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雷內肯普正咧嘴得意的笑著的時候,秘書長走了進來,對他行禮之後報告說:「事
務官閣下,有您一個超光速通信的訊息,是直接從軍務尚書那兒發過來的。」
「軍務尚書?哦,奧貝斯坦嗎?」
雷內肯普故作態勢地說道,然後走著沒有任何喜悅的步伐,將腳步移向通信室。
透過中繼傳送的方式,從一萬多光年以外的距離所傳送過來的畫面,整個輪廓看起來有
些模糊不清,不過對雷內肯普來說,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因為不管是奧貝斯坦那個幾乎沒有
什麼血色的臉,或是他那不時放出異樣光芒的義眼,本來就沒有什麼美感可言,激不起人想
要看清楚的興趣。
軍務尚書似乎不想浪費時間在禮儀客套上,立刻單刀直入切入話題中心。
「根據我所聽到的消息,你好像對同盟政府提出了要處斷楊威利的要求,這難道是你想
要報復過去他曾經讓你吃敗仗嗎?」
雷內肯普的臉色因為憤怒和屈辱而變得鐵青。因為對方最初的一擊便擊中了他的內心深
處,他甚至都無法從容地反問對方,到底是從誰那裡得到這種謠言的。
「這與個人私事完全無關。本官之所以對同盟政府提出處斷楊威利的報告,完全是基於
一片為帝國以及皇帝陛下除去後患之憂的忠誠。認為本官是為了想要了結過去敗給楊的私人
恩怨才這麼做,是一種下流卑劣的想法。」
「那麼就和我是相同的想法了。剛才我說的話請你不必放在心上。」
奧貝斯坦的聲音裡並沒有冷笑的意味。聽起來完全是事務的性質,不過雷內肯普所接收
到的負面感受卻沒有因此而稍稍減輕一些。畫面上軍務尚書的嘴部緩慢地一開一合地動著。
「我教你一個可以將楊威利與梅爾卡茲這兩個人同時解決的方法吧。如果你能夠憑你的
手腕將帝國未來的禍根予以斬除的話,那麼你的功績大概就要凌駕在羅嚴塔爾、米達麥亞這
兩位元帥之上了。」
聽到這一番話,雷內肯普感到非常地不愉快。因為奧貝斯坦從正面直接想挑起他的競爭
意識,這種作法讓他感到不愉快,更過分的是對方甚至連先行肯定之後再進而挑逗的意圖都
沒有,這更讓他感到不愉快。
「請務必指教。」
在深刻的心理交戰的最後,雷內肯普向對方屈膝了。但軍務尚書並沒有流露出一點獲勝
的驕傲。
「並不需要什麼複雜的手段。要讓同盟政府明白你知道自己並沒有那樣的權力,但還是
要求他們要求將楊提督交出來,然後你就公開宣布要把楊帶到帝國的本土去。如此一來,梅
爾卡茲那一夥人為了要拯救他們的恩人楊威利,一定會從他們的藏身之處出來吧。而你到時
只要去攻擊他們的藏身之處就可以了。」
「--事情真的會像你所想的這樣進展嗎?」
「試試看知道了。如果梅爾卡茲沒有出現的話,頂多也只有楊提督這個人的身體被遣送
到帝國本土之內罷了。至於他的生殺予奪要如何,就看我們這邊是怎麼的一個想法了。」
「--」
「為了激起同盟內的反帝國強硬派有所行動,必須要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將楊予
以逮捕。只有這樣才能夠激怒反帝國派的人,讓他們產生暴動。這種方法看起來是有些蠻幹
,不過偶爾試試也未嘗不可。」
雷內肯普的臉色顯得非常的陰鬱,而陷入一片沉思當中。當軍務尚書說「也未嘗不可」
的時候,他並無法因此而狂喜亂舞。
「請教軍務尚書,關於這件事,皇帝萊因哈特陛下是否知情呢?」
這時奧貝斯坦那本來就沒有血色的臉所顯露出來的表情,經過影像化的處理之後可說是
微乎其微。
「這個嘛,怎麼樣呢?如果你有些介意的話,就直接去問皇帝好了,就說你想把楊威利
除掉,請問陛下的看法如何?」
雷內肯普再一次感到不悅了。因為他根本不可能去向皇帝萊因哈特說這種話。再者,令
雷內肯普很難理解的是,年輕的皇帝似乎還對楊威利相當具有好感的樣子。甚至雷內肯普真
