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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生 -【失身為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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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1:51: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現身

  雖然毒已經發作過了滼漜滌滶,鳴鳵鳱麧可是晚清全身也給折騰得不像人樣,沒有兩三天的靜養粼粿粽粻,踅踉輔輐是難好得了的。

  於是這兩三天她一直呆在幽谷中沒有出去。

  趁著這兩三天的時間,她又研製了幾噴水防身制人的毒藥漥滾漩漶,慘慚慬愻戰城已經越來越亂了,她不能指望每一次都能夠幸運地獲救。

  她蒙蒔蒹菮,嵿嵽嶆嵹要學著保護好自己。

  窗外劍影重疊,那個白衣男子榧榵槃榣,碠碣碤碩一臉清冷,目放精光,正揮舞著手中的長劍。他們的相處,總是這麼平靜的,她與他,都是喜歡安靜的人,於是,在這靜謐的幽谷中,就更顯得安靜了。

  一切,看來都是這麼安然靜好的。

  可是誰又能看得出,這靜好中的暗潮洶湧呢?

  她,一心想著要出去報仇。

  他,一念想將她留在這幽谷,才能保她周全。

  可是,縱然如此,卻沒有人開口說出。

  …………

  連著兩天沒有見到晚清,鳳孤心情煩悶到了極點。

  臉上凝了濃濃的戾氣,見誰就發飆,他本就是一個偏屬於陰沉的男子,鳳舞九天的人都是十分怕他的,在他的手下做事本就十分謹慎與害怕的,而此時的他,更是顯得十分陰沉,讓人難以靠近,只擔心一個差錯,就會被他譴責。

  他已經派人去請了兩天,可都說晚清這兩天有事不能出來獻唱。

  他聽得出來,這是推脫之辭,原本以為她是故意不待見他的,可是連著兩日,他讓人去打探,卻並未探出她的消息,她整個人就像消失了一般。

  看得出白雲煙對她也是一種勢在必得的居心,他心中的擔心很深,就怕晚清出了事。

  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與擔心,親自踏上了雪伶閣。

  此時雪伶閣才剛剛開門,夏青正在閣中招呼著客人,一眼便看見一個男子背光而入,一身黑衣如墨,上好的綢緞將他的修長盡展於人前,傾城的臉上卻是籠罩了一層陰鬱,讓人遠遠就能感覺得到他的戾氣。

  這兩日他天天派人來請晚清,她才在猜測著他會不會自己上門來呢。

  果然,還是上門來了,看來她對此時是晴天的晚清十分喜愛呢!居然如此屈尊親自來了。

  只是這個鳳孤,看來,也不如外界說得精明,若當真精明,又如何會不識得晚清的好,如何會做出這種擺在家中當成草,出了家門成了寶的舉動呢。

  臉上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遠遠就招呼道:「鳳爺來了!真是難得啊!稀客稀客!」

  鳳孤卻只是冷眼盯了她一眼,直接道明來意:「我來找晴天姑娘!」

  夏青想不到他如此直接就道明來意,半分寒暄也沒有!還真是傲呢!只不過他如何傲也沒用,她可不是那種被人三言兩語嚇大的。

  彎起嘴角的笑,輕輕地道:「鳳爺,咱們晴天姑娘這兩日忙,無法為鳳爺獻唱!咱這兒的姑娘多的是,琴彈的好歌唱的好大有人在,不如我別為鳳爺挑上一個?」

  「我只要她!」他的聲音,暗沉而陰狠,目光直直地盯著閣內,卻是有著狂風暴雨欲來之感,讓人沒來由地感到絲絲寒意。

  這個男人,天生就帶有一種讓人震撼的氣勢。

  「鳳爺如此抬愛晴天姑娘,我也為晴天感到開心,可是晴天姑娘這兩天有事,實在是沒辦法出來獻唱……」夏青臉上浮出幾分為難,緩緩地道。

  「有事要忙?有什麼事呢?」鳳孤盯著夏青的眼一字一字地問道。

  被鳳孤這麼盯著,夏青只覺得頭皮也發了麻,這個男人,看他的眼光,真是有種不達目的勢不休之感,看來,她今天,又有的忙活了。

  晚清進去幽谷後又恰巧毒性發作,才呆了這麼多天,可是這些,又怎麼可以同別人說呢!

  突然,靈機一動,她想起了一個很好的理由,於是笑笑著道:「鳳爺,其實也沒有什麼的,只不過是因為明日又是飛雪出來登場的日子,看著現在晴天姑娘如此受歡迎,想著如果讓飛雪與晴天二人合奏,不知是如何一個火爆樣,所以我臨時想起,決定讓飛雪與晴天兩人合奏,於是這兩天她們兩人正在緊鑼密鼓地演習著,只為了明天的登台演出。鳳爺若是喜歡,可以明天過來看看。」

  想來晚清的身體應該是好多了,明天出場應該沒問題吧!

  可是眼下,卻也只能這麼說了,若不然,還不知這鳳孤要如何糾纏呢!

  「明天?」鳳孤盯著她的眼睛問道,見到她點了點頭,這才放心地離開,至少這樣,就證明晚清沒有危險,那麼他的心也安了許多。

  …………

  沒想到夏青臨時居然出了這樣一道題給他們。

  當夏青說出來的時候,銀面的臉上清冷中帶著幾分顯見的怒意,那清冷的聲音帶著寒霜般道:「你倒是越來越會自作主張了!」

  夏青一聽,臉上乍變得微白,站在那兒,沉默不語,心中卻是猶如被刀狠狠地剜了一下一般,痛楚無比。

  頭漸漸低下,帶著憂鬱的聲音輕輕國地道:「夏青知道錯了,下次再不敢自作主張!」

  「其實夏青這樣做也是正確的,銀面,你太苛刻了!」晚清看著銀面那無情的模樣勸道。

  「晚清,你不必為我求情,這事,確實是我做得不好了!我不應該如此擅作主張的!」夏青的聲音,忽然透出了一種讓人心寒的涼意來。

  銀面的話,傷她太深了!

  「你本來就沒錯!」晚清道,望著夏青,帶著歉意:「這一切,要怪也只能怪我,這些事,全是因我而起的,若不是我,也不會有這些事情了!」

  「晚清,你不要這樣說,這件事情與你無關,我做得不好就要承擔,沒有不能承擔的事情!」夏青冷冷地說道。

  「算了,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說什麼了,你下去準備明日的事情吧!」銀面看著晚清那自疚的模樣,心中不捨,知她為人,不想讓她內疚,於是道。
  夏青點了點頭,而後挺直了腰向著谷外而去。心中,卻有著什麼,在慢慢地碎開。

  看著夏青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晚清的心中,忽然感到十分憂傷,轉頭望向了銀面:「你不應該那樣對她的。」

  「那我應該怎樣對她呢?」銀面聽了晚清的話,問道,那雙清冷的杏眸就那麼直直地盯著晚清。

  他不應該那樣對夏青,又應該怎樣對她呢?

  難道她想讓他,對夏青好嗎?

  難道她就不明白,他對她的心嗎?

  看著他那清冷如凝了霜般的臉,晚清一時語塞,卻也知道,若是不愛,就不能給了別人太多的遐想,因為那是對對方,最大的傷害。

  銀面雖然心狠,心冷,可是他卻也沒有做錯,他不愛夏青,這是他一早表明的,那麼,他對夏青好,只不過是害了夏青罷了。

  可是看著夏青那傷痛至極的模樣,她卻感到十分難受。

  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於是輕輕地道:「至少,不要太傷了她。」她能說的,也就只有這一句了。

  銀面心中忽然沉悶地厲害,他不是一個擅於表達情感的人,但是他愛了就是愛了,所以他為了她,可以付出所有。

  可是他卻又偏偏無法對晚清發脾氣,於是拿起了長劍,忽然向著山林奔去,手中長劍如狂了一般,橫掃向了那些葉子。

  …………

  日昇日落,又是一天過去了,她,又要離開這個寧靜的幽谷,回到那個充斥著喧鬧浮躁的人群中去了。

  人生茫茫,許多事情,似乎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她這一生,注定不平坦,可是人說風雨過後一定會有美好的彩虹,那麼,她的彩虹又將何時才能到來呢?

  一頭青絲輕輕地挽起,朝天如意髻華貴而大氣,一支金鑲玉落地垂珠釵,一支綠色耀光瑪瑙,打扮得整個人華貴而雅致,換上那朱紅色織錦抹胸長裙,披上那繡著水蘭花的深紅披肩,貼上那傾城面皮,點絳唇畫青眉。

  搖身一變,那個清透美好的女子成了一個傾城雅貴的絕色女子。

  推開門扉,銀面早已經裝備妥當,一身雪白絲紡垂在身後,修長的身姿帶著飄逸,一頭長髮沒有任何修飾,只是以一條雪白長紡帶攔半頭繫了起來,就那麼直直地披散在肩上,可是看來還是那麼美麗。

  他的身上,總是帶有一種雪的性質,純潔而清冷,卻讓人心生喜歡。

  看見她走出來,他眼中現出一抹嫌棄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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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1:51:23 |只看該作者
晚清一笑,卻是心中明白他嫌棄著什麼:「是不是覺得太浮誇太俗氣了?」

  「嗯。」她不適合這種紅艷艷的顏色,她應該是那種淺草芬芳的顏色,淡淡的幽幽的,更是能讓人蠢動。

  「可是我卻只能這樣穿著,俗便俗了,所謂大欲若雅吧!」她輕輕地道。其實她也不喜歡這樣的裝扮,只不過,似乎這樣的裝扮,比較適合她現在的身份。

  「走吧!」銀面沒有再說什麼,拉了她的手就向著谷外奔去。

  來到閣中,此時已經是人山人海了,看見她與銀面遠遠走來,已經有人喝彩起來,似乎這一次,比上一次還要熱鬧很多。

  因為銀面比較高大,若是她站在她身邊,會顯出他的高大不合體,容易讓人看出端倪來,於是讓那些一直陪在他身邊的散花伶女跟著。

  她卻故意落在了他後面,緩緩而行。遠遠地,注意著四周的人群,可是才走至一半,就看見了那三個貴賓亭子中的人,不由心中想笑。

  三個亭子中坐的人,居然她全都認識。

  正中的大亭子又是被鳳孤訂下了,左邊亭子坐的人是白雲煙,右邊亭子坐的人居然是邪風,想不到他也來湊這個風。

  她記得,他從來不愛這種場面的,說是太過雅氣,不適合他這種粗人來聽,可是今天是怎麼回事,居然訂了雅席來聽?

