驚。頭一轉,就看到了睡在旁邊的人,呼吸均勻,正睡得香甜。心,忽爾寧靜下來,就那樣,呆呆的看著,卻已覺得幸福。

     忽然想起一事,掀開被子一看,自己的衣服穿得好好的,皺著眉頭,想到昨晚情景,難道自己酒量那麼差,交杯酒一喝就醉了?臉上陰晴萬變,懊惱不已。
   
     可是,即使只是這樣,也覺得很滿足啊,納南晴鈺眯著眼睛,把頭往那邊靠一靠,嗅著她的氣息,懶懶的不想起。
   
     快到午時,才發現不對勁,太女殿下帶著太醫匆匆而來,看到納南晴鈺一臉焦急的坐在床邊。而躺著的如風,卻面色如常。
  
     “怎麼回事?”
   
     納南晴鈺連忙跪下,渾身發顫:“昨晚晴鈺一杯酒就醉了,後來發生什麼都不知道,今天小公主就一直沒醒來,喊也喊不醒。”
   
     太醫連忙提著藥箱上前,卻覺得一股氣流襲來,一個人影擋在床前。
   
     那個是一身黑衣的女人,站在那裏,卻仿佛不存在。“暗影??”太女微眯了眼睛。
   
     暗影抱拳,向太女行禮:“昨晚小公主吩咐,她有事要睡三天,這三天,不准陌生人近她身。”
  
     “小公主吩咐的麼?”太女看了看床上的人,想起父後說過風兒所使功夫,似乎出自玄門的練功之道,也略有聽說,確有調息冥想這一說。心弦一松:“傳令下去,這幾天加強宮中防備,尤其是如風公主的寢宮,給我守著一隻蒼蠅都不能飛進來,沒有我手諭,任何人不得進出。”

     而此時的如風,握著手中白玉,正穿梭於無邊黑暗裏。





第一百零二章       花開花落
   
     “二哥,二哥,是風兒來找你了!”彼岸花裏,如風輕輕的呼喚。
 
   “二哥,二哥,你說過,只要風兒叫你,無論天涯海角,你都會出現的,現在,你在哪里?”黑暗裏,陰風陣陣,如風走得跌跌撞撞。
 
   看著手中白玉,仍然沒有發光,如風倦極,抱膝坐下,喃喃低語:“二哥,你在哪里,風兒找你好久都沒有找到!”
 
   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她不知道找了多久,白玉開始變熱,但是始終沒有發光,說明二哥的魂魄還沒有集齊。“笨蛋二哥,為什麼那麼笨,只不過要見我一面而已,居然搞到自己魂飛魄散,笨蛋二哥,你在哪里,我好想你!”符紙上字跡已經在慢慢消失,她快沒有時間了,如果再找不到二哥,就永遠沒有機會挽救了。
 
    淚水滴在白玉上,四周氣流忽變,只不過沉浸在悲傷裏的如風沒有注意到。
 
   “二哥,你乖乖的回來,以後我都不罵你笨了。你不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最聰明的哥哥。”如風輕輕的說。
 
   忽然白玉一亮,如風驚喜抬頭,就看見司徒奇風站在她面前,正笑意盈盈的看著他。仍然是豐神俊秀,即使曾經在黑暗裏受魂飛之苦,卻在他身上沒有半絲痕跡。
 
   熟悉的手臂,將她緊擁入懷,男子的氣息,溫暖綿長,安撫著她的顫抖:“無數次設想,要是蒼天有情,讓我再見到風兒的話,我要做什麼才好。可是現在見著了,才知道原來只想要緊緊擁抱,確定我們家風兒,好好的待在這裏。”
 
   “二哥,你怎麼可以害得自己魂飛魄散?”
 
