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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雪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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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徐公子勝治] 地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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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7 13:21:56 |只看該作者
三百三十七章、火盡薪傳

    弄永雋並天神念境,功力也稍弱,她展開神識攻擊不御洶在川坳另一端密林中的吳玉腫,也很難直接捲入千杯道人與吳玉腫的鬥法,但她可以為千杯道人掠陣,守護立足處的地氣靈樞安穩。千杯與她一攻一守,依仗地勢之利與吳玉腫鬥了個旗鼓相當,局面竟成相持不下。

    峰頂上法陣的力量似乎突然間減弱了,應是陣樞停止了激引,而法陣還在自然的運轉中,所引聚的天地靈機之力在漸漸消散。這是什麼情況?是雙方分出了勝負結果,還是已經沒有人能夠再運轉這座法陣,無論如何,峰頂上的爭鬥已經到了最後的生死關頭!

    吳玉腫一咬牙,箜篌弦聲一轉,不再是金鐵交鳴之音,竟變得哀婉淒清,帶著一絲徬徨無奈之意。山如銀蛇卻不再狂舞,銀光飛霧也變得婉轉飄忽,看似攻勢放緩,神念鋪張功力已運轉到極致,她又從身上取出幾件東西,右手一揮扔向空中。

    飛出去的是七彩晶瑩的光,一共是五枚被神念激引的幻彩晶,飛向空中卻不落下,那漫射的光芒讓人看不清究竟是幾枚晶石、在什麼位置。整個山坳完全被這光華籠罩,緊接著漫天幻彩輕輕一顫,無聲無息的爆射開來,四面飄舞全是細碎光毫,彷彿將這天地間的一切淹沒。

    牟黑龍皆不見蹤影,千杯道人悶哼一聲後退了幾步才站穩身形,手中的捲風索收了回來。另一塊山石上的李永雋出一聲驚乎:「長老小心!」

    她提醒千杯小心,然而自己的身形卻被淹沒在七彩毫光中,腳下的山石也彷彿化作了光芒,立足不穩就要向外飄飛,身邊就是萬丈懸崖。吳玉腫以神念引爆了幻彩晶,自己受到的衝擊也是極大,在這一瞬間,千杯道人被擊退,而李永雋的身形完全暴露在幻法大陣中,吳玉小腫認出她來了,微微一怔。

    峰 頂上隱約傳來了鎗聲,而那天人合一大陣的運轉已緩緩沉寂。什麼人開鎗呢?山上的人都是從很遠的地方趕來,在中國內地旅行,不可能背著長 鎗短炮一類的東西,只可能暗藏手鎗。他們那種秘法高手在峰頂上的地形相鬥,怎麼會用手鎗呢?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眼看李永雋遇險,吳玉腫只要運轉幻法一擊,就可讓她飄落絕壁深崖。

    然而就在此時,吳玉腫正yu前衝的身形卻突然頓住,折轉向後又退入密林中。因為她聽見了清脆悅耳之聲,如應和箜篌的樂鳴,卻將她爆的幻法威力擊散在山坳前方小同時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扶了李永雋一下。

    來者只聞其音未見其人,但吳玉腫已經察覺這是隨身運轉的天機大陣,只能自向影華的天機手鏈。此時峰頂上的已經一片寂靜,那天地靈樞的波動與鎗聲皆已沉寂,無論結果如何,都已經生不可改變了!

    吳玉腫轉身撥弦,箜篌之音竟如泣語,身後銀光乍現,樹影雲飛皆呈霧微,如夢如煙卻爆著四散的寒意。向影華已經出現在李永雋的身邊,見此情景素手一招,那脆鳴聲似不是從手腕上傳來,而是在天地之間引漫空回音,銀光飛霧漸漸散去,山脊上的景色又恢復了正常,彷彿什麼都沒有生過。

    吳玉獅走了,走的很果斷乾脆,引爆了幻法大陣掩護自己的行藏。在這種地形下對方一時也無法追擊。若只有千杯道人與李永雋守山路,吳玉腫拼著受傷也可能會硬衝過去,但向影華出現了,吳玉腫已明白她無論如何是衝不過去了,這世上誰也別想衝過去。

    換個時間地點,一對一她倒是可以與向影華放手相鬥一番,看看究竟鹿死誰手?但此時此地的形勢,對方只需守住山路而已,她半點機會都沒有,更何況還有千杯這樣就算擋不住她也足以傷她的高手。

    沒人清楚吳玉腫離去時的心情究竟如何小她沒有忘記唐朝尚最後的師命,讓她不要來這個地方更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無論這一戰結果如何,她要趕回無沖派秘密內堂接受傳承信物,還有師父給她留下的最終任務。

    此時的吳玉挪已經意識到唐朝尚一定是回不來了,因為向影華出現了,她不在峰頂協助劉黎師徒對敵,反而趕來協助千杯道人攔路,那一定是峰頂上大局已定,已經不需要她這位高手助陣了。

    其實吳玉腫多少想錯了小向影華也不知峰頂上的局面如何,劉黎有交待,除了梅蘭德之外,其他人都不能上去。儀式進行之時,阻止任何人再上山,儀式結束之後,除了梅蘭德之外,也阻止任何人下山!

    向影華是掠陣的,她身處離峰頂最近的位置卻沒有頂上峰頂,另外一條路上有楚芙率領的十三位高手結陣,這條路上有她和千杯道人,李永雋本不在劉黎的安排中。劉黎有吩咐,不到萬不得已向影華不要出手,等峰頂上的法陣結束運轉之後她再上去,到那時沒人是川川二的對弄。不論唐朝尚帶了多少高手來!

    可是這條奇險山路上居然來了一位神秘高手,運轉幻法大陣眼看就要擊退千杯道人,而李永雋的處險危急。向影華不得不出手了。她趕到時峰頂上傳來鎗聲,隨即恢復了沉寂,此時是萬萬不能再讓這位神秘高手衝過去的,她出手破法,而對方竟然立刻退走!

    從頭到尾,沒人看見吳玉獅。

    千杯道人飲了一口酒,掩飾不住的流露出駭然之色,問了一句:,「這條路上竟然來了這等高手,幸虧月影仙子在此!難道是唐朝尚甩開手下獨自從此路登山?。

    向影華搖了搖頭:「不是唐朝尚,聽這弦聲應出自一位女子之手,從未聽說無沖派還有這等高手啊!」可惜未見此人,她倒是很能見機進退,知事不可為立刻便去。剛才她爆幻法,拼著受傷也要衝過來,見我出手,秘法只運轉了一半隨即轉攻為守,截斷了後路逃遁。她是帶傷走的,雖傷的不重,但也需調養幾日才能完全恢復

    說完這番話向影華也轉身飄然而去,她心裡著急惦記著峰頂的情況,雖然劉黎告訴她一切自有安排不必擔憂,但是在近處感應那座大陣沉寂又聽見鎗聲響起,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而李永雋站在另一塊山石上不僅神色駭然,而且心中充滿了疑惑,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剛才那神秘對手在最後一刻突然轉攻為守,其實對她手下留情了。

    儘管有向影華在後方掠陣,李永雋不會真的有xing命危險,但有沒有人救是一回事,對方出不出手又是另一回事,當時她的情況非常危險,對方只需順勢一擊便能讓她從山石上滑落,而下方絕壁伸出的亂石鱗絢如刀。

    玉、腫認出李永雋之後確實留情了。當初在南昌受了傷,照顧她的人一直都是李永雋,既然此地已事不可為,她也不想再向李永雋出手。

    峰頂上的鎗聲是怎麼回事?當時有好幾個人都開鎗了,但打中目標的只有遊方。

    劉黎神功散盡的那一刻,所做的最後一個動作是雙手向前平舉量天尺,元神豐傳來的最後一句話是:「游成方。接過量天尺,你已是當代地氣宗師!」

    遊方已經能動了,伸出雙手接過量天尺,然後捧於塵土落葉之上,叩頭拜謝。此時大陣在自然的運轉散去,劉黎的雙手軟軟的垂了下去,老人家此刻已是奄奄一息,遊方的眼中全是淚光。卻顧不上說別的。突然拔劍跳了起來。以遊方的功夫,從地上跳起來這個動作再簡單不過了,和平常人咳嗽一聲差不多,但此時卻似頂著巨大的壓力,全身骨節都出一連串的爆響,感覺酸楚異常。

    神念耗盡可不僅僅是不能運轉秘法這麼簡單,形神一體,人會感到非常的睏倦,就和幾天幾夜沒睡覺差不多,幾乎一絲精神頭都提不起來。在此刻拔劍相鬥,非心志堅韌有大毅力者不可為,武功並沒有失去,但要克服這襲擾元神的極度困頓與無力感,才能保持絕對的清醒振作,遊方把舌尖都咬破了。

    說來也很玄妙,無神念之力,並非無神念之境,此刻的遊方已經悄然邁過一道門檻,擁有「山川有情。的境界。大陣還沒有完全停止運轉,他可以感應的很清楚,居然有另一個人與他一樣也能夠起身拔劍,並且從石林中衝了出來,飛身直撲此地。

    元神仍清晰有感,只是無法再動用神念攻擊,遊方強運內勁揮劍,秦汪仍出一聲輕吟。此劍靈xing仍在,可以凝聚遊方外化的內勁。他旋身繞過大樹急衝,舉劍迎上了一道銀蛇似的光芒。

    來者是唐朝尚,這是遊方第一次看清他的相貌。唐朝尚與唐朝和是李生兄弟,遊方當初夜遇唐朝和根本沒打照面,摩星嶺下再遇時,唐朝和已經被劉黎從背後一刀殺了,俯面撲地沾滿塵土與血污。

    此刻見到的唐朝尚,五官與唐朝和幾乎一模一樣,但明顯要蒼老許多,臉頰與額頭全是皺紋,就像風乾了的核桃皮。他面目猙獰緊咬牙關,雙眼迸射出瘋狂的狠色,手蔣一柄軟劍。

    這柄劍細細的只有不到一寸寬,劍身有兩尺多長,通體閃爍著銀光,散著驚人的森寒之意,一看就是一柄犀利無比的煞刃,原本是藏在腰帶中盤於腰間,此刻被抽了出來在空中如吐信的du蛇。唐朝尚既然以它隨身,必然也是一件很厲害的法器,但無法運用神念之力,有很多手段此刻不能施展,只能揮劍格殺。

    所有人都已經不能運轉秘法小唐朝尚帶來的手下還被廢去修為,他們不僅驚怖難言而且一時之間動不了。一個人平時最依仗的能力突然被徹底的廢去,那是一種什麼樣恐懼,猝然遭遇幾近崩潰啊!

    只有唐朝尚掙紮著起身拔劍小他的功夫相當好,將軟劍在手中抖工劉出點點劍芒,無論如何他要先殺了劉黎。既然大家都栗聯捌月秘法,唐朝尚自信還是有這個本事的,未衝到樹下卻迎上了遊方。

    這一老一少在冷衫樹前鬥劍,他們這種高手使用這等神兵利器,在平日幾乎不可能直接以刃相擊,但此刻已經是豁出去了。秦漁與軟劍相格,空中激散出一串串火星,銀白色帶著熾烈的痕跡,遊方的元神中甚至聽見劍靈出既似痛楚又似暢快淋漓的嘯音。

    兩人的身形步法皆快如鬼魅,都想在最短時間內一劍刺殺對方。用軟劍這種兵器要求內勁相當強,抖開了也最為詭異難防,此刻不僅僅是金屬之間的格擊,也是兩人四散的內勁較量,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在扭曲。

    遊方持劍的右手袖子碎了,被軟劍彈繞的劍尖挑破,袖中的畫卷替他擋了兩劍,散開落地。

    以遊方的劍術,換個場合與唐朝尚相鬥絕對不弱,更何況自古拳怕少壯,他的勁力外化之功也佔了絕對的上風。但唐朝尚是拚命啊,畢生功力毫無保留如瘋一般。遊方可不想與他兩敗俱傷,師父還在樹後坐著,石林中還有無沖派的人,因此與對方旋身游擊。

    手臂中劍的同時,秦渣出一聲清嘯,毫芒微吐也掃過了唐朝尚的肩頭,血光乍現,遊方卻突然閃向側後急退,到地打了個滾。唐朝尚中劍時大喝一聲,口噴鮮血滿頭亂都豎了起來,手中的軟劍突然寸斷炸射。幸虧遊方反應過人,稍顯狼狽的避了過去。

    雖然鬥劍的時間並不長,這最瘋狂的一擊之後,唐朝尚卻再無餘力與遊方糾纏!待到遊方滾地起身,唐朝尚已經轉身又跑回了石林中,大喝道:「奮起餘力一起殺了此人,我等尚有一線生機。」

    唐朝尚倒也不傻,鬥劍不成便帶傷後退,他還有機會,峰頂上所有人都動用不了秘法,而他在峰頂下還留了後手,有安佐傑與唐半修兩撥人馬呢!只要衝下山,率眾反撲峰頂,劉黎與梅蘭德必死無疑。但他需要一個緩手的機會,所以才鼓動手下奮起保命。柑別遲。新最快。。豺函百度搜索

    石林中還有唐朝尚的十四名「精銳」手下,此刻是形神皆倦渾身克力,連動都不想動,心中充滿驚懼。聽見唐朝尚的聲音他們才回過神來,不動便是等死,還不如強打精神一搏。紛紛顫巍巍的咬牙起身各掏傢伙。

    而遊方已經追進了石林,視線被密密麻麻的亂石阻擋,他左手持秦汪,右手從腰後掏出了一支鎗。才才與唐朝尚鬥劍太過激烈,現在才有機會拔鎗。既然皆不能動用神識,在石林裡的遭遇戰就看誰的反應快了,遊方卻有另外的依仗小秦渣。

    秦漁已經出現在遊方的身邊。他的神念之力耗盡,這無形的劍靈也失去了化虛為實的犀利劍氣,但遊方一身的內勁功夫未失,有觸必應之感仍然清晰。秦渣雖不能傷人,卻自成靈xing能感知周圍,她能離開遊方的範圍不是很遠,也不過是兩三丈距離、四、五叢亂石而已,但這已經足夠了。

    遊方擁有一雙別人看不見的眼睛,究其根源,此刻還是內家功夫有觸必應之隨感,卻凝煉成劍靈,其中之玄妙似可解說又難以形容。天下最瞭解遊方底細的人聳然是他的師父劉黎,養成劍靈便是老頭的師命,選擇這個地點動手,擁有秦渣的遊方佔盡了優勢。

    遊方在亂石中穿行,只聽短促的慘呼聲不斷,接連有人葬身他的劍下。有的人剛剛取出法器,遊方突然閃身出現揮起劍光,那是他們在世上見到的最後的光芒。還有人跪地扶亂石掙扎未起,忽見遊方從石林中穿出,一臉驚懼yu開口求饒。但在此時此地,遊方並無半點憐憫之意,手起劍落一片冰寒,那是他們在世上最後的感覺。

    遊方揮劍折人如割草芥,卻沒有在石林中碰見唐朝尚,顯然他已經逃了。遊方卻沒有立刻追出去,他不能在石林中留下任何一人,師父劉黎此刻是毫無自保之力的。在石林中殺了一個來回,遊方突然又沖了回去,來到劉黎所在的絕壁一側。

    有兩個人剛才慌亂間躥到這邊來了,手中拔鎗卻未射,因為出了石林根本看不見人,那株參天的冷衫將劉黎的身形擋的嚴嚴實實。他們剛要往前走就聽見動靜,一回頭看見了遊方,妾刻舉鎗射擊。

    遊方閃到一叢亂石之後,對方慌亂間子彈也沒準頭,打的碎石亂飛。剛響了幾鎗,遊方突然在幾丈外躍上了一叢亂石,居高臨下也開鎗了,一鎗一個」這兩人應聲而倒。遊方也不管死活,又朝腦袋各補了一鎗。這才跳下石叢而去。

    此時石林中再無一個活著的對手,遊方穿過石林奔向峰頂中央的高原草甸,追擊逃走的唐朝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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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7 13:22:18 |只看該作者
三百三十八章、塵埃歸處


    唐半修在赤沖派類似干內骨總管的身份.但朝和集團鉚顆「口平對他的稱呼是總教練,姜虎的神qiang絕技就是他教的,然後指導姜虎再去訓練其他的手下,他本人的qiang法如何可想而知。他在朝和集團是專門負責行動的,這個組織能在北美站穩腳跟展壯大,唐半修當然也是身經百戰。

    論秘法修為他可能比唐氏兄弟還差了一線,但論臨敵實戰的經驗,他是整個無沖派中最厲害的,真要與人動手,唐朝尚對唐半修最放心不過,才會把那麼重要的後事都託付給他。

    唐半修第一眼就認出了九星派的十二杖陣法,知道此陣最大的特點在於進退一體,假如完全展開之後相當於十二人攻守合一,必須同時擊敗十二個人才能破了陣勢。而這十二人都是高手啊,若憑他一人之力單打獨鬥,破此陣想都別想。

    只是想湊齊這樣十二名高手.而且能做到全心同進退實在是太難,假如其中有人未達移轉靈樞之境或者各個陣樞位置的人彼此修為相差太遠,不能盡展陣法的玄妙。就算九星派當初十二堂堂主齊聚時,也不可能布成今日這種陣勢,而青山湖那一場內訌大戰,沈慎一雖然率領他這邊的弟子也佈陣了,但威力沒有真正揮出來。

    可是今天的遊方卻辦到了!