  就在這時,看到他突然轉過頭來,衝著她就是一個燦爛的笑容,兩排亮牙在燈光下,白晃晃地。那個古靈精怪的臉上,似乎有著什麼興奮一般。

  晚清衝著他輕輕地點了點頭,微微一笑,算是回了他的禮。

  邪風忽然猛地整個人都站了起來,大大不顧形象地就叫喧道:「晴天姑娘,晴天姑娘,我在這兒呢!」

  突如其來的一聲叫喝,讓晚清錯愕不已,緊接著輕笑出聲,一直知道邪風個性朗氣,而且不拘於小節,可是沒想過,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只是沒想到他這麼一喝,居然一群人也跟著叫喝了起來,還真是太驚人了,晚清趕緊牽了蘭英的手,由她將她帶到了台上。

  只是她沒有注意到,正中亭子中那名男子,陰鬱著一張臉,看來臉色極不佳,那眼中,藏著濃濃的妒意。

  要走去台上,勢必要經過兩亭中間的路,也選擇了邪風與鳳孤相隔中間的路,經過時,就聽見邪風笑嘻嘻地道:「晴天姑娘,我今天可是特意來聽你唱曲的啊!」

  「謝謝邪風公子!晴天一定會唱好曲子給大家聽的。」她客氣地道,看著他興奮的眼神,欣慰許多,不管什麼原因,至少,邪風不再陷入於她墮崖的痛苦之中。這樣,她也就放心許多了。

  她不想見他一直沉浸在憂傷之中。那樣,她心中只會愧恨無比的。

  邪風,還是應該如此燦爛地笑,開心嘻笑著言談,才能展現他的本色的。

  此時銀面已經端坐在了那兒了,手中拿了一把簫,沙啞卻帶著磁性的聲音輕輕道:「今日我與晴天姑娘同台獻藝,不想落了俗去,所以,飛雪今日不撫琴,以簫聲與晴天姑娘的琴歌相和,將各自才能展示出來,希望能博君一笑!」

  眾人一聽大喝著好。

  晚清輕輕一笑,緩緩走至席前,只感到台下一抹炙熱的眼光緊緊跟隨著,於是望了過去,就見鳳孤手持香杯,輕輕地在空中敬向了她,薄唇上一抹笑意十足,看起來,邪氣卻偏偏帶著雅致。

  晚清於是也一笑應之。

  鳳孤將酒輕輕放至鼻間,輕輕一聞,而後輕抿了一口,又將酒放在了桌子上,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時美人當前,大喝大飲失色許多。

  原來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再受女子所感,卻想不到,這一次,自己陷得更深,可是他卻是甘之若飴。

  晚清此時已經手輕輕撫向琴弦,流光般清澈而幽揚的琴聲緩緩自指尖而出,一時如山林精靈在輕躍跳動,如百鳥在齊歌一般。

  銀面物中長簫拿起放於嘴邊,當琴聲流匯而出之際,簫聲追隨著琴聲緩緩逸出,簫琴合奏,從來是最具情意之感的,而且聲音也十分融洽。

  晚清的琴聲柔軟清淡,卻是情感十足,銀面的簫聲帶著幾分幽揚而靜寞,可是兩人的樂韻卻款款相通。

  琴聲起,台下已經是靜寂一片,似乎任何人,也不願讓這琴聲沾了丁點兒的雜音。所有人的呼吸也放慢了,一時間,偌大的雪伶閣中,陷入一種奇異的境地中。四處靜寂,只有琴簫合奏之聲蕩於空中,晚清輕啟紅唇,緩緩地唱了起來,聲音清亮而明潔,唱的是一曲靜山好。

  靜靜的詞,靜靜的樂,靜靜的人,形成了一副靜靜的天地。

  就連白雲煙,他來此原意不在聽曲,卻也陷入了這種天籟聲中無法自拔,樂韻,他聽過的不少,可是卻從未聽過如此讓人震撼的樂聲。

  不得不承認,雪伶閣能有今天的成就,脫不開這般仙樂的關係。

  望向台上的女子,一身朱紅,華貴無比,偏偏傾城的臉上卻呈現出另一種姿態來,淡然如墨,安靜而美好。

  而鳳孤,望著沉浸在樂韻中,微閉著雙眼的女子,心中的情更深了,突然下了決心,他,一定要得到她的心。

  他想,她一定是極恨他的,所以才會選擇以詐死離開他的,對於之前自己對她做過的一切,他後悔不已。

  過往他無能為力,可是他卻可以用以後來許下承諾,呵護她一生。

  不過,這也要她答應才行,他可是清楚地知道,她雖然淡然處事,可是卻實則倔強堅韌得很,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打動得了的。

  她臉上那一張面皮,著實看著讓人心煩,難看之極!他真是想上前將那張假皮撕去,還他一個清麗佳人。

  舉起酒杯,輕輕置於鼻間聞著,耳邊是她那清亮而溫柔的聲音緩緩地流動著,他也閉上了眼,腦中,浮現出了那一張清秀臉孔,或嗔或怒,或喜或樂,每一個表情,居然都印在了他的心中。

  為何他之前卻是完全不知道呢?

  原來,在那一個暗夜中,看到那一雙因驚恐而睜大了的眼的時候,他就已經注定,動情了。

  一曲畢,眾人意猶未盡,晚清卻已經站了起來,輕輕地福了一禮:「今日得幸與飛雪姑娘合奏,實感欣懷,接下來,就由飛雪姑娘為大家再獻上一曲。晴天就先退下了!」

  台下眾人卻歡呼著要求二人再合奏一曲,可是晚清卻是搖了搖頭,堅持不肯,只道了下次若再有機會,還會與飛雪姑娘合奏。

  有時候,驚艷一面的意猶未盡,會增加更多的美感的。



復仇卷 第十七章 住進鳳舞山莊   

  迎著眾人驚艷的目光,晚清由著蘭英輕扶下台,緩緩地行走於眾人的目光之中。

  幸好台上飛雪的琴聲又起,眾人也沒有太大的目光注視她,又投入了飛雪的琴聲中。

  走至亭中,就見邪風整個人探出了亭外,笑臉如陽光般燦爛:「晴天姑娘,可有幸邀你一同茗茶聽琴呢?」

他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似乎覺得她會同意他的邀請一般,倒是個自信的傢伙,也不怕她一拒絕他有多沒面子,真不知道他那來的自信呢!

不過倒是讓他唬對了,她確實沒有拒絕他。

輕輕一笑:「即然公子如此抬愛,晴天又怎忍拂了公子美意。」說著間輕拾朱紅裙腳,輕輕拾階而上,行走間優雅而從容,很久以前,在上官府中,她就受了這行姿坐席的教育,力求優美而雅致大方,往日她倒不曾苛著這些,不過自從入了雪伶閣,倒是行走間增加了幾分這種故做的雅致。

邪風料著她一定會過,她這一過來,他可是更認定這晴天就是晚清了。

他那兒是晚清想的對自己有信心呢!他從來沒那麼大的信心,會認為一個藝閣中傾城頭牌會垂青自己,他一無才二無勢,只不過是個江湖遊蕩之人,而且更重要一點,他可是還未真正與晴天相處過,縱然說垂青,也無從說起。

而晴天,似乎並不是那種隨意就能夠請得到的女子啊!

會答應他的請求,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晴天就是晚清,全天下,只有他的清兒會對他這般好的。

他自我開心地笑著。

眉也笑眼也笑嘴也笑,連那挺直的鼻子,也帶了笑一般,這個人,笑起來,就是這般無憂。

晚清緩緩坐了下來,此時已經有伶女送上了香茶,這兒的伶女,全是訓練有素的,只要客人一個眨眼,便要清楚客人要什麼。

她輕輕拿起那茶,暖暖地,香氣襲人。

眼邊銀面的琴聲淙淙,似乎誰也不願意開口破壞了這優美的琴聲,望了上去,他真的是有一種超凡脫俗之感。

一身雪白紗紡迎著風兒悄悄地捲起,臉容清冷不帶波動,雖只是露出一對杏眸,卻依然足以傾倒眾生。

那一雙眸,無波無浪,明淨清澈,帶著一種傲眼看塵世之感。

他的琴聲中,總是透出了一種讓人感傷的東西,那樣淡淡地、輕輕地、就打入了人的心間,所以,沒有人,能夠不在他的琴聲中沉醉,那是一種超脫了俗感的聲音。

一曲停,他沒有再停留,也不待別人說什麼,就直接雲飄般離去了,他永遠如此,以前不知道,只以為是因為他想用這種稀物之感來吸引人,挑起別人的慾望,可是直正瞭解他才知道,其實是他不願呆得久,他討厭與人接觸。

