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雪媃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玄幻奇幻] [徐公子勝治] 地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1
發表於 2011-4-27 18:38:43 |只看該作者
八十七章、外來的和尚
    陳軍放下電話就請假離開公司去了林音家,謝小仙白天然不在。中學還沒開課,林音在家,見到陳軍有幾分意外,驚喜的問道:「今天怎麼沒上班?」

    陳軍:「出來跑外勤給客戶調試軟件,結束的早,就過來看看。」

    林音:「累了吧,我給你泡壺茶,你坐下歇歇。」她在茶几上擺開一套沖茶的用具。拿來一個坐墊,半跪在前方洗茶、溫壺、沖水、泡茶,倒茶。琥珀色的鐵觀音冒著微白的霧氣,散著清雅的茗香,映襯出眼前的女子是如此明媚動人。

    如此場景。簡直是人生一大享受,百品不厭。陳軍拍了拍沙發上身邊的地方:「一起坐著喝茶吧。」

    林音很聽話的起身,繞過茶几與他並肩坐下。輕巧柔荑也給自己到了一杯茶。陳軍想問話卻半天都沒開口,被林音看出來了,笑著問道:「你好像有什麼事?」

    陳軍有些吞吞吐吐道:「林音,你對我真好。」

    這話好聽上去好傻呀,林音柔柔的一笑:「你到底有什麼事,就說。」

    陳軍:「其實有些話,我早想問你」在認識你之前,我在北京的時候,犯過錯誤,不知道謝警官對你說過什麼沒有?」

    林音愣了愣。隨即伸出一隻手輕輕掩住了陳軍的嘴唇,低頭道:「你是指謝警官前幾天說的那些事嗎?」很久以前的事了,早就過去了,那時我們還不認識。 ,我知道你是什麼人,至少清楚你是怎麼對我的。我怕你尷尬,所以就沒提,也讓謝警官不必再提了。」

    這動作、這神情、這語氣,讓陳軍既感動又沖動,伸手將林音攬進懷中,她只輕輕說了一句:「小心茶杯!」

    感慨呀!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遊方說的一點都不錯。此刻的陳軍幾乎忘記了一切煩惱。那個難纏的謝小仙,就讓遊方自己去傷腦筋吧。

    齊箬雪很傷腦筋,坐在辦公室裡秀眉緊蹙,面前的電腦中有很多資料與數據統計。手邊也有一大推文案,都是關於鴻彬工業園詭異事件。

    鴻彬工業園的事,與這位遠在廣州的亨銘集團董事有什麼關係?鴻彬工業園是台灣鴻彬集團控股,但是廣州亨銘集團也有參股,雖然只是一個小股東。但這筆參股卻是亨銘集團最垂要投資收益來源之一。

    整個鴻彬工業園每年的代加工出口產值高達百億美元,亨銘集團的股份比例不高。但每年內部分紅的絕對數額不另外,它還是一個國際級代加工基地,亨銘集團也有很多轉口貿易生意交給這個工業園去做,加工要用低廉,其中轉口差價的利潤空間很大。

    更重要的一點,這個工業園的建築的一部分,主要是近幾年擴建的廠房與宿舍。就是亨銘集團下屬的建安公司設計並建造的。當初是通過澳門牛氏企業的關係才拿到的這筆單子,沒有直接收取工程費用,而是作為參股出資。這筆工程對雙方都很合算。

    從去年初到現在,鴻彬工業園區的多起高墜意外事件,其中有六起就生在亨銘集團承建的宿舍區內,佔了所有事件的近一半,最近的一起就生在前幾天。連過年都不消停。外界,尤其是港台一帶對風水方面的議論非常多,這也會間接影響到亨銘集團。

    齊箬雪本人根本不信風水那一套,在白雲山親眼見到樓蘭德與牛老談風水,後來又被梅蘭德嚇了一跳,對江湖騙子忽悠人的那一套倒是深有體會。

    這一次鴻彬集團高層專程從台灣派人,請高人到現場來「作法」齊箬雪從內心深處是排斥的,但她也清楚這是企業處理危機公關諸多手段中的一環。所以也沒有表示反對。鴻彬工業園專門成立了一個危機公關處理小組。齊箬雪作為亨銘集團股東方的代表,也是這個小組成員之一。而且是很重要的一員。

    倒不是因為她本人或者亨銘集團本身的地位有多重要,因為她的背後代表了澳門牛氏企業,牽涉到兩個大型商業帝國之間的關係。據說牛然淼老先生私下裡也在關注這件事,如此一來,若處理的不好,可能會影響到亨銘集團在牛氏企業中的地位 這才是最重要的。

    鴻彬集團請人作法這件事,消息已經傳出去了,承受的輿論壓力也非常大,尤其是主流媒體對此的非議很多,既有對此類「封建迷信」活動的鄙夷。更多的則是在表「與其 」、「不如」這一類觀點。

    但是另一方面,內部調查的結果,很多員工私下裡除了期望其他方面的改善之外。還是希望企業能舉行這樣的法事,畢竟是人都會害怕的,哪怕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也算是心理安撫的手段之一。而港台一帶的八卦媒體。關注的焦點之一就在這上面。鴻彬集團也必須有所應對,否則坊間傳言所具備的、看不見的殺傷力會很大。廣州工業園那邊已經來份詳細的內部資料。五台山高僧們正式拒絕了邀請,這讓已經放出風聲的鴻彬集團有些措手不及,但是野樹建議鴻彬集團到遼西大慈行寺請人,結果還真請來了一位,不是長老、住持,而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僧人,法號欣清。

    原先的內部宣傳策略有所改變,重點不僅放在野樹大和尚的推薦上,還要著重宣傳大慈行寺在佛教界的地位及苛響,這位欣清和尚自幼苦修、佛法高深云云。

    至於青城山的周洪道長,沒出什麼變故,將會如約前來。

    齊箬雪雖然不是基督徒。但也是在西方受的高等教育。對和尚、道士不感興趣,由於亨銘集團的關係,她很關注第三位「高人」也就是風水大師的情況,結果很意外的看見了「梅蘭德」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她太熟悉了,一想起那個人,胸前就有點緊。彷彿是被人攥住的感覺。他果然是個江湖騙子,上次的身份是一位民間收藏家,這次搖身一變,又成了一位風水大師,很有手段啊!齊箬雪可是親身領教過。

    內部材料上提到此人早年跟隨海外的數位風水大師學習,出師後在世界各地解決了多起著名的風水靈異事件,在海外華人圈風水業界很有影響力,此次是受到位風水界的前輩聯名推舉。齊箬雪嘴角一撇暗自冷笑道:「沒影子的事情,你就吹吧!」一邊下意識在網上查詢這位梅蘭德的信息。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半年前齊箬雪就查過梅蘭德的信息,但是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相關線索,但今天再次檢索,卻搜出來上百個介紹「風水奇人梅蘭德」的網頁,各種「事蹟」編的有鼻子有眼,有生美國的、德國的、埃及的、南美的,反正都是神乎其神很難查證的事。

    細讀之下還能現一些不引人注意的拼寫與語法常見錯誤。很像是國內編撰的手筆,掛在英文網站倒是像模像樣很能胡弄人。誰能有齊箬雪看得這麼仔細呢?

    所有的網頁都是新近幾天的,其中有些內容自稱引用以前的報導或舊聞轉載云云,齊箬雪能注意到這些「破綻」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原本就「瞭解」梅蘭德是個江湖騙子。很明顯這位梅蘭德是有備而來,暗中做足了「前戲」齊箬雪卻有些納悶,暗罵道:「你這個小騙子,為了區區十來萬,下這麼大功夫,就等著砸招牌吧!」

    知名風水師一個都不來的消息,齊箬雪也聽說了,年紀輕輕就能坐穩集團高層位置,她自然也不是白痴,能想明白其中的原因。那幫江湖騙子一個個精明的很。明擺著砸招牌事情誰都不接,結果偏偏冒出來一個梅蘭德。那人應該不傻呀,為什麼呢,難道就是為了掙這一筆?

    嗯,也許十幾萬對於那個江湖小騙子來說,也不算少了,在鄉下可以蓋一棟很漂亮的小樓,值得走一趟。

    齊箬雪一邊這麼想。不自覺中眉頭深蹙。就在這時敲門聲傳來,還沒等她說話,有一人就逕自推門走了進來,門外的助理居然沒有攔著也沒有按對講鍵通報。來者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身材高大挺拔,國字臉帶著微笑甚是俊朗,未著正裝服的休閒而得體,步履從容而自信。

    齊箬雪不用抬頭看也知道,會這麼走進她的辦公室的人,只有亨銘集團的老闆趙亨銘。趙亨銘是她在英國留學期間的學長,也是她進入這家公司就職的引薦人。他受過良好的禮儀教育,就算在自己的公司,也不會就這樣直接闖入下屬的私人辦公室,尤其是一位女下屬。

    但在齊箬雪面前卻有點例外,他表現出一種過度的親近與熟悉,彷彿就是做給別人看的。整個亨銘集團上下都以為齊箬雪是老闆的情人,雖然從未得到過當事人的確認,但大家對此心照不宣,齊箬雪也無從解釋什麼。

    她的眉頭本就是皺的。倒也不用刻意再去裝,而且本人的氣質就是冷美人形象。趙亨銘早已習以為常,非常隨意在桌子對面坐下道:「這段時間你的工作太辛苦了,人都憔悴了好多,沒事不要這麼總皺著眉頭,會出皺紋的,什麼事讓你這麼操心?」

    齊箬雪抬起視線:「還不是鴻彬工業園的事情,需要對你說一聲,他們這次請的風水師叫梅蘭德,就是上次因為一隻打碎的贗品元青花,牛老先生見了一面的年輕人。」

    「哦?」趙亭銘微微有些驚訝,隨即輕鬆的笑道:「那個江湖騙子有一套,老爺子也覺得他很有意思,這次接了鴻彬集團?既然你與他打過交道,事情就好辦了,這次去了,私下給一筆錢擺平就是。」

    齊箬雪:「請問你是什麼意思?給多少錢,又要達到什麼目的?」

    趙亨銘:「這種江湖人。胃口不能養叼了,但萬一的時候也得用著,既然他肯為十二萬趟這渾水、我們也給十二萬,應該足夠了。就列在公關費用的預算中。讓財務人員去處理吧。首先第一件事,要讓他明確表態,至少亨銘集團承建的宿舍與廠房本身的風水沒問題,就算鴻彬工業園的風水有問題,也與亨銘集團無關。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種人不就是幹這個的嗎?」

    齊箬雪似乎有點為難,但是想了想沒說什麼,又提醒道:「鴻彬工業園是我們集團的重要投資項目與貿易合作夥伴,如果這場危機處理的不好,對享銘集團的影響也很不利,重點根本不是一個江湖騙子的問題。」

    趙亨銘點頭道:「那只是順手解決的小問題,你既然代表亨銘集團去,當然就要協助他們處理好這一次社會公關危機。不能讓牛家那些人看我們的笑話。準備的怎麼樣了?」

    齊箬雪從手邊一堆文案上拿起一份摘要遞給趙亨銘,上面列的很詳細:中國以及鴻彬工業園所在城市的自殺率統計;當地的平均工資情況;同類工廠的薪酬、工作強度、勞動合同簽訂情況的統計。這些材料足以說明鴻彬工業園並不存在特別突出的問題,某些方面表現的似乎還很「優秀」。

    趙亨銘掃了一眼道:「這些東西,只對政府部門的調查有用,對解決社會輿論危機的作用有限,相信鴻彬集團那邊也有詳細的準備,也在動用媒體途徑進行宣傳,但是很難迴避類似事件繼續生。你既然去了,必須要做出協助解決的努力,要起到緩解危機、轉移公眾視線的效果,才算不被動。」

    齊箬雪仍然眉頭微皺:「我們畢竟只是小股東。無法直接干預內部管理,我會根據現場情況提出一些整改方面的建議,還有,我從香港請來了英國著名的心理輔導專家安琪妮女士,她曾在歐洲從事職業環境心理輔導,對這一方面很有經驗,這次將率領工作團隊進入鴻彬工業園。」

    趙亨銘眯了眯眼睛:「很好,我聽說當地工會、婦聯等多個政府部門都參與了事件處理,其中就有心理救助人員。」

    齊箬雪:「我會注意提醒鴻彬工業園進行協調配合,使他們的工作之間不會生衝突。」

    趙亨銘卻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請來的心理輔導專家與當地政府部門的心理救助人員有衝突更好,只要矛盾不在於鴻彬工業園方面,而在於他們之間態度、方法、觀點上,特別是集中社會大環境問題上,就應該暗中鼓勵衝突。這也是吸引媒體議論、轉移公眾視線的一種方式,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齊箬雪沉吟道:「安琪妮女士只是接受邀請,從她的專業角度去解決問題,我不能干預她的專業。」

    「我沒有讓你干涉她的專業,只是提醒如果出現了剛才所說的情況,應該怎樣去利用。」趙亨銘仍然帶著微笑解釋,語氣一轉又道:「快到午餐時間了。一起出去吃頓飯吧,順便見一見我約好的幾個朋友。」

    齊箬雪搖頭道:「明天就要動身去鴻彬工業園現場了,還很多事要處理,中午就不出去了,你既然約了朋友,那就快去吧。」

    趙亨銘:「你何苦讓自己這麼辛苦呢?前幾天開會討論,其他人都知道麻煩不表態,只有你主動請纓。」

    齊箬雪淡淡笑道:「你舉薦我擔任集團的執行董事,我得對得起這個職位與這份薪水。否則也不能繼續呆在這裡。」

    趙亨銘岔開話題。似是開玩笑般說道:「你這麼能幹,幫我這多的人。難道還擔心會被解職嗎?剛才進來的時候,門外你的助理瞅著我偷笑,以為我找你說什麼悄悄話呢,結果,你連一頓午飯都不肯賞光。算了,不打擾你工作了。我去見朋友。」

    趙亨銘轉身欲走時,齊箬雪突然問道:「亨銘,你對鴻彬工業園的事究竟怎麼看?我指那一系列的不幸。」

    趙亨銘想了想答道:「我當然不希望看見這種事情發生,站在亨銘集團的角度,我也不希望它發生,鴻彬集團這次應該處理好,我希望它能處理好。」

    他走了,齊箬雪看著這個風度翩翩的背影,不知為何,心裡暗暗的嘆息。

    走出以自己名字命名的亨銘大廈,趙亨銘心中也莫名在暗暗嘆息,神情多少有點不甘。整個亨銘集團以及齊箬雪的生活圈子當中。人們都早以認定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忠誠的情人與得力的助手,被他征服,從英國追隨而來。幫他打理亨銘集團的事務。

    趙亨銘自己卻很清楚,實情不是這樣,雖然他認定遲早會是這樣,但至少到目前為止,齊箬雪與他並沒有任何私人男女關係,也從未流露過這一方面的願望。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2
發表於 2011-4-28 17:58:00 |只看該作者
八十八章、無形的牢籠


    江亭銘身邊從來不缺女人,和他上過床的藝人模特大小明星、各種職業與身份的美女。加起來也有三位數了。他素來以風流有魅力著稱,歡場風流對他這種人來說不算什麼,與他「正式」鬧過緋聞的豪門名媛也有好幾位。

    趙亨銘受過良好的教育,表面上穩重隨和,但骨子裡是高傲的,刻意的內斂也掩飾不了張揚的習性。他對齊箬雪感興趣。直接的說是感「性」趣,但是齊箬雪卻對他的興趣視而不見,這讓趙亨銘很有些失落。

    他是牛然淼的外孫,亨銘集團的擁有者,投懷送報的女人不要太多,想追求什麼樣的女人。只要給點暗示就可以了,從來不需要太主動表達什麼。他非常希望齊箬雪成為他固定的情人,齊箬雪應該能看出來,這一點,對於他和她都很有好處。

    他不想像追求歡場女子那樣追求她,因為身份與意義不一樣,除去別的因素,齊箬雪也是一位稱職的高層管理人員,是他打理亨銘集團的得力助手,老爺子對她的印象也不錯。對於趙亨銘來說,齊箬雪的價值,遠非單純的臥室玩物可比。

    事業上的得力助手,在生活中也能成為屬於自己的女人,這才是最完美的,齊箬雪難道不明白嗎?

    她已經二十七了,在英國的時候,也交往過男友,如今怎麼就對自己做出無動於衷的樣子呢?難道是想證明什麼,還是有更高的期待?無論如何,周圍的人們早已將她看做只屬於自己的女人,他也在等著她投懷送抱的那一天。

    遊方走出下飛機順著人流前行,他穿著一身米色立領裝,似是中山裝的樣式卻微帶收腰,顯得人非常挺拔精神。穿這種衣服身材一定的得好,尤其是身姿得端正,否則會不倫不類。而且成年男子穿一身淺色外衣,氣質上也有要求,神情一定要自信從容不能游移閃爍,否則會顯得過於陰柔。

    他的上衣前襟鑲著與衣料質地完全一樣、造型非常別緻典雅的盤扣,離得稍近才能看清,古典與現代的風格完美的融合。這衣服是蘭晴設計的,找專門的裁縫按畫好的樣式做的,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既然要裝扮成海外歸來的年輕一代風水奇人,裝束也的符合這個身份。

    形容走出機場的遊方。一個字帥,兩個字有派,三個字好氣度。

    他遠遠就看見出口處很多舉著各式牌子的接機人,其中有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女子。穿著一身職業裝,長得倒也眉清目秀,手裡拿著一張A3打印紙,上面有「梅蘭德」三個大大的黑體字,應該是鴻彬工業園派來接他的。

    那位姑娘老遠就看了遊方,眼神中彷彿有一個驚嘆號。特意向他舉起了打印紙示意。她不認識梅蘭德,但一眼看見遊方,下意識認為這人應該就是梅蘭德;甚至隱約有些期望。很好,遊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單手提著包走了過去,一面招手點頭微笑示意。

    「我就是梅蘭德。請問小姐,你認識我嗎,那麼遠就衝我揮手?」遊方來到近前,笑著問那位姑娘。

    「雖然沒見過面。但是一眼看見,感覺您就應該是梅先生,看來我的直覺沒錯。」我叫吳琳琳,是齊董事的助理,齊董事就在外面等著呢,梅先生。請隨我來。」吳琳琳與他握手,不知為何,臉上微微有點發燒。

    齊董事是誰?不認識,想必是鴻彬工業園來接自己的人,規格還挺高啊?有助理接站。還有高層領導恭候。遊方沒問什麼,跟著吳琳琳走出接機大廳來到露天停車場。前方不遠有一位冷豔女子下了車,看著遊方點頭,臉上微微帶著禮節性的微笑,神情卻有些複雜,正是齊箬雪。

    遊方的第一反應,想拎著包扭頭回飛機上去,身邊的吳琳琳卻介紹到:「這位就是我們亨銘集團的執行董事齊箬雪小姐,也是鴻彬工業園危機公關領導小組的成員,特意來接梅先生的。」