    但此陣並非毫無破綻,最主要的弱點有兩個,一是佈陣的大部分人並非九星派弟子,傳承根基各不相同,十二杖陣法自然準確無誤.但運轉神識還是有所不同,配合並不純熟,大陣運轉之初並非渾然無隙。二是處於中樞位置主陣的沈四寶不是所有人當中功力最強的,甚至是相對偏弱的。

    如果讓功力最強者主陣.應該是鳴翠谷的熊居仕、八宅派的梁廣海、消砂派的蒼嵐這些人,但他們並非九星派弟子.參與佈陣沒問題,在中樞位置運轉十二杖陣法卻不合適。

    唐半修kan出來了.假如換種情況對面十三人一起動手混戰.就算安佐傑也在,他們這邊也無勝算,無非是他與安佐傑這樣的絕頂高手殺傷幾名對手自保離去兩敗俱傷之局難免,大部分手下恐怕就要葬送了。但等陣法完全展開之後,想逃都難了.因為對方是一體的他與安佐傑朕手也不可能同時擊倒那十二人。

    現在安佐傑不知去向.他唯一的機會就是趁陣法沒有形成渾然之勢時打倒沈四寶,引一場混戰.他至少可以傷敵脫身。

    唐半修手持軟劍飛撲開qiang,一連六qiang把彈匣打空,每一子彈都依附著狂爆的神念之力。世上一流的格鬥高手總有類似的特點.遊方當初在青山湖對付安佐傑展開的幻法大陣,也是差不多的做法,而此刻的唐半修比當時的遊方更凶悍。

    假如換一種場合沈四寶獨自一人遭遇唐半修這種突然的襲擊.估計xing命危矣。但此刻他在十二杖陣中,唐半修一拔qiang,楚芙手中的牽機箭便從上到下朝山坡一劃了,地氣靈樞似乎被切開了一線缺口,恰恰是十二杖大陣未完全運轉的一絲隙處。

    六聲qiang響將沈四寶接連震退六步,嘴角滲出了血絲其餘十一人也被震的連移六步.卻是朝著不同的方向.陣式未亂從兩側將沈四寶護在中央。這六子彈一qiang都沒打中或出煙光滯空緩緩落地,或在四面如山巒盤旋的靈樞移轉中不知飛向何處。

    唐半修沒有打倒沈四寶,而十二杖陣法已經完全展開,但他卻爭取了一線時間衝到了陣中近身處。楚芙手中的牽機箭一橫一劃十二名佈陣高手的神識自然有感應,以沈四寶為中樞同時舉起法器向著唐半修的方向一劃劃,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將這個最危險的高手與其他六名手下分隔開,不讓他們在陣中結陣。

    只要解決了唐半修,另外六個根本不足慮。

    唐半修爭取的也是同樣的機會,六名手下已緊隨其後衝到了陣中,他見對手有如此企圖,最後一子彈打完隨即一抖手中軟劍,無數道銀色絲光出,就似這柄劍幻化萬千延伸劍芒刺向四面八方,沈四寶等人都覺得耀眼的無數劍尖射向自己。

    這是幻法大陣唐半修身為無沖派總教練當然精通此技,此刻毫無保留的激神念迸射,他的六名手下也淹沒在這漫舞的銀色劍光中.齊刷刷向外揮出六根三棱形的尖刺.尖銳的神識之力如箭而出。唐半修結陣成功了,他以幻法大陣為掩護和干擾.六名手下在幻法中展開反擊。

    楚芙不禁暗讚一聲,這個唐半修生死之間的判斷極為準確,反應已經快到了極致,做出的也是最合理的選擇.是世上爭殺中磨練出的絕頂高手啊高明的不僅僅是密法修為!他竟然沒有被十二杖陣法與他的手下分開,而且展開的幻法大陣也能融合手下的神識之力,在虛實之間變換。

    若論放手搏殺楚芙自然沒法與唐半修相比.但論觀陣的臨敵反應,也是一點都不慢。牽機箭在手中劃圓,十二杖陣樞移轉.周圍的山巒也似虛虛實實恍然旋轉,每一個人的身形都kan不清了,好像都退到了很遠的地方.靈樞之力層層包羽唐半修展開的漫舞銀光。

    幻法大陣雖然厲害,但天時地利都不佔優,十二杖陣法環繞,耗也耗死唐半修了。唐半修在陣中面對十二名高手渾然一體的包圍囗攻擊,他能支持多久,一旦露出破綻便是落敗之時。

    唐半修身邊這六名手下,並不是無沖派最精銳的高手,最精銳的高手都被唐朝尚帶上峰頂了,但這些人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心腹,對他絕對是忠心耿耿,他的號令甚至比唐氏兄弟更管用,按古語來說就是私人死士,因此在這種局面下還能團結一心沒有倉皇四散。

    唐半修見自己雖然成功的集囗合手下展開了幻法大陣,但已經身處死局之中,並沒有半點糾纏拖延的意思,出一聲大吼.那漫舞的銀光突然朝天收攏,揮劍就向一個方向斬了過去.目標竟是身處陣中卻並未列陣的楚芙。

    十二杖大陣攻守一體固然神妙,但畢竟是一人融合其餘十一人的神識動.變化運轉若想渾然一體.協調反應就沒有那麼快,因此最大的威脅是在一旁以牽機箭指揮陣法變換的楚芙。此時已無法向沈四寶動單獨的攻擊.那麼格殺楚芙就是最合理的選擇。

    這一擊堪稱驚天動地,幻法大陣所有的威力都攻向一點,唐半修等人的身形露了出來,他面朝楚芙揮劍.而身後六人圍成了一個半圓形,背對唐半修各持尖梭向外。那萬千道細長的銀色劍光在空中合一.竟化成一各張牙舞爪的銀蛟,咆哮著直衝而去。這已是幻法神念之威的極致。

    這是唐半修畢生功力所聚出的最凌厲一擊。十二杖陣法守護嚴密.自然不可能讓楚芙遇險.就聽嗡鳴之聲低沉震耳,身處其中彷彿全身的經脈都會寸斷。楚芙面對飛撲而來的銀蛟身形未動轉手將牽機箭向下一引無聲無息的插入了面前的檀木茶桌中,十二陣樞之力皆受此指引,在她身前不遠處合擊。

    就像引爆了kan不見的zha yao.幻化的銀蛟瞬間灰飛煙滅,但唐半修卻衝了過來,眼kan距離楚芙已經不到兩丈遠,手抖軟劍出咀唯之音.而他身後六人也隨之一體保持陣形未變,他要近身格殺。楚芙所在是十二杖陣法中唯一的弱點,假如衝到近前拿下此人,也可讓對方投鼠忌器。

    那女子就在眼前不遠,卻突然有紅藍黃三色光芒閃現,化作一團白色的光圈,這白光不耀眼卻有一種瀰漫的力量,能衝入神魂使人瞬間不能思考連全身都會失去控制。三元派掌門大弟子羅斌手持一桿陣旗揮身而過,旗杆上鑲著辰紅、雀藍、雄黃三色晶石,正是遊方所贈.他的秘法最擅衝擊人的神魂。

    劍芒與白光撞擊並未讓唐半修眩暈倒地.卻讓他的身形一緩.緊接著唐半修前撲的姿勢突然硬生生的被定住了。一左一右牛金泉和慕容純明朕袂揮動法器,彷彿有一座山從空中壓了下來,山勢倒轉層層疊疊,好似隨著唐半修的劍意有無窮無盡的變化。

    唐半修又吼一聲突然退後,手中劍往面前的草地上一劈,似有黃色環光被擊散,原來是慕容純明和牛金泉一閃既沒,熊居仕出現在楚芙的身後.手揮一支六爪黃龍玉.施展的是化地為牢秘法。

    這些高手非常有持點,他們雖然布成十二杖陣式,但臨敵所動反擊的還是各派的kan家秘法,配合的卻非常神妙,合力將唐半修擊退.破了此人此生最凌厲的一擊。唐半修一擊不成隨即率眾後退,他已經明白今日無論如何也破不了這十二杖大陣了.楚芙等人是不想有意外傷亡才用了這種一體圍困的方式,讓他束手待斃。

    但唐半修怎麼可以死在此地呢,他還有最重要的任務未完成,或許安佐傑已經被這夥人殺了,但無沖派的傳承信物還沒有交到閣主手裡。

    身形後退中唐半修做了也許是他此生最壯烈的一個決定,他將手中的劍扔了出去,那被擊散的銀蛟又重新出現,仍是如虛如實之幻法。

    銀蛟出咆哮之聲,繞著唐半修等人盤旋而起,六名手下同時一舉尖梭,空中出一聲悶雷之音.那幻化的銀蛟又炸裂成四散的光芒,漫無目的的激囗射而開。這一招唐朝尚在峰頂上也用了.但當時無神念之力展不開幻法大陣只是用內勁震碎了手中的軟劍。

    如此變化真正的威力在唐半修手中使了出來,軟劍同樣被震碎,向四周漫射的不僅有神念幻化的銀色鋒芒,還有數十段軟劍的碎片,這是最難防的,唐半修已不求自保只求能傷人,這是最後困獸之鬥。

    有幾枚碎片打在了他的手下身上,透體而過帶著血光,但這些人已經用不著誰施加更多的傷害了,因為就在方才舉起尖棱之後,他們隨即口噴鮮血委頓於地。在唐半修的激引下,他們瞬間激了所有的潛力,形神受到的衝擊巨大。

    唐半修是唐家兄弟的死士,而這六人也是他的死士,束手待斃也是死,臨死之前卻以不要命的方式主動展開了這樣一擊,這種對手還真是可怕!

    四面山川出龍吟之聲,形成逼迫合圍之勢,那是沈四寶晃動撼龍令,合所有人的神識之力一體擋住銀蛟炸裂的威勢。沉悶的雷鳴、淒厲的蛟唾、清越的龍吟聲混在一起,唐半修等人的立足處彷彿是爆了一場風暴塵土飛揚向空中捲起,大部分爆的力量衝向了半空。

    側地的六人自然活不下來.在如此巨大的壓迫下全身筋骨寸斷,然而唐半修卻不見了!

    這時楚芙突然閉上了眼睛.秀眉雙梢輕輕一挑舉起了手中的銅雀銀鏡,鏡面朝天出白色光韻,照破風暴塵土捲起的迷霧,元神心像能見天空中有一人如大鳥已滑翔而過,正是唐半修。

    唐半修沒長翅膀,秘法修為再高也不會飛,他是拚命了借助神念爆之力將自己捲到了半空,接著十二杖大陣靈樞反捲與幻法爆相擊巨大的衝擊力向著天空散開,他就是藉著這一股爆之力飛了出去。

    這是他唯一能夠逃出去的方法,不僅當場犧牲了六名手下的xing命,本人也受了重傷。

    靈樞衝擊四散的場合.神識受擾.陣中的人一時之間誰也不清楚他的位置,只有觀陣指揮的楚芙及時查覺到了,然而想把他攔下已經來不及了。楚芙反應也挺快.猛一揮手把銅雀銀鏡扔向了天空此物就似一柄精緻而小巧的平底鍋高高的飛,起正拍在唐半修的胸腹之間。

    半空有一聲悶哼傳出,伴隨一團血霧.銅雀銀鏡打著旋又落了下來,楚芙站起身恰好抄手接住.而唐半修的身形已經落入後方舟密林,他終於衝出了十二杖法陣的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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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九章、永遠的宗師

     等眾人轉身追到密林中,之間地上有一小灘鮮血和幾叢被折斷的樹木,唐半修已經順著來路逃走了。繼續追過兩個山坳,過了山勢最險要處也沒有追上。   

    劉黎交待的,就是向影華對楚芙等人說的話,其中還有遊方的補充,這一老一小扯謊的功夫不比秘法修為差多少啊。劉黎托向影華轉告的是他的「後事」,同時也是對趕來相助眾人的謝意。

    首先就事論事,別忘了五派共懸花紅,唐朝尚今天伏誅,按江湖規矩,應該是親手殺了唐朝尚的劉黎拿一半,所有參與協助的人分另外一半。這筆花紅對於一個人來說當然是一筆巨資,但趕來相助的有十六名各派弟子,分其中的一半,每個人所得雖不少但也不算很多。

    這裡的大部分人並不在乎這樣一筆花紅,要不要無所謂,有些還是他們自己出的。但江湖中人沒那麼矯情,該拿就拿,這也是一種功業的象徵,不辜負共懸花紅本來的意義。劉黎既不缺錢也不貪財,但他仍欣然而受自己所得的一半,留與下代地師。

    連劉黎本人都接受花紅了,其他人也不必拒絕,不論多少都是傳揚江湖的美談。

    劉黎還托傳人向此番相助的江湖各派表達謝意。他有很多私人收藏,包括各種秘法器物,在各地蒐集物xing特異的物件、古玩,自已行遊天下修習密法的印證心得,還有歷代地氣宗師的山水筆記以及傳承的遺物,這些當然傳給了當代地師。

    當代地師整理其中與各派傳承有關、秘法修煉中或可借鑑之物轉贈風門各派,場合嘛,將在答謝各派的酒宴上,那也是他正式以地氣宗師的身份第一次亮相的時候。這手筆可是很大啊,遠遠超出那五派共賞的花紅,各派弟子就算不貪求也是充滿期待。

    ……

    在峰頂上劉黎交待這一出的時候,遊方忍不住問道:「我知道您老人家有海外存款,是當年散盡家財時忘了,後來設立了信託基金。這些東西又是怎麼回事?可不是一般的埋伏啊!」

    劉黎微微一笑:「我散盡的是身邊亂世中所得浮財,還有我劉家的田產,但歷代地師傳承之物與秘法器物怎可輕易與人?這些東西其實我早就交給你了,在我的重慶老宅中,有一條地下密道通往附近山腹,山中有密室,密室另有出口。上次你沒去,我本想考考你能否找到?若是不得法,把房子拆了掘地三尺也是發現不了的,就算發現密道痕跡也到不了密室。」

    上次在重慶,因為種種意外遊方沒去劉黎的老宅,但在他動身去重慶之前,劉黎在廣州托華有閒送來一個盒子,裡面有一串鑰匙和幾件稀奇古怪說不清用途的小玩意。鑰匙自然是開門的,而那幾個稀奇古怪的物件也是「鑰匙」,開啟密道機關所用。

    密室中究竟有什麼東西,劉黎並沒有一一細說,只是讓遊方恢復神念之後自己去整理,估計零零碎碎不少,比如那把曾斬殺唐朝和的大陌刀應該就在其中。至於拿哪些東西送人,由遊方自己決定,歷代地師的傳承器物以及重要典籍當然自己留下,挑選其中與各派傳承有關、或有可借鑑幫助之物轉贈,遊方當然不是小氣人。

    遊方將選擇合適的時機,在一個由他召集的聚會中,手持量天尺正式亮相,再來上這麼一出,那將是隆重的不能再隆重,江湖上恩威聲望無雙。如今很多人雖然已知道他是劉黎的弟子,但江湖上並沒有公開宣佈他就是這一代地氣宗師,需要這樣一個「儀式」,老頭給徒弟鋪的後路實在太好了。

    劉黎本給遊方寫了一封信,假如他死了,遊方自能看見這封信讀懂師父的秘囑,但現在還是當面交代更清楚。

    ……

    向影華還告訴各派同道,劉黎坐化後的遺蛻就在安葬在璇璣峰,不立塋丘歸於天地山川,這是他早就選擇好的歸宿地。唐朝尚等人就算在此地陪葬了,生煞相化、陰陽消長,歸散於地氣之中。

    至於蘭德先生受傷的消息要嚴格保密,回去後只說劉黎神威無比格殺唐朝尚,其餘的事情不必多言,待到蘭德先生完全無恙再召集各派同道聚會答謝,屆時當代地師將正式亮相於江湖。各派同道回去之後,暗中搜查無沖派餘孽,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檢查山中遺體時,並沒有發現安佐傑,要麼是他沒來,要麼就在臨陣拖逃的那一撥人當中,後一種可能xing比較大。更值得警惕的是,山那邊今天還來了一位神念高手,展開幻法大陣險些逼退攔路的千杯前輩,此人應是一名女子,卻沒有暴lou行藏,見勢不妙已經逃去,這也是重大的隱患。

    蘭德先生在峰頂治傷不可受任何驚擾,大家不必登上峰頂,激鬥之後守在山路上休息一夜,明日結陣下山在前方開路,掩護隨後下山帶傷的蘭德先生悄然離去。向影華與千杯道人則留在峰頂斷後,如此方能萬無一失。

    前面的話是劉黎的交待,至於下山的安排是遊方的主意,不是為了掩護他帶傷離去,主要是為了悄悄送劉黎下山。劉黎未死卻神功散盡的消息一定要保密,倒不是不相信楚芙等人,但知道的人多了難免有洩lou的可能,那麼老頭的處境就危險了。

    向影華恐怕是天下最不會撒謊的人,她只是按照劉黎與遊方交代好的原話轉述,並無一字修飾與添枝加葉的解釋,說話時語氣沉靜面有深憾之色,於此情此景中卻顯得毫無偽飾之意,眾人連質疑的念頭都沒有。

    ……

    劉黎是在第二天中午被遊方背下山的,老頭撿回了一條命,但身體不可能恢復那麼快,歇了一天吃了點東西,向影華在冷杉樹下徹夜運轉聚靈法陣助這一對師徒滋養形神,劉黎已經可以站起來了,但身體遠沒有恢復,當然不可能自己走下那險要的山路。

