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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老謀子]香水無毒[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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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4 16:54:16
第三十章

    車子在郊區的一片破舊的工地邊停下。這里靜悄悄的,看上去這片被遺棄的房屋顯得很陳舊。

    司機把車子停好,奎哥對他說︰“你在這里听我的口號。”

    司機點了點頭︰“小心點。”

    “我們走。”奎哥帶著他們三人徑直走進了那片破舊的房屋,許言跟在後面東張西望。

    “快點跟上。”

    夜靜的讓人心寒,除了幾個人的腳步聲一切都靜悄悄的。四處好像充滿了殺機,這給許言心里增添了不少恐懼感,情不自禁地握緊了腰里的那把砍刀。

    “今天不會出事情吧?我要是出事了楊晨怎麼辦?到現在她還不知道我在做什麼呢?”許言心里嘀咕著。不停地默默地向上天祈禱平安無事。

    走了不到五分鐘,前面隱隱約約地听到有人在小聲說話,奎哥突然說“停下”。幾個人迅速貓著腰擠到牆邊。這時奎哥小聲地對許言說︰“把你身上的砍刀取下來。”

    “為什麼?”許言問。

    “怎麼那麼多廢話啊,讓你取就趕快取下來。”奎哥急了。

    “哦。”許言把砍刀取下,遞給了身邊的那個小伙子。

    奎哥說︰“你們倆在這里見機行事,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就按原計劃進行。”

    “放心!奎哥。”

    “許言,你跟我來。”奎哥一手提著箱子,一手拉著許言說︰“我們走!”

    轉個彎,他們來到一個院落里,那里有三個人在喝酒,看到他們進來那三個人馬上起身迎了上來。

    “你終于來了,老子已經等的不耐煩了!”中間的一個胖子說。

    “不好意思陳先生,讓你久等了,貨帶來了嗎?”奎哥問。

    “等等。”只見旁邊的瘦子走過來在許言和奎哥身上各摸了一遍,回頭朝胖子說︰“他們還算老實。”

    那胖子朝身邊的瘦子使了個眼色,瘦子迅速從桌子下面拿出一個提包,用手拍了拍說︰“全都在這里了。”

    奎哥把箱子交給許言,自己走向前去。見他打開那瘦子手中的提包,從里面取出一小袋白粉,撕開後用手粘了一些放在嘴里嘗了嘗,然後又重新合上,回頭對許言說︰“把箱子提過來。”

    許言把提箱交給奎哥,箱子一打開,許言驚呆了,里面全是誘人的鈔票。自己也曾經夢想過一箱子的現金,可是那畢竟是做夢,眼前一捆一捆的鈔票讓許言感到踫踫直跳。

    那胖子粗略地點了一下,順手把箱子合上,說︰“別個老子玩貓膩,還差20萬呢?”

    “不好意思陳先生,我來的時候老板交代過,說上次你們沒有按照我們的要求供貨,所以嘛……”奎哥說。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今天不是補給你們了嗎?”那胖子怒了。

    “別生氣陳先生,我們都是為主子效勞,彼此都是傳達老板的意思,何必傷了我們之間的和氣呢。再說,你現在補給我們有什麼用啊,顧客已經和我們翻臉了,我們的損失誰來承擔。”奎哥說。

    “操你媽的,欺負外地人是不是?老子千里迢迢來到這里,是看著你們老大的面子才來的。告訴你小子,爺爺的下家多的是,你們別蹬鼻子上臉,鬧翻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你說的很對陳先生,我們這麼做絕不是欺外,上次確實因為你們供貨不夠影響了我們的生意,難道你不承認?”

    “事後不是說好了這次補給你們嘛!怎麼?你們就想這樣白白的拿走啊?”

    “陳先生,我們的供貨商很多,他們都很守信,從不拖欠,做事情很到位也很讓人放心。之所以和你們合作完全是看在你們老大的面子。”

    “你說的是個球!少了你們這個鳥買家,還餓死不成?我是看清你們了,老子今天算倒霉,我把多出20萬的貨帶走,就是喂狗也不給你們這群王八羔子。”說著,那胖子就去奪奎哥手中的提包。

    “慢。”奎哥抬手攔住。

    那胖子一愣,說︰“怎麼?你想吃黑不成?”

    奎哥笑了,說︰“陳先生也是常在江湖混的人,應該懂的江湖規矩,上次因為你們短貨給我們帶來的損失我們也不計較了,這次我先把貨帶回去,回頭啊,讓老大他們去解決。”

    “放你娘的狗屁,你是強盜啊,想帶走?門都沒有!”那胖子說著便跳將起來,伸手去奪奎哥手中的提包。他身邊那個瘦子突然從背後拿出一把砍刀,猛地朝奎哥砍來。看來奎哥早有準備,側身躲過,拉起許言大叫一聲︰“快走!”

    許言撒腿就跑,完全不顧身後發生什麼情況,只听到後面有人高聲大罵著狂追不舍。“快給我抓住那倆狗娘養的。快,抓住他。”突然在許言的前面又冒出了一伙人。

    “怎麼辦?奎哥?”許言急喘著問。

    “那邊,快!”奎哥用手一指,掉頭轉向另一個胡同。

    “還想往哪里跑啊?別白費力氣了,把東西給老子乖乖地放下,我就放你們走,不然就別怪我的刀沒眼楮!”前面不知怎麼又冒出倆人來,他們手持砍刀攔住了去路。

    “完蛋了,跑不掉了。”許言緊張地說。

    “有警察,警察來了!”不知誰大喊起來,隨後便听到警報聲。

    那倆人回頭望了一下,就在他們回頭的一瞬間,張享雨和羅子不知道從哪里竄了出來,照著那倆人頭上當擊一棒,倆人應聲倒下。

    “快跑!”

    四個人瘋狂般地朝大馬路的方向奔去,身後的追兵似乎越來越多。他們已顧不得天黑路顛,拼命地向前跑,奔到路邊,司機已經打開車門早已侯在那里,他們迅速鑽了進去。

    “開車,快!”

    隨著一聲鳴笛聲,車子飛馳而去,身後還有一群罵罵咧咧的混人在追趕。張享雨把頭伸出窗外,擺著手大聲喊道︰“哥們,別送了,今晚不留下吃飯了,謝謝你們的厚意!我們回去還有事,改日再聚!請留步、請留步啊!”

    “我操你祖宗的!小心別載到老子手上,爺爺和你沒完!”身後傳來了咆哮般的辱罵聲。

    許言哆哆嗦嗦地坐在車子里。奎哥看了他一眼說︰“都嚇成這樣了?”

    “沒,沒有,你听。”許言指了一下車外。

    “什麼?听什麼?”羅子問。

    “有警察,警報聲。”許言說。

    “哈哈哈哈。”他們都大笑起來。

    “小許啊,這你就不懂了,警察都听我們的。”張享雨朝司機說︰“司機,你命令警察讓他們滾遠點,別鳴警笛來嚇唬我們小許同學。”

    “好咧”說著司機按消了警笛。

    “你看,警察滾了吧?”張享雨說。

    “哦,原來是我們車上裝的啊?”許言這才明白過來。

    “許言,今晚上好玩吧?”奎哥說。

    “太驚險了。”許言回答說。

    “嗨!這叫刺激,不危險就不刺激了。”張享雨說。

    “這是有驚無險,真想不到他們會來這麼多人。”羅子說。

    “有多少人?”許言問。

    “看勢頭大概有十幾個人吧。”張享雨說。

    “沒有,最多八九個人。”奎哥說。

    “哎,這幫人也是蠢的到家了,從外地趕來帶這麼多人,他們的吃喝拉撒撒也能耗不少銀兩,如果是大單子也值得,就這麼點貨犯得著來這麼多人嗎?”張享雨說。

    “還是我們老大說的對,像他們這樣的供貨人不要也罷,他們成不了氣候,跟他們合作反倒有危險。”奎哥說。

    “讓他們去死吧!”張享雨幸災樂禍地說。

    “他們會放過我們嗎?”許言問。

    “呀,肯定不會的,他們到死也要找到你,然後把你捆綁起來,一刀一刀地把你身上的肉割下來喂狗,活活地把你折磨死。”張享雨鬼臉嬉戲的朝許言說。

    “去!別嚇唬我們小許同學。”奎哥說︰“放心許言,這種事情太多了。況且這是我們的地盤,他們翻不起大浪,更不會把我們怎麼樣。放心好了!”

    很快,車子在一個很大的停車廠停了下來。

    奎哥說︰“下車!”。幾個人“撲撲騰騰”地跟著奎哥下了車。他們剛走出停車廠,一輛黑色的越野車“ ”的一聲停在了他們面前,車門打開,幾個人迅速擠了進去。

    車子剛啟動沒過多久,一輛小轎車在旁邊停了下來,奎哥把提包往小轎車里一扔,那車子便揚長而去。

    操!這幫人做事還真夠周密。許言心想。

    “奎哥,事情辦完了,是不是要去放松放松啊?”張享雨一臉痞笑地問。

    “沒問題,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們好好玩一把。”奎哥說。

    “小許同學,晚上去泡妞吧?找個小妞好好給你消除一下疲勞。”張享雨鬼笑著說。

    “我還要回家。”許言說。

    “今晚就不要回去,明天早上再回啊。”奎哥對許言說。

    許言沒有說話,既然奎哥不讓回去那肯定有他的想法,要求也沒用。

    他們來到市區的一家酒店,直奔7樓,好像已經定好了房間。幾個人一進房間,就脫衣服往床上躺。有的叫著要去泡溫泉,有的喊著要去找個小妞過來按摩一下,還有的嚷嚷著肚子餓了。

    奎哥笑著說︰“這個酒店的服務項目很多,都能滿足你們的需求,你們各自消費去好了,不過誰也不準離開這個酒店,明天早上6點在這里集合。”

    幾個人抽著香煙罵著娘,又重新穿好衣服,各自去找各自的快樂。

    “你怎麼不去?”奎哥問許言。

    “我有點累,想睡覺了。”許言回答。

    “呵呵,今天你睡了一個下午還能睡的著啊?要不我幫你叫個小妞好讓你去一下疲勞?”

    “不用了,我想早點休息。”許言說。

    “那好吧,你先睡吧,我們出去耍一會。”奎哥說完,帶上門走了。

    許言傻傻地坐著,心早已經飛到了楊晨的身邊,回頭想想晚上發生的一切,突然覺得很害怕,恐懼的心理讓他無盡的想念楊晨,他要好好愛她,平安地和她共度此生,哪怕是貧窮是苦難他都希望和楊晨一起度過,只要有楊晨在就算是地獄也是天堂。他要想辦法擺脫奎哥、脫離毒品,過一種平淡無爭的日子。

    期待使時間變的漫長。許言希望盡快天亮,天亮後就可以回家了,見到楊晨後,他要告訴她真相,因為她愛他,他相信她會理解,也會原諒他的所作所為。然後和楊晨一起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那里沒有毒品、沒有煩惱。從此離開這個城市,遠離這個可惡的毒品。

    明天,她會原諒我嗎?她會答應我一起走嗎?

    許言帶著幸福的疑問,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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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許言起身在房間里搜索了一遍︰一個人影都沒瞅著。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9點多了。人呢?都走了還是沒有回來?不是說好的六點鐘在這里集合嗎?許言檢查了房間里的東西︰床鋪上的被子都整齊地放著,洗手間的毛巾牙刷之類的東西也沒有動過。這幫人還沒有回來過?

    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難道昨晚的事情被警察發現了?他們逃跑了或者是……許言越想越緊張。他趕緊拉開窗簾往樓下看了看,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糟糕!是不是他們不想分錢給我便趁機溜了啊?許言想到這時,不由笑了︰如果你同意我洗手不干,老子不要錢也願意!人們都說錢能讓人痴迷、讓人發狂,我也迷錢喜歡錢,但是我更珍惜我的愛人和生命。

    許言洗了把臉,拿起衣服景漼咫H,一個裝滿東西的信封從衣服里滑落。許言彎腰撿起,拆開一看是一沓現金,數了數正好一萬元。看來他們是走了,而且還不忘記“分紅”給自己,許言心里不知是感謝還是憎恨︰這幫“江湖黑道”還挺有人情味,被人們拋棄多年的“義氣”,竟然能在這幫“毒販”身上找到,這幫家伙實在是可惡之極的可愛。

    他把錢裝好,出了飯店。

    來到家里竟然空無一人。楊晨呢?她能去哪里了?許言覺得今天怪怪的,什麼事情都這麼不盡人意。早知道給楊晨買個手機就好了,隨時可以聯絡對方。現在可好,楊晨去哪里了自己都不知道。

    等吧!在家等吧!

    一個小時過去了,三個小時過去了。

    許言開始變的心急神噪、坐立不安。在繚繞恍惚中苦等了一天,還是不見楊晨的身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灰暗灰暗的夜幕迫使著街道上的路燈開始閃爍,店面上的霓虹燈也一家接著一家地變換著七彩色澤,行駛的汽車、悠閑的人群、還有那一對對幸福的情侶,勾列著如此和諧的城市畫面。

    許言很久沒有這樣審視過昌里市的夜景了。而今,卻有一種事過境遷的滄傷感。他走出房間,關好門,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楊晨。來到街上,遠處飄來了一絲絲香味,許言突然感覺肚子餓了,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怎麼會不餓呢?他來到一個小店鋪錢,花了一塊錢買了個油餅,便大口大口地吃起來。身後傳來陣陣的汽車鳴笛聲,許言回頭看了看,自己走的是便道沒有妨礙交通啊!那車子還是一個勁地鳴笛,絲毫沒有停下來的傾向。

    “這人有病啊。”許言憤怒地說。

    “小許同學,吃什麼呢那麼香?”

    許言回頭望了一下,張享雨正從那鳴笛的汽車窗口伸著頭朝自己大呼︰“上來啦!”他走近一看,車里還坐著奎哥正向自己打招呼︰“許言,走啦!一起耍去!”

    “你們怎麼會在這里?”許言問。

    “我們是隨著你油餅的香味一路找來的。”張享雨笑著說︰“快上車。”

    “不行啊,我在等女朋友呢。”許言說。

    張享雨從車里走出來,拉著許言硬把他塞進車里,說︰“別扯淡了,等會給你找一堆女朋友。”

    “那我晚上早點回來總可以吧?”許言說。

    “等一會啊,讓你爽的眼暈,就不叫著回來了。”張享雨說。

    “奎哥,今天早上你們怎麼走那麼早,也不喊我一下。”許言問。

    “我們玩了通宵,他們幾個直接回家了,我和張享雨回到房間見你睡的很香就沒叫醒你。”奎哥說。

    “我還以為出什麼亂子了呢。”許言說。

    “沒有啦,兄弟們興致高昂,天亮就各自打道回俯。”奎哥說。

    “我們現在去哪里耍?”許言問。

    “去‘春香樓’,昨天晚上你沒爽,今天啊讓你好好爽一次哦。哈哈”張享雨插嘴道。

    “我怎麼沒听說過這里有‘春香樓’啊?”許言問。

    “張享雨的話也能信啊,別听他瞎扯,他在忽悠你樂呢!我們去‘百帝酒吧’喝酒。”奎哥說。

    “百帝酒吧”算是昌里市酒吧業的領頭羊了,它的地理環境、室內裝修堪稱四川一流,對于服務項目和一些新潮摩登它也總是獨領風騷。

    “百帝酒吧”也一樣喧囂無常,只是里面的舞女更裸露一點、瘋狂一點罷了。酒過半斤,張享雨就嚷嚷著要找個小妞耍耍。還問許言要不要也找一個,許言慌忙搖頭說︰“你去吧,我陪奎哥喝酒。”

    張享雨說︰“你不去我去,就知道你土的掉喳,給你妞也不敢玩。”

    張享雨也真有能耐,去了不到半小時,就領來一個美眉,還朝著許言和奎哥他們打了個勝利的手勢、做了個勝券在握的鬼臉後,摟著那楊柳細腰的美眉走了。

    啤酒已經數不清喝了多少瓶,許言覺得自己有點眼暈。就對奎哥說︰“我不能喝了,再喝就多了。”

    奎哥笑了笑說︰“沒事,放心喝好了,明天沒什麼活干,睡上一天也無妨。”

    許言愣了一會,扭捏了半天才開口說︰“奎哥,我想給你談件事情。”

    “說吧。”雁艩L笑地說。

    “我不想做這行了,能行嗎?”許言問。

    奎哥突然不笑了,即將舉起的酒杯猛地往桌子上一扔,說︰“你說行嗎?”