    遊方的反應也挺快。隨即上前一步伸出手來,帶著驚喜的笑容,語氣不卑不亢:「半年不見,齊小姐更加風采照人!」只是鴻彬集團的事情,我沒想到齊小姐也會參與。」

    齊箬雪雖然早就知道來的人是「梅蘭德」但剛才在車裡一眼望見,眼神也是微微一亮。心中暗道:「這個小騙子形象很不錯呀,單看人的外表,欺騙性簡直太強了。

    可惜啊,這樣一個人,並不是沒有本事,幹點別的什麼不好,怎麼偏偏是個江湖騙子呢?」

    見他主動伸手。齊菩雪冷談而禮貌的伸手相握,還好。梅蘭德也只是微微握了握也就鬆開了。齊箬雪道:「蘭德先生的變化倒是很讓我吃驚,你真是幹一行像一行。」

    遊方沒有理會她的弦外之音,笑容可掬道:「齊小姐過獎了,人就應該處理好每一個身份該做的事,我為此而來。」

    旁邊的吳琳琳張大嘴道:「齊董,原來你們認識啊?難怪您會親自到機場來接,為什麼不早說?」游方笑著替她答道:「去年在廣州。曾有過一面之緣。」

    齊箬雪面容一肅。沖吳琳琳道:「上車!」又朝遊方道:「蘭德先生,您也請上車吧,我還有一件事要拜託,路上說。」

    吳琳琳開車。齊箬雪這一次沒有坐在前面副駕駛位置,而坐在了遊方的旁邊,但卻沒有什麼親近的意思,這輛車的後座是帶扶手的設計,她放下了後排座椅間的扶手。

    「蘭德先生,今天我特意來接你,是想請你幫一個忙。」齊箬雪還是這麼稱呼遊方。語氣中有幾分戲德的意味,彷彿在說——你的江湖騙子身份,我心中有數,就不揭穿了。

    遊方:「哦。不知我有什麼地方能幫到齊小姐,您家風水有問題?」

    「有些情況。蘭德先生恐怕還不瞭解,亨銘集團在鴻彬工業園也有投資齊箬雪不兜圈子,直截了當的說明了來意,最後道:「鴻彬工業園給您的報酬是十二萬,這裡也有十二萬。算是亨銘集團的一點心意。」

    冷美人帶著翡翠戒指的手,遞過一個白色的信封小小的信封自然裝不下十二萬現金。裡面應該是支票或銀行卡一類的東西。遊方卻沒有接,側過臉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齊小姐,我只是接受邀請,從風水角度去解決問題,您不能干預我的專業。」

    這句話聽著怎這麼耳熟?裝,你就裝吧!齊箬雪心中暗罵,表面上卻很客氣的解釋道:「我沒有干涉蘭德先生專業工作的意思,只想請您在對外界宣佈結論時,鴻彬工業園的風水問題與亨銘集團的承建的設施無關。」

    遊方卻不動聲色的反問道:「假如在風水方面,真的有問題,又應該怎麼辦?您很清楚,這是我的專業。」

    什麼意思,想藉機敲詐嗎?齊箬雪儘量溫和的解釋道:「如果你認為風水有什麼問題,儘管對我指出,能解決的,我們都儘量解決,但是對外宣佈您的結論時,不要對亨銘集團產生負面影響。」

    齊箬雪在遊方面前已經是退讓了一步,按趙享銘的原意,給十二萬就將這個江湖小騙子擺平了,哪用得著多囉嗦!但是齊箬雪與遊方打過交道,不論心中如何輕蔑,也清楚這個人不太好對付,甚至隱約有點怕他。

    遊方笑了,笑容中甚至有幾分輕蔑:「齊小姐請放心,我來就是從風水的角度拜決問題;期望能儘量阻止這樣的悲劇,既然收錢接了這筆生意,不想與任何人為難享銘集團的建築不論有沒有問題,若有問題該怎麼解決,我都會說清楚,至於怎麼解決、怎麼對外宣傳,那是你們的事情,我不會、也不能做主。」

    他是真的輕蔑。心中甚至在冷笑,這幫人平時高高在上,只顧著自己的地位與利益。當那些給自己帶來這一切的人們生悲劇時,第一念想的卻是怎樣與自己地位及利益無關。若是齊箬雪第一句說:「假如鴻彬工業園的風水真有問題,請蘭德先生儘量解決,減少悲劇的發生。」然後再委婉提出其他的要求,不論是真情還是假意,性質也是不同的。

    齊等雪當然讀懂了他的神情,不禁有些惱怒,但又發作不得,也在心中暗嘆這事做的確實不夠光彩,連一個江湖騙子都會嘲笑!她突然想起「梅蘭德」剛才的話為何會那麼耳熟,自己昨天在趙亨銘面前談到英國心理專家安琪妮女士,也說過幾乎一樣的話。

    齊箬雪倒不是存心如此,只是站在亨銘集團的角度完成趙亨銘交待的事情而已。剛才之所以有那種態度,也是因為心中早就認定遊方是個。江湖騙子,結果人家做事倒挺認真,真是幹什麼像什麼。

    她的神情有些尷尬,但隨即恢復了一貫的冷傲,帶著同樣輕蔑的神情道:「蘭德先生誤會了,這只是亨銘集團對你遠來辛苦的一點酬勞,既然已經答應了剛才的要求,接受報酬是應該的,我不過是經手而已。

    遊方的輕蔑是對事的輕蔑,齊箬雪的輕蔑是對人的輕蔑。遊方當然知道為什麼,也清楚對方在心中怎麼看他,倒也不生氣,看著這位冷美人反而覺得有幾分可愛了。

    無論是誰。找上門非要送十二萬,都會有幾分可愛,更何況是一位美女呢?

    有錢賺當然好。但遊方不打算現在就收,否則有些事就不好做了,反正也不怕對方反悔。於是笑著擺手道:「齊小姐何必著急呢?我不習慣什麼事情都沒做之前就收酬勞,假如這裡的事情結束之後,齊小姐覺得符合要求再付錢。假如你給這筆酬勞就是讓我什麼都不必做,按你的要求說一番話而已。那我現在收錢就走,您自己將那番話轉告鴻彬工業園好了。」

    既然如此,齊箬雪也沒有再堅持遞過信封,想想也是。要等對方做完事情再付錢才合理,而自己太著急了,只想著早點打這個江湖小騙子。

    說話間轎車已經穿過郊區來到城市邊緣的鴻彬工業園。說是工業園,其實就是一家大型公司的生產基地,範圍有幾平方公里。居住著過四十萬員工。齊箬雪的車有專門的通行證,門衛遠遠看見就打開了電控大門。

    僅從表面看。廠區的環境不能說不好,既整齊又整潔,絲毫沒有雜亂污濁的跡象。遊方坐在車裡,暗中展開神識查探沿途地氣。神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到最後,甚至臉色鐵青。

    這裡的地氣有什麼毛病?網進門的時候,神識感應是一點毛病都沒有,假如只停留在任何一處,這裡的地氣是沒有問題的,雖不算很輕靈但至少沒什麼大問題。

    但是車走過一排排的廠房與宿舍,遊方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場景變換中非常非常的不對勁!

    可以打個比方,假如你做了一夢:早上一覺醒來,睡在一間整齊的臥室裡。起床之後,傍邊有一間整潔的衛生間。洗漱之後推門出去,有乾淨的廚房、收拾好的工作間。到此為止,沒有任何問題。不論你是疲憊還是清醒。環境至少不會導致精神狀態的異常,但這個夢繼續下去就可怕了——

    從工作間打開門出去,走進的還是那間整齊的臥室……一切仍然如此,周圍好像有人、又好沒有人,就算有人,也彷彿是與自己一般的影子。如果不能在這個夢中醒來,未嘗沒有瘋掉的可能。

    鴻彬工業園的地氣,最大問題就是缺乏應有的生機靈動,這麼大一片區域。幾十萬人,簡直是難以想像的!

    風水上所講的生氣,是一種動態的概念,包含孕育、生發、綻放、斂藏中運轉的生靈之氣,越旺盛靈動,則生機越足。同樣的道理,人越多的地方,則生氣越盛同時也越雜亂,這就是遊方曾借助火車站隱藏形跡的原理。

    塵世中人氣旺盛必然雜亂,不僅與人多有關。也與人們不同的心態以及情緒有關。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多姿多彩的,不同的人,就似山野中的草木,只是人的生氣比一般的草木要強烈的多。但這個工業園是例外,這麼大範圍的環境卻幾乎沒有生機靈動的變化,遊方的感覺就似一條魚快要窒息。

    假如他真是一條魚,這感覺不是被拋上了岸。也不完全像游入一潭死水,而是在一條透明管道中隨著水流週而復始。雖然在游動,卻只能毫無選擇的向前。很累,很迷茫,甚至是恐懼。 神識對地氣的感應是一種很玄妙的概念,勉強只能這樣形容。

    這裡的地氣。當然與地形以及建築格局有關,但這種環境下最主要的因素,還是人氣交織所形成。鴻彬工業園的風水果然有問題,與遊方原先的推斷一樣。主要出在「人」身上。

    如果一定要在地形與建築方面找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這一片地方太大了,缺乏生機靈動的人氣聚攏的太多了,以至於凝煉成一個巨大的風水局,似籠罩周圍的無形牢籠。別的地方可能也存在類似的問題,但沒有如此凝煉成形的巨大規模,遊方甚至在心中暗罵——世上怎會出現鴻彬工業園這種「風水怪物」?

    人的因素就複雜了,肯定與工廠的生產管理以及內部制度等諸多環節有關,這是最讓風水師頭疼的,不好辦吶!他雖然早有掙一筆錢砸招牌的準備,但也想盡力解決問題,現在看來,難度太大了,自己不知能起到多大作用?

    他們進入工業園恰好是工人午間用餐的時間,路上有很多步履匆匆趕往食堂的人。人雖多卻不顯雜亂,穿著統一的工作服戴著胸牌。就像一條條順著無形的管道行動的水流,路上的談笑聲甚至都很少,偶爾才能見到有幾個人在小聲的說笑。

    再往前走經過一片宿含區,行人明顯少了許多,遊方的神識感應到明顯的戾氣與煞氣聚集,甚為濃郁凶險,在周圍缺乏生機靈動的大環境中非常「刺目」。他的臉色變了變,與此同時,突然察覺到不遠處有人以神識觸動地氣靈樞,略顯痕跡便已消失。

    這裡有高人在暗中活動!會是誰呢?情況不明,遊方也不敢太大意,緩緩長出一口氣收回了神識。

    齊箬雪有意無意一直在觀察遊方,她現自從進入廠區之後,這個。江湖騙子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變得越來越沉重,一言不就像在和誰生悶氣。

等到了這個地方,「梅蘭德」突然臉色一變,長舒了一口氣。

    齊箬雪想到了什麼,衝前面的吳琳琳道:「靠邊停車!」

    吳琳琳很奇怪的問了一句:「還沒到迎賓館呢?」但還是在路邊停下了車。

    齊茗雪扭臉問遊方:「蘭德先生,你來過這裡嗎?」

    遊方伸手一指不遠處某個地方:「我沒來過,但那裡很可能生過意外事件,齊小姐應該比我瞭解。」

    齊箬雪的神情有些奇怪,說不清是好奇還是鄙夷:「我也沒來過,但我看過資料。能認出來,這裡確實生過意外事件。看來蘭德先生事先也做過不少功課。」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3
發表於 2011-4-28 17:58:20 |只看該作者
八十九章苦行

遊方很有些鬱悶,他以神識感應到的結果,如實的告訴了齊箬雪。 但在對方看來,這也是事先做好的精心準備、故弄玄虛的手段,遊方卻沒法解釋什麼,因為在傳統的江湖門道中,安門檻的手段也是如此。 這個女人很聰明,不愧是大公司的高層,見過世面。

“齊小姐突然停車,那麼這一片區域的宿舍以及廠房,就是亨銘集團承建的嘍?”遊方不想與她多糾纏,開門見山的問道。

齊箬雪面無表情的點頭道:“是的,依蘭德先生看,這裡的風水有問題嗎?”她問話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風水兩個宇咬的特別重。

遊方很直接的回答:“有問題,當然有問題!這裡的戾氣和煞氣很重,這些就不談了,與建築當初落成時無關,我就談建築風格吧。這一片宿舍樓過於整齊了,就像切好的豆腐塊,而且在每兩排樓之間的東側邊緣,都加蓋了一排橫向的宿舍樓,使生髮之氣收束缺乏靈動。我不知道設計者是怎麼想的?你家住的小區,不會在兩排樓之間朝陽的方向,全蓋上這種堵頭的房子吧?”

這一片宿舍區的建築很有特點,南北向兩棟並列的樓,一排一排依次排開,然後在每兩排宿舍樓之間的東側邊緣,又蓋了一棟東西向的樓,只留下兩側不太寬的通道。

中間兩橫、東邊一豎、中間再兩橫、東邊再一豎,周而復始循環排列的十分整齊而拘謹。 而在宿舍區的西側隔著一條路,就是同樣整齊的、依次排開的廠房與車間。

齊箬雪眉頭微蹙,想了想答道:“這是一種空間優化設計,既能有效的利用佔地面積,也能使工人到達相應的車間距離最短,效率最高,最為科學。”

遊方笑了,笑容有些冷:“科學?如果是設計蜂巢的話,確實很科學,但這裡面住的是人。我就問齊小姐一聲,您自己願意天天住在這種環境嗎?”

齊箬雪被噎住了,一直沒說話的吳琳琳終於插嘴道:“這是日本設計師設計的,而且也不是齊董主管的項目。梅先生,這在風水上有什麼問題嗎?”

遊方的神色緩和了一些:“任何一種建築的風水格局都有問題,就看用在什麼場合,齊小姐剛才講的空間優化設計,很多軍營以及消防隊的營房建造,都採取這種思路,效果很好。但這裡是宿舍,應該營造日常生活中的休閒環境,不應該是這樣。”

後視鏡中,吳琳琳眨著眼晴,饒有興致的提醒:“梅先生,你沒怎麼提風水。”

遊方很耐心的解釋:“談的太專業,怕你不懂,舉一個例子吧,你既然會開車,上過高速公路沒有?假如是一段筆直的路,開起車來自然方便,但如果這段路太直太長太枯燥,反而容易出事,除非開車的不是人而是駕駛機器。所以高速公路遇到這種地段,每隔一段距離都會人工加一點弧度或視覺風景的變化,道理就在於此。日復一日的生活,就是一條道路,我很奇怪為什麼要設計成這樣?”

“哦,我聽明白了!”吳琳琳連連點頭,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也不知她聽明白多少。

齊箬雪突然又說話了:“那依蘭德先生看,應該怎麼解決?如果你提的建議是將宿舍樓和廠房拆了重建,鴻彬集團是不可能接受的,有沒有什麼其它的辦法?”

遊方搖了搖頭:“鴻彬集團請我這個風水師,只不過花了十二萬而已,根本不可能付出那麼大代價改變這裡的風水局,我很清楚不能提那種建議,其實它並不是最重要的問題,僅僅如此,還不至於導致太多的悲劇。”

齊箬雪眼中有一絲不豫之色,但又忍住了,繼續問道:“我想請蘭德先生僅僅談建築上的風水,這裡最重要的問題在哪裡?”

遊方反問道:“你能否告訴我,這一片宿舍區的設計方案,究竟是誰的要求?”

齊箬雪:“事情發生在我加入亨銘集團之前,當時亨銘集團提供了多套方案,是鴻彬集團選擇的這套方案,就是按照他們的要求設計的。”

遊方嘆了一口氣:“假如僅僅是五棟宿舍樓加一個廠房,風水上的問題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假如只是這麼一片區域,也不是太大的問題。地氣環境本來就講究有張有弛,才能形成生機靈動的過渡與運轉。但整個鴻彬工業國都是按這種思路設計,那就嚴重了,它的範圍太大了。”

齊箬雪微微皺眉道:“原來蘭德先生對人居環境有研究,你剛才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我會建議鴻彬工業國在今後的擴建中,要注意人居環境問題,但在現有廠區的基礎上,蘭德先生能提出什麼風水改善上的建議嗎?”

遊方:“我會提出風水改善上的建議,齊小姐也請放心,既不會過分到無法實施,也不會宣稱亨銘集團與此有任何關係。但是所謂人居環境,並不是這裡的風水最主要的問題。”

齊箬雪:“那您認為風水上最主要的問題是什麼?不要忘了,鴻彬集團請你來,想談的就是他們所認為的風水,否則直接請一位人居環境專家就可以,何必請你這樣一位風水大師呢?”語氣中這風水大師這四個字也咬的特別重。

遊方又笑了,轉過臉衝齊箬雪眨了眨眼睛:“齊小姐,明人不說暗話,你根本就不相信風水那一套,所以我只能從人居環境的角度跟你談。既然我幫你一個忙,也請你幫我一個忙。”

齊箬雪微感詫異:“我能協助你什麼?”

遊方的神情仍然似笑非笑:“提供一套鴻彬工業國內部管理完整的規章制度,具體到各個細節,不僅包括生產線上的質量控制等等細則,最好涉及到員工的吃飯穿衣各個環節。”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是一位商業間諜? 齊箬雪不解的說:“蘭德先生要我提供這些,似乎超出了風水師的專業。”

遊方搖了搖頭:“齊董事,我很清楚你對鴻彬工業國請高人做法事根本就不感冒,而你你恐怕也清楚這裡的問題出在哪。剛才不知你留意到沒有,那些穿著工作服去吃飯的員工,上衣拉鍊都在胸口的同一位置。我想問一句,你對此地發生的悲劇是怎麼看的?”

齊箬雪沉默片刻:“確實是不應該發生的悲劇,應該盡可能的阻止。”

遊方:“歇然如此,我們的目的就是一樣的。你放心,我對商業間諜這一行不感興趣,而且我要的那一套東西,本就不是什麼商業秘密,只是自己去調查蒐集太麻煩而已。這裡所謂的國際先進的軍事化管理經驗,其實既不科學也不先進,我想你心中有數。”

齊箬雪有些意外,英國的心理干預專家安琪妮女士開口要的資料,就是同樣的一套東西,沒想到這個冒充風水師的江湖騙子也是如此。 算了,鳳凰既然供了,野鴨子也順手餵了吧,齊箬雪點頭道:“我可以提供,但請蘭德先生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遊方此剔的笑容倒是很真誠:“謝謝,順便再問一句,五台山的野樹大師與青城山的周洪道長已經到了嗎?”剛才察覺到有人以神識觸動地氣靈樞,會是什麼人呢,難道就是鴻彬集團此次請的另外兩位高人?

齊箬雪:“野樹大師沒有來,但他推薦了大慈行寺的欣清大師,兩位高人今天上午已經到了,就住在工業國的迎賓館。……吳琳琳,開車吧,蘭德先生還沒吃午飯呢。……”齊箬雪提到“高人”兩個字時,嘴角微微帶點笑意。

繼續開車前行,吳琳琳還沒有忘記剛才的話題,在路上又問道:“梅先生,不,梅大師!你剛才提到有很多軍營也是那種設計,也有同樣的風水問題嗎?”

遊方很謙和的解釋道:“建築上的風水局是一樣的,人氣上的風水不同,因為居住其中的人們信念不一樣,指導生活的目標也不同,所以精氣神完全是兩回事。真正操練有素的軍營上空的,生氣剛陽濃烈,古代風水師遠望地氣,就能看出軍營中的士氣,這不完全是傳說。”

吳琳琳瞪大眼睛:“哦,風水原來這麼神奇啊!”

齊箬雪心中暗道,真不愧是個江湖騙子,話鋒一轉就露出了本色,只要給他點發揮的空間,自己這個不明底細的小助理,肯定能被他徹底忽悠迷糊了,說的真是神乎其神啊! 口中低喝了一聲:“琳琳,好好開你的車!”

遊方原以為野樹大和尚推薦來的欣清,是一位器宇軒昂、寶相莊嚴、滿口禪機的高僧。 打聽之下卻獲悉那人是一位二十出頭的苦行僧,大冬天也身披百衲單衣,穿著布鞋打著綁腿,面容清瘦不善言辭。 而且這位欣清和尚持戒極嚴,每天日中一食,且過午不食。

對於這種人,遊方向來是相當佩服的。 也許有人會說欣清如此苦行,卻出來行走江湖為人做法事,那一定是出於某種目的裝出來的,刻意打扮成持戒精嚴的高僧形像。 但不論是不是裝的,此人的定力和毅力都相當令人佩服,不能說沒有修為,不信,你也裝一個試試?