    遊方神念未復,但是身體沒問題,仍是一位功夫高手,背著師父走路很輕鬆。只是來時那條山路他也不可能再走回去,下山還是選擇了相對平緩好走的另一條路。向影華拿著他的背包,跟在身邊一起下山。

    楚芙等人已出發在前方順原路返回,並沒有再打照面,而千杯道人與李永雋最後下山,走的也是同一條路。這樣的安排,必不可能有人截擊也不可能有人追蹤,沒有人會發現劉黎未死且已經下山,等到離開此地之後,老頭即可隱姓埋名,在江湖中頤養天年了。

    在下山的路上,李永雋與千杯道人一邊走一邊說話,滿面慚愧之色,只聽她小聲道:「原來郎繼升長老是劉黎前輩的線人,用的是反間之計,這一枚棋子已經安排很久了吧?」

    千杯道人:「其實是從五年前開始的,那時劉黎前輩在洛陽遭人設伏暗算,追查之下漸漸發現在美國隱秘傳承的無沖派以及唐氏兄弟的圖謀,當時朝和集團勢大而且暗中牽連太廣,前輩沒有輕舉妄動,便與郎繼升秘商,讓他行止有失,讓無沖派有機可乘。」

    事情還要從五年前說起,郎繼升利用從收錢到正式入賬的時間差,暗中挪用疊嶂派的資金。他拿錢出去搞短期投資,這一切都是劉黎秘密的交待。其中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小cha曲,郎繼升的本意是虧錢,然後再四處私下借錢彌補虧空,這樣才能引起有心人的主意,他首選炒股。

    別人炒股都是買自認為能賺錢的「好」股票,郎繼升反其道而行之,不看好什麼品種的走勢他就買什麼,一心一意就是為了虧損。結果卻很搞笑,三番五次下來,他不僅沒賠錢反而賺了不少。

    連劉黎都樂了,順勢指點郎繼升漸漸「染上」賭博的「惡習」。俗話說的好,久賭神仙輸啊,郎繼升賭的越來越大,終於把賺來的錢全賠了進去,繼續挪用疊嶂派資金填賭債,然後又在外面向人借錢補虧空,周轉的窟窿越來越大。

    他這麼做需要相當仔細,一方面疊嶂派的賬面不能出任何問題,挪用的資金要按期到賬,不能讓人抓住把柄,另一方面還要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幕後的劉黎當然很重要,老頭有足夠的財力支持他這麼玩,通過種種間接的安排總能讓郎繼升「借」到錢周轉。

    這是一個很老套但又很常見的故事,郎繼升利用掌握的財權的機會挪用資金搞投資,賺了一大筆錢之後又學會了賭博,最終負債纍纍。再後來大約是三年前,終於有人與郎繼升在賭桌上搭上線了,開始輸給他不少錢,最後贏了他一大筆,成了債主之後還願意借錢給他補虧空,這套下的越來越深。

    接下來的事不用千杯再解釋李永雋也明白了,一定是無沖派的人有意為之,她有些疑惑的問道:「劉前輩讓郎長老這麼做,就料定無沖派一定會找上門嗎?」

    千杯道人冷哼一聲道:「這就叫功夫不負有心人、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唐氏兄弟既然要報舊仇,對付地師與風門七大派,怎可能不盯著疊嶂派的動靜?第一個發現問題肯定是他們,若無歹心也就罷了,若有圖謀怎會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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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章、打草驚蛇

    郎繼升既是無沖派的棋子,也是劉黎的棋子,劉黎用的反間計,以江湖門檻來形容,這叫太公釣魚局或者鋤頭局,遊方在宜賓幫吳玉蒯挖「寶藏」時就用過這一招。知道對方想要什麼,那就設好這一局,等著你主動進來,偏偏還看不出破綻,因為不是郎繼升找到無沖派,而是無沖派自己找上門的。

    給郎繼升下套,是唐朝和主事時的事情,做出具體行動指示的人是唐半修,而後來的唐朝尚並不完全信任郎繼升,不過這沒有關係,郎繼升從來沒有騙他過,說的全是實話。因為劉黎根本就沒想騙唐朝尚,就是想通過一個看似非常隱秘的途徑,把消息直接洩露給對方。

    就算唐朝尚不信任郎繼升,也有辦法去印證郎繼升說的是不是實話,只要他上了璇璣峰就行,而唐朝尚不會不去。劉黎的傳承儀式選擇的地點越偏僻、越隱蔽,唐朝尚越不能錯過這個百年難遇的機會!他心裡在想什麼,劉黎清楚。在無沖派內部,安佐傑、唐半修、吳玉翀等人也都清楚。

    事情至此已真相大白,李永雋又問道:「劉黎前輩為什麼偏偏找上郎長老呢?要說絕對信任,其實還有很多人。」

    千杯道人解下葫蘆喝了一口酒,這才答道:「劉前輩與疊嶂派的關係非同一般,但讓別人用這一計,身份不合適,郎繼升掌管東來宮和疊嶂派的內部財務,只有他才適合犯這種錯誤啊!假如出了什麼差錯,郎繼升有口說不清。

    他家三代受劉前輩大恩,祖上犯的不是什麼好事,說出來有損清譽,你也不必追問。若不是劉前輩,也不可能有郎繼升活下來,知道他甘願為劉前輩如此做就可以了。為了行事隱蔽,連你師父都不知情啊,她這位掌門還真是稱職,早就查覺到異常但無把柄,等郎繼升稍有異動,就出手給拿下了。」

    李永雋有些錯愕道:「原來師父也不知情,差點壞了劉苷前輩的大計嗎?」

    千杯道人搖了搖頭:「不不不,如此是恰到好處,只是委屈了郎繼升。

    李永雋低下頭,不知所措道:「師父下令將郎長老幽荼在雲蹤觀東院,暫時莫做處置,可我押他入院的時候一時義憤踹了一腳,踢斷了郎長老兩根肋骨,這可如何是好?……郎長老沒有解釋呀,我真不知情,當時心中深恨!」

    千杯道人嘆了口氣:「永雋啊,你看似文弱卻外柔內剛,聽說你在南海之時,身受重傷面對詹莫道卻死戰不退,這脾氣!你師父當時一聽我的話就明白了,而你還加了一腳,這戲是越演越真了。唉,劉前輩沒有看錯人,郎長老確實忍辱負重,他是不會怪你的,你回去之後好好道歉吧。」

    李永雋慚愧無言,繼續前行穿過楚芙等人曾激戰唐半修的草坡,又小聲說了一句:「蘭就在前面,我有話想對他說,此刻卻-不是時機,劉黎前輩仙去,想來他心中也不會好受。」

    千杯道人的神色比較複雜:「一代地氣宗師,縱橫江湖百年,最終無憾而去,枝形骸重歸於天地,我們應該感到欣慰才是。」

    李永雋:「其實我想說的是昨天那位神秘高手,要提醒蘭德注意。」

    千杯道人:「有月影仙子在他身邊,自會勸慰他也會提醒他。」

    李永雋欲言又止,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最終默默無言。

    前方有楚芙等人開路,後面有千杯道人,遊方背著師父下山,半路上沿著另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峽谷悄然離去,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什麼地方,連千杯等人都不知情,更別提世上的其他人了。

    按劉黎的指示,遊方給從容山莊的老闆何宇打了個電話,要他找一輛車來。何宇接到遊方的電話只問時間地點,其餘的話一句都沒多說。

    第二天上午,在通江縣北郊偏僻處,何宇緩緩開車經過的時候,遊方從山林中走出來招手將他攔住。何宇下車道:「小太爺,這輛車是通江縣交通局下屬單位從合作企業借來的,一點問題都沒有,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再次見面的時候,他對遊方的稱呼居然變成了小太爺,且神色異常恭謹,看來對劉黎傳承衣缽之事心知肚明。遊方一擺手道:「何老闆,多謝你了!要委屈你走路回去,這輛車過幾天我派人送回來。

    何宇轉身yu走,卻終究沒忍住,又回過身來小聲問了一句:「老太爺怎樣了?」說話時眼中已有淚光閃爍。

    遊方輕嘆一聲道:「老太爺?他老人家已放形於天地之間,你又何必再問?今後你就安安心心做山莊老闆吧,祝生意興隆財源廣進!」他最終沒有告訴何宇劉黎仍然在世的消息,就讓老人家安心的頤養天年,而這位何老闆也安心的經營山莊吧,對誰而言都是最好的結局。

    何宇向著遊方拱手長揖道:「老太爺臨去之前就告訴我,他不會再回來,我明知如此還是忍不住想多問一句。小太爺,您有空一定常來從容山莊做客,若有所差遣……」

    遊方打斷他的話道:「我會來的,還想找機會與你鬥酒呢。下次再見面,叫我梅先生就行。」

    何宇再行一禮轉身走了,過了一會兒向影華走出山林道:「此刻附近無人,我們快走吧。」劉黎也從山林中走了出來,他已經不需人攙扶,但看面容卻仍很憔悴,就似剛剛大病一場。

    書說兩頭,就在楚芙與沈四寶等人列陣與唐半修及其手下展開大戰的同時,龍喻潔招集的各派長輩已經悄然到了景德鎮。安佐傑的秘密聚點查出來了,在一個叫梅下河村的地方,一年前這裡來了一夥人,據說是研究陶瓷的,並且投資成立了一個陶藝研究中心,進進出出的還有一些洋面孔。

    安佐傑所設據點就在梅下河村,以這個陶藝研究中心為掩護,蓋了一座院落和辦公場所,也有幾間宿舍,多餘的人員租住村中的民房,來來往往倒也相安無事,表面上真看不出來他們有任何不軌的行為。

    龍喻潔等一行十三人並未著急進村,在村外一處僻靜的山谷中秘密商議,他們當中以八宅派掌門韓知子年紀最長輩份也最高,行動以烙為首,不過出謀劃策的主要是張璽。

    韓知子問道:「我看了那個村莊的環境,能選中這個地方還真是內行所為,那裡外來人員比較多,與村民混雜居住,萬一動手起了混亂衝突恐會傷及無辜,動靜大了也容易驚動六扇門,打草驚蛇走露風聲可不好。

    梅下河村向西南方向一左一右分別有鴛鴦湖風景區導三靈山風景區,青山環繞之間有大本的水面,風光秀美靈氣充盈。景德鎮也是多山地帶,東北方向是黃山餘脈的延伸,就在梅下河村後面不遠有一座沖山,地勢險峻幽深。

    鴛鴦湖與三靈山風景區的遊客並不多,但也是開放的場所,而沖山是人跡罕至的深野,這三處地氣靈樞所在恰恰呈品字形,將梅下河村包圍在中間。安佐傑選擇此處經營巢穴當然很內行,而且據點混雜在村民中也顯得很狡猾,小打小鬧解決不了他們,若是鬧出大動靜來誰都有忌諱。

    張璽沉吟道:「村莊裡那個研究中心,只是他們的集結與落腳之地,王光宇供出安佐傑在此秘密訓練高手,村莊裡肯定不合適。附近的兩個風景區修煉秘法滋養形神倒是不錯,但秘梁訓練基地只能建在沖山深處,應該設法將他們自己引去,我們才方便動手圍剿。」

    王屋派掌門古建亮附和道:「張掌門所言甚是,我有個想法,可以打草驚蛇但不必走露風聲,假如他們發現有風門高人來到梅下蔣村,十有**會避入沖山深處的秘密基地躲藏,反倒是給我們引路了。」

    韓知子點頭道:「可以這麼試試,形治派的楊弈程掌門與雲飛絮長老與古建亮掌門三人進村,停留徘徊做探查狀,看看能否驚動那些人避入山中,我等大隊人馬則不必露面。能夠成功最好,不成功再做計較。

    這天下午,梅下河村中來了三位外地人,在飯店吃了飯還四處亂轉,向村民打聽有沒有空的房子出租,最近外來人員是否很多等等。後來他們又去了陶藝研究中心,自稱也對景德鎮古典陶瓷工藝感興趣云云,想投資搞工藝陶瓷出口,詢問能否有合作的機會?

    陶藝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員非常意外,景德鎮有正規的權威陶瓷研究所,誰能跑到村子裡來找他們談這些啊,分明可疑嘛!

    留守梅下河村的朴姬政看見了這三個人,當時就覺得眼熟,回頭一查資料,果然認出了其中兩人,赫然正是形法派掌門楊弈程和長老雲飛絮。

    雖然他們經過了簡單的化妝掩飾,但還是沒有逃過朴姬政的眼睛,這讓他大吃一驚啊。

    這三人顯然是來查探的,掌門和內堂長老聯袂出動了,情況很嚴重啊,這大白天的不知底細,朴姬政也不敢輕舉妄動。形法派的宗門道場在廬山,外堂在南昌,是離景德鎮最近的風門大派,安佐傑曾經與他們打過交道,情況比較熟悉,韓知子派楊弈程和雲飛絮進村是故意的,就是想讓對方認出來並引起警惕。

    楊弈程等三人離開梅下河村之後,朴姬政派人出村在周圍查探,確信那三人真的是離開了,附近並沒有人在監視這個村莊,於是命令手下撤入沖山躲了起來,只在村子裡留了幾位不知底細的外聘工作人員,陶藝研究中心表面上沒有任何破綻。

    朴姬政不清楚那三人究竟是怎麼查到這裡的,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查出了什麼,但一切還是小心為上。安佐擊-已經將這裡的精銳力量全部帶走了,留下的都是些小雜魚,按照他們事先的商定,若有情況就避入沖山秘密基地,躲過風頭再說。

    從村子裡到山中秘密基地的一路上,這夥人是小心翼翼,結果卻風平浪靜,根本沒什麼狀況,很順利的就躲了起來,搞得他們還以為是朴當家的神經過敏了。

    張璽等人都是老江湖了,沒有在村子外面待著更沒有在路上攔著,而是在沖山中選擇了一個視野好的高處觀望,這些人不來也就罷了,來了就是自投羅網。白天還沒查出陶藝研究中心有什麼問題,晚上這夥人自己一躲,那就是板上釘釘不會搞錯了。

    安佐傑的秘密基地非常隱蔽,在深山中的一片斷崖裡,此處似山洞又似石龕,是岩層天然形成的一個巨大的橫向縫隙,向山體內延伸的空間很大,經過適當的人工改建,成為一個既可以住人又能收藏.物資的秘密場所,從地勢上看易守難攻,附近的峽谷也適合秘密訓練。

    古建亮在這十三名高手中身法最好,他探查地形之後做了沙盤演示,各派高人也覺得微有些頭痛,最終決定收斂氣息秘密潛近,結成十二杖陣式攻守一體。能無聲無息的靠得越近越好,若被發現了就結陣強攻,總之在這裡也不怕鬧出大動靜。

    既然是十二杖大陣,自然由沈慎一手持九宮飛星盤主陣,而張璽不列陣,在陣外指揮攻守變換。有意思的是,遠在川陝邊界的璇璣峰,沈四寶也手持撼龍令布下十二杖大陣,由楚芙在陣外指揮攻守變換。

    沈四寶那十二人皆有移轉靈樞之境且修為相差不遠,陣法運轉的更加渾然純熟。而此刻這十二名掌門以及長老的修為差距就大了,若論陣法配合不如那十二名年輕人,其中有人的修為還不如蒼臭『、梁廣海等人,而絕對高手的功力與境界當然更深。

    但他們的年紀和閱歷卻非那些年輕人能比,經驗也老道的多,足以彌補陣法配合的不足,他們結陣對敵,恐怕天下沒有什麼高手能夠硬抗,只是湊到一起實在不容易。本打算是悄然潛近,再來個雷霆萬鈞一擊,結果卻出乎預料的輕鬆。

    用這種陣勢對付那批小雜魚,簡直和大象踩螞蟻差不多,從側西山林靠近斷崖,先放倒了兩名放哨的,小心上翼$!一路前行,發現一個放倒一個,最後進了基地將所有人都收拾了,卻沒有一名對手能提前查覺並且反抗的,無聲無息間就佔領了整個秘密基地。

    有道是江湖越老、人越謹慎,這些人中隨便派一、兩名高手,不出意外的話都能把這個基地拿下,但他們還是嚴陣以待,做好最充足的準備按對付生死大敵的陣式出手。

    這天后半夜,十三名各派高人打開了秘密基地中的柴油發電機,點亮了山腹石龕大廳中的燈光,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九個昏迷不醒的人,這已經是駱藏.在此基地的全部人員了,包括外面放哨的兩個也被拎了進來。

    韓知子有些哭笑不得:「我們是準備拿下安佐傑那種高手的,遇到的怎麼全是這些廢物?看這個基地的手筆不小,人不應該如此不中用,高手都哪去了?」

    張璽思忖道:「看來骨幹分子並沒有在這裡,難道是因為王光宇被龍樓派拿下,他們聽見風聲已經避走嗎?」

    龍喻潔搖頭道:「不對啊,我拿下王光宇,龍樓派中只有少數高層知情,而我已下令嚴禁外傳,更何況這麼短的時間內我們就趕到了,他們不可能反應這麼快呀?」

    古建亮一擺手道:「審就是了,把這些人一個個弄醒了單獨審。」

    審問的結果,這些人並非無沖派的核心黨羽,也不是安佐傑的心腹手下,他們連安佐傑的真實身份都搞不清,只是聽命於一個朴當家的。而朴當家也不在此處,據說今天下午與上面的大老闆聯繫了,有急事離開了景德鎮,離開前要他們躲在秘密基地中不可外出,等候通知。