    許言沒有說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奎哥嘆了口氣,很不滿地說︰“許言,我給你講了多少次了,你已經沒有退路了,必須無條件地做下去。你我同在一條船上,退出就意味著背叛。背叛的代價你應該很清楚的,對你對我都是一種考驗——是生死考驗,明白嗎?沒有人願意用生命做賭注去做一件事情,可是現實把我們逼到絕路,我們已經無路可走。如果你放棄,意味著你必須消失,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我們組織的安全。听懂了嗎?”

    “奎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能理解你的感受。也許我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樣,我需要錢,可是還沒有到用生命去換取金錢的份上。坦白的說,我害怕,最近睡覺都睡不安穩,我擔心有一天會東窗事發。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們所做的、所努力的、所付出的不全都完蛋了嗎?難道我們就為了一時的刺激或者說一些物質上的需要就這樣白白地斷送了生命嗎?”

    “你害怕是因為涉足太淺,時間長了你會習慣的。有句話‘鳥為食亡,人為財死’你應該听說過,人的一生說的好听點是奮斗的一生,說的難听點就是想盡門路去掙錢的一生,各行各業都有人做,你不做別人也會做,大家目的都是為了錢。我們的行業和別的行業的區別在于︰一旦踏上就沒有回頭路,你別想回頭。”

    “奎哥,只要你同意我的請求,我保證︰關于這方面的事情我守口如瓶。”

    “呵呵,我憑什麼相信你。告訴你,每個團伙都有他的規則和制度,如果你退出,就算我們不直接對你動粗,我們所掌握的證據也足夠讓你坐一輩子的牢房。”

    “你在要挾我!”

    “我在告訴你事實。許言,有很多人想踏入這行卻費勁周折又找不到門路。可你呢?進來了又想出去,咋?!奎哥對你不夠意思嗎?你自己說說看我對你怎樣?”奎哥說。

    “說真的,我們認識到現在,你對我高低都不錯。”

    “那就得了,什麼都別說了,以後這種孬想法給我忘干淨,不許你再提第二次,否則,別怪奎哥不客氣。”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把這當成什麼地方了?把我們當成什麼人啊?告訴你許言,世界上沒有那麼便宜的事!”

    “如果我堅持呢?”

    “你堅持?行啊許言,算我小看你小子了。”奎哥猛吸一口煙,把煙蒂重重地掐滅說︰“如果你堅持,那就廢了你!”

    “奎哥,別開玩笑了。”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告訴你︰老子很生氣,沒有心思和你這樣的孬人瞎扯淡了。”說完起身便走。

    “奎哥,你要去哪里?”許言忙問。

    奎哥不加理會,獨自走了。許言自討沒趣,把剩下的半杯酒水“咕咕咚咚”一飲而進,站起來跟著走了出去。

    許言剛走出酒吧,胃憋的難受,肚子翻江倒海好像要吐了,他趕緊跑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彎下腰一瀉如注,吃的喝的全部給倒了出來,甚至喝酒前吃的油餅也毫不保留地吐了個干淨。自己拍了拍後背,直起身子,感覺好受許多。

    突然,他听到不遠處有一伙人在吵鬧。好像是在打架,有惡狠狠地嚎罵聲,還有哀求聲︰“哥們,都是道上混的,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這聲音听上去怎麼這麼熟悉?好像是奎哥的聲音。許言趕緊又走近了一點。仔細听听,沒錯!是奎哥。

    有人在叫罵著︰“操你媽的,別以為在你的地盤你就猖狂,也不看看爺爺是誰?想跑,沒門,跑到天邊,爺爺也要把你揪出來消解我心頭這口惡氣!”

    “陳先生,求求你別動手,錢你現在就跟我去拿,一分不少你的。”

    陳先生?難道是昨天晚上交貨時的那個胖子?如果是他的話奎哥就倒霉了。許言心想著。

    只听那人高聲罵道︰“你把老子當三歲小孩子了?我有那麼好騙嗎?爺爺不要錢了,爺爺平生最恨江湖小人,今天給你這孬種長點記性,也讓你知道爺爺不是好惹的。”

    “陳先生,你放心,我絕對不是騙你,你們一起跟我去拿錢A我跑不了,更不敢對你們怎麼樣?好不好?”

    “小樣,還想耍花招,給我打。”

    只听到“撲撲騰騰”的一陣亂打聲,還有奎哥的哀求聲和那群人的叫罵聲。許言知道自己是無能為力,只好大聲高喊︰“警察來啦,殺人啦!”。隨著一聲高呼,那伙歹徒頓時四散而逃。許言急忙跑上前去,只見奎哥一手捂著肚子,一手向許言求救︰“快……救……救我。”

    許言被眼前的情景嚇傻了︰奎哥渾身是血,一把砍刀深深地刺進了奎哥的胸膛,緊抓傷口的右手下面不斷地有鮮血涌出。許言趕緊抱住奎哥︰“奎哥,奎哥!”

    “快……快……叫救護……護……車。”奎哥的聲音越來越低。

    “哦。”許言手忙腳亂地撥叫了120,然後又撥通了110。

    當救護車來到的時候,奎哥已經死亡。經醫院鑒定︰奎哥身上被刺了兩刀,流血過多而亡。

    隨後許言跟著警察去了派出所。在派出所,許言把事情的前後經過詳細的描述了一遍。還錄了口供。當警察問起他和死者是什麼關系、怎麼認識的時候,許言顯得吞吞吐吐。錄完口供後,警察沒有立刻讓許言回去,告訴許言還有一些事情需要他的協助,就讓他“留”在了派出所。

    其實,許言的口供有很多可疑之處︰許言沒有說明死者和自己是怎麼認識的,更不知道死者的真實身份?既然彼此很熟悉,怎麼連對方的聯系方式也不知道呢?許言說他們一起去的酒吧,為什麼又單獨離開呢?單獨離開後為什麼又踫到一起呢?最讓警方懷疑的是︰殺人凶器上竟然留有許言的指紋。

    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許言在當夜零晨4點多的時候,竟然從派出所溜了出來。他先驚慌失措地跑到家里,他的第一想法就是趕緊告訴楊晨,和楊晨一起連夜遠走高飛。來到家門口,敲了半天的門不見動靜,忽然想起自己有鑰匙,才驚慌地打開房門,結果楊晨並不在家。

    “天哪,她去哪里了?到現在還不回來。”許言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離開這里,離開這座城市,走的越遠越好。

    他趕緊找來筆和紙,大概寫了一下事情的原由,並不忘記告訴楊晨︰看完這封信後立刻燒掉。隨後,他換掉被血染紅的衣服,打理一下行李,背起包袱打開房門,在關門的那一瞬間,許言有些憂慮了︰這次離開是否是一種訣別呢?什麼時候還能回來?何時和楊晨再相見?也許從此踏上的是一條流亡的不歸路,也許只能等到來世再續今生之緣。

    他重新推開房門,凝視了片刻,房間里的一件件、一個個都是如此揪心地牽念著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窗台上那棵竹葉盆景,那是和楊晨一起費心巴力地從老家移植而來的;床前牆壁上掛著的那個風帆,是楊晨親手編制的;還有書桌上那對“愛心娃娃”;還有,還有……這一切無不印證著他們之間的情感和愛意,點點滴滴都烙刻著他們平淡幸福的生活。

    可是,現在就要對這一切說聲再見了……

    滿臉的淚水也洗刷不掉他內心的悔恨,更不能洗刷他對楊晨的眷戀。

    許言狠狠地關上了房門,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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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4 17:49:27
第三十二章

    楊晨告訴我說︰許言出事的那兩天,她因為有事一直不在家。等她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是出事的第二天了。當楊晨看到許言留下那封信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覺得天昏地暗。

    自從老爸去世後,許言就是她的寄托、她的依靠、她的希望、甚至是她生活的全部。她曾經認為上天很仁慈的,在失去親人的時候,上帝又安排了一個疼愛、遷就、照顧她的人在身邊,雖然她還沒有完全擺脫失去親人的痛苦,但是有許言的呵護多少也給她心靈上一些安慰。然而,事與願違,上天總是以開玩笑的態度揭示真相,這就是上天的智慧嗎?為什麼好人卻不能一生平安?為什麼相愛的人不能朝夕相守?

    她絕望了。

    對生活,對未來。

    痛苦和無奈徹底摧垮了她。她病倒了,三天沒有起床,不是鄰居發現的早,也許她再不會醒來。

    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

    楊晨出院的第一天,第一時間來到網吧,她在QQ的留言上知道許言逃去北京了。隨後,楊晨立刻飛奔回家,整理了一下行李,第二天就踏上了去北京的列車。

    她相信許言不可能殺人,也不會殺人。她一定要為許言洗清罪名,向上天討回一個公道。在這個世界上,許言是她唯一的親人,要為他傾其所有。

    剛來到北京,這里人生地陌、舉目無親。身上又沒有幾個錢,只好在火車站的候車廳對付了兩個晚上。奔波了幾天後,終于在一個飯店找到了一份服務員工作。工作之余,她經常去網吧,查看一下是否有許言的留言。

    再後來經人介紹去了酒吧當歌手,跑場子唱歌的工作很辛苦,但掙錢也不少,忙的時候一個晚上要跑很多個場子。楊晨說︰為了許言她必須要掙很多錢。跑的場子多了,也認識了形形色色的人。楊晨告訴我︰石海星和我都是在酒吧里認識的。

    听完楊晨的訴說,我的心如在冬季隱遁,陰的發霉的心情好像只有用淚水才能洗去那長長的霉菌。我對楊晨說︰“楊晨,我明白了,在你心中許言的位置是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的,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情,也能理解你的所作所為。我答應你,明天我就離開昌里市。但我希望你要好好活著,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堅持下去。活著是自然的恩賜,是對親人朋友、對死去的人和活著的人都是最大的安慰,我不能看到你有任何的不幸,我愛你,希望你永遠幸福,同時也祝福許言能平安無事。”

    “謝謝!”楊晨把頭深深地埋進我的懷里,哭了。

    回到酒店已經11點多了,我收拾一下行李,打算明天一早去趕往北京的火車。來了昌里市這麼久,雖然沒有做什麼,至少也了結一樁心事。回到北京要好好工作,踏踏實實地生活,不能再像以往一樣混日子了,一不小心自己被日子混了還不知道呢。

    打點好行囊,我決定去和張律師道個別,來到他的房間門口時,听到里面有爭吵的聲音,我把耳朵貼到房間門上,里面的爭吵聲便清晰起來。只听有人說︰“我對你的想法不能理解,作為一個律師我要盡心盡責,我來這的目的是為當事人辯護,如果純屬應付,那麼我告訴你︰你找錯對象了,你應該去請一個江湖騙子來充當律師。”

    這顯然是張律師的聲音,那麼和他爭吵的是誰呢?我想。

    “你是我請來的律師,我有權利對你的行為提出抗議,你來這里是為當事人辯護的,至于他有罪與否那是由法官來做決定的,在沒有弄清事實以前,請你保留你的個人意見。我再重申一遍我的立場,我不希望看到當事人無罪釋放。”

    這麼熟悉的聲音肯定是石海星了,他說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

    “石先生,伸張正義、避免冤情是一個律師天職。對于你的要求我無能為力。至于事情的結果,那是有法律來判決的。”

    “那好!你看著辦。”石海星氣乎乎地說︰“我走了。”

    我慌忙躲到一邊,看著石海星怒氣沖沖地走進了電梯,才走了出來,敲了敲張律師的房門,听見張律師很不耐煩地大聲問︰“誰啊?”很顯然,他還在生氣。

    “張律師,是我。”我說。

    門打開了,張律師很不好意思地說︰“哦,何從啊!這麼晚了還沒有睡啊?”

    “是啊,你不也沒有休息嗎?”我笑了笑。

    “呵呵,沒什麼事兒也睡不著。對了,你有什麼事兒嗎?”

    “我是來給您辭行的。”

    “怎麼?要走了?”張律師問。

    “是,我準備明天回去。”我說。

    “這麼快就走啊?”張律師幫我倒了杯茶水放到我的跟前,說︰“見到楊晨了嗎?”

    “見到了。”我接過茶水說︰“謝謝!”

    “她沒有挽留你啊?”

    “沒有!”我搖了搖頭說︰“她不但沒有挽留我,而且還趕我盡快回去。”

    “她趕你回去?為什麼?”

    “她怕石海星見到我在會影響了許言的案子。再說我在這里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早點回北京,大家都落個清靜。”

    “真是豈有此理!”張律師晃了一下腦袋說︰“石海星要走了,他明天就離開這里,你是不是再呆上幾天呢?”

    “算了,石海星在與不在和我走與不走沒有太大的關系,既然我已經答應楊晨離開這里,還是走的好。”

    “也行,說不定啊你們還在車上踫面呢?”

    “不會的,我坐的是去北京的火車,他肯定是乘飛機到北京吧?”

    “對,他先到成都,從成都飛回北京。自從來到這里,你還沒出去玩玩吧?”

    “哪有心情出去玩啊?”

    “誰沒有點情感糾葛啊,不要影響了你的心情,出去散散心也好。要不到昌里市周邊玩上兩天再回去,這里的風景可是很好啊,山青水秀,風光如畫。听說這里離朝陽湖風景區比較近,山環水抱、百步一景,被譽為“秀甲蜀西”之地呢。你不想去觀光觀光?”

    “心情不好看什麼也不舒服。”

    “錯,環境會改變一個人的心情,說不定你兜一圈回來後就是另外一種心境了,以後再來這里的機會恐怕沒有嘍!”

    “不玩了,想盡快離開這里。回去什麼都不想了,好好做點事情。也不小了,該考慮一下以後的打算了。”

    “行!失戀讓人成熟,這話說的一點沒錯!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兒?”