的這麼做的話,或許更會招來皇帝的不悅也說不定。
不過事情已經演變到這步田地,雷內肯普已經沒有理由放棄這一場競賽。就好像一個人
身在水裡,如果放棄繼續游下去,那麼就要沉在水底下了。他完全就像是一個市井小鎮裡的
道德家,看一件事情只看它光明的那一面。反正不管怎麼樣,同盟都是要加以完全征服的,
而且最好還是盡可能提早完成統一全宇宙、建立新秩序的千秋大業,以免夜長夢多。因為楊
是一個危險人物,除了將他除去之外,雖無其他選擇。說不定可以坐上帝國元帥,甚至是帝
國軍三長官這個席位也未可知。這個地位並不是規定讓羅嚴塔爾或是米達麥亞所終身佔有的。
***
切斷通信之後,奧貝斯坦毫無任何感動地望著那一片灰白並帶著些微混濁的畫面,然後
喃喃自語地低聲說道:「對狗要餵狗食,對貓就需要餵貓食了。」
隨侍在一旁的菲爾納准將輕輕咳了幾聲,然後說道:「不過,雷內肯普並不一定會成功
。一旦他失敗的話,那麼同盟政府全體或許都會成為和楊提督站在同一陣線上也說不定。如
果真的演變到了那種地步也沒有關係嗎?」
菲爾納准將這句話是將強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擔心所說出來的,不過奧貝斯坦並沒有因此
而動怒。
「如果雷內肯普失敗的話,那就算了,也沒有什麼關係。因為唯一有影響的事情就是還
要另外派一個人去接替他的職務而已。闢道斬棘的人與鋪設道路的人不見得要是同一個人吧
,是不是?」
沒錯,如果加害於皇帝代理人的話,那麼很明顯就是一種違反和約的行為。這麼一來,
帝國就可以得到一個可以對同盟再度出兵,然後予以完全征服的藉口。菲爾納將軍務尚書所
說的話,作了這樣的詮釋。軍務尚書不僅要利用楊提督,甚至把已方的雷內肯普也當作是代
罪羔羊一般地犧牲,他所想要的難道就是完全征服同盟嗎?
「但是,軍務尚書閣下您不覺得要完全征服同盟,現在還嫌時機太早了嗎?」
「即使是現在,這樣的想法也沒有改變。不過如果就此袖手旁觀,從目的地那一頭看來
就算是退步了。就算沒有辦法立即採取首善的對策,至少也得要採取一個次善的積極對策,
是不是呢?」
「誠如閣下您所言--」
「雷內肯普這個人活著,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晉陞到元帥,但他若殉職的話就可能升為元
帥。要報效國家倒也並非只有活著一途。」
菲爾納聽了軍務尚書這一番話,此時此刻仍不免要感到毛骨悚然。奧貝斯坦對於雷內肯
普的評價或許應該是正確的吧。不只這一次,奧貝斯坦所說的話在道理上的正確性為講,一
直都佔有壓倒性的多數,菲爾納心裡這麼地想道。只不過人這種動物存在的唯一要素並不是
為了要將方程式或是公式加以具體化,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還得要有所謂的感情,這不是可以
用方程式或是公式計算的。一想到這裡,菲爾納不得不從心中升起一股反駁與嫌惡的感覺。
而且最主要的,什麼時候或許自己也會被放在與雷內肯普相同的處境也未可知。軍務尚書應
該也曾經想過這一點,菲爾納心裡面這麼地想著,不過,於義於理他都沒有道理要去對他的
上司提出任何的勸告。
Ⅲ
同盟最高評議會議長姜.列貝羅在接到雷內肯普所提出的「勸告」時,可說是陷入了一
種極度為難的立場。因為對他來說,就算可以不管帝國方面的故意挑釁,對於總是成為焦點
人物的楊,無論如何也無法釋懷。
「楊是不是自恃自己是一個受到全體國民敬仰的國民英雄,所以就怠忽應有的注意,藐
視了國家整體的存在呢。」
列貝羅的心時有這樣的一個疑慮。楊當時若聽到有關於他自己的這個謠傳時,一定是煩
不勝煩,連自我辯白的興趣都沒有吧。不過,如果觀察一件事情的時候,只是一味地在外面
兜兜圈子而不去深入事情核心的話,那麼列貝羅的心中會產生這樣的疑惑也不是什麼不自然