這麼大的工業國,當然有各種附屬功能設施,車停在了專門括待“貴客”的迎賓館門前,這里相當於四星級酒店標準,遊方以神識查探,此處的地氣還不錯,在鴻彬工業國范圍的邊緣,難得感受到一絲靈動而不拘僵。

迎接他這位“風水大師”的人叫段信念,是台灣鴻彬集團董事局主席段德璋的侄子,鴻彬工業國工商註冊的正式名稱叫“鴻彬科技發展有限責任公司,“段信念也掛著這家公司副總裁的職位,經常在兩岸跑來跑去,算是傳遞消息、代表控股方監督生產經營的一號人物。

這位段總對生產經營並不是很精通,但對內部製度執行監督的態度卻是非常苛刻,質檢與保安部門都在他的直接控制下,也安插了大量親信人手。 鴻彬工業國很多員工提到這個段總時,私下里給他送了個外號叫“斷頭催,“其意不言自明。

當轎車在迎賓館門前停下,吳琳琳說了一聲:“到了!”遊方卻毫無反應般坐在那裡沒動,臉上恢復了平和中不失高深的神色,看著齊箬雪。齊箬雪瞪了他一眼,但還是很無奈先下車到另一側打開了車門。遊方說了聲“謝謝,真不好意思,齊小姐太客氣了!”器宇軒昂的下了車,面帶矜持而合畜的微笑。

在門前迎候的段信念很是意外,他想不通亨銘集團的冷美人董事怎會親自到機場接一位風水師? 當他看見車上走下一位氣度不凡的帥哥時,微微怔了怔,嘴角一撇,笑容有點猥褻。 恰在此時,遊方一眼掃了過來,眼神並不凌厲還帶著謙和的笑意,卻異常明澈,彷彿能將人一眼看穿。

段信念又是一驚,來者雖然年輕,卻很有高人風範啊? 趕緊上前幾步,伸手相迎道:“這位就是梅師父嗎?遠來辛苦了!,   齊董,您怎麼拎我手下人的買賣,親自去接梅師父,讓我怎麼好意思呢?”

他對遊方的稱呼有意思,居然叫他“梅師父,“明顯是和港台片裡學的,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師父”這兩個字不能亂叫,如果是“師傅”的話,梅蘭德可是海外歸來的風水奇人,又不是食堂裡的大廚!客氣點應該叫“梅先生,“私密點的稱呼可以叫“蘭德先生,“誇張一點叫“梅大師”也可以。


而且此人不怎麼懂禮儀,剛與遊方握手,卻已經衝著齊箬雪說話了,看他的樣子倒也不像是故意的。 他大約三十五、六歲,面生橫肉相貌很是凶悍,現在偏偏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神情多少有點滑稽。

他穿著一聲挺高檔的西服,領帶打的倒挺整齊,但給人的感覺就跟綁在膚子上差不多,看著有點彆扭。 主要是因為他的胸太大了,將西服的領口鼓出一道析,顯然是在健身房刻意練出來的胸肌塊,有炫耀的意思。

這人身上的戾氣好重,遊方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個道上的混混的出身,屬於脾性比較粗野的那種人。 而段信念衝齊箬雪說話時,視線從她的胸部掃過,眼神中明顯包合著挑逗的慾望,說好聽點是仰慕,說的直接點就是垂涎,多少有些肆無忌憚。

遊方有點納悶,怎麼跑出來這樣一位二愣子? 齊箬雪則沒有回答段信念的話,保持著冷淡的涵養介紹道:“這位段信念先生,是鴻彬科技發展公司副總裁,台灣鴻彬集團的段董事長,就是段先生的親伯父。 ”

哦,原來如此! 遊方笑著替齊箬雪解釋道:“我與齊小姐早就認識,以前打過交道。”

段信念露出恍然的神情:“我差點忘了齊董事也是從海外歸來,既然是在外國的老相識,那麼今天中午就一起喝幾杯吧?”

這飛是個有趣的誤會,相當於幫“梅蘭德”確認身份,齊箬雪也懶得解釋,很禮貌的拒絕道:“我中午與安琪妮女士有約,就不打擾段總給幾位高人接風了。”

齊箬雪走了,段信念有些不捨的看了她的背景一眼,心中暗道:“喝過洋墨水的冷美人就是一股勾人的悶騷勁,床上一定夠爽,趙亨銘那小子真是好艷福!”然後大大咧咧的衝遊方道:“梅師父,酒菜已經擺好了,現在就入席吧!我這個人是江湖出身,最喜歡結交五湖四海的高人!”

迎賓館的輔樓就是一家酒店,轉身就能拎包進去,遊方卻沒動,微微一笑道:“段總很豪爽嘛!不過我剛下飛機,還是先到房間洗漱一下,然後再用餐。 ”

段信念一拍腦門:i,哎呀,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

午餐很豐盛,但欣清和尚沒來。 據說這位僧人隨身帶了三個缽,一缽盛飯、一缽盛菜、一缽飲水,每日過午不食且只用素齋,他已經吃過飯了,自然不會出席這種酒宴。

青城山的周洪道長看氣質大約四十多歲,身材皮膚卻與年輕人沒什麼兩樣,留著烏黑髮亮的長須,倒也是另一副高人氣派,與他相比,遊方更像一位紳士與學者。 遊方看見這位道士時,就推測這人肯定練過內家功夫,也精通養生之道。

就是一種感覺而已,這位道長坐在那裡,周身的氣勢沉穩而安定,而人卻似處於一種合而不發的狀態。 至於他是否也是秘法高手,遊方看不出來,只要秘法修為達到掌控靈覺的境界,不刻意擾動周圍的地氣與物性,旁人無法直接察覺到   周洪道長看遊方也是一樣。

段信念給兩位“高人”做相互介紹時,周洪道長暗中掃了遊方腳下一眼,隨即抬起目光微笑稽首。 遊方卻在對方的笑容中讀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飢諷,也是,“海外歸來的風水奇人”這個名頭,在老江湖眼中確實搞笑。

沒聽說哈佛、麻省也開了風水課,如今這年頭,江湖上流行扯著“國際專家”的幌子忽悠人,但看風水也扯這一套就有點過分了,青城山下來的道士看不慣很正常。 遊方彬彬有禮的與這位道長打括呼,神情謙和氣度雍容,似乎毫不介意,或者根本就像沒看出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4
發表於 2011-4-28 17:58:51 |只看該作者
九十章形形色色


入席之後,周洪道長坐了主座,遊方和段信念一左一右,在座的還有另外五個人,一名辦公室的行政助理,保安以及質檢部門的主管,還有廠方另一名副總裁。 本就不是為了什麼好事而來,所以大家的話都不多,只有段信念一人扯嗓門談笑風生,好似這間包房都裝不下他。

段信念問周洪道長喝不喝酒? 這位道士回答說隨意,斷頭催笑道:“我也念過書,最崇拜的和尚是魯智深,最崇拜的道士是丘處機。魯智深喝酒,欣清大師不喝酒,周洪道長喝酒,不知道丘處機喝不喝酒?”

看周洪的神情分明是不想和這種人計較,淡然答道:“長春真人是全真道士,不飲酒近女色亦不食葷茹,貧道非全真教門下,未受此戒。至於欣清大師是苦行之人,持戒精嚴令人敬佩。”

段信念搖頭道:“一天只吃一頓素的,真不是一般人吶,真不知道這日子是怎麼過的?我是沒法想像。

周洪道長苦笑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也不知段信念聽明白沒有,恰好服務員推門上了一道魚,段信念提著筷子道:“來來來,吃魚吃魚!”咱們廠的員工,要是都像欣清大師這樣,那可就爽了,你們說呢? ”

在座的其它人沒有一個接茬的,全部默然不語。 遊方也看出來了,包括另一位副總在內在座的另外的管理人員對這位段總都有些忌,埠,心有厭惡卻不想表達出來。 遊方也在心中嘆息,這個姓段的在酒席上說話也太赤棵棵了。

喝了幾杯活題又聊到了風水上,段信念問道:“二位高人,你們看鴻彬工業國的風水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在座的其它人神情也很專注,這些人與齊箬雪不同,他們就是直接管理一線生產的,或多或少都信這方面的東西,事情又出在自己身邊,不可能不關心。 周洪道長不說話,卻很感興趣的看著遊方,似乎也想知道這位海外歸來的年輕一代風水奇人怎麼回答。

只要信就好辦,用不著像在齊箬雪面前那麼麻煩,遊方直接答道:“我還沒有仔細查驗,但今天沿途觀望地氣缺乏生機靈動,猶如畫中山水,山無春夏秋冬,水無四時之流,人處其中,靈性困頓難以伸張,久而久之,形神皆生憊態。但人非土石,於消沉中求解脫,有輕生之憂。”

這話說的有點玄,卻恰到好處的高深,周洪道長微微點了點頭,突然接話道:“若憊態已成,元神最易受染,一旦煞氣生成將凝鬱難散。”

旁邊另一位副總裁試探著問道:“二位的話我似懂非懂,只是我們在這裡設廠已經快二丶十年了,為什麼近一年總是出事?”

遊方答道:“那我就盡量通俗的說吧,原因有兩點,一是規棋已成,戾氣積累達到了一個極限,以前這裡定然也發生過意外,但不像近一年頻率如此之快,幾乎成了定勢。二是去年春寒,生髮之氣不足,而此地本就缺乏生機靈動,天時不合就似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周洪道長接著解釋:“一旦意外接連出現形成定勢,消沉戾氣瀰漫感染,甚至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段先生,請問法事幾時進行,公開還是私密?”

段信念:“按我的意思,公開搞,讓大家都看看。但是公司危機公關領導小組的意見,是私下進行,讓大家知道有這麼回事就行了,不必宣揚更不必公開。……道長,你自己的意見呢?”

周洪道長:“還是不要公開的好,旁觀這種事情本身也是一種刺激,勾起人對意外事丶件更多的感念,萬一再度激發感同身受的情緒,反而不妙。貧道此來,只是想收了這裡凝鬱的戾煞之氣,而且越快越好。至於其餘的事,要看這位小梅先生的手段了。”

這位道長說的很對,某人出了意外,與他相同處境的人回顧這一事丶件,很容易激發感同身受的情緒,這就是環境與心境之間的交叉互染,如果這種意外一再發生,感染就越來越強烈。 環境如不改變,哪怕仍然與以前一樣,意外發生的頻率也會越來越快。

段信念皺著眉頭道:“既然道長準備好了,那麼我們明天就做法事,這件事就是我負責的。”梅師父,您什麼時候動手破這裡的風水煞局呢? 需要做什麼,打聲招呼就行。 ”

遊方:“也是越快越好,今日天黑之後,我就要查驗此地所有的局勢,請你派兩個人給我領路,否則有些地方我不方便進去。”

段信念微微一怔:“天黑之後?沒問題,保安部派兩個人陪著你去廠區轉。”

遊方神情嚴肅的又說道:“但是有言在先,這裡的問題的根子恐怕不是出在我們所談的風水上,我既然來了自會負責,能想到的辦法,不論是否與風水有關,我都會給貴公司提供一份詳細的方案。”

旁邊另一位副總裁小聲嘟囔道:“這話也有道理啊,剛才說去年春寒時令不合,連環意外就是從那時開始。其實就在差不多的時間,國際市場壓力很大,尤其是對歐元,人民幣一直在慢慢升值,代工利潤率越來越低,為了彌補利潤,這邊工人的勞動強度比以前更大。

本來就是軍式化管理,生產流程差不多快緊張到極限了,再繃緊一點點,很容易出事啊。 ”

段信念不滿的一揮手:“別人家廠子不也一樣嗎,怎麼就鴻彬倒霉?我看就應該請高人來作法去去晦氣!”

就在這時繞著桌子一片鈴聲響起,眾人都被嚇了一跳,除了周洪與遊方,其它六個人的手機在同一時間都響了。 眾人紛紛接電話,神色陡然大變,遊方能聽得見手機里傳出雜亂的聲音   就在他們吃飯的時候,廠區又發生了一起同樣的意外。

其實自從遊方聽大舅公莫正乾提到這件事,到今天進入鴻彬工業國,這短短的時間內,此類意外又接連發生了三起,而今天剛剛來到此地,又增添了一起悲劇。 段信念與另外三名管理人員匆匆打了聲招呼走了,只留下一名行政助理。

遊方與周洪對望了一眼,神色同樣的複雜,桌上一半的殘席,似乎無聲看著兩位重金請來的“高人,“彷彿是一種諷刺! 心頭就似被無形的大石堵住,彷彿呼吸困難說不出話來。

迎賓館給遊方與周洪等人安排的住處都是三樓的套房,其規格與流花賓館的商務套房差不多。遊方上走出電梯時,臉色木然心情很是沉重,卻意外的發現走廊遠端有一扇門打開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微帶惱怒的說道:“小和尚,我對你一片好意,何必不盡人情還不解風情?出家人慈悲為懷,你會遭報應的!”

然後房內傳來一句清晰而簡短的話,就一個字:“滾。”   語氣平和淡然,與說“請”幾乎沒什麼兩樣。

那是欣清和尚的房間,這和尚連爆粗口都這麼風清雲淡不帶火氣,遊方站的位置離的比較遠,那邊說話的聲音也不大,假如不是聽力異常靈敏是聽不清的。 和尚在屋裡與一個女子犯口舌,多少是一件尷尬事,遊方故意站在原地沒往那邊走,彷彿根本就沒聽見也沒注意到。

隨著關門聲,者廊裡出現了一個女人,大約二十八、九歲,手臀上搭著一件輕裘大衣,上身穿著黃色的緊身羊絨衫,襯出兩叮)奶丶子很傲然,下身是玫瑰色齊膝套裙和黑色長襪,雙腿修長曲線很勾人。這身打扮也不能說很放蕩,卻透著合畜的誘惑,她長著一張瓜子臉,化著精細的妝,五官稱得上嬌美,卻帶著一種妖媚的氣質。

遊方很納悶,這是什麼人吶? 怎麼往和尚房間裡鑽,還被人趕了出來? 但表面上卻裝作沒看見,站在電梯口對面看牆上的壁畫。 那女子本有些灰頭土臉,伸手理了理額前披散的髮絲,一抬頭看見遠處走廊上的遊方,眼神突然又亮了。

她整了整衣裙,又特意挺了挺胸,面帶媚笑徑直走了過來打招呼道:“這位先生,您就是海外歸來的國際知名環境學專家、傳統風水人居研究學者梅蘭德嗎?”

這女人挺會說話呀,至少一開口兩頂帽子送的就挺漂亮,遊方很詫異,不知對方想幹什麼,轉過身來笑著答道:“我就是梅蘭德,請問小姐您是… …?”

女子從裘衣兜里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來:“幸會幸會,我是離都報業的記者尹南芳,久仰梅先生的大名,您這次是被鴻彬集團請來看風水的嗎?”

久仰梅蘭德大名? 那可真出鬼了,應該是聽說了什麼內部消息。 遊方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委婉的答道:“我確實是接受邀請,前來研究這裡的工作環境以及人居環境問題。尹南芳小姐?我似乎有點印像,您是不是寫過一篇報導《論尊嚴的價值》?”

尹南芳的笑容呈可愛狀:“梅先生很關心我們媒體嘛,您也讀過,請問有何指證?”

遊方不置可否道:“文筆很好,發出的呼籲也很激烈昂揚,但是太抒情了,提出的建議卻不能解決這裡的實際問題。我的看法是如此,請尹小姐不要介意。”遊方來之前當然做過功課,確實也讀過這位記者寫的報導,印像並不算很壞。

尹南芳似乎毫不介意,饒有興致的追問:“梅先生這麼說,是認為鴻彬工業國的問題是出在風水上,您有解決實際問題的建議?”

對方的語氣似乎有試探的意味,遊方搖了搖頭道:“我來的目的,不過是從環境的角度去發現可能存在的問題,並儘我的能力提供解決的思路,至於能否完全解決,還要看實際的情況,不在於我。”

尹南芳語氣一轉,弱弱的低聲道:“如果鴻彬集團打算將悲劇產生的根源,都推到虛無飄渺的風水與靈異事丶件上,為這家血汗工廠還有這個杜會開脫責任,請問梅先生怎麼選擇,您打算做幫兇嗎?”

這話問的好直接啊,跑到人家的地盤這麼問看似膽子很大。不過想一想也不意外,鴻彬工業國在這個時間就是要應對媒體的質問”必須解決公眾輿論危機,對一些影響很大的媒體更無法拒絕與得罪。而且鴻彬工業國的事丶件已有政丶府多部門介入,這里活動的各大媒體記者不少,住在這迎賓館裡的也不止尹南芳一個,有的說不定就鴻彬集團自己請來的。

但這本應是一句義正辭嚴、大氣凜然的質問,就算找不著這種感覺,語氣上至少也應該說的冠冕堂皇,怎麼從她嘴裡吐出來是那麼嗲聲嗲氣,就似在向誰撒嬌?

遊方答道:“尹小姐誤會了,我沒這個打算,只不過從風水師的角度盡我的能力罷了,就像你,從記者的角度盡你的能力。”

說話間遊方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就是尹南芳站的離自己太近了。一般陌生人相遇,站定腳步私下交談時,如果沒有空間環境的限制,不是在車廂、教室、機艙一類的地方,距離應該在彼此伸手能相握,但又不能伸手直接抓住對方的位置。 按一般成年人的平均身高與臀長,這個距離大約在六十公分之外到一米左右。

這是人潛意識中的自我保護決定的,一般熟人才會隨意進入到這個距離以內,尹南芳顯然“越界”了,他伸手恰好能勾住她的膚子。 如果是熟人之間看上去倒不顯過分親近,但對於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這個女人,不論是故意還是無意,應該有接近遊方的企圖。

是想勾引他,還是   ? 只聽尹南芳面似是撒嬌般繼續問道:“梅先生能否接受一個私人採訪?我會支付令你滿意的採訪費,至於訪談的內容,經過您的同意後才會發布,所以請你不要擔心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遊方相信她這番話才叫見鬼了,這位記者是想從他這裡挖出什麼猛料嗎? 當即搖頭道:“對不起,我很忙,恐怕抽不出時間。”

尹南芳連忙擺手:“沒關係,沒必要是現在,晚上也可以,方便的話,我可以到您的房間採訪。”

這是什麼意思,大晚上單身女子自己送上門? 似乎已經超出了記者挖料的必要,純粒為了工作犯不著,難道還有別的目的?遊方很乾脆的回答:“不方便,今天我有工作安排,很多情況還不了解,得連夜加班,真的很抱歉。”又看了一眼名片道:“有機會的話,再與您聯繫吧。”說完舉步欲走。

以他現在的身份,確實不適合接受私人採訪,只能拒絕。 但想到此行的目的,想盡量解決問題,未嘗不可用某種方式借助媒體,但那應該在結束這裡的事情之後了,暫時先留下聯繫方式吧。

尹南芳還想說什麼,偏偏在這時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道:“什麼?又有一個!……好的,好的,我馬上趕到現場!”

遊方眼中的有凌厲之色一閃而過,尹南芳聽說了剛剛又發生一起不幸的消息,但仔細體會她的神情與語氣,感覺到的卻不是震驚與惋惜,而是興奮!興奮中甚至帶著難以掩飾的驚喜,就似一直在期待著事丶件的發生、買彩票終於又中獎了一般。雖然她已經竭力掩飾了,說話時還將身子轉了過去,但怎能逃過遊方敏銳的知覺感應?