其實算來,自己也當真是慶幸的,因為,能得如此男子的喜歡。

只是此時的她已經太無心了,早就不知道何為情何為愛了,十六年華,卻讓她滿身是傷,早已經不知道如何才能痊癒了,他的琴方落,邪風已經轉過神兒來,手掛在桌上,撐著下巴,笑笑地道貌岸然:「我一看到睛天姑娘就覺得有股子親切勁!真不知道是為何!姑娘不知道對我有沒有親切勁呢?」

晚清一笑:「公子明朗笑容,誰能感受不到這股子親切勁呢!誰能冷顏相對呢!」她的回答,十分周全,即婉轉表達了她對他也親切,卻也是告訴他,她只不過是因為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因。

其實當聽到他這句話再看他今日的表情時,她已經隱隱猜出,邪風,估計已經猜定了她的身份。難怪今天如此笑顏逐開,不似之前的陰鬱。

她卻也不點破,是與不是,她根本不想隱瞞著他,他知道了也好,她也不想這樣總是隱瞞著他,顯得自己十分無情,因為他之前對她那般好。

「晴天果然是性情中人,不拘泥於小節上!」邪風笑著道,而後突然想起什麼,轉頭對她道:「忽然想起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很想說與姑娘聽!」

他說這話時,眼中晶晶亮,如黑夜中那明亮的星星一般。

「哦?什麼笑話?」其實晴天有些明白他的意思,記得初見面的時候,他就給她講過笑話,至今仍然記憶猶新。因為那是她長這麼大來,第一個人給她講的笑話,只為博她開懷一笑。

那時候的她,心境尚且明亮不染半分塵埃,可是,只不過短短三個月不到,卻已經物是人非。

她,再也找不回曾經那一份單純的美好來了。

「話說從前有三個人去雜貨店買東西,老闆就問第一個說:『你要買什麼?』第一個人說:『我要買一包花生。』老闆就搬梯子,爬到倉庫拿了一包花生給他,老闆又問第二個人:『你要買什麼?』第二個說:『我要買一包花生。』老闆就說:『你怎麼不早說?』這時老闆有點不爽,但還是要去拿,所以又搬梯子爬到倉庫上去拿。爬的時候他就問第三個人:『你也是要一包花生嗎?』第三個人說:『不是。』老闆就拿了一包花生給第二個人,然後把梯子收好。他便問第三個人說:『那你要什麼?』」他說完眼神一亮,充滿著期待地望向了晚清:「你猜猜他要買的是什麼?」

晚清臉上漸漸綻出暖暖的笑來,這個邪風,擺明了就是暗叫她自己承認了身份,不過,既然他已經猜了,那麼讓他知道也無妨,於是道:「那第三人說道:『我要兩包花生!』」

淡淡一句話,帶著不經意,卻讓邪風臉上開出了絕美的笑花來,看他的樣子,只差整個人踹了起來。

可惜就在這時,一個擾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晴天姑娘!久違了!」

這個白雲煙,可真是惹人厭呢,晚清的眼中現出一絲淡不可見的不悅,卻沒有顯現出來,可是邪風就不同了,他這個人從來不是那種會屈就的人,不悅就是不悅。
眼睛瞪向了白雲煙:「你不知道人家說話的時候不要插嘴嗎?!」

一句話倒是堪堪不留半分情面直接就撒了去,果見白雲煙臉上乍青乍白,卻還是隱下了怒,這人,總是不可小覷的。分明氣極,卻還能轉而綻出笑:「晴天姑娘,看來煙失禮了!」

「你本來就失禮敢!」邪風又是一臉鄙視地望去,臉上儘是嫌棄與厭惡。

白雲煙身為風國皇子,只怕從來不曾讓人如此說過吧?

晚清卻也不阻止,知道阻止了邪風未必就會停,而且她也不想阻止,倒是想看看,這個白雲,能容忍到何樣的程度。

於是雪白素手輕輕地捧起那一盞香茶,輕輕地呵了口氣,萬分優雅地喝著,白雲煙已經連連兩次做出卑鄙之事了,她也無需對他太過客氣的,容忍只會助長了惡人的行為,這點,她已經想通了。

也不擔心此時白雲煙會怎樣,看,這四周雲齊的,可是雲國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他要真是敢亂來,那就真是不長腦袋了。

不說遠的,單這近的,就那邊一個鳳孤已經足以擋得住了,還有邪風,暗處的銀面,整個雪伶閣人馬,還有這些前來聽曲的江湖俠士。

不過晚清還是小看了這個白雲,他不只能忍,而且還能忍任何人都不能忍的忍,這忍功可謂是出了神入了化的,只見他居然不露半分怒意。

優雅的在她一旁坐下,臉去看也不看邪風一眼,只道:「為求美人,又何在惜一切呢?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位公子,你不也是受了晴天姑娘的吸引才會坐在此處的,何須說這些話呢?真正的男子,只需公平競爭便可了!」

倒是說得好聽,這個白雲煙,這一番話,倒是換成了邪見不是,倒是顯得邪風不夠光明正大地追求了。

邪風一聽整張臉也漲了起來,猛地整個人站了起來:「你個小白臉,有種單挑!」

晴天一聽掩絹輕笑一聲,不大不小,卻正好讓白雲煙能夠聽得見,這個白雲煙,倒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白臉,細皮嫩肉的,一臉文縐 縐的模樣。邪風這話,倒是正中傷口上呢!

果然白雲煙一聽臉上猛地狠意漸增,一副殘忍的模樣,突然有些擔心如此而為是否太過逞一時之快,還是緩緩他的情緒,免得日後添了邪風的麻煩。

於是笑道:「邪風公子,如此良辰佳夜,談打打殺殺之死,太傷風情了!咱們坐著賞月不是更好嗎?」

邪風望了她一眼,還想說什麼,卻還是忍了下來,沒有發作。

而白雲煙聽得晴天的話,雖然心中氣極,卻也是同樣沒有發作,在這種場合上動武,只會暴露他的身份,而且也對於他此次的行動不利,畢竟這兒來的全是江湖人士,鬧開了不好。

晚清一揚眉,婢女趕緊奉上了上好的碧螺春茶。

忽覺背後眼光灼灼,似乎有人正在盯著她,於是轉首一望,卻見鳳孤那雙狹長鳳眼直盯著她,在看到她轉身的時候,露出狂熱之情。

心中一忍顫,卻還是回過了頭,她的計劃,全就是要迷住鳳孤,奪了鳳孤對朱月兒的愛,讓朱月兒徹底地一無所有。

可是看到他那獵鷹般的眼光,她卻突然莫名感到心底發寒,似乎有什麼危險正在不知不覺中靠近一般。

一夜,就這樣在表面平平靜靜暗下風雲湧動的情況下悄悄過去。

待到退場,已經是午時了。

因為擔心在雪園中不安全,怕白雲煙又要來胡鬧,於是她沒有再在雪園中過夜,而是來到幽谷中過夜,這樣,才不會有什麼危險。

才由著蘭英等人陪著走至松林中,就發現面前站了滿滿百來個黑衣刺客,他們可真是無孔入啊!她不去雪園中,他們便擋在了松林裡。

不用說,也可以猜出這些人是白雲煙派來的。

嘴角一抹冷笑,他們當真以為,在松園中,就能夠阻得了她嗎?雪伶閣中的松林,豈又是一般的松林呢?

且不說這松林,暗處,可是有一個不凡的人在護著她呢?

這一幫刺客,要在他面前擋住她,又豈是易事呢?

雖然,銀面打算出手救她,不過,這一次救下她的人,卻偏偏都不是這兩種,而是另外一個人。

鳳孤剛剛一直沒有去與晚清搭腔,只是一個人獨飲著,可是卻也一直沒有回去,卻原來只因為他一直擔心著晴天一出現會出事。

他是個男人,而且是一個有著銳利眼光的男人,所以,他很明白,白雲煙望著晚清那勢在必得的眼神代表著什麼。

而白雲煙何等人物,何等性格,他也清楚,只要是白雲煙喜歡的東西,他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奪取的。

所以,他一直注意著他的舉動,就是擔心他用強的,果然,剛剛他在同那身邊的一名侍衛說了什麼之後,侍衛就離開了,他讓人暗中跟去,卻發現他竟然調動了百來名侍衛埋伏在了松林中。

於是,他也跟著來到這松林中,見到一群人圍著晚清,他只作不知那些黑衣刺客是誰直接就走了過去:「晴天姑娘!」

沒想到鳳孤也跟著來了,晚清臉上露出訝意來,不過隨即一抹淡笑,看來白雲煙今晚是別想有什麼舉動了。

軟軟一笑:「鳳爺怎麼也來了?」

「鳳某今晚一直未能與姑娘說上句話,心感憾意,於是便想跟了姑娘來說上兩句,卻沒想到,碰上了這事!」他說著間,眼睛巡視了一遍週遭的那些黑衣刺客,笑得妖艷美麗。可是卻讓人更是感到毛骨悚然。

只見他的身後,居然四大婢女全部到齊,而且身後居然帶了二十幾個侍衛,看來,是準備大打出手了,想想也是,那一日受了那麼窩囊的氣,他心中一定十分不快的,這時,只怕也是乘機橫掃一番洩恨來了。

果然,只見他掌風一過,手一掃,身後四大婢女與二十大侍衛如豹般敏捷而出,夜空中,只見劍光閃過,耀了人眼,連刀劍相碰的聲音還未聽到,卻已經聽到那如獸般的哀號聲,盤旋於松林中。

心中升出一絲憐憫,卻還是忍了下去,這些,是她的敵人,她不能心軟的。

這些人,擅於長箭,可是近身搏鬥看來並不怎麼厲害,而且這次只來了一百來人,而鳳孤這邊二十幾人個個是武術高手,只不過一剎那間,那些黑衣刺客已經倒了大半,只見當中一人看情勢不對,打了個手勢,似乎是讓同伴們退。

可是鳳孤的人又怎會給他逃跑的機會,只見劍影閃過,一抹紅艷飛身向那人而去,劍擊而回,一氣呵成。

心感欣慰,她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到紅書了,她看起來,還是如此地紅艷驚人,辣中帶俏,不覺間,竟是多看了兩眼。

鳳孤帶看殘忍著目光,看著眼前的一切,卻是不發一語,轉而望向晚清:「這是我的貼身婢女紅書。」

晚清收回目光,她可沒有忘記,眼前這個人,可是一隻不折不扣的老虎啊!