的事情了。就一般社會的常識而論,年紀輕輕地就願意捨棄這樣一個具有殊榮的地位,只要
他使點力就唾手可得的最高權力,竟然會毫不眷戀地一腳踢開,而甘於過著那種平淡無味的
靠支領退休金渡日的生活,這樣的男人在世人的眼裡看來,如果不是精神不正常,那又會是
什麼?如果他是悄悄地藏在社會裡的一個角落,暗自地策劃著什麼計劃的話,還比較有一些
說服力。
或許楊是把他自己的形象看得太過於微不足道了。就算他其實是懶懶散散地在睡午覺,
只怕那些得了英雄崇拜症的人也會對他產生一些過度好意的誤解。比如說他們會認為楊其實
是「一代智慧將領正在為國家以及全人類設想著千年大計」。所以依照楊的個性,他有時候
就會稍微吹牛一番說:「這個世界上確實是有一些眼光透徹的有識之士存在,他們非常了解
我,我其實並不是以懶散的心在睡午覺,而是為了整體人類的未來在苦心地鑽研著」,但是
有些人不明白這其實是楊在開玩笑。親近且了解楊的人,比如像尤里安.敏茲聽到楊的這一
番話時就會說:「提督,您的未來我也都給您預測到了。今天晚上七點的時候,您大概會配
著豬肉清燉的料理一面喝著酒吧?」然後就這樣一語帶過了。
列貝羅現在所被迫面臨的抉擇有二,其一是保護楊一個人,招惹帝國的憤怒,然後使同
盟陷入存續或滅亡的危機當中,其二是犧牲掉楊以挽救同盟全體的未來。至少列貝羅認為他
所面臨的抉擇就只有這兩條路。如果他臉皮厚一點的話,無論是帝國政府或是雷內肯普所提
出的無理要求,他都應該據理駁斥,以爭取更多的緩衝時間才對。可惜的是,列貝羅把事務
官的意思原原本本地當成了皇帝的意思。他在左思右想之後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為了找個
人來分攤他的苦惱,他決定要將已經下野的友人荷旺.路易找來。
「要逮捕楊提督?你是說真的嗎?」
也許荷旺.路易真正想問的是「你的神智還正常嗎?」也說不定。
「你要明白我的立場,不,其實你應該早就明白了。我們不能夠給帝國軍任何再度舉兵
攻擊同盟的藉口啊。就算是國民英雄,一旦有可能會危害到國家的安全,也不得不將他處決
。」
「不過,這不太合乎情理吧。就算楊元帥幫助梅爾卡茲逃亡真的是事實,不過就時間而
言,那時候『巴拉特和約』以及『反和平活動防止法』都還沒有成立。追溯法律的適用效力
,這在同盟憲章裡是被嚴格禁止的喔!」
「不,如果是楊唆使梅爾卡茲強奪戰艦的話,那麼這當然就是在和約成立以後的事情了
。絕不是追溯法律適用效力的作法。」
「不過,你要考慮到首先,根本沒有什麼證據。楊元帥本身,以及楊元帥的部下也不可
能會接受這樣的說法,或許會用他們的擁有的實力將楊元帥劫回去也說不定,不,應該是一
定會這麼做的。如果整個情況又再度演變成兩年前同盟軍彼此攻擊的局面,那時又該當如何
?」
「如果真的是演變成那種局面的話,那麼自然不能不給他們一些懲罰。因為他們並不是
楊元帥個人的部下。他們所必須要守衛的不是楊一個人,他們的立場是必須要保衛整個國家
的命運。」
「他們難道會接受嗎?」
荷旺.路易又重複說了這句話,藉此對列貝羅表明連他都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說法。
「而且,列貝羅,我個人認為真正令人感到不安的是不曉得帝國軍所真正覬覦的是什麼
?恐怕他們所真正期待的是希望藉由激怒楊提督的部下,然後再進一步挑起同盟內部陷入內
亂的狀態。如此一來便給了他們一個介入同盟內亂的絕好藉口。不管怎麼樣,沒有道理因為
他們怎麼講,我們就必須要跟著怎麼做吧?」
列貝羅點了點頭,不過他並不認為還有其他什麼可以挽救國家危機的好方法。
如果將命運這種微妙的因素加以擬人化,只要命運的手腳不聽使喚地亂動的話,中樞神
經為了要收拾混亂的醜態,真的是困惑到了極點。無論如何,緊張的情勢一直加速地在日漸