    “今天上午,我接到一個消息,昌里市刑警隊的隊長劉浩告訴我︰有一個販毒團伙在雲南被搗毀,抓捕了十幾個人。其中一個姓陳的毒犯交代︰兩年前他在昌里市殺了一個叫奎哥的人。”

    “真的?劉浩是誰?信息可靠嗎?”我問。

    “劉浩是昌里市刑警大隊的隊長,我也是來昌里市後認識的,他負責許言的案子,一來二去我們就熟悉了。他的消息很可靠的。”

    “太好了,許言終于沒事兒了!”我驚喜地站了起來。

    “嘖嘖,看把你興奮的。我算看明白了你是真愛楊晨,為了楊晨你可以不計自己的得失與痛苦。你想想,許言出來對你有什麼好處?從愛情的角度來看沒什麼好處嘛!可你呢還是希望他平安無事,你的愛是無私的。不像某些人,愛的太自私、太霸道。”

    “過獎了張律師,我希望楊晨過的幸福。對了,你剛才說的事情確切嗎?”

    “確切,據那姓陳的罪犯交代的時間、地點、以及事情經過和我們調查的完全吻合。明天罪犯就押過來了,到時候許言就無罪釋放嘍!”

    “不是說許言還販毒嗎?”

    “這個也只是說,沒有證據。也沒有人指控他販毒,如果真是販毒的罪名成立的話,恐怕他還是完蛋了。”

    “別管怎樣,了結了一樁心願。”我說。

    “你是說楊晨了結了心願了吧?”張律師問。

    “很多人。”我說︰“也包括我。”

    “呵呵,你不打算見一面許言了?”

    我憂郁了一會說︰“算了吧,讓他和楊晨好好的相處吧。我在場也顯得多余,還是他們兩個在一起自在些。”

    “也是啊!我接手這個案子以來,學到了很多東西,尤其是你們幾個之間的愛情糾葛,時時讓我感動著。有時候我在想︰人活這一輩子是圖個什麼呢?為錢財?為感情?還是另有所圖?現在我想明白了︰人活著為了一個‘真’字,真情真愛,活出真實的自我。現在的社會太浮躁,虛偽的人太多,沒有幾個人能真正活出真實的自己。看到你們我是又羨慕又嫉妒,你們都活在理想抱負里,活在敢說敢講敢愛敢恨的生生死死里。可惜啊,我的真情實感在哪里?善惡分明在哪里?我又活在哪里?”

    “您怎麼了?張律師。”

    “沒什麼?我接手的案子形形色色、各式各樣,說到底都是為了一個字‘錢’,因為錢夫妻分離、父子斷交、兄弟相殘,這社會成什麼了?想想真可笑啊。”張律師說︰“何從啊,等回北京之後啊,有機會我們聚聚,好好聊聊。”

    “好啊,等您回北京後我去找您。對了,石海星知道許言要釋放出來嗎?”

    “知道,他是得到這個消息後才返回北京的。”

    “哦?!知道了他還走,為什麼不帶楊晨一起走呢?”

    “這就不知道了,或許他是想在結婚之前圓楊晨一個心願?哎!石海星的心事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別人猜測不透。其實啊,他不希望許言出來,他相信許言只有死路一條,讓我來辯護也是走走過場,給楊晨一個交代,看來他的希望只能是泡影了。”

    “他是不是怕許言出來後,楊晨反悔對他的承諾?”

    “也許是吧,別管這麼多了,人過兩天就出來了,至于以後誰跟誰,你們去爭吧,看誰的魅力大。哈哈!”

    那天晚上,張律師談了很多,他說石海星這個人太強勢,不好相處。又說許言太優柔寡斷,沒有男人的氣魄,交代事情憂郁不決。最後他又說到自己,他是剛離過婚的人,他告訴我說他太太是他的初戀,大學一畢業就結婚了,倆人關系一直很好。當我問起為什麼要離婚時,張律師告訴我說為了錢,她的太太愛錢如命,地道的“葛朗台”。

    我決定天亮就走,張律師還安慰我說︰別太悲傷,應該為楊晨高興才是,到北京後,要是踫到好的,我給你介紹一個。

    我說︰謝謝,我的後半生的幸福就托付給您了。

    張律師笑了說︰明天就不送你了,到北京我們再聯系。

    我說︰不用送,自己走挺好,這邊有什麼情況希望能告訴我一下,我對這里還是滿牽掛的。

    張律師說︰一定。

    我和他握了握手,起身離開了他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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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清晨,我起了個早。

    剛到總台把房間退掉,看見張律師惶惶張張地跑過來,說︰“何從,我想了一宿,你還是和我一起走好了。”

    “為什麼?”

    他看我有點憂郁說︰“你回北京有事嗎?”

    我說︰“沒事”

    “那就得了,我本打算等案子結束後去好好玩玩,來四川一趟也不容易,一個人旅游很孤單,不如我們一起到九寨溝、峨眉這些地方觀光一下,你覺得如何?”

    “這個……”

    “你心疼一張火車票啊?”張律師打斷我的話。

    “不是,我這剛辦完退房手續。”

    “那不正好?到我房間里住。晚上還有個說話的,多好。走啦,上去上去!順便還可以見一下許言呢!”說著,他把我的包從肩上取下,提著上了樓。

    我跟在後面,說︰“張律師,我不想見他,既然楊晨都死心了,我在這里也沒什麼意思,見許言更是多余。”

    “可以!這兩天你就在房間里看電視,哪都不用去。等事情一結束,我就帶你到四川有名的勝地去耍耍,也洗刷洗刷你心里的晦氣,開開眼界散散心。哎對了,你去過峨眉嗎?”

    “沒有,四川省除了來了昌里,別的地方都沒有去過。”

    “那就得了,我們啊不光去峨眉,還要到九寨溝去看看,听說九寨溝是個好地方,人間仙境,只在電視里看到過,還真沒去過。”張律師打開房間門,把提包放好,說︰“其實啊,我也需要清淨一下心靈了,自從和你嫂子離婚後,心里一直轉不過彎,憋的慌。趁這個機會好好放松放松,一個人去旅游打不起精神,這不,多一個你耍起來就大不一樣了!”

    “來昌里這麼久也沒有什麼收獲,不過認識了你,我覺得沒白來。”我笑著說。

    “哈哈,你這小子還真會說話。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還想︰如果今早踫不到你也就罷了,結果老天爺還非要你陪我不成,一下樓逮你個正著。呵呵!好了,昨天睡那麼晚今兒又起這麼早,一定沒睡好吧?你再休息會,我去法院一趟,今天啊,雲南的那幾個犯人要押回來了,我得過去看看。”

    “今天就押過來了?”

    “是,應該是中午就到了,具體情況,我還得去了解一下。”

    “那你什麼時間回來?”

    “事情辦完就回,你就呆在這里,想出去走走也行,記著晚上早點回來,我們喝兩杯。”

    “沒問題。”

    “就這麼說定了,晚上我帶你去‘瑞思酒樓’,那里可是昌里市最具有當地特色的食俯。我們不醉不歸。”

    張律師走了,看的出來他心情挺好,畢竟案子即將了結。一張一弛文武之道,繃緊的心弦也該放松下來了。然而,我的心卻像繃斷了的琴弦,再也沒有鋼柔回環。一切突然都結束了,像嚴冬的三寒之冰,瞬間融化的一干二淨,結束的如此之快,來不及喘氣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我站起身,打開窗戶。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陰暗潮濕的空氣里夾雜著細細雨絲,一陣微風吹過,頓時感覺陣陣的涼意。深秋了,北京的天氣應該是陽光燦爛的冬天了吧?老爸、老媽、還有大林和一些哥兒們都還好嗎?離開北京已一個多月了,雖然時間不算長,可對我而言就像漫長歲月,日子流水,我的情感和希望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湮滅。

    “我以為你是真的愛過,所以我才認真把握,不知不覺陷入愛的旋渦,抓不住解救的繩索。我為你付出了太多太多,從沒有問過愛的結果,可是你一次一次的出賣我,一次一次的要我難過……”听著哀婉的曲子,不禁留落兩行憂傷。

    一陣手機鈴聲,打破我的沉思。接通電話,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緩緩傳來。

    “嗨!生日快樂。”

    “哦?!于航你好,生日快樂。”

    “我是第一個祝福你的吧?”

    “當然,謝謝你,謝謝你的提醒。”

    “別忘請我吃飯哦,今天晚上,OK?”

    “今天晚上,不行了?”

    “約了人?”

    “沒有,我現在在外地。”

    “外地?哪里?”

    “四川。”

    “哦?!怎麼跑那麼遠的地方去了?旅游嗎?”

    “不是,是看朋友。”

    “那里好玩嗎?”

    “還可以。”

    “什麼時間回來?”

    “過幾天。”

    “回來後給我電話!不許忘記哦!”

    “好的,不會忘記。”

    “那我掛了,有空給我電話。拜拜!”

    “拜拜。”

    沒想到這小姑娘還惦記著我的生日,真讓人感動。讓我被受折磨的心緩和了一絲暖意。不是于航的提醒,我還真記不起來今天是我生日,老爸老媽今天晚上又該忙碌了,今天是回不去了,等來年吧,來年再陪爸媽好好的過個生日。

    晚上,張律師八點才回來。還沒等他坐穩,我迫不及待地詢問許言的情況。他告訴我說︰“犯人今天押回來了,按照他們的供詞,許言應該是無辜的。據犯人交代,奎哥被殺的那天晚上,他們是在同一家酒吧相遇的。因為奎哥黑了他們二十萬的貨,他們憋了一肚子的火,為了消氣就去了百帝酒吧喝酒,那伙人剛坐下就看到奎哥進來。由于酒吧人多,他們沒有機會動手,就一直在暗中盯住他。和許言交代的一樣,奎哥喝到中途起身走了,這幾個家伙就緊跟在他的屁股後面,當奎哥剛走出酒吧,就被這伙人綁了結結實實,拖到暗出就把奎哥給弄死了。你說這事也太巧了,不知道該奎哥倒霉還是就該他出事?昌里市那麼多酒吧你不去,偏偏去什麼百帝酒吧,這不?命都搭進去了”。

    我問張律師︰“犯人就沒有把許言參與販毒的事情兜出來?”

    張律師說︰“犯人交代了幾個和奎哥一起犯毒的名字,好像沒有許言。可能是許言是新人,或者許言根本就沒有參與。”

    “許言怎麼跟你交代的”我問。

    “許言也跟我提過這事,說他曾經和奎哥一起去提過東西,當時他並不知道是毒品,而且也沒有證據證明許言跟著販毒,法律是講究證據的,沒有證據或者證據不足都不能治罪。”張律師說。

    “這麼說許言無罪了?他什麼時候可以出來?”我問。

    “明天開庭,沒有意外就當庭釋放了。”

    許言要自由了,自由背後將是什麼呢?楊晨會怎樣選擇呢?不管她怎樣選擇,被選的那個人肯定不是我。

    “你在想什麼?”張律師問。

    “哦,沒想什麼。”我慌忙回答說。

    “要不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听審?”

    “不用了,楊晨明天肯定會過去,我們三個人踫在一起反倒不知道說什麼,不如一個人在家好。”

    “呵呵,好樣的,把方便讓給別人,把悲傷留給自己。”

    晚上,我們一起去了“瑞思酒樓”。我和張律師喝了很多的酒,也說了很多的話。張律師是因為興致高昂喝多了酒,而我卻是因為傷痛的心喝多了酒。

    我應該高興,因為許言就要自由了,楊晨的夙願也要實現了,她的生活將不再留有遺憾。我愛楊晨,也希望她過的開心幸福,現在她可以無慮了、快樂了,我應該祝福她,和她一起開心一起快樂。但是我無法感受快樂,我沒有能力逃避自己的感情違背自己的心。我想大笑、想開懷大笑,想瘋狂的沒有點滴憂傷的仰天狂笑,而那顆流離的心卻顫抖著流下一片憂傷。

    我猶如被刺傷的野馬,在流盡最後一滴鮮血的瞬間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咆哮。夕陽下山,飛鳥歸林,留給草原的是黑暗和寂靜,只有那匹奄奄一息的野馬還在垂死掙扎。結果已成定論︰掙扎只能加速死亡的到來。

    我就是那匹即將死去的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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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許言自由了。

    那天張律師起了個大早,洗漱完畢就匆匆去了法院。我沒有去,躺在床上睡了一天。其實根本沒有睡著,滿腦子在想︰許言走出監獄和楊晨相見的那一刻會發生什麼?其實我本不應該理會這些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再費心巴力地想純熟浪費心機、耽誤睡覺。可心不由己,越是控制越是要想,而且是非常強烈地想︰許言出來後,楊晨會怎麼選擇?石海星那里怎麼交代?他們還按計劃進行結婚嗎?

    這些原本不是我要操心的問題,卻莫名其妙地變成愛管閑事的操心婆了。看來我是中邪了,而且邪的很嚴重。

    整整一天,我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廁所也沒有去一次,就這麼傻傻地愣著,盯著窗戶外的亮光慢慢地暗去,我沒有開燈,被黑暗包圍也是一種享受。

    張律師回來的很晚。我听到他開門的聲音後,趕緊裝著睡著的樣子。張律師一進門就沖著我喊︰“何從,快起來快起來,給你看樣東西。”

    我哼唧著︰“睡著了,明天再看吧。”

    “別裝了,就今天這種狀況你能睡著才怪呢。來,看看我這是什麼東西?”

    “留著你自己看好了,我得睡覺。”

    “我可告訴你,這是楊晨送,是她家祖傳下來的‘雕刻騰龍圖’。真漂亮,好像是乾隆年間的,相當珍貴。”

    “沒听說她家有什麼祖傳寶貝啊?地攤上買的吧?”

    “別胡言亂語的,你這可是詆毀人家楊晨的一片心意。”

    “什麼詆毀心意啊,我的心啊,哇涼哇涼的。”

    “好了好了,別哇涼哇涼了,起來!我們計劃一下這幾天到哪里玩?”

    “明天再說好了,今天你怎麼回來這麼晚啊?”

    “和他們兩個一起吃飯。”

    “誰兩個?”

    “還能有誰?楊晨和許言唄!本來是想叫上你呢,我想你小子肯定不會去,也就算了沒叫你。”

    “我去了反倒不自在。”

    “這有啥好不自在的?虧你還是咱北方爺們呢,人家許言說改天要請你吃飯呢。哎!今天楊晨可說了,她要做我們的導游,你覺得咋樣?”

    “她要和我們一起去玩?”我忽地坐了起來,問。

    “哎!別激動,是他們,她和許言。”

    “暈菜!本來我是散心呢,要是這樣的話,那其不是更傷心。”

    “我覺得沒什麼不好,人多玩的痛快。”

    “你說我們三個這種關系怎麼能玩的痛快?如果他們去其中一個的話還好說一點,兩個都去,三張臉踫一起多尷尬啊。”

    “哈哈,就知道你會這麼想,我推掉了。我說許言剛出來,讓楊晨好陪陪他,人家楊晨可真是個懂事的女孩子,她明兒個幫我們請個導游,這事兒我可是推辭不掉啊,她說是她和許言的一片心意,必須接納。”

    “導游都請來了,我們還規劃什麼啊?听她安排就是了。”

    “你小子也真是的,打起精神來,找許言他們說聲祝福,不能就這麼逃避了。”

    “我不露面是對他們最好的祝福,我要真去了還不知道許言怎麼想呢!”

    “哎,你們的事兒復雜著呢。不說了,睡覺嘍。最近一直沒有睡過好覺,今天啊要美美地睡上一覺。”張律師說著鑽進了被臥,他看我還在床上坐著,又說︰“哎!你睡不睡啊?關燈了。”

    我屏住呼吸,讓無盡的黑暗將我淹沒,我想︰現在楊晨應該和許言在一起吧……一種酸澀的感覺在我心里翻滾,是酸還是痛?我分不清楚。“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而我永遠小心守護著自己那灘死水,容不得半點泥沙,直到發臭也不肯讓它流走。

    清晨,我們被張律師的電話鈴吵醒了。

    放下電話,張律師就喊我起床︰“何從,快點起來,導游已經在車站等我們了。”

    “什麼?已經找好了?”