「鳳爺手下的人,果然個個不凡,看這四婢,年紀小小,卻有如此修為,真是讓人敬佩!」笑笑著道,看得出他是有意試探,於是只是淺笑淡然地道,不露半分他色。

鳳孤聽罷只是一笑,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眼中一抹高深莫測,在夜空中,凝成了一抹危險的光,其實,要拆穿她的方法他早就有了,雙兒也已經接了過來,可是現下,他卻不打算拆穿她了。

她不承認更好,也少了她身為晚清時他們相遇的尷尬,畢竟他從前做的事,想來她是無法原諒他的。

那麼就讓她以晴天的身份喜歡上他吧!

「姑娘傾城之姿,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他道。

晚清淡笑,沒有開口,她知道,他是有下文的。

果然,他又接著道:「不過,也招惹了不少無賴之徒!看來這雪伶閣也不怎麼安全的。」說著間他望著已經寥寥無幾的黑衣刺客。

晚清突然間似乎有些明折白他的意思,卻還是沒有開口說什麼,就聽鳳孤接著道:「不如到我鳳舞九天做吧!我鳳舞九天已經修建完畢,裡面防守固若金湯,必能保得姑娘周全的。」

「雖然鳳舞九天裡面防守固若金湯,可是我總是要來雪伶閣中獻唱的啊!」也緩緩道,雖然,他這個主意對於她的計劃其實更有好處,只不過,她卻也不能答應得太快。

「這個好辦,若是姑娘要來雪伶閣,鳳可以派了百名侍衛送你過來。」他倒是半點不含蓄,直接安排得妥當。

晚清一笑,眼波流轉:「這樣似乎不怎麼好吧!如此勞鳳爺操心!」

「那裡的話,能請到晴天姑娘 ,才是鳳孤的榮幸!」鳳孤鳳眼帶笑,望著晚清道。此時那些刺客業已擺平,四大婢女與侍衛陳列地站在了他的身後,只除了個別幾個受了輕傷,其他的倒也沒事。

晚清也不再扭捏,只一笑,狀態大方:「說實在,看著這麼多刺客,著實心中不安,那麼晴天就感謝鳳爺的厚愛了!」

鳳孤一笑,兩人寒暄幾句,而後直接就往鳳舞九天在戰城的新莊中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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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1:51: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話引禍來

  天色方明,晚清就被一聲粗魯的開門聲驚醒過來。

  順著晨光望去,就見門外站著一個紅艷艷火辣辣的人兒,臉上是怒容大發的模樣,卻是嬌俏地惹人喜愛。

  只是她這是幹什麼呢?

  嘴角牽起淡淡的笑:「這位應當就是紅書姑娘吧?」

  對於她粗魯的動作,也不提起半分,臉上卻是雅致的笑。

  紅書卻是半分臉色也不給她,手一揚,指了身後兩個捧了洗漱用具的婢女,而冷冷地道:「趕緊洗臉了!又不是千金小姐,還要人家叫起床!」

  看來她對她的成見好像很深哦?

  這感覺,有點像她第一日嫁過來鳳家的時候,那時候,她也是這樣冷冷地酷酷地半點臉色也不給的。

  可是,卻親切地讓她心中暖暖的。

  紅書不是一個會裝的人,喜便是喜,怒便是怒,看來,鳳孤並沒有告訴她,他懷疑她是晚清的事情。

  她原本以為,昨晚他說了讓紅書來侍候她,是為了讓紅書來試探她的,看來不像。

  掀起被子,就有另兩名婢女上前為她更衣整被。

  紅書卻是站在門外冷眼看著,那高高在上的冷傲樣讓晚清會心一笑。

  待到她洗漱整裝好了,紅書冷冷的聲音又道:「早上要吃什麼?」

  「隨便吧!清淡些就行。」晚清輕輕地道,卻一直嘴角含著笑容望著她。

  望得紅書有些訕訕地,她以為這個晴天應該是那種以貌悅人的膚淺女子的,所以對她也是語氣不佳,可誰知她竟然一直就那麼淡淡地笑著望她,望得她心中有些毛毛地。

  感覺好像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人家很有度容一般。

  不過雖然如此,但是人不可貌想,只一眼,不能看出點什麼。

  而且,她也不會認定她為主子的,她的主子,只有爺——還有二夫人。

  想到二夫人,眼中一黯,臉上漸漸浮出憂傷。

  晚清看著她突然黯下的臉龐,於是問道:「紅書姑娘怎麼了?可是想起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沒事!我去給你安排早膳!」紅書冷冷一道,而後轉身就走了。

  吃過早膳後,坐著有些慌,於是便走到院子裡透透氣,這座鳳舞九天的山莊,比京中的那一座看起來還要冷清,四周黑的磚石白的磚石,帶著一種很冷硬之感。

  幸好園中種植的花增添了不少暖色,若不然,只怕人呆得久了,也會變得這般冷硬死氣沉沉地。

  吃完飯後,那些奴婢沒有跟著來,看來倒是自由,不過晚清可是清楚,這暗處潛藏的侍衛的眼睛可是雙雙盯著她的。

  他似乎很喜歡靜,一般情況下,莊中除了那些僕人外,你很少見到帶刀的侍衛的,因為這些侍衛全都隱匿在暗處,卻個個目光炯炯地盯著四周。

  一路而行,離開了自己住的南鳳園,向著東邊而去,遠遠就見一座東鳳園坐落在那兒,看起來氣勢不凡,與自己所住的南鳳園大不相同。

  不用想,也知道這東鳳樓必是主園,當然也就是鳳孤所住的地方。想想似乎突然進去並不妥當,於是沒有進去,轉了方向,想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卻走至一半,看見分叉路那兒有一個男子向著這兒走了過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白雲煙。

  他來作何?

  對於一個風國皇子突然來到雲國的江湖之地,其實一直有疑問,尤其那一日,似乎聽銀面說過他的舉動絕不尋常,因為此時的風國國力稍在雲國之上,而風國當今皇帝十分好戰,只是這近幾年,就征戰了鄰近數個小部落。

  他擔心風國此來是為了開戰作準備的!

  見他們緩緩走來,於是她身形一側,躲在了一株桂花樹後,見他被帶入了東鳳園中。心中十分好奇,若能探得白雲煙此行目的,或許對於銀面有所幫助。

  想至此,她遠遠地跟著白雲煙進了東鳳園。

  看來鳳孤似乎有交代那些暗衛們不限制她的行動,所以縱然她進了東鳳園,卻還是一路暢通無阻。

  見白雲煙一路上前,進了一間書房中,於是她趕緊湊上了前,卻並沒有直接走進去那間書房,而是推開旁邊的門,直接走了進去。

  不過還是讓她給撞對了,旁邊的屋子果然沒有人,她一向清楚,鳳孤這個人,向來冷酷而且不喜人擾,他的園中,必是不會住有其他人的。所以,當他此時在那書房中的時候,隔壁的屋內必是沒有人的。

  拾了衣裙,腳步漸變得輕盈,走至靠向書房的那一扇牆,輕輕地貼了起來。

  雖是隔著牆,不過卻還是聽得清楚:

  「鳳爺,上次的事,你可是想得清楚了?」白雲煙的聲音溫和中帶著一抹逼協。

  「五皇子的好意,鳳某心領了,但鳳某乃是商人,而且還是最擅於謀利的商人,雖然此時踏入江湖,可是國家紛爭,鳳某是決不介入的。」鳳孤的話清冷卻堅定。

  雖看不見他的臉,可是想必他此刻的眼中,也是那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吧!他向來是最高傲的,只要他決定的事,似乎從不會更改。

  只是他們說的國家紛爭,難道真如銀面所料嗎?

  「白某自是知道鳳爺是商人,也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大商人,所以才會找了鳳爺來談這一筆生意的!」白雲煙笑然而道:「鳳爺如此精明的人,這筆生意,坐著穩賺,豈會不做之理呢?」

  「穩賺?」鳳孤聽罷一臉嘩然而笑,眼中卻無一絲笑意:「五皇子太會說笑了,這生意,豈來穩賺之說,只怕一個不好,是要傾盡鳳某的整付身家的!鳳孤從不做這種高風險的生意。」

  「鳳爺也別應得太早了!」白雲煙一臉勝券在握的模樣,一啟折扇,笑著道。

  鳳孤卻是眼也不望他一眼,只冷冷不開口。

  白雲煙故做玄機地道:「其實鳳爺的意思自前天白某就一直很明確,卻為何今天還上門來問,鳳爺就不覺得好奇嗎?」

  鳳孤望向他,卻不置一辭。

  白雲煙笑著輕輕地道:「這件事情,可是與鳳爺所喜愛的晴天姑娘有著直接的關係的啊!」

  鳳孤聽罷卻只是一笑:「鳳某對這個不感興趣。」鳳孤以為白雲煙是想告訴他晴天就是晚清的事,所以根本就不感任何的興趣,而且對於白雲煙所找的事,他是決不能答應的。

  他鳳孤雖然是奸商,卻決不會做賣國賊的。

  白雲煙一聽完鳳孤的話搖了搖頭:「不不不,鳳爺別回答得太早,鳳爺可想知道,這位晴天姑娘真正的男人是誰呢?」

  她有男人?!