    但審問並非毫無價值,眾人確定了幾件事,首先是眾雜魚描述的那位大老闆應該就是安佐傑,王光宇供出的情況無誤,安佐傑確實在此地秘密訓練高手。

    但就在幾天前,安佐傑帶著這裡的精銳手下突然離開了,留下朴當家的管事,而這個朴當家的今天下午居然也溜了。

    各派高人使出雷霆萬鈞之力卻砸空了地方,連最有「情報價值」的朴姬政都沒抓著。朴姬政哪去了?他今天下午與安佐傑聯繫上了,報告了梅下河村的異狀,安佐傑指示他立刻孤身離開,這個基地要不要都無所謂了,乾脆悄悄的放棄,不留下任何被追查的線索。

    安佐傑已經確定,他在景德鎮建立秘密基地的風聲已走露,唐朝尚說的是實情,但透露消息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吞朝尚。而此刻唐朝尚是回不來了,安佐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處理,也將擁有最大的收穫「正集合所有的心腹力量趕往無沖派的秘密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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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一章、雲遊


    秘密基地裡除了這麼幾條小雜魚,還搜出來不少東西,最讓人驚訝的是大量炸藥和幾支長短鎗。附近山區就有不少開礦的,炸藥是管制物品但想蒐集並不是太困難,只是這些鎗支實在太刺眼了,留下的有七、八桿,估計安佐傑的手下也帶走了一批。

    楊弈程一邊清點一邊罵道:「這幫兔崽子,搞軍火庫啊!這.裡可不是墨西哥,在中國境內玩這些,玩大不是找死嗎?」

    韓知手問張璽:「這裡也沒有更多的收穫了,人和東西怎麼處理?」

    張璽微微一笑:「楊掌門不是說了嗎,他們自己找死。這些人不清楚我們的身份和來歷,連樣子都沒看清,留給警方吧,六扇門一定會大感興趣的,打電話報警,就以附近山民的偶爾發現的名義。」

    古建亮恨恨道:「那安佐傑已經被警方通緝了,再添上這麼一把火,就算此人精通化妝術,也別想從正常的口岸出境,直飛美國更不可能,想走只能偷渡。

    龍喻潔則搖頭道:「我看安佐傑未必是逃走,他盡啟心腹精銳突然離去,恐怕是要冒什麼壞水,我們應該通知各派同道小心防範。」

    韓知子笑了:「各派?我們不都在運兒嘛!趕緊打電話回家就是了,通知家裡做好戒備。……我們這些人湊在一起不容易呀,幾十年了也沒有過這陣式啊,這次別著急散夥,組團出去行遊山河吧,哪裡有異動也好隨時處置。」

    楊弈程趕緊接話道:「那請諸位就先在南昌以及廬山_帶走走吧,我形法派也好盡地主之誼。」

    韓知子點頭:「行,我們這些老傢伙就先上小楊家打秋風!」

    當天中午,這十三名風門各派.尊長已經悄然出現在景德鎮市區,找了家大酒店要了間包廂吃飯,算是自己給自己慶功了,雖然這小小的「功勞」相對於他們的身份來說實在是太不起眼。入席之後沒著急喝酒,關上門紛紛給家裡打電話,結果卻都有些意外。

    牛月坡小聲問雲飛絮:「雲長老,能聯繫上你的寶貝徒弟嗎?」

    雲飛絮:「怎麼了?純明不是和你家金表在杭州嗎?……你兒子也不見了?那我打個電話問問,……還真聯繫不上她,上個星期說有事出門,一直沒回來。」

    張璽在一旁打趣道:「這倆揍子不會是私奔了吧?」

    牛月坡:「他倆的事情已經定了,正在挑日子,我們臥牛派正和形法派商量一起發喜帖呢,用得著私奔嗎?張掌門,你也有老不正經的時候!現在知道你兒子流花的脾xing是誰遺傳的了。」

    韓知子呵呵笑道:「我們這些老傢伙關上門開幾句玩笑沒關係,在孩子們面前可不能這樣,否則真成老不正經了,有失威儀啊。……張璽,你也打個電話吧,看看你兒子在不在家。」

    張璽撥了個電話,有些錯愕的說道:「流冰倒是在,但是流花不見了,也是好幾天都沒消息了,我臨行前將尋巒派事務託付給包星「長老,他上週和包長老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酒席上眾人的話有些亂,那邊的熊大維也在插話:「形法派和臥牛派有喜事?真巧啊,我們鳴翠谷也有喜事,我兒熊居仕與他師妹陸月居……嗯?他們倆也不見了!」

    那邊消砂派掌門蒼覃也,放下電話:&quo女蒼嵐也離開了三亞,如今也聯繫不上。」

    酒桌上漸漸安靜下來,大家不說話紛紛都看著沈慎一。沈慎一喝了口酒問道:「諸位同道,為何這樣瞅著沈某?」

    韓知子道:「小徒梁廣海也不知去向,與各派弟子的情況差不多,都是接到以九星派現任掌門楚芙的邀請,說是去行遊天下山水,然後就再也聯繫不上,這事情有蹊蹺啊?」

    原來這些年輕人全是被九星派掌門人楚芙拐走了,楚芙在江湖風門中素有雅望,請這些年輕人遊山玩水聚會,大家都欣然應邀,只是這事有點讓人意外,聯繫不上就更奇怪了。再結合安佐傑景德鎮秘密基地的異動,眾人隱約都想到了什麼。

    沈慎十有些無奈的答道:「我離開杭州時,楚掌門也有要事外出,臨行前將九星派事務托-付給馬空野長老,並秘囑不得外洩她的行蹤,也不許任何人追問,小兒四寶也隨她遠行。如今看來這陣式不小啊,定有大事發生。此事本屬隱秘,我不該多言,但大家已經查覺蹊蹺「算算約定的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我試試聯繫楚掌門,問他們究竟在做什麼?」

    沈慎一給楚芙打了個電話,撥通了,說了幾句面色越來越凝重,他顯然以神識攏音,旁邊聽不見交談的內容,看他的反應不太對勁,大家也越來越焦急。好不容易等這個電話打完了,眾人紛紛問道:「沈慎一,究竟出什麼事了,他們都在哪裡?」

    沈慎十拿起瓶子,先給韓知子、熊大維斟滿酒,又轉圉將所有人的杯子都添滿了,一邊斟酒一邊說道:「諸位不必擔心,他們都在一起且安然無恙,昨天在四川通江,今天已經到了成都,本來是十三人,恰好在昭覺寺又碰見了隨一位

    向清雲遊的半半,王勳捷,你兒子也在啊,他們都在寬窄巷子吃飯呢。

    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紛紛道:「原來在成都會餐呢,半半也湊到一起去了?既然無事,沈兄的表情為何如此凝重,把我們都嚇了一跳!」

    沈慎一倒完酒回到咱己的座位卻沒坐下來,端起杯子說了一句另舉座震驚的話:「就在前日正午,川陝交界的大巴山深處,劉黎前輩親手格殺唐朝尚,無沖敗類二十一人盡數伏誅,而一代地師亦坐化於璇璣峰頂。這杯酒,遙祭他老人家!」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舉杯遙祭,然後將杯中酒灑在了上,這才追問

    沈慎一事情的詳細經過。

    就在各派尊長舉杯遙祭劉黎的時候,劉黎本人已經在徒弟的陪同下來到了雲南省寶山市騰沖縣。劉黎沒有直接回柳州,遊方陪著師父是來調養身體的,同時也是遊山玩水。一代地師在天地山川間寄寓身心,是最好的療傷方式。

    此地接近中緬邊境,長年氣候宜人,境內森林密佈遍處青山綠水風光秀麗如畫,地處三江並流之南。發源亍青藏.高源的怒江、金沙江、瀾滄江都經過了雲南省境內,並行奔流敵百公里,各自深切峽谷卻禾交匯合流,蔚為奇觀。

    騰沖一帶的高黎貢山,是著名的深縱地貌,雄奇險秀如融一爐,最高落差達四千米,在此時可以賞盡一年四季的風景。

    騰沖春暖,山腳下已是初夏風光,碧湖邊北望淺寒顏色的峰頂,那天盡頭是冬日景緻,峰谷南北相間排列,因地勢的不同如春夏秋冬層疊呈現。騰沖一帶多火山溫泉,適合休閒療養,劉黎與遊方師徒看上去就是兩個普普通通的遊客,一位爺爺帶著孫子出來玩的,鋒芒收斂毫不引人注目,就算是擦肩而過,恐怕也認不出他們就是威震江湖的兩代地師。

    劉黎所謂的調養可不是躺在床上不動,也不像縱橫江湖時那樣穿行險要深野,就是優哉游哉,泡溫泉、嘗特色小吃、四處玩賞,既舒服又不累。他們在騰沖住了一個星期,行遊路上換了好幾家客棧,走到哪裡,遊方都給師父的行程安排的舒舒服服。

    這天老頭上午在湖邊遙望遠山養氣安神,下午來了興致要舞文弄墨,遊方特意買來了騰沖特產的書寫紙雪花宣,擺開文房四寶請師父提字。結果老頭卻把筆交給了徒弟,遊方畫了一幅畫,是巍峨天地間的高黎貢山主峰,老頭子則在留白處題了一首詩。

    耬 -後遊方就勸師父歇著,山水書畫只是寄情養神,別過於沉浸其中累著了。老頭看著這幅畫笑呵呵的說道:「水墨之趣,詩書畫並稱,佳作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們西代地師做的這幅畫不錯呀,信手而為卻含靈樞之妙,你我皆無神念之功,但畫意境界未失,這幅畫我拿回去送給水印,她一定會喜歡的。」

    遊方說話順著師父高興,笑著附和道:"書畫當然首推宣紙「可這騰沖雪花宣倒也不俗,更有一個好處它不能捅裱,無法以影畫作偽,這就是兩代地師真跡妙手留存啊。」

    劉黎放下筆道:「留存?提到這兩個字,我倒想起去通江前所立的遺囑了,我已經將瑞士劉昌黎信託基金轉到梅蘭德的名下,自己會有人辦理手續,你回去之後簽個字就行了。離開柳州時,我已經將水峰名下的房產過戶給小苗了,應該夠她這一輩子過安穩的生活,假如我回不去,自會有律師去找她。」

    遊方笑嘻嘻的說道:「對呀,你還把重慶老宅和地師秘室的鑰匙都交給我了,這事情辦的真是滴水不漏啊。

    不過您老人家安然無恙,我表長命兩百歲沒有問題,那劉昌黎基金就不必著急過戶了,您老人家留著,想做些什麼就做什麼。」

    劉黎瞪了他一眼:「聽你的口氣,不缺錢花啊?」

    遊方眨了眨眼睛:「您老留在重慶老宅秘室中的歷代地師傳承收藏.,我既繼承衣缽也就收下了,至於劉昌黎基金是您老自己賺的,我憑什麼就這樣拿去?您為弟子鋪好的路已經夠寬了,沒必要再給更多,若傳人不成器,留這些又是何用?我也要考慮為下代地氣宗師留下些什麼,不能全靠師父您的老本啊。」

    劉黎看了看他,若有所思道:「小遊子呀,為師還真是小看了你了,雖然知道你很有本事,但你的成就比我期望的更高,我在這個年紀可不如你啊。這是為師此生最欣慰之事!你不想收那就暫時不收。巴,我簽的是永久時傚法律文件,不論過多少年,你隨時簽字都可以。」

    遊方低下頭,弱弱的說道:「師父啊,弟子其實也有一件事要稟告,我去通江前也留下遺囑了,若萬一不幸,有一封信將托何遠之交給您老人家。我知道您傳承衣缽不易,短時間內再尋傳人確實艱難,所以推薦了一個人,他就是華有閒,這孩子你認識的。」

    劉黎感慨道:「小遊子,你也跟師父留了這一手啊?是啊,那登上璇璣峰的人誰沒留傳承後手呢?那日有一位神秘高手yu闖上峰頂,被向影華與千杯擋回,此人定是

    無門派傳承所寄,你可一定要小心。師父最不放心的就是這件事,至於安佐傑之流也不可掉以輕心。」

    遊方勸道:「師父,一代地師劉黎已隱退於江湖,您就是柳州的水峰大爺,不必再操心這些事了,弟子有弟子的但當,否則何必繼承地氣宗師的衣缽呢?您都操心一百年了,就好生休息吧,再出來亂跑,小苗也不能樂意啊!」

    劉黎揮手就敲徒弟的腦袋:「小苗是你叫的嗎?沒大沒小!什麼叫亂跑?哪有你這麼跟師父說話的!」

    遊方做閃避狀,卻還是讓師父給敲中了,大驚小怪道:「哎呀,師父你輕點,您老的武功這麼厲害,不僅有形意馬踏絕技還精通千猿手啊,弟子可沒練過鐵頭功。」

    劉黎啐了他一口道:「我以前敲你,怎沒見你這麼疼呢?是我老人家武功大進,還是你小子越活越回去了?」

    遊方拍馬屁道:「您老的武功不僅未失,而且功力大進啊!」劉黎知道徒弟在滿嘴跑火車,卻只是哼了一聲沒再多說。

    在騰沖休養了一週,劉黎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秘法神功雖然廢盡,但一身武功至少還能使出來三、四成,雖然遠不能與當年之勇相提並論,但也算是高手了。

    遊方以為師父要回柳州,老頭卻又把徒弟帶到麗江,在束河古鎮住了幾天。這裡曾是茶馬古道上一個古老的驛站,位於玉龍山南脈的向陽坡谷,山勢形法秀麗,風水理氣沖和,是一個靜修頤養的好去處,風水局呈「丹鳳含書」之勢。

    就算不是風門秘法修行弟子,也能感覺到這裡的空氣和山水環境讓人很舒適。

    劉黎這兩天沒什麼事,就帶著徒弟在鎮上閒逛,如今這個古鎮的原住民幾乎都遷出去了。鎮中廣場的四面都是店舖,抬頭可見青山白雲映襯下的翹角飛簷,顯得空靈輕盈。低頭看四周,則有一種古老的厚重中滲雜著現代人氣浮動感。

    老式的木板門面上著黝紅的漆,店舖的門檻被來來往往的腳步踩的發亮,腳下是斑駁的麻石路面,不知經過多少年的修補,似乎雜亂的踏過各個年代,鎮中來往的幾乎全是各地的遊客。老頭買東西,遊方幫著侃價,扯了七尺當地蠟染的工藝花布,老頭笑呵呵的塞到遊方的背包裡讓他背著。

    遊方也不敢樂,一看就知道是給女人買的,老頭說是回去送給水印姑娘,遊方卻在心裡嘀咕,十有**要拿到小苗那裡要去獻寶。買完花布又往正北走,去看當地的「神泉」九鼎龍潭,也是此鎮的靈樞地眼所在。

    走到公園門口劉黎卻停住了腳步,嘆了口氣道:「我上次來的時候,此泉是自然開放的,靈樞隱散滋潤坡谷,今天卻修了個小公園給圍起來了,雖無大礙卻也不合風水章法啊,算了,不進去看了。」

    鑑誤傷勢,劉黎已經完全恢復了,但身體能夠修養到什麼程度,

    那就不是單純的療傷了。

    老頭帶徒弟到的地方自然都是絕佳之處,可是遊方心裡既著急又納悶,師父這兩天淨帶自己逛街來著,幹嘛還不回柳州?

    他此刻才小心翼翼的說道:「您不想看咱就不看了,這束河古鎮真不錯,可是您老人家就不怕出門太久,苗,苗,苗師娘著急嗎?」

    劉黎:「師娘?這也不好隨便亂叫吧?……天下適合靜修頤養的去處很多,知道我老人家為什麼要帶你到束河來嗎?」

    遊方想了想道:「丹鳳含書之局,確實應該領略。

    劉黎搖了搖頭:「不僅僅為此,還記得你在令灘苗寨對水印唱的那首歌嗎?就是《束河》0我當時看你唱的那麼深情,乾脆就領你到這個地方來看看,歌印心聲詩言志,找到感覺沒有?」

    遊方哭笑不得:「多謝師父費心了!但弟子覺得您老人家好像是故意不回去,其實您已經完全無恙了。」

    劉黎的神情竟有些不好意思:「我這幾天照鏡子,很明顯氣色不佳

    就像大病初癒,不想回去之後讓人看了擔心。」

    劉黎確實有病容,一百多歲的老者經過這麼一番折騰明顯憔悴了許多,雖然雲遊頤養暗合天地靈樞之妙,但哪能那麼容易完全恢復形容?