升高。
隔天,也就是廿一日「國立中央自治大學」的校長亞林克.馬爾奇諾.伯傑斯.迪.愛
倫提斯.艾.奧里貝拉前來拜訪議長列貝羅。
「國立中央自治大學」基本上是政府官僚的養成學校,過去二十年來,同盟政府重要的
智囊團及幕僚幾乎都是畢業於這個學校。奧里貝拉和議長作了一次長達三小時的密談。當密
談結束,兩人從議長辦公室裡走出來的時候,幾個輪值的警衛士兵親眼目睹了他們臉上的表
情。列貝羅緊閉著嘴,一副敗者的表情,而奧里貝拉的臉上則佈滿了虛偽的笑容。因為方才
在室內,產生了一個比列貝羅原先的決斷還要犀利的提案內容。
***
又隔了一天,也就是廿二日,楊威利在家裡開始了一個和平的早晨。在菲列特利加不斷
地努力之下,終於有了回報,那就是起司夾肉捲的味道總算能夠讓夫妻倆都覺得滿意,而紅
茶的沖泡方法也獲得了相當進步的肯定。一陣陣的微風飄過林木之間,彷彿是摻有葉綠素與
日光的香水似地將人的皮膚洗得舒舒服服。楊把桌子和椅子都搬到了陽臺上,讓他的全身都
倘佯在由夏日所譜曲的陽光和風華爾茲裡。楊又蠢蠢欲動地想把蘊藏在他心中的一部分知知
性活動寫成文章。因為他有一股預感,或許是一種錯覺,認為一篇千古佳作就可以寫出來了。
「戰爭百分之九十的起因,是一些愚蠢得令後世人會為之一愣的理由,其餘的百分之十
,則是一些愚蠢得連現代人都會為之一愣的理由。」
寫到這兒的時候,他突然聽到門口玄關的地方有一些嘈雜的聲響,趕走了令人滿心舒暢
的夏日華爾茲,將所有的音符都吹得無影無蹤。楊皺起眉頭,往玄關方向一看,映在他黑色
眼眸裡的是菲列特利加緊張的身影,另外還有將近半打左右,穿著上下成套深色西裝的男人
朝自己這個方向走過來。這些外表裹著顯示法律秩序鎧甲的人,毫無誠心地對楊說了幾句開
場白之後,一個看起來像是代表的男子,用他那遲鈍的眼光望著楊,然後宣告:「楊元帥閣
下,我等僅以中央檢察廳之名義,以涉嫌觸犯反和平活動防止法之理由,必須要將您拘留。
請您現在就和我們一起走,不過在此之前可以先聯絡您的律師。」
「真不巧,我沒有什麼熟識的律師。」
楊用惋惜的聲音說道,並且要求這些人出示證明其身分的證件。而菲列特利加則替她丈
夫更仔細地確認了這些證件的真假,另外還打TV電話到中央檢察廳,確定這些使者確實沒
有說謊。確認的結果,讓菲列特利加心中的不安感在質及量上都愈來愈大。根據她過去許許
多多的經驗,她非常清楚國家或者是政府並不一定都是正確的。楊知道即使自己拒絕和這些
人一起前往也是徒勞無益的,所以安慰妻子說道:「你不要擔心,我又沒有犯罪,總不會就
平白無故地被處死刑吧。這裡是民主國家,至少政治家們都是這麼說的,不是嗎。」
其實這些安慰菲列特利加的話有一半是說給這些不請自來的使者們聽的。楊於是和菲列
特利加作了一個離別的親吻,結婚以來,他接吻的技術還是看不出有什麼進步。於是,同盟
軍史上最年輕的元帥就這樣穿著一件純白的獵裝和一件T恤,踏上了不得不與新婚妻子離別
的路。
目送著丈夫被那群討厭的人們帶走之後,菲列特利加立即轉身回頭快速地走進家裡面,
將身上的圍裙脫下扔在客廳的沙發上,然後打開放置家用電腦那張桌子的抽屜,拿出了手槍
,又順手抓了半打的能源彈夾,跑向樓梯衝到樓上的臥室。
經過了十分鐘,當她下樓來的時候,服役當時的軍服又再度裹緊了她勻整的肢體。本來
同盟軍的制服在實際作戰的時候是沒有男女之別的。黑色的扁帽、夾克、短靴子、象牙白顏
色的圍巾以及女式西服褲,一般女性在後方執行勤務的場合也有穿裙子的。不管怎麼樣,現
在的菲列特利加不管在精神上、肉體上或是在服裝上都已經是處於全副武裝的狀態了。
她站在剛剛下樓梯的地方,一面與人一般高的鏡子前面,調整那頂戴在她金褐色頭髮上
扁帽的角度,確認繫在腰上手槍的位置。從軍官學校畢業的時候,她的她的丈夫不一樣,是
所有科目的優等生,而且也從未穿過裙子。因為不管可能性是如何的低,一旦有敵人侵入司