   司徒奇風將頭埋在妹妹肩上,嘴角,是淺淺的微笑,上天原來待他不薄,竟額外賜給他多一次見面的機會。
 
   “二哥?”沒聽到回音,如風再叫一聲。
 
   眯著眼睛,司徒奇風的回答,那般流暢自然:“只要我還有半分靈力,仍然願意用盡一切,來換與你相見。”
 
   “二哥!”如風一急,想要掙開來講清楚。
 
   司徒奇風收緊了懷抱,不肯放開半分:“風兒,就這樣,讓哥哥抱著好不好?”片刻之後,或許就又只剩下他一個了。
 
   心中大慟,如風伸手環住了二哥的腰:“可是,二哥,再不能這樣傻了。”
 
   “風兒,你走了,我要活在那裏做什麼?你不在,我要這魂魄做什麼?”他是真的不知道,只覺得,自妹妹閉上眼睛那一刻,世界已然無聲無息,空白一片。
 
   想要告訴二哥,人世間還有太多美好的東西,陽光鮮花,香車美女,以後,會有二嫂來愛他陪他;還想告訴他,輪回轉世之後,像他這般人物,上天一定會給他多麼美好的新生。可是她只是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口。這是她的二哥啊,世間上又有誰能比她更瞭解。

  “二哥,如果再有下一世,風兒和你約定可好?下一世,風兒一定不先走,要陪哥哥看日落日出,要告訴哥哥世界上所有美麗的顏色,要握著哥哥的手,讓哥哥不再做惡夢安安心心睡到天亮。”

  “好!”司徒奇風嘴角上翹,那場景光是想像,都叫他幸福得想哭。

  “下一世,風兒要保護你,也擁有一個美好的童年。”

  “好!”

  “那二哥,我們約好了哦,你不可以再搞到自己魂飛魄散!”

  沉默半響,司徒奇風答道:“好!”下一世啊,是多少個日日夜夜?

  符紙的顏色越來越淡,司徒奇風放開了如風,微微笑著:“走吧,風兒,時候到了。”那眼睛裏,是眷戀,是不舍,卻全都是幸福。

  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司徒奇風的影像漸漸消失,白玉閃閃發光,有些燙手。

  如風顫抖著雙手,輕輕吻上白玉:“別了,我最親愛的二哥!”將符紙貼上,白玉從手中消失。

  如風望著黑暗,卻笑了,她的二哥,仍然擁有完整靈魂,可以等待新的輪回。

  黑暗裏,終於再一次恢復了寧靜。

  如風睜開眼,燭光搖曳,現在是晚上。

  微微側頭,就發現小屁孩支著頭,靠在床邊睡著了。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得出臉色憔悴,極為蒼白,睫毛顫動睡得並不安穩。

  想想自己那天急著要去救二哥,什麼也沒解釋就睡了。這傢伙的新婚之夜,後來可能演變成擔心之夜了吧?如風微徽笑著,伸出手去。

  納南晴鈺只覺得臉上癢癢的,無意識的抬手揮了一下。結果片刻之後,又開始癢了,伸手一抓,竟抓到了一隻手。

  猛地睜開眼睛,“小公主?”又驚又喜,差點要跳起來。然後不管不顧的,一把抱住,“小公主,你嚇死我了!”

  如風摟住,輕笑:“嚇到你,所以不給飯吃了麼?”

  “不是,不是。”手忙腳亂的,納南晴鈺胡亂的擦著臉上淚水,“我去吩咐人傳膳。”站起來要走。

  如風卻一把拉住了他,笑得溫柔:“晴鈺,我之前聽爹說過,你曾經在我們從太空山回來那晚,對著月亮許過什麼願?”

