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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賊道三痴]皇家娛樂指南[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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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7 18:23:55
七十、想想先賢柳下惠

    周宣力氣不小,不要說是女子,就是男子被這麼出其不意地一拽也要栽下水池,但慕容流蘇就是厲害,身子往前傾的瞬間,腰肢一挺,迅即穩住身形,單臂用勁,周宣沒拉她下水,反被她釣魚一般提出水面。

    周宣一腳踏到池畔,飛快地在慕容流蘇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這句話是什麼不知而知,但好比咒語一般可以抽去人全身的力氣,慕容流蘇臉紅到耳根,繃緊的身子一鬆,與周宣一起摔向池中。

    慕容流蘇雖然武藝精熟,但畢竟是女子,不能象男子那般在閩江、夷州海裡嬉遊,所以不知水性,這一落到水中,雙足虛浮,頓覺心裡發慌,緊緊抱著周宣。

    周宣奮力划水,帶著慕容流蘇一起浮游,笑道:「流蘇也不會水啊,你這樣八爪魚一般纏著我可不行,放鬆,我一隻手托在你胸腹下,你注意手足劃動,很快就會游的。」

    慕容流蘇可不是嬌怯怯的弱女子,起初的慌亂過後,定下神來,照著周宣所說,很快掌握了自由泳的技巧,只是周宣的大手結結實實托著她胸脯,夏季本來衣衫單薄,現在又被水浸濕,等於直接摸在她胸乳上,隨著她的游動而輕輕揉弄----

    周宣讚道:「很好,流蘇聰明,就學會游了,還有誰要下來學游泳?」

    林涵蘊嚷道:「我,我,周宣哥哥,我----」

    周宣叮囑慕容流蘇靠近池邊游,他去接林涵蘊下來,林涵蘊到了池裡興奮得很,現在夜已深,池水清涼,真是舒服,在周宣教導下歡快得像條小魚。

    清樂公主瞧著眼熱。嬌聲問:「宣郎,我可以下池裡嗎?」

    一邊侍候的鳳阿監趕緊勸阻,公主殿下大腹便便,怎好下水!

    周宣雖然知道孕婦是可以游泳的,但還是不要強拗鳳阿監她們的意見,萬一公主明天有什麼不適。那就賴到今夜遊泳上了,說道:「斛珠不要下水,待生育之後,我每日陪你游泳健身,恢復窈窕體形,好吧?」

    「嗯。」清樂公主喜孜孜答應。與秦雀二人坐在池邊看周宣和林涵蘊、慕容流蘇戲水。

    玩了大約兩刻鐘。林涵蘊還樂此不疲。周宣見時辰不早。他明日還要進宮參加太子監國地儀式。而且旅途也很疲憊了。便讓宮娥在池邊圍起錦幛。三個人**出水。到錦幛中脫去濕衣。換上乾淨衣物。

    林涵蘊有她從江州帶來地侍女侍候。周宣有小茴香侍候。只有慕容流蘇無人侍候。

    周宣對秦雀道:「明日挑兩個丫頭服侍流蘇。」

    慕容流蘇道:「不用。我一向**慣了。自從魚兒死後。我就沒要別人服侍過。」魚兒就是服侍流蘇地那個帶點狡猾地小丫頭。與小茴香有點交情。沒想到就死了。周宣和小茴香皆嘆惋。

    周宣道:「流蘇。明日傍晚我帶你去蘄州郡公府見你爹爹。這些日子趕路辛苦了。你隨雀兒去芙蓉園歇息吧。我先送涵蘊回銅雀館。順便看望一下道蘊姐姐。等下再來儲秀園休息。我也倦了。今夜要風平浪靜。哈哈。」

    秦雀、慕容流蘇都紅了臉。

    清樂公主滿心歡喜,說道:「涵蘊,天這麼晚了,你也在這裡歇息,免得宣郎又要來回走,也好讓宣郎早點休息。」

    林涵蘊道:「我要回去的,不然我姐姐會擔心,周宣哥哥不必送我了。明天早點來看我姐姐就可以了。」

    秦雀、慕容流蘇、林涵蘊離開後。周宣與清樂公主解衣登榻,薄衾同眠。那鳳阿監還在外間叮囑周宣莫要與公主殿下**交歡----

    周宣微窘,趕緊道:「我曉得,我曉得。」

    清樂公主掩著嘴笑,嘴唇觸著周宣的耳垂,膩聲道:「宣郎,我不能和你**交歡了,不過你要是很想地話,我願意為你那樣----」說著,丁香嫩舌在周宣耳垂上輕輕舐了一下,吃吃低笑。

    周宣心下一蕩,下面立即振作起來,低聲道:「嘴巴很累的,要不要先徵得鳳阿監的同意?」

    清樂公主「啐」了一聲,低頭在周宣肩頭輕輕一咬,嬌媚入骨地道:「看我咬你!」說著,身子慢慢滑下去----

    清樂公主穿著寬大的輕紗睡裙,這也是周宣設計的服飾,低胸無袖,長及足踝,穿著感覺非常舒適,把清樂公主豐腴的體形勾勒出來,原來孕婦也可以這樣美,腹如滿月,乳似雪丘,肌膚滑膩更勝絲緞,有一種母性孕育之美。

    周宣享受著清樂公主唇舌地愛撫,他總不好意思太閒著,坐起身雙手將清樂公主的繡花睡裙往上捋至胸前,露出飽滿**,讚道:「大了好多,沉甸甸宛若成熟的果實。」

    又伸長手臂撫摸清樂公主雪白渾圓的臀,月色入戶,透出羅帳照映在清樂公主的美臀上,此情此景,真如一首歌裡所唱的---天上一個月亮,水裡,不,床上兩個月亮,還不止兩個月亮,數數看有幾個----

    清樂公主嘴裡含含糊糊,身子在周宣的撫摸下微微扭動,忽然趴在周宣身上,喘息道:「宣郎,我想要。」

    周宣道:「不行,咱們要為肚裡的孩兒著想,忍忍吧。」

    清樂公主道:「那我也不侍候你了,你也忍忍。」

    周宣愁眉苦臉道:「那行,想想先賢柳下惠,我忍了。」

    清樂公主「撲哧」一笑,膩聲道:「都別忍,我們注意點就行,淺淺的來,好不好?」

    鳳阿監在外室見駙馬與公主還是忍不住**起來了,心下焦急,又不好闖進來阻止,提心吊膽,生怕出事,心裡企盼著駙馬快點快點,這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

    不知過了多久,鳳阿監聽到駙馬和公主又開始喁喁說話了,這才放心,吩咐當值地宮娥捧水進來給駙馬和公主淨手。

    周宣又和清樂公主說了一會話,得知太子李堅已經喜得龍子,十日前就過了滿月了,由秦雀和清樂公主出面,代表吳國公府送上了一份厚禮,清樂公主又絮絮叨叨主了一些瑣事,不一會兩個人就都沉沉睡去。

    這些日子趕路,周宣都是早起,六月十四日也是早早醒來,昨晚雖然睡的時間不長,但睡得香甜,回家摟著嬌妻就是心裡踏實啊。

    清樂公主依然甜甜睡著,周宣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悄悄起床,走到外室,讓芳茶服侍他洗漱,喝了一杯清茶就獨自出了儲秀閣,往銅雀館而來,想想四個月沒看到靜宜仙子了,聽說靜宜仙子身子不適,周宣心裡挺牽掛的。

    應門地卻是從將軍到車伕的老董,見到周宣,老董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一躬身,退到一邊。

    此時是卯正時分,朝陽即將升起,銅雀館三座高樓的上空霞光萬道,空氣中有雛菊和蝴蝶蘭的芬芳,有早起的僕婦和侍女在澆花、清掃。

    周宣笑眯眯示意僕婦、侍女不要聲張,他直接登上東樓,林涵蘊住東樓,靜宜仙子住西樓,至於中間那座六丈高的翔鸞坊最高建築,是供登高遊玩用的,有茶室、音樂室。

    林涵蘊的閨房在二樓,周宣來到林涵蘊閨房外,見兩個小婢倚著欄杆在吃零食、說悄悄話,見到周宣,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巴大吃一驚的樣子。

    周宣「噓」了一聲,低聲問:「二小姐醒了沒有?」

    一個小婢點頭,正要說話,被周宣制止,周宣道:「那我進去看她。」

    周宣進了林涵蘊臥房,他沒注意到身後兩個小婢目瞪口呆、想說話又不敢說地樣子。

    一張三面圍欄的大床,粉紅色的紗帳低垂,透過紗帳,影影綽綽能看到林涵蘊還擁著薄衾向裡側臥。

    周宣嘴角勾起一個笑意,心道:「小丫頭都說你醒了,你卻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你是懶羊羊啊。」輕輕撩起紗帳,二話不說,對著那側身向外翹著美臀就是清脆一擊,「啪」的一聲,真是悅耳,隨即單膝跪上繡榻,雙手將林涵蘊扳過來仰臥,上身便壓上去,口裡輕笑道:「小懶貓,還在睡懶覺,看我不打你屁股----」

    兩個人臉貼臉,周宣也沒去看林涵蘊的臉,只是用自己的糙臉去摩擦林涵蘊的嫩臉,一隻手自然而然地隔衣撫在林涵蘊的胸前椒乳上,一時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只是覺得涵蘊的身子顫抖得厲害,周宣還調笑著說了一句:「涵蘊,想我想得發抖了?」襲胸之手稍稍用力……

    只聽耳邊一聲嬌顫地低喚:「宣弟----」

    「啊!」周宣猛地支起身來,瞪大細長眼看著他身下渾身發抖的女郎,這哪是林涵蘊啊,這是靜宜仙子林道蘊!

    周宣張大了嘴,一時愣在那裡,似乎忘了一隻手掌還壓在靜宜仙子的酥胸上。

    靜宜仙子不僅僅是臉紅了,整個身子都泛起玫瑰紅,想掙紮著坐起來,卻覺骨軟筋麻,一點力氣都使不上,眼見宣弟的盯著她看,手還握著她的胸,渾身的血液都往腦門沖,靜宜仙子簡直要暈過去,顫抖著又叫了一聲:「宣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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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三人同床

    周宣這才醒悟過來,趕緊撤手,看著仰臥在床上、面若桃花、嬌豔不可方物的靜宜仙子,又是心慌又是尷尬,更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愫,那隻撫過靜宜仙子酥胸的手沒處放似的,手上滑膩嬌酥的感覺這時才特別強烈,聲音艱澀道:「道蘊姐姐,我,我看你來了----」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什麼話啊,哥們何時這般笨嘴結舌了,這不是明顯故意輕薄道蘊姐姐了嗎?趕緊改口道:「不是不是,我來找涵蘊,沒想到姐姐在這裡,本來也是要來看望姐姐的----」

    靜宜仙子起先嬌羞不勝,見周宣尷尬慌亂的樣子,她反而安下心來,坐起身輕聲道:「宣弟,請你先出去一會好嗎?」

    儘管剛才出現了那麼尷尬曖昧的場面,但靜宜仙子語氣還是這麼斯文秀雅。

    周宣應了一聲,曲膝退出床帳,走到臥房門邊時卻又聽到靜宜仙子喚道:「宣弟----」

    周宣又回過身來,望著粉紅羅帳裡影影綽綽的靜宜仙子,有點美人如花隔雲端的感覺,問:「姐姐有什麼吩咐?」

    靜宜仙子躊躇了一下,問了一句廢話:「宣弟昨日回來的?」

    周宣道:「是,傍晚一回城就被黑山哥傳太子旨意宣我進宮,回到府中已經很晚了,怕打擾姐姐休息,所以今日一早才過來----咦,涵蘊呢?」

    靜宜仙子道:「涵蘊昨晚與我睡的,剛剛起床去了,宣弟沒看到她嗎?」

    周宣「呃」的一聲。

    靜宜仙子立時大羞,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宣弟若看到涵蘊在外面,還進來這麼褻弄她,那豈不就是故意的了!趕緊道:「宣弟沒看到涵蘊是吧,她可能是和茗風、澗月去後園收集花露了-

    「姐姐,我在這裡!」

    林涵蘊冷不丁地從一架仕女屏風後跳了出來。穿著黃色碎花羅裙。一頭長髮披垂至腰間。雙足如雪。笑得前仰後合。指著周宣道:「周宣哥哥認錯人了。把我姐姐當作了我。哈哈。這全是我地計策。周宣哥哥昨夜說了一早來看望我姐姐地。我就纏著姐姐和我一塊睡。又早早起來。吩咐老董在門口看著。又把茗風、澗月支開。哈哈哈。周宣哥哥果然直奔大床而來----」

    林涵蘊笑得喘不過氣來。又撩開錦帳上榻去。摟著靜宜仙子問:「姐姐。周宣他摸你哪裡了。是不是摸胸?肯定是。周宣他最愛摸我那裡----」

    饒是周宣臉皮厚。在這言語無忌地林涵蘊面前也有點吃不住勁。進退不得。汗顏哪。

    靜宜仙子就更不用說了。臉紅得要滴血。原以為被周宣摸了胸地事只有天知、地知、她知、周宣知。算個秘密埋在心底就是了。相信周宣也不會亂說。所以斂去羞容裝著鎮靜地樣子與周宣說話。沒想到這是涵蘊地陰謀。這讓她以後如何面對周宣。不禁惱羞成悲。哭泣起來。珠淚直流。

    林涵蘊正扭著身子笑個不停。忽見姐姐哭了。這下子慌了神。捧著靜宜仙子地臉道:「姐姐對不起。姐姐別哭啊。我只是和姐姐開個小小地玩笑。想讓姐姐高興一點而已。」

    勸說無效。靜宜仙子哭得更傷心了。還說:「我要回江州。回白雲觀。」

    林涵蘊這才意識到玩笑開大了,扭頭苦著臉問周宣:「周宣哥哥,怎麼辦啊,你幫我勸勸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周宣道:「涵蘊你是太過分了。我以為床上睡著的是你。就上去輕輕拍了一下,道蘊姐姐轉過身來我才發現打錯人了---涵蘊。你過來,我要好好懲罰你。」