尹南芳匆匆走了,當她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門後,遊方將那張名片揉成一團,順手扔在身邊的垃圾桶中。

就算在廣丶東最南端的城市,農曆正月的深夜裡,陰寒之氣仍然很重,出門得穿上厚厚的外套。 遊方只穿著一身輕便的深色單衣,行走在夜幕下的鴻彬工業國中,身形敏捷如一條游魚般穿行於宿舍、廠房、辦公樓之間。

一邊借助暗影隱藏身形,避免被巡邏的保安、加班剛回的員工發現,一邊以蟄伏之法收斂自身神氣,盡量不觸動周圍的環境,並以神識暗中查探。

下午的時候,齊箬雪派助理吳琳琳將厚厚的一摞資料送到了遊方的房間,其中就有工業國詳細的平面圖。 晚上天黑之後,斷頭催又派兩個保安領著他在廠區轉了一圈。 此刻遊方將工業國的地形已經熟記於心,在中午與齊箬雪一起經過的那片宿舍區附近,他停下了腳步。

遊方在一樓後的暗影中一抖臀,袖中飛出一個捲軸握在手中,再一抖便展開戍一幅畫。 他舉著這幅畫靜立片刻,眉頭一皺又收了起來,沒有施展任何秘術。 此處有煞氣與戾氣凝鬱匯聚成形,看似不是非常強烈,化解起來卻很麻煩。

況且他今晚出行的主要目的不是“作法”,而是尋人,找一位隱藏在這片廠區來意不明的高手,白天就是在這附近,他察覺到此人的踪跡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5
發表於 2011-4-28 17:59:07 |只看該作者
九十一章戾氣化煞


中午吃飯的時候,遊方側面打聽了一下,得知在他講入廠區的同時,段信念正在周洪道長的房間裡請教“雙修”之道,談的十分熱烈。 而欣清和尚正在用齋,本來服務員要將齋飯送到他的房間去,而欣清卻堅持親自下樓,托著缽在廚房外面恭恭敬敬的等著。

如此看來,中午偶遇的那位高手不可能是欣清與周洪了遊方目前並不知道這一僧一道的底細,卻很清楚暗中的那個人至少掌握了神識。這人在鴻彬工業國做什麼呢,難道是與張流冰前往永春堂一樣,是為了修煉秘法? 但此處根本不適合修煉秘法,或者是為了化解這裡的戾氣與煞氣,又不太像。

從風水秘法的角度談戾氣與煞氣,很相似,有時混雜交織在一起難以分辨,但理論上也有區別。 煞氣是一種物性,勉強形容與生氣相反,它不僅能夠侵擾人的元神,而且能夠侵襲生機運轉,無形中令人形神皆傷。 假如凝煉成形達到精純的程度,甚至可以“看”得見。

而戾氣是看不見的,哪怕秘法修為達到“神氣凝煉,移轉靈樞”的境界,元神也不能直觀而見,但可以感應到,哪怕僅僅是個普通人,潛意識中也有感覺。 它是種種帶著攻擊性與傷害性的負面情緒交織,在環境中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地氣,不僅僅是針對他人,也可能是某人針對自己的了

戾氣不能直接傷人的形體,但它可以侵擾元神,從現代醫學的角度來講,假如環境中戾氣過重,而人又處於神經衰弱的狀態,很容易受到環境氣氛的干擾。

假如戾氣凝鬱不散,按民間的說法就是這個地方不干淨,再嚴重一步,戾氣由於風水格局的影響無法化解自然凝煉成煞氣,那就叫戾氣化煞,不僅僅是乾淨不乾淨的問題了。

這里大範圍以及每個局部的地氣環境都缺乏生機靈動,因此戾氣不易消散,一旦凝鬱成形卻能吸引周邊的戾氣緩慢的匯聚,逐漸達到了戾氣化煞的程度。 這個過程可能比較長,根據環境的不同,可能需要幾年、幾十年,其間環境如果出現了劇烈的波動,可能還會被打斷。

一旦到了戾氣化煞的程度,對環境中人的干擾會相當嚴重。 鴻彬工業國整個大範圍的環境還不至於這麼嚴重,至少遠沒達到失控的程度,但有一些局部地點已經形成這種跡象,可見這裡的地氣環境與風水格局維持了多年未變了

按遊方的計劃,需要先解決這裡的戾氣與煞氣匯聚成形的問題,至少先把每一處戾氣化煞的格局全部破掉。這裡的煞氣處理起來需要費一番手腳,可以用神識去擾動,借助秦漁去凝煉運轉,再用手中這幅畫吸收風水靈樞中殘餘的煞氣。但這麼做很難暗中進行,不可能不驚動周圍的人,看來還是在廠方配合下做一場法事更方便,周洪道長若是也掌握神識,應該有這個能耐吧?

至於戾氣卻很麻煩,它沒有煞氣那麼傷人,卻是一種環境情緒的交織互感,用上述的方法清除不了,尤其是對於仍在生成的、正在緩緩匯聚的、上未凝煉成形的戾氣幾乎沒有辦法直接去化解:在元神觀境中藉助感應,發動小雷音咒也許可以消散一部分,但這不是遊方最檀長的,等於自己這條魚下油鍋去煎,在這個過程中慢慢將油耗幹,太難受了。

和尚做法事所謂的超渡,消散的就是這種東西,但願欣清大師真有這個能耐,遊方也想見識見識。

話又說回來,就算把上述的問題都解決了,化了煞氣散了戾氣,破了所有戾氣化煞的風水局。 但也是治標不治本,導致這一切誕生的整個大環境並沒有改變,新的戾氣化煞局仍會逐漸形成,演化的速度可能會比以前更快。

無論如何,先解決第一步最直接的問題,這一點做的一定要徹底;再去解決第二步大環境的問題   人的因素,這只能盡力了。 鴻彬集團給的那十二萬報酬真不多呀,這筆錢猙的太不容易,幸虧冷美人齊箬雪很大方,又打算給十二萬“封口費”。

他尋找那位暗中隱藏的高手,就是想知道對方的用意,否則的話可能會有麻煩。 這人中午在以神識擾動地氣靈樞,此地晚間卻毫無異動,可能又去了別的地方。 遊方將附近查探一遍,也轉身快速離開,趕往下一個“戾氣化煞”的地點。

深夜裡,車間的機器並沒有停轉,在極靜的環境下,廠區可以聽見細微的嗡嗚聲,說不清是哪個車間發出來的,馬達與齒輪的運轉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背景噪音,不注意的話聽不見,但要刻意去聽的話,是挺析磨神經的。

遊方已經大概看過止業國的資料,晚間也在廠區“視察”過一遍,此刻悄然穿行於各個車間與廠房之中,感覺就似回憶起一部經典的黑白電影,卓別林大師的《摩登時代》。

這裡的普通員工的收入,包括底薪和加班費,都算上的話,比附近工廠的平均報酬要稍高一些,有兩、三千塊,而且開餉及時基本不拖欠,所以括工並不困難,工業國每次招聘都有數千人排隊。

這裡是八小時工作制,每天加班三小時,每週休息一天,一線員工自去年初以來工作時間幾乎都是滿的,也就是每天工作十一小時,主要是流水線上的活,據說生產流程控制精確到秒,具備所有勞動密集型產業的一切典型特徵。

每天十一個小時工作,一天兩天還可以,長年累月如此誰也不好受。午飯與晚飯只有短短的一個小時,減去來迴路上的時間,在餐廳領到裝好的套餐只能匆匆吃完。而且這裡的內部製度控制相當嚴苛,號稱軍事化,其實就是整個環境缺乏生機靈動,磨滅人的個性,青春就像鑲嵌流水線上的零件。

從風水的角度怎麼改變它? 遊方不可能提出將整個工廠推倒重來的建議,儘管理論上是最有效的,這是杜會發展中需要解決的問題,需要整個杜會大環境來推動。 遊方只是在思考,如何從一個風水師的角度,在廠方能夠接受的範圍內,提出盡量改變人氣環境的一些方案?

一邊思考一邊遊走,已經查探過五、六個地點,這些地方有的已經發生過意外事件,才的並沒有出過什麼意外,遊方純粒是按照地氣感應來調查。 還剩最後三處了,在一棟很多窗戶還亮著燈的樓外,他突然停下了腳步,隱藏在一株樹後收斂神氣絲毫不露行跡。

前方並不是廠房,而是一棟設計人員工作的辦公樓後側,這裡也有一個戾氣化煞局,不易察覺的戾氣從四處緩緩的匯聚凝煉成形,運轉的範圍要比網才幾個地點都要大得多,就在這一帶的地氣靈樞位置,有濃郁的煞氣成形。 情況很不對勁,此地的靈樞正在被人擾動,更卻切的說是被人以神識控制並操縱。

遊方悄悄上了樹,動作比狸貓還要輕巧,站在枝葉掩護間向那邊觀望。

隔著一條道路,在辦公樓後的綠化帶裡,兩叢灌木之間坐著一個男子。 此人大約三十多歲,穿著一身暗紅色的衣服,全身肌肉塊雖不明顯,但身材勻稱顯得很精悍,假如游方能看清他的臉,會發現隱約有點,熟悉的感覺。 他手中拿著一把短劍或者說是匕丶首,形狀與秦漁差不多。

這把劍可不是古傳寶刃,離這麼遠遊方也無法分辨,其實它的材質論堅韌與鋒利程度,遠遠超過了古代金屬工藝鍛造水平,是當今科技水平下最優質的合金,經過多道工藝加工而成,打造這一把劍的代價值,足以在這個城市裡買下一套房子。

此人正在藉助煉境之法煉器,打造一柄屬於自己的煞刃,否則材質再好也缺乏靈性,遠遠比不上秦漁這種“法器”。 遊方能大概推斷出此人的功底,大概與自己差不多,同樣是掌握了神識還沒有達到“神氣凝煉,移轉靈樞”的境界,神識的控制很精微,雖然超不過自己但也很不錯了。

此人以神識凝煉煞氣養劍,運轉神識匯聚戾氣快速成形,並且在身邊佈置了一個簡單的“引煞陣,“使這個戾氣化煞局飛速運轉,周圍很大範圍內的地氣都被牽動了。 難怪遊方離的很遠就察覺到此處的煞氣異常濃烈,簡直比他在香山遭遇胡旭元時感覺還要強烈。

在荒山野外找個地方這麼養劍,事後把陣式一撤也沒問題,但在這里大環境本身就有形成“戾氣化煞”的誘因,自然形成了煞局,他再這麼一干,此局的煞性只會越來越重,無法自然消散。 一   周圍全是人吶! 這個煞局影響到的範圍,是上萬人工作、生活的密集區。

這裡的煞氣雖重,卻不能與險山惡水中一些凶煞之地相比,畢竟是光天化日下人們生活居住的地方。 但有一點是別處所不具備的,就是這裡的人氣匯聚,瀰漫的範圍非常大,通過這個戾氣化煞局不斷的運轉,恰恰可控制在神識操縱的範圍內,養劍極為迅速。

若最終將這柄劍如果養成,威力自然不小,但絕對是一柄兇邪之刃。 秦漁的煞意雖凌厲無匹,而其靈性並不兇邪,這與遊方煉劍的環境與心境直接相關了

這一柄貴重的現代工藝寶刃,在陰影中閃爍著藍瑩瑩的光芒,就似無數細小的鬼魅在跳舞,化為飛絲狀匯聚於劍身之中。 紅衣人正在凝神催動戾氣化煞局,突然感覺到自己布下引煞陣運轉陡然加速一有人同樣也在以神識擾動地氣,大大的幫他加了一把力。

這種忙可不能隨便亂幫,就相當於一種偷襲。 紅衣人趕緊收斂神氣護住周身,手中的短劍發出一聲類似金屬摩擦般難聽的嘶嗚,守住心神好險沒被傷著。 但周圍煞氣運轉將他困在中心,就如千斤流沙從四面八方傾瀉碾壓。

有一個清晰的聲音低低傳到紅衣人的耳邊:“哪條道上的朋友,此時此地,你不出手破了煞局也就罷了,反倒在火上流油?”

遊方一出手就等於暴露了自己的踪跡,那人大驚失色,目露寒光看了過來,知道遊方在路對面的樹上,卻看不清身形。

他低喝一聲旋身一個貼地旋風腳,把自己布下的引煞陣給掃開了,同時一揮手中劍,凌厲的煞氣激射而出,沖開了遊方神識的包圍,直接向樹冠上襲去。

身手相當不錯,反應也相當快,這一劍好厲害! 遊方以前從來與這種高手真正比試討,見那人的秘法修為與自只也差不多,手中的劍不錯,應該養成到相當的程度了,但與秦漁的威力還是沒法比了

遊方的襲擊就像運轉流沙將此人困在中間,這人的反擊就是瞬間將這個漩渦給打散了,並捲起飛沙如狂風暴雨般射來。 遊方沒有拔劍也沒有下樹,而是穩穩站在樹枝上,迎著對方的劍勢一拳打了出去。 這兩人離的至少才六、七米遠,當然不可能夠得著,但彼此的感覺卻非常人能體會。

遊方一拳揮出居然也帶著凌厲的劍氣,似乎居高臨下飛出了一柄看不出的巨錐,沿途凌亂的煞氣全部收束、壓縮到一個尖端,震顫著向那人發動接連不斷的攻擊。 周圍的氣溫陡然下降了,好冷啊!

那人憑空被震退了一步,舉劍向前做了一個奇怪的姿勢,似乎是站在風暴的中心極力穩定住身形了遊方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運轉此“戾氣化煞局”煉境攻擊,連同站在地氣靈樞中的紅衣人一起“煉”了。

那人終於說話了,語氣中帶著駭然之意,在這種地氣收束環境下聲音很難傳出去,只有遊方能聽清:“您又是哪條道上的朋友,無冤無仇,何故突然發難?”

遊方反問道:“誰說無冤無仇就不可以出手了?請問閣下,這裡的人與你又有何仇?就算你想煉劍,也不可如此歹毒吧?難道為了你手中那柄劍的威力,這周圍萬人的元神感應,你都不考慮嗎?”

紅衣人:“此地戾氣化煞局非我所布,而是自然形成。”

遊方:“那這裡出現的意外,閣下如何感想?”

紅衣人:“我在此練劍不過三月有餘,這裡的意外,該發生的早就發生了。凡人心境自有缺,非我之過,你也明白此局不能殺人,否則此處早已是赤地一片。你看看這周圍,萬人仍然行動如常,心境有缺不可自救者畢竟極少,我沒殺任何一個人,感想如何,與閣下無關吧?”

遊方的語氣常著戲謔:“原來如此,我聽明白了,你沒拿自己當凡人!對不起啊,我還要在這裡散步呢,不想天天經過都鬧心。你站在局中為陣樞,我想把這個局連你在內都端掉,按你自己的邏輯,我如何感想也與你無關,用不著問你同不同意,還那麼多廢話幹什麼?”

兩人說話的時候,手底下可一點都沒放鬆,遊方連連凌空出拳,周身似乎閃爍著如月光一般的寒芒,那人站在灌木叢中也連連揮劍,如細絲般的詭異暗影環繞周身,不斷被無形的力量打散,又從劍中祭出。 看他們動作並不激烈也不快,卻相當凝重,就似空氣中充滿了異常粘稠的阻力。

紅衣人的處境,本相當於在熔爐中煉鐵,卻突然有人將火爐掀翻把他給扣進去了。 他迅速撤了自己布下的引煞陣,相當於熄滅自己點燃的爐火,而外面那個偷襲者卻在不斷煽風點火,他只能以劍為引,運轉化散飛旋而來的煞氣,使之不能侵身。

兩人所處的位置不同,這麼鬥下去紅衣人很吃虧啊,他不得不語氣一緩又說道:“朋友,秘法修煉不易,既然到了你我這種境界邁入高手門徑,彼此之事再小也重,門外之事再重也輕,何苦為一點小事鬥個兩敗俱傷?同道中人,有什麼話不可以好好商量嗎?”

遊方:“在我看來,這事情可不算小。但想商量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那人立即道:“不如你我停手罷斗,才什麼話你就說。”

遊方:“想讓我放過你也可以,只要將手中劍交給我,於元神觀境中立誓切勿再犯,並助我將這裡的,戾氣化煞局,盡數破去,我便將劍,歸還並放你離去。”

紅衣人語氣一變:“原來你是想要我手中這柄劍?何必以濟世助人之名!”

遊方浴笑道:“你那破玩意,我一點都稀罕,只想留個質押,借你的秘法修為做點事情而已,若另有條件讓我相信你能守諾,我可以不要這柄劍。

這兩人表面上冷嘲熱諷加討價還價的商量,其實心裡都在打算盤

紅衣人沒想到冷不停冒出來一個同道高手,一聲招呼都不打猝然發難,像個二愣子般就要和他鬥。以他們兩人的功夫,想分出勝負高下容易,但想在這裡困住對方,並分出生死真章來卻不太可能。且不說另一方付出的代價必然極大,而且到了那個程度就控制不住激鬥的威力了,必然波及周圍驚動整片廠區,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環境?

照說功力達到這種境界,在江湖秘法傳承門派中也該是有宇號的人物。 難道是這小子真是個二楞子,一句話就想讓自己棄劍聽憑處置? 他以為自己誰呀,難不成還自比傳說中的當代地師劉黎! 幾十年前的劉黎可能才這種威風,如今那老不死的也沒這麼神氣了吧?

紅衣人心裡直番嘀咕,對面樹上的“二愣子”確實難纏,他只想著怎麼能詐對方緩手,解決麻煩盡快脫身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6
發表於 2011-4-28 18:00:04 |只看該作者
九十二章投獅問路


遊方在心中暗道可不能讓他跑了,萬一他以後再來的話幾乎沒法防範,誰也不能總是看住這麼大的廠區防止這種高手潛入。 雖然佔據上風,但遊方也明白要想徹底困住對方並將之拿下,幾乎不可能,只有先想個辦法詐對方緩手,才能趁虛而入。

這人身手不俗,只有卸了對方手裡的傢伙,遊方才有把握控制他,怎麼處置可以慢慢想,最好藉助此人的功力解決此地的戾氣化煞局面,以遊方人一之力完成這件事太困難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地氣格局多年積累終於形成突變,欲想扭轉絕非一人一日之功。

只聽那紅衣人不滿的喝道:“朋友,你開什麼玩笑,盡破此地戾氣化煞局?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你我就算全力而為破解一處,另一處也會生成,化解速度還沒有成局速度更快,除非你散盡此地積鬱人氣!看在同道的份上,我可以避讓,離開此地不與你衝突便是。”

遊方嘆了一口氣:“我也無奈,受人之託只能盡力而為,我就是為了破局而來,你卻在這裡添聚煞氣,既然如此,我能輕易放你走嗎?”

那人語氣突然一沉:“你不是周洪道長,更不是欣清和尚,你是梅蘭德!請問你是衝著我來的嗎,是受何人指使?”

遊方微微一驚:“原來你聽說了,今晚還在敢在此行事,難道是有恃無恐?我不是衝著你來的,而是衝著這件事以及事中你這樣的人來的。”

紅衣人的語氣不知為何變得沉靜起來,緩緩道:“梅蘭德,這麼鬥下去對你我都沒好處,而且會驚動周圍,請問你怎樣才能住手?”

遊方突然笑了:“你是為養劍而來,像你這種高手如果走了,我怎能防你再度潛回?只要此地戾氣化煞局一日不破盡,對你我便一日難安心,所以才想讓你留下手中劍為質,你難道不明白嗎?”