    “是的,剛才楊晨打電話過來說已經搞定,讓我們現在去車站,導游已經在那里等著了。”

    “我靠!慌啥啊!整的像投胎一樣。自己玩多爽,找個導游其不是約束了我們的自由?”

    “你以為是旅游團啊,這是私人導游。我們享受的可是五星級待遇,你咋好歹不分啊。”

    “導游是男是女?”我問。

    “女的。”

    “這還有的一去。”

    “怎麼?是男導游你就不去了?”張律師問。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如果是一男導游,三個爺們在一起多沒勁。有個小妞在身邊咋說也比三個爺們在一起痛快。”

    “你的資本主義尾巴拖的太長了啊,有個導游已經不錯了,別得寸進尺。”

    我們又一陣匆忙,趕到車站,張律師按照楊晨提供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我環顧四周,心想︰千萬別找個恐龍級人物。

    這時,一個身材苗條、長相宛如林妹妹的小姐面帶微笑邁著輕盈的腳步走了過來。

    “您是張律師吧?”那小姐問。

    “是的。”張律師微笑著說。

    “很高興見到您,我是楊小姐請來的導游,我姓潘,喊我曉蓮就是了。很榮幸能成為您的導游,我願竭誠為您服務。”說著,那小姐和張律師握了握手。

    張律師說︰“我也是,很高興認識你,這是我的朋友何從,來認識一下。”

    “你好,潘小姐。”我說。

    “你好,以後別喊我潘小姐了,直接稱呼我名字吧!”潘曉蓮笑著說。

    “直呼其名不大好吧?”我笑了笑。

    “為什麼?”潘曉蓮問。

    “你的名字老讓我聯想到潘金蓮!”

    “哈哈,沒關系。都是一個潘家,你要是叫著不爽口就稱呼我曉蓮得了。”潘曉蓮笑著說。

    張律師哈哈一笑︰“就是,稱呼你曉蓮好,這樣還顯得親熱,以後啊都是朋友了,說不定你到北京去,還要請我和何從當你的導游呢。”

    “那當然,等我去北京後一定少不了麻煩二位。”潘曉蓮說︰“對了,現在把我們的行程給你們講一下,你們看有什麼建議。”

    “等會等會。”我奇怪地問︰“我們去哪里旅游自己都還沒有決定,你怎麼把行程都安排好了呢?”

    “這是楊小姐定的,她說是根據張律師的意思安排的行程。怎麼?張律師不知道嗎?”

    “知道的!知道的!”張律師連聲說︰“昨天晚上我大致告訴楊晨想去的幾個地方,沒想到這姑娘如此細心,把行程都安排了。行!你說說看,如果需要調整的我們臨時安排嘛!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那好,據初步安排我們要去5個地方,時間一個星期……”

    “停停停,停一下。”我又一次打斷潘曉蓮的話。

    “怎麼啦?”潘曉蓮問。

    我說︰“一個星期啊?!張律師,這時間也太長了點吧?”

    “長什麼呀!好不容易來一趟。才玩七天,又不是七個月。”張律師說。

    “張律師說的對,來一趟四川不容易,我們這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一個禮拜去不了幾個地方,這個時間不算長。”潘曉蓮說。

    “現在交通這麼便利,怎麼不容易,想去哪里一會工夫。”我說。

    “交通便利,可時間不一定便利。一年當中有多少屬于你自己的時間呢。”潘曉蓮說。

    “我是無業游民,想游到哪里就游到哪里?”我說︰“這次是七天啊,我們到哪里玩?曉蓮,你的服務費怎麼收的啊?”

    “不用擔心了,有人替你們付過了。”潘曉蓮回答說。

    “誰?誰幫我們付的張律師?”

    “我覺得除了楊晨還能有誰啊?”張律師無奈地說。

    “瞧瞧,你們人員真好,沒想到的事情別人都幫你們辦妥了。所以呢,你們什麼都不要想了,痛快的耍好了。”潘曉蓮笑著說。

    “楊晨這姑娘,昨天我也就這麼一提,她還當真了。幫我們找導游也就算了,怎麼連費用也付了呢?真是的!”張律師說。

    “你幫她做了件讓她一生都難忘的事情,這算是她的一點心意吧。”我說。

    “唉,這……這樣我老覺的欠人情,你說這事兒整的。”張律師說。

    “張律師,用不著過意不去,這是別人的心意。回頭我把導游費打個折扣就是了,呵呵。”潘曉蓮說。

    “還是潘導游夠意思。”我說︰“不過,你這樣一整,我們要欠雙份人情了。”

    潘曉蓮笑了笑說︰“我們四川人就這麼熱情,好了。我現在說一下行程︰我們去的第一站是樂山,在樂山游玩一天;第二天我們去峨眉山,峨眉山需要兩天才能觀光一遍;然後我們就乘車去九寨溝,在那里呆上一天;游完九寨溝我們就去康定,初步打算在康定玩兩天,最後一天到成都去。”潘曉蓮說︰“你們看這樣安排可以嗎?”

    “行,人都交給你了,行程還管它干嗎。”我笑著說。

    “哎。我說曉蓮,能否簡單的介紹一下每個景點的特色,我們去每個景點總得有它的獨到之處吧?”張律師問。

    “這樣吧,為了不耽誤時間,我們先上車,等到車上後我再給你們一一介紹,好嗎?”潘曉蓮說。

    我們點頭同意,跟著潘曉蓮上了大巴車。

    大巴車內,潘曉蓮說︰“我們的旅游順序是根據旅游線路來安排的,這樣比較節約浪費在路上的時間。每個景點都有它的特別之處。去樂山看大佛,樂山大佛位于岷江、大渡河、青衣江三江交匯的凌雲山下,是世界上最大的古代石刻佛像。大佛依山傍水,雍容大度,氣勢磅礡,僅其一雙腳背就可圍坐數十人,人稱‘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座山’。峨眉山和樂山緊臨,有雲海、日出、佛光、聖燈比較盛名,峨眉之秀,秀在其骨、秀在其伸,雄渾和秀麗完美地統一于一體,唐代詩人李白曾經感嘆‘蜀國多仙山,峨眉邈難匹,’最著名的景點當數‘雙橋清音’‘九老仙俯’‘象月池’‘一線天’等等。九寨溝屬于人間仙境,很多電視電影都來這里取景,大家都比較熟悉了,等去了那里再親身感受一下。大家都听過《康定情歌》吧,歌里所唱的就是我們要去的康定。”

    “哦,那可是我夢想的地方,有草原、藍天、白雲,是嗎?”我問。

    “對的,最主要的還有漂亮的傣族阿妹。”潘曉蓮笑了笑。

    “哦,天哪!那可真是令人向往的地方。”我說。

    “四川的妹子都很漂亮,有句話叫‘少不入川、老不入粵’,是說年輕的時候不要去四川,四川的姑娘很漂亮,去了之後就不想走了。”張律師呵呵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這位啊,可是因為四川妹子而來的噢!”

    “是嘛!真想不到我們川妹子有這麼大的魅力,竟然能吸引到你這樣的帥哥。”潘曉蓮說

    “咋?要不你也到我們北京逛一圈,說不定也能領幾個回來。”我笑了笑。

    “我倒想啊,可惜我沒那麼大的魅力啊。”潘曉蓮說︰“康定的妹子更漂亮,何從啊,你可要留點神了,別一不小心回不來了。呵呵”

    “那沒關系,做上門女婿誰不會啊,把整個人雙手一交就完事兒了。”我說。

    ……

    一路上,我們有說有笑。旅游的心情就是不一樣,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的,好像一切都已經屬于遙遠的過去。過去,已經成了失去色彩的回憶,我想把它忘掉。回憶就像倒在掌心的水,無論你攤開還是緊握,水總會從指縫中一點一滴的流干淨。細數昨日,我其實是一個喜歡回憶的人,但是有時候自己不能老活在過去,也許擁有是為了失去,回憶是為了遺忘。

    這一路顛簸而來,回頭看身後的風景,總有一番感嘆。不管曾經哭過笑過擁有過失去過,唯一要做的就是感嘆,感嘆一起走過的那段路,這仿佛是一場淒美的夢。從起點到終點,從陌生到熟悉,從絢爛到蒼白,生命其實是一個流動的過程,我們一路走來,欣賞路邊的風景,感受自己的心情,流著各自的眼淚,駐足回首。

    有時候在想,人生不就是一次旅行嗎?這一個景點游遍,就要去下一個景點,目的地不停地在變化,等到一天自己走不動了,即在的景點便成了家。然而,我最後的景點在哪里?我的家又在哪里?如果可以預知明天的愛,我絕不會如此狼狽的傷害自己。

    一個景點變換著另一個景點,每一個景點對我來說都是全新的感覺。魯迅說的好“抱著希望旅行,比達到目的更好”。也許,等待我的風景,要比我想象的好的多。

    旅游是一個很吃力的活,馬不停蹄、跋山涉水,再累也得向山上爬,一路都是新感覺,有什麼東西比馬上實現的希望更誘人呢?前面就到頂了,那兒風光無限好吧?為了眼楮的滿足拼折兩條腿也要費力的往上爬,真夠委屈這雙腿的。

    有希望就有動力。希望一個個地過去,希望又一個個地再生。前面好像有個遠不可及的未來,可以一直走到天邊。

    人生和旅游再像不過了。

    前三天,看大佛、蹬峨眉、觀日出、賞雲海,游山逛水、不亦樂乎。玩的痛快淋灕,再加上有潘曉蓮這樣的專業導游,使我們的旅游增添了不少樂趣。我相信,近一年來,我所有的疲憊都被這次旅游洗刷的干干淨淨。

    看來,張律師說的對︰旅游能更新心情,洗刷思想上的塵埃!

    到了第四天,我和張律師開始喊著太辛苦了,兩條腿都不听使喚了。潘曉蓮還嘲笑我們說︰“你們還是北京人呢?想當初我們的祖先北京人生活在山洞里,進進出出、日日爬山涉水。你再瞧瞧你們,像剛吃完敗仗一樣。”

    張律師朝她擺了擺手說︰“不能比啊,以前的北京人吃的是山珍野味、五谷雜糧,那全是原滋原味的天然品。我們這些北京人吃的是白米細粉,都是經過人工培育加工的,只能填飽肚皮,不能增強體魄啊。”

    “還是歇會吧,不能把腿弄折了。”我氣喘吁吁地說。

    “何從,張律師說辛苦還有情可原,你年紀輕輕的咋這麼經不起折騰啊?”潘曉蓮問。

    “走,何從。你看人家一個女孩子還不喊累呢,我們這樣多損咱爺們的臉面啊。”張律師呵呵一笑,起身就走。

    “就是,跟上何從,國家還等著你去建設呢,就你這樣怎麼報效國家啊?”潘曉蓮說。

    我拍了拍屁股,扭了一下腰軀說︰“報效國家就免了,先把兩條腿給報效一下才是正事。”

    “跟上了,到了山頂啊我們一起去泡溫泉。”潘曉蓮說。

    “一起泡溫泉?我們?”我睜大雙眼問。

    “對呀,是我們。”潘曉蓮說著朝我做了個鬼臉。

    “我沒听錯吧張律師?”我問。

    “沒有,她是說我們。”張律師笑著說。

    “太好了,走。快點。”我說。

    “哈哈,來勁了?”潘曉蓮問。

    “來勁了,啥玩意還能有和潘曉蓮一起泡溫泉過癮啊?”我笑著說。

    “你不怕兩條腿累折了啊?”張律師調侃道。

    “風景無限好,折腿又如何?”我說。

    “那就跟上了啊,呵呵。”潘曉蓮說著,開始向前走。

    “哎,我說曉蓮姐姐,山上真有溫泉?別忽悠人啊。”我大聲問。

    “等爬上山不就知道了嗎?”潘曉蓮回答說。

    “我們上山之前不是听人說過嘛,是有的,好像還真是男女混浴。不過不像你想的那麼齷齪,肯定都穿著游泳衣呢。”張律師說。

    “那就沒意思了,最好是一絲不掛。”我說。

    “你想的總是那麼美妙,讓人向往。可惜啊,你也只能過一下腦癮了,呵呵。”張律師說。

    當我們爬到山頂已經下午三點了。來的時候山腳下陽光燦爛,雖然溫度不高,但也絕對不像山頂這麼寒氣逼人,霧氣騰騰,十米之內分不清東西南北。“咕嚕咕嚕”喊冤的肚子讓我們顧不及欣賞山頂的風景,建議先安頓好肚子再說。

    一屁股坐到飯店的椅子上,大家開始叫苦連天。張律師業務繁忙,板凳還沒暖熱,就有人打電話給他。張律師無奈地搖搖頭,起身到門外接听手機去了。

    潘曉蓮對我說︰這是她做導游以來最辛苦的一次。我問為什麼?她說希望我們多走幾個地方,多看幾處風景,所以就抓緊趕路。我笑著說︰這麼說你是對我們負責還是鍛煉我們的體能啊?潘曉蓮說︰當然是對你們負責任。我說︰哦,那以前你帶團的時候是不是經常忽悠客人啊?潘曉蓮笑了,說︰也不能這麼說,我們按照合同辦事,當然不像照顧你們這麼周到。我問︰溫泉在哪里?潘曉蓮告訴我說︰就在附近,穿過一片樹林就是,等吃完飯我帶你們去。我說︰室內溫泉還是戶外溫泉?潘曉蓮說︰是戶外溫泉,室內的還來這里泡啊?我說︰這麼冷的天,不凍死才怪呢?潘曉蓮笑了,說︰等你泡過了還想泡第二次。

    正當我們聊著,張律師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說︰“何從,出事兒了。快!我們得馬上趕回昌里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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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什麼事兒啊張律師,這麼緊張!?”我問。

    張律師看了一下潘曉蓮,說︰“曉蓮,真不好意思,昌里市那邊出了點事情,我們必須馬上趕過去。”

    “這麼緊啊?菜都上來了,先墊下肚子吧!吃完飯的工夫也不能等嗎?”潘曉蓮說。

    “不行,飯是不能吃了。這里有直接去昌里市的車嗎?”張律師急促地問。

    “山下車站有,不過現在恐怕沒班車了。”潘曉蓮說。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我問。

    “現在來不及說了,等路上再告訴你。”張律師又回頭對潘曉蓮說︰“真的很抱歉,本想和你一起把這七天游完,現在看來是不行了,下次有機會還找你。你要是有空到北京去的話,我為你接風。”

    “張律師客氣了,既然你們決定回去,那我現在就送你們下山,我就不陪你們一起回去了。”潘曉蓮說。

    “那好吧,謝謝你了!”張律師說著把飯錢結了,還沒有來得及吃口飯菜就匆匆忙忙往山下趕。

    我回頭看了一眼滿桌子的飯菜對張律師說︰“真可惜,我還從來沒有這麼浪費過。”

    張律師過來拉了我一把,說︰“都什麼時候了還可惜這個,得趕緊回去。”

    我稀里糊涂的跟著張律師往山下奔,本想問明原因,看張律師不太情願,也許是因為潘曉蓮在身邊不方便講,也不再多問。

    到了車站,已經錯過了最後一班車。車站管理員告訴我們︰“到昌里市的車子一天只有兩個班次,早上7點和下午2點半,你們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了。”

    潘曉蓮說︰“要不你們明天再回去吧。”

    張律師顯得很焦急的說︰“不行,租輛車子也要回去。”

    潘曉蓮說︰“租車的話很貴的,要不我幫你問問看有沒有同行的客人,你們可以拼輛車子回去,可以省些路費。”

    張律師說︰“謝謝,不用了,我們這就走。”

    出了車站,叫來了一輛出租車,我們和潘曉蓮一一握手告別。

    潘曉蓮說︰“以後有機會再來四川的話一定找我。”

    我說︰“好的,一定找你,我還要和你一起泡溫泉呢。”

    潘曉蓮哈哈一笑︰“要得!”