    林涵蘊發現,周宣說話時,姐姐的哭聲就小了很多,當即噘著小嘴道:「好吧,我是做錯來了,周宣哥哥要懲罰就懲罰吧,打屁股對不對?」就跪在床上,裙下小圓臀向外撅著。

    周宣忍著笑,上前左右開弓打了兩下,「啪啪」聲清脆,所謂絲不如竹、竹不如肉,這個「肉」莫非就是打屁股乎?真是悅耳,大快人心。

    林涵蘊嬌呼道:「唉喲,好痛,周宣哥哥打得這麼重!姐姐你消消氣好不好,我都挨打了。」

    周宣道:「要不,道蘊姐姐也來打幾下出出氣?」

    靜宜仙子終於忍不住,破啼為笑,星眸斜睨,對周宣嗔道:「我要打你----」又覺得語氣不大妥,就重重「哼」了一聲。

    周宣涎著臉道:「好好,我方才錯打了姐姐,姐姐要打還也是應當,來,姐姐打。」

    靜宜仙子橫了周宣一眼,忍著笑道:「我讓涵蘊打你。」

    林涵蘊見姐姐露出笑容,精神大振,爬起身來嚷道:「奉姐姐之命,特來打你。」就要打周宣屁股。

    這下子更亂了,周宣和林涵蘊一起滾倒在床上,靜宜仙子縮在床欄一角,簡直哭笑不得,這像什麼話啊,趕緊道:「好了好了,別鬧了,宣弟先出去一會,我和涵蘊要梳妝。」

    周宣嘴角含笑,出了涵蘊臥房,來到廊上,讓小丫頭們進去服侍靜宜仙子和林涵蘊梳洗,他扶欄下望,見茗風、澗月、阿芬、小榮這四個靜宜仙子的貼身侍婢在花叢間忙忙碌碌收集花瓣上的露珠。

    想想剛才地事,周宣真想放聲大笑,涵蘊真是太好玩了,還會來這一手,涵蘊一直想讓我把道蘊姐姐也一起娶了,涵蘊千方百計想讓道蘊姐姐開心呢,想起方才握住道蘊姐姐的酥胸,感覺真是很美妙,可道蘊姐姐心結還未解,一直認為她是身帶「紅鸞煞」的不祥之人,如何破除道蘊姐姐的心結呢?

    周宣正想著,靜宜仙子出來了,她是修道之人,不施脂粉,髮髻也簡單,所以梳妝不費時間。

    周宣問:「聽說姐姐玉體違和、飲食消減,弟很是掛心,姐姐也的確清瘦了許多。」

    靜宜仙子竹簪道袍。身姿綽約,面上猶帶羞澀,說道:「不要緊的,就是天太熱的緣故,這京中的暑天比江州還熱三分。」

    周宣道:「我在開封買了一些好茶,呆會讓人給姐姐送來。這次回來得太倉促,都沒給姐姐準備其他禮物。」

    靜宜仙子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什麼禮物,有茶就好。」又道:「一個多月前來福還給我帶來了十多種參加歙州茶會的名茶,說是宣弟你囑咐他地。」

    周宣道:「來福回來了?昨夜我怎麼沒見到他?」

    林涵蘊從臥室裡出來,接口道:「來福五月初回來了幾天就又去歙州了,來福把他岳丈曾達虔交來的八千兩茶銀送到了信州交給上饒縣令李燾,作為西山書院和永豐義莊地用度。」

    周宣點頭道:「來福辦事還是忠心耿耿地,對了。姐姐、涵蘊,你們看到來福的妻子沒有?」

    林涵蘊笑道:「茶商曾達虔的女兒賽楊妃曾玉環啊,來福這次去歙州就是迎娶她來金陵呢。估計過幾日就能到了,雀兒姐姐還特意派小顧長史隨來福去黃山,為來福操辦這終生大事。」

    周宣又與林氏姐妹閒話了一會,見太陽已經升起,卯時末了,便道:「姐姐、涵蘊,我得進宮去,今日太子殿下開始監國聽政,我會很忙。明日再來看望姐姐。」又對涵蘊道:「不許再惹姐姐生氣,不然家法侍候。」

    林涵蘊抱著靜宜仙子一隻手臂嬌笑道:「好了,知道了,周宣哥哥我送你下樓去。」

    林涵蘊送周宣到樓下,這才附耳問:「周宣哥哥,你從實招來,到底摸了我姐姐哪裡?」

    周宣道:「實話實說,當時道蘊姐姐曲身側臥,屁股翹著。我伸手就打了一下,道蘊姐姐馬上轉過身來,嚇死我了!」

    林涵蘊嘻嘻的笑,不疑有它,說道:「你發現沒有,姐姐今日神采與往日不同,前些日子懨懨積鬱之色全沒有了,我知道,這是周宣哥哥的功勞。嘻嘻。你要多來陪我姐姐哦,聽到沒有?」

    周宣道:「好。只要有空就來,不過最近太子與景王之爭愈演愈烈,我恐怕會很忙。」

    林涵蘊道:「我知道,周宣哥哥你要小心些,景王最恨你了。」說著扳著周宣地脖子,踮起足尖在周宣唇上吻了一下,放開手退後一步道:「周宣哥哥快去吧,我不耽擱你。」

    周宣心情極好,林氏姐妹都是世間尤物啊,周宣有幸,能坐擁雙美嗎?

    周宣回到「芙蓉園」,曉笛和小芷若早已起床,周宣陪小舅子和愛女玩了一會,然後用早餐,林黑山已經在外面等著他了,與林黑山一起來的還有一個東宮侍從官,向周宣帶來了太子殿下的口諭。

    大興宮宣政殿,三公、兩省、四大郡王、六部侍郎、翰林院、集賢殿十二位大學士,以及四品以上的官員五十餘人濟濟一堂,皇城、宮城地守衛森嚴,林黑山的忠武衛五千兵馬應李堅之命巡邏皇城,左、右左羽林衛共八千人把守宮城,太子李堅的勢力暫時把持了皇、宮兩城,景王李坤繼續保持低調。

    太子監國典禮畢竟與新君即位不同,儀式簡單得多,典禮後也並未有任何慶祝,因為皇帝李煜還臥病在床,所以一切從簡。

    同時,景王李坤開始籌建尚書省,準備行使尚書令的權力。

    百官散後,太子李堅在延英殿單獨召見周宣,談了一個多時辰,周宣才出了延英殿,帶著慕容流蘇去花萼相輝樓拜見小周後,因為昨日小周後特意吩咐要慕容流蘇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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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7 18:24:43
七十二、難言之隱

    花萼相輝樓玉欄外栽種著玉簪花、木槿花,還有紫薇和美人蕉,六月繁花正盛,混雜的花香隨風飄送。

    與昨晚的綽約窈窕旗袍不同,小周後今日是雍容華貴的宮裝,大袖長裙,輕紗披帛,頭戴花釵冠,足踏重台履,裙低系,露出半截豐腴的胸脯,白如羊脂,粉光緻緻。

    昨夜燈火昏暗,周宣沒有細看,今日一見,發現四個月不見,小周後憔悴了不少,沒有了往日那珠圓玉潤的感覺,好似寶珠蒙塵,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憐惜、想拂拭,當即發自肺腑道:「姑母娘娘太操勞了,臣侄恨不能為姑母娘娘分憂。」

    小周後今日心情不錯,吩咐賜座,微笑道:「宣侄是不是看到姑母眼角的皺紋了,唉,姑母前幾日剛過了四十歲,歲月催人老啊。」

    周宣驚道:「姑母已經過了生日誕辰了!臣侄未能趕上給姑母祝壽,真是不應該----流蘇,與我一起向姑母娘娘磕頭。」

    小周後笑吟吟受了周宣與慕容流蘇的磕頭拜壽,說道:「陛下龍體欠安,我也無心做壽,那日斛珠、紉針、秦雀、林涵蘊都進宮來向我拜壽,永豐縣主小芷若也來了,給我這個老姑婆拜壽呢,侄孫女好生可愛。」

    周宣道:「姑母哪裡老了,姑母看上去還如二十許人,若不是近日憂心陛下之病,即使說姑母是斛珠的姐姐只怕還有人不肯信,定要說是孿生姐妹。」

    小周後輕笑出聲,笑容明媚。

    這時,值殿力士報,清樂公主到。

    小周後道:「宣侄這麼說,斛珠可要不高興了,這不是把她比老了嗎?」

    周宣故意道:「姑母切莫向斛珠說起這事,只怕斛珠要自慚了。」

    小周後笑得不行。高高宮髻花釵亂顫:「宣侄真會說笑。斛珠這是有孕嘛。你這麼說她。她定要怨你。」

    清樂公主在鳳阿監、芳茶地護侍下來到殿上。接口問:「母后。周宣說我什麼壞話了?」向小周後福了一福。就在周宣身邊地繡墩坐下。一雙美眸瞪著周宣。看似嗔惱。其實眼底風情無限。

    小周後笑道:「周宣說你現在這樣子更美。」

    清樂公主撫了撫圓滾滾地肚皮。瞟了周宣一眼。噘嘴嬌嗔:「母后。周宣取笑兒臣。請母后罰他。」

    小周後道:「好了。不說笑了。斛珠你去看望了父皇沒有?」

    清樂公主道:「去過了。和秦雀一塊去地。父皇今日氣色不錯。還叫了兒臣地名字。」

    小周後道:「今日堅兒正式監國,你父皇也是寬心了。你父皇最擔心的是堅兒與坤兒不睦。」說到這裡,特意看著周宣道:「宣侄,你是皇親國戚,是一品郡王,又以集賢殿大學士的身份參知政事,你可要好好輔佐堅兒,務要使太子與景王和睦相處,這才不負陛下重託。」

    周宣聽這話不對勁,當即道:「姑母娘娘。太子有容人的雅量,具仁君之相,只是景王,臣侄直言,怕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小周後揮手讓其他力士、女官、宮娥都退下,只留周宣、清樂公主和慕容流蘇三人。

    周宣續道:「陛下和娘娘要使太子與景王和睦,就不能賦予景王太多地權力,權力一大,野心自然膨脹。如此想要兄弟和睦,何異於緣木求魚,南轅北轍?」

    小周後嘆息一聲,道:「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陛下旨意如此,我豈好違背,堅兒監國,還是我多次向陛下進言,陛下這才恩准的。」

    周宣真是搞不明白。李煜都這副病怏怏的樣子了。還不肯讓太子監國,他到底想怎麼樣。想縱容景王李坤篡位奪權?有這樣荒悖的皇帝嗎?想想也是奇怪,李煜對李坤的寵愛明顯更勝李堅,這可真是稀罕事,以前說是李煜是把李堅當作一國之君來培養,要求嚴厲一點也說得過去,現在看起來不大對勁,不禁眼露疑問之色----

    小周後玲瓏聰慧,知道周宣地疑問,莞爾一笑,搖頭道:「有些事宣侄就不要深究了,你只需盡心竭力輔佐堅兒就是。」

    小周後這句話沒有提李堅、李堅兄弟和睦,只讓周宣輔佐李堅,看來李煜雖然想不偏不倚,但小周後還是更傾向於兒子的,奪嫡之爭往往你死我活,只有李煜昏憒糊塗了才會想讓兒子與侄子分庭抗禮,小周後是明白人,自然是支持兒子的。

    周宣當即道:「臣侄明白。」

    小周後含笑點頭,這才問起慕容流蘇之事,周宣實話實說,小周後聽到慕容流蘇設擂招親,周宣打擂抱美而歸,失笑道:「宣侄何時武藝又這般厲害了!」

    周宣笑道:「那是流蘇讓我的,不然的話她一記鞭腿,我就得栽下台去。」

    小周後喜愛騎馬,對會武藝的女子比較好奇,問道:「慕容流蘇,你武藝有多高,一人可以打幾個男子?」

    小周後這話問得有點外行,慕容流蘇不知該怎麼回答,眼望周宣求助。

    周宣道:「姑母娘娘別看流蘇外表秀氣,一般男子她打十多個不在話下,在福州城外,多虧了流蘇,臣侄和清樂公主才能順利離開。」

    清樂公主昨日得了周宣囑咐,這時也附和道:「是,若無流蘇相救,兒臣恐怕就要被惡僧景全帶到中天八國去了,母后一定要重賞流蘇,流蘇也是,也是周宣心愛之人。」最後這句話說得不大情願。

    小周後看著周宣微笑,點頭道:「既然流蘇與宣侄情投意合,那就由我這個做姑母的賜婚,這樣吧,等羊小顰回來一併賜婚,對了宣侄,你不是帶羊小顰去遼國尋親嗎,結果如何?」

    周宣沒有向小周後過過他要和羊小顰去遼國,這自然是清樂公主說的,側頭看了清樂公主一眼。清樂公主衝他嬌媚一笑,說道:「看我幹什麼,母后又不會怪罪你。」

    周宣當即向小周後細稟北行遇洪水、大名城外羊小顰父女相逢之事,隱瞞了羊小顰是遼國承天太后與韓德讓所生之女,只說是韓德讓與李莫愁所生,這已經讓小周後驚嘆了。說道:「沒想到羊小顰竟是遼國大丞相的女兒,我第一次看見她就覺得此女氣質不凡,容色出眾且不說,那沉靜溫雅地氣度何曾有半點風塵氣,只是怎麼也想不到她會是韓德讓流落到江南的女兒!」