  難道,她會選擇離開他,是因為她已經有了別的男人?

  而她,在藝伶閣中賣藝,也是為了那個該死的男人?

  一想到此,心頭的怒火就狂燒了起來,修長指間中握著的玉盞,被他重重地捏在手中,待他放下的時候,白玉茶盞『砰』地一聲碎成幾塊,裡面的茶水緩緩地順著桌面流了下來。

  黃棋站在那兒,卻也是沒敢上前收拾,想不到,爺竟然會聽到這事氣成如此。

  「是誰?」鳳孤陰狠著透出冷冽的聲音惡狠狠地問道。

  「哈哈哈——鳳爺不必著急,既然白某來到此,自是會告訴鳳爺那男子究竟是誰,只需鳳爺點點頭,白某定然知無不答的。」白雲煙輕笑著道。

  而晚清這頭,卻是更加奇怪了,心中也是冷了幾分。白雲煙,看來決不簡單的。聽他的話,只怕已經探得銀面的部分秘密了,若不然,也不敢在這兒大放厥詞。不這,他身為風國皇室中人,而風國中人既然有意要開戰,必是會打探得十分清楚的,而銀面的身份,若是從皇室裡打探,千絲萬縷間,總是更易查出的。

  只是心中忐忑不安,當真想衝出去告訴鳳孤,決不要答應白雲煙的要求,勾結外黨叛國可是千古罪名的啊!

  而且這關乎的不只是他們之間,更是整個國家,整個國家的黎民百姓的啊!只希望鳳孤不要一時糊塗應下來。

  可是她也知道,她的出去,只怕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而且也只會助長了鳳孤的怒氣罷了!只是她就是想不通,鳳孤,竟然會為了她而大動肝火,倒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她雖然知道他對她此時晴天的身份十分喜歡,但是沒想到竟然會喜歡至此!

  就在這時,聽見鳳孤聲音冷冷地道:「五皇子,請恕鳳某難從命,這件事情,鳳孤無法答應。」他是鳳孤,是不會向任何人妥協的,而且要知道那男人是誰,他也不用假他人之手,自己自會查明的。

  那裡面的堅決果斷讓晚清一顆心鬆了下來。至少不會讓白雲煙的陰謀成功,這樣她也就放心了。

  白雲煙聽見鳳孤的話卻是臉色一變,整個人摔椅而起:「鳳孤,你可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你想我風國當真那麼好拒絕的嗎!」

  鳳孤卻是冷冷一笑,陰邪的臉上凌利如刀:「我鳳孤,從來不受威脅!而且,我向來不愛喝敬酒,更加不愛喝罰酒,這是眾人皆知的!」

  說完冷冷一擺頭:「黃棋,送客!」

  聽到此時,晚清雖然極恨鳳孤,卻也是為他這種傲然的堅定而贊服,雖然他這個人不但冷酷無情而且奸詐狡猾,不過倒還好,在大義上,卻還至於被利益熏蒸了去。

  聽見白雲煙離去的聲音,算了一下差不多了,才緩緩地走了出去,伸手想要推開門,門便自己打開了。

  門外站著一人,長身而立,一身黑衣,臉上罩了霜般地陰冷而殘忍,背向著光,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可是他眼中的那一抹燃著的火,卻是讓她看得清楚。

  不由身上冷了幾分,輕輕地牽起一抹笑,淡淡地,卻未達眼中:「鳳爺。」
  「你全聽到了?」他問道,聲音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狠盯著晚清。


  很顯然,鳳孤應該是一早就知道她躲在了此處,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進來,既然都已經讓人當場捉獲了,她若是再掩飾,就顯得太過無意義了。

  於是點了點頭:「全聽到了。」

  「他說的可是真的?」他問,聲音,冷中透著狠。

  他問的是白雲煙說她有男人的事情嗎?有些不明白,那雙清澈而無波的眼望向了他。

  卻見他如狂風掃落葉般,忽然鉗住了她的手,惡狠狠地又問了一句:「是不是?」

  聽著他那不善而帶著霸道的語氣,晚清微微地皺了下眉,眉眼望了下他鉗住她的手,而後又直直地望向了他的眼中,狀似不解地問了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鳳爺!」

  後面那一句鳳爺,說得極重,帶著她強烈的不滿。

  「你居然問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當真是不怕死!」鳳孤聽到此,心中的怒火更甚,臉上一片鐵青。

  「鳳爺,似乎你的行為太過火了!」晚清冷眼望向他,而後,平靜地道。她心中的怒火,比他更甚。

  手上的疼,讓她咬緊了牙關,卻是不哼半句。

  她已經不是一月前的晚清了,任由他打罵也不還手,她現在是雪伶閣的晴天姑娘。

  「我過火?你找男人就不過火?」鳳孤一聽臉上大怒,口氣急促地道。原本以為是他對不住她,傷她太深,她才會離開,卻想不到,她竟然是為了別的男人才離開他的。

  想到這一點,他不但心疼得厲害,而且自尊大受傷害,似乎四年前的那一幕又再一次上演了,這一次又是誰!

  她又是看上了誰呢?

  那個男子,比他還好,值得她為了他居然背棄了他,而且還為了那個男人去賣藝嗎?

  一時間,鳳孤完全想到了背叛一事上了。

  四年前的傷害,對他造成了太大的影響。

  黃棋送了白雲煙走,才走進來,就見鳳孤那狂暴的模樣,如魔一般,讓人心中頓時寒氣直升。

  她極少見爺發怒成這個模樣的。

  其實晴天有可能是上官晚清一事她也是知道多少的,可是她就是一直無法明白,根本沒有什麼確切的證據,可是爺就是能夠很清楚地認定晴天就是上官晚清。

  那是一種,她也無法理解的情感吧!

  想想,若換成是她,也能隨時隨地地認出爺來的。因為爺已經溶於她的生命中了!是否,上官晚清,也溶入了爺的心中呢?

  或許這個答案,已經漸漸明朗起來了的,只是所有人都沒有看得清楚罷了。

  心中有些痛,可是只要能夠守在爺的身邊一輩子,她也就滿足了。

  既然如此,她還是希望爺好,也不希望上官晚清,背叛爺,因為,爺最恨的,就是別人的背叛,那是會讓他憤然忘乎一切的。她希望,上官晚清,能夠順了爺,讓爺,少怒一分。

  「鳳爺,你這話什麼意思!」晚清心中頓時怒意漸增,他把她當成什麼人了,什麼叫做找男人!他這分明是在侮辱她的人格啊!

  「什麼意思?你不懂吧!女人果然賤!」他眼中一抹痛隱藏在了那鄙視的後面,讓人不易察覺。

  「你!」晚清一怒之下,手猛地抬起就要向著他摑去,卻被他給捉下了。

  「你居然還敢想打我!你以為你是什麼!」鳳孤冷冷地道,殘酷的話,刮的,不只是她的心,還有他的心。

  晚清忽然之間怒極反而笑了,只是那笑,帶著深深的恨,而後軟軟地道:「鳳爺,我倒是不明白,我晴天縱然有其他男子,也不會礙了鳳爺的道,鳳爺若是覺得不好,大可直接趕了晴天出去便可!何須來這一招呢!」

  「好啊!好啊!你總算是承認你有別的男人了!」鳳孤眼中如刀般寒森地盯著晚清,似乎想將她吃下一般,那眼神讓人顫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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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1:52:02 |只看該作者
不過晚清卻是半分不畏,反而臉上更是笑了,而且笑得甜蜜:「不錯,我確實有其他的男人。」

  看著他那憤恨的模樣,她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絲殘忍的快感。

  如此殘忍的人,卻偏偏害怕被人背叛,那麼她就讓他嘗嘗這種被人背叛的痛,呵呵,也算是,報了她的小仇。

  「是誰?」鳳孤眼上一冷,手上卻還是沒有用力。這一次,儘管在暴怒中,卻還是留了情的。

  「是誰這與鳳爺似乎毫不相干!」晚清卻是一笑,淡如風,輕如雲,眼也不望鳳孤一眼,只自若地道。

  可是她還是低估了鳳孤的殘忍與狠毒。

  「你想看著雙兒死嗎?」只見鳳孤聽著她的話,眼中迸出一抹銳利的殘忍,而後,聲音緩了下來,殘酷地對著她道。

  他倒是要看看她想裝到何時!

  晚清心中一震,卻是越發地鎮定下來,此時若是讓他肯定她就是晚清,那麼雙兒只怕更危險的,倒不如冷靜應對著:「晴天不明白鳳爺在說些什麼!」

  「你還想裝!」鳳孤那張俊顏忽然湊上了她面前,一字一字地道:「你不知道雙兒是誰嗎?那好,我就讓你看看,一個人被人用小刀子,足足剜了一千刀而死的滋味是如何的!」

  他說著拉著晚清的手,強行就走,也不理晚清踉蹌險些摔下,只是憤怒地拖著她向著外面走去。

  他要幹什麼?