  臉上微微紅了紅,納南晴鈺仍然低聲說:“我曾經許願,願你再背我一程,再為我做一次飯。”

  心裏暖暖的,這麼卑微的願望啊!如風從床上站起,微微一笑:“走吧,我還不太累,今天,讓你兩個願望都實現。”

  走出房門來,卻被院中站著的人影嚇一跳,“行天,你怎麼在這兒?”放開小屁孩,如風連忙幾步向前,解下身上披風,晚上更深露重,這傢伙怎麼回事。

  系好披風,如風握著寂行天的手,掌心冰涼,不由得又痛又氣:“你們在幹什麼,存心讓我心痛嗎?一個晴鈺,不好好睡覺,還有你,寂大公子,站在外面吹風。”

  拉著寂行天,剛走幾步,就被寂行天從後面抱住,沙啞的聲音:“誰讓你不早點醒來,所以害我被凍成這樣?知道心疼的話,下次沒有我的允許不准睡這麼久。”

  身後的某人,寒意浸骨,還發著顫。如風一把拉到前面,往廚房走:“好,下次我要睡覺的時候,一定要先打招呼。”一邊算著,先給行天熬碗姜湯,再來做飯的話,應該不算太餓吧。

  做飯的時候,看著兩眼發光的小屁孩,再看看歪坐著一臉懷疑的寂行天,如風哀歎,自己怎麼這麼命苦,女尊社會來娶兩個老公,居然都是不會做飯的。還好還好,還有個秦簡,要不然,她就真的是永無翻身之日了。

  那一夜,自然而然,不能讓寂行天站在門外,可是讓去其他房間住,他就用那雙狐狸眼看她,一閃一閃的看得她心虛。

  小屁孩也是,低著頭沉默,卻拉著她的手一刻也不放,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就狠狠瞪她。

  如風抬頭望天,其實齊人之福,也不是那麼好享的,她已經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自己完全黑暗的公主生活。

  睡在床上的時候,如風自願當那個夾心餅乾的心,一人分一床被子,如風警告:“床夠大,自己把自己的被子蓋好,感冒了我不負責。”

  可憐小屁孩的新婚之夜,似乎更加遙遙無期。

  第二天一早,寂行天神清氣爽的對著鏡子左照右照,翻看著桌子的大箱小盒,突然翻出來一根銀簪,簡單素雅,寂行天歡呼:“風,這根簪子我要了。”

  如風抬眼一看,突然怔住,那根銀簪,她在夢裏見過,且如風求了七年,卻被人無情丟棄的那一根。

  從鏡子裏看到如風神色不對,寂行天低頭審視著手中簪子,才發現底部有很細小一行字:“天上人間書為伴!”,冷哼一聲,將簪子丟回原處,半響,卻是恢復了常色,慢悠悠的喝起茶來。

  如風不理他,只管看小屁孩搬進來的一堆衣服。

  “哎,你太女姐姐昨天說了一句話,想不想知道?”寂行天眉毛輕揚,瞟著她。

  “我家姐姐哪天才說一句話?應該說很多句好不好?”

  寂行天輕笑,目光移向窗外:“昨天太女殿下,在中宮對皇上和納南潁說,納南玉書可以自由選擇妻主,可是她且靜苑,卻絕不會讓曾傷她妹妹的人,有機會踏進東宮半步。”

  小屁孩手中的衣服忽然落下,如風也微微怔仲,她知道母皇曾經花了多少心思來培養納南玉書,也知道那第一公子有多麼得母皇喜愛,拋開私情而言,納南玉書配與太女姐姐,的確是上上之選。太女姐姐,可真是個任性的姐姐啊!可是,為什麼,她這麼開心?

  她的姐姐啊,這一次,是真心疼她的姐姐,所以要扼殺所有傷她的可能。

  “很開心麼?”寂行天掃她一眼。

  立刻收起笑容,如風站起來,撲在寂行天身上,扯著他的臉:“行天,別繃著臉嘛!來,開心一些。”<

  直直站起身,如風的聲音,格外的飛揚:“不要多想,納南玉書,是永遠的過去,而你們,才是現在,才是未來。”

  早已決定,那樣的情緣,生生世世不續。

  所以,才有了新的現在,新的未來,拋開了那些糾結,才能得到心的自由,瀟灑如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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