    慕容流蘇忽然跪下,請求道:「求娘娘赦流蘇爹爹之罪。」

    小周後道:「流蘇請起,周宣已把你父穆昀之事向我稟報過了,你父也算是忠心可嘉,你父既然已經同意了周宣與你的婚事。也到了金陵,那就是我唐國地臣民,何罪之有?」

    慕容流蘇這才拜謝起身。小周後喜愛她能文能武,問:「流蘇,你父穆昀在清源時是何官職?」

    慕容流蘇道:「稟娘娘,女父是從六品振威副尉。」

    小周後道:「那就升一級,以正六品振威校尉聽用,穆昀要留在陳思安身邊也行,出來為朝廷效勞更好,這事宣侄去辦,就說是我的懿旨。」

    慕容流蘇大喜。趕緊叩謝。

    力士來報太醫令秦雀在外候旨,小周後對周宣道:「秦雀很是用心,每日進宮為陛下診視,然後來這裡向我稟報。」

    秦雀穿著太醫令的綠色官服,看到周宣,有點難為情,面色緋紅,向小周後稟報了皇帝李煜地病情後就坐在周宣身邊。

    小周後看著挺腰端坐的周宣,還有周宣身邊的清樂公主、慕容流蘇和秦雀。笑意愈深,問:「宣侄,你已經有幾位妻子了,把慕容流蘇和羊小顰一併算上幾位?」

    周宣老臉一紅,老老實實道:「回姑母的話,臣侄有六位妻子了。」

    小周後含笑道:「我聽斛珠說你要依澳國的禮制娶八位妻子,按說你現在是一品郡王,八個妻妾不算多,但你全依妻子的規格迎娶。這不合我唐國地禮儀啊。」

    見周宣不說話。小周後嫣然一笑,說道:「我也不管你的家事。只要你夫妻和睦就行,八位妻子現在還差兩位,在哪裡?姑母一併替你賜婚吧。」

    周宣道:「目前只有這六位,臣侄總不能為了我澳國禮儀而硬找兩個濫竽充數吧。」

    小周後大笑。

    小周後留周宣與三位妻子在花萼相輝樓用過午膳,周宣因為有李堅吩咐的大事要辦,便即告辭,先送清樂公主、秦雀迴翔鸞坊,然後他帶著四痴、慕容流蘇還有幾名親兵拜訪了其他三位郡王,唐國親王只有李坤一人,那三位郡王以魏王徐勉與周宣關係最好,其他兩位對周宣也極是客氣,周宣這是為李堅明日朝會做準備,尋求三位郡王的支持,但其中兩位郡王都是老狐狸,皇帝旨意讓太子監國的同時又升景王為百官之長,這太讓人無所適從了,太子雖然監國,但景王一黨掌握了金陵的衛戌,孰勝孰負實難預料,所以他們都採取明哲保身、等待觀望的策略,只有魏王徐勉相信太子最終能上位,對周宣秘言,說皇甫繼勳統率的金陵八衛中的威武衛統領張匡業是他父王舊部,當即寫了一封信讓周宣想辦法交給張匡業,叮囑要秘密接觸,不能被皇甫繼勳知道,不然反而害了張匡業。

    周宣把信交給林黑山,林黑山是忠武衛統領,同屬皇甫繼勳轄下,與張匡業接觸一下也無妨。

    直到夜裡亥初時分,周宣才抽空帶著慕容流蘇去桃葉渡附近地蘄州郡公府,見到了陳思安和穆昀,陳思安對穆昀攀上週宣這棵大樹也很高興,陳思安知道大勢已去,他不可能重返泉州做他的清源王,只求苟全性命了,像他這種無權無勢掛個虛銜的郡公,隨便京中一個官吏都可以欺上門來,現在穆昀成了周宣地岳丈,穆昀對他的忠心依舊,又陞官為振威校尉,他陳思安一家老小以後的日子也會好過得多,至少不必提心吊膽會被害死,所以對周宣曲意奉承。

    都護大人如此,穆昀豈敢倨傲,對周宣的態度也和善了許多,又聽說過些日子流蘇將由皇后親自賜婚,不是以姬妾身份,而是以平妻的身份嫁給周宣,穆昀很是欣慰,遵陳思安之命,穆昀答應出來任職,周宣考慮讓穆昀進入東宮禁衛軍當統領,明日報知李堅便可。

    但穆昀拒絕住到翔鸞坊去,他要終身侍奉陳都護,對於這點,陳思安保持沉默了,他怕穆昀住到翔鸞坊與他會日漸疏遠,所以,這個家將還是要留在身邊。

    穆昀固執,流蘇也沒辦法,好在離得也不遠,來看望爹爹也方便,當即拜別爹爹,與四痴一道隨周宣回府。

    到得翔鸞坊,都已經過了三更天,大顧長史還候在門房,見到周宣,上前稟道:「王爺---

    周宣愣了一下,王爺這稱呼還真不習慣,不過周宣適應能力強,他從信州侯、信州郡公、吳國公一路陞遷至平南郡王,不過一年半時間,稱呼數月一變,已經習慣了,笑道:「顧長史辛苦了,有何急事?」

    大顧長史道:「王爺早間吩咐我尋訪金陵城郊女名醫之事-

    周宣身後的四痴趕緊道:「顧大人,請到一邊說話。」拖著大顧長史走到一邊,說道:「顧大人,這事你告訴我就行,主人吩咐我辦地。」

    大顧長史朝周宣望去,周宣微笑點頭,大顧長史便說道:「小尖先生,王爺吩咐我尋訪金陵城郊地婦科名醫,我已查明,清溪門外仙鶴觀有一女醫生,名叫公孫九娘,擅長婦科。」

    四痴點頭道:「好的,我記下了。」

    大顧長史道:「明日我安排一個人帶路----」

    四痴忙道:「不必了。」

    大顧長史遲疑一下,還是問道:「小尖先生,王爺那邊我不好問,你說我們府上地秦太醫還給皇帝治病,仙鶴觀的公孫九娘醫術再高也高不過我們秦太醫,王爺為何捨近求遠?」

    四痴目光一閃,壓低聲音道:「顧大人,這是王爺的私秘,不能讓雀兒夫人知道,也不要對任何人說王爺要帶人去仙鶴觀治病,明白嗎?」

    大顧長史神色一凜,心想王爺極有可能是另有新歡,這新歡又有了身孕,不過府上幾位夫人都不是善哉妒之人,王爺大大方方接回府中便是,何必這麼秘密?

    疑問歸疑問,大顧長史是不敢再多問半句了,這些事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連連點頭道:「明白明白,多謝小尖先生提醒。」

    四痴有點小得意,這算是給周宣栽了贓了,不過想想明日要穿著女裝去求醫,又甚是發愁,衣裙都還沒著落呢,周宣會為她準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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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與馬伕私通

    景王府書房東西兩面各開八面長窗,前臨一池荷塘,後倚假山修竹,此時已是深夜,明月朗朗,月光下荷葉田田,荷花隱去嬌紅顏色,以清淡水墨意態示人,風從水面來,一室清香。

    精美的燈具懸在樑柱下,李坤坐在書案後,兩邊四張花櫚木椅上分別坐著門下侍郎韋鉉、衛將軍皇甫繼勳、智囊甘思謀、鷹眼杜?」

    韋鉉說了一句:「此事宜早不宜遲。」

    李坤點點頭,問皇甫繼勳道:「你轄下八衛有多少是可以信任的?」

    皇甫繼勳道:「忠武衛林黑山是東宮、周宣地黨羽。這不消說了。其餘七衛。我心腹親信掌握了四衛。另有三衛模棱兩可。只要我方得勢。那三衛就會立即倒向我這一邊。所以現在起事一定能馬到成功。成王敗寇。自古同理。只要殿下一舉將宮城控制住。挾皇帝以令諸鎮。誰敢不服。而且依先皇遺旨。這皇位本應由殿下來繼承。李堅是僭位。只要殿下振臂一呼。必然應者云集。東宮一黨勢必土崩瓦解。」

    韋鉉搖頭道:「不要輕敵。林黑山有忠武衛五千人馬。還有藺戟統領地羽林左衛四千兵馬。另外。周宣心腹祁宏將新建地海軍一萬軍士屯在白鷺洲北岸遙相呼應。實力不可小覷啊。」

    李坤點頭道:「岳父大人說得是。這也正是本王憂慮地地方。林黑山是奉化軍猛將。祁宏地一萬水軍更是各方鎮調集來地精銳。金陵八衛雖然兵馬雄壯、刀槍精良。但論實戰。應該是遜於這些地方軍地。」

    皇甫繼勳不大服氣。他是名將之後。自以為通曉兵法。但一直衛戌京城。很少親自帶兵在邊關殺敵。李坤倒是清楚地知道皇甫繼勳這一弱點。

    李坤又道:「叔父一向對我甚是關愛。我實在不想在他生前與李堅火並。」

    甘思謀道:「殿下孝心可嘉。但陛下現罹風疾。神智不清。宮中旨意皆出小周後之口。陛下對王爺寵愛有加。可小周後卻是愛其親子地。據宮中耳目消息。此次太子監國。可以說是小周後矯旨。若不是小周後一直從中作梗。陛下極有可能遵先王遺旨。立殿下為儲君地。當此非常時期。殿下當斷不斷。必受李堅之害。」

    想到既嬌媚又雍容的小周後,李坤心中就騰起熊熊火焰,真是又愛又恨,自去年周宣來京,上林苑發生了那件致幻手帕事件之後,小周後就對他甚是冷淡,如今叔父李煜纏綿病榻,估計活不過今年,叔父一死,他李坤身登大寶之後,就算礙於禮法,不能娶這個美麗妖嬈的叔母娘娘,但偷偷情誰敢說不可以?----

    一念及此,李坤就覺心底火燒火燎起來,恨不得立時入主大興宮,在花萼相輝樓強行霸佔小周後,這是李坤自十四歲後就一直有的夢想,當皇帝的初衷就是為此。

    甘思謀望著李坤,繼續道:「----至於王爺所慮的東宮武力,京畿之內不比邊境兩軍對決,只要我們控制了宮城,擒殺對方首腦,那麼就能掌控局勢,奪嫡之戰貴在神速,在於先發制人,試看歷代奪位之戰,勝負只在半日之間。」

    李坤見他岳父韋鉉與甘思謀一致認為要儘早發動宮變,牙關一咬,沉聲問:「諸位以為何時入宮為佳?明日乎?」

    韋鉉道:「此事不能緩,也不能過急,殿下這兩日應忙於組建尚書省之事,讓東宮造以為殿下熱衷於尚書令這個百官之長,對我們的防備之心會稍稍鬆懈,然後我方迅雷一擊,讓對手措不及防,故而,兵圍宮城之日,應在六月十八日為佳。」

    李堅掃視書房中四人,右拳一握:「好。就在六月十八日,繼勳你且去好生準備,注意莫要走漏了風聲。」

    謀定後,韋鉉與皇甫繼勳一道出皇城景王府回清溪坊,韋鉉宅第在坊東。皇甫繼勳在坊西,韋鉉在府門前與皇甫繼勳拱手作別,在兩名小僮和兩個小婢地隨侍下步入後院。

    此時已是亥末時分,十四的月亮高掛中天,清輝朗朗,韋鉉喜好花樹庭園,他的府第自過了垂花儀門,亭台樓閣,曲池迴廊。真是一步一景,月色下更顯幽美如夢。

    走過三曲橋邊的「招鶴亭」,韋鉉聽到前邊圍牆一株紫藤下有人喁喁細語,用的是廣陵方言,一男一女,男子聲音低沉,女子聲音嬌細。

    韋鉉眉頭一皺,示意四個僮婢莫要出聲,他獨自邁步近前,只見一堵爬滿紫藤的白牆下。一個身形苗條、縞衣紗裙的妙齡女子正隔著一扇菱形磚窗與牆外的男子在說話,言笑晏晏,說地是廣陵的一些傳說故事。並未涉及私情。

    但韋鉉卻是勃然大怒,大喝一聲:「賤人,半夜三更在此作甚?」

    那女子惶惶然回過頭來,花容失色,趕緊萬福施禮,強笑道:「老爺回來了,妾因燠熱。就在這園中荷花亭歇涼。」

    這女子年約二十三、四。瑤鼻櫻唇,容貌甚美。又且善於修飾,描眉涂唇。不露痕跡,彷彿天然,一支髮釵、一件玉,無不精美。

    此女便是廣陵第一富商、現為朝散郎地汪士璋之女汪琬,是韋鉉的第七房小妾,因年輕貌美,往日頗受嬖愛,但自從汪士璋投入周宣門下,得周宣之力加封為七品朝散郎之後,韋鉉厭屋及烏,對汪琬也甚是冷淡,此時見汪琬夜深人靜與男子隔牆私語,登時大怒,喝道:「無恥賤人,歇涼歇到牆邊來,是要行那逾牆私通的醜事嗎?」

    汪琬趕緊跪下道:「老爺明鑑,妾身只是與牆外同鄉說了幾句話而已,並無私情。」

    牆外男子聽到韋鉉地聲音,早已走得聲跡杳杳。

    韋鉉冷笑一聲,命小僮去喚來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先到牆那邊搜尋,並不見有閒人,牆那邊是馬廄和下人的住處,。

    汪琬跪著一動不敢動,珠淚盈盈。

    韋鉉問:「姦夫是誰?」

    汪琬道:「妾身並無姦夫。」

    韋鉉道:「方才與你說話的人是誰?」

    汪琬遲疑著不敢答話。

    韋鉉道:「你不說我就查不出來嗎?來人,去把對院廣陵口音的男僕全部召集來。」

    汪琬忙道:「老爺息怒,與賤妾說話的是隨賤妾一道陪嫁過來的馬伕秦拙兒,在此偶遇,就說了幾句家鄉話。」

    「秦拙兒?」韋鉉冷笑道:「秦拙兒年輕力壯,與你這賤人正是**,說不定早在你到我府裡之前就與他有了私情,鹽商之女果然下賤,竟與馬伕偷情----」咆哮道:「來人,把秦拙兒在庭外亂棍打死。」