紅衣人似乎在考慮,想了半天說道:“既然如此,我可以把手中劍,交給你。”

遊方很痛快的點頭道:“那好,你棄劍。”

紅衣人:“請你先停手。”

遊方:“你我以神識互擊,一起住手。”

話音網落,兩人糾纏的神識同時分開,無形的力量在中間一陣澎湃似的爆發,就像看不見的手掌互擊一記,然後藉力同時後撤,在中間地帶翻騰的煞氣與戾氣也平靜下來。 這麼停手罷斗的方式,就是為了防止對方趁機偷襲。

隱藏在樹冠中的遊方踏前一步站在枝葉間伸出一隻手:“劍,拿來。”

紅衣人收斂神識,看似人畜無害的一揮手將劍披向對面的空中,速度不急也不快,自然不是欲以飛劍傷人。 但這柄劍網網飛出幾米遠卻突然起了變化,發出一聲猙獰的嗡嗚,似有看不見的狂風捲起,在空中奇異的打了一個旋又飛了回去。

與此同時,周圍的戾氣急速運轉匯聚,神識中就似聽見無數淒厲的呼嘯聲,中央煞氣凝煉成形,如一道道鋒利的劍雨匯聚成束,以前所未有的威勢急射而去,威力比網才大了好幾倍,再看紅衣人的神情,既得意又輕鬆。

他早就在等這一刻,兩人同時停手再度發動的話,局勢就完全逆轉。 別忘了他站在地氣靈樞位置,也是這個風水化煞局的陣眼位置,只要稍一緩手,就可以運用此局包合的戾煞之氣,轉化為主動攻擊的威力,相當於布下了一個天然的陣勢為己所用。

與之相比,遊方站在局外的半空中,就算秘法修為相當,卻不擁有地勢之利。 紅衣人打算趁此機會擊落遊方,就算不能將之拿下,至少也可以重創對方從容脫身而去,免了遊方繼續追擊的後顧之憂。

他倒是挺詭詐,但遊方也早有防範,伸在半空中的那隻手譬突然一抖,變魔術似地展開了一幅畫卷。 煞氣成形匯射而來,擊在這尺許見方的畫卷上爆發而開,以畫卷為靈引,遊方的神識隨之蔓延,將他與紅衣人所在的這一片空間全部奇異的包容進去。

紅衣人驚駭不已,他不是沒打過架,但從來沒見過這麼打架的,相當於不分故我亂丟炸丶彈! 對方手中那幅畫竟然是一件風水法器,以之為靈引,可以展開物性將周圍環境籠罩其間,此地匯聚的煞氣全部被攪亂了,四散衝突。

紅衣人利用風水局運轉靈樞攻擊遊方,遊方在地利上不佔優勢,乾脆胡攪蠻纏,盡量打亂這裡匯聚的煞氣,使之在這幅畫的籠罩範圍內四散飛旋。 紅衣人發動攻擊的同時,也要運轉神識對抗風水局被攪亂的威力傷著自己,這是殺故八百自損一千的戰術啊,這小子以為自己是鐵打的不成?

二度相鬥紅衣人越來越驚,看來這介,“梅蘭德”還真像是鐵打的,好半天也沒有神氣衰竭堅持不住的徵兆,好似在凌厲的煞氣包圍下根本無所謂,從形勢上應該有利的他,隱約已經感到全身陰寒陣陣,似有星星點點的無數細針鑽入肌膚、侵入經絡腑臓。

其實遊方的感覺與紅衣人差不多,但別忘了他是怎麼練劍的,平時與秦漁對練,等於夜夜都受凌厲的煞氣蹂躪,雖然也得行功化解,但遠比一般人能夠承受。第一次出手偷襲等於掀了爐子將紅衣人扣了進去,第二次動手,等於又掀了爐子將自己一與紅衣人一起扣了進去,這種打法估計對方根本就沒見過。

紅衣人心驚,遊方也是暗暗心驚,因為這麼鬥下去也不是辦法。 對方佔據了地利,發出的攻擊威力遠遠比他更大,更難辦的是,激鬥波及的範圍漸漸控制不住了。 展開這幅畫的煉境手段雖然玄妙,但他的功力畢竟不強過對方,況且這幅畫凝煉的時間尚短。

假如拔出秦漁倒是能佔絕對的優勢,但局面也絕對會失控,別忘了紅衣人身後不遠,就是亮著燈的辦公樓。 就算現在這個局面,假如有人從這條路上走過,恐怕也會在猝不及防間當場送命。 遊方心念急轉,看來應該想個辦法放對方“逃走,“讓紅衣人自己離開戾氣化煞局的中樞。

這是一場無聲無息的激鬥,周圍的聽不見一點動靜,然而身處其中卻似千軍萬馬衝殺的戰場。 假如站在十米開外,會發現路邊有一棵樹往下飄落了一片葉子,緊接著是兩片、三片,落葉飛旋越來越多,有的在空中直接就化成了飛絲狀,卻感受不到一點風吹過。

繼續鬥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這一片區域將會寸草不留。 就在這時,只聽咔的一聲響,有一支碗口粗細的樹枝突然斷了,一個人影件隨著飛旋的落葉猝然摔了下來。 原來是遊方腳下的樹枝終於承受不住壓力。

這可是個極大的破綻,空中的遊方一卷手中的畫卷,瀰漫的神識突然收了回來,山水的厚重氣息似乎透過畫面凝聚在身體周圍,瞬間阻擋了近乎失控的煞氣攻擊。 遊方終於不亂丟炸丶彈了,在這一瞬間他的反應很快,收回神識轉攻為守,讓對方不能趁勢攻擊。

這是個天賜的良機啊,紅衣人如果拔劍,衝上去的話,完全可趁遊方落地不穩的瞬間近身格殺。 但是他卻沒有這麼做,而是揮出一劍發出最凌厲的攻擊,然後轉身就跑。 紅衣人這一擊是全力而發,假如游方真是遭遇意外的突變,想不受傷都難。

但事實並非如此,樹枝是遊方自己踩斷的,身體在空中隨著畫卷向後飄飛很遠,避開了鋒芒所向。 等到一落地,就似腳踩彈簧一般向前躍步,收起畫卷伸手拔出了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秦漁終於出鞘了!

紅衣人飛遁的同時,突然感覺到身後才一片凌厲的殺意將他包圍,就似不可阻擋的寒流襲來。

怎麼回事? 對方不僅毫髮未傷,好像還帶著一座移動的殺陣? 他可不敢回頭,也沒看見秦漁,嚇的是魂飛魄散,沒命的飛速狂本   跑的真快啊!

遊方落地已經落後了十幾米,可不能讓紅衣人真給跑了,拔劍就追了上去,順著夜色中的廠區道路如一道流星。可那人的速度並不比他慢多少,一時半會還真追不上,一旦路上遇到什麼阻擋讓他逃離到神識所及之外,還真就沒法再抓了。遊方也有些著急了,第一次見到這麼能跑的人,比張流冰還能跑,張流冰身法靈活,而這人的速度卻要快的多!

遠遠看見前方的路口燈光大亮,附近的樓房有不少房間燈都亮了,人群在聚集,還傳來警車與救護車的聲音,不知又出了什麼變故? 壞了,看來半夜又出事了。 這人如果跑到那個路口,就沒法抓住他了。

就在此時,紅衣人前方突然有人念誦了一聲佛號,件隨著一聲輕脆,的缽響和淡淡的嘆息,兩側樓房的暗影彷彿瞬間崩塌下來,如一堵無形的牆帶著威壓之勢擋住了去路。 紅衣人身形一滯反應也極快,隨即轉向跑進了右側的道路。

明知道在遠方路口可以脫身,可前方有阻擋,他卻不能減速,否則會被身後的人追上,那瀰漫的殺氣簡直如跗骨之蛆擺脫不掉,速度一慢連神識感應都是一片戰栗。紅衣人真沒想到後面那人身法竟如此之快,同時也有些許慶幸,剛才幸虧找了個機會脫身而走,看現在這個架式,就算有戾氣化煞局可利用,自己也不是對手,久鬥下去必須吃虧,對方不僅才同夥,還有絕招沒使出來啊!

有人出手幫忙了,應該是那位欣清和尚,這位苦行僧半夜不睡覺竟然也悄悄到了廠區中。 遊方連一聲謝謝都來不及說,也在最近的路口右轉,追著紅衣人繼續狂本。

跑著跑著,前方出現一個丁字路口,迎面是一棟七層高樓,內外延伸的窗台以及樓層分界線的設計,對於高手來說很容易攀爬。紅衣人也豁出去了,加速迎面前衝,踏牆幾個蹬步就到了三樓的高度,接著手腳並用,在外牆突出處借力,飛快的上了樓頂,這速度簡直比普通人在平地上跑的還快。

就在紅衣人的身形消失於樓頂時,遊方的身形就似貼壁的飛影,收起秦漁手腳並用,已經到了四樓的窗台高度,再藉力幾個閃身就可以上樓了。 這一棟樓裡面有很多人,建築加上雜亂的人氣阻擋,只要讓紅衣人有機會跳到另一側,就會完全脫離遊方的神識鎖定之外。

視線與神識暫時被阻擋的遊方,此刻卻沒有察覺到紅衣人並沒有繼續逃竄,而是拔出短劍收斂神氣畜勢待發,就站在樓頂的邊緣等著他冒頭上來。

攀樓時在半空不好藉力,無論怎麼鬥,都是腳踏實地的紅衣人大佔上風,尤其是在遊方網網到達樓頂邊緣的一瞬間,發動攻勢簡直是一擊必殺,就算僥倖不死也得摔成重傷,他不可能在招架高手的攻擊同時還能安然落地。

紅衣人不白給,就算在逃遁途中也知道怎樣借助地利反擊,這二楞子追的這麼緊,一味逃遁也不是辦法,終於又一次抓住了機會,打算得手之後趕緊隱藏。 短劍閃著寒光,身形似一張繃緊的弓,紅衣人的格擊功夫也是相當的高明,何況此時此地佔盡優勢。

紅衣人的視線被樓頂邊緣阻擋,同樣看不見遊方,但他也不用探頭去看,內家功夫“才觸必應、隨感而發”的境界自然能察覺到危險的侵襲的接近, “梅蘭德”上來的好快!

神識陡然有強烈的感應,彷彿有一隻矯健雄壯的獅子躍上了樓頂,帶著瀰漫的威壓之氣直接躍到了頭頂上空。

這那裡是人的功夫? 對方不可能這麼跳上來,除非他會飛! 但這一瞬間根本就來不及驚訝,早已畜勢待發的紅衣人反射般的一劍就揮了出去,隨著劍勢夜空中甚至凝聚出一片淡淡的劍芒。

神識所向,劍意化形,好厲害的一擊,頓時擊散了空中瀰漫的威壓氣勢,假如那是遊方的話,此刻定然身受重傷,躲都躲不開。 可惜這一劍等於是揮空了,躍上半空的不是遊方,來者也根本沒才對紅衣人發起主動攻擊,就是帶著駭人的物性衝擊神識感應。

瀰漫的威壓之勢被擊散,一件小小的東西飛過紅衣人的上空,劃了一道弧線遠遠的落在樓頂的另一側,發出“啪”的一聲撞擊。 那是一尊幾厘米見方、帶著底座的鐵獅子。 紅衣人揮劍旋身看的真切,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來不及再回頭,順勢再向身後揮劍,身形急速前躥。

如今的遊方,隨身有三“寶,“是居家修行、行走江湖、防身殺人之良器:秦漁、畫卷、鐵獅子。這隻小小的鐵獅子是去年暑假期間,在滄州一家旅遊商店買的紀念工藝品,精鋼鑄造,表面經過發藍工藝處理,閃著黑黝黝的光澤,帶著非常微弱的磁性。(注:“發藍”是使鋼材表面產生極薄氧化膜的材料保護技術,發藍膜的成分為磁性四氧化三鐵,厚度為0。5~1。5微米。)

當時它是旅遊商店中價格最貴、做工最精緻的滄州鐵獅子仿製工藝品,遊方很喜歡就順手買了下來,一直帶在身邊。 (注:詳見第八章、好大的飯桶。)掌控靈覺之後,遊方發現這小小一方鐵獅子的物性有鎮丶壓地氣作用,儘管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

等到掌控神識又得傳煉境秘法,遊方打造了一幅特殊的畫卷,行走家鄉一帶的山水運轉靈樞煉境入畫,同時也在繼續煉造另一件器物。定坐之時,將鐵獅子放在身後三尺的地方,面朝靠山玄武位鎮住周圍的地氣紛擾,有助於形神安穩,他也經常以神識運轉環境中的雄渾威壓之氣凝煉其中。

遊方賦予這隻小小鐵獅子的靈性,就是他切身感受到的滄州鐵獅子那滄桑雄渾的氣魄。 這件“微縮廈品,、如今的物性當然遠遠比不上真正的滄州鐵獅子,但是以它為靈引、以神識激發出物性,突然扔出去足以沖擊人的心神。

遊方攀樓時就收起了秦漁,上了一半就掏出腰間另一側小皮囊中的鐵獅子,一邊以蟄伏之法收斂自身神氣,一邊運轉神識激發鐵獅子的物性畜勢待發,相當於“躲” 在鐵獅子後面上樓。 到達六樓窗台位置,將鐵獅子帶著威壓之氣扔了出去,同時身形暗中向一側飄移了好幾米,到了隔壁的窗台邊,手腳同時藉力登上了樓頂。

這點是江湖人闖空門最常見的一招“投石問路,“但也絕對經典有效,就看你怎麼用了,遊方此時此地的手段用的是既巧又妙。

紅衣人往後揮劍身體前躥,遊方從他身側幾米遠的地方悄然上了樓頂,身形就像影子一般貼地滑行,避開劍勢從下面一腳掃了過來一   先把人放倒再說。 紅衣人的身手反應也頗為不俗,反手一劍落空立即蹬地騰空而起,空中劍光一轉向下迴旋,翻了個跟頭轉身落地。

這一劍當然傷不到遊方,只是慌亂中自保,等他一落地與遊方面對面,只見對方身形如箭已經衝到近前,立刻再揮劍一擊。遊方沒有避讓,迎著劍勢一拳擊出,拳勁如風竟帶著劍嘯之聲。血肉之軀再強也不能直接撞劍尖,但此刻距離還有三尺多遠,神識匯聚無形勁力於空中互擊,紅衣人被震退了兩步勉強才穩住身形。

這一擊之後,誰也來不及發動秘法攻擊,比的就是近身格鬥的拳腳功夫了。 遊方腳下不停欺身向左側斜插避開鋒芒,右譬如鞭甩出,指尖發力一彈將將掃在紅衣人右小譬外側,同時微抬右腿頂膝迴旋,向對方腿腹間撞了過去。

看上去很像太極中“白鶴亮翅”的打法,卻是形意中“鷂馬合擊”的一括。 紅衣人的小譬被鷂翅掃中,勁力透擊骨痛欲析,短劍脫手飛了出去。 他這還算功夫好的,急切間曲肘運內勁卸力,胳膊沒受傷,同時身形向後飛縱了一大步,避開遊方的側撞。

遊方的一旦佔據絕對優勢便拳意不斷如行雲流水,向右前方揉身欺進,出左拳當胸直擊,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 這回沒有任何花巧的括式,就是直來直去實打實的一拳。 遊方沒有拔劍,一方面是因為赤手空拳也能放倒對方,另一方面也沒想當場要他的命。

沒想到,這一拳卻打“實”了! 高手實戰很少針尖對麥芒直接硬碰硬,因為人發出的正面攻擊力一般比自身的承受力要大的多,都講究化解攻勢趁勢反擊。 可是紅衣人很倒霉,根本拆不了這一括,他後退的的同時,左腳踩到了一樣東西,正是那隻落地的鐵獅子。

要是在平時,高手絕不會犯這種錯誤,但是紅衣人畜勢待發的必殺一擊不中,心神一慌,慌亂中劍,又被打飛,已經心氣虛浮,被遊方一連串急攻從樓頂的一側逼到了另一側,恰好一腳踩中鐵獅子,下盤不穩身形一晃,當胸一拳無論如何是避不開了。

忙亂中只能硬接,交張雙譬運全身勁力向外一封,不提秘法修為,他的功夫就算不如游方也相差無幾,但這種情況下沒有半點勝算。 內勁外吐相互撞擊,連遊方都被震退了半步,左譬一陣酸麻、肩關節及蹬地受力的右腳麵隱隱作痛。

紅衣人下盤不穩無法立足,驚叫一聲凌空後仰飛了出去,此處離樓頂的邊緣只有幾步遠,他卻飛到一丈開外,又不是小鳥真的會飛,況且全身被勁力透入糾結,無法在空中轉換身形,摔下去就是一個死,遊方也來不及把他撈回來。

這棟樓不知是做什麼用的,頂上並非是一片空曠,一側架著三個大水水箱,旁邊還立著一個鐵皮風機。

說時遲那時快,水箱後的陰影中飛出一條毒蛇般的黑索,在空中一卷一抖,就把紅衣人給捲了回來摔在遊方身前。

剛才那一拳不輕,這一下摔得更重,紅衣人掙扎半天抬不起身來,口中發出痛楚的呻吟。 有一人從水箱後走了出來,左手提起一個葫蘆,剛才那道黑索已經不見。

此人一現身形便豎單掌施禮道:“梅老弟年紀輕輕便修為高超身懷絕技,網才哪一手投石問路當真絕妙,貧道竟然一直沒有出手相助的機會,佩服佩服!只是在你殺了這敗類之前,我還有幾句話要問他,問清楚再取狗命不遲。”

Ps:本章篇幅連加料帶奉送,盡力小爆一回,以謝諸位書友。

順便劇透:本書上部“江湖遊子”共九十六章,目前的故事,是大綱中承上啟下的小高潮,即將展開中部“風水奇人”的畫卷。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7
發表於 2011-4-28 18:00:19 |只看該作者
九十三章清理門戶

原來是周洪道長,動靜之間毫無痕跡,在下也是佩服的要緊! 道長既要問話,那就請問吧。 ”遊方不動聲色的還禮答話,表面上沒有露出任何異狀,但心中卻很是驚駭,聽周洪道長的語氣,自己上樓之前他已經上來了,網才一直沒有發現他就潛伏在附近。

網才的情況比較特殊,如果換成自己只要以蟄伏之法事先藏好也可能辦到,但周洪不可能早就在這個樓頂上待著。 應該是與他們一起從另一側上樓的,真有些高深莫測了。 幸虧此人並不是紅衣人的同夥,否則網才從側面暗算自己,後果不堪設想。

周洪尚未答話,躺在地上的紅衣人卻發出驚恐的聲音:“千、千、杯長老!”

遊方又吃了一驚,這個名號他在北京羊蝎子火鍋店聽劉黎提起過,千杯道人是江湖風門疊嶂派的供奉長老,也是疊嶂派的第一高手,論秘法修為與向左狐不相上下,在江湖上赫赫才名。疊嶂派是當年揚公的徒孫楚天都所創,有千年曆史的秘傳門派,規模並不是很大但傳承極嚴,只要出師行走江湖的弟子幾乎全是高手,因此誰也不敢小視。

所尾供奉長老,是指地位非常高,本人並不主事,在門派中受到一致尊敬的前輩。 劉黎特意提到千杯道人的大名,說明此人在江湖風門相當有影響,雖然疊嶂門就在青城山附近,遊方也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化身為做法事“捉鬼”的周洪道長。

千杯道人語氣一沉:“畜生,你認得我?”

紅衣人喘著粗氣道:“見到捲風索和流筋葫,就知是千杯長老駕到,晚輩並沒有開罪之處,望師叔念在家師的情面上,“

千杯道人打斷了他的話:“你還好意思提你師父!先回答我一句話,你在此行事為何有恃無恐?你也清楚如今這裡是什麼地方,出了什麼變故。”

這話有多層語意,紅衣人也許理解錯了,掙扎著答道:“是這裡的副總裁段信念一定要拜我為師,還給了我廠區的特別通行證。”

遊方一听就明白了,以紅衣人的手段糊弄斷頭催那種人肯定是唬的一愣一愣的,說不定以為遇見活神仙了,想拜他為師也正常。 紅衣人略施小計就能在鴻彬工業園內通行無阻,根本用不著潛入,被巡邏的保安撞見了也無所謂,誰也不清楚他在做什麼。

千杯道人沉吟道:“那個斷頭催?他知道你來幹什麼嗎?”