    遊方他卻壞壞的笑了:「師父啊,你是怕苗師娘看見你這個樣子擔心嗎?她如果真的在乎你,你這個樣子會讓人更憐惜,更能看出她的真心意。苦肉計懂不?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間到什麼程度了,這不正好是個機會嗎!」

    劉黎呵斥道:「你這臭小子,不拿師父開心不行啊?我雙流江湖百年,還用你小子教我怎麼泡妞?」話雖這麼說,過了一會兒老頭又自言自語道:「嗯,你也挺忙的,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就別總陪著我了,我明天就回柳州。」

    劉黎次日離開束河古鎮,從麗江啟程回到柳州。而就在同一天,同樣也養傷多日的唐半修終於趕到了位於晉中綿山的無沖派秘密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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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7 13:23:27 |只看該作者
三百四十二章、你想殺了我


    晉中少雨多黃土,四野蒼茫缺秀色,然而其腹地緯山卻殊為可異,谷壑幽深萬木青翠,奇峰迭起間雲霧蒸騰,身入其中,恍然錯以為到了江南詩意深山。

    唐半修一身行腳僧人的打扮,穿著青灰色的僧衣帶著僧帽,肩背一個土黃色的褡褳,徒步進山,統過抱腹岩中雲峰寺,進入了無道路和常人無法行走的深山。

    綿山群岩蒼然,在綠樹蔥蘢中顯露的嶙峋石崖多呈灰深黛之色,此地自古是河東最理想的出世清修閉關之所,懸崖絕壁間有不少大大小小或天然或人工鑿建的靜室禪房,德於幽野至今不為人知。

    凡塵俗眼若非身臨其地親見r,是沒有辦法想像這山中妙境的↑這裡自古是道家勝地,也是佛家淨土宗修行道場,之所以聲名不顯,最重要的原因是此處為隱世閉關修行之所。那深山中的險峻山崖間,很多幽僻處還垂著一條條長長的鐵索,鏽跡辯駁已有千百年,是修士來往攀登·、出入洞天靜室時所遺留。

    這裡有很多宮觀廟堂,規模都不大,位置十分隱蔽,也從不對香客遊人顯示,掩藏在懸崖岩腹中精雅絕倫。近年來綿山外圍一帶有些古代遺存被發現,文化部門也在巡行了整理與保護工作,但崇山峻嶺中還有大片根本無法進行考察與開發的區域。

    唐半修翻山越嶺、翻崖過澗,沿途還借助隱蔽的鐵索攀援。這些鐵索有的已有千年歷史,掩於灌木雜花中,不是知情者根本找不到,若換成一般的鐵鏈,恐怕早已腐朽,奇異的是它們千年來卻仍然完好,只是表面鏽跡斑駁。

    唐半修一路經過很多隱干山岩閭或保存完好或早已傾頹的石龕靜室、古寺道觀,這些地方如今皆已廢棄無人,遠望對面絕壁,終於看見兩株古樹展枝如相抱之勢,無沖派的秘密內堂入口就在那裡。

    此處人跡難至,若無一身絕技很難孤身闖入,唐半修身受重傷逃離璇璣峰,當時並沒有立刻離開大巴山,而是在深山中選擇一處靈氣充盈所在靜養調傷。他傷的太重了,根本無法怡復,只能調治好表面上所受的外傷,強行壓制內傷能夠上路,這才喬裝打扮奔赴無沖派的秘密內堂q

    他翻山越嶺的身形依然輕健敏捷,可此刻掩飾不住流露出疲倦之色,以他平時的身手與功力,耒到這裡本不必借助山中那些暗藏的鐵索,可今天必須這麼上山了。他沒有立刻穿過深谷到對面崖上的秘密內堂去,而是就近擇一靜室調息。表面上他不想露出任何破綻『讓人看出他身受重傷一身秘訣幾乎廢盡。

    看無沖派的秘密內堂所在,就知道這裡不可能是與外界往來的場所,無沖派的釗派祖師顯化真人本是一位出世清修的道士,在世間雲遊時傳授弟子楊公秘法,並結合自己於天地山川間的感悟,留下了無沖派這一線傳承。

    自明代中葉,無沖派將內堂遷到了山西靈石,而緯山中這一處秘密洞天是派中高手閉關清修地,江湖同道極少知曉。到了民國時,唐朝尚之父唐有方為了開拓基業、世間經營往來方便,又將無沖派的根本道場包括內堂都遷到了南京郊外,長江以北的下關一帶。

    想當年七大派圍剿無本,就發生在金陵江北

    當時唐朝和與唐朝,狗兄弟只有三歲,他們不在家,被父親派人送往秘密內堂了。唐有方當時隱約聽到了一些風聲,據說九星派召集疊嶂、導巒、松鶴谷、鳴翠泉、形法、臥牛等六派yu對無沖派不利。

    唐有方並不清楚具體的事態,更不知道劉黎持量夭尺暗中找到九.'星派商議此事,並要求九星派一定要傳話讓尋巒派掌門陸文行表態。

    為了以防萬一,唐有方杞兩個兒子迷走了,名義上卻不是為了避禍,只說是去拜祭祖師。無沖派的核心弟子,得傳本門最高深秘法,都要在祖師顯化真人真身坐像前拜祭,但基本上都是在成年修煉有成時,小孩子怎麼可能進得了綿山秘密內堂?

    但唐有方就是把自己三歲的兒子送去了.反正他的兒子定將自幼琦習無沖秘濁,若不意外遲早也要去拜祭。

    唐朝和與唐朝尚是被兩名高手背進綿山的,他們都是唐家世代的心

    腹僕從『一人叫唐全道,另一人叫凌登行,唐全道就是唐半修之父。

    恰在此時發生了七大派圍剿無沖之事,劉黎帶著弟子朱湧傑在最後關頭也現身了,無沖派被一網打盡,年幼的唐氏兄弟圈此行躲達一劫。凌登行後來於亂世中身亡.唐氏兄弟跟隨唐全道輾轉至台灣,最後選擇在美國落腳,用數十年之功經營了朝和集團這個龐大的組織。

    如今世事滄桑輪迴.唐氏兄弟先後殞命『而身負重傷的唐半修拼盡最,後的餘力,又回到了綿山深處。

    當他穿過兩山之間的峽谷,沿嶙峋山岩中德蔽的小道走到那兩株枝葉合抱的千年古樹間時,有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前方,低喝一聲:「諸法如幻!」

    唐半修冷冷答道:「無沖化煞!

    那人趕緊躬身行禮道:「總教練,你終於回來了!二老闆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安先生和他的手下三天前就來這裡了.我與無實一直在擔心您,您沒事就好!"

    唐半絝眉心一鎖:「哦,安佐傑已經來了?他帶了多少人,這幾日都在做什麼,又對你們說了些什麼?……唉!二老闆此去本就沒打算回來,與劉黎同歸於盡,也算是他完成大癔。……隨我進去吧,無實在哪裡?"

    那人答道:「無實在相師殿,我與他論流把守這入口門戶,一直在等待您耒,現在總算放心了,安先生也在等您。」

    唐半修是無沖派的內堂總管身份,負責組織的行動指揮之外,他私人還訓練了八名死士,類似弟子又類似僕從的身份,其中六人已命喪璇.輒峰。

    剩下的這兩人是他最信任的也是修為最高的一對兄弟,名叫凌無實與'凌無虛,被派耒駐守秘密內堂做接應。

    他們並不是親兄弟,只是唐半修認養的一對孤兒,名字是唐朝和起的

    以姓凌是為了記念當年的凌登行。他們自幼修習秘濞子……殼有武功,以前是唐半修本人的貼身隨從、最任的心腹,所以這次行動才會被派到這裡來。

    聽說安佐傑幾天前就已經到了,只允許無沖派內部高層進入的秘密內堂,安佐傑竟然將十幾名手下都帶進來了.唐半修不禁怒意升騰。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了,當日安佐傑定是帶著手下臨陣脫逃,卻躲到了這裡。

    無論是按無昝派的門規還是朝和集團的組織紀律,安佐傑這種做法都應該被清理掉,而此時唐半修卻只能不動聲色「心中盤算該如何應對。

    如今無沖派精銳盡失,他也深受重傷,就憑這凌無虛與凌無實這南名手下,根本不是安佐傑的對手。唐朝尚有秘令讓他殺了安佐傑,並將無沖派掌門信物正式傳於閎主,他必須要完成啊。

    凌氏兄弟並不知道唐朝尚的秘令,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入第三人之蘋,安佐傑帶著無沖派最後一批精銳弟子突然來到秘密內堂,他們也很驚訝。安佐傑則解釋自己奉唐朝尚的秘令下山,為無沖派保留最後的傳承力量。結果他卻在璇璣峰下遭遇伏擊).一番苦戰方才脫身,為掩護行蹤,用了好幾天才繞道來到此地。

    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有風聞,唐朝尚不幸於劉黎同歸於盡,隨他同前去的高手也都不-寧殞命,只有唐半修帶傷逃走,如今下落不明。八度吧6百度搜索八度吧

    假如在知情者面前,安佐傑的謊撒的不算高明,但如今唐朝尚等人已死無對證,誰敢說二老闆沒有下此命令呢?唐朝尚命令安佐傑下山設伏時,唐半修並不在旁邊,是否還有秘密交待,如今安佐傑自己怎麼說就怎麼是了,除非唐半修敢跟他公然翻臉。

    無沖派自古的秘密內堂,原本只有唐氏兄弟、唐半修、吳玉蒯」、安佐傑這麼幾個人知道,唐半修事先派了兩名手下來,而安佐傑則又帶了十幾號人來,這個自古清修之地,還從來沒這麼雜亂過,雜亂中陲藏著陰謀凶險。

    無沖派真正主事的內堂,從明代中葉起早已遷出了綿山,但自古以來的規矩,歷代掌門的傳承儀式所在、接過傳承信物的地點,必須是返裡。唐朝和與唐朝尚在海外建立組織,以無沖派隱秘傳承為核心,先後主事也相當於掌門的地位,但他們卻沒有自稱掌門,在組織中眾人稱呼他們為大老闆與二老闆。

    按唐朝尚的想法,吳玉*應當在此地尊照門規儀式成為下一代無沖派掌門,完成傳承的正式回歸。無沖派的傳承信物是一支大*五寸高的帶柄金鈴,吝叫無沖鈴,當年金陵郊外的大戰後已經失蹤。後來唐氏兄弟按照秘密內堂中存留的圖譜典籍記載,又打造煉化了一模一樣的一件。

    新打造鈷無沖鈴,雖然凝聚了唐氏兄弟多年的心血與神念淬煉之功,但比起無沖祖師顯化真人的遺物,神妙之處還差的很遠,只是一種替代象徵而已,其威力恐怕還不如秘密內堂中保留的其他幾件法器,比如不久前在璇璣峰上損毀的一對銀龍軟劍。

    秘霸內堂祉師皮中保留了顯化真人的連蛻真身,還有歷代門中傳承譜系典籍,若干重要的秘法器物,這裡應該是最為隱蔽與安全的場所安佐傑時無沖派的傳承不感興趣,但在如今逼個特別的時機,他必須控制無沖派的傳承象徵,才能夠名正言順的掌握朝和集團這個外圍,否則只怕內部高層不服。

    安佐傑若得勢之後再經過一番清洗,哪怕最終把無沖派的名義一腳踢開也無所謂,而唐朝尚率領的組織精銳被一網打盡,從某種程度上也是幫了安佐傑一個大忙。但他此刻仍然顯得很謹慎『畢竟唐半修生死未知,而那位神秘的閣主還沒有出現。

    唐半修隨著凌無虛走進山崖*,兩株古樹後竟是嵌在岩腹裡的一座古祠,分不清究竟是佛寺還是道觀,因為左右供奉的分別是神像和菩薩『真人等身大小。這祠堂也就和普通的一間廳堂差不多大,正中卻無神壇供奉,而是一面山屏。

    此山屏應是天然形成,卻經過巧妙的人工鑿建,凝煉綿山悠深的靈樞之氣,假如在崖外以高人的神識查探,因此JL屏的存在,山勢地氣渾然一體,根本發現不了有這麼一個地方。除非攀到高處鑽入樹後落蘿掩映間,親眼看見才能查覺。

    繞過山屏,後面是山中的一條甬道,天然的岩石裂隙形成的空洞,又經過了人工的鑿建,入口很窄往深處漸行街寬,空氣彷彿是流通的.,溫度和濕度都非常合適,而通道兩側還鑿建有小型石室,是歷代高人的閉關之所。

    再往前是是人工修建的一道牌樓,象徵著山中門戶,牌樓後就是這個山腹岩洞最寬敞的地方,也就是祖師殿。

    祖師殿正中有一七尺高青玉壇,台上端坐著無沖派祖師顯化真人的真身遺蛻彩塑造像。雖是千年遺蛻『但這位真人眼簾徼閉似神氣開閿,身如靈樞宛然運轉山外綿綿天地氣息。

    桀驁不琳的唐半修走到這裡也不噤肅然起敬,未至牌樓就已經端正身形整理僧袍,準備入殿中跪拜了。(百度搜索)就在這時有一行人從青玉壇左右兩側快步走了出來↑以安佐傑諱首迎到牌樓前,做了一個讓唐半修月.瞪口呆的動作。

    只見他們很整齊的撲通跪倒在唐半修面前,一律頭披白麻偕、袖戴黑紗,臉上滿是哀戚之色。安佐傑跪在牌樓下淚流滿面道:「總教練,您終於回來了,是我無沖派不幸中的萬幸啊!我這幾日在後山設靈堂祭莫二老闆與殉難的同門,也一直在向祖師祈福,希望您能平安歸來。璇璣峰一戰,安佐傑奉命離去卻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在此向您請罪了

    雖然已聽說安佐傑在山中設靈堂祭奠二老板,但親眼見到他如此舉止,唐半修還是大吃一驚。安佐傑這個洋鬼子啥時候學會玩這套了,披麻帶孝,還列隊跪迎請罪?

        唐半修真想揮手格殺安佐傑,可此時他感到一陣虛弱無力,神念大損連全身內勁都很難凝聚,能強壓傷勢堅持著來到這裡已經是個奇蹟。此刻他只能裝作若無其事,連心中的那一分殺意都小心的收斂起不能讓安佐傑查覺,同時也覺得眼前發黑腿有些發軟。

    凌無虛與凌無實已經是跟隨唐半修多年的心腹下手,兩人也是高手啊,雖不敢用神識放肆窺探,但也感覺到唐半修的周身神氣有些不對勁,完全不似總教練平日那桀驁不馴的陰森鋒芒,收斂的似有似無。

    他倆剛覺得有一絲詫異,唐半修已經借勢跪倒在地,掩飾的非常巧

    妙。

    安佐傑等人列隊跪在牌樓下,而在他們身後,唐半修迎面正時的位置,就是顯化祖師的真身祭壇,唐半修站著也不合適。他本來就打算跪拜的,於是就像沒有聽見安佐傑的話,端端正正的朝著祖師法座跪拜,凌無實與凌無虛也一左一右趕緊在他身後跪下。

    恭恭敬敬跪拜祖師已畢,吞半修這才站起身來道:「二老闆此生之大願,我們都是清楚的,不幸殞命確實令人感傷,但與劉黎同去「求仁得仁,想來也心中無遺了。我無沖派一直隱秘傳承,今日元氣大傷,幸得諸位安然無恙,將來都是重整組織的棟樑啊。」

    他說話時沒有看安佐傑一眼,神色冷峻,眼中專『充滿哀傷。安佐傑就勢站了起來道:「總教練,我奉二老闆之命提前離開璇璣峰來此駐守秘密內堂,就是為了給無沖派留下傳承血脈。如今二老闆已不在,諸事還需要您來住持大局啊,我等何去何從,當以總教練馬首是瞻。」

    聽他的意思,是要集合無沖派的殘餘分子奉唐半修為掌門,時間地點倒也正好合適,就在這秘密內堂的祖師殿中舉行正式儀式就可以了,而如今確實也只有唐半修的身份最合適。

    唐半修一擺爭,仍朝跪在地上的眾人道:「你們也起來吧!」這才對安佐傑說:「眾同門在璇璣峰殊死一戰,我也是僥倖逃生,你卻安然無恙而去,實在令人意外啊。你有二老闆的秘令,能保全這些門中精銳,是大功一件。而對你、對無沖派,我也有秘令在身。」

    安佐傑的神色有些驚疑不定,語氣異常恭謹小心:「哦,總教練有

    何指示?」

    唐半修冷冷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去後院靈堂祭二老闆,我遠道而來還需要休息一夜,才能夠恢復形神。」他在安佐傑面前仍然將架子端的十足,完全就是平日的風格,絲毫沒有因為神功廢盡而露怯,不明底細誰也不敢小看他。

    此山腹中另有洞天,穿過祖師殿,後面是一條隱蔽的彎曲甬道,前走不遠黑暗中專『豁然開朗,竟然走進了山中的一個「庭院」,四面高崖樹木森森,環繞著一片有足球場大小的谷底,谷中花草蔥蘢,崖上山泉還匯流成一眼碧水清潭,此處就是他們所說的後院。

    在碧水清潭旁邊依山崖還建有幾間房舍,唐朝尚的靈堂就設在這裡,這天拜祭完唐朝尚,唐半修又擇一靜窒休息一夜。第二天才把安佐傑叫到秘室中,兩人之間有一番「推心置腹」絡長談。

    談話的氣氛顯得很坦誠,而且是越聊越坦誠。在唐朝尚搏命一擊之後,已經露出窮途末路衰亡之兆的朝和集團,如今這兩位碩果僅存的高層人士,也不得不精誠團結了,至少表備上看起來是如此。

    唐半修首先並沒有掩飾自己的責問之意,直言不諱的表達了對安佐傑臨陣脫逃的質疑與呵斥,安佐傑則連聲解釋自己確實是奉了二老闆的秘令,而唐半修並沒有再追責,究竟有沒有這回事已死無對證,這一頁就算揭過了。

    安佐傑看上去出了一頭冷汗,最終卻露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接下來安佐傑提出了對無沖派以及朝和集團未來發展的建議。他非常坦誠的說自己對二老闆的不惜一切代價要報仇的做飯很不讚成,如今的無沖派已沒有力量也不應該再繼續與江湖風門為敵,當務之急是兩件事。

    第一是唐半修正式繼任無沖派掌門,然後以此身份盡快趕回美國,收攏與聚合殘餘力量,並且隱秘行事,對外不要再暴露無沖派的任何行跡。第二也是更重要的,整合朝和集團這個外圍組織,使它成為一個現代的商業集團,同時秘密發展地下組織網絡,儘量淡化無沖派的痕跡,這才是他們最重要的利益所在。

    唐半修深以為然,連聲誇讚安佐傑確實是人才啊,卻語氣一轉道:「我已老朽,大老闆與二老闆先後而去,如今半修也意志消沉。安德森,朝和集團的將來就要靠你了,至於無沖派傳承,也須你輔佐閣主啊。

    安佐傑略帶詫異的問道:「閣主?」

    唐半修:「你不會一無所聞,她是大老闆與二老闆的密傳弟子,也是無沖派秘法的衣缽傳人,如今修為境界已遠在你我之上,二老闆之所以會下定決心放手一搏,一來是機會難得,二來也是因為有閣主這位傳人可繼承無沖派衣缽。」

    安佐傑手扶案探過身子道:「我有一絲風聞,但這位閣主身份神秘,連我都從未見過。」

    唐半修淡然道:「她就快來了,二老闆給我的秘令,就是在此地舉行無沖派當代掌門的即位儀式,讓她在祖師座前正式接過無沖化煞金鈴。待閣主完成無沖派傳承回歸之後,你方才說的計劃是當前上策,她所代表的是無沖派秘法傳承,而朝和集團這個組織將何去何從,就在於你了。

    閣主神通廣大、手段高超,已經喬裝接近梅蘭德博取他的信任,自有辦法將他悄然拿下,謀奪量天尺逼問地師心盤,那地氣宗師傳承也將落於她手,她的身份越神秘對你我就越有利。那梅蘭德也是你的心腹大患,就算你有心潛回美國躲避,不再與風門各派起紛爭,你認為梅蘭德會放過你嗎?