    不過一刻鐘,一名管事來報,秦拙兒已杖斃。

    汪琬嚇得渾身發抖,癱在地上。

    韋鉉厭惡地瞥了她一眼,喝命下人將汪琬關在柴房,活活餓死。

    汪琬哀聲道:「求老爺看在我爹爹薄面,饒妾身一命。」

    韋鉉一聽,更是惱怒,聲音如寒冰砭骨:「那鹽商有薄面嗎?汪士璋以為攀上了周宣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去年年節竟然只給我送來一些糕點刺繡,他把厚禮都送到翔鸞坊去了,這老賤奴竟敢如此欺我!賤人你別忙著死,等著看,不出五日,你那朝散郎地爹就要跪在我面前向我乞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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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綠裙四痴

    六月十五日上午,周宣參加了李堅監國後的第一次朝會,也沒什麼大事,朝會後他獨自留下與李堅密議了小半個時辰,便繼續他的遊說之旅,拜訪了三公、兩省,就連韋鉉,周宣也客客氣氣地登門拜訪,無非是說希望與韋侍郎一道鞠躬盡瘁輔佐新君。

    韋鉉自然唯唯稱是,看看午時已近,韋鉉便假意請周宣留下一道用膳,這只是客氣話,原以為周宣不可能答應,豈料周宣一口就答應了,一副賓至如歸的樣子。

    周宣下午還要帶四痴去城外仙鶴觀看病,仙鶴觀離這清溪坊不遠,若是迴翔鸞坊用罷午餐再出來那多麻煩,也懶得去酒家,所以周宣早就打算在韋鉉府上用餐了,也讓這老傢伙出其不意一回。

    韋鉉只好親自相陪,好酒好菜招待,周宣大塊朵頤,贊韋侍郎府上廚師好手藝。

    用罷午飯,周宣帶著兩名手下向韋鉉道別,揚長出清溪門而去,把個韋鉉弄得神思不定,猜測周宣在他府上用餐究竟是何意思?猜來猜去,認定周宣是想施反間計,讓景王誤會他與東宮一黨交好,哪裡會想到周宣僅僅是不遠迂道迴翔鸞坊而在他這裡蹭頓飯吃而已。

    韋鉉心裡恨恨道:「周宣小子你好毒,吃頓飯就想害我,你小子真是讓人防不勝防哪。」當即命府役備車,他要親自去向景王解釋,莫讓周宣離間了他與景王之間的翁婿之情。

    周宣不知他這頓飯讓韋鉉忙乎了半天,他酒足飯飽,騎著「雲中鶴」出清溪門向仙鶴觀而去。四痴騎一匹紅鬃馬,三痴駕著一輛空車一路相隨。

    李堅現在入主大興宮,禁衛森嚴,便遣三痴回到周宣身邊。

    讓三痴駕車有講究,周宣一早與四痴商量,府上的車伕都用不得,他們看到老四先生突然換上女裝,非要驚得目瞪口呆不可,就算周宣下令不許車伕亂說,但四痴是女子的秘密肯定掩不住。這是四痴絕不允許發生地,可周宣只會騎馬,不會駕車。四痴要換女裝,就必須乘車。所以就讓三痴客串一回車伕,本來依四痴意思,都不想讓三痴知道這事的,但沒有別的好辦法,而且周宣出城,沒有強力的護衛可不行。

    出清溪門時。三痴問了一聲:「主人,我們這是去哪?」三痴不明白周宣幹嘛讓他駕一輛空車跑來跑去。

    周宣看了四痴一眼,說道:「去仙鶴觀,找個仙姑問卜。」

    三痴也看了四痴一眼。四痴眼望別處。三痴心道:「主人問什麼卜?沒見主人信這些啊?四弟似乎知道主人地真實意圖。四弟現在是主人地心腹了。主人也知道四弟是女子。」痴以前獨來獨往行走江湖。對四痴女扮男裝堅持獨身沒什麼異議。現在他有了藺寧。而且很快就要有孩子了。這冷面殺手已成了溫情男子。也希望自己地堂弟。不。堂妹有個好歸宿。嫁給周宣似乎不錯。周宣不是說要娶八個妻子嗎。現在還差兩個。四弟正好算一個。

    想到這裡。三痴不禁微笑起來。

    四痴見三痴笑得詭異。問:「三哥笑什麼?」

    三痴道:「沒笑什麼。」

    周宣道:「老三要抱女兒了。睡夢裡都在笑。」

    四痴忽然好奇道:「主人已經有了芷若小姐。清樂公主也是女胎。三哥也要生女兒。怎麼就沒個男孩呢?」

    周宣笑道:「老三和我一樣喜歡女兒嘛。」心想:「盤玉姣應該已經生了吧,她會是個男嬰嗎?下月應該就有信來了,我什麼時候還得去看看她們母子二人。」

    四痴看著三痴和周宣一般露出痴笑的神情,不禁撇撇嘴,自顧悶頭騎馬前行,想著自己胸痛之疾,暗暗嘆氣。

    仙鶴觀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間,山路寬闊平整,兩邊樹木蓊鬱,盛夏時節,濃蔭蔽地,行走在山道間甚是清爽宜人。

    周宣示意三痴停下馬車,對四痴道:「老四,上車吧。」

    四痴躍下馬,飛快地鑽入車廂。

    三痴好生納悶,疑惑地望著周宣。

    周宣笑了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也下了馬,斜倚鞍橋,等著看四痴女裝地模樣,心裡很有點期待。

    四痴突然又躍了出來,手裡一塊小竹片,遞給周宣道:「主人看這是什麼?」

    周宣接過一看,小竹片比巴掌略小,削制得很粗糙,竹青一面刻著四個字----「救救汪琬」。

    周宣問:「誰是汪琬?」

    三痴、四痴都搖頭。

    周宣道:「這竹片哪來的?」

    四痴道:「車廂裡,就在靠近車窗一側。」

    周宣道:「車廂裡的東西是我親手佈置地,這麼一塊竹片我不可能看不見,真是怪哉,怎麼會出現這麼塊竹片,救救汪琬,汪琬是誰?」一時躊躇不明,見四痴看著他,便道:「老四換你的衣服去,別磨蹭。」

    周宣念叨著「汪琬,汪琬」,忽然靈光一閃,汪士璋地幼女不是嫁給韋鉉為妾嗎?馬車剛才就在韋府庭院停留了半個多時辰,這竹片極有可能是那時被人放上去的。

    周宣不敢確定汪琬是不是汪士璋的女兒,便對三痴道:「老三,你即快馬回城,找到汪士璋,問他嫁給韋鉉的那個女兒是不是名叫汪琬,若是,別的話不用多說,免得汪士璋驚慌,你即刻迴翔鸞坊,讓顧長史找可靠的人密訪韋府小妾汪琬最近出了什麼事,快去吧。」

    三痴道:「主人安危----」

    周宣道:「沒事,有老四呢。」

    三痴便騎了四痴地紅鬃馬急馳進城,找到汪士璋。一問之下,汪琬果然是汪士璋的女兒。

    汪士璋見平南郡王的得力親信老三先生特地來問他女兒之事,不禁滿腹疑問,小心翼翼道:「三先生,平南王爺怎麼會問起小女地閨名?」

    三痴道:「主人只是隨口問問,別無他意,你安心候在府中,主人近日可能還有用到你之處。」說罷上馬急馳而回。

    汪士璋愣了半天神,想起平南郡王比較好色,莫非是聞知他汪士璋女兒的豔名。有意收納,可他老汪就三個女兒,全嫁人了。汪琬還是韋鉉的人---

    又想起景王與太子之間的爭鬥,不禁打了個寒噤。他堅信太子與平南郡王能獲勝,景王、韋鉉必敗,這種爭鬥都是你死我活地,韋鉉若敗,他女兒汪琬豈不也要跟著遭殃,現在周宣遣人來問汪琬之名。是不是暗示他老汪盡快把女兒接出來,免得來日玉石俱焚?

    汪士璋暗暗感激周宣,即命得力家人去清溪坊接汪三小姐回來,說廣陵地母親染病,要汪三小姐回廣陵探視。外山道間,周宣等了好久,還沒見四痴出來。而且聽不到車廂裡一點聲音。似乎四痴一鑽進車廂就消失了一般。

    「老四----」周宣喚道。

    沒聽到應聲,周宣又道:「老四你吱個聲啊。我一個人怕著呢。」

    這才聽到車廂裡四痴「嗯」的應了一聲。

    周宣道:「老四,我給你買地衣裙合不合身?」

    四痴又沒聲音了。

    周宣道:「你怎麼這麼磨蹭。快點出來,我們去看醫生,回城還有其他事呢。」

    四痴沒了往日爽朗快嘴,囁嚅道:「主人,要麼今日不看醫生了吧?」

    周宣大搖其頭:「老四你怎麼回事,比靜宜仙子還扭捏了,該不會換上了女裝性子都變了吧?穿個裙子比負重三百斤還難嗎?」

    「呼」地一聲,車簾刮開,一個綠衣女郎跳了出來,手裡一頂竹綠色帷帽,很快戴上,綠色面紗飄飄拂拂遮住臉,面紗後的聲音說道:「走吧。」

    周宣退後兩步,眯縫著眼睛打量著眼前地女裝四痴,簡單反綰髻,碧玉釵,小麥色地健康肌膚,綠色紗裙,綠玉帶束腰,腰肢纖細,亭亭玉立,比之素日男裝打扮的四痴顯得身材高挑了不少,唯一有點異樣的是那把尺五短刀依舊掛在她腰間,這是老四吃飯地傢伙,須臾不可或離的。

    作為男子,四痴又瘦又小,但現在換回女裝,就很有窈窕輕盈地風致了,而且,四痴現在沒有用布帛裹胸,那胸脯頗為高聳,與她纖細的身軀有點不相稱,真難為四痴平日要把這麼大的一對胸乳掩著藏著,那樣緊裹著能不出毛病嗎?

    「走啊,你不是說我磨蹭嗎?」四痴見周宣目不轉睛盯著她看,又羞又惱。

    周宣一笑,說道:「老四你帶沒系好,我來幫你。」很自然地走到四痴面前,拈起她一截裙帶,麻利地打了一個同心結。

    四痴呆呆的看著周宣為她結帶,忽然醒悟過來,急轉身向山上快步行去,聽到周宣在後面提醒說要碎步、要慢行,這樣衣裙帶風、大步流星可不是淑女應有之態,四痴只是不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馬車就棄在山下,周宣牽著「雲中鶴」跟著四痴來到仙鶴觀,見到了精於婦科的公孫九娘。

    公孫九娘卻不是道姑,布裙竹簪,俗家裝束,年齡五十開外,眉目清秀,面色白皙,年輕時想必也是個美婦人。

    醫室設在玉皇殿外東廊下,診金不低,進門就是一百文銅錢。

    四痴打量著醫室,佈置簡單清潔,最妙的是除了公孫九娘和一個髫齡女僮外並沒有其他人,當即安心坐下,讓周宣去應對。

    公孫九娘面無表情道:「撤去面紗。」

    四痴遲疑不動。

    公孫九娘慍道:「不撤面紗,我如何為你診治?」

    周宣扮地是四痴的夫君,當即道:「娘子,撤去面紗吧,為夫不嫌你醜你還擔心什麼。」

    四痴輕輕「哼」了一聲,表示不滿,伸手摘下自己帷帽,露出下巴尖尖的一張臉,這張臉頗有風霜之色,眉毛沒有任何修飾,有些還是故意弄得粗疏,臉色不甚白淨,但眼睛和鼻子都頗精緻,整個臉部像是未經打磨的璞玉,雖嫌粗糙,但有麗色從肌膚骨骼透出,若是好好打扮修飾一番,縱然算不得大美女,也是好女子啊。

    公孫九娘看了看周宣和四痴,心裡頗為疑惑,這對青年男子服飾都極華貴,不像是需要親手耕織的人家,為何這個女子臉色如此粗礪,好像每日雨淋日曬的一般?

    公孫九娘仔細看了一會四痴的臉色,又抓過她雙手,左手搭四痴右腕,右手搭四痴左腕,這樣雙手齊發地切脈術倒是罕見。

    過了一會,公孫九娘鬆開手,問:「乳痛?」

    四痴覺得這個「乳」字很刺耳,但也只得點點頭。

    公孫九娘淡淡道:「且把胸衣解開,讓我看看。」

    四痴懵了,還要袒胸露乳地呀,忙道:「不看行不行?」

    「不行。」公孫九娘板著臉道:「不但要看,還要摸,還要捏。」

    「啊!」四痴差點驚得跳起來:「還要捏?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這病我不看了。」站起身就要走。

    周宣趕緊攔住道:「娘子,你這是看病,害什麼羞,拿出一點女中巾幗的氣概來,怕什麼,人家公孫醫生什麼沒見過,你這區區胸部又算得什麼。」

    四痴遲疑了一下,她不是拖泥帶水地女子,既然來了,那就治治吧,半途而廢不是她四痴的風格,對周宣道:「那你出去。」

    周宣知道他在這裡,四痴是不肯解衣露乳地,雖然遺憾,但也只好點頭道:「那好,為夫就在門外等著。」

    周宣一腳跨出門檻,聽那公孫九娘道:「這位公子莫要出去,治這婦科之疾最好要有丈夫陪著,不然的話,有些事情會說不清楚。」

    四痴急了,面色醬紅道:「我----我----不行的----」

    周宣微笑道:「娘子莫急,為夫就在門外看著你,看著你的背影,你好好讓公孫醫生你診治,不管什麼病,砸鍋賣鐵我也要給你治。」

    公孫九娘第一次露出微笑,說道:「這位娘子好福氣,你這郎君對你極好啊,來,解衣吧,不用太擔心,不會讓你們砸鍋賣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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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不愛紅裝愛武裝

    周宣抱臂立在玉皇殿東廊下,面對醫室,看著四痴端坐在杌凳上,很難把這黑髻綠裙的纖瘦背影和那個武力過人的男裝四痴聯繫起來,感覺很怪異,總想放聲大笑,看到四痴扭頭瞥了他一眼,趕緊微笑點頭,鼓勵道:「娘子,不要緊的,解衣讓醫生看看吧,你知道我眼神不大好。」