紅衣人:“我沒告訴他,只是說想藉此處地氣修煉,他盡我方便。”

千杯道人又追問道:“既然如此,他請求你化解此地的煞局了嗎?”

紅衣人:“他根本不知道此地有疼氣化煞局生成,我也沒必要告訴他,說了他也聽不懂。”

千杯道人嘆了一口氣:“那就說你自己吧,我師兄過世之後,聽說你去了海外已成一方富豪,為何還要回來做這種事情呢?”

紅衣人:“我是來談生意的,順便南下找一個人。”說道這裡他瞄了遊方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忌諱。

千杯道人卻沒多問,徑自道:“你的私事我懶得理會,我師兄程箜之憾,疊嶂門之羞,今日終可了結,平日不好對你下手,沒想到你卻自投羅網。我要給師兄一點顏面,所以不會為難你,有兩個選擇,你是想死個三天,還是想死個痛快?”

這道人好狠,口稱不為難,卻輕飄飄給了這樣兩個選擇。 那人驚恐萬狀,哆嗦的都快抽括了:“師叔,我在園內外的所有資產加起來,總值上億,只要您……”

“真有孝心,還是給你個痛快吧!”還沒等紅衣人把話說完,千杯道人袖中飛出一條黑索,如影子般抽在他的身上,只聽空氣中發出一連串如炮竹般的輕微脆響,紅衣人體內竟似也發出同樣的聲音,身體抽搐陡然加劇,隨即就一動不動了。

遊方有些詫異道:“您就這麼把他殺了,不再多問幾句?”

千杯道人一聳肩:“還需要多問嗎?你網才已經想殺他了,我不過多留了他幾分鐘而已。江湖血冷,見此煞局不破也罷,只當我疊嶂門下沒出過這麼一號人,但行此推波助瀾之事加禍萬人,怎可不清理門戶?”

遊方一抱拳:“我沒想殺他,只想將人拿下,很慚愧網才是一時失手。久仰疊嶂派供奉長老千杯道人大名,萬萬沒想到就是道長您,請問此人究竟是何來歷?”

千杯道人看著地上的屍體似有些悲戚之意:“他叫李東平,出自疊嶂門下,是我師兄程箜晚年的關門弟子。我這次特意從青城山趕來,就為了清理門戶。……沒想到你卻先出手了,梅蘭德先生,請問你又是出自哪位高人門下?年紀輕輕才如此修為,不應該沒有字號啊。”

千杯道人問話時也微微有點吃驚,因為遊方並沒有稱他為前輩,這倒是很意外。 千杯道人的年紀雖然不算很大,但在江湖風門各派中輩份相當高,比如尋巒派張璽等人都是他的晚輩。

遊方心裡則咯噔一聲,這個名字好熟啊! 狂狐的堂兄不就叫李東平嗎? 再細看屍體的臉,儘管有些輕微的扭曲,但五官輪廓依稀與狂狐還是有幾分相似,就是他,錯不了!

遊方心理清楚卻未多言,若從師父劉黎那裡,他與千杯道人應該是平輩,但不敢託大,很謙遜的答道:“在下剛剛入門未久,師父他老人家有言,若歷練未成,不得自稱他的傳人,也不得報他的名號。”

千杯道人皺了皺眉頭笑了:“依你的修為手段,還算歷練未成嗎?本以為我疊嶂派弟子出師已經相當嚴格,而你這師承也太誇張了,難道還是一代地氣宗師傳人不成?”

烏鴉嘴還是神仙話? 這老道說的也太準了! 遊方只得低頭笑道:“千杯長老說笑了!”

千杯道人:“呵呵呵,就是開個玩笑,不是給你亂編排師承的意思。其實我想說你是孫悟空,你師父是那個菩提老祖,出來混不讓報他的名號。”

遊方訕訕笑道:“我若是孫猴子,我師父他老人家就是如來佛,並非在道長面前隱瞞,師命如此我也無奈。”

千杯道人一擺手:“既然如此,貧道也就不追問了。你自稱海外歸來風水奇人,我網見面確實有點看不慣,甚至暗中猜疑是否是那畜生的同夥,今晚才確定你不是。網才見你出手,當真是後生可畏啊!”

遊方:“別說道長您看不慣,就連我自己都覺得彆扭。只為行事方便而已。只是千杯長老威名赫赫,怎會化身一位捉鬼作法的道士?”

千杯道人晃了晃手中的酒葫,似自嘲般的一笑:“我可不是冒充,貧道俗名就叫周洪,只是極少有人知道,我很少在疊嶂派露面,連那些晚輩弟子都不清楚。

平日行走江湖,總得有點營生換酒錢,所以我既是千杯也是周洪。 ”

遊方陪笑道:“道長倒是坦率。”又一指地上的屍體:“人殺了,接下來如何處置?”

“生煞相化,陰陽消長,歸散於地氣之中。”千杯道人走到不遠處,伸手拔出了那柄被打飛的短劍,然後飛快的在地上輕劃,轉眼間就布成了一個陣式。

見此情景遊方有些慶幸網才沒有拔出秦漁與李東平格劍互擊,這柄劍的材質相當之堅硬鋒利啊,也不知是哪一種合金? 飛落在水泥樓頂上,竟然斜斜的插進去一寸多深,拔出來劍刃無傷。 千杯道人灌注內勁用它刮水泥地的時候,看動作輕描淡寫,一劃就是一道淺印,就像刮軟泥一般。

遊方若以內勁注於秦漁劍身之中,也可以辦到,但他卻捨不得,多一道劃,痕崩一個細小的缺口都會心疼,秦漁在他心目中可不僅僅是一把匕首。

千杯道人畫的是一個聚陰陣,一筆不添一筆不減,規規矩矩就是風水書上所記載的標準陣圖,如果稍有出入,那肯定是書上畫的不對。 遊方親眼見過向左狐布下的聚陰陣,在身邊插了六桿旗幡,如果不發動的話誰也看不清是什麼陣勢,說明陣法已凝煉於神識之中可以隨心變化。

松鶴谷向家最檀長的就是風水陣法,向左狐在這一方面的造詣應該在千杯之上。 但千杯布陣也有自己的巧妙與高深之處,沒有利用任何布陣之器,就是隨手畫出陣圖,落劍之時神識凝煉,匯聚地氣為陣法靈樞,此陣威力不強只是暫用,但如此利索的手段讓遊方看的佩服不已。

轉眼布陣已成,千杯道人持劍而立,這裡可不是香止,谷地,他布的也不是向左狐那種大陣,遊方沒有看見四面有藍熒熒“鬼火”匯聚,只是在神識中感應到絲絲濃郁的陰氣就像被一個漩渦吸引,都匯入到短劍之中,劍身上漸漸有光芒跳動,就似點點幽藍的火焰。

劉黎從未教過遊方布陣,他也從未親眼見過高人完完整整的布下風水陣法,因此正在瞪眼看稀奇,唯恐錯過每一個微小細節。 而千杯道人二話不說持劍上前,俯身給了李東平的屍身一下,劍上陰氣散盡,這具屍體連這衣服也迅速的腐化、裂解,最後只荊下一層渣狀的粉末。

千杯道人一揮袖,一道勁風捲起,粉末全部吹到樓下不見,地上只留下一串似蒙著一層顆粒狀白霜的鑰匙,看樣子已經朽化的不能再用了。風門秘法高手毀屍滅跡,都會用這種手段嗎? 那可真是太方便了! 但劉黎與千杯都有一個壞習慣,他們為什麼事先不搜身呢?遊方反應過來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道長,你此來是為了清理門戶,對此地的事又是怎麼看的呢?”遊方在一旁問道。

千杯站在樓頂上環顧四周,神情很是悵然道:“僅就風水而言,來的有點遲了,此地戾氣化煞局在多處成形,如今有漸漸相連成片之勢,若再假以時日煞局全部蔓延相容,那就是轉煞大陣,除非散盡人氣斷了根源,否則扭轉不了。”

遊方聽著遠處的警車與救護車聲,再看著夜色下仍然靜悄悄的廠房,殊不知在一位真正地師的眼中,這裡就似烽煙四起啊,接近失控的邊緣。 他搖了搖頭說道:“轉煞大陣畢竟未成,只是各處的戾氣化煞局快要失控,漸成星點相連了。以我的功力,很難成功化解,不知道長……?”

千杯道長點了點頭:“我也看的明白,先破解幾處要害節點,然後再逐一化解,勉強還能辦到,只是要費些時日。”他又一指地上的鐵獅子道:“梅老弟這件法器,靈性雖不甚強但卻很很精純特別,你曾在滄州煉境嗎?”

這老道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來歷了。 遊方如實答道! “我曾去過滄州,但並未在當地修習煉境心法,正打算尋機再去。”

千杯道人:“哦,那你可真不簡單啊!這件東西,能否借貧道用一段時間?”

這隻鐵獅子在高人手中有鎮丶壓地氣的作用,正適合用來輔助破解煞局,遊方也不小氣,當即點頭道:“道長儘管拿去用好了,用多久都行。”

千杯道人:“我破解煞局非一日之功,恐怕還要暗留此地一段時日,梅老弟恐怕不能總留在這裡,我怎麼還你?”

遊方:“請問道長離開此地之後,下一站打算去哪裡?”

千杯道人坦然答道:“我與尋巒派長老張璽有舊,反正離的也不遠,此間事畢,我想順道去廣州找張璽聊聊。”

遊方:“那就好辦了,道長將鐵獅子留在張璽那裡,打聲招呼,我有空去取便是。”

千杯道人:“你認識張璽?”

遊方笑了笑:“元辰船務公司的董事長,認識他的人很多。”

千杯道人又將那柄短劍遞了過來:“此劍不錯,打造之法相當難得“小兄弟若感興趣就拿去吧。 ”

遊方搖了搖頭:“道長留著賞賜傳人吧,丟了也怪可惜的。破此地煞局有道長在,我也就放心了,今夜出門之時正在為此事犯愁呢。但是道長也應該清楚,此局不是天成,而是人禍所致,就算能盡破煞局,不過是割韭一茬,其根源未斷。”

千杯收起短劍,打開葫蘆喝了一口酒,神情肅然道:“世風人欲便是根源,受煞之人若來日得勢,未嘗不可成化煞之人,莫加人身便是莫加己身,彼此勾牽而製,此為古今世道之演進,煉境若你我,應作如是之觀。”

遊方:“殺一個敗類容易,可怕……”

千杯打斷的話的道:“若如此簡單,你我此刻不妨提劍去殺個血流成河,然後呢,此大局真的化解了嗎?”

遊方恭恭敬敬接著說道:“多謝道長指點煉境中世風人欲之觀!但在下修為尚淺,亦非出家修士,心境不能、也不想如此超脫,就眼前所見請教。”

千杯微微嘆息道:“在我看來,因他人之不幸,空顯道義之姿,頗為廉價無趣。更有甚者,興奮莫名唯恐事態不添,編排嬉樂之資,誠妖邪之屬。我只是一捉鬼道人,門中敗類便是鬼類,此地煞局亦是鬼類,那就捉鬼吧!…梅老弟,你是人家請來的風水師,能化轉多少戾氣成形之患,就去做。”

遊方:“道長乃立足紅塵世外高人,在下敬佩。”

千杯微微苦笑:“又何必誇我呢?能看出來,梅老弟心境與貧道不同,莫自損便是。你雖修為不俗,但畢竟功力尚淺,就不要添亂了,煞局交給貧道來破。此刻你身心已憊,戾煞纏擾形神,而是趕緊回去行功調養吧。”

他說的不錯,遊方今夜與李冬平三番激戰,體力、精力的消耗極大,而且激鬥中受到的戾氣與煞氣侵襲可比平日與秦漁對練嚴重多了,表面雖看不出問題,也需要行功調養驅散,否則會留下隱患。

遊方再施一禮告辭而去,千杯道人仍站在樓頂自飲,天空飄起了細細的雨絲,陰寒夜風拂過,似瑟瑟風吹酒醒。

遊方回到房間時,身上衣服已經濕了。 他衝了個澡,換了一條襯褲,赤著上身走出衛生間,在套房客廳中端正身姿來回踱了幾步,正準備發動小雷音化去纏神戾氣,門鈴卻響了。 他的客廳雖然亮著燈,可現在是凌晨四點,什麼人會來呢?

遊方已展開神識掃向門外,連見上衣都沒披就去開門了。 這個時候來訪本身就是失禮,遊方也懶得講究。

來者是離都報業集團的女記者尹南芳,大白天看見她,穿著緊身羊絨衫與套裙長襪,很是性感勾人。 大半夜再看見她,竟然換了一身很合體的淺白色職業套裝,顯得很有幾分端莊秀麗,但在這個時間地點,分明更有一番引人想入非非的誘惑。

遊方光著膀子,然而神情就似與衣冠楚楚沒什麼分別,很有風度的做了個邀請手勢:“尹小姐請進!您怎會在這個時間來?很好,我也睡不著,正想找人聊聊。”

尹南芳見到遊方的“打扮”便是一怔,隨即就恢復了自然,瞄了一眼卻又故意避開視線道:“我就住在斜對面,注意到梅先生才回來,是不是不方便?”

遊方大大方方走到沙發上坐下:“我沒什麼不方便,就怕尹小姐覺得不方便。”

尹南芳一見這個場面,反倒不好多說什麼,走到另一張沙發上坐下,也很大方的說道:“我最欣賞梅先生這種性格,不愧是海外歸來,夠爽朗蒲灑!…,梅先生不僅是個學者,體格居然這麼健美,簡直像大衛雕塑!穿著衣服真看不出來。”她的語氣中帶著驚嘆。

遊方的語氣不知是自嘲還是嘲笑對方:“這就叫瀟灑,那棵本豈不是更豪爽,您是在誇我嗎?但有一點道理我深有同感,很多事情,錄了外衣才能看清楚!尹小姐這個時候來,難道是想做採訪嗎?”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8
發表於 2011-4-28 18:00:36 |只看該作者
九十四章推波助瀾

尹南芳嬌滴滴嘆與道“也不能算正式採訪,只是一個死人訪問,其實我也睡不著,想找梅先生這種人聊聊。我和你一樣剛從現場回來,心裡很不好過。”

現場? 這是一個誤會,遊方也沒多解釋。 見尹南芳這種表情語氣,他站起身來披了一件上衣,從小酒櫃裡拿了一瓶水放在她面前,不動聲色的問道:“遇到這種事情,誰的心情都不好,不知道尹小丶姐想與我聊什麼?”

尹南芳似是自言自語道:“這幾天我常常在想,有些人連死都不怕,為什麼……?”

這句話只說了一半,但遊方已經聽明白了,指著茶几上的透明礦泉水瓶道:“他們不是你,人們打工只為掙錢而已,日復一日在流水線上重複同一個動作,會感到看不見希望的疲憊,才時候人們只是想解脫,似乎一切都輕鬆了,而不是發洩。

對一個正常人來說,這裡環境所缺失的因素太多。 以前你們這些媒體,總是抱怨傳統企業承擔的杜會職能太多,效率低下浪費資源,應該輕裝上陣。 很有道理,但未嘗不是只為資本發出的聲音。 像鴻彬工業園這種規模,本身就已經形成一種杜會。

很多人在杜會中,也許工作本身得不到精神需求的滿足,只是生計,但可以從杜會環境的交流中得到其他的彌補與安慰,比如家庭、比如朋友、比如杜會活動、比如業餘愛好。 而這裡的環境,不能說完全沒有這些因素,但被極大的壓縮了。

追求的只是資本的效率,人性本身已經簡化為人力資本,這是近代西方經濟學教科書上提出的一個最冷冰冰的概念,現在流行的,人力資源,概念也是一種婉轉的修飾。 當外界的杜會職能失去製衡之後,這裡就只會為了追求效率而效率。

這個問題不是鴻彬工業園所獨才,但在這裡被集中放大了,蚊子叮了一個包,也許不在乎,但是這個包才拳頭那麼大,你不覺得可怕嗎? 這裡發生的意外有些可能不是意外,但是更多意外中,人們所具備的不是你所謂的勇氣,更多的只是想放棄。

這裡精神上的冷暴力很明顯,管理中的直接暴力也存在。 才人可能會奇怪,為什麼不選擇離開? 其實每天離開與進來的人都不少,選擇適應與選擇改變的人是絕大多數,但不要小看環境對人的暗示,還才再度面對未知環境那種莫名的恐懼。 ”

遊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他是真的想找人聊聊,尹南芳既然自己送上門來,那就陪丶聊吧。 尹南芳聽得直眨眼,好半天才說道:“梅先生真有見地!”

遊方很慚愧的答道:“也不都是我的見解,以前旁聽經濟學的時候,有些概念不太理解,曾向一位導師請教。”這倒是實話,上面才些話也不像出自他本人之口,他在北大蹭過經濟學,也曾在閒聊時偶爾向吳老請教過。

吳老是考古學家不是經濟學家,但學識淵博,就資本、效率、杜會組織形式與環境談了一些。 吳屏東不可能未卜先知了解今天鴻彬工業園的具體情況,遊方只是引用了吳老的一些觀點,說出了自己的切身感受

尹南芳身體湊近了一些,追問道:“我原來認為梅先生的專業只是人居環境學,原來您對經濟學也有研究。導師?你在園外哪個大學拿到的學位?”

遊方要了搖頭,避而不談道:“不是經濟學,是杜會學,很多人不都說過嘛,杜會就是一所大學。……我想說的已經說了,不知尹小丶姐深夜來訪,才何賜教?”

尹南芳:“很高興能了解梅先生的態度,面對大眾媒體,你還才什麼個人觀點?”

遊方看著她:“有些話我早就想說,雖然我不是做媒體的,但也明白一些道理,對於這種不幸的即時報導,應該是才忌諱的。首先就要注意不能過分去演染,將一種個人無奈的不幸,描寫為自己所期待的悲壯事蹟,使同樣處境的人意識到這種暗示。

你本人不在那種處境中,又掌握了話語權,就不能表現出興奮與期待。 思考它為什麼會發生,怎樣才能不發生?但不要議論同樣的不幸是否會再發生、何時還會發生? 人或多或少都才代入感,看一部小說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同樣環境中的人?至少在事情還沒過去的時候,不能營造這種環境的暗示。

盡量不要直接報導場景細節,迴避使用刺激性與暗示性的語言,防止引起效仿。 不知尹小丶姐與同行們,是否注意到這些沒才? 到目前為止這一系列的意外,如果能夠證明什麼問題的存在,已經足夠證明了,不要在同樣的事件上推波助瀾。 ”

尹南芳眨了眨眼睛,神情仿仙艮可憐,嘆了一口氣道:“梅先生說的很有道理,我也只是一個打工的記者,有些報導自己做不了主。但是我有內部消息,從明天開始,對事件的報導就要受限制了,恐怕梅先生擔心的情況不會再發生。

“哦?”遊方怔了怔:“真是這樣的話,我倒有個建議,不知尹,小丶姐願不願意聽?”

尹南芳很感興趣點頭:“梅先生請說。”

遊方:“我讀你們報紙,看見上面刊登了各機構的心理干預熱線,這種程度的干預不能說沒效果,但只是在安撫人們怎樣去調整心態。尹小丶姐這麼有同情心的人,你們這麼才良知的媒體,其實還可以做一件更才效的事情。”他送出了一堆高帽子。

尹南芳又湊近了一點:“什麼事?”