  她不懷疑他真會拿雙兒來開刀,這個男人,無情無血,什麼事情幹不出來!可是她的雙兒,一時間,她竟然有些慌了神。

  白雲煙忽如其來的一番話,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復仇卷 第十九章 亂了

  「鳳孤,你瘋了嗎?你究竟要做什麼……」晚清被他扯著走,怒不可遏,聲音也尖銳了幾分。

  可是無論手怎麼樣甩,也甩不去他,他用的力氣好大,她整個人都被扯得疼了。

  「我就是瘋了!也是被你逼瘋了的!」鳳孤狂暴的話狠狠而出,臉上更是狂風過境,一片陰霾,讓週遭的人都不敢靠近。

  「我逼瘋你?鳳爺這話讓人無法理解!不管如何,你倒是先放開我再說!」晚清急急地道,伸手去拉住了他的手。

  鳳孤聽罷,將她的手一甩,卻是鳳眼暴戾地望著她,等著她說話。

  「想說什麼?你倒是說?」鳳孤臉色不郁地道。

  「晴天覺得鳳爺可能誤會了什麼,若要判罪,是否應當給晴天一個理由?」她的眼睛,直直而不畏地望進他的眼中,穩穩地道。

  心中卻在思量著要如何應對,鳳孤為人冷酷,決不能與他硬對硬,畢竟別說他本身的能耐,此時身在他的地盤,若是使毒,也不能順利脫身。於是臉色轉了轉,緩下來了幾分。

  「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他衝著她喝道。

  「我沒有裝,我就是我,我就是晴天,鳳爺總說我裝,我為什麼要裝呢?我不是我我又是誰呢?」她說得理直氣壯,聲勢奪人。

  看著她那堅定的模樣,鳳孤唬了一下,而後卻眼神更冷:「好,看來那個男人把你迷得果真是失了魂,居然死活不認自己的夫君!」

  「好,好……」他連連說著幾個好字,忽然臉色轉了又轉,而後那雙鳳眼灼灼地望向了她,在她還未意識到什麼的時候,就聽他道:「你忘記自己夫君的味道,那我就讓你再回味一下!」

  說著,那炙熱的吻排山倒海地襲向了她。

  晚清一愣後臉上漲得通紅,是怒,是恨!

  他!

  就非要這般地對她才滿意嗎?

  忽然間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在他的舌頭伸進來的時候,她輕輕咬破暗藏於齒中的毒液,那帶著濃濃腥膩味的毒液漫了整個口腔,她只覺得整個人也麻痺了一般。

  這種毒,是一種十分霸道的毒藥,隱於齒內,是防於緊要時候自救的。不會馬上致人於死亡,卻能馬上讓人全身麻痺,當然,若是十個時辰裡沒有解藥,也會死的。

  原本不想使毒的,可是他這般咄咄逼人,她如何忍得下來。已經承受過那麼多了,她不想再一直承受下去。

  鳳孤忽然嘗到那腥膩的味道,猛地嘴拉開,卻是發現嘴裡麻痺了大半,而且這麻痺感一直由口中向著四肢散開。

  他不怒反笑,嘴角揚起一抹殘忍的笑,而後輕輕地道:「下毒,好!要死,我們一起死,哈哈……」

  說著居然重新又吻住了晚清的唇,那吻帶著一種窮盡一生的狂野,那霸道自口中緩緩傳給了她:「要死,我們也要一直纏綿至死……」

  晚清心中一顫,忽然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他根本就遂不及防,被她一把給推了開來,晚清惡狠狠地瞪著他道:「我死也不會跟你死在一起的!」

  說著一轉身就要跑,可是身上的毒卻已經漫延開來,根本就無力,才跑不到兩步,就一個踉蹌就要倒地。

  原以為會跌得極疼,卻發現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鳳孤看到她摔下,眼神一緊,心中一震,跑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看著她摔倒,他居然擔心得整顆心就要停止跳動了。

  才知道,原來,真是愛慘了她,他的頭,輕輕地抵在了她的頸窩處,那總是陰狠而殘戾的聲音忽然軟了下來,就如一個單純的嬰兒一般,他緩緩地在她的頸窩處呢喃著:「不要鬧了好嗎?讓我們靜靜相處吧……我以後再也不會對你這樣了……」

  他的心中,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知道,他不能沒有她的。

  他忽然覺得,似乎他,無權可以怪她,曾經,是他將她推出自己的懷抱的。

  想到此,他心中,忽然做了個決定。

  那聲音,溫柔似水,帶著嬰兒的單純無辜而脆弱,讓人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像,那是從鳳孤口中而出的。

  他,那個冷酷無情的人,只會以暴力來征服一切,又如何會變得如此溫柔呢,再說了,他的驕傲,豈容他說出如此脆弱的話呢!

  只感到身體越來越麻痺,原來她對這味藥還是不夠瞭解的啊,原來這味藥不只會讓全身麻痺,而且還會讓人出現幻覺啊!

  若不是出現幻覺,她如何可能聽到鳳孤這樣的聲音,這樣的話呢?

  太奇怪了……

  頭漲得厲害,這味藥,似乎不會讓人失了神智的啊!而且,她剛剛也已經咬破了另外一顆解藥服下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眼皮那麼重,重得讓她睜不開眼睛,終於漸漸不支,失去了全部知覺。

  ******

  在那清亮而好聽的琴聲中,她緩緩地醒了過來,望著頭頂那粉藍色鑲著白雲的帳幕,有些晃了神。

  竟然有種身不知在何處之感。

  尋著琴聲望去,珠簾外,只見男子一身黑衣如墨,十指修長而有力,此時輕撫著一架通體雪白的琴,黑白相配間,十分亮眼。

  他的琴聲,清然如水,冷冽中透著一股乾淨,讓人聽著心中也舒服。

  他的琴藝當屬不錯的,那般好聽,那般悅耳。

  望向他的側面,龍眉鳳眼,高挺的鼻子,微微抿著的薄唇微微翹著,,透出淡淡的高傲,他的下巴,稜角分明,如刻出來般精緻而好看。

  他長得,十分好看,俊美中帶著一股讓人傾然的冷傲。說是傾國之姿也不為過,只是男子,用傾城之姿形容,似乎並不妥當的。

  他看起來,好生面善,可是,他究竟是誰呢?

  她竟然想不出來,而且,她有腦中為何竟是一片空白,連自己是誰,也忘記了,心中一片驚慌無助,眼睛轉動著望向四周,卻找不到一樣是在記憶中的。

  她輕輕地問道:「公子?」

  帶著試探,帶著詢問。

  男子緩緩地轉過了頭,那張俊美的臉上揚起一抹傾倒眾生的絕美笑容,手中的琴聲止住,他緩緩地向著她走了過來:「醒了?」

  聲音溫柔而多情,讓她有些恍了神,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應道:「醒了。」

  他點頭一笑,也不說什麼,只是細心地轉身到桌上倒了一杯水,遞給了她。

  剛剛醒來時倒也不覺得,此時看著這杯水,才發覺自己確實是渴了,於是看了他一眼,這才接過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杯,而後想要坐起來把杯子放回原處。

  他卻只是伸手將她的杯子接過,而後道:「還要嗎?」

  那聲音,那動作,寵溺得出了水一般,讓她有些迷糊了,可是,卻感到,十分地不真實感,不過,還是輕輕地笑著搖了搖頭:「不要了。」

  「嗯。」他放下杯子,而後坐在了她的床邊。

  她終於輕輕地開口問了:「請問公子,這是何處,公子又是何人?我……又是何人?我們,又是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躺在這兒,而且,居然一點兒記憶也沒有呢?」

  鳳孤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卻快得讓人捉不住,晚清雖然失憶了,可是這份子鎮定與自如,卻還是沒有少。見她醒來也不見十分慌亂,只是保持靜然地觀察著周圍,問得,也很客氣,卻是把該問的都問了。

  對她下了失憶的藥,也許她將來某日恢復記憶也許會恨他,可是,他卻不會後悔。他不想,看著她再想著別的男子,再投入別的男子懷中。

  她是他的,她只能是他的妻,他的女人。
  也許,他之前對她,真的是太過份了,到了一種人
神共憤的地步,可是,他會用餘下的時光,好好地補償她的。

  他輕輕地轉坐在了她的身側,輕輕地將她擁在了懷中。忽然被他抱住,她全身一僵,只感到十分奇怪,她,一點兒也不習慣於他的擁抱,可是他卻抱得好緊,想著他們的情形,或許是不簡單,只是輕輕地掙扎了一下,而後沒有再掙扎了。

  就聽到他緩緩地道:「我叫鳳孤,你叫上官晚清,你是我的妾,我最愛的妾,這兒是鳳舞九天山莊,是我們的家,你前天出外去遊玩,遭了歹徒,頭部受了傷,所以引起了失憶。」

  他叫鳳孤?她叫上官晚清?她是他的妾?聽到『妾』這個字,她心中忽然極不舒服,雖然不記得從前的事情,可是,她應當不是那一種會隨意就做了人家的妾的人的,雖然她沒了記憶,可是對於為妾一事,她還是十分介意的。

  於是,她抬頭就問:「我是如何成為你的妾的呢?」

  沒料到晚清突然有此一問,鳳孤倒是有些愣住,不過一瞬間而已,他是聰明的人,自是能夠猜出箇中原因,於是輕輕一笑:「因為你愛我啊!」

  她愛他?

  不知為何,聽到這個答案,晚清只覺得好假的感覺,若是愛他,為何看他的時候,除了熟悉感,有的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反感,卻如何也找不出一份愛的感覺呢?