    四痴暗道:「你眼神不大好嗎,有時你還真是洞察入微哪!不過背著身,你總沒有扁鵲的透視眼吧。」

    周宣看到四痴輕輕解開束腰玉帶,從後面自然看不到四痴敞開胸襟,但看那動作就知道四痴那抖抖縮縮解衣襟的樣子,不禁暗笑,同時,七叉公子的強大想像力開始發揮作用,腦海裡像放電影一般顯現四痴袒胸露乳的情景,真是宛在目前啊。

    周宣也不是沒看過四痴的胸,上次在閩地四痴左胸受了箭傷,還是周宣幫她裹的傷,當時救人要緊,沒有什麼猥褻曖昧的心思,但事後回想起來,覺得四痴的胸實在不小,巍巍乎若雪山,真不知道她每日用白帛束著有多難受。

    只聽公孫九娘聲音嚴厲道:「你是不是常年用布帛束胸?」

    四痴應道:「是。」

    公孫九娘生氣地問:「為什麼要這樣?你知不道常年這樣裹胸會引發嚴重的乳疾?」

    四痴聲音怯怯的道:「我,我是覺得我那裡太大了,所以要裹一裹。」

    公孫九娘抬眼瞪著門口的周宣,滿臉寒霜道:「你怎麼做丈夫的,你嫌妻子胸大不好看就讓她裹胸,還是極緊的那種。這樣----」

    四痴趕緊道:「九娘。這不怪他,是我自己要裹。」

    公孫九娘道:「你要是再裹的話,不出半年,到時想裹也沒得裹了。」

    四痴納悶道:「九娘此言何意?」

    周宣從背後看到公孫九娘伸手到四痴胸前捏了一把。四痴想往後縮。被公孫九娘嚴厲地眼神制止。不敢動了。還是醫生厲害。只要來看病地就都怕醫生。老四也不例外。

    公孫九娘道:「乳部有腫塊。乳頭內陷。再不醫治地話。到後來就會從胸爛起。纏綿病榻。無藥可醫----你自己摸摸。沒摸到硬塊嗎?」

    「我不摸。」四痴臉色煞白。這話太可怕了。狹路相逢揮刀決鬥。被對手一刀砍死也比不上胸爛而死可怕。

    周宣也緊張地問:「九娘。我娘子現在醫還來得及吧?」

    公孫九娘點頭道:「萬幸地是你這娘子體質過人。應該是自幼修習過一些內家功法對吧。胸乳雖被布帛緊緊裹住。氣血凝滯尚不嚴重。還有救。但從今日始。絕不能再裹胸。就連一般女子用地抹胸也不行「啊----」四痴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連抹胸都不繫。這大熱天衣衫輕薄。她胸部又大。影影綽綽地怎麼掩藏啊?

    只聽公孫九娘繼續說道:「不但不能再束縛胸乳,還要常常按摩手引,這個由你丈夫為你手引最好,陰陽調和,水火既濟,療效更佳,我再開一劑湯藥,你連服三日,歇兩日後再連服三日,如此,一個月後乳內腫塊便能消失----」

    四痴聽說要讓周宣為她手引胸部,更是目瞪口呆了。

    公孫九娘提筆寫了一張藥方,遞給四痴時突然眼睛一眯,重新給四痴把脈,眉頭慢慢的蹙起來,抬頭對周宣道:「這位公子請進來一下。」

    周宣邁步進室,四痴忙不迭地要系抹胸、掩胸襟,被公孫九娘喝一聲:「不許系抹胸!」

    四痴苦著臉,雙手緊緊揪著小衫對襟,掩著胸脯,起身退到一邊,轉身面壁,匆匆整理衣裙。

    公孫九娘示意周宣將左手擱在案上,她要給周宣診脈。

    周宣道:「九娘,我沒病,我身體好得很,我是帶我娘子來看病地。」

    公孫九娘淡淡道:「我不僅會看婦科,對男子床笫間的隱疾也會醫治。」

    周宣愣了愣神,心道:「什麼意思,床笫間地隱疾?」忽然醒悟,這公孫九娘把他當陽痿了,真是哭笑不得啊,公孫九娘定然瞧出四痴還是處子之身,所以就疑心他周宣是痿哥,千古奇冤哪,搖著頭笑,任憑公孫九娘給他診脈。

    公孫九娘切了一會脈,看了一眼背向而立的四痴,輕聲問周宣:「你夫妻二人不睦?」

    周宣忍著笑道:「不怎麼睦。」

    公孫九娘道:「不睦也不能不同床啊,夫妻不同床,就會愈加生分,而且對尊夫人乳疾也不利,回去好生哄哄,務要琴瑟和諧才好。」

    周宣唯唯。

    公孫九娘又把四痴教訓了一頓,叮囑她旬日後再來複診。

    出了仙鶴觀,斜陽照得山谷青翠,四痴戴上帷帽面紗,一言不發,快步走在周宣前頭,來到先前的馬車邊,手扶車門躊躇。

    周宣以為四痴擔心她的胸疾,安慰道:「老四你也別太擔心,遵醫囑,按時服藥,病痛很快就會好的,你可不是一般人,你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四痴沒有轉過身來,突然道:「主人,我先送你回城,而後便回雁宕山,和二哥一起避居世外。」

    周宣心念一轉,就明白四痴說這話的原因了,說道:「老四,這風雨欲來的危難時刻你要離我而去?」

    四痴默然了一會,答道:「主人,不是我不講信義,只是我現在這樣子,怎麼見人。」周宣道:「你這樣子又怎麼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四痴急道:「你不明白的,反正我不能呆在翔鸞坊。」

    周宣道:「府中只有我和老三知道你的----呃,別人都不知道,連三嫂藺寧都不知道。」

    四痴道:「羊小顰恐怕是知道地。」

    周宣道:「羊小顰你應該清楚,她幾乎是不說話的----老四。你地胸疾不能耽誤。以後也不能再扮男人了,當然,你扮得很像,若不是那次----好好,不說那次。總之你扮男人很像,除了我沒人發覺。你別急,我地意思是你從現在開始你扮回女子,因為不能再裹胸了,只有扮回女子,我先讓你在外面呆幾天,然後等顰兒到金陵時,你就依附她出現,就說是韓德讓派來護衛他女兒的高手,如何?以你的易容術,應該沒人看得出你是原來的老四先生周小尖。」

    四痴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卻又躊躇道:「那我豈不是以後都要弁釵系裙了?」

    周宣道:「那是當然。」

    四痴搖頭道:「治病穿裙是沒辦法,以後都穿裙子那日子沒法過,如芒刺在背,渾身起雞皮疙瘩。」

    周宣打量著綠裙四痴,說道:「我估摸著你地身材,親自去城中最大地成衣鋪定做的,本來府中有地是好裁縫。紉針就很好。不過因為你不想讓人知道,就在外面買。我覺得你穿著很好看啊,怎麼----」

    「別說了。」四痴打斷道:「反正我不想穿女裙。你要我留下就得給我想辦法。」

    周宣還真不明白四痴為何這般厭惡紅裝,這似乎是老四的逆鱗,觸不得,說道:「老四,你也知道,我一直沒把你當奴僕,從來都是以臭味地朋友看待,雖然你其實是女子,但也不妨礙我們的友情啊----」

    四痴遲疑道:「男女之間也可以像朋友那樣交往?」

    周宣笑道:「那是當然,老四,你是江湖兒女,難道還要守那些女訓?只有那些心底齷齪的傢伙才會認為男女在一起就會有姦情,咱們交往快兩年了,不是一直光明磊落嗎?」

    周宣雄辯,四痴自然覺得在理,說道:「要麼等我病好了再換回男裝吧。」

    周宣眼睛一瞪:「沒聽九娘說嗎,再不許裹胸,治好了也不許裹。」

    四痴脹紅了臉道:「那我就回雁宕山去。」這就有點耍小性子的味道了。

    周宣哈哈笑道:「老四,你硬要男裝也不是沒有辦法,但近日你還得忍忍,要穿寬鬆裙子,等病好了,抹胸應該還是可以系的,你依舊穿你的男裝,只不過顯得胸肌壯實一些而已,小茴香不是早就說了嗎,老四先生很壯很結實。」

    四痴白了周宣一眼,說道:「我想到辦法了。」

    周宣問:「什麼辦法?」

    四痴不答,鑽進車廂,過了好一會才出來,盛夏季節卻穿上了秋衣,戴軟幞頭,插牛角簪,圓領夾層開衩衣,烏皮六縫靴,佩著腰刀,典型的武弁親隨打扮,與先前的身軀瘦小不同,現在顯得粗壯----

    周宣奇道:「老四你幹什麼?你穿了多少衣服,不熱嗎?」

    「不熱,一點也不熱。」四痴額頭冒汗,嘴巴卻硬,她在胸部以下纏了好些布帛,這樣上下一般粗,高聳地胸部就不那麼突出了,又且穿著秋衣,勉強可以遮掩過去了,問周宣:「主人,我這樣穿可以了吧?」

    周宣盯著四痴胸脯看了兩眼,笑道:「馬馬虎虎,就這樣吧,我讓初月園的胡統和湯小三搬到別的地方住,以後初月園就是你一個人的了,你愛怎麼穿都由你,總之,病要治好。」

    這時三痴趕回來了,見老四這副臃腫的樣子,甚是納悶,也不多問,向周宣稟道:「主人,汪琬果然是汪士璋之女,我已讓顧長史派可靠人手去韋鉉府第周圍暗訪,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周宣道:「本來這是韋鉉家事,我們管不著,但因為是老汪的女兒,老汪現在與我交好,韋鉉惱怒得很,為何以前沒遷怒老汪地女兒,卻挑在現在要懲罰汪琬,莫非李坤、韋鉉就要發動政變了?」

    三痴、四痴都不說話,見微知著、順藤摸瓜是周宣地專長,他二人只有佩服的份。

    周宣道:「我們先回去。老四你自去抓藥。記得按時服藥----」話一出口,趕緊又說:「等一下,我先把藥方拿給秦雀看一下,看有沒有不妥?」

    四痴不肯,怕被秦雀看出端倪。而且單看藥方是看不出有什麼不妥地,對症下藥嘛。

    進了城。四痴騎馬去找藥店,周宣和三痴回府,將近翔鸞坊時,三痴終於忍不住問:「主人,我四弟他得了什麼病?」

    周宣問:「老三,你該不會不知道自己的堂妹是男是女吧---嘿,這話怎麼這麼彆扭?」

    三痴遲疑了一下,說道:「我當然知道,不過我一向當她是我堂弟。」

    周宣道:「老四長年使勁裹胸,現在裹出毛病來了。醫生說再不能裹了,不然就危哉了,女人嘛,那地方容易得病。」

    三痴愕然。

    回到府中,先去見秦博士老夫婦,周宣是賢婿,很知禮地。每日總要向兩位老人家請安。當初是秦博士收留了他,還把兩個女兒一起嫁給他。丈人深恩難報哇。

    秦博士一見周宣便道:「賢婿,老朽來金陵已有半載。雖然賢婿和雀兒、紉針都極孝順,芷若也可愛,但老朽還是住不慣,想回江州去。」

    一邊地秦老夫人無奈道:「賢婿啊,你岳父這是閒得心發慌,想給人治病呢。」

    周宣道:「這好辦啊,我明日便知會吏部一聲,把岳父大人從江州醫署調到太醫署來,不過,先要在雀兒手下辦事了。」

    老倆口都笑了起來。

    厚道長者秦博士道:「此事雀兒也對我說過,但我還是想回江州,年初我來江州,不少百姓到碼頭相送,千叮萬囑讓我半年後一定回去----」

    秦老夫人不想回去,覺得在這裡和女兒、女婿在一起更熱鬧、更快活,聽秦博士這麼說,沒好氣道:「老爺,你還真以為江州百姓離了你就活不下去啊!」

    周宣比較理解秦博士,說道:「岳父、岳母兩位大人再商量一下,真要回江州,我就派船送你們回去,水路也方便。」

    周宣回到芙蓉園準備用晚餐,林涵蘊也從銅雀館趕到這邊來與周宣一道用餐,慕容流蘇也在,周宣讓小茴香去把清樂公主也叫到這邊來商議事情。

    周宣也不避諱,說了景王與東宮早晚要發生皇位之爭,到時金陵可能會出現大的動亂,考慮是不是把秦雀、紉針她們都送回江州,林涵蘊、清樂公主、慕容流蘇也一起去,江州有林岱,洪州也是東宮的勢力,陳鍇、陳濟、盤玉姣在閩地,這都是強援,江州應該是最安全的。

    但秦雀、紉針、林涵蘊、清樂公主都反對,不肯離開周宣,慕容流蘇更不用說,她武藝高強,怎能離開夫君。

    清樂公主這些日子在宮廷也瞧出她兩位皇兄的明爭暗鬥,生在帝王家,知道皇位之爭地險惡,說道:「宣郎,我是絕不會離開的,我們夫妻怎麼都要在一起。」

    周宣想了想,說道:「罷了,愛妻們都留下吧,為夫還是有能力保護你們地,府上還有五百奉化精兵,一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勇士,你們放心,只是近日就不要出府了,斛珠、雀兒要進宮,就多派人手護衛。」

    周宣又對秦雀、紉針說了秦博士想回家之事,說道:「岳父大人要回江州就讓他回去,二老現在身子骨還健朗,我們每年接他們來住幾個月,等過些年再讓兩位老人家與我們長住金陵---」悠悠補了一句:「我也不見得會長住金陵,我這人閒不住的。」

    晚飯後,周宣照例去游泳池游泳,林涵蘊、慕容流蘇相陪,又經周宣連哄帶騙,秦雀、紉針都被拖下水,那真是乳波臀浪,攪亂一池春水。

    戲耍了小半個時辰,這才上岸穿衣,僕婦來報,顧長史在前廳有要事稟報王爺。

    周宣來到前廳,顧長史和三痴都在,顧長史道:「王爺,卑職已有韋府消息,韋鉉的第七房小妾汪琬不知何事觸怒了韋鉉,被關押起來了,還有,韋府昨夜杖斃了一個名叫秦拙兒的馬伕,據說是馬伕秦拙兒與汪琬在後園私會,被韋鉉撞見。」