    坐上車,張律師才告訴我說︰“剛才是昌里市刑警大隊的劉浩打來的電話,他說許言的案子又有了新的發現,辦案小組已經開始對許言實施抓捕了。”

    我驚訝地問︰“為什麼?”

    張律師說︰“你還記得從雲南押過來的那個毒犯吧?叫陳志康,他對刺死奎哥的事實供認不諱,可是在審查他的案子的時候,他的律師對奎哥的死亡表示質疑,要求重新進行法醫鑒定。”

    “重新鑒定?”

    張律師說︰“是啊,問題出現在那把凶器上,刺傷奎哥的凶器是一把常用的水果刀,而且根據死者的傷口上看,水果刀根本沒有刺中死者的要害部位,醫院所說的流血過多而死亡讓人難以信服。從奎哥被刺,到救護車趕到現場一共用了20分鐘左右,這種情況下,根本不會導致死亡。”

    “那他怎麼死了呢?”我問。

    張律師說︰“所以,陳志康的辯護律師對奎哥的死亡提出質疑,要求重新做法醫鑒定。”

    我說︰“販毒的罪名已經不輕了,就算是重新鑒定陳志康不也一樣在劫難逃嗎?”

    張律師說︰“法律講究的是公正嚴謹,不允許有絲毫的差錯發生。”

    “鑒定的結果出來了嗎?”我問。

    張律師點了點頭,過了很久才說︰“劉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讓人難料啊!”

    “怎麼了?”

    “第二次的鑒定的結果是︰導致奎哥死亡的真正原因是窒息死亡。”

    我沉默的一會問︰“窒息死亡?會不會是許言……?”

    張律師說︰“根據刑警陳浩的推斷︰奎哥被殺的那天晚上,許言看見奎哥被刺時,原本是想救他,他突然想到自己被奎哥控制,欲罷不能,便起了殺機,他渴望脫離毒品、擺脫奎哥,就下了狠心,活活地把奎哥捂死了。”

    “這種推斷太殘忍了,恐怕不是事實吧?”我問。

    “所以我們要在許言沒有被捕之前見到他,問清情況,好有所準備。”張律師說。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飛一般地奔馳著,我的心突然陰沉起來,再也沒有游玩時的輕松了。張律師還說,陳志康的辯護律師接手這個案子的時候,查看了關于本案的資料,當他看了奎哥死亡照片時,覺得奎哥的死亡的癥狀很奇怪,面部青紫,眼珠上有針狀紅點,為此他提出對奎哥的死亡一事要重新進行法醫鑒定。

    如果事情真的像陳浩推測的那樣,許言只有死路一條了。可是楊晨怎麼辦?畢竟許言是為了楊晨才一錯再錯。如果楊晨知道這一切她怎麼承受?也許許言更了解楊晨,不然他就不會在我探監的時候一口咬定地說︰他是為自己才這麼做的。最痛苦的是楊晨,我能為她做點什麼呢?在許言面前,我覺得自己渺小的像一顆塵埃。他的愛與生死相隨,為了愛飛蛾撲火、死而無怨。而我呢?

    快進昌里市的時候,天下起了雨。路上的車子慢慢多了起來,前面有些堵車。張律師焦急的問司機︰“有沒有別的路可以走?能不能繞一下走別的路。”

    司機說︰“去市區最近的就這麼一條道,如果繞道至少要多走10多公里。”

    “怎麼辦?前面車子動都不動,還不知道堵到什麼時候呢。”我說。

    “前面應該是出車禍了,要不要繞道?等一會後面的車子上來了我們就不好掉頭了。”司機問。

    “繞!”張律師著急地說。

    晚上七點十分,我們到了昌里市。張律師先給楊晨打了個電話問她在哪里?有沒有和許言在一起?

    楊晨說︰“剛吃完晚飯,正陪許言一起逛街呢。”

    張律師說︰“你在什麼地方逛街,告訴我具體地址。”

    楊晨說︰“在小峪街的中山商貿城。怎麼了?你們現在哪里?玩的開心嗎?”

    張律師說︰“我現在昌里市,你在那里別走開,我現在過去找你。”

    楊晨感到奇怪,問︰“你不是去旅游了嗎?怎麼回來了?”

    張律師說︰“先別問那麼多,等我到了我們再細談。”

    掛了電話,我們匆忙讓司機調頭,直奔中山商貿城。從上午9點奔波到現在,一口飯沒有吃竟然不覺得餓。

    我問張律師︰“餓嗎?”

    張律師搖了搖頭說︰“剛才在高速公路上的時候覺得餓,現在已經不覺得餓了。”

    “累嗎?”我又問。

    “你說呢?現在不是談累不累的時候,我們先把事情辦了才是真的。”

    “張律師,我不知道等會見到許言後又能怎樣呢?”我說。

    張律師說︰“讓許言務必講出實情,如果事情像陳浩所說的一樣,我們立刻讓他去自首,還能爭取一下寬大政策。如果不是他殺的,那就好辦多了,不過,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了。”

    “如果許言不肯說出實情呢?”我問。

    張律師用疑惑的眼光看我一會說︰“你覺得他還會撒謊嗎?事以至此,他別無選擇。”

    “現在他們還不知道這事情吧?”

    “從楊晨剛才說話的口氣來看,應該還不知道這事兒。他們千萬不能回家,如果現在回家的話,恐怕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雨還在下,還有風。路上的行人也在匆忙地奔走著。昏暗的路燈在風雨的吞噬下顯得十分蒼茫,街道兩邊的樓房格外的灰暗,讓人覺得壓抑。

    很快,我和張律師來到中山商貿城的樓下,卻不見楊晨的影子。張律師又一次撥通了楊晨的手機。楊晨說他們在馬路對面,馬上過來。

    我朝馬路對面望去,看見許言正笑著朝這邊揮手。楊晨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估計是逛商場的戰利品吧。

    我朝他們揮了一下手,對張律師說︰“我們過去吧。”

    張律師說︰“不用了,看!他們已經朝這邊來了。”

    我抬頭望去,看見許言正擺著手朝這邊跑來,當他走到路中間時,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朝他身上飛馳撞過。隨著一聲汽車撞擊的聲,又听到楊晨一聲淒厲的尖叫,許言倒在了血泊之中,那肇事汽車飛一般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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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風停了,雨頓了。

    世界冰固了,時間停止了。

    我只看到楊晨渾身顫抖地雙手抱著頭,手里的大包小包散落一地,她被眼前突如起來的橫禍嚇的魂飛膽裂。

    我飛快地跑了過去抱起許言,他費力地睜開眼楮,嘴唇使勁地動了幾下,始終沒能說出話來,便閉上了雙眼。

    無論我怎樣搖動他的身軀,怎樣大聲呼喚他的名字,他再也無法醒來,再也無法用他最真摯的愛去呵護他摯愛的女人。

    細細的雨絲輕輕地飄飛在空中,像一片舞動的幽魂朦朧了我的視線,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整個世界開始晃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救護車來了。

    我和張律師摻扶著楊晨也跟著來到了就近的醫院。

    許言再沒有醒來,不留一句話、一個字悄然而去,他帶著最美麗的遺憾、最痛苦的愛離開了楊晨,帶著愛人最幸福的希望、最溫馨的期待離開了這個世界。

    楊晨病倒了。

    一個星期後,張律師回北京了。

    他走的那天,天陰沉沉的。我沒有送他,他仰頭看看天說︰本來打算我們一起回北京,事情來的太突然了,讓人所料不及啊。

    我沒有說話,陰冷的風刮在臉上,像刀子劃過一樣難受。

    他走的時候眼楮濕濕的,千叮呤萬囑咐地告訴我一定要照顧好楊晨,有什麼困難給他打電話,他會傾力相助。

    看著他一步步遠去的背影,我的心孤獨萬分,在這個世界上,有時候分別就是一種割心的孤獨,雖然近在咫尺,可是何時才能再見呢?張律師突然停住了腳步,他站了好大一會,然後轉過身慢慢地走到我跟前說︰何從,你沒有覺得許言的死有點蹊蹺?

    我說︰蹊蹺?沒有覺得。

    他把眼楮看向遠方,用力地皺了皺眉頭說︰這極可能就是一樁謀殺案。

    我驚異地望著張律師問︰謀殺?

    張律師嘆了口氣,又說︰這也是我的猜測。好了,我先回北京了,那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處理,你在這里好好照顧楊晨,有事兒電話聯系。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呆若木雞地站著,又重新把許言被撞車的那一幕回憶了一遍︰當時路上並沒有車子,為什麼許言跑到路中間的時候突然飛出一輛車子呢?難道真像張律師所說是一樁謀殺案?如果是,那麼是誰要謀殺許言呢?從表面上看,這是很正常的一啟車禍,看不出什麼破綻,只是肇事司機到現在還在逍遙法外。

    是謀殺還是一啟平常車禍實在另人費解,目前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任務不是澄清這個問題,而是照顧好楊晨。

    一個星期以來,楊晨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吃過一口飯。我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安慰她,也不知道怎樣能使她好受一點,只有陪她一起流淚、一起難過。我默默地呵護著她,看著她傷心過度的恍惚的神情,我的心有種說不清的酸楚。

    白天,楊晨不說話,也不睡覺,眼楮直直地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從外面買的盒飯涼了又熱、熱了又涼,她仍然不吃一口。醫生說再這樣下去會出事兒的。大家都勸她吃點東西,被她不動聲色地拒絕。我費盡心機找出一些讓她能吃飯的辦法和理由,可都是徒勞。她的沉默和固執,有時候能讓人感到憤怒,我知道此時的她比任何人都痛苦,所以也只好忍氣吞聲不好發作。

    晚上,為了照顧她,我就靠在病床的椅子上睡覺。偶爾楊晨從噩夢中驚醒,我得許久不能休息,必須確定她完全進入了夢里,我才拖著疲倦的身體靠在椅子上半醒半睡。

    一個星期下來,我的身體和精力一起跨了下來。精神嚴重恍惚,記憶力嚴重下降,隨手放下東西,半分鐘不到就能忘的一干二淨。疲憊、睡眠不足嚴重影響了我的大腦,甚至在蹲廁所的時候也能悍然入睡。

    我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實在難以堅持,然後長長的嘆口氣安慰自己︰堅持,再堅持,堅持就是勝利。用涼水洗把臉,想清醒一下頭腦,冷水對我的大腦似乎不起什麼作用,我使勁地晃了晃腦袋,又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臉,哦!還能感受到痛,說明我這不是做夢。有時候出去幫楊晨買飯,不給錢就走或者給了錢沒找零就撤的情況時有發生。

    坐在楊晨的病床前,哈欠一個接個,實在堅持不了的時候,就靠著椅子小眯一會。我的狼狽樣估計是被楊晨看出來了。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我觸電般的睜開眼楮,盯著楊晨問︰“你醒了?”

    楊晨用迷茫的眼光看著我說︰“辛苦你了,睡會吧。”

    “我沒事兒。”我勉強笑了笑問︰“好點了嗎?”

    楊晨點了點頭。

    “吃點東西吧,你已經好幾天滴水未進了。”我說。

    “我吃不下。”楊晨說。

    “吃不下也要吃,必須吃。你要好好的活著,為了你也為了別人。”

    楊晨閉上了雙眼,從她的眼角內,流出了一滴淚水。淚珠從她的臉頰慢慢滑落,入枕而無痕。

    這時,有個醫生走過來說︰“小姑娘,吃點東西吧,別跟自己較勁了。你這樣子會讓很多人難受的,如果你不擔心自己的身體,你也為別人想一下嘛!這小伙子也不容易,在這里守你了七天七夜,怎麼說你也得吃點飯,給他一個交代!”

    “大夫,她太難受了。”我對醫生說。

    “怎麼會不難受呢?再加上好多天不吃東西,身體不跨都不行了,吃點飯吧小姑娘,別再為難這小伙子了,你不心疼他我都心疼了。”醫生說。

    “楊晨,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我小聲問。

    “什麼都不想吃,吃不下,胃里滿滿的。”楊晨說。

    “來,先喝杯牛奶,我剛熱過的。等會想吃什麼我再去幫你買。”我把楊晨從床上扶起,把牛奶端到她的面前,一口一口地喂她。

    “好了,不想喝了。”剛喝了幾口楊晨就嚷嚷著難受。

    “喝完吧,不多了。”我說。

    楊晨伸出手,端過我手里的水杯,把它放到床前的櫃子上,說︰“何從,辛苦你了。”

    我笑了笑說︰“什麼都別想,好好養病吧。”

    “這幾天委屈你了,對不起。”

    “別這麼客氣,這是應該的。”

    “你不恨我嗎?”

    “恨你?”我笑了笑,說︰“愛你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很你呢?別胡思亂想了,安心養病,啊?”

    楊晨點了點頭,目光呆滯地看著對面的白牆足足有三分鐘。

    “你怎麼了?”我問。

    楊晨不說話,一直呆呆地愣著。

    “楊晨。”我一連喊了兩聲,她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你怎麼了?”我問。

    “沒什麼,覺得有點奇怪?”她回答說。

    “什麼奇怪?”我又問。

    “沒什麼,就覺得很奇怪。”

    我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慌,說︰“你沒事兒吧?別嚇我啊楊晨。我的膽兒比芝麻還小,經不起你這樣折騰的。”

    “你不覺得奇怪嗎?”她問我。

    “什麼奇怪?我只覺得你現在的樣子很奇怪。”我說。

    “太奇怪了。”她又說。

    “你急死我了,什麼奇怪啊?說出來好嗎?”我懇求道。

    “不應該這樣子,太奇怪了。”她像是對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楊晨,你病了!而且很嚴重。你需要休息,快!躺下。”我說。

    “我不想睡。”楊晨的聲音很低沉。

    “不睡也行,那你就躺下,我給你講故事好嗎?我知道的故事很多,古代的、現代的、國外的、國內的、上下五千年,縱橫八萬里我都知道,你想听哪種?”我說。

    “我什麼都不想听。”

    “那你想干什麼?能告訴我嗎?”我說。

    “我什麼都不想做,就覺得很奇怪。”

    我被她整的沒有一點脾氣了,像瀉了氣的皮球。我咽了口氣,說︰“楊晨,能否告訴我什麼東西讓你覺得這麼奇怪,說出來我們討論一下。”

    楊晨慢慢地把頭偏向我,那動作真是可怕,如果在月色暮黑的荒野內,你準被她的表情嚇個半死。

    “你不覺得許言的死很奇怪嗎?”她一字一句地說,那語氣、那神情,就像一條帶血的鞭子,抽的我渾身打冷顫。

    幸虧我的毅力堅定,及時回過神來,安慰道︰“我沒覺得奇怪啊,那只是一場車禍。”

    “不!”她的語氣響亮而堅決,嚇了我一大跳,又見她慢慢地緩過神來,說︰“是謀殺。”

    “謀殺?這不可能。楊晨,你想的太多了,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可是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等你養好了病,有什麼事情我們再想辦法解決。好嗎?”我說。

    “我沒有胡思亂想,就覺得奇怪。為什麼?為什麼撞到的是他而不是我呢?”