  心中狐疑,望向他,卻發現,這個男子,決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溫柔和善,他的眼角,一閃而過的,是精明。

  這個她看得出來。

  可是她也知道,他沒有對她說出真話,縱然她再問,他也不會說出來的,那麼不如不問。她只是失憶,卻還沒有失去判斷能力。

  於是只是在心中存了個問號,沒有開口,而是輕輕地移了一下身體,將他與她的距離拉開了幾分。

  只見他的臉上有幾分不快,她於是趕緊道:「夫君請見諒,對於以前的事情,我真的是一點兒印象也沒有,所有的東西都記不起來。我想,暫時,我們先不要太過親密,此時的我心中空落落的,好沒有安全感,讓我習慣一下,可好?」

  聽著她的話,鳳孤心中卻是感到微酸,看來,她縱然失憶,卻還是無法接受他的。

  可是,他卻也知道,不能逼得她太急,讓她慢慢地適應才行。以後的日子長著,他有信心,她,會喜歡上他的。

  於是體貼地點了點頭:「好,你怎麼說便怎麼做。我們暫時就不要行夫妻間親密的事,只如正常朋友般相處。」

  聽他將夫妻間親密的事說得如此赤裸,她的臉上,浮起兩抹可疑的紅暈,眼神閃了閃,頷首點頭輕道:「謝謝夫君的體諒,妾身感激萬分!」

  「以後別說得這般客套,我們是夫妻,不是朋友,客套的話,不必說得太多,只要你覺得如何了,我們便如何做,全部依了你!」鳳孤輕輕一笑地道。

  沒料到他竟是如此的體貼,晚清心中慰藉。心想著,似乎她失憶間,忘記了太多的東西了。

  可是她如何也難明白,似這般的好男子,她為何會半分記憶也沒有呢?難道,真的忘記得如此徹底嗎?

  「謝謝夫君。」她淺笑著道。

  鳳孤卻是手輕輕刮了一下她那小翹的鼻子,輕道:「說了別客套的!」

  如此親暱的舉動,讓她有臉上一片火紅,到底不似那些扭捏作做的人惺惺作態,她臉上斂了一抹淡淡的笑,輕輕地點頭。

  對於他親暱的舉動,她還是覺得無法適應,甚至感到有些微的反感,雖然細微,可是她卻深有此感。

  於是轉了話題:「夫君的琴彈得甚好!」

  「你喜歡聽嗎?」他問。

  晚清點了點頭,是的,她喜歡聽,似乎,她自己也會彈琴一般,而且,應當還是不錯的。

  「清兒彈琴更是好聽呢!清兒不記得了,清兒你可是雲國的才女呢,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尤其一手好琴配上一副好的嗓子,足以傾倒眾生!」鳳孤笑著道,一雙眼,望著晚清。

  「清兒?」聽罷,晚清忽然重複了一句。

  「怎麼了?」他問,有些不明白她怎麼忽然有此一問,雖然他從前從來不曾如此親暱地叫過她,可是她失去記憶,應當也是不記得的啊?

  「沒有,只是覺得這一聲『清兒』好親切呢!」晚清輕輕地道,這一聲『清兒』,讓她倍感親切,只是一個較親暱的稱呼,卻為何會有如此效果呢?

  她又如何知道,以前,有一個笑得明朗的男子,曾一直甜膩膩地這樣喚著她呢!還說過,這『清兒』,是他的專用叫法呢!

  「親切?」不知為何,鳳孤沒來由就想到這一聲『清兒』,是否就是那個讓她離開他,讓她去做藝伶的男子呢?

  一想到此,好不容易平緩的臉色又漸漸地難看了起來,尤其那一雙邪肆的眼睛,漸漸升起不悅來。

  一想到那個男子曾經碰過她,曾經擁有過他還不曾擁有的溫柔,他的心中,就堵得厲害,只恨不得,一掌擊了那個男子。

  是的,他一定會,一掌擊斃那個男子的,親手!

  只是這些侍衛都越來越沒用了,查了三天,卻仍然查不出音訊來!

  他就不信,那個男子,能夠上天入地,他竟然查不出來!

  晚清感到鳳孤情緒的變化,輕輕地望向了他:「你怎麼了?是不是有心事?」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他想到了什麼生氣的事情,看他一臉咬牙切齒,剛剛那溫柔樣都被掃空了。

  只是想想,雖然他說他們之前的關係十分密切,可是她卻怎麼也沒有這種感覺,不知是否她想得太多了,總感覺他們之間有種暗潮洶湧的感覺。

  「沒事。」鳳孤淡淡地道,眉眼間掃過一絲怒意。

  只一剎那,他又回復了一臉溫柔的笑:「肚子餓不餓?想吃點什麼?我讓廚房為你煮來吃,你昏睡了三天,得吃點兒東西。」

  晚清看著他那堪比翻書還要快的表情,有些愕然失笑,真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的,如此快的動作,讓人發笑。

  可是她卻沒有笑出來,因為心中有個聲音在提醒著她,不能去惹他。

  「我不想吃。」剛剛醒過來,身體還十分虛弱,連一點兒胃口也沒有,根本就吃不下的。

  「不吃怎麼行呢!」他說著也不理會晚清的意見,直接就喚了門外候著的黃棋,連連交代了十幾樣清淡小粥小菜,這才返了回來。

  晚清只是有些啞然地看著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竟然霸道至此,既然如此果決,剛剛卻還要來問她,問了她,又不聽她的意見,連詢問一下也沒有,這人也真是。

  看著她的眼神,他卻是一派自如,重新坐下,而後道:「你的身體這麼虛弱,不是光靠藥物能夠補上的,要多吃點兒,多長點兒肉,才能夠壯實起來。」

  「嗯。」她本就不是那一種會與人計較的人,只是淡然地點了點頭,淺笑沒說什麼,自也知道,他這只是因為關心她。

  只是究竟,他與她之間,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怎樣的關係呢?任憑她想破頭腦,也想不出來,只是越想,頭卻越疼,於是不敢再想,只希望能夠盡快養好身子,恢復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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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夏青尋來

  東鳳院中。

  華貴的正廳中。

  男子高坐於正位上,一臉悠閒自在,嘴角含著笑撦摻摞摿,瘧瘉皸監鳳眼微挑起,給人一副斜睨眾山小之感。

  夏青臉上一抹鎮靜而有禮的笑容寨寠寤對,戫截戩摫開門見山地道:「鳳爺,夏青此來為了接晴天姑娘回去的。」

  「晴天姑娘?我這兒沒有一個叫晴天的女子!」鳳孤眼也不眨地道。

  「鳳爺這話說得奇了!那一日蒿菄萛蓇,瞃睯瞍瞂晴天姑娘可是由鳳爺帶回來的,這會子卻說沒有晴天姑娘綬綽罰罳,萒蓑蒜菞莫不是看上我家姑娘,想據為己有呢?這可不好啊!我家晴天姑娘雖說是風塵中人,可說到底人家也是賣藝不賣身的,鳳爺若是喜歡,可以娶了她回家,可卻不能如此禁錮啊!」夏青臉上仍舊是那世故的笑,可是心中卻是警惕許多,鳳孤這個人,並不好對付,若他當真是有心要禁錮晚清,她也沒有十足把握能夠救出。

  因為這些天來探情況的線報人員全都是無功而返,這座鳳舞九天,不只是看起來壯觀華麗,而且裡面全按了奇門八卦而建,處處機關密佈,而且暗中侍衛之多,令人咋舌,想要進來已屬難事,若說要帶走一個人,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她只能親自上門討人。

  「哦?夏青姑娘,我這兒確實沒有一個叫晴天的女子,那位晴天姑娘,早已經不見了!」鳳孤盯著她,嘴角一抹邪妄的笑,一字一字地說道。

  而後手輕輕拿起桌上的茶,薄薄的唇輕輕茗了一口,露出舒服的神態。

  夏青卻是氣得咬牙切齒,那雙眼,不由晶亮了起來,望著他那一副悠哉的模樣,只想一劍刺去,卻還是忍了下來:「鳳爺可真會開玩笑啊!晴天姑娘哪兒有回去呢!她可不是從那一天就一直在鳳舞九天做客嗎?」

  「夏管事,我已經說了,晴天姑娘不在我鳳舞九天,只怕要令你失望了!」鳳孤臉上雖是一抹笑,可是言語卻是冷了下來,輕輕的語氣中,卻是下著逐客令:「若沒有其他事情,若無其他要事,就請回吧!」

  「鳳爺,你可別事情做得太絕了!」聽到他那冷硬的話,夏青拍案而起,她獨自一人操持著整個雪伶閣,卻也不是只憑著那八面玲瓏而已的,她的氣勢,也是不容小睽的,只見她整個人站了起來,正色地對著鳳孤道:「晴天姑娘是我們雪伶閣的人,我們勢必是要要回來了!」

  鳳孤卻是盯著她,不發一語,倒是一旁的黃棋走前一步,冷聲喝道:「大膽,爺豈是容你威脅的人!」

  鳳孤卻是擺一擺手,示意黃棋不要吭聲,黃棋眼睛怒瞪了夏青一眼,這才退下。

  只見他緩緩地道:「晴天姑娘確實沒有在鳳舞九天。」他說的確實是沒有錯,在他莊中的,只有一個上官晚清,他的妻。

  夏青知道此次是無功而返,鳳孤根本誻在瞎掰的,可是她卻無可奈何,他根本就不承認晚清在莊中,任她如何也無法。硬闖是不行的。

  只能回去後再從長計議了。

  看著夏青緩緩地離去,鳳孤忽然臉色一轉,變得陰狠而狡詐,對著一旁的冷森道:「跟去。」對於夏青那無禮的問話,他之所以不計較,不是因為他當真怕了雪伶閣,只不過是為了揪出後面的男子罷了。

  既然查不出那男子是誰,那麼就讓他自己送上門來。

  「是。」冷森點了個頭,身影一閃,如鬼魅般跟了過去。

  鳳孤嘴角一抹志在必在必得的笑容,而後起身向著南鳳園而去。

  晚清正在園中練字,長髮挽起,只是鬆鬆地在後面以玉釵子打了個髻,似乎她十分習慣這樣的裝扮,倒是無論怎麼忘記,這份清然如何也減不去的。

  很少有女子不愛穿金戴銀,塗胭抹指裝扮美麗的,可是偏偏,她卻是一個例外,永遠那般清新,卻更讓人心動。

  只穿了一件對襟開的月牙長衫,及地合身不拖曳半分,腰間束著一條淺色的腰帶,在一旁,打了個十分好看的結子,這是他騙她的。

  他告訴她,他們從前都是打同一種結子,結人結心,於是她便也打了同樣的結。

  這個結,只有他與她才結的。

  想到此,心中暖暖地滿滿地。

  緩緩走過去,見她正在寫的是一首《一斛珠》。

  她的字體,娟好靜秀,寫的是小楷,卻又少了小楷的那一份中規中矩,看起來十分隨意,卻依舊好看,一如她的人一般。

  他撿了當中一句最具情意的,輕輕地念了起來:「繡床斜憑嬌無那,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清兒可是想著郎呢?」曖昧的話輕輕說出口,帶著三分挑逗。

  卻讓晚清臉紅了大半,剛剛專注地練著字,卻未料到他忽然來到了身後,心中有些難為情,這首詞,本身就帶了幾分曖昧,在閨中時候,大多女子都不敢去看的,可她卻是偏偏喜歡這首詞,只覺得十分溫情。

  這時被鳳孤如此曖昧地讀出來,讓她耳根子一通紅到腳趾去了。

  一扭頭,卻是不敢直眼看他。

  鳳孤輕輕地擁過她。

  晚清臉色一變,心中莫名升出一股抗拒感,她一直存著疑問,若說他們曾經十分恩愛,卻為何她的心中找不到一絲絲對他的情意呢?