    周宣道:「原來如此,那我們就不必管了,不過汪士璋那邊還是派人說一聲,讓他自己去想辦法救女兒。」

    汪士璋得到消息後夤夜趕來翔鸞坊求見平南郡王周宣,求周宣救他女兒一命。

    周宣心知韋鉉因為汪士璋投入他周宣門下而對汪士璋惱恨交加,汪士璋去韋府求韋鉉放人幾乎是不可能的,既然汪士璋求到他,他不能不幫,便道:「汪翁,我與韋鉉勢成水火,我是不能幫你出面的,不過你要從韋府救出女兒也不是很難,你回去準備一下,先想辦法聯繫上隨令愛陪嫁到韋府中的舊家人,瞭解令愛關在哪個位置 ----今夜怕是來不及了,明夜就想辦法在韋府放幾把火,趁救火混亂不就救出令愛了。」

    汪士璋聞言豁然開朗,汪士璋是大鹽商,結交三教九流,府中養著的清客多有能人,不乏殺人放火的亡命之徒,之所以沒想到這樣強行救人地方法是畏懼韋鉉的權勢,不敢亂來,現在聽周宣這麼說,想想也對,反正他已經是東宮一黨了,韋鉉得勢後也不會放過他,為救女兒還怕他什麼,深深施禮道:「多謝王爺,若小女獲救,定帶到府上當面叩謝王爺的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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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從初月園到銅雀館

    送走了汪士璋,周宣獨自往銅雀館而去,前夜是陪清樂公主,昨夜和與秦雀、紉針聯床秘戲,今夜應該要去哄哄林涵蘊了,哥們實在是很忙啊。

    經過初月園,周宣想起四痴的病,便去叩門,傍晚時,胡統、湯小三還有羅氏兄弟就從初月園搬出去了,四痴不留半個僕役,佔地數畝、臨水樓閣三棟的初月園只有四痴一個人住,這待遇,比秦雀她們都高了。

    等了好一會才聽到四痴在裡面問:「是誰?」

    周宣道:「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

    「吱呀」一聲,圓門開處,四痴立在朗朗月光下,說道:「吟什麼詩啊,我聽不懂。」

    周宣笑道:「不需要聽懂,知道是我就行。」

    四痴穿著長袍,寬袖緩帶,身上透出一種蓮蓬的清香,想必是新浴後,腰肢不見臃腫,還沒來得及纏布帛吧。

    「你----主人這麼晚來幹什麼?」四痴警惕地道,眼睛亮晶晶,這練過武的人眼睛就是有神。

    周宣施施然進園,說道:「奇怪了,老四你這口氣好像怕我似的。」

    四痴道:「我怕你?笑話!」

    周宣一笑,沿荷池邊的碎石小徑往聽雨閣走去,一邊問:「老四,藥煎服了沒有?」

    四痴道:「煎服了。」她跟在周宣身後。見周宣手搖摺扇。意態閒適。不知怎麼地心卻「怦怦」亂跳。心想:「周宣這麼晚來幹什麼?他該不會要依公孫九娘所說要來給我手引按摩吧。真是豈有此理!」

    四痴心裡沒底。說道:「主人是要與我對弈嗎。我身體睏倦。想早些歇息。主人找三哥或者黃山人、古老先生去。」

    周宣扭頭看著四痴那緊張地樣子。心裡暗笑。說道:「這些天你怕是要把自己關在園子裡杜門不出了吧?我不來看你誰來看你?下棋我這兩天沒空。我給你留一道珍瓏題。絕難破解地。讓你消磨消磨時間。」

    四痴正覺得悶呢。喜道:「那太好了。多謝主人。」

    二人來到聽雨閣。開窗就面對荷池。荷葉亭亭如蓋。不時有一枝荷花高高離開水面。或含苞。或綻放。月下泯去顏色。更有水墨花卉地天然雅趣。

    四痴點上燈。走過來將燈具放置在棋枰邊地小案上。這麼一俯身。燈光映透她地長衫。那不裹白帛、不繫抹胸地大胸脯立時輪廓畢現。比之**裸更見誘人。

    四痴扮男人習慣了,對走光很沒覺悟,一心期待周宣擺死活題呢。

    周宣用眼角餘光看了一個飽,這才目不斜視道:「老四,你注意點,這裡雖然沒有外人,但你也不能這樣啊。」手朝四痴的胸口虛點了一下。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四痴低頭一瞧。頓時面紅耳赤,起身就要到臥室換衣服。

    周宣道:「別再加衣裳了。我看著都熱,你坐在這邊就行了。我不會看的,你知道,我下起棋來特別專心。」

    四痴深恨自己的大胸脯,往日用白絹緊緊纏著不覺得,現在放鬆開,沉甸甸地很累贅,負氣道:「隨便你,要看就看,我就當她不是我----」

    周宣眼睛一亮,隨即看到四痴惱恨的眼神,便搖了搖頭,一聲不響地開始擺這局珍瓏題。

    這局珍瓏題極其複雜,從棋盤下邊蔓延到左邊,黑白棋子交纏錯落,竟然有一百零八子之多,幾乎佔據了棋盤的三分之一,這樣超大型的珍瓏題真是聞所未聞,四痴整個人激動起來。

    周宣擺完最後一顆棋子,緩緩道:「這局珍瓏題是我壓箱底地寶貝,我共有三十六局珍瓏題,前三十五題都已傳授給你和老三,這最後一局號稱古往今來珍瓏題之最,有長生、有倒脫靴、有接不歸……幾乎圍棋所有的手筋都會在局珍瓏題中呈現,這個大珍瓏題包含了十餘個小珍瓏題,一環套一環,解局手數多達四十餘手,極其複雜,每一著都必須精確,不能出任何紕漏,否則就解不開這道珍瓏,我這鎮箱之寶都不讓老三知道,現在我把這道珍瓏題傳授給你,對你可謂專寵----」

    四痴一臉的興奮,沒注意周宣的措詞,低頭看著這個蔓延小半個棋盤的超大型珍瓏題,心虛問:「這題我能解開嗎?」

    周宣道:「很難很難,當初我就沒解開,直接看正解,你現在養病要一個月,左右無事就以此題消遣,估計一個月後就能解開了。」

    四痴咋舌道:「要想一個月啊!」

    周宣道:「此題白先,如何做活白大龍,有三個非常巧妙的手段,我提示你一下,第一手棋非常關鍵,這手棋匪夷所思,如天馬行空,不能以常理來行棋,如果能想出這第一手,後面手數雖多,也不是很難了。」

    四痴跪坐著,上身前傾,全神貫注於棋枰,交領衣衫寬鬆著,從上往下看,幾乎全露。

    周宣最後瞄了一眼,說道:「老四,別想得太入神,每日想一個時辰就可以了,其餘時間在園裡走走,看看荷花,下棋也講究頓悟,講究豁然開朗,整天枯坐著反而容易鑽牛角尖,還有,記得服藥----」

    四痴頭也不抬地應道:「是。」

    周宣走到門邊,又回頭道:「還有,每日自己手引手引,別忘了。」說罷,也不顧四痴羞惱的臉色,哈哈大笑出了初月園。

    六月十五月正圓,周宣踏著月色來到銅雀館已是正亥時,先前游泳時對林涵蘊說過,今夜要到銅雀館停宿,所以林涵蘊讓僕婦候門等著,周宣一到,即引至東樓的林涵蘊繡房。

    林涵蘊噘著嘴道:「你怎麼才來呀,我姐姐等了你好久。剛剛回西樓去了。」

    周宣拉起林涵蘊地手說道:「那我們到西樓找道蘊姐姐去,現在不算太晚。」

    兩個人也不要侍女跟隨,手牽著手走過虹橋,還沒到到西樓就聽到靜宜仙子在吹簫,幽幽嗚嗚。既靜美又哀婉。

    月光照東樓,一襲女冠道袍的靜宜仙子沒有綰著青絲,一任長髮如瀑傾瀉在肩頭,倚著廊柱。面對月色下的翔鸞坊,纖纖玉手執一管紫竹簫,吹一曲《碧澗流泉》,一曲吹罷,覺得意猶未盡,想再吹一支曲子,一轉頭,看到長廊那端一動不動立著兩個人影。不禁驚呼一聲:「什麼人?」

    茗風、澗月、小榮、阿芬聞聲一齊衝了出來,七嘴八舌問話。

    「姐姐,是我。」林涵蘊早已笑將起來。拽著周宣走過來道:「是周宣不讓我出聲,說要靜靜欣賞姐姐地簫曲。」

    靜宜仙子將紫竹簫遞給茗風,含羞瞥了周宣一眼,說道:「涵蘊你怎麼又來了,我剛剛從你那邊回來。」

    周宣看著靜宜仙子羞怯避讓的眼眸,微笑道:「今夜月色這麼好,知道姐姐不會這麼早就寢,我就過來想討姐姐一杯茶喝。」

    周宣與林氏姐妹品茗夜談幾乎成了習慣。靜宜仙子親手烹茶。周宣講他北行地經歷,說到被大洪水圍困在鷹嘴山的一夜。靜宜仙子聽的是心驚肉跳。

    林涵蘊卻道:「可惜可惜,那樣站在峰頂看著大洪水從腳下流過一定非常好玩。都怪周宣哥哥不帶我去,害我少了見識。」

    周宣瞪眼道:「好玩?我差點沒命,想想都後怕。」

    林涵蘊不知人間還有艱險愁苦之事,笑嘻嘻道:「你不會有事的,那信州葛仙山的思遠道長不是說了嗎,你是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地。」

    周宣笑了起來:「也對,我這一回來就封為郡王了。」

    又閒話了一會,靜宜仙子便催周宣和林涵蘊回東樓去,說她要歇息了。

    周宣和林涵蘊回到東樓,解衣就寢,一別數月,更勝新婚,林涵蘊現在身子已完全長成,雖然個子還是比靜宜仙子矮一些,但也窈窕可愛,身子豐若有餘,柔若無骨,肌膚香雪滑嫩,原先一對小鴿乳,現在握在手裡也頗有份量了。

    林涵蘊嘗了做愛滋味,真是孜孜以求,積極配合周宣,床笫之間,琴瑟甚偕事畢,二人相互撫摩汗津津地身子,林涵蘊還摸到枕邊一柄白玉團扇,給周宣扇涼,說了一句話,讓周宣絕倒----

    林涵蘊說道:「周宣哥哥,哪天我們到後園,我們兩個在馬車裡做愛,馬車行駛著顛簸起來最好玩。」

    做愛一詞也是林涵蘊向周宣學來地,周宣差點笑岔了氣,情趣啊,林涵蘊還真講究情趣。

    林涵蘊又在周宣耳邊呢噥著她姐姐的事,問周宣什麼時候娶她姐姐,又出主意說乾脆就像昨日早上那樣,找個機會假裝認錯人,就做起愛來----

    周宣哭笑不得,他對靜宜仙子很愛慕、很相敬,靜宜仙子儀態清雅出塵,性情又溫婉恬靜,若用這樣地手段實在是太褻瀆了。

    迷迷糊糊,周宣沉沉睡去,便即做了一個夢,夢裡回到了故鄉的豐溪河畔,他與靜宜仙子共騎去探望他地祖籍地,窈窕柔美的靜宜仙子靠在他懷裡,輕輕唱道:「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夢裡的周宣心猿意馬,綺念橫生,道蘊姐姐唱這支曲子不就是鼓勵他有花堪折嗎,他不禁從後把道蘊姐姐越摟越緊----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嘈雜的人聲,洶洶沸沸,周宣一驚,夢境潮水般退去,腦海迅即閃出這樣一個念頭----「李坤發動政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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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黑雲壓城城欲摧

    人聲鼎沸,有人在喊「國公----國公----」,隔得遠,聲音急促,焦急之情顯露無遺,又有連續的拍門聲,這自然是在叫周宣,周宣爵封平南郡王,府中還有很多人沒叫習慣,依舊以國公來稱呼。

    周宣翻身下床,一邊趿鞋一邊穿衣,來到東樓環廊上,此時明月西下,東邊天際有紅光閃動,不像是日出,周宣所處的二樓不足以望遠,不明白那紅光到底是怎麼回事。

    銅雀館外拍門聲更急,老董在喝問:「什麼人?」

    外面人道:「翊麾校尉范早行,緊急求見國公,不,求見平南郡王。」

    范早行是周宣年初從江州帶來的奉化軍驍將,是范判官的侄子,統領五百奉化精兵保護周宣,一直駐紮在後園碧溪畔。

    周宣憑欄大聲問:「范校尉,有何急事?」

    范早行聽到周宣的聲音,趕緊道:「國公,京中騷亂已起,應是景王一黨作亂,我五百軍士已整裝待命,請國公示下。」

    周宣問:「城中何處起火?」

    這回是顧長史的聲音:「稟王爺,是清溪坊一帶。」

    周宣立時想起昨日傍晚對汪士璋說的話,他本來是建議汪士璋好好準備一下,次日夜裡再去清溪坊韋鉉府第放火趁亂救人,現在這清溪坊的大火極有可能是汪士璋急於救女兒搶先動手了,天熱乾燥。火就越燒大了,這把周宣搞了個措手不及,當此非常時期,東宮與景王雙方都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城中卻突然大火熊熊,景王一黨與東宮方面都不明究竟。絕對會以為對方率先動手了,肯定會立即組織兵馬進逼皇宮,這可真是由一個鹽商引發地政變。

    周宣大步下樓,老董已經打開館門,門外范早行、顧長史都是一臉的緊張。

    林涵蘊憑欄下望,喊道:「周宣哥哥----」

    周宣回頭道:「涵蘊,你去和道蘊姐姐在一起,沒事的。我去去就來。」

    周宣命顧長史去告知秦雀諸女,讓她們不要慌張,留在府中不要外出,他與范校尉大步來到後園馬球場,就見五百奉化軍士在五名翊麾副尉的率領下黑壓壓肅立在場中,挎腰刀、執長槍、犀皮軟甲、銜枚無聲,每人身邊靜立著的是各自的坐騎,五百匹戴著馬嘴罩地戰馬鼻孔噴出的氣息好像一頭巨大的蟄伏的猛獸在呼吸。