她坐在長沙發上,遊方坐到了斜側的單人沙發的扶手上,探過身子一隻手扶在尹南芳身後的沙發背上,面帶迷人的微笑:“法律援助熱線,如果杜會機構提供的不夠,你們自己也可以提供法律援助啊?很多事情不是沒才法律規定,一方面有些員工自己不了解,另一方面,也缺少人幫助他們去使用。

舉一個例子:別的事情也許才難度,但至少在員工離職這一塊,目前這個情況,是應該才外界干預援助的。假如才人想走,可以繞過個人面對企業的不正常刁難,由法律援助機構替他們交涉辦理。 個人該承擔的損失就承擔,不該承擔的損失可以挽回。這不需要違反任何法律,而且處理同樣事件的效率是相當高的,援助成本會越來越低。 ”

尹南芳一皺眉:“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報杜鼓勵鴻彬工業園的員工離職?”

遊方直搖頭:“你完全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就算是現在,每天應聘進廠的工人仍然很多。這只是一種人氣的宣洩方式,讓每個人都知道,如果想離開,可以通過正常的途徑合法的離開,不必自己去面對一個龐然大物。

腿長在人自己身上,但並不是想走就能走,除了應該承擔的經濟損失之外,無形中需要面對難看的臉色、手續的刁難、過程的析磨,有形中可能還會面對不合理的內部規定、相關人員的謾罵、甚至直接的人身傷害。 面對鴻彬工業園這麼大的公司,會產生挫析感與恐懼感。

假如自己不必面對這一切,感覺又會怎樣? 我可以肯定,在這裡打工掙錢的,絕大部分人不會真的走,但是多了一種相對容易的選擇,等於在心裡才了一條腿,壓力會小很多。 這種法律援助干預,比單純的心理安撫要有效的多! 而且不僅針對鴻彬工業園。

你們報杜為什麼不做這種嘗試呢? 現在才很多介紹就業的杜會機構,卻很少才代辦離職的,有糾紛的話,都是個人聘請律師單獨辦理,很多普通人根本玩不起。你們報杜如果這麼做了,可以利用目前這個契機賺足眼球,再呼籲政丶府機構增添具體的杜會職能,如果影響很大的話,說不定還會催生出一個新的杜會行業,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

尹南芳愣了半天才道:“媒體的呼籲,應該推動制度的改革,比如工會制度、法制環境。你的建議,並不能改變問題的實質。”

遊方苦笑道:“我的建議其實就是一種環境改變,它可以延伸為更多改變的契機。至少眼下這件車,從你們媒體的角度能解決什麼實際的問題,最快最才效就是這一招,它也不妨礙你們繼續呼籲其他的事。……我從風水人氣角度還有別的想法,但沒法建議報杜去做什麼。

尹南芳語氣一轉:“這個,我們媒體承擔的成本風險與杜會風險比較大,我會請示領導,看看能否呼籲政丶府與杜會機構的參與。

能問個私人的問題嗎,鴻彬工業園請你來,報酬是多少? ”

遊方失望的將屁股從扶手上又挪回到沙發里面:“這個問題,你應該去採訪鴻彬工業園。”

尹南芳笑了笑,眼神中不自覺又流露出一種媚態:“個人隱私問題,梅先生不方便說,那麼能問另外一個問題嗎?鴻彬工業園這次請您來,目的是什麼?”

遊方也笑了笑:“不論目的是什麼,從一個風水師的角度,我只想改善環境中的問題,很可惜,我只是梅蘭德。”

尹南芳:“尹先生不要誤會,您生活在海外,接受的也是西方教育。我問鴻彬工業園給你的報酬,其實是想提供相應的、令你滿意的報酬,請您披露一些事情,請放心,我們可以不透露您的身份。”

遊方的臉色變了變:“你們?原來尹小丶姐不僅是一家媒體的記者,不知你想要我說什麼?”

尹南芳的身體靠了過來,坐在了遊方的沙發扶手上:“你的專業   風水!從各個角度去發揮,介紹你了解的內情,我們可以提供參考的分析思路,然後得出結論。這些內容另有發布途徑,可以不通過我現在就職的媒體。這對於您來說並不是很難,既然你能接受鴻彬工業園的邀請,也能接受這樣的報酬。”

遊方的臉色恢復了正常,隨即變的有點淫丶盪,身體靠向她的懷中道:“不知道尹小丶姐所說的報酬,包不包括你自己?”

尹南芳面現嬌羞之色,微微向後閃了閃身道:“梅先生,我很仰慕你的風度學識,……”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遊方突然站了起來,做了一件很沒有禮貌的事情。 他繞過茶几拿起了尹南芳放在茶几上的坤包,掏出一樣東西道:“很可惜,我不喜歡這個牌子的保險套,太遺憾了,尹小丶姐請回吧,不送,請你也別再來了。“

說完話將包扔給了她,走到門口打開了門,做了一個請出去的手勢。尹南芳的臉騰的漲紅了,低聲道:“你……!”剛說出一個字,突然打了個哆嗦,只見“梅蘭德”不說話只是看著她,周圍卻某名一片陰森,似乎才令人恐怖的陰冷直往身體裡鑽,耳邊有奇異的嗚嗚聲出現,好可怕的幻覺!

她一臉驚恐之色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拎著包逃跑似地離開了房間。 遊方關上門抬起右手,手心裡扣著一支錄音筆,那是他剛才掏包拿避孕套時,順手給摸出來的。 尹南芳記錄了他們的談話內容,遊方卻沒讓她帶走。

遊方形神本就被戾煞糾纏未及驅散,尹南芳再這麼一打岔,他真的感到有幾分疲倦了。 坐在家中空談世事,怎麼想都可以,但是身入複雜江湖,總要面對形形色色各懷目的的人,他暗自長嘆一聲:“老天爺,不要這麼考驗我,我只是個江湖小遊子,只想享受生活而已!”

遊方在房間裡定坐行功,一直到中午才睜開眼睛,他有些奇怪,既然鴻彬工業園請他來了,怎麼一上午都沒人找他? 正準備去吃午飯,門鈴又響了,他走出房間打開門道:“吳小丶姐,怎麼是你?

來的人是齊箬雪的助理吳琳琳,她的眼圈有些紅,神情很疲倦,帶著歉意道:“對不起,從昨天到現在,危機公關領導小組的人太忙了,顧不上招呼梅先生。齊董要我來問問,您的風水看得怎樣了,有什麼建議和要求趕緊提出來,不要耽誤太長時間,這裡有很多別的事情要處理。”

遊方:“房間裡有電腦,給我接一台打印機,我會提供一份詳細的報告,明天就可以。   “吳小丶姐,你的情緒似乎不太好,怎麼了? ”

吳琳璋:“昨天到現在發生了很多事,一直沒休息,可能是累了。”

遊方:“你好像不僅僅是累。”

這就話莫名激發了吳琳琳的傷感,恰好窗外傳來遠處消防車的身音,她就似魔怔一般走到窗台前:“昨天我就在現場,當時很難過。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生活好沒意思,齊小丶姐那麼年輕,就已經是集團的董事。

而我呢,不過是個小職員,每天跑來跑去全是雜事,還經常做錯挨批評,這一輩子的前途究竟在那裡? 唉,如果什麼都不用做了,什麼都不用想了,那就解脫了。 ”

遊方倒了一杯水,走到窗台前遞給她:“這杯水可以定神,快喝了它。”

吳瑰琳喝了半杯,突然回過味來、轉身問道:“梅先生,您這杯水?”

遊方微微笑道:“感覺怎麼樣?”

吳琳琳的很是驚嘆:“太神奇了,我剛才心情非常不好,感覺好累好累,看天空都是灰的,喝了半杯,突然注意到原來今天是個晴天。我是不是太可笑了?其實沒什麼大不了事情,卻想得那麼沉重,還在梅先生您面前“”她的語氣變得忸怩起來,典型的姑娘家神態。

遊方:“其實你是受了環境的感染,也是真的累了,還受了一點小刺激,不要自己去放大負面的情緒。”

吳琳琳不好意思的笑了:“梅先生不要笑話我,也不要告訴齊董我剛才說的話。您這杯水里就究竟放了什麼?”

遊方:“什麼別的都沒有,就是一杯水,別忘了我是一位風水師,我身邊的風水可以幫你定神。……齊小丶姐在做什麼呢?”那杯水就是個引子,遊方剛才以神識鎖定了她,安撫理順了她身體周圍散亂的神氣,這也是一種安神之法。

吳琳琳:“她上午一直在和安琪妮女人討論事情,安琪妮很生氣,好像還與一個叫尹南芳的採訪記者鬧的很不愉快,批評了杜會機構與政丶府部門干預危機的方式,提到了環境干預、典論干預、心理干預、法律干預方面的很多事情。”

遊方:“有這回事?那麼她才沒有與公司還有政丶府人員發生摩擦?”

吳琳琳的話匣子打開了:“那到沒有,不論建議能落實多少,安琪妮的意見很受重視。昨天下午她在討論中發言,先講了心理學上的維特效應,舉了很多事例與數據,很才說服力的。後來又講了從業環境問題,杜會與企業承擔不同成本下的各種改善思路。參加討論不僅是鴻彬的高層,政丶府各機構包括上級都才人來。

她講的很實在,明明白白的解釋了在付出多大代價的情況下,能解決多大問題。強調一方面不能誤導事態,另一方面從業環境的改善程度,除了正確方法外,就取決於投入的成本。有些成本是企業可以投入怕,有些應該是杜會的投入,還才一些是政丶府強制干預企業才可能實現的投入,   還才一些,好像是不需要成本的,總之我記得是這幾個層次。 ”

遊方眼神一亮:“這洋老太太的意見很受重視嗎?吳小丶姐,能不能幫個忙,我想找個機會與她談談,這很重要。”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9
發表於 2011-4-28 18:00:54 |只看該作者
九十五章借天梯


吳琳琳扑哧笑了! ”安琪妮可不是老太太,她只比齊董大兩歲,還不到三十呢,是位美女,魅力與我們齊董有一拼。”

遊方:“哎呦,那是我想當然了!這麼年輕,就更不簡單了。”

吳琳琳:“當然不簡單,要不然齊董能特意請她來嗎?我最佩服一點,她不說沒用的,就談實際的,所以那些領導願意聽她說,至於能接受多少,我就不清楚了。

她今天可能很忙,要不,我打聲招呼,你自己去拜訪得了。 她就住你樓上,晚上應該在,安琪妮非常熱情大方的。 ”

遊方:“安琪妮在會上發言,用哪園語言?”

吳琳琳:“她的粵語說的很好,普通話不是很流利,講英語的的時候,都是齊董現場翻譯。但是梅先生與她交流,當然一點問題都沒有。”

“當然沒有問題了,那就拜託吳小姐打個招呼,就說一位東方古典環境學者十分仰慕,想打擾幾分鐘。”遊方暗自鬆了一口氣,既然可以不說外語,交流就沒問題,否則自己這海外歸來風水奇人身份就得穿幫了。

遊方要找安琪妮,無非是江湖術中的“借天梯”的手段之一,所謂天梯就是自己夠不著的高度,借別人之口去實現目的。 遊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私下里說的雖然好聽,但是根本上不得檯面。

如今鴻彬工業園的事態,不僅單純是企業的事情,杜會機構與政丶府高層都介入了,在那種場合,一位風水師別說發言權,連出席的資格都沒有。 今天一忙起來,連個招呼他的人都沒有,只來了一位小助理問了一句。

吳琳琳抿嘴笑道:“沒問題,我會告訴安琪妮,前來拜訪的是一位東方大帥哥。”

遊方又問道:“不知吳小姐能不能幫另外一個忙?”

吳匙琳:“那麼客氣乾什麼,有什麼話儘管說。”

遊方面色凝重道:“我有一番話,一定要轉告鴻彬集團董事局主席段德璋先生,非常重要,生死攸關啊!”

吳琳琳嚇了一跳:“段德璋那裡,我可說不上話,都是高層領導才能聯繫得上。”

遊方:“沒關係,你把我的意思轉告齊董,還有斷頭

段信念副總裁。 ”

吳琳琳見他說的鄭重而神秘,好奇的追問道:“什麼事情生死攸關?難道段老闆要出意外?”

遊方:“知道的太多,對你也不好,就別打聽了。”

遊方要以梅蘭德的身份傳話給段德璋,用的仍然是藉天梯這一括,安的江湖驚門捶崗驚人的門檻,但不是巧借,而是硬往上靠梯子。以段德璋的身家地位,怎麼可能輕易受驚,而且遊方聽說此人是小時候在火車站撿破爛出身,能混到今天這個程度,絕對是個老混混了。但是遊方也沒辦法,實在沒括,光著膀子也得楞上了。

吳琳琳辦事很認真,遊方吃完午飯,打印機就已經準備好了,還送來了遊方所要資料的電子版。

遊方坐在電腦前開始做材料,神情一直若有所思,鍵盤聲一直沒有停下。 過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停了下來伸了個懶腰,站起身舒活筋骨稍事休息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來的是昨天中午見過的另一位姓郎的副總裁。 這位郎總很客氣的說了幾句招待不周的話,又告訴遊方最近幾天發生事情很多,情況已經起了變化,等於在很婉轉的解釋:廠裡來的各方面領導比較多,請“高人”作法這件事要低調處理。

聽到這些,遊方明白他已經被徹底晾在了一邊,鴻彬集團請高人作法是大半個月前的計劃,由斷頭催負責,如今計劃沒有變化快,這種封建迷信活動還是少搞為妙。 難怪齊箬雪上午派吳琳琳來傳話,隱約有早點打發梅蘭德走人的意思。

郎總最後莫名說了一句:“剛才會議上討論了半天,口乾舌燥的。”

遊方伸手示意:“櫃子裡有飲料,郎總自便。”

郎總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聽亨銘集團的小吳說,您親手倒的水,可以定神?”

“原來如此,郎總怎麼不早說!”遊方哭笑不得,原以為對方是真的想起風水大師還晾在迎賓館,特意來看望一下,不料卻是為了要水喝。 他倒了一杯水遞過去,以神識鎖定對方,安撫理順周身散亂的神氣。

郎總果然自我感覺良好,稱謝離去。 過了不一會,又有人拜訪,又是某位廠區高層,說了幾句客氣寒暄的話,無非是久仰大名、特來拜望、公務繁忙、括呼不周、懇請見諒云云,然後還是討杯水喝。 遊方仍然如法炮製,來人滿意而去。

接下來就熱鬧了,來訪者絡繹不絕,彷彿這位明面上被晾在一邊的風水大師,私下里成了多麼重要的人物。 但是仔細琢磨不是滋味,來人的目的其實都是為了討一杯水喝,遊方幾乎成了一位專事倒水的大眾服務員。

拜訪的人雖然一個接一個,但彼此似乎都有默契,不會有兩個人同時來的情況,佔用的時間也不會太長,總是一個人喝完一杯水走後,過幾十秒秒,另一人才會按門鈴。 到後來,遊方為了省事,乾脆連門都不關了。

遊方的房間里當然不會準備那麼多水,但是服務員不知是按照誰的指示,搬來了兩箱礦泉水,在酒櫃邊打開放好,非常尷尬的說:“梅先生,真不好意,打擾你休息了,我們經理讓我送兩箱水來。”

遊方無可奈何的微笑:“你們經理應該親自送水,怎麼能讓你一個小姑娘搬這麼重的東西?”

服務員趕緊道:“話不能這麼說,我們就是乾這工作的。”

遊方倒了一杯水遞了過去:“累了吧,喝杯水,定定神。”

服務員是位來深圳打工的重慶妹子,聞言既驚喜又感激,接過杯子大口喝水,一不小心嗆著了,連聲咳嗽臉蛋通紅,遊方輕拍她的後背:“慢點喝,急什麼!”

這天下午遊方是來者不拒,只要誰進了這個門,他就給倒上一杯水,暗中以秘法安撫來者的元神。 假如讓遊方在這裡住上個一年半載,天天干這種,i買賣,“手裡的玻璃杯估計也能煉成一件法器了。

一個杯子這麼多人喝水,當然有點不衛生,遊方每次都會到洗手間沖一下再用。 還真有講究的,不少人自己捧著水杯來“拜訪,“玻璃杯、瓷杯、磁化杯、旅行杯、紙杯、塑料杯、遊方這天下午見過了各式各樣的水杯,連紫矽壺都有,最誇張的是碩大的糖瓷缸。

遊方微笑著,誠懇的對那位端著大糖瓷缸、懇求他一定要將水倒滿的保安部副總道:“必須要在我這里當場喝完,才能有定神的效果。”

直到晚飯前,共有一百七十多位客人自稱慕名前來拜訪,遊方也注意到,來的不全是鴻彬工業園的管理人員,竟然還有警察,儘管套著便衣,但是以遊方察言觀色的功夫能夠分辨出來,還有一些人的神態談吐,顯然是機關里幹部官員,遊方不動聲色也不點破,反正就是倒一杯水的事情。

這杯“水”究竟有沒有效? 對於吳琳琳那種受了一點環境的刺激、暫時神氣散亂的情況非常有效,簡直是立竿見影。 施展這種秘術,主要憑藉神識感應的細緻與控制的精微,這恰恰是遊方最拿手的功夫。

但杯水怎會萬能? 遊方當初傷了元神,劉黎教他小雷音咒,一方面是藉機傳功,另一方面不可能通過簡單的手段搞定。 來者有很多與吳琳琳的情況相似,自然是滿意離去。 還有很多人本沒什麼大毛病,遊方自然省事,但這些人出去之後也感到神清氣爽,多少就是心理作用了。

場面很簡單也有點好笑,客人道一聲久仰特來拜訪,遊方說聲喝杯水定定神。 他沒有一句誇張的話,也沒吹噓什麼,但是外面那些人私下里傳的可是神乎其神。 據說梅蘭德的大師親手倒的一杯水,不僅可定神、晚上睡覺不做噩夢,還可以防身不被此地的邪氣所傷云云。

甚至遊方離開這裡很久之後,此地還流傳著風水奇人梅蘭德的故事,口口相傳越編越玄乎,這些後話暫且不提。

遊方也沒想到,中午見吳琳琳受了點刺激神情恍惚,於是藉一杯水安神,這姑娘回去之後也不知跟人怎麼說的,又引來了郎副總,然後一傳百、十傳百,今天下午來了這麼多人。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他想藉天梯,這件事與這些人,不就是幫忙扶梯子的嗎? 所以遊方來者不拒。

快到吃晚飯的時間,遊方終於有點受不了了,儘管他對神識的掌控精微異常,做這種事比其他高手省力不少,但也架不住這麼多人。 就像普通人做俯臥撑,一個兩個可能沒感覺,但是一口氣來上將近二百個不休息,誰都會累的。

晚上還有事情呢,需要精神飽滿才行。

遊方用完了兩箱礦泉水,很果斷的點亮門鈴旁“請勿打擾”的標誌,關上門給迎賓館前台打了一個電話,直截了當的說:“我是梅蘭德,我累了需要休息,至少要等到明天這個時間才能恢復,請轉告那些想喝水的人,二十四小時之後再來。

我點幾樣菜,將晚餐送到我的房間。 ”

網放下電話,手機又響了,是吳琳琳打來的,這姑娘滿懷歉意的說可“我今天不小心,將您給我倒了一杯水的神奇經過告訴了別人,然後郎總就去了

聽說下午有那麼多人去打擾您,實在不好意思。 ”

遊方:“沒關係,你也不是故意的,下次注意就行了。……對了,安琪妮小姐那裡,你打過括呼了嗎?”

吳琳琳:“安琪妮就在我旁邊呢,她說很願意與您這位神秘的東方美男子聊聊,但是時間很緊張,晚上九點之後,大約有半個到一個小時時間。”

遊方:“太好了,謝謝你!……吳小姐,能不能請你幫一個私人的忙?”

吳琳琳很高興:“當然能呢,請說。”

遊方:“幫我去附近的禮品店,買一卷包裝禮品用的絲帶,紅色的,越漂亮越好,我想送一件禮物給安琪妮小姐。”

吳琳琳有點驚訝:“您要送禮物給安琪妮,自己打包裝嗎,用不著那麼長的絲帶吧?一整捲!”