    不要報息事寧人的幻想,自從五派共懸花紅之日起,梅蘭德與你就

    不死不

    你之局,如今劉黎與二老闆同歸於盡,他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會殺了你的,這一生都將會成不散之陰魂,除非把他解決掉,否則你的任何計劃都實現不了。而如今只有閣主能完成這個任務,所以你要盡全力配合她、支持她,這也是在保護你自己的安危……

    安佐傑越聽越感興趣,越聽越入神,身子也湊的越來越近,很關切的問道:「原來二老闆給總教練、閣主和我們三人都留有秘令,無沖金鈴您也帶來了?」

    唐半修從僧袍中取出一支帶柄金鈴,用左手遞過去道:「這.便是無沖派的傳承信物,你仔細看看,將來的一切,都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了。」說話時做語重心長狀,並伸出右手像一位長者般輕拘安佐傑的肩頭。

    安佐傑伸手yu接,恰在此時金鈴輕輕一響,這響聲蕩漾而開無形中卻含著犀利的衝擊力突然爆發,侵入元神能讓人立時暈厥不起,更別提有任何反應動作。這是唐半修凝聚殘餘的神念之力發動的猝然一擊,選擇了這樣一個令人無法防範的時機。

    鈴聲蕩漾,卻莫名伴隨著景格的改變,密室中光線一暗,四面牆壁恍惚變成了黑夜中樹影叢叢的山野,安佐傑的身形不見了。唐半修的右手似乎拘中了安佐傑的肩膀,又似乎是拍空了,只是拘在了一股凝成實質的力量上,周圍被幻法籠罩,他的全身也被這力量束縛,動彈不得甚至呼吸不了。

    這是幻法大陣,安佐傑暗中蓄勢已久此刻突然發動,並運轉神念之力制住了唐半修,秘室中的燈光也滅了,幻法隨之消失,只有黑暗中一坐一立的兩條身影。唐半修坐在原地一手持無沖鈴,另一手抬在空中

    就像一尊奇異的雕塑,而安佐傑已經站了起來。

    「你想殺了我?!」黑暗中兩人幾乎同時開口,然後都沉默了。

    又過了片刻,還是唐半修首先開口,他的呼吸在艱難中儘量顯得平定:「安佐傑,你怎麼敢?」

    安佐傑緩緩答道:「總教練,若是平日我自然不敢,就算你身受重傷,只要二老闆還在,我也不會這麼做。」

    唐半修的說話聲有些喘息:「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安佐傑:「你化妝成一位僧人而來,還把皮膚用特殊的顏料塗黑,就是不想讓人看清你的血色,若說是喬裝行路需要倒也合理,但你休息一夜之後仍然喬裝就說不過去了。二老闆喪生璇璣峰,只回來了你一個人,若說毫髮無傷這怎麼可能,我只是在猶豫猜測,你究竟還剩下幾成內力?

    我記得印像中你從沒戴過戒指,如今穿上僧袍右手居然戴著一枚戒指,你自己不覺得奇怪嗎?沒想到無沖派的第一格殺高手唐半修,竟然淪落到戒指中藏.du針殺人的地步,看來你的功力是廢的差不多了「可憐啊可憐。你也清楚我這樣的高手怎麼可能被一支du針取命,所以又用無沖鈴偷襲,讓我不能及時運轉神念阻搭 duxing綿延。

    唐半修,你計算的很精啊,早想殺我是吧?我一直沒有下定決心動手,是你逼我的。不要拿這種眼神看我,你已經沒有機會了,至於閣主,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讓她完成二老闆以及總教練您的遺願,替我解決梅芒餷「,除掉最大的遺患……」

    安佐傑的語氣略帶得意,聲音聽在耳中卻越來越冷、越來越遠,唐半修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發冷,想說話卻連喉結都無法蠕動,這世上的一切都漸漸變得很遙遠。

    「唐半修,你這一生都像那兩個老不死的影子,老不死的終於死了,你這個影子也該隨著他們去了。」這是唐半修在這個世界JL聽見的最後的聲音。

    這天后半夜,有慟哭聲從無沖派秘密後堂的後院洞天中傳出,安佐傑走出秘室,流淚召集門下弟子,告訴他們總教練唐半修在璇璣峰突圍時身受重傷,全憑一股堅韌的毅力強壓傷勢趕至此地,傳達唐朝尚的遺命之後終於傷勢發作,不治而去。

    安佐傑說話時手持一支金鈴,正是無沖派的傳承信物,他如實轉達了唐朝尚的遺命,將在此地等候閣主的到來,率無沖派剩餘弟子奉閣主為正式掌門,並向不知情者介紹了神秘閣主的來歷。

    這多少有些出人意料,他殺了唐半修卻秘而不宣,在手下面前仍然尊從唐朝尚的密令,就像真的要完成唐半修未完的使命。格唐半修的遺體換裝收殮,就停放在唐朝尚的靈堂中,暫時並未處置安葬,等待閣主到來。靈堂中又加了唐半修的牌位,無沖金鈴就供在香案前,安佐傑率眾人灑淚拜祭。

    待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仍是那間秘室,朴姬政與安佐傑正在密商,此刻沒有第三人能聽見他們的談話。朴姬政有些疑惑的說:「安德森,如今唐半修已死,順勢除掉凌家兄弟很容易,我們在此地設伏等待閣主上門,掌握組織的一切阻礙就都解決了,也可以說與無沖派徹底脫離了關係,但聽你的命令,難道真的要……」

    安佐傑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是的,我說的是真的,就是要執行唐朝尚的遺命,讓閣主正式就任無沖派掌門,等待她拿下梅蘭德奪量天尺逼問地師心盤。若不成功我們沒有損失,借梅蘭德之手除掉她,若能成功的話正合我意,就算我想退避,梅蘭德也不會放過我的。

    再說那地氣宗師傳承可不僅僅是一個象徵名號,歷代地嶧所繼承之物,對你我而言是怎樣一筆難得的財富與寶藏,難道你不感興趣嗎?

    閣主若能得手,無非為我們做嫁衣,我忌憚唐半修卻並不忌憚這個神秘閣主,秘法修為再高也不過是孤家寡人。我的目的是擁有組織的一切而不是無沖派,兩位老不死的錯就錯在將傳人的身份弄的太神秘了,如今的組織中還有誰知道她?等到那一天,她將是一個從來都沒存在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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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三章、虛與委蛇


    僅僅是留存的器物至今恐怕已是無價之寶。而對於秘法修煉者來說,其傳承典籍、山水筆記、感悟心得等等更是無法以金錢來衡量。

    安佐傑猜的一點都不錯,上代地師劉黎留給當代地嶧遊方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遠在瑞士的劉昌黎基金就擁有香港肖氏集團百分之六十的股分,無論在誰的眼中看來,這都是一筆令人咋舌的巨大財富。遊方並沒有立刻就接手,但劉黎已經簽署了具備永有時效的法律文件,他可以隨時以梅蘭德的名義簽字過戶。

    對於地氣宗師傳承來說,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劉黎將自己在重慶近郊老宅中的鑰匙早就<含了遊方,並且告訴他老宅下面有密道可以通往一處密室,密室中有劉黎本人百年來的與A人收藏.以及歷代地師存留的各種器物與典籍。

    那裡到底有多少東西遊方也不清楚,但劉黎讓遊方整理並挑選其中與各派傳承有關、有所借簽幫助之物,轉贈江湖風門各派。僅僅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密室中的收藏.不僅數量驚人,而且貴重的讓各派尊長都無法拒絕。無論誰得到它按照這種方法去微,都是籠絡江湖人心的絕佳手段。

    安佐傑只是猜測,而實情只會比他的猜測更加誇張,朴姬政卻眉頭緊鎖道:「安德森,你說當代地師所繼承的是一個巨大的寶藏.,而我未來運秘密內堂之前,也曾猜測這裡千年傳承遺物一定會豐富與珍貴無比,可是來了之後卻很失望,此處只是一座空窟啊,那歷代的秘法器物以及傳承典籍不見蹤影。

    大老闆與二老闆五前年一起來過,聽說當時帶回去一捲圖譜和幾件法器,東西拿的也不多。而如今這裡已經沒留下什麼了,千年以來歷代無沖派弟子自己就不會取用嗎,估計早就被拿空了。你想借閣主之手除掉梅蘭德或借梅蘭德之手除掉閣主,都是可以的,但想在地氣宗師身上有什麼收穫,恐不必報太大的期望。」

    密室中沒有點燈,在一枚鎢光石發出的柔和白芒的照耀下,安佐傑的眼睛眯的細細的,似笑非笑的看著朴姬政問道:「是嗎,你在這秘密內堂中就沒發現寶齋嗎?」

    朴姬政又想了想才答道:「若說珍寶,當然有了,顯化真人的包骨真身彩塑,無論是藝術價值還是文物價值都堪稱絕品,已經是北宋遺物了,至今面目神彩還栩栩如生,這要是弄到國外去,絕對能賣一大筆錢!還有前山祠堂內那三尊彩塑,尤其是那一尊菩薩堪稱實在是太精美了,分明是造像卻宛若真人。

    如果都能夠弄出去,按我的想法最好是弄到我們大韓民國,找一座山鑿建石窟祠堂,就按此地的形制,然後再向世人公佈,那絕對是轟動xing的重大歷史發現啊。這一手用他們常說的江湖門檻叫什麼來著,天梯還是盤局?絕對能成為無價之珍寶,見證與創造一段輝煌的新歷史,連歷史考證我都編的差不多了。」

    朴姬政說著說著,已掩飾不住眼中的貪婪與嚮往之色。安佐傑看著他,心裡忍不住想笑同時也有一絲失望。經歷了這麼多事,這個原名傑夫-安德森的洋鬼子已經成熟了很多,變得既聰明又果斷、非常有手段。但他身邊這個狗頭軍師可沒有他這麼大長進,安佐傑的眼界高了「以至於漸漸的有些看不上了。

    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裡,卻打那幾尊塑像的主意,搞得像個倒斗盈墓的蟊賊,偏偏還自以為得意高明,如此也就罷了,朴姬政居然還想把顯化祖師的真身遺蛻也偷出去賣了,就算再貴重又能值幾個錢?此物在無沖派弟子眼中才是無價的,脫離無沖派的傳承背景,便已將最珍貴的價值都給損毀了。

    更要命的是,顯化祖師包骨真身像若流落到海外文物市場,只要在任何一場拘賣會上露了白,風聲傳了出去,江湖風門各派怎會不聞不問,這是開罪天下啊!就算不是自家祖師,但此舉絕對會激起同氣連枝之恨,有關的人只要被查出來,一旦不慎被風門中人盯上,絕對會被轟殺成渣。而且此仇恨根本沒有消解的可能,幹嘛要惹這種麻煩?

    以往覺得挺聰明的一個人,如今怎麼變成蠢材了?或許朴姬政自認為不論做什麼,都有上面的安佐傑頂缸吧,他只需撈好處就行。安佐傑在心中暗罵一聲,又不動聲色的問道:「朴姬政,你僅僅只看見了這些嗎?」

    朴姬政搖頭道:「我懷疑這裡除了這間密室之外,還應該有真正的密室,裡面藏著無沖派歷代傳承的寶物。但這幾天我搜遍了每個角落,都沒有發現入口,如果真有的話應該在顯化祖師像下面的玉壇中。凌無實與凌無虛也在,目前也不好把那祭壇給拆了,等大事辦完再說吧。

    安佐傑這才稍有些滿意的點頭道:「你還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大事啊?按我的吩咐準備迎接閣主到來,不能出一絲差錯。我們要時刻戒備提防此人,但表面上一定要恭謹,以無沖派弟子的身份恭迎當代掌門即位。」

    安佐傑與朴姬政在密謀的時候,秘密內堂的入口處那座祠堂內,凌無實與凌無虛以神識攏音也在小聲的說話。他們面對著崖外面株枝枉虯結的參天古樹,背後是掩住洞天氣息的山屏,沒有別人能聽見他們在談什麼。

    凌無實:「總教練的死太突然了,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凌無虛:「我與你一樣懷疑安佐傑,但總教練確實是身帶重傷而來,我也看出他不對勁了,那天上山他是徒手攀援的,袖子上還沾著泥土和草葉,這在平時簡直不敢想像,進去之前才把衣服整理乾淨。」

    凌無實:「只有總教練一個人衝出了重圍,還要躲避追殺,一路喬裝打扮強壓傷勢趕到這裡,確實已經是油盡

    凌無虛:「憑空猜疑的話,事饋二當然有種種可能,但是沒有證據啊!況且安佐傑對我們並無異狀,仍然讓你我輪流駐守入口與租師殿,一切尊從總教練的遺命安排。」

    凌無實:「想印證安佐傑是真心還是假意,如今只能靜觀其變了,只有一個辦法,等閣主來。假如安佐傑真的心悅誠服奉閣主為無沖派掌門,並按閣主的號令行事,形勢已成自然也無話克說了。將來執掌無沖傳承的還是閣主,至於組織的事,總教練早就說過,二老闆若不在,組織也就隨他去吧。」

    凌無虛:「那我們還得守好這個入口,一定要首矢∫見到閣主,將這裡發生的事情提前告訴她■,讓她心中有數好做防範。」

    這兩人就在祠堂中一直坐到第二天早上,當遠處的霞光照入山谷,那兩株幾人合抱的古樹枝葉投影在他們的身上,凌無實站起身來要返回祖師殿了,恰在此時神識突然感覺到那座山屏凝煉的靈樞之氣有微弱的擾動。他立刻身形一矮沖凌無虛使了個眼色一一有人來了!

    凌無虛就像一道陰影飄出祠堂站在一株古樹後,身形幾乎淡的看不見,神氣完全融入到山石間,用低沉而清晰的聲音喝了一句:「諸法如幻!」

    他站在左邊的樹後,然而喝問聲卻似從右邊的山崖間傳來,這也是幻法大陣的一種妙用,所謂幻法不僅是所見之幻,也是聲聞之幻「以他的功力自然還不能自如運轉,但已經很有些根基了。

    沒有人說話,回答他的是一陣箜篌弦音,淙淙撥響竟從四面八方傳來,真真切切就是那岩壑山林發出的聲音,背後的山屏竟然也有箜篌弦聲。這才是真正的聲聞幻法,完全運轉自如的幻法大陣,神念之功融入幻法中以臻化境。

    若是唐朝尚還在世,聽見這弦音一定會很驚訝也很感慨,因為吳玉翀的神念之境不知何時已悄然更上一層樓,隱約已有萬物含情之生動。只是這秀美綿山所發出的弦音,卻莫名帶著一絲淒清徬徨與冷冷的哀傷,不知從璇璣峰退走之後,吳玉翀又走過一段怎樣的歷程?

    就算來者;警未現身,凌氏兄弟也再無一絲疑慮,能將幻法大陣運轉到如此神妙的境界,那只能是無沖派秘法的衣缽傳人閣主了,他們搶步現身跪在樹下道:「屬下無虛、無實,恭迎閣主,您終於來了!」

    安佐傑正在靈堂中為唐朝尚與唐半修守靈,披麻帶孝神情肅穆顯得一絲不苟。就在這時他細長的眼睛突然眯了起來,元神中彷彿聽見了撥弦之音,從這洞天外的四面山野中傳來,再看朴姬政等人的神態,似乎是毫無感應。

    他正準備起身,凌無實走了進來稟報導:「安先生,閣主到了!