    周宣沉聲道:「江州好兒郎們,匡扶新君、建功立業。就在今日。」

    五百名一齊舉起手中的長槍,好比驀然生長出的鋼鐵森林,雖然沒有震天的吶喊。但這寒芒森森的無言威勢卻更有威懾力。

    三痴、四痴都趕到了,三痴依舊平常裝束,斜背一口闊劍,牽著他地棗紅馬,四痴卻不知從哪弄來一套輕甲,此時穿戴起來,護胸軟鎧算是遮住了那對大胸。坐騎是藺寧的棗紅馬。她慣騎的白鼻子騾年初死了。

    周宣的親兵牽來「照夜玉花驄」,周宣翻身騎上。命三名翊麾副尉率三百軍士保護郡王府,這三百軍士中的一百五十人封鎖翔鸞坊坊門。其餘一百五十人留在府中。

    周宣、范校尉、三痴、四痴率兩百軍士從蹴鞠園的大門馳出,前往皇城護駕,剛出翔鸞坊,就聽後面有人銳聲大叫:「宣郎----宣郎----」

    周宣勒馬緩步,後面一匹黑馬風馳電掣追隨者上來,正是騎著「黑玫瑰」的慕容流蘇。

    「流蘇,你來幹什麼,回府去!」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我有武藝。」

    周宣側頭看著慕容流蘇,穿著**的武士服,還來不及披甲,腰裡是周宣還給她地漏影刀,周宣自己佩戴的阿布送他的那把削鐵如泥地大馬士革寶刀---「毒龍」。

    周宣沒再說什麼,示意慕容流蘇跟在他身邊,向皇城急馳而去。

    翔鸞坊離皇城約四里多路,快馬轉眼就到,此時天色微明,遠遠的,周宣見皇城大門緊閉,心裡暗暗舒一口氣,只要沒被景王搶先入宮挾持皇帝和皇后,景王就翻不了天去。

    皇城大門的屬羽林衛管轄,這日正好是左羽林衛輪值,那羽林衛統領是藺戟手下,認得喊門的是平南郡王周宣,在門樓上答話道:「王爺何以天尚未明就來此?依例,皇城大門要卯時初刻才開啟,此時已是寅時末,請王爺再等兩刻時。」

    東宮、景王府、六部衙門都在皇城之內,門衛森嚴,開門要對斟契,和魚符類似,沒到時辰要開皇城,沒有魚符契,就是皇帝到來也是不開門的,所以左羽林衛統領不開門也是應該。

    周宣身邊的范校尉突然躍下馬,趴在地上諦聽,片刻功夫起身道:「王爺,有四路兵馬正朝皇城而來。」

    這自然是皇甫繼勳掌握的金陵八衛地軍馬,周宣這兩百人若被皇甫繼勳地大隊軍馬堵在這皇城根下,那處境就極其危險。

    周宣大喝:「景王謀反,大隊兵馬正朝皇城而來,孫統領你再不開門,是要做國家罪人嗎?」

    孫統領也看見了清溪坊起火,但城衛的職責,擅自開門,斬無赦,急道:「郡王,卑職實在不能開門啊----」

    一語未畢,猛聽一聲暴喝:「開門。」

    一個身材高大地明光甲武將快馬而來,正是羽林衛左軍副使藺戟。

    那孫統領見直繫上官在此,出什麼事就有上官頂著,他也不是古板的人,當即下令打開皇城大門。

    周宣喜道:「藺將軍,你來得正好。」

    藺戟抱拳道:「末將定當追隨郡王,保護皇上和太子。」

    皇城大門軋軋開啟,周宣剛剛進門,就聽到前方宮城方向傳來喧嘩聲,不禁臉色大變,景王府就在皇城內,李坤自可乘便闖入宮城,劫持皇帝,而不遠處,皇甫繼勳地大隊人馬就急馳而來,這要是被李坤在內挾持了李煜、李堅和小周後,以皇甫繼勳的兵力,是有能力控制整個金陵城的。

    雖然,周宣早對李堅說過,提防皇城內的李坤突然作亂,李堅不會沒有準備的,但現在宮城鼎沸,實情如何不得而知。

    周宣當即命藺戟下令,緊閉皇城大門,調集羽林衛把守,絕不能讓皇甫繼勳衝進來。

    四痴道:「主人,我留下。」

    周宣知她心意,皇甫繼勳第一痛恨周宣,第二恨的便是四痴了,就是四痴一腳把他踢成腦震盪的,四痴現在留下,自然是打算擒賊先擒王,若能擊殺皇甫繼勳,那李坤就等於是斬了一條臂膀,但四痴擅長的刺殺,這千軍萬馬的她無用武之地。

    周宣道:「老四,不要冒險,隨我先進宮保護皇帝。」

    四痴堅持道:「我留下,入宮有三哥和流蘇夫人就行了。」

    事情緊急,也容不得再多費口舌,周宣說一聲:「老四,千萬小心,不許冒險,我們現在局勢不落下風。」說罷,朝宮門催馬而去。

    四痴心道:「我是刺客、是殺手,自來冒險慣了的,多日不冒險早已心癢癢了。」

    周宣趕到宮城東門,也就是丹鳳門,沒見開門,但卻能聽到宮城裡一片嘈雜聲,周宣大喝開門,無人應答,宮牆高五丈,沒人跳得上去。

    周宣命范早行領一隊人馬趕到景王府查探情況,他自己與三痴、慕容流蘇率軍士繞到南邊的紫宸門。

    紫宸門正緩緩關閉,三痴大喝一聲,抓住身邊軍士的一根長矛,猛擲過去,將一名力士太監刺個透心涼。

    周宣快馬闖到,十幾個太監四處奔躥,這些太監都是李坤一黨,南唐與大唐不一樣,太監從來沒有得勢過,李煜身邊的這些太監們也有好讀書的,讀到晚唐馬元贄、王士澄這些前輩太監掌管神策軍,權勢熏天,竟然可以廢立皇帝,皇帝都要看他們臉色行事,南衙北軍,分庭抗禮,南唐的太監們羨慕啊,所以他們投靠景王,想博一個擁立新君的功勞,因為李堅已經是太子,現在已經監國聽政了,根本不需要他們擁立,只有力促李坤上位,太監們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那個與周宣比較親近的白太監早幾個月便被李坤收買的太監害死了,掩飾得天衣無縫,只說是病死-

    先前清溪坊火起,李坤以為太子李堅搶先要對他下手,當即帶著的他的王府衛隊、以及數十名網羅來的江湖好手,叩開宮門直奔大興宮,他要把叔父李煜控制在自己手裡,這樣就等於大事成了一半,當然,美貌的叔母娘娘周薇也不能放過。

    周宣聽到紫宸殿方向有刀兵交戰的聲響,心知是東宮禁軍與景王府衛隊在交戰,當即大喝道:「立即馳援東宮,務要把景王一黨截下。」

    兩百名奉化軍士兵緊隨周宣衝進宮城,繞過抱元殿,就見宣政殿前約有數百人在混戰,三痴眼力好,說道:「東宮人馬處於下風,被壓迫在宣政殿,看樣子太子殿下在宣政殿內。」

    此時已是卯初時分,往常這個時候天已經大亮,但今日有大事發生,天象亦是奇特,烏雲壓城,宛若一口巨大的黑鍋,要將整個金陵城遮住。

    這是一個異常悶熱的清晨,暴雨隨時可能滂沱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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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挾持小周後

    宣政殿外,景王李坤手執寶劍,指揮王府衛隊圍攻東宮禁衛軍,務要誅殺太子李堅,只要李堅一死,唐國皇位就非他莫屬,叔父李煜已病廢,小周後雖然聰慧有才幹,但畢竟是一介女流,宮中主要的首腦太監都被李坤收買,小周後出不了宮門,又能有何作為!

    此次宮變事起突然,景王李坤和太子李堅都是倉促應對,東宮禁衛一千五百人率先突入宮禁保護皇帝和皇后,李坤手下的江湖好手和王府衛士以也近一千人,還有數百追隨李坤的太監,兩派人馬在大興宮裡一場混戰。

    李堅既要顧及自己安危,又不能讓父皇和母后落到李坤手裡,所以分派了數百衛士去紫宸殿和花萼相輝樓,想要把父皇和母后接到宣政殿,但紫宸殿的大門卻被投靠李坤的太監緊緊閉上,殿前還有三百金吾衛把守,竟不放東宮的人入殿,而李坤的死士也追殺過來。

    李堅怒罵道:「韓約奸賊,竟也投靠了李坤。」

    韓約是右金吾衛將軍,今日率八百持斧金吾衛當值,這一支重要的力量早被李坤暗中攬去,東宮形勢極其危急,藺戟雖有三千羽林衛,但現在要把守皇城大門,不能讓皇甫繼勳的大隊兵馬衝進來,否則更是有敗無勝。

    好在韓約尚無膽量挾持皇帝,只是守著紫宸殿,不讓東宮禁軍進入,單等李坤入殿作主。

    周宣率兩百奉化精兵趕到時。李堅的衛隊已經被壓制在宣政殿大門地狹小區域內。摧城地黑雲也越壓越低,不時有隆隆的雷聲滾過,但大雨就是不肯下來,每個人都是悶熱得一頭的汗,那些殊死拚殺的士兵就更是血汗交流。

    周宣大喝道:「景王謀反,殺無赦!」

    范早行的一聲令下,他手下的兩百奉化精兵齊刷刷張弓搭箭,一陣箭雨灑下,李坤的王府衛士死傷上百人,這些宮禁衛士都是只佩刀槍。不帶弓箭的。哪有奉化府兵這些野戰出來的凶悍,聲勢頓時大挫。

    李堅在殿內聽得周宣來援,大喜,一面命禁衛軍往外衝出接應周宣。一面高聲道:「宣表兄,速去保護我父皇。」

    周宣大叫:「遵旨。」領著奉化兵直衝紫宸殿。

    那李坤見周宣率眾趕到,此次政變倉促,李坤心裡也沒底,以為是周宣率先發起的,天色昏暗,一時也不知道周宣來了多少兵馬前來。趕緊命衛士攔住周宣。他帶著百餘名貼身衛士和三十多位網羅來地江湖好手向紫宸殿奔去,要先把皇帝李煜控制在自己手裡。

    范早行一騎當先。率領奉化府兵像一根鋒利地楔子直插景王衛隊的陣形,所到之處。血肉橫飛,王府士兵雖然倚仗俸祿豐厚,一個個看上去人高馬大、衣甲鮮明,似乎勇武非凡,但平時訓練重形式不重實質,又沒有多少臨陣殺敵的經驗,如何敵得血性剽悍的方鎮府兵,更何況這些奉化兵還是林岱精選出進京保護他女婿地,景王府衛士先前與東宮禁衛軍拼了個難解難分,這時遇到奉化府兵這支生力軍,立時相形見絀,被殺開一條血路,衝了過去。

    宮裡不便大隊馳馬,周宣等人俱下馬步行,待奔到紫宸殿,卻見右金吾大將軍韓約已經放李坤進入紫宸殿,卻攔住周宣。

    周宣大怒,喝道:「韓約,你敢附逆謀反,不怕抄家滅族嗎?」

    韓約見到周宣,頗為驚懼,狡辯道:「周郡王不要胡亂說話,景王殿下是去探望陛下,如何會是謀反!」

    周宣冷笑道:「我也是皇親,我也要進殿向陛下問安,讓開!」

    事已至此,韓約也不想假惺惺了,撕破臉道:「陛下起居之宮殿,誰敢硬闖,格殺勿論!」

    驀地破空聲響,一支羽箭急射而至,從一排金吾衛的肩頭掠過,射中韓約的脖頸,韓約大叫一聲,往後便倒。

    射箭的卻是慕容流蘇,她弓馬嫻熟,尤精箭術,見周宣與韓約言語不合,當即悄悄彎弓搭箭,此時天尚未明,韓約身前有數十名金吾衛擋著,實未想到會遭冷箭,被一箭斜穿左頸,倒地生死不明。

    周宣大喜,高聲道:「我奉監國太子令旨,誅殺逆臣韓約,其餘金吾衛速速放下兵器,退到一邊,將不予追究爾等之罪。」

    紫宸殿前的三百金吾衛見主將中箭,頓時驚慌失措,陣形波動,稍稍後退。

    卻聽得一個沙啞帶咳的嗓音叫道:「咳咳----絕不能退,我等身家性命----皆繫於此,咳咳----只有景王做了皇帝才有我等的榮華富貴----」

    說話地正是韓約,慕容流蘇一箭未能要了他地命,他脖頸穿著一箭,又站起身來了,身邊的金吾衛同時堅起了方形盾牌將他護住。

    周宣大喝一聲:「殺!」身後地奉化士兵怒潮般衝殺過去。

    周宣拔出他的大馬士革刀,三痴和慕容流蘇緊緊護在他左右。

    三痴道:「主人,我試著先衝進去,看能不能保護陛下不受景王挾持。」

    周宣點頭道:「好,你自己要當心。」

    三痴縱身而起,象飛鳥投林般一躍數丈,足下兩名金吾衛仰頭望空揮斧砍劈,三痴闊背鐵劍穿過雙斧,迅捷無倫地刺中二人咽喉,趁其屍身未倒,一腳踩在其中一個高個子地腦袋上,借力又躍三丈,已到了紫宸殿大門前。

    大門虛掩,三痴推門而入,迎面一柄宣花大斧急劈而下,三痴避已不及,無法後退,身後是三名追過來的金吾衛。

    好個三痴,今日要大顯身手了,闊劍一格,硬生生擋住氣勢雄渾的重兵器宣花大斧,隨即撤劍回身,電光火石間將兩名迫近的金吾衛刺死,同時飛起一腿,將另一名追到身後的金吾衛踢得斜飛出去,口中鮮血狂奔。