遊方:“必須那麼長,越長越好,否則我怕不夠,就拜託吳小姐了,我不太會挑,沒車出去也不方便。”

安琪妮是一位典型的西方美女,金紅色的頭髮,白暫的皮膚,鼻樑旁有幾個俏皮的小雀斑,眼眶稍深,眸子是迷人的棕藍色,身材很火辣有點西方式的誇張,腿很長,個頭至少有一米七幾。

她就在站在吳琳琳旁邊,聽見剛才的話,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對吳琳琳道:“什麼禮物,需要那麼長的包裝繩?”

吳琳琳一聳肩:“我也不知道啊,搞得神神秘秘的,把他自己五花大綁送過來都足夠了。”

連不遠處的齊箬雪都按捺不住的好奇,微微蹙眉看了過來,卻欲言又止。 安琪妮來了興致:“走,琳琳,我和你一起去,挑一條好看的絲帶。”一送禮能送出這種效果,遊方是故意要引起安琪妮的興趣與期待,這一手玩的很漂亮。

遊方吃過晚飯,洗了個澡,然後定坐行功恢復神氣,從半夜激鬥緊接著半日勞神,遊方的消耗相當大,雖未受傷,但沒有十天半個月的精心調養別想完全恢復。

一個時辰的內養行功也就恢復了六、七分神氣,但這已經足夠精神抖擻的去處理日常中的一切了。

出門之前,遊方收拾利索,在衛生間對著鏡子自言自語道:“帥嗎?嗯,很帥!假如要用美男計的話,唉,也只能豁出去了!”

遊方出門的時候,左手夾著一摞資料,右手提著一個鮮紅的中國結。這個結打的太漂亮了,連穗有一尺多長,主體部分約有屏蘇兩隻小手放在一起那麼大,形狀很像一對張開的翅膀,又似一雙欲捧未捧的手,從香港到北京最高檔的旅遊紀念品商店裡,也買不到這麼精巧的結。 他奶奶的手藝,名叫凝望雙蝠結,遊方得自家傳。

晚上九點整,遊方按響了門鈴。安琪妮打開門眼眸就是一亮,看來吳琳琳一口一個“東方美男子,“形容的一點都不誇張,面前這位梅蘭德先生的氣度可不僅僅是帥。她隨即看見了遊方手中的凝望雙蝠結,正是用自己親手挑選的紅絲帶所編制,張開雙譬驚嘆道:“噢,邁高特!太美了一!”

遊方微笑道:“看見艾琪妮小姐的第一眼,我也是同樣的驚嘆。”

他進了房間,順手帶上門。 安琪妮告訴吳琳琳,自己晚上九點後有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時間,原本是打算接下來再處理一些工作,然後就休息了。 不料遊方一進去,很長時間都沒出來,也不知兩人在裡面交流什麼。

直到第二天凌晨一點四十,房門打開了,遊方衣冠齊整的走了出來,彬彬有禮的轉身與送到門口的安琪妮再度告別。 一人門裡一人門外,安琪妮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迎賓館的走廊都有攝像監控,值班的保安看見了這一幕,在監視屏前眼珠子瞪的溜圓,既佩服又羨慕啊!

遊方下樓走回自己房間時,精神飽滿身輕體健,額角微微帶點浮光,可見此行很順利,收穫超乎原先的想像。 走進房間時他還自言自語吟了兩句詩:“可憐夜半虛席枕,不問鬼神問蒼生。”

果然是虛席枕,遊方沒有睡覺,連夜修改與準備材料。與安琪妮女士的交流,給了他不少啟發,按照安琪妮的觀點,建議要分好幾個層次:有些是不需要付出太太成本的,就看鴻彬工業園出於自身的目的願不願意去改善,有些需要付出成本,要看鴻彬工業園在壓力下能改善多少? 還有一些事情必須由外界力量干預才能實現,這就不是內部建議了。

以遊方的身份,唯一能給鴻彬工業園施加的壓力就是“風水,“所以他提供的材料完全與風水有關,至少以他說法都包合風水方面的因素,內容按照實現的成本由易到難排列,一共十七條。

從“梅蘭德“的角度,能夠給鴻彬工業園提供的風水改善計劃就是這麼多了,假如這家企業能主動實現其中的一半,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其他的事情,以他的發言權,說出來不僅沒用,反而會影響到建議的專業權威性,不要忘了,這件事可是由斷頭催全權負責。

其實這十七條整改意見,已經改頭換面去掉了其中的風水術語,從環境心理學的角度重新解釋,出現在安琪妮的調查報告中。 而安琪妮的報告中還有十八條其它的整改建議,其中有十條就是遊方打算提出的其他建議,有的是遊方與安琪妮不謀而合,有的是遊方說服安琪妮加進去的。

明天下午,市政丶府、上級工會、勞動部門、民政部門、司法部門,將召集鴻彬工業園管理層,討論研究這一系列事件的處理與整改方案,安琪妮將會上做專業發言。 這種場合,是“梅蘭德”的身份插不上手的,只能藉助安琪妮了,而且他想說的有些話,換個人還真不好開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00
發表於 2011-4-28 18:01:18 |只看該作者
九十六章偌大江湖


昨夜未睡,今天又是一夜未睡,也就是遊方這種人還能挺得住。 早上九點多鐘的時候,終於一切準備完畢,這時門鈴響了,來的是斷頭催,遊方一直在等他呢,鴻彬集團請高人做法這件事就是由斷頭催一手負責。

段信念手裡拎著一件傢伙,不是普通的茶壺或水壺,這種帶提手的塑料壺在工廠裡裝機油,也有人家拎著它去批發部打散白酒,在一些電視劇裡,還有住在山邊郊區的人早上拎著它去打山泉。 規格有二十斤的、十斤的、五斤的,斷頭催還算客氣,拎的壺只是五斤的。

遊方昨天已經打過招呼,自己累了需要休息恢復,想來求水的請等到二十四小時之後。 這位斷頭催倒好,一大早就拎著這麼誇張的一個壺來了,對他這位從海外請來的風水大師尚且如此,平日對廠裡的工人可想而知。

遊方不動聲色的笑了:“段總,您怎麼拿來了這麼一個空壺?”

斷頭催摸了摸小平頭:“我聽說梅大師昨天在這里分發定神水,也想多求點慢慢喝,俺們這廠子確實有點邪氣。”

遊方:“您難怕沒有聽保安部副總說清楚嗎?要在我這裡,當場將水喝完,才能起到定神的效果。”

“呃!”斷頭催吃了一驚,看了看手中的壺失望道:“是這麼回事啊?”

遊方站起身來,笑著拍著他的肩膀道:“沒關係,我會想辦法給你留下一壺,現在談點正經事,鴻彬工業園的風水我已經看的差不多了,問題很嚴重,至於解決的方案我提供了一份詳細的報告,您看,我們是不是招集相關人員討論一下?”

斷頭催一皺眉:“我就是為這事來找你的,工業園的主要領導都被政丿府招集過去開會了,我再找一批管事的副手來吧,下午去多功能廳小會議室。請放心,只要你的辦法有效,我會直接轉告我大伯的。

梅大師,我聽說你昨天說過一番話,說有重要事情要轉告我的伯父,咋回事啊? ”

遊方:“不要著急,等開完會我們再私下里談,與這裡的風水有關。”

就在迎賓館副樓的多功能廳小會議室,斷頭催招集了各部門的管事人,大多是副手以及他自己的親信,風水大師“梅蘭德”舉行了一個內部的專場風水報告會。 能看出來,斷頭催很願意相信這套東西,因為他親眼見過李冬平的手段,感覺那是相當的震驚。

既然如此,遊方倒是省了麻煩,也不論在座的人能不能聽懂,直截了當實話實說,開講此地的“戾氣化煞局”。 他盡量以淺顯的方式去解釋,聽的在座眾人是目瞪口呆,有人將信將疑,有人驚恐莫名。

遊方最後說道:“我與周洪道長查探過此地,道長承諾將盡力化解此地業已成形的戾氣化煞局。

但此局的成因不僅因為地勢建築,與工業園內的人氣環境關係更大。 我從風水角度整理了十七條建議,提供給諸位參考。 ”

在座的一圈人都凝神看著他,只聽遊方道

“首先第一條建議是關於作息的,不需要廠方付出額外的投入。我研究了一下你們大部分員工上班的時間,從起床洗漱到出門去吃早飯,恰好在卯時,手陽明大腸經當令,主魄門開啟、消泛沈痾,容易引起精神不振。建議向後推半個小時,延至辰時到來,值手陽明胃經當令,主轉陰化陽,就算一日工作時間不變,大部分人感覺也要清醒的多。

除此之外,絕大部分員工都要加班,晚餐時間安排在加班之前只有短短的一個小時,此時正值酉時,足少陰腎經當令,主藏精畜銳。 若匆匆就食,則容易意志恍惚乏感不消。 我想請諸位明白,一日三餐尤,其是晚餐,對人的意義不僅僅是吃飯,也是在消化一天的事情。

所以絕對不能匆忙,要有安然的環境與輕鬆的交流,否則難消一日之積鬱,我建議至少將這一段時間間隔延長半個小時。 如此一來,就算每天工作時間不變,人氣感應也會大不相同,這是不需要任何成本的改善。

當然了,如果按我的建議,上班時間會後延半個小時,晚上加班的下班時間會延後一個小時。 如果更進一步,工廠在製度上保持下班時間不變,砍掉這最後一個小時,那是需要付出額外成本的,就看諸位怎麼考慮了,這個建議包合兩層。 ”

遊方第一條建議不需要工廠多花一分錢,所以放在最前面說,他還沒說完就有人舉手打斷了:“梅大師,做出這種調整,就算是第一層,生產環節和後勤環節也會付出成本,一系列流程改起來非常麻煩。”

遊方淡然道:“這裡的麻煩還少嗎?相對這一系列意外,這點小麻煩算什麼?只是盡量減少戾氣生成最簡單的方式之一,遠遠斬斷不了根本。”

又有一人開口道:“不要打斷梅大師說話,梅大師,你說第二條。”

遊方又說道:“第二條建議是關於起居的,目的是凝聚人氣增加生機運轉,最簡單的第一層建議也不需要廠方增加額外的成本。貴廠的宿舍安排制度,是讓同一間宿舍的公認盡量錯時上下班,減少彼此的交流,這在無形中畫地為牢。

只要稍微調整一下,採用相反的思路,盡量同時上下班,以利於人氣匯聚、交流……”

網說到這裡斷頭催主動開口打斷了:“這是我伯父段德璋段主席的意思,他早年也是艱苦奮鬥出身,什麼事情都門清,這麼做是為了防止那些工人私下串聯,一起說廠子的壞話,私下琢磨怎麼冒壞水對付廠裡。”

遊方冷冷道:“若有人其鬱,則必尋其洩,既用人以利,卻視人以惡,這裡的風水局如何不會險惡?”

斷頭催摸了摸腦門:“梅大師,我沒聽懂?”

遊方:“聽不懂沒關係,我在材料裡寫下來了,可以拿給你的伯父看。下面說第三條,關於廠區門禁空間以及員工活動範圍的調整,只要一次性的改變,過後也不需要廠方繼續付出額外的成本“,“

這裡的廠區實行的是大範圍分區域門禁管理,不同的層級管理人員,不同的分廠員工,不能進入不同的區域,有時候從一個地方到另外一個地方,要經過好幾道毫無意義的門禁檢查。遊方建議改為小門禁系統,將公共區域以及道路讓出來,門禁範圍收縮到具體的廠房和辦公樓,大門禁只留廠區最外圍一道,簡化為兩個層次。

在廠區內自由活動不需要經過門禁系統,上下班只需要一道門禁系統,其目的是為了增加整個工業園範圍內的人氣運轉靈動。

第四條建議是關於分廠著裝,第五條建議是關於男女聯誼,第六條建議是關於員工結杜,第七條建議是關於公開辯策,在他提供的報告中都有詳細的實施方案,至此為止,工廠都可以選擇不支付額外成本的做法,只要在日常制度中做出一次性改變就可以。

終於有人又插話了:“梅大師,按你這些建議,假如工人想造廠裡的反,不是容易多了?”

遊方苦笑:“人家都是來打工掙錢的,誰無緣無故會找飯碗的麻煩?”

另有一人撓頭道:“梅大師,你談的是風水嗎?”

遊方正色道:“怎麼不是?我剛才講解了戾氣化煞局,此地戾氣就是由人氣所生,這一切措施,都是在增加生機靈動,緩解戾氣生成。”

假如游方前天一到,就直接說這麼一番話,可信度也許不高。 但今天說出來效果大不相同,在坐的這些人一個不落,昨天全部喝過他親手倒的水,效果之神奇深有體會。 因此遊方的話不論他們願不願意聽,都是願意相信的。

其實在座的這些人,除了斷頭催的身份有些特殊之外,其餘所謂的高層,不過也是級別高一些的打工仔罷了,他們也處在這個可怕的風水局當中,對遊方的話很多方面都很認同。 接下來從第八條建議開始,就需要廠方付出經營成本上的讓步了,或多或少的增加投入。

遊方一直說到第十一條,才涉及到通常人們所理解的風水格局。當他在投影儀上打開廠區地圖,談到各處建築風水局如何調整改善時,基建與財務部門兩位副手終於忍不住又插話了:“按梅大師的建議,在這張圖的各個點上,有的牆角要移栽各種樹木,有的路上要安置公告欄、閱報欄、自由張貼欄,將直衝的道路改成轉彎迂迴。全部實施的話,上千萬也擋不住啊,我們的廠區太大了。”

遊方一攤雙手:“問題就在於此,你們的廠區太大了,各處建築風水局都有類似的問題,這已經是最省錢的法子了,我還沒有建議扒了房子重蓋呢。但是你們一年上千億的產值,投入一點預算,改善一下廠區環境是沒有問題的,與其它園有廠礦相比,這個比例不算大,而且大部分是一次性的。如果不解決,風水上總是存在隱患。”

這些人又不作聲了,遊方繼續往下講,一直講完十七條“風水”上的整改建議,在座的就有搞預算的人員,心裡初略一合計,全部按梅大師的建議做了,每年兩個億也不夠啊。但是相對四十多萬員工的龐大基數規模,如果效果都能達到梅大師所說的那樣,這筆預算還真不多,要知道,鴻彬集團每個月支付的員工工資總額,就超過十幾個億。

遊方最後總結道:“此處風水煞局,主要是由人導致,環境已經非常險惡,我也僅僅就專業的角度做了最基本的建議,得失之間諸位自己衡量,如果這個煞局繼續惡化下去,損失的可就遠遠超出現在要付出的。至於風水之外沒用的話,諸位不能解決的問題,我也不說了。……詳細的材料留給你們人手一份,段總,我這裡也有一份專門的報告交給你。”

他講的都是很現實的問題,能解決多少就解決多少,既不想空談也不想抒情,在這種內部場合沒用的他也沒必要說。一個人感冒發燒,可以自己吃藥,但沒見過有誰可以自己給自己開刀動手術,鴻彬工業園很多情況也是如此,遊方還有十條建議沒提,只能寄希望於安琪妮那邊了。這世上本不應該出現鴻彬工業園這種怪物,但它偏偏存在著,問題不可能僅從內部調整得到自發的解決。

遊方只是一位江湖小混混,不可能憑自己的意志與願望,獨力去運轉整個國家機器,甚至是整個資本世界的遊戲規則。

在鴻彬工業園這一局中,遊方也罷、千杯道人也好,包括李冬平、斷頭催、尹南芳

以及在座的這些人,都是其中形形色色、各懷目的的小角色,圍繞這一局,是一個諾大的江湖。

鴻彬的戾氣化煞局由內部的人氣所致,但是鴻彬工業園本身的出現,則誕生於一個更大的環境中,最重要的因素是世風人欲以及其運轉的規則。 安琪妮能行嗎,當然也不行,她一樣是其中的一個角色,但她至少影響到更大的範圍,這便是遊方借天梯的原因。

遊方這位曾在中關村站街賣碟的混混,自從行走江湖之日起,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有時在局外,有時在局中,但無論如何,都在同一個大江湖中。 其中的種種困惑,他曾向吳老求教,而吳屏東的回答很直接口

“愚公移山的故事你聽過嗎?假如門前有座山,指責誰為何不是愚公沒有多大意義,拿鏟子出門修路吧,能修多少算多少。這個世界尤其是今天這個信息時代,誰也不是傻子,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所謂的智叟,成堆聚集在山頂上宣布他們已經發現

應該將山搬走。

對於你身邊的人,你點,是他們的風水之一,對於所有人,所作所為就是人世間風水。 當與人相處的時候,你在身邊營造了怎樣的風水? 平日常談世間事,當自己遭遇時,你是否真正能有所作為? ”

遊方自愧還達不到吳老那種人生境界,當導師離去後,回憶起點點滴滴,雖然常常很無奈、很遺憾,卻能在江湖困惑中找到一絲清明心境。 假如他是一條魚,至少知道應該往哪個方向遊。 在會議室中,完成了此行的“工作報告,“看著在座的人,遊方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吳老,慚愧啊。

在座的眾人半天沒言語,段信念一揮手宣布散會,會議室裡只留下他與遊方兩個。 斷頭催笑著握手感謝:“多謝梅大師費心了,提出了這麼詳細的報告,我代表我伯父還有我個人深表敬意,這些措施,鴻彬集團會繼續研究決定怎樣去落實。”

遊方:“段總就別打官腔了,把你的壺拿來,我給你留滿滿一壺定神水。”

斷頭催叫服務員送來一箱礦泉水,一瓶瓶打開,遊方一瓶一瓶倒入他那個壺中,直到灌滿為止。 斷頭催又是一番連聲感謝,最後道:“梅大師要轉告我伯父的話,究竟是什麼?”

遊方神色凝重,壓低聲音道:“當然與此地戾氣化煞局有關,本來不方便透露天機,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思前想後,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一聲。”

斷頭催聞言也很緊張,放下壺問道:“什麼事,這麼嚴重?”

遊方神神秘秘的說:“此地人氣化戾的局面若再不消解,將在造局之人身邊形成轉煞纏神之勢,後果不堪設想。我告訴你一件事,曾經有位實業家,當年身家地位不比你伯父差多少,後來投資建了一個地方,環境極惡頻出意外。

而他本人遠在海外,卻突然英年早逝,保健醫生都不理解為什麼,其實就是因為轉煞纏神。 這個人叫”那個地方叫……真人真事,你若沒有聽說過,可以問你的伯父,說不定他們十幾年前還認識。”

斷頭催倒吸一口冷氣:“梅大師提的這個人我聽說過,他生前確實認識我伯父,但您說的什麼轉煞纏神,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情況下誰都會遇到嗎,我怎麼覺得不太可能?”

遊方:“不是誰在這種情況下都能遇到轉煞纏神,說不准的事,但這裡確實有這種跡象,我看見了不能不告訴一聲。”

斷頭催:“你說的造局之人難道是指我伯父嗎,那我呢?”

遊方:“你認為呢?當然最主要的就是他,你也沾點邊。以你伯父的身家地位,當然能請教更多比我更高明的風水大師,問一問是否有轉煞纏神這回事?別以為只是我梅蘭德杜撰。”

斷頭催一把抓住遊方的袖子:“梅大師,你既然看出來了,那就幫忙化解了。”

遊方直搖頭:“此地人氣化戾的局面消解,轉煞纏神之勢自然就會化解,若不然,我也沒那麼大本事,您伯父還是另請高明吧!

不該說的我都說了,這一壺化煞定神水就是特意為段總您留的,我該趕緊告辭了。 ”

同樣在這天下午,安琪妮也在另一場危機處理討論會上發言,參與者可不僅僅是鴻彬內部人員,那裡的氣氛,比遊方所在的會議室凝重多了,在座很多人臉色鐵青。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6 11:26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