    一直等待的這一刻終於來了,安佐傑深吸一口氣心裡不禁有些緊張,表面上卻恭謹異常,趕緊集合手下到祖師殿牌樓前迎接。這場面已經演練的很純熟了,一切就與前天迎接唐半修時一樣,從祖師祭壇兩側列隊搶步而出,披麻帶孝跪迎請罪。

    他們趕到牌樓前,閣主正從甬道中施施然走了過來,素手空空禾撥箜篌,然而伴隨她的弦聲不絕,似回音又非回音,整座山腹每一塊岩石都彷彿化成了天然的琴弦。人走的越近,這弦聲卻變得越悠遠,恍惚是穿透岩層從山外傳來。

    那少女走來,體態妖嬈媚骨天成,眉宇間不知為何有一絲憔悴與憂鬱,這為她增添了一抹成熟的韻味。每個人都能看見她的身形五官,卻又不敢肯定是否真的能看清楚,似清晰實朦朧,每人看見的都不太一樣,包含著某種元神心像的折射,並非完全是她的真實面目。

    「閣主,您終於來了,安佐傑率無沖派倖存弟子恭迎法駕!二老闆在璇璣峰上不幸與地師劉黎共歸於盡,總教練孤身殺出重圍帶傷趕到此地傳達秘令,隨即撒手而去。我等將奉您為無沖派正式掌門,在此繼位,請您定奪今後大計。安某慚愧,我等眾人在璇璣峰一戰中未能盡力,待您正式即位之後,請以掌門的身份加以罪責!」

    安佐傑說的話和這個排場都夠恭敬的,恭敬的甚至有點過分了!眾人明明是向著閣主的身形拜倒,然而眼前一花閣主卻不見了。回頭再看,她已經莫名穿過眾人,來到了顯化真人祭壇下,向著祖師拜伏於地,將所有跪拜迎接的人都晾在了身後。

    沒有人看清她是怎麼穿過去的,幻法大陣一直隨身運轉,眾人見到的她好像並不是真正的她,而閣主本人的身形早已到了祭壇下,望空處跪迎的眾人盡皆駭然。

    閣主一現身,就展示了無沖秘法高深玄奇的境界,露了一手震懾眾人。剛才這一幕還隱含著另一種意味,假如眾人企圖在此地突然伏擊,她已做好了準備根本不可能被圍住。

    至於其他人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就看他們心裡有沒有鬼了。

    最震驚的人當然是安佐傑,他也是修習幻法大陣的高手,還不至於連閣主的身形都看錯了,但方才他沒有翻臉動手的意思,也不便展開神識擾動幻法,所以就讓閣主這麼輕鬆的突然出現在身後。

    看來這位神秘的閣主與唐半修到達秘密內堂時的狀況完全不一樣,唐半修當時身負重傷,而閣主此時的功力卻在巔峰,顯得深不可測,根本無須再暗中的試探。

    安佐傑的迎接場面多少也有點不合適,領眾人迎路跪拜,恭謹的過分了些,而且攔在了祖師法座前面。閣主進入祖師殿的第一件事當然是跪拜顯化祖師,這才符合傳統的儀典。

    閣主敬行跪拜大禮已畢,這才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諸位同門都起身吧,我無沖派逢此大劫,幸有諸位仍在,你們都辛苦了。安先生有秘令在身駐守此地,是功非過,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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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三章、虛與委蛇(下)

    眾人都站了起來面向祖師法座,閣主轉過身來面對   與形勢不經意間已完全變了,她站在青玉高壇前,背後是顯化祖師真身法座,那八方弦音已經成為隱約的鐘呂之聲,在祖師殿中回蕩。

    眾人站在牌樓下望去,高臺上的上的顯化祖師眼簾微閉,然而神情就似正在心像中凝視,宛如千年以來一直定座於此從未離去,吳玉翀婷婷的身姿此刻也莫名顯得莊嚴而神謐,站在那裡就有一派尊長的氣度威儀,讓人不由自主心生敬服。安佐傑暗歎一聲,幻法大陣可在不知不覺中動人心神,可能運轉到如此巧妙於無形的境界,他也是自歎不如。看來這門功夫的成就,並不僅在於習練之勤苦,還在於天賦與境界之領悟。他本就沒有立刻翻臉的打算,此時竟也提不起爭鬥的念頭,還是按計劃行事吧,那樣一切都會顯得更自然。

    閣主的視線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還是凌無實與淩無虛反應過來,上前一步躬身行禮道:「閣主,剛才安先生所言極是,您既已至此,當務之急是繼任無沖派掌門,號令我等圖謀將來。」

    閣主輕輕搖頭道:「我當為師父守靈三日,然後再舉行掌門即位儀式,眾位都辛苦了,且在這洞天寶地中清修數日,洗去爭殺之息。」她倒是顯得一點都不著急,反而安佐傑有些心急了,卻只能等著。

    書中暗表,閣主並不清楚唐朝尚殺安佐傑的秘令,倒不是唐朝尚考慮不周,這個任務本就不是留給她的。

    按唐朝尚的原計畫,如果他自己回不來,安佐傑也別想回來,上山時讓安佐傑在前面開路,到達峰頂後又讓安佐傑回來路斷後,徹頭徹尾的炮灰角色,所有人中第一個倒楣的絕對是他。秘令唐半修殺了他,已經是防止萬一意外的後手了,假如連唐朝尚自己都回不來,安佐傑還想逃走嗎?就算僥倖逃脫也不可能安然無恙,屆時唐半修殺他就像殺一只小雞那麼輕鬆!

    不料陰差陽錯,最終卻是安佐傑毫無傷的逃脫,而唐半修身負重傷才沖出重圍。

    這個結果不僅出乎唐朝尚的預料,甚至也在劉黎等人的意料之外,誰能想到安佐傑溜的那麼快。唐半修本可不必那麼著急動手,至少可以等到閣主來,但他實在是等不了了。

    在秘密內堂休息一夜,唐半修的傷勢不僅未緩解,而且壓制不住就要發作,他必須要動手了,趕在臨死散功之前。那天夜裡他凝聚殘餘的功力偷襲,發動致命一擊卻被安佐傑反制,其實已經用不著安佐傑再動手殺他了,安佐傑只是以神念束縛他,冷冷的看著他傷勢發作。

        待到閣主趕來,已是如今這種局面。
      
        . . . . . . . . . . . .
        這天夜裏,吳玉翀已命人將唐半修的遺體火化,骨骸就葬在綿山,她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靈堂中,看著唐朝尚與唐半修的靈位。

    師父死了,吳玉翀在離開璇璣峰時就知道是這個結局,後來又聽江湖風傳,唐朝尚與劉黎同歸於盡。沒有「梅蘭德」的消息,既然連劉黎都死了,那一番激戰定是相當慘烈,想來游方也身受重傷,因此消息對外秘而不宣。

    唐朝尚之死,吳玉翀的感傷自知,將心比心,游方也絕對不會好受的。她與他本人之間,其實並無仇恨,但世上令人最無奈的又是什麼呢?

    她從璇璣峰離去時受了一點內傷,擇靜處休養待到完全恢復無礙,這才來到秘密內堂所在,隨即又聽聞唐半修殞命於此。她對唐半修的印象與二位師父是不一樣的,唐氏兄弟是一對和藹可親的長者,講解傳授無沖派秘法時非常有耐心,總是面帶微笑盡顯關懷與呵護,而唐半修則是監督她練功的人,神色冷厲從不留情,始終帶著冷鬱陰森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慄。那時她年紀還小啊,最怕唐半修,也最不喜歡甚至忌恨這個人,直至成年後秘法修為已不弱於唐半修時也是如此。可是今天看見他的靈位,曾經所有的忌恨之心都顯得那麼可笑,只留下無盡的感傷。

        黑暗中,視線從唐半修的靈位又落到唐朝尚的靈位上,吳玉翀恍然只覺得一陣空虛,周圍一切一切都離她遠去,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心中的默語——
      
        「師父,你真的就這樣走了嗎?你這一生的成就,最終只為與一個從未謀面的劉黎同歸於盡,值得嗎?也許我不該問,至少你一直清楚自己想做什麼,也終於做了,那我呢?誰能告訴我,我來到這江湖,究竟在找尋什麼?游方哥哥知道嗎,他好像也一直想告訴我,我該去問他嗎?」

    香案上的無沖化煞金鈴隱約有   ,寂靜無聲。

    三天後,就在祖師殿中,閣主焚香淨手正式接過無沖化煞金鈴,繼任無沖派掌門,手持金鈴接受眾門人拜賀,是安佐傑主持的儀式。

    即位之後閣主隨即下令,重整無沖派,任命安佐傑、淩無實、淩無虛為內堂長老,淩無實執戒律,淩無虛掌儀典,並借鑒梅蘭德在杭州整合九星派的做法,命安佐傑以內堂長老的身份總攝外堂事務。

    無沖派沒有正式的外堂,因為它是隱秘傳承,所謂的外堂其實就是朝和集團這個組織團夥,正是安佐傑想要的,他現在已經相當於唐半修原先的地位。如今是用人之際,他是一把刀,那就讓他繼續做一把刀吧。

    表面上安排妥當,但一切事情是還要等待眾人去做。無沖派秘傳至今已經散架了,只留下秘密內堂中這一批「骨幹」,朝和集團的各個分支機構以及地下組織還需要重新去掌握、整合。但閣主並不著急做這些,又下達了另一條密令,隨即離開了綿山。

    2012年5月23日,農曆閏四月初三,國際藝術品收藏界期待已久的、香港咸池拍賣行「金雀花盛開」大型拍賣會終於隆重推出,這是游方與池中悟策劃的系列拍賣會中的第二場。

    上一場拍賣會的王冠天價成交以及隨後關於王冠真偽的爭議,在各媒體的持續熱議中已經賺足了眼球效應,不僅是收藏界、娛樂界的焦點事件,也成了熱點社會新聞。隨後更轟動的是,咸池拍賣行宣布將在三個月後拍賣另一頂英國王冠,並且公然展示,歡迎各界專業人士參觀鑒定。

    基於商業或其他目的的炒作,必須要考慮到三個方面的因素:第一是對目標受眾的眼球有足夠的吸引力,儘量成為最大多數人的關注焦點。第二是這種關注效應要有持續性,儘量形成穩定而長期的知名度,炒作高潮之後,在大眾記憶與輿論評價中塑造出清晰的形象。

    第二點比第一點難得多,在如今各類信息膨脹充斥的時代,人們容易被各類新奇事件吸引,也容易很快的淡忘。比如年初聞名一時的「梅蘭德」,被譽為「2012年的第一聲雷」,但是只過去了短短幾個月,幾乎已沒有什麼人再想起他。

    演藝圈裏很多大小明星,在沉寂一段時間之後或是有什麼新活動策劃之前,經常會有緋聞八卦、隱私軼事傳出,然後當事人、經紀人又會在各種場合直接或間接的回應,或表示憤慨譴責或表示無辜清白,總之引起持續的關注。

    這種事情很多時候就是自導自演的江湖盤局術,而盤局術從來就不止一道門檻,不論是盤內滾珠局、按線穿珠局、太公釣魚局,都是一個系列過程,有可能開始的影響不小,但後續的手段卻不是很成功,一切都看各人的門檻精不精了。

    除了上述兩點之外,還有第三點是最難做到的,那就是一切炒作手段的運用,都要有助於建立起最佳的市場、商業、行業、社會等方面形象,在大眾記憶與輿論評價中形成良性的長久口碑,並經得起實際的長久驗證,從而獲得脫離單純炒作因素之外真正的成功地位。這才是江湖盤局術在炒作上最成功的應用,但它卻要求產品或當事人擁有獨立於炒作因素之外實質的內涵,形象名實相符。

    做到這個程度,就需要「尖」與「裏」並重了,否則的話,僅僅是手段上成功可能不是炒作者真正想要的效果,或者他們想追求的目的永遠都不可能真正的實現,只能退而求其次,厚著臉皮聊以自慰。

    游方策劃的這一局,自然是尖、裏皆妙,持續三個月的王冠公開展示,吸引各界權威人士不斷前來「鑒定參觀」,有人是來湊熱鬧的、有人是來捧場的、還有人是想拆門檻砸場子的,也不斷的吸引著人們的關注。其影響範圍早就遠遠出了藝術品收藏界,到了拍賣會正式開始的那一天,已經到達人氣爆棚的頂點。

    成為咸池拍賣行的會員、有資格參與這場拍賣會競標的人,自然非富即貴。他們當中有的只是委託代表進場舉牌,也有不少買家是親自來的,按照保密協議,拍賣行不會主動洩露參與競拍者的身份。

    游方也到了拍賣會現場,他是主要是為了陪吳玉翀來看看熱鬧。會場中兩人並肩而坐,吳玉翀的溫軟紅唇悄悄湊到游方的耳邊,呵氣含香,說了一句話:「我就是想親眼看看,哥哥的手段究竟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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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四章、凶吻綿巒(上)

        吳玉翀是在拍賣會開場一周前到的廣州,游方見到她時很吃驚,因為這她看上去明顯有些憔悴,問她怎麼回事,吳玉翀只說前一陣子在外行遊山河,不小心染風寒病了一場。
      
    游方很關切的責問:「你怎會這麼不注意呢?再說了,你也算習練秘法有成,行遊山河當受地氣靈樞滋養,為何還會染風寒生病,兇險陰寒之地不要亂闖,你如今的火候未足,修習風門秘法更要注意這些忌諱。」

    吳玉翀撅著唱有些委屈的答道:「也不能完全怪我呀,我前不久已突破移轉靈樞之境,第一次運轉山川靈樞時不自覺使用神識過度,因此形神虛弱,事先也是沒想到。哥哥你現在已經這麼大的本事,想當初有沒有像我這樣不小心?」

    游方當初突破移轉靈樞之境,就是在廣州郊外的白雲山中,洗煉那枚燕尾雙晶香花石所獲的獨特機緣,當時確實形神皆倦易受外感,好在他筋骨之強遠勝常人,總算有驚無險。

    聞言他不禁驚歎道:「你的體質與悟性如此之好,修習秘法也如此用功,竟然已突破移轉靈樞之境?華有閑也算是難得的資質與根基了,與你同時學秘法,精進也頗為神速,如今也沒有到這一步啊!也怪我不好,只傳法卻沒有用心為你護法,實在是沒想到。」

    吳玉翀:「怎麼能怪哥哥你呢,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哥哥也忙的很。……游方哥哥,我如今已突破移轉靈樞之境,我們到白雲山去試法好嗎,很想領略一番你的移轉靈樞神念風采。」

    游方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頰:「你的病剛好,看上去真惹人憐,這段時間就在我身邊好好休養,你既知我在江湖上的身份,就住到白雲山莊去吧。……至於試法,暫時恐怕不行,我前一段時間神念之力耗盡,而且不是一般的損耗,需要慢慢的恢復,目前運轉不得秘法。」

    吳玉翀掩口訝道:「哥哥受傷了!重不重?要不要緊?難受嗎?」

    游方微笑著搖頭:「沒有關係,這不是受傷,神念已在恢復中,一切都很好。」

    吳玉翀蹙眉道:「我知道哥哥在江湖上有很多事,其實你何必那麼忙那麼累經歷那麼多兇險呢?你在廣州這麼開開心心的生活,不必遭遇那麼多憂心煩擾和險惡風波,不是更好嗎?」

    游方微微歎了一口氣:「我也希望是這樣,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每個人來到世上都在找尋,找尋此生存在的意義與責任,誰也回避不了。也許將來有一天,我可以像你說的,無憂無慮悠遊於江湖,也希望玉翀妹妹你一樣能夠如此無憂無慮。」

    吳玉翀笑了:「游方哥哥這麼想,我就放心了,我也希望是這樣。」

    游方:「哦,你有什麼不放心的?既然來了,就好好休養吧,去白雲山莊住。」

    吳玉翀眨了眨眼睛,有些調皮的說道:「不,我喜歡住在康樂園旁邊,屠蘇姐姐還有肖瑜姐姐她們也在這裏,假如我去白雲山莊,會打擾你和箬雪姐姐的。……我還想去看看香港的拍賣會,哥哥一定要帶我去哦。」

    於是游方就把吳玉翀帶到了咸池拍賣行的拍賣會現場。

    這場拍賣會有一個名頭,叫作「金雀花盛開香港專場拍賣會」,因為鎮場的那頂王冠是大英帝國金雀花王朝時代的遺物,而池中悟精心挑選的其他拍品大多也圍繞著這段歷史。起這個名字簡直是公然打臉啊,因為金雀花王朝已不再,而後來的日不落帝國如今也日薄西山,香港也早已不是英國的殖民地,說金雀花盛開還不如說是金雀花凋謝。

    一切都在游方的預料之中,這場拍賣會獲得了極大的成功,全場成交額折合港元超過了十億,尤其是那一頂王冠最後的成交價更是高達一千二百萬英鎊,令人咋舌!這東西究竟值不值這個價,沒人能說的清,但它已經過了國際收藏界、考古界各方面的權威鑒定,甚至還引起了英國王室的關注與抗議,除了古董價值之外,本身也成了一段歷史見證象徵。

    買下這頂王冠的並不歐洲王室的後裔,而是一位來自中東的石油富商。金雀花王朝時代,正與十字軍東征時代相重合,這頂王冠據說就是在十字軍征戰過程中遺失的,那是一段野蠻的宗教衝突史。

    游方注意到,拍賣合的現場來了不少戴著頭巾的阿拉伯人,看樣子這頂王冠失落的歷史以及近三個月來國際收藏界以及史學界的熱議,也吸引到他們的注意。而這頂王冠能拍出如此高價,還有另一個背景。

    這場拍賣會的時間是二零一二年五月,自二零一一年初開始,一場動盪起始於北非,席捲整個阿拉伯世界,引發了各國政界、商界、軍界的重新洗牌,同時也意味著國際經濟、政治秩序的重新洗牌,至今尚未平息。這場風波的後果之一就是如今的阿拉伯世界仍在延續著社會動盪,小規模戰亂不休,國際油價、金價特別是糧食價格上揚。