    “別想了楊晨,你的狀態越來越差,就是許言看到你這個樣子也會難受的。許言也曾經告訴我說,他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好好的活著。你不為活著的人著想,也要為死去的許言想想,為了九泉之下的他能安心歸去,你也要堅強一些。”

    “他不會安心歸去,他是冤屈的。”

    “楊晨,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你的身體養好,如果你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也要有個健康的身體啊,就你現在這樣,能做什麼呢?”我說。

    楊晨點了點頭。

    從此,她變的順從很多。一日三餐按時吃飯,積極配合治療。只要她想吃什麼或者想要什麼,我都盡力幫她買來,她的臉色一天天地紅潤起來,精神狀態也一天好比一天。慢慢的也開始講話了,變一問一答制為主動找我說話。我們談論的最多的話題是我的過去,我講她听,有時候她還會迎合著我發笑。對我和她認識以來的人和事兒只字不提,對許言和石海星二人,我更是像避雷區一樣小心翼翼地躲開。

    楊晨的身體恢復的很快,在陽光燦爛的天氣里,我攙扶著她到醫院的草坪上走走,曬曬太陽、吹吹柔風。我還開玩笑地說︰“等到我們八十歲的時候,我還這樣攙扶著你,在你耳邊輕輕地說一聲‘老伴,你看今天的陽光好媚啊?’”

    楊晨學著老太婆的聲音笑著說︰“是嘛?我看不清楚啊,趕快讓孫子把我的老花鏡拿過來,我好瞄一下陽光。”

    我們相對哈哈一笑。

    楊晨突然問我︰“何從,我基本上康復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北京?”

    我猶豫了一會,說︰“我想等你完全康復後和你一起回。”

    楊晨嘆了口氣說︰“我的想法可能讓你失望了,我不想回去了。”

    “為什麼?”我急忙問。

    楊晨抬頭看了看那刺眼的陽光說︰“我想留下來陪陪許言。”

    楊晨的話讓我很不是滋味,我沉默了一會說︰“既然這樣,那我就留下來陪你,等你什麼時候想離開的時候我們再一起走,你看行嗎?”

    “你還是先回去吧,你出來都有一個多月了,爸媽一定為你擔心了。你不像我無牽無掛的,至少你還有父母、親人牽掛著你,你也該回去看望他們一下了。”

    我能感覺到楊晨的語氣里,夾雜著一種很惆悵的情緒。

    “楊晨,我是該回去了。但是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走,你現在需要關心需要照顧,如果我就這樣走了,怎能放心啊?”我說︰“算了,我們先不討論這個話題,等你完全康復後,我們再做決定。”

    楊晨說︰“好吧。”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在醫院大夫的殷勤療養下,在楊晨的積極配合下,楊晨康復出院。

    這真是值得慶祝的一件事情,我和她來到一家小飯館,要了幾個菜,一起吃的熱火朝天。

    飯間,我問楊晨︰“接下來怎麼打算?”

    楊晨說︰“明天去許言墳上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吧。”我說。

    楊晨點了點頭說︰“嗯。”

    其實,我最想听到的是她和石海星之間的事情,我想問她︰你還打算和石海星結婚嗎?看楊晨對此事只字不提,話到嘴邊只好又咽了下去。

    “你現在住在哪里?”我問。

    “在昌里市租了一套房子,是從北京回來的時候租的。對了,你呢?一直在賓館住嗎?”

    我說︰“是啊,一直住在賓館。”

    楊晨說說︰“那身上錢還夠嗎?花了不少了吧?要不今晚搬到我那里住吧,有兩個房間呢,很方便的。”

    我說︰“好啊,謝謝。”

    “客氣什麼?你幫我了那麼多,又在醫院照顧近我一個月,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呢。”

    “事到如今,說這些就沒意思了,大家都不容易,相互幫助是應該的。”

    “是啊是啊。”

    我笑了笑,低頭沉思。

    “你在想什麼?”楊晨問。

    我抬起頭說︰“楊晨,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訴你,但一直找不到機會,今天我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

    “說吧,沒什麼,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一連串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都挺過來了,我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嗎?”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昌里市嗎?”

    “為什麼?”楊晨笑了笑問︰“除了我,你還有什麼理由?”

    “除了你,我還有一個理由。”我說︰“自從我們在帝豪酒店一別,我已經決定把你忘記,不再找你。是因為一個人,讓我重新點燃找你的勇氣。我更想弄清楚你們之間復雜的關系,所以我就來了。”

    “誰?”

    “沈海露,你應該還記得這個人吧?”

    “當然記得,她對我很好,對我好的人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你沒有覺得她對你好已經超出了朋友的範圍了嗎?”

    “她對我很好這個我承認,她本人也沒有子女,就把我當成她的女兒看,我覺得這很正常,也能理解。再說,我也不是知恩不報的人。別人怎麼看那是他自己的是,你不能理解,只能說明在這份感情當中你是局外人罷了!”

    “如果單純的對你好,我是能理解的,問題她是石海星的太太。”

    “什麼?你在說什麼?”楊晨驚訝地問︰“她是石海星的太太?這不可能!”

    “楊晨,事到如今我沒有必要騙你,我之所以來找你,完全是受她之托。我來的時候她還給我一張存有十萬元的銀行卡。里面的錢我分文沒動,我知道她是為了你,但是,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便來到了昌里市找你,我以為你肯定知道其中的原由。”

    楊晨吃驚地看著我,搖著頭說︰“可是,石海星告訴我他並沒有太太啊,他說離過婚,就再沒有結婚啊。”

    “石海星沒有騙你。”我說︰“沈海露也這麼告訴我,她和石海星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其實根本沒有結婚。她說她和石海星生活了近20年,她從石海星那里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至于石海星和誰結婚她不管,也不想管,但是她絕對不允許你和石海星結婚。我覺得很奇怪,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按正常的邏輯來考慮,她應該更加恨你才對,為什麼偏偏對你如此厚愛呢?”

    “她親口告訴你的。”楊晨質疑地問。

    “是的,請你相信我。”我說。

    楊晨點點頭,說︰“我相信你,許言已經死了,和誰結婚都是生活,我已經不在乎了。”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北京?”

    “再看吧,也許不回了。”

    “那石海星呢?你們……”

    “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顧不了那麼多了。謝謝你何從,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我告訴你這些沒有別的意思,只想弄清其中的秘密。”

    “我理解你,我們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墳。”

    從飯店到她租房的地方大約20分鐘的路程,一路上我們肩並肩地走著,沒說一句話,彼此都在沉思。此時,我不知道楊晨在想什麼,但是,我能感覺到剛才的話給她不小的刺激。我甚至有點後悔,說這些干什麼呢?

    到了她的住所,房間極為簡陋,除了床和一張桌子外,再沒有什麼家檔了。

    “你就住這里?”我問。

    “是不是覺得太簡陋了點?”

    “何止是簡陋,快趕上劉禹錫的陋室銘了。”

    楊晨笑著說︰“沒打算長住,簡單點好,搬家也方便。”

    我走遍房間的各個角落看了看,說︰“你平常怎麼吃飯啊?”

    “叫外賣啊,很方便的。”

    “這倒也是,省的洗碗洗勺的。那洗澡呢?我沒看到有熱水器啊?”我又問。

    “諾,用壺把水燒熱,再倒到桶里,就這樣洗。”楊晨說。

    “哦,不錯,這樣不容易浪費水利資源。”我笑了說︰“趕明個我回家也這樣洗,多節約啊。呵呵!”

    “你要不要今晚先試試?”她問。

    “算了,天氣太涼了,我還是免了吧。”我說。

    “隨便你吧,今晚你就睡里面那個房間,如果你不洗澡就先去休息吧,我要洗個澡才睡。”

    “好吧。”說完我進了房間。

    房間真小,床也很袖珍,像我這樣喜歡四肢趴叉地睡姿恐怕今晚要委屈一下了。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沒有絲毫的困意,听著楊晨嘩嘩的洗澡聲想入菲菲。

    過了好一會,听見楊晨洗完回屋了,我便起身去敲楊晨房間的門。

    “有事兒嗎?”楊晨打開房門問。

    “哦,沒什麼事兒,就是給你說一聲我要睡了。”我語無倫次地說。

    “哦,知道了,那你睡吧。”楊晨微笑了一下。

    “楊晨。”

    楊晨抬頭盯了我一下,問︰“怎麼了?想說什麼?”

    “我真的去睡了。”我說。

    “嗯,去吧,注意別著涼了。”楊晨干脆地說。

    我自討沒趣,掃興地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不知道怎麼回事?弄的像第一次接觸般的緊張,整的渾身不自在。

    齷齪!

    翻來覆去的一夜總算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楊晨隨便吃了點早餐,便乘車去許言的家鄉。一路上,楊晨告訴我,她和許言有著共同的苦衷,又有著不同的不幸,許言是個孤兒,家里沒有一個親人。他們兩個是因為相互憐憫、相互照應才走到一起的。

    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我們便來到許言的家鄉。

    我問楊晨︰“要不要去許言家里看看。”

    楊晨說︰“不必了,他的家早沒有了,村里也沒有他一個親人了,去也是白去。還是直接去上墳好了。”

    我點了頭,和楊晨一起繞過那個小村莊,來到一片墓地旁。

    “前面那座新起的墳頭就是了。”楊晨用手指了指,突然愣住了。

    我抬眼望去,在許言的墳墓旁,矗立著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她的身邊正點燒著香紙。

    “她是誰?”我問。

    “不知道。”楊晨回答說。

    “你不是說許言沒有親人了嗎?”我又問。

    “是的,連朋友都沒有。”楊晨說。

    “那會是誰?”

    說著,我拉起楊晨,很小心地靠近那片墳地。那女孩似乎察覺到身後有人,猛地把頭扭了過來。

    只听到楊晨“啊”的一聲尖叫,倒在了我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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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怎麼了?”我順手抱住楊晨,嚇出了一身冷汗︰“怎麼了?不是鬧鬼吧?”

    楊晨掙脫我的懷抱,用腳踢開絆著她的石塊。走上前去對那女孩子說︰“怎麼是你?你怎麼來了?”

    只听那女孩子說︰“很久不見,最近你還好嗎?”

    “連許言出事你都知道了,我的情況你應該更了解吧?”楊晨說。

    “他是誰?”那女孩子看了我一眼問。

    “朋友。”楊晨說。

    “男朋友?”那女孩子問。

    楊晨笑了笑,說︰“你最近可好?”

    “不好!糟糕死了,我今天一來是給許言上墳,二來是等你。”那女孩子說︰“今天是許言五七的日子,我想你一定會來的。”

    “許言的事情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楊晨問。

    那女孩咧嘴笑笑,沒有說話。

    “找我什麼事情?”楊晨問。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上完墳後你還有別的事情嗎?”那女孩子問。

    “沒有。”楊晨回答說。

    “那好,去我家吧,很久沒有見面了我們好好敘一下,也正好有些事情要告訴你。”那女孩說。

    我沖著楊晨說︰“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那女孩子說︰“不用了。”然後又對楊晨說︰“還不快給我介紹一下。”

    這時楊晨才把我喊過去,說︰“這是何從,是從北京來的。”然後又朝我說,“她是程小鳳。”

    “你好,楊晨經常提起你。”我朝程小鳳點了點頭。

    “喲,還真是大地方來的,一看就不一樣。楊晨在你面前沒有少說我的壞話吧?”程小鳳哈哈一笑。

    “沒有,她說你們關系可好了。”我說。

    我們閑談了幾句,一起站在許言的墳前沉默片刻,直到那沓紙化為灰燼,才帶著冰涼的心情離開了那里,留下了孤獨淒零的許言靜靜地躺在那片陰冷的土地上。

    程小鳳的出現讓我深感意外,恐怕楊晨也和我有一樣的同感。記得楊晨跟我說過,自從她把許言介紹給“奎哥”後就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至今時隔兩年了,可今天她怎麼突然出現在許言的墳前?她又是怎麼知道許言已經死了呢?難道許言的死和她有什麼關系?這兩年以來她一直在暗中注視著這一切?

    回到昌里市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我們結伴來到程小鳳的家。

    她家里的裝飾相當闊氣,客廳堂皇大方,家具和軟裝飾都很有格調地錯落擺放著,整個房間的色調和諧統一,很華實富貴卻不張揚顯擺,一進屋就給人一種文化與藝術完美結合的感覺,整個風格大方、氣派又不失浪漫。如果不是親眼見到,真想不到程小鳳還是這麼有品味的女孩。

    “呀,真漂亮!這房子的裝飾布置是你的杰作嗎?”楊晨一進門就問。

    “是啊,剛裝修好一個多月。”程小鳳很得意地說。

    “真好漂亮,看不出來你還是這麼有品位的人。”楊晨說。

    “那當然,這全是根據我的想法裝修的。”程小鳳顯得得意洋洋。

    “這房子買的時候很貴吧?”楊晨用眼光掃遍房間問。

    “便宜,1500一個平方,三房兩廳,一共110個平方。”程小鳳一邊說一邊幫我們泡茶︰“坐吧,隨便點。”

    “裝修花了多少錢啊?”楊晨坐下來說。

    “10萬,不包括家具,家具也是我親自到市場上挑選的!來吃點水果。”程小鳳把一碟水果放到我的面前。

    我慌忙致謝!

    “你挺有眼光的,我也特喜歡這種裝飾風格。”楊晨說︰“對了,交男朋友了嗎?”

    程小鳳笑了,說︰“別人給我介紹了幾個,都沒看中。”

    “眼光太高了吧?”我接著話說。

    “呵呵,不高啊,才一米六。有機會啊你幫我介紹幾個北京的,如何?”程小鳳說。

    “介紹一個就可以了,你還想要幾個啊?”我笑著說。

    “總得有個選擇吧。”程小鳳說。

    “是,北京的男孩子都不錯。小鳳,你覺得眼前這位怎麼樣?”楊晨調侃道。

    “喲,我倒真是看上了,如果你不怕吃醋,我可搶了啊!”程小鳳呵呵一笑,朝楊晨做了個鬼臉。

    我隨應著笑了笑,順手抄起身邊的報紙翻閱起來,任憑她們嬉鬧。

    程小鳳說︰“今晚都別走了,我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也很空虛,今天正好陪陪我,晚上我們在家做飯吃。”

    楊晨說︰“太好了,誰來下櫥?”

    程小鳳說︰“大家各做一個菜吧?”

    楊晨說︰“沒問題。”

    程小鳳叫了我一聲,說︰“何從同學,你喝什麼酒?”