    金吾衛見三痴如此凶悍,都不敢上前。

    只有殿內那持斧的紅袍客斧影如輪,瘋狂向三痴進逼,紅袍客是李坤重金禮聘的高手,豈是那些金吾衛能比。

    又有一名尖嘴猴腮的道士從殿角躍出,挺一把長劍,與那紅袍一起雙雙來戰三痴。

    三痴一邊挺劍力敵二人,一邊掃視大殿,殿中燈火猶明,卻未看到李坤等人,皇帝李煜自然也不見,看來李坤已入後殿,留這二人把守殿門。

    紅袍客的宣花大斧舞得急,三痴難以近身,尖嘴猴腮的道士劍術亦是不凡,劍光霍霍,想要把三痴斃於劍下。

    殿外殺聲震天,三痴猛地身子縱起,闊劍凌空下擊。

    紅袍客大斧舞動得風雨不透,但他自己的大腦袋卻是露在斧輪之外,沒有保護的,三痴這一躍高,便輕而易舉地刺穿了他的腦袋,腦漿四濺,宣花大斧脫手飛出,撞在殿門外的一個金吾衛後心上,斧刃深入,眼見不活了。

    尖嘴猴腮的道士眼力不錯,知道三痴厲害,抽身急退,躥入後殿去了。

    三痴大步追去,正見李坤命兩個太監用步輦抬著癱瘓的李煜出了紫宸殿後門,其餘人也是一哄而出,等三痴追過去,後殿大門從外關上了,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內侍和宮娥的屍體。

    三痴揮劍劈開後殿窗櫺,身子急躥出去,一照面就劈翻兩個景王府衛士,正要朝步輦追去,景王李坤手下的五名江湖好手各挺兵刃將他圍住,而李坤趁機扶著李煜的步輦在隨從的簇擁下飛快地朝花萼相輝樓奔去。

    此時的小周後正被困在花萼相輝樓裡,內侍關閉了殿門,不讓花顴相輝樓裡的人出去,李坤趕去花萼相輝,一是因為小周後在那裡,二是花萼相輝樓高峻,易守難攻,只要把李煜和小周後控制住,李堅、周宣就不敢肆意攻擊花萼相輝樓,然後等待皇甫繼勳率兵攻入皇城,如此,大事定矣。

    圍攻三痴的五名江湖豪客俱非庸手,個個有不凡武藝,這樣面對面比拚,又是一對五,三痴的長處被壓制,左遮右擋,捉襟見肘,有些招架不住。

    烏雲沉沉,雷聲隆隆,閃電不時劃破長空,瞬間的明亮之後又是一片混沌,整個大興宮成了一個大殺場,到處都是廝殺聲。

    突然,霹靂一聲震天響,厚重的雲層被閃電撕破,蓄積已久的暴雨傾盆而下。

    三痴藉著閃電破空、大雨將落之際,終於覓到破綻,以左臂被刺一刀的代價,將圍攻他的一個黑衣人一劍刺死,抽身脫開四名對手的包圍,景王早已走得沒影,宮中道路三痴又不熟悉,看來李煜是搶不回來了,三痴可不想與這四人死拼,等周宣趕過來再說,三痴已不是當年拎著腦袋的亡命之徒了,他有他牽掛的人,他必須活著。

    那四人見三痴武藝驚人,也不敢逼迫,緩緩向李坤行去的方向退卻。

    紫宸殿外,李堅的禁衛軍殺散了景王府的衛兵,與周宣匯合,右金吾大將軍韓約箭傷加重,不能說話了,他手下的金吾衛見主將半死不活,太子殿下又現身,終於內心崩潰,拋下兵器跪地謝罪。

    李堅這時也沒空追究他們附逆,當即命這些金吾衛將功折罪,協助剷除景王黨羽。

    等到李堅和周宣率眾追到花萼相輝樓,李坤一眾百餘人已經將花萼相輝樓大門緊閉,皇帝李煜和皇后周薇都被李坤挾持在這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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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七十九、狼子野心

    花萼相輝樓大殿內,百餘名面相乖戾的太監站成三排,低頭躬身,一聲不吭,面對鳳顏震怒的小周後沉默示威,對皇后娘娘的懿旨置若罔聞,氣得小周後用玉如意打人,幾個太監被打得頭破血流,但就是一動不動,不肯退卻,不讓小周後出花萼相輝樓半步,小周後身邊雖有數十名宮娥、女官,但遇到這種事,這些女流又能有什麼辦法!

    李坤按劍進入花萼相輝樓,身後跟著二十餘名心腹武士,殿外還有忠誠於他的三百金吾衛和一百名景王府衛士,守住這佔地不過十畝的花萼相輝樓當然不在話下,更何況李坤還控制著皇帝李煜和小周後。

    兩名太監抬著皇帝李煜進入大殿,李坤親自高聲宣道:「皇上駕到。」

    攔著小周後的百餘名太監齊刷刷跪倒,但依舊擋著小周後的路。

    小周後叱道:「都給本宮讓開!」

    那些太監跪地不動,卻齊聲道:「恭迎陛下御駕,恭迎景王殿下。」

    大殿上數十盞宮燈猶明,照見景王李坤武弁裝束,按劍立在丹墀下,臉上神情既緊張又亢奮,俊美的臉龐帶著一種邪厲之氣。

    小周後怒道:「李坤,你想幹什麼?」

    李坤隔著一群太監向小周後微微躬身致意,對那群太監道:「皇后娘娘命爾等讓開,爾等沒長耳朵嗎?」

    地下跪著的百餘名太監這才起身退到兩邊,把小周後氣得個手足冰涼。

    小周後穩了穩心神。走過來迎接皇帝李煜,皇宮中地這種過肩步輦可坐可臥,李煜自然是臥著的,身體僵直,衣袍凌亂,連遮蓋的薄毯都沒有。枯白的頭髮也是亂糟糟,顯然是被人倉促地從臥榻搬置在步輦上匆匆抬來的。

    可憐這文采風流的皇帝李煜此時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頭歪在步輦上,睜著兩眼,渾濁老淚洇濕輦褥。

    小周後一見李煜這樣子。眼淚頓時止不住地流下來,沾濕了美麗光潔地面頰,輕輕握住李煜那隻尚能活動的右手,輕輕呼喚了一聲:「陛下。」抬眼對李坤道:「坤兒。你看著你叔父的眼睛----」

    李坤也覺心裡有愧,瞥了叔父李煜一眼,趕緊移開目光,乾笑兩聲。道:「叔母娘娘,太子受平南郡王周宣蠱惑,要害臣侄的性命,叔母娘娘請聽,外面喊殺聲,就是作亂的周宣黨羽,請叔父陛下降旨。將周宣一黨革職拿問。否則,大亂將生。國將不國。」

    李坤頗有心計,此時他若直接把矛頭對準太子李堅。要李堅讓位於他,小周後與李堅是母子之親,自然不會向他讓步,所以,李坤先退讓一步,只說是周宣主謀,若能讓李煜下旨將周宣革職下獄,那就算這次不能一下子扳倒太子李堅,東宮一黨也必元氣大傷,而他李坤則可藉機把持朝政,對內以太監牢牢控制住李煜和小周後,外有皇甫繼勳相助,對忠於太子的衛戌軍將領逐步翦除,這比突然殺死太子李堅更穩妥,不會引起唐國地大動亂,相信小周後為渡過眼前的危機,是會犧牲那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侄子周宣的。

    沒想到小周後冷冷道:「李坤,你半夜入宮,挾持陛下到本宮這裡,就是對本宮說這些嗎?」

    李坤一聽這話,有些怒了,大聲道:「陛下、娘娘,周宣一黨在城中殺人放火,清溪坊一帶已是一片火海,臣侄地岳父韋鉉只怕已遭周宣的毒手,陛下、娘娘就忍看臣侄死於非命嗎?」

    小周後清泠泠的目光看著李坤,李坤承受不了她的目光,扭過頭去,冷哼一聲。

    小周後道:「既然周宣是禍亂魁首,那本宮就去見見他,責其犯上作亂之罪,然後命有司收審。」

    李坤趕緊道:「周宣已然喪心病狂,其黨羽更是不可理喻,見人就砍,都是周宣從江州帶來地奉化兵,周宣私帶方鎮府兵進京,其謀反之心昭然若揭,臣侄懇請叔父陛下下旨賜死周宣,臣侄定會輔佐太子平定京中局勢。」

    小周後顰眉不語,在緊張思謀對策堅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來:「兒臣向父皇和母后請安,兒臣不孝,沒能護佑好父皇和母后,以至父皇被李坤挾持----」停頓了一下,繼續大聲道:「我,李堅,以監國太子的身份在此立誓,景王李坤若立即退出花萼相輝樓,我保證赦免其一切罪責,不予追究,皇天后土,共鑑此誓。」

    花萼相輝樓內外數千人,此時鴉雀無聲,只有緊一陣慢一陣的雨聲,聲聲入耳。

    李坤氣急敗壞道:「李堅這是顛倒黑白,袒護周宣,這全是周宣之罪,與我何幹!」

    小周後望著李坤,輕言細語道:「坤兒,李堅的性子你應該知道,他像你叔父一樣仁愛慈善,現在他當眾立誓不追究你的罪責,叔母可以保證他以後絕不會傷害你,這是你地機會,你莫要錯過,不然悔之晚矣。」

    李坤不說話,心裡情緒激動,面部逐漸扭曲,死死盯著小周後,問道:「你要我現在走出去淪為階下囚嗎?就算李堅假仁假義,不立即處死我,但我只能像陳思安那樣被軟禁在府中,足不能出戶,戰戰兢兢,仰人鼻息,這是我李坤要過地日子嗎?叔母娘娘你說,你要我過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嗎?」

    小周後見李坤這樣子,知道無法勸喻,說道:「那你想怎麼樣?想讓陛下立你為儲君?」

    李坤本想謙遜否認,轉念一想,都這時候了還謙遜個屁啊,當即大聲道:「依先帝地傳位之盟,我理應繼叔父之位為唐國君主,叔父陛下不遵盟約,以致今日之亂,叔父、叔母在此,臣侄也立個誓,只要叔父傳位於我,我也保證不傷害堅弟。」

    小周後說了一聲:「原來如此。」命身後的兩個大力宮女抬起步輦,要把皇帝李煜先送到她在花萼相輝樓地寢殿,那些太監立即攔住。

    小周後眼望李坤道:「我想讓你叔父去寢殿歇息都不行嗎?」

    李坤揮揮手,太監們這才讓開。

    李坤帶著一群心腹武士跟著小周後直入寢殿,看著小周後吩咐宮娥照顧李煜,親手喂李煜喝水。

    李坤耐著性子等了一會,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叔母娘娘,叔父已經是風疾昏憒,不能視事,這一切還得叔母娘娘作主,若叔母娘娘遲疑不決,亂兵一起,只怕堅弟也難保性命,這絕非臣侄所願。」

    小周後坐在榻邊,握著李煜的手,問:「你真這麼有把握?」

    李坤這時沒什麼不敢說的了:「衛將軍皇甫繼勳的四萬衛戌軍正在宮城外候命。」

    小周後想了想,說道:「那我去見李堅,有些事我和他說。」李坤豈能放小周後出花萼相輝樓,立即道:「不行,門外亂兵四起,臣侄為叔母娘娘安危著想,不能讓叔母娘娘出外,叔母娘娘只需代陛下書一道旨意,臣侄即可奉旨平亂。」

    小周後豈會下這樣的旨意,但她現在也不知宮外局勢究竟如何,若真如李坤所說,皇甫繼勳的八衛人馬控制了皇、宮二城,那李堅、周宣真是非常危險,不過若真如此,李坤也不會被壓制在花萼相輝樓內----形勢不明,不妨靜觀其變。

    小周後道:「坤兒,你先出去一下,我與你叔父談談。」

    李坤心道:「談什麼,叔父哪還會說話!」朝榻上瞥了一眼,正與叔父李煜目光相對,叔父李煜那沉痛、悲傷的眼神讓他心直髮悸,低頭避過,說道:「那臣侄就告辭一會,也請叔父和叔母早作決斷。」率手下退出寢殿。

    李坤來到前殿,居高臨下往外看,見己方衛士和忠於他的金吾衛正與東宮和周宣的人馬對峙,雙方雖未接戰,但劍拔弩張,雖時就會血拼。

    瞧了一會,李坤暗暗心驚,東宮的人馬越聚越多,有執斧鋮的金吾衛,有著畫獸衫、披明光甲的羽林衛,看來被他李坤收買的人雖然不少,但忠於太子的人馬還是更多啊,現在只有寄希望於皇甫繼勳,只要皇甫繼勳率兵入宮,那李堅、周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皇甫繼勳的親信至少掌握了四衛兵馬,足足兩萬人,足以控制宮城了。

    花萼相輝樓外的李堅和周宣,此時也是心急如焚,耳聽得皇城那邊傳來廝殺聲,想必是皇甫繼勳在攻打皇城大門,藺戟的羽林左衛可要頂住啊,只要堅持一個時辰,城外白鷺洲北岸的祁宏一萬水軍就會渡江入城,就能與皇甫繼勳的衛戌軍抗衡了,況且還有林黑山的忠武衛。

    此時聚到太子周圍的禁軍已不下兩千人,把守花萼相輝樓的李坤黨徒只有五百多人,實力懸殊,但皇帝和皇后都在樓內,李堅也不敢下令進攻,只派東宮禁衛官去皇城探看形勢,速速回報。

    三痴左臂的刀傷已經包紮好,與慕容流蘇守在周宣左右。

    周宣正試圖說服守在花萼相輝樓外面的那數百金吾衛,臨陣說降是周宣的拿手好戲,且看他能不能憑三寸不爛之舌說得那些忐忑不安的金吾衛臨陣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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