    究其原因很複雜,有歷史與宗教埋下的隱患,也凸顯了很多國度進入現代文明過程中建立工業化體系的失敗與格格不入。另一方面很現實的原因,自從二零零七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之後,美歐主要工業國家的經濟復蘇一直沒有起色,對外危機轉嫁導致的後果。

    這場危機不同於上世紀的資本世界經濟危機,它並不是由於生產過剩、消費不足導致的,而是由於生產不足、消費透支、金融過度膨脹、實體產業空心化,傳統的所謂發達國家依賴在世界經濟體系中的優勢地位,對外過度盤剝資源最終導致的連鎖崩潰。

    全球一體化以及國際分工,可能是被宣導的一種趨勢,但有人刻意強化這個趨勢,從而在世界範圍內獲取資源與財富,如果沒有建立自己的現代工業化文明體系,只是處於被控制的一環,危機到來時是很難不被收割的。中國在這場危機中相當幸運,由於幾代人的勤勞與努力,已經悄然崛起,但世界上很多國家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不論怎麼說,衝擊畢竟是全球性的,西方國家持續的放任貨幣寬鬆貶值政策,向全球輸出通脹,在中國境內也能感受到明顯的通脹壓力。在這種背景下,國際藝術品收藏市場以及相關的投資市場多少有些畸形的發展,隨著全球主要貨幣貶值,這個市場總體上在縮水,但引人注目的高端收藏品的成交價卻一路水漲船高。

    這場動盪中有很多中東富商,意識到自己的財富地位也不安全,於是對金融投資的興趣更大,或者說他們當中大部分人以為自己金融家,而藝術品收藏也是他們感興趣的投資方向之一,被這場拍賣會吸引,倒也不算太意外。

    見到那頂王冠以如此天價成交之後,吳玉翀又湊到游方耳邊,嬌滴滴的小聲道:「哥哥,你真的發財了,這一輩子都可以舒舒服服的生活,去做想做的事情,我也替你高興。」

    游方笑著與她耳語:「玉翀妹妹,我也要提前恭喜你,可別忘了下一場拍賣會,你也要發財了,可以好好享受你的生活,去做想做的事情。」

    紐約玉翀閣送來的那柄權杖是法國王室失落的。法王路易九世組織第七次十字軍東征時,在埃及戰敗被俘,被迫同意歸還侵佔的土地並交付巨額贖金才被放回,權杖就是在那時成為「異教徒」的戰利品,其精美珍貴的程度,遠超出今天拍賣的王冠。

    池中悟計畫在本場拍賣會結束之後,與上一場拍賣會一樣,順勢宣佈三個月後的第三場拍賣會,並取出那柄權杖公開展示,借助前兩場拍賣會已造成的聲勢,順著再上天梯。看今天的形勢,權杖的拍賣不出意料待會是一個更高的天價,並且將引起更大的轟動。

    薛奇男將權杖送來的時候就曾說過,超出她給的限價部分,扣除拍賣傭金之後的所得,都是吳玉翀的。游方做局如此成功,吳玉翀自然會跟著發財了。

    吳玉翀語氣軟綿綿的說道:「這一切都是游方哥哥的功勞,也是幫我奶奶賺了一大筆,其實我什麼都沒做,哥哥需要多少就拿走吧,我知道箬雪姐姐那邊成立了投資公司,可以直接注入資本金。」

    游方連連搖頭道:「哥哥不缺錢,也不會要你的這些。」

    吳玉翀似是撒嬌般抓住了他的胳膊:「嗯一一,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要不然咱倆一人一半?我的那一半也想直接入股,就做你的投資公司股東怎麼樣?你要是不答應,我就自己去找箬雪姐姐商量。」

    游方拍著她的手背道:「那你就去找箬雪吧,你要投資當然歡迎,但股份都記在你名下。」

    從香港回來,游方首先回到了白雲山莊,以梅蘭德的身份處理一些事務。拍賣王冠所得扣除其他費用,都做為投資公司的注資,由齊箬雪打理。游方到哪里,吳玉翀就跟到哪里,在白雲山莊她又見到了梅蘭德的助理萬俟辰,以及翠閣、朱樓等人。

    齊箬雪清楚游方在江湖上還有個名號叫梅蘭德,有很多隱秘之事,但她從不多言多問。如今吳玉翀也知道了,也很自覺的把它當成一個秘密,從不在屠蘇等人面前提起。

    同在廣州這個大都市,游方仍然是游方,與那白雲山莊中的梅蘭德仿佛毫無關係,這個身份仍是他在另一個江湖中的逍遙寄寓。

    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之後,游方又出門了,來去匆匆多少令人捨不得,但他說這次時間不長就是做點小生意,頂多一周就會回來,叮囑屠蘇與肖瑜在學校好好讀書,讓吳玉翀就在廣州安心休養,在山莊與齊箬雪暫別,獨自一人出門,沒有向任何人洩露行蹤。

    游方去了劉黎在重慶郊外的老宅,找到地下秘密通道,打開機關進入收藏了歷代地師遺物以及各類典籍的秘室,進行清點整理。整個過程極其隱秘,世上沒有外人知曉,書中也略過不言。

    他這一去,說好頂多一個星期,卻兩個多月都不見蹤影,一直到中山大學放暑假時仍沒有回到廣州。若不是離開廣州半個多月後,游方曾打電話告訴齊箬雪,自己在外面遇到一點事必須處理,總算有了音信下落,要不然齊箬雪等人會急瘋的!

    而游方離開廣州大約一周後,吳玉翀也走了,臨行前對屠蘇等人打招呼,據說是要回美國,並感謝大家這段時間來對她的照顧,在這裏是她過的最開心的日子。那天在宋老闆的夜總會包間裏吃晚飯,場面依依不捨,吳玉翀說話時連眼淚都流下來了,搞得大家也挺傷感的,紛紛勸慰她有時間再來玩,或者大家有機會就去美國找她。

    游方真的沒回來過嗎?其實他言而有信,一周後就回到了廣州,首先回白雲山莊,卻在麓湖岸邊被人截住了,更確切的說是被人綁架了。綁荼他的人是誰?也許在等著游方回家的屠蘇等人做夢也想不到,竟然就是吳玉翀!

    吳玉翀沒有回美國,她從廣州劫持游方去了晉中綿山。那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在廣州這個地方,游方自然防範嚴密,當他以梅蘭德的身份住在白雲山莊時,吳玉翀很難找到機會悄無聲息的下手。當他以游方的身份住在康樂園附近時,身份就是他最好的掩護,能對他不利的人只有吳玉翀,但她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動手。

    游方這一次溜的很快,也沒有帶任何人隨行,孤身出門不知去往何處,吳玉翀有心跟蹤也沒追上,只有耐心的等待,還好可以守株待兔,游方不會不回來。俗話說有心算無心,游方當初就是這麼算計狂狐的,而如今吳玉翀也是這麼算計他。

    游方的神念之力需要恢復,但並不是到最後一刻全部恢復,而是一個漸緩的過程,劉黎曾提醒他這種情況很特殊,在此期間最好不要輕易動用神念之力,否則一不留神控制的不好,恐怕恢復的過程又要重新開始,對他而言總是兇險未盡。

    而游方的恢復速度比師父預計的要快,在雲南山水間走一圈,再到廣川休養一段時間,短短一個月,神念功力已經恢復了三、四成,同時別忘了他的武功未失,仍是一位高手,否則他也不會去劉黎的老宅打開密室機關。

    游方去重慶的這幾天,吳玉翀一直試圖聯繫上他,他兩個身份的聯繫方式她都知道,當游方踏上歸程在火車上打開手機時,隨即就接到了吳玉翀的資訊,他告訴她今天會回來,首先要去白雲山莊,先處理幾件事。

    怪只怪游方這一次出門的行蹤太隱秘了,沒有任何人知曉,當他回到廣州從火車站直接趕往白雲山,還沒有來得及上山,遠遠的就在麓湖岸邊看見了吳玉翀。她應該是特意在那裏等他,輕風吹來湖波蕩漾,她站在一棵如絲絛飄舞的柳樹下,秀發青絲亦隨風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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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四章、凶吻綿巒(下)
  
  游方微笑著走向吳政府翀,吳玉翀巧笑倩兮也看著他,眼神中卻有一絲與她的年紀不相稱的蒼涼與無奈,似乎帶著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卻又濃的化不開的傷感。左側的麓湖,右側的白雲山,身後那垂柳飄拂通往白雲深處的道路,無形中都被她的氣韻所感染,仿佛是天地之間的背景,她窈窕的身姿既清晰又遙遠。
  
  她在展示移轉靈樞之境嗎?她雖然在笑,但游方能看出她的心情不好,這湖光山色卻因她而如此曼妙,他沒有感受到危險的氣息,只覺得有一絲難以形容的哀婉。
  
  “玉翀,你在這裏等我,有心事嗎?”游方走到近前輕聲問道。
  
  “哥哥,我一直在等你。”吳玉翀」說著話張開了雙臂朝著游方,這是一個要擁抱的姿勢。
  
  游方很自然的也想展開雙臂,動作卻頓住了,因為隨著面前吳玉翀的雙臂舒展,似是展開了如真如幻的山川,麓湖與白雲山未變,卻有山水含情之意真幻合一,這分明已是“山川有情”的神念之功,而且是他再熟忌不過的幻法大陣!
  
  然而動作的凝滯因為神念的幹擾僅僅只是一瞬,游方腳下未停,隨即踏步上前也張開雙臂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似要將吳玉翀那妖嬈的身軀緊緊的擁入懷中。如果有一雙眼睛能夠體察入微,可以看見游方衣袂飄動間,貼身的那一層空氣似乎都發生了微細的扭曲折射,就像不斷擊散無形的透明漣漪。
  
  這是內家勁力運轉到巔峰、含勁外化之功,假如被他抱住了,吳玉翀的神念再強也是血肉之軀,也會立時被制伏。
  
  然而光影移形,游方卻抱了一個空,緊接著手臂被人挽住,吳玉翀滿含彈性的溫柔胸房緊貼著他上臂的外側,唇吻在他耳邊似歎息般說道:“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刻,儘管一直不願意它的到來。
  
  “原來是你,那天企圖沖上璿璣峰的高手是你!”游方也歎息著說了一句話,他被吳玉翀的神念束縛,此刻已經被她制住了。
  
  吳玉翀沒有回答,意味著一種默認,雙手抱著游方的胳膊轉身望向麓湖,幽幽的說道:“哥哥你看,這裏的風景多美,你喜歡嗎?”
  
  “為什麼?”游方似是很艱-難的扭頭看著她,仍在追問。
  
  “你師父的離去,我很遺憾,就像我師父離去時一樣。璿璣峰大戰之後,我已經在綿山正式繼任無沖派掌門,在無沖派中,我的名字叫閣主。”吳玉翀」終於正面回答了他的問題。
  
  “哦,閣主,恭喜你了!”口中說恭喜,但游方卻面無表情,語氣也平淡的沒有一絲感情。
  
  吳玉翀又歎息一聲:“唉,游方哥哥,我真的不希望是你,可惜偏偏是你,我們走吧。
  
  游方:“去哪-裏?
  
  吳玉翀」:“去山西綿山。放心,你還會活著回來的,屠蘇、肖瑜、小仙、箬雪姐姐他們都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你也不會告訴她們的,對嗎?若哥哥不是梅蘭德就是游方,一樣可以在另一個江湖中開心的生活,你也知道該怎麼做,我相信你的聰明才智。”
  
  游方若有所思道:“若你只是玉翀而不是閣主,可以活的更開心。……唉,不說了,風景真美,多說煞風景。”
  
  吳玉翀凝視著游方,忍不住流露出驚訝之色,輕輕的問了一句:“游方哥哥,你一點都不害怕?”
  
  游方終於笑了,這笑容很淡很淡:“心懷叵測的人不是我,糾結掙紮的人也不是我,我一直很坦然的面對這江湖中的詭秘莫測,害怕的人為何會是我呢?我只是不希望看見這樣的你而已!我一直記得你的外公,我此生的導師吳屏東先生,他當初離去時,面對的一切是他願意看見的嗎?但他老人家也是坦然無懼,做錯的人不是他,害怕的人自然也不應該是他。”
  
  吳玉翀默然良久,終於說道:“游方哥哥,那我們走,你如今的情況我很清楚,我不想傷害你,所以你最好……”
  
  游方打斷她的話道:“我明白,該來的總會來,人自在江湖飄,該認栽就認栽。為了你外公,我也會跟你是一趟的,走吧,此刻春風正好!”
  
  游方沿著麓湖岸邊向西行去,路過運往山莊的岔道口卻沒有轉身上山,而是向著白雲山深處的摩星嶺一路前行,臂彎裏挽著吳玉翀,兩人的身形緊緊依偎在一起,就似一對親昵的情侶。
  
  白雲山莊裏有游方的人,還有尋巒與消砂兩派弟子駐守,兩座山
  
  頭之外,便是張璽新建立的尋巒派宗門道場所在。可是游方這一路沒有遇到熟人,就算遇到了熟患的人,見他與吳玉翀這個樣子恐怕也不好上前打擾,估計提前就避開了,還會在暗中偷笑蘭德先生的恣性風流。
  
  摩星嶺風景區門口有車等著,司機是一個毫不知情的普通人,吳玉翀』只是雇了他的車。游方回到廣州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被劫走了,一連十餘天誰都沒有他的消息,
  
  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可能是風水秘法中最精煉、最平實、也是人盡皆知的一句口訣。
  
  晉商曾在歷史上留下過濃墨重彩的印記,與這晉中山水也有割捨不去的關聯。開車經過靈石一帶直至綿山所在的介休,放眼四望會有一種莫名的滄桑感慨。
  
  一路行來隨處可見高高的黃土堆疊成的桌狀平原,頂平而四面陡,這樣的地貌被稱之為“原”,在晉陝一帶很常見。
  
  原被浮水印風蝕分切出溝溝壑壑,土地很貧瘠,若是秋冬時路過,滿目的黃褐色,分外蒼涼。如今是晚春初夏情況略微好些,但也只有幾抹稀鬆的綠色,顯露出幾分生機。
  
  也許正是因為這一帶貧瘠蒼涼的自然環境,才能孕育出晉商善於經營、吃苦耐勞的堅韌性格。晉商中最具代表性妁人物之一,就是從賣豆腐起家的一代巨富的王氏家族,現留存的王家大院如今已是一個旅遊景點,當代地方政府打造的旅遊文化產業。
  
  但是過了王家大院所在,進入了綿山,所見卻與這一路蒼涼的晉中風光反差極大。車進綿山口,山如刀削路若斧鑿,在懸崖峭壁上開鑿出的曲折蜿蜒的公路,令人日眩、甚至會感到一陣的耳軟心跳,山路之奇險懾人心魄。
  
  吳玉翀每過一省雇一輛新車,一路換了好幾輛車,還歇了兩晚,終於來到了綿山風景區,與游方下車步行。她右肩上騁著坤包,左手挽著游方的胳膊,如小鳥依人。而游方欣賞著山川險美,神色平和,絲毫看不出他此刻是被一條美女蛇挾持,就似攜美遊山玩水。
  
  山路綿延直至於無盡處,小徑鋪石德聽流水潺潺,翠木虯枝各自成景、生機盎然。景色讓人心曠神怙的同時,又能感受到一個“險”字運轉於天地山川間。山中的小道基本都是在崖壁上開鑿出的棧道,最險峻處甚至是七十五庋的陡崖,返還是風景區的旅遊線路。
  
  晉中一帶缺水,一般地方能有幾條小河就已經很難得,但綿山卻殊為不同。山間時常可見飛流激蕩的秀水,中就有“綿山石桐水”的記載。澗流穿行於雄山,或不見水影只聞水聲,或影影綽綽宛若嬌娘,或化為飛瀑水潭錯落。
  
  如今世人談風水,或以為玄奇深奧不可解,或以為故弄玄虛皆無稽,殊不知其至理平實,就在隨手可得、隨行可遏的身邊。山川間的一草一木、塵世間的一人一物,皆是風水。其精髓不論可見不可見,亙存千古,而其傳承至今未絕,就看人如何領會?
  
  劉黎曾在焱璣峰上發出三聲歎問一一“這百歲的情懷,淹留多少山河之歎?”、“這千年的興衰,幽然多少人間細語?”、“這亙古的山川,見證多少滄桑輪回!”
  
  這是一代地氣宗師在臨去之前,對傳人留下的心盤印記。而下一代地氣宗師回想起師父的話語時,此刻不知合是怎樣的感受,是否會有另一番心境?
  
  山西是著名的煤炭產地,圍繞綿山從介休到靈石一帶,有大大小小的煤礦,其中有很多是私人承包開挖的小型煤窯,風起時彌塵四散。近幾年這裏已經關閉了一批高耗能、低效率、污染嚴重的小型煉焦礦,否則的話這一路所見恐怕更是煙塵漫天。
  
  進入綿山之後的環境反差如此之大,游方終於有一種將氣喘勻了、想貪婪深呼吸的感覺。似是從塵土原原恍然穿越到了江南青山秀水深處,這裏真是造化而成的修行洞天啊,難怪合成為歷代修士閉關清修之所。
  
  他們從風景區旅遊線路進山,一路上還遇到不少旅遊團隊,游方是第一次來綿山,對各個景點都很感興趣,跟著團隊聽解說,也就是俗話說的蹭導遊。吳玉翀顯得很有耐心,並不著急催他趕路,挽著他隨著各個旅遊團一起遊山,帶路的反倒好像是游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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