    “有什麼就喝什麼,我對酒不挑剔的。”我說。

    “哦,我這里有XO、人頭馬,還有國產的茅台、五糧液,你喝哪種啊?”程小鳳笑著問。

    我一听來勁了︰“哦?程小姐的品味不低嘛,那就把XO和人頭馬拿來吧,我都品嘗一下。”

    “你還真貪。”程小鳳說著,到房間里把酒拿出來,往桌子上一放說︰“自己動手。”

    “還真有啊!我還以為你逗我玩呢!”我說。

    “我才沒有閑工夫和你玩呢,去!做飯去!”程小鳳命令道。

    “我?是讓我做飯嗎?”我問。

    楊晨笑著說︰“當然是你了,總不能讓你白吃白喝吧?”

    “就是,晚上的飯你包干了,需要什麼給我吱一聲。還有啊,吃完飯洗碗的任務也交給你了,好事做到底。”程小鳳把嘴一翹,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勢。

    “你也忒黑了點。”我說︰“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你真黑,比黑人還黑。”

    “不知道我是非洲來的啊?”程小鳳哈哈一笑,說︰“我們姐妹很久沒有見面了,也得讓我們好好聊聊,楊晨,你說是不是?”

    楊晨應付道︰“是啊是啊,男人啊就得一馬當先,什麼事情都要搶著做。”

    “做男人就該死!”我嘟囔著,放下手中的報紙,全部武裝了一番,走進了廚房。

    “你看,這樣一穿還滿像那會事兒的嘛!”程小鳳說。

    “就不知道他做的菜如何?”楊晨說。

    “反正我盡力了,不好吃也不能怪罪!”我說。

    “不好吃了你全部干掉。好了!不耽誤你燒飯了,我們到房間里等著,做好了喊我們一聲啊。”程小鳳說完,關上房間門和楊晨去了房間閑聊。留下我一個可憐的男人慢慢地調理,連個助手也不配。

    那頓飯做了2個多小時,總算沒丟人,東拼西湊地把飯做好了,她們完全不理解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在奮斗,還一個勁地嚷嚷著“真慢,餓死人啦!”。在沒開飯之前,程小鳳先一個個地品嘗一下,又從頭到足地評論一番後,才宣布開吃。

    程小鳳說︰“總之,這個菜嘛?還是可以吃的,比我家樓下的‘豆腐西施’做的要好吃,就是那道‘雞的下半身’做的有點失敗。”

    “哎哎哎,說話好听點好不好?什麼‘雞的下半身’,那是鳳爪。”我說。

    “你家樓下有‘豆腐西施’?”楊晨問。

    “是啊,就是那個買臭豆腐的老太婆了。”程小鳳朝楊晨眨了下眼。

    我明白她是在損我,故意裝著沒听懂,說︰“愛吃不吃,我做的菜我都愛吃,不需要你們幫忙我也能吃完。”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小心咽死你。”程小鳳對我笑著說。

    盡管她們對我的勞動成果有些挑剔,還是風卷殘雲一樣把飯菜一掃而光,比小日本的三光政策還狠。酒足飯飽後,她們抹嘴走人,楊晨本來還想幫幫我,也被程小鳳一把拉住,說︰“心疼啦?這活不就是男人干的嗎?走!我們看會電視去。”說完,倆人扭著屁股走了。

    這世界變了,洗碗刷盆什麼時候成了男人的專利了?

    等我把“戰場”打掃干淨已經是10點了,看她們還在房間里嘮嗑,我就在客廳里大喊一聲“我要洗洗睡了”。房間的門也沒開,只有程小鳳的大叫聲“睡你的大頭覺,別來煩我們!”。

    我自討沒趣,把自己洗吧干淨,又在客廳里轉了兩圈,還是沒人理我,只好回到房間休息。那晚,不知道她們到幾點才睡,只記得我在凌晨一點起來尿尿的時候,她們房間的燈還亮著。

    第二天醒來,已經是9點半了。我起身推開房門,客廳里靜悄悄的,她們還在睡覺?還是出去了?估計還在做夢吧——昨晚通宵了。

    我洗刷完畢,來到客廳的沙發上,拿起一份報紙胡亂地翻閱,報紙上的小廣告我都一一看遍,還不見她們起床。表針已經指向11點了,她們竟然這麼能睡,簡直和豬沒什麼兩樣!

    我實在坐不住了,就走過去敲了敲她們房間的門,不見動靜。

    “楊晨!”我連喊了兩聲後,才听到楊晨操著沙啞的聲音說︰“進來吧。”

    “你聲音怎麼了?”我站在門外問。

    “昨天睡的太晚,熬的了。”楊晨回答道。

    “哦,那你再睡會吧,我就不打擾你了。”說完,我又重新回到沙發上,繼續看那張快要熟背下來的報紙。

    過了十多分鐘,房間的門打開了,楊晨睡意未眠地走了出來。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奇怪地問︰“你的眼楮怎麼了?”。

    “眼楮!眼楮怎麼了?”楊晨說。

    “你自己到洗手間里照下鏡子,都腫起來了,昨晚沒睡好吧?”我說。

    等楊晨從洗手間出來後,我問︰“看到了吧?哭的了?”

    “是熬夜的原因。”楊晨勉強笑了笑。

    我小聲問︰“程小鳳呢?還在睡呢?”

    “她說有事情,一大早就出去了,晚上才回來。”楊晨說。

    “哦!你快洗刷去吧,一會我們去吃中午飯。”我說。

    等楊晨洗刷完畢後,她端了杯水,在我對面坐了下來,一臉嚴肅地說︰“何從,我想和你談件事情。”

    “什麼事情?”我問。

    “我覺得很對不起你。”

    “怎麼突然說起這話來了?”

    “沒怎麼,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愧對于你,我欠你的太多,恐怕永遠也還不完。”

    “什麼欠我的太多,能把話說清楚嗎?”

    “可以!”她用手攏了一下頭發,說︰“我考慮了很多天了,我決定和石海星結婚。”

    “什麼?!”我心里一顫,正視著楊晨問︰“你決定了?”

    楊晨從包里拿出一根煙,點著放在嘴邊說︰“我決定了!”

    “為什麼?”

    “不為什麼?”

    “你不是說許言已經死了,你打算放棄這些,為什麼突然又要和石海星結婚呢?”

    “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人算不如天算。”楊晨略顯無奈地說。

    “你能決定自己的行為,只是你不願意堅持而已!楊晨,請你告訴我,你愛石海星嗎?”

    “這個重要嗎?”

    “當然重要,如果你愛他,我立刻在你眼前消失。”看著楊晨無奈的表情,我放慢了語調說︰“楊晨,其實在這個節骨眼上,我不想談論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只想好好的陪著你,讓你忘記過去,給你一個全新的開始。當然,我不希望你還重復以前的日子,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不要被過去的事情捆繞了我們以後的生活,好嗎?”

    “對不起,我沒辦法做到。”

    “是不是昨晚程小鳳給你說什麼了?”

    “沒有,是我自己決定的。”楊晨把臉側到一邊,用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淚珠說︰“這和她沒關系。”

    “楊晨,不要在欺騙自己了,我能感覺到︰你的這種想法是昨晚才決定的,你哭了一個晚上,眼楮哭腫了,嗓子哭啞了,是不是?程小鳳給你說什麼了讓你的決定轉變的這麼突然!告訴我好嗎?就算要我離開,至少也能讓我明明白白地走開,我的要求不過分吧?”

    “何從,原諒我吧。我知道這樣做對你很不公平,可是我沒有辦法。”

    “你有辦法!”我提高了嗓門說︰“楊晨,我可以原諒你!你認為我所有的痛苦可以由原諒二字隨之而去嗎?我的所愛、我的希望可以隨原諒二字重生嗎?如果一生的痛苦可以用原諒二字化為烏有,那麼請你告訴我︰你能原諒許言為你所做的一切嗎?”

    “不要再提他啦!”楊晨突然咆哮著痛哭起來︰“你走,你走開!”

    “楊晨,對不起,剛才我有點激動。”我蹲下去,想用手扶摸一下她的肩膀。

    “我不要听你說,你滾!”楊晨抬起胳膊打開我的手臂,用憤怒的表情看著我,一種冷漠的目光直接刺向我的心窩。

    我愕然地看著眼前的楊晨,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變化之快讓我難以招架︰“楊晨,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開始變的激動。

    “你滾,馬上滾開!”她大聲急呼。

    我覺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眼前的女孩兒是楊晨嗎?我吃驚地看著她,她那浸滿淚水的眼楮里發射出一種憤怒的眼光和我對持著,那眼神分明是趕我滾蛋,立刻滾蛋!

    我憤怒了︰“好!我滾,我這就滾!我明白了︰我永遠只是你窗外的一棵樹,可以為你遮風,可以為你擋雨,可以分解你的憂傷,當你終于肯放棄整片森林的時候,這棵你風景里陪襯的樹也只能是一棵樹!我對你的愛、對你的耐心、對你的等待,已經消磨殆盡!你放心好了!我就是再賤,也絕不會再來到你楊晨面前犯賤!!!”

    我狠狠地把報紙摔在地上,走進房間,提起我的包袱。頭也不回地走出那棟房子,直奔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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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火車費力地向北京駛進。

    已經是嚴冬了,車廂內雖然開著空調,一樣凍的我瑟瑟發抖。

    在蹬上火車的那一剎那,我知道我後悔了。

    後悔自己為什麼這麼沖動?為什麼不耐心地勸勸楊晨?或許我再忍耐幾分鐘她就可以改變她的想法。

    沖動是魔鬼,我相信了。

    我不停地撥著楊晨的電話,始終是關機。為了平衡自己的心里,我使勁地想︰我的苦衷誰能理解?我的心情誰來照顧呢?楊晨啊楊晨,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你也知道跟我說對不起,可你為什麼就不能理解我呢?不能接受一次我的建議呢?就算我的話過激了點、你听著不爽了點,難道我所有的付出就因為這幾句話而全盤否定了嗎?

    那眼神至今我記憶憂心,令我心寒。

    很快,我為自己的這種想法而愧疚。我愛楊晨,既然愛她為什麼還要去要求別人那麼多呢?現在的楊晨正處在痛苦時期,還沒有走出死亡的陰影,為什麼不能體諒包容她一下呢?想想許言,比比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去要求別人呢?難怪楊晨用那種冷漠的眼神看我,真是咎由自取!

    2006年的冬天,北京依然有雪,我出了車站,卻不知道可以往哪里去。也許走到哪里,都在漫天飛舞的雪里。跑到哪里,都跑不出這座被冰雪覆蓋的城市。

    我的臉上感覺到潮濕,只是因為雪花落在我的臉上,然後一片片融化。我不知道將來會遇見誰?還會遭遇怎樣的感情?但我清楚地知道,那將不再是愛情。

    現在,我只想找到楊晨,給她承認錯誤,陪她一起度過這個嚴冷的冬天,我還想問她,這樣的刻骨銘心如果它不是愛情,那它是什麼?

    回到家,我已疲憊至極。

    面對父母質問我一直保持沉默。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他們解釋這一個多月的去向,我想我不能再編造謊言欺騙爸媽了,等到有空的時候,我該向他們坦白了。

    我在家睡了三天,三天內只有老媽對我知寒問暖,老爸看我的眼神比仇人還狠。我能理解老爸的這種眼神,如果換成我,說不定一陣拳頭已經在孩子的身上塵埃落定了。誰讓你這麼不爭氣呢?給父母還玩失蹤呢?你有種!別回來啊?

    我沒種,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守不住。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給沈海露交代,我沒有照顧好楊晨,更沒有能力阻止她和石海星的婚姻。我不敢面對沈海露,只好給她打了個電話,把事情經過告訴于她,順便對她說︰這兩天就把她的銀行卡快遞過去,十萬元錢分文沒動。

    沈海露的語氣一點都不友好,只說了三個字“知道啦!”就匆匆掛了電話。

    在家里呆了一個星期,都快憋出病來了。除了吃飯、去廁所,沒離開房間半步。打開窗戶,明媚的陽光刺的眼楮發疼,該出去走走了,我想!

    打了一圈電話,那些混蛋哥們兒們不是說在上班就是告訴我沒空。這也難怪,今天是周一,正是忙的日子。突然想起應該給于航打個電話,曾經許諾于她回來後請客吃飯呢,不知道她是否有空。

    電話響了一聲,那邊就接通了電話。于航像一只歡快的百靈鳥,隨時給你帶來輕松的快樂。

    “嗨!回來了?”

    我說︰“是!”

    “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我撒了個謊。

    “路上一定很辛苦吧,好好休息哦!”

    “還好,你有空嗎?”我問。

    “什麼時候?”

    “現在!”

    “我現在上班,不過我可以請假的。”

    “哦,那算了,上班要緊,不能耽誤你工作。”

    “沒關系啊,我的工作不重要的,請個假也很方便的。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于航的聲音很輕盈、愉快,就像一股暖流瞬間溫暖了我的全身,雖然是一句不經意的話,卻讓我感動不已,千年的冰封,在這一刻開始融化。

    “真的不用了,還是等下班吧,我先在家休息會,等你下班後再聯系。”

    “嗯……那好吧,我5點半下班,不許忘記!我等你電話哦。”

    “好的,知道了!”

    平凡見友情,于航對人還真夠意思。

    5點半,我準時給于航打了電話。約好一起去吃烤鴨。我們來到王府井附近的一家烤鴨店,那里人滿為患。

    我問于航︰“是在這里等,還是再換一家?”

    于航說︰“天氣太冷啦,我們走吧,去吃火鍋,咋樣?”

    “要不就等等吧,你不是想吃這家的烤鴨嗎?”我說。

    “以後機會有的是,干嗎非要今天吃呢。外面這麼冷,走啦,去吃火鍋,還暖和。”

    我點了點頭,于航拉起我的胳膊就走。

    火鍋店的顧客一樣很多,至少有位置。我們要了好多好多的菜,吃了兩個多小時也沒有把它全部干掉。

    于航說︰“撐死了,不吃了我們撤人吧。”

    我說︰“菜不吃完沒問題,酒要喝完。”

    于航說︰“我已經喝醉了,你數數看我們喝了多少瓶了?”

    我說︰“今天高興,喝多了也沒事。”

    于航說︰“你倒是沒事,我還要上班呢。”

    “哦,對了,那你就不要喝了。還剩三瓶,我包干了。”我說。

    “哈哈,能喝八兩喝一斤,黨和人民都放心。來!我們對半。”于航抓過的酒瓶,用牙咬開瓶蓋,仰起頭吹起了喇叭,那動勢簡直就是一活生生的土匪。

    “耽誤了明天上班可不能歸罪我?”我說。

    “切!就我那工作不要都可以,喝!”于航說。

    我已經不記得喝了多少瓶,只看到桌子下面一堆的空酒瓶,喝的我不停的去廁所,于航還笑我,說我是小肚雞腸,喝那點貓尿就不停地跑“堂子”,你怎麼能撐船啊?

    我說︰我是直腸子,上面進著下面出著,這樣的腸子永遠是干淨的,不像你們一肚子青菜屎,多惡心!

    于航哈哈大笑起來,說︰那是直腸子驢。

    把剩下的酒水干完,我們起身走人。剛站起來,就覺得頭有點旋昏,我知道我又喝多了。

    出了火鍋店,我和于航相扶著東倒西歪地在馬路上搖晃。

    “你喝多了。”我說。

    “你也多了,不信你別靠著我,你自己走走看,準倒!”于航開始吐字不清起來。

    “我不信,先倒的是你,不信你試試。”我說話也開始吞吐。

    “我傻啊,我要是倒了還得要你抱起來,你要是乘機吃豆腐咋辦?”于航哈哈一笑。

    “你要是倒了啊,我就站在你的身邊,逢人就說‘我不認識她,和我沒關系’。哈哈哈哈!”