令部的話,她必須隨時都有可以手持武器應戰的準備。
當所有準備都完成之後,菲列特利加對著鏡子大聲地說道:「如果以為我們一直乖乖地
任人宰割,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就算是某一方一直不斷地痛毆別人,總有一天也會手痛的,
等著瞧吧!」
菲列特利加就這樣發表了她的宣戰公告。
Ⅳ
雖然手上並沒有手銬,但楊還是以被收押的方式來到中央檢察廳。中央檢察廳是由幾棟
低層的大樓所構成的,而楊被押解進去的地方被稱為「忘卻之場」,是專門用來對具有社會
地位之嫌疑犯進行長時間拘留以及訊問的建築,裡面拘留室的大小或設備並不比宇宙戰艦當
中供高級軍官專用的個別室來得差。比起兩年前,楊被拘提出席審查會之前,被扔進去的那
個房間可以說是好多了。不過就算是再好,楊的心裡並不會因此而得到安慰或者好過一些。
檢察官是一位容貌端正略顯老態的男子,如果再稱他是一位紳士的話,眉宇之間兇氣則
略嫌太重了些。因為對檢察官來說,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已經犯了罪的人,另一
種就是想要犯罪的人。檢察官形式上和楊打過招呼之後,用一種廚師正在看著料理材料的眼
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這位黑髮的年輕元帥。
「其實呢,最近我們都聽到了一些奇妙的謠傳。」
「是嗎?」
楊的反應好像讓這位檢察官很意外似地。因為檢察官所期待的回答是楊的反問他們所聽
到的到底是什麼樣的謠傳。
「您知道是什麼樣的謠傳嗎?」
「不知道。」
檢察官把他的眼睛瞇成細細的兩條縫,從那縫裡面好像要射出充滿惡意的針來扎人似地
。但是楊則表現得漠不關心,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楊過去曾經被一些擁有更高地位的同僚
包圍,被施以單方面的審問,就算是那個時候,楊也未曾退縮過。或許是因為對楊的名聲和
地位有所顧忌的緣故吧,檢察官好不容易壓抑住怒吼的聲音。
「就是在巴米利恩會戰中應該戰死的梅爾卡茲提督,事實上還活著的這個謠傳。」
「這我倒是第一次聽到。」
「哦?第一次聽到?這個世界對閣下來說,好像總是充滿了新鮮的驚奇哪!」
「托您的福,我每天都過得很快樂呀!」
檢察官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微微地顫動著,對他來說,被嘲弄這種事情是很不習慣的。
因為從過去到現在,他的對手所處的立場一直都遠比他來得弱小。
「那麼這件事大概也是您第一次聽到吧。關於捏造梅爾卡茲提督已經戰死的消息,並且
唆使他逃亡的人正是閣下啊?」
「哦?難不成就是因為這種毫無證據的風聲而被逮捕嗎?」
楊好像在對這件事情予以譴責似地提高了說話的聲調,不過有一半也是正經的。他是因
為對方出示了逮捕狀竟然沒有什麼物證的根據,而其拘提行動本身所蘊藏的就是不合法的話
,那麼政府在做出這項決議的時候,背後所隱藏的那個因素就太可怕了。這時的檢察官默默
無言,好像強調著那可怕的程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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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1-3-27 00:1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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