    “你真是個地地道道大壞蛋!”于航說著,抽出拳頭就朝我身上打,我趕緊跑開,迎面來了一個摩托車,“嘎”一聲停住了。只听騎車的那人高聲大罵︰“你找死啊!真他媽的有病?”

    我一愣,奶奶的,沒看我喝多了嗎?你小子還敢在酒鬼面前耍橫,真是找到冤家了。我沖上前去,抓起那鳥人的衣領破口大罵︰“你說誰有病?有種給老子再說一遍,你他媽的活的不耐煩了,也不瞅瞅這是什麼地方,也敢在這里撒野!”

    只見摩托車後坐上的女人趕緊下來拉住我,說︰“大哥,沒事兒了,他看錯人。”

    我松開手,罵罵咧咧地指著那男人說︰“老子今天就是心情不爽,告訴你,別他媽的惹我。”

    那騎車的男人氣的“嗖”一下想站起來,卻被她的女人按住了,小聲說︰“喝多了,別給一個醉鬼一樣。”

    “誰他媽的喝多了?”我大聲叫喊著,不知什麼時候旁邊圍了一群的觀眾。

    那女人趕緊說︰“哎呀,你沒喝多大哥,我說他喝多了。”

    “他喝多了就不要騎車嗎?撞了人了咋整?”我說。

    “是是是。不騎車。”那女人應付著,然後回頭說︰“趕緊開車走啊!”

    那男人臨走時扔了一句“真見鬼,遇到這樣一個傻逼”,迅速離去。

    “你奶奶的。”我企圖想追,卻被于航拉住︰“好啦!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發火,只清楚自己心里不爽,窩了一肚子的火氣。現在嚎了幾聲,還真爽多了。

    我一邊走一邊高聲嚎唱,從身邊行人的頻頻回頭和竊竊私語中可以斷定︰我那嗓門估計比破鑼還難听。

    于航在旁邊大聲說笑︰“哥哥,你今晚真像個爺們,我喜歡,簡直崇拜死你啦!”

    “崇拜我,就給我!”我的每一句話幾乎都用盡了力量,城市的大樓間,仍听不到我的回音。

    “你想要什麼啊?”于航大聲地問。

    “我想要天上那個月亮!”我咆哮著。

    “好呀!你等著,五百年後我親自給你送去!”于航說。

    “我現在就想要!”我大聲說。

    “好啊,那你就過來拿吧!”

    于航的話剛落音,我就飛快地過去抓她,她迅速跑開,我們大聲疾呼地追逐著,所到之處,眾人必閃之。喝酒真好,喝多了更好,起碼可以為所欲為地讓旁人避而遠之。

    等我們跑累了,才背靠背地在路邊的草坪上坐下。

    “累死我了。”我說。

    “今晚真過癮!”于航說。

    “是啊,很長時間沒有這麼瘋狂過了,爽死了!”

    “心情舒坦啦?”于航問。

    “舒坦啦!”我說。

    “那我們回去吧!”于航說。

    “不回去!我們就在這里坐一夜。地是我們的床,天是我們的屋頂,馬路是我們家的後花園,我們家可真大啊!”

    “那月亮呢?”于航問。

    “月亮?月亮是我們家的大油餅。”我大聲說。

    “哈哈哈哈,我看不賴,吃的住的都有了,我真羨慕你,不過你說的這些很多人都已經擁有了!”于航說。

    “誰?”我問。

    “乞丐啊!”于航說。

    “哈哈哈哈”我狂笑了一陣後,低聲說︰“我和乞丐沒什麼兩樣。”

    于航不明白我說話的意思,猶豫了一會說︰“一點多了,回去吧。”

    “回不去了,我家小區的大門早關了。”我說。

    “去我家。”于航說著,跑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對我喊著︰“走啦!”

    我站起來拍了拍屁股,跟著于航鑽進了車里。

    車子不知道行駛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司機使勁地敲打著車內的隔離板說︰“二位,醒醒啦,到啦!”

    我推開爬在我身上于航,說︰“快起來,到了。”

    只見于航哼哼唧唧半睡半醒地說︰“嗯?到哪里了?”

    “到你家了。”我付了車費,使勁地把她從車里拉出來問︰“你家在哪里啊?”

    “前面第二棟。”她頭也不抬地回答說。

    “我靠!我該不該相信你呢?”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只好無奈地背起她,一搖一晃地走到第二棟,問︰“你家在幾樓啊?”

    “6樓,602。”

    我靠!我恨不得掐死她︰“你是鍛煉我的體能啊?干嗎住那麼高啊?”

    “空——空氣好。”

    “有電梯嗎?”

    “沒,沒有。”

    我徹底崩潰,背起這個死豬,吃力地一步步地向上挪,費盡了九牛之力終于到了門口。

    “鑰匙呢?”我問。

    不見回答。

    我把她放下來,她竟然睡著了?還真有她的。我從她包里翻出鑰匙,一個個地試,心想萬一弄錯了房間,別人肯定把我當成竊賊打。

    謝天謝地!門開了,我摸索著打開燈,房間真小,就一個房間,進門就是床,不過挺干淨整潔,畢竟是女孩子的房間。

    我用力地把她抱到床上,脫掉她的鞋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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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4 18:34:08
第三十九章

    是誰忘記了拉窗簾?

    外面的陽光刺醒了我的美夢。

    我打了個哈欠,迷迷騰騰地睜開眼楮,身邊竟然躺了一個全裸的女孩兒。我以為自己在做夢,使勁地晃了晃腦袋,仔細看了看︰于航?!我不由驚叫起來。

    于航也隨即坐了起來,驚奇地問︰“你,你怎麼會在我這里?”

    我用被子蓋了蓋自己一絲不掛的身體,說︰“我也不知道。”

    于航思索了一會,說︰“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趁我喝多了偷襲我了?”

    我苦笑了一下說︰“于航,昨晚我也喝多,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會這樣,真的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完事了?你要負責!”于航說。

    “怎麼負責?”我問。

    “你想怎麼負責?”于航歪著腦袋問。

    “我不知道!”。

    還是于航痛快,呵呵一笑說︰“別跟個娘們一樣,這也沒有什麼,說什麼對不起?你放心!我不會賴著你。”

    “我覺得,我們只是睡在了一起,沒有那個啥!”我說。

    “那個啥啊?”于航笑著反問道,她突然抱住我說︰“就算那個啥了我也不怪你,我喜歡你!”

    一時間,我不知如何是好。于航那柔軟光滑的身體繚繞著我渾身發燙,我一把緊緊地把她抱在懷里,激烈的親吻讓我們忘乎所以,我們摩擦著彼此的身體,盡情地享受著人間最美妙的瞬間。

    自從和于航有了一次親密接觸,我開始正視我們之間的關系。于航性格十分開朗,有點男孩子的味道,說話做事情不拘小節,大大咧咧的,不像楊晨那麼多愁善感。和她在一起很輕松自在,說話做事兒也無須顧及什麼。如果是男孩子,她絕對是很好的鐵哥們兒。

    很遺憾她不是我喜歡的那種女孩,她始終無法帶給我那種心跳的感覺。也許,在我的生命里,她只是充當了一個過客的角色。來則來,走也不會給我留下任何感情的糾葛。

    于航依然快樂著,每天給我打電話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噓寒問暖、無微不至。有時候覺得她也很煩,總是不厭其煩的給我打電話,讓我陪她去這去那,而不管你的心情有多壞。她總是讓我陪她吃這吃那,全然不顧你的胃口有多糟糕。

    她經常會告訴我︰以後不是你一個人了,你要學會關心我、愛護我,不許欺負我!

    每次听到這樣的話,我就有種難言的苦澀感,準確的說我不愛她,也不討厭她,和她在一起卻沒有一點激情,這對于航也許太不公平。可是,說些違心的話、每天偽裝著自己假裝去愛她那是生不如死的事情。

    于航問我︰你愛我嗎?

    我不在意地點了點頭。

    于航又問︰既然愛我,怎麼從沒有听你說過“我愛你”三個字呢?

    這個庸俗的問題我幾乎每天都能听到。是我做的不夠?還是她感受不到?為什麼總是問這樣的話題呢?每次听到她這麼問,我心里極為不爽,但又不易發作,只能昧著心告訴她︰愛是做出來的,不是靠嘴巴說的,如果我每天像個娘娘腔一樣纏著你,說我愛你,煩不煩啊?

    于航一樂,說︰我就喜歡你這種性格,爺們!

    我略顯不耐煩,說︰我們都是成人了,你以為還像十八九歲初初相遇的年代啊?生活就這麼平淡,別想那麼多,好好過日子吧。

    于航撅起她那可愛的小嘴巴,說︰知道啦,只要你的心愛我就行了,不說我也不在乎。

    听了這話,真讓人辛酸。我恨我自己,明明不愛她還偏偏和她在一起,是可憐她還是在害她?我希望她不愛我,希望她狠狠地離開我,甚至希望她做出越軌的事情,至少能讓我感到心理平衡,可是她卻偏偏這麼愛我。她愛的越深,我的愧疚感就越重。為了彌補我對她的欠缺,準確的說是為了自己尋找一種心里平衡,我盡量滿足她物資上的所有要求,但這些都像在履行一種公務,而不是發自于內心。

    我是一個粗人,不會在意生活當中細微的東西。在平安夜的當天,于航和我約好晚上一起去教堂,結果我把這事情忘的一干二淨。等到晚上11點多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于航、想起我們的約定,我趕緊坐車去找于航,到了她的住所,看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抱著我買給她的毛毛熊萎縮在床上發呆。那一刻,我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了出來。

    我輕輕地走過去,托起她的臉蛋,說︰“對不起,我今天太忙了。”

    于航忽閃著她那雙大眼楮爽朗地說︰“哈哈!就知道你忙,所以沒打電話給你,怕耽誤你工作。”

    隨後,她興奮的給我講起今天在街上遇到的一些新鮮事兒,還有她剛從外面買的蛋糕,說很好吃,舍不得吃完還給我留了一半。

    我的心碎了,我想對她說︰于航你真傻,傻的可憐。此時,我多麼希望于航狠狠地揍我一頓,或者哭著鬧著責問我為什麼爽約?看著她那興奮的樣子,好像絲毫沒有把爽約這事兒放在心上。

    “于航!”我說。

    “怎麼啦?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麼我現在幫你做,要不你先把蛋糕吃了,墊墊肚子吧!”于航興奮地說。

    “我不餓,我……對不起!”我內疚地說。

    “你怎麼了?”于航問。

    “于航,對不起。”

    “干嗎說對不起啊?”于航呵呵一笑說︰“是不是泡上哪個小妹妹了?呵呵,做了虧心事兒了吧?”

    “絕對沒有!”我說。

    “哼!就算你有我也不怕,我會讓你愛上我的,只要你的心是我的,我就滿足了。”于航把蛋糕端到我的跟前說︰“來!先吃點蛋糕。泡了妞要補補身體的。哈哈!”

    “于航!”我停頓了一下,一字一句地對她說︰“于航,我愛你!”

    于航好像听到了晴天霹雷,一下子愣住了。她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楮流露出質疑的神情,好半天沒有喘過氣來。她手里的蛋糕突然滑落了一地,只听她“哇”的一聲緊緊地擁著我哭了起來。

    我沒有勸她,只是用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任她哭個痛快。我知道這三個字讓她等的太久了,對她來說來的很不容易。就像一個委屈了多年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得到了人們的理解一樣。

    遠離那個場景,逃避那個情緒,我又回到了真實的自我。我經常告戒自己︰要好好生活,好好愛于航。可是,無論我怎麼努力都無拘于事,我左右不了自己的心。每次和于航在一起的時候,眼前都會閃過楊晨的影子,總是有意無意地把她們放在一起比較。比較的結果往往是于航勝出,于航身上的優點遠遠多于楊晨,我能感受到︰于航對我付出的感情遠遠多于楊晨。然而,是上天賜予我一個扭曲的心,愛情的天平總是偏向楊晨。我狠狠地罵自己太賤,可無論怎樣也改變不了我對楊晨的一片痴心。

    不管怎樣,我還是帶著于航見了我所有的哥們,並告訴他們這次我是認真的︰找的是結婚對象。

    哥們大林見到于航以後,撇著嘴繃緊了臉說︰“兄弟,這個不錯,比楊晨好多了,我看行。”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心里很不滋味,大林的好壞之分完全取決于你是否請他吃過大餐而已。

    于航很懂事理,至少我老爸老媽很喜歡她,記得第一次帶她去我家的時候,她的言行舉止都讓我爸媽感到滿意——雖然我也知道于航在我爸媽面前隱藏了很多缺點,至少說明她懂事兒了。

    于航走後,老媽悄悄地跟我說︰我看這姑娘挺不錯的,還勤快,要不你到他們家去一趟,見見她的父母,要是沒意見啊,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我對老媽說︰急什麼啊,我總得多領幾個讓你們有個選擇吧!

    老媽把眼一瞪說︰不許你胡來,我和你爸對于航很滿意,你要再帶別的女孩子回來,家門我都不讓進。

    我說︰好好好,听您老人家的還不行嗎?不過呢,也不要這麼著急的定下來,我們還要再磨合一段時間,增進一下感情嘛!如果萬一感情不合,結了婚再去離婚你說麻煩不?

    老媽說︰你這孩子,還沒結婚呢就想著離婚,不知道你腦子里整天裝的是什麼東西?找個好姑娘不容易,別再飄了,該安穩下來了我的乖乖!

    老媽說的對,我是該安定下來的時候。我累了,不想再飄忽不定了。我要找個女孩子把自己的人生就這麼交托了。哪怕我不愛她,但至少她要愛我。

    人生如戲,變幻無常。愛的人不能共朝暮,不愛的人卻可以常廝守。這世界真奇怪!老媽告訴我過一句話︰人,這一輩子總歸要傻一次。我和楊晨感情糾葛算不算傻了一次呢?如果這種感情叫傻,那麼我願意這輩子永遠傻下去。

    老媽還說︰和誰過一輩子都是過,時間長了自然會產生感情,人生短短的幾十年一眨眼的工夫就過完了,別要求太多,合得來就行。

    老爸的話更具有哲理性,他說︰你要學會用藝術的眼光去欣賞對方,別整天想著改變別人,把對方雕刻成符合自己心中的形象。誰都希望得到對方的欣賞而不希望成為別人刀下的雕刻品。

    這些道理我都懂,我也沒有對別人指手畫腳、挑三揀四。我的人可以屬于她,可我的心卻背道而馳,我無法改變自己的心,難道這也是我的錯?

    轉眼間和于航在一起已經半年有余了。我以為我在思想上已經足夠圓熟了。然而,我錯了。在這半年里,我從來都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只有楊晨,只有她,永遠地引領著我,從來都走在我無法到達的地方。我想用一切表示方向的指示的詞語來形容她,比如北斗星,比如燈塔,比如火種……

    一天又一天過去了,楊晨依舊令我著迷。我迷戀她的所有,她的矛盾,她可以熱情如火,不知疲倦地讓自己怒放,我們做愛的時候她會遭遇難以忍受的疼痛一樣死死纏住我,在我的肩頭留下深深的指痕和牙印。她可以幽雅如水,精心裝扮她的容顏,吸一種叫“紅青百年”的英國煙,或者支著白色圍巾在月光里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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