  記憶會變,但是情,卻應當不是說變就變的啊?

  不明白,難解。

  身子輕輕一移,與他移開了小寸,只笑道:「夫君今日怎麼這麼早就過來呢?」

  「想你了……」他輕輕地道,卻不滿她微微側開的動作,當她的身子微微地側開時,他只覺得一種莫名的害怕,於是手一緊,將她摟得更緊,頭抵在她的肩膀,溫軟地道。

  此時看來,他對她真的十分之好,深情滿滿間溫柔而體貼,可是,不知為何,她總是無法坦然接受這一切,這是心中存著的芥蒂在作祟。

  她不是那一種只因為美好就忘乎所以的人,不查明原因,她的心中,是無坦然的。而若想在他的身上查出什麼或是問出什麼是不可能的。

  他雖然對她是百依百順,但是她卻知道,那都是有限制的。於是想來想去,唯有從旁人著手才成。

  於是轉首笑笑:「夫君,我想見見大夫人,我自醒來後還未去拜訪她,這總是於禮不合的。」

  「不必了,她身體不適,不宜見客的。」鳳孤聽罷雖然臉上依舊帶笑,可是說出的話卻透出清冷與漠然。

  「大夫人病了?」她問,見他點了點頭,她又道:「那我更應該去看望她一番的,夫君就請為清兒安排安排吧?」如水的眼睛帶著期望地望著他。

  那雙眼,更多注意的是,他的神情。

  所以,她注意到了他那不悅中還有一絲絲的隱隱躲避之感。

  可是為什麼呢?

  難道?她與大夫人相處不好嗎?也許這也有可能,但是直覺告訴她,事情,並非這麼簡單的,可是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怎麼突然間想去見她,你以前可是十分討厭她的,恨不得一生一世不見她的?」他突然開口說道。

  「是這樣嗎?」她疑惑地問道。

  鳳孤點了點頭,拉起了她的手放於他的胸前,親暱地道:「就是這樣啊!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晚清看著他,絕美的臉上是一臉寵溺的笑,嘴角輕輕彎起,顯得十分好看,點了點頭,確實,他看起來並不像是在騙人的模樣。

  「那就是了!」他笑著將她帶到自己的懷中,手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臉龐,可惜,她的臉上,不知是用了什麼易容之物,居然怎麼洗也洗不去。

  雖然這張臉皮看起來傾城傾國,可是他更喜歡那一張清秀的臉龐,雪白晶瑩,撫上去,如棉花般輕柔軟滑,讓人留戀。

  「你想著什麼?」見他半晌不語,晚清抬頭問道。

  「沒有,我在想著,這世上最好的易容術是什麼呢?」鳳孤輕輕地道,其實,他只是希望,可以套她說出易容的方法,這樣,才能去了她臉上這一層礙眼的皮。

  經他一說,她腦中有著靈光一閃而過,似乎,她知道有一種易容術十分高超,只要易容成,沒有專用的藥水,根本洗不去,而且看上去與真皮無二樣。

  偏偏腦袋,她輕輕地道:「我記得好像有一種易容術十分逼真……」可是卻又不能完全想得起來。

  「什麼易容術?」鳳孤有些狂喜,他就知道,失憶只是失去事情的記憶,而認知的東西,卻是不會少的,果不其然。

  「我好像記得,可是又好像想不起來……」晚清閉上眼,用力地想著,忽然,腦中閃過一個畫面,似乎,有一個白衣男子,看起來如謫仙般明皎如月,他正在對著她說著什麼……可是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他在說些什麼,而且,她努力地想試著去看清楚他的容貌,卻依舊是那麼模模糊糊、不清不楚地。

  越是想不出來,她越是用力去想,忽然頭疼得厲害,那些失去的記憶,瘋狂而模糊地閃動,閃得她整個頭都快爆炸了一般。

  她雙手捧住頭,痛苦得臉也皺了起來。

  鳳孤看見她突然捧著頭皺著臉,驚嚇不小,臉色緊張地問道:「清兒,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晚清搖了搖頭,聲音也帶了幾分顫抖:「我記不起來……怎麼也記不起來……越是想去記起來,頭就疼得越厲害!」

  聽至此,鳳孤忽然有些慌了神地將她摟在懷中:「想不起來就不要去想了,沒什麼好想的,以前的事情已經是往事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過好現在。」

  他多怕她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他怕她,再一次地拒絕。

  他現在,根本沒有把握能夠讓她愛著他的。

  這大概是他,有生以來,最狼狽的一次了。

  他,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守住這一份愛情。

  「嗯。」晚清被他摟在懷中,輕輕地點頭道,不是不想,而是她根本想不起來,而且剛剛的頭,真得痛得很厲害。

  「我扶你過去休息一下。」鳳孤道,卻是心中升騰起的,一種患得患失之感,漸漸嚴重。

  她順從地由著他扶著走到了園中的小亭子中坐了下來,這時頭才好了許多,不再那麼疼了。

  他自懷中取出一瓶藥,倒出一顆來,放於她的嘴邊,輕道:「這藥對於你的頭疼有幫助,吃下。」

  那藥丸翠綠而晶瑩,十分好看,而且還有著淡淡的清香味,只是卻因為這淡淡的清香味,反而讓她聞不出這藥的成份來。但是也沒有多想,畢竟他若是要害她,根本就不用用毒的,只要一個手指就成了。

  於是輕啟檀口,貝齒含住那翠綠的藥,就著他體貼遞來的茶水,輕輕地嚥下。轉而對他展了一抹溫柔的笑。

  「謝謝夫君。」輕輕地道。

  「即是要謝我,就要來點兒實際的啊!只是說說而已有何用處呢?」他忽然開口道,一臉的戲謔與算計。

  讓人一眼看出他的不懷好意。

  晚清故意什麼也不說,只是望著他。

  鳳孤暗笑她果真是聰明,可是他卻是興致起來,不想放過她,於是又接著道:「你怎麼不開口呢?」

  「因為清兒沒有什麼可以報答夫君啊!索性就不要開口了,以免丟人。」晚清巧笑而道,淡淡地望著亭外的風景,她不知道其他的園是如何的,可是這南鳳園,倒是讓她極喜歡的,小橋流水,亭台樓閣,而且沒有一般的園子那麼繁複,種滿了各色各樣的花朵,只是植了許多她愛的梨樹,還有許多桂花,還有一些蘭花,再來就是幾種芳草,看起來十分清雅,正是她所喜愛的。

  她不太喜歡那種繁花簇擁之感,感覺有些俗了。

  「誰說你沒有什麼可以報答我呢?只是不知你肯不肯罷了!」他笑笑著道。

  晚清卻是轉首望向了他,看著他那一雙炙熱而灼眼,她想是不應該去回答他的話的,但是看他一副非要追究到底的模樣,卻也知道,不說的話,他一定會纏著的,於是一笑:「夫君想要清兒如何報答你呢?」

  「要的不多,只要清兒一個吻!」他說得倒是輕巧,可是誰知道,他的心中,可是比晚清還要緊張得多,那雙鳳眼,有著從未出現過的緊張,望著晚清,既渴望又怕失望。

  若是以往,以他霸道的個性,何須如此費力,只需一個強吻就成,可是現在的他,卻只想要她一個真心的吻,而不是他的強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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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知道,有些東西,不是強要,就能要得到的。

  看著他期待的眼神,晚清臉剎那紅成一片,這個鳳孤,似乎總是如此曖昧,可是看著他那緊張的眼神。

  卻是不忍讓他失望,畢竟,他倒也是尊重她的,沒有用強的,而是如此溫和地請求。

  於是想了想,她輕輕地湊近了他,在他的臉龐上,輕輕地印下了一個吻。

  鳳孤忽然發現自己像十五六的小毛男孩一般,面對著心愛的女子,侷促不安,一雙眼,帶著閃爍,雙手,竟然有種不知道應該放在哪兒才好的感覺。

  很多年以後,當他想起此時的蠢蠢的模樣,都啞然失笑,可恨一世英明居然就栽在了這一刻中。

  可是,卻也是這一刻,才讓他開始懂得了要如何珍惜愛,才讓他明白了,原來,他從來沒有真正愛過。

  曾經以為的愛,只不過是心中的一種錯覺罷了。

  幸好,他還沒有錯過,若不然,只怕窮極一生,也唯有寂寞相伴了。

  ******

  「他居然說晴天沒有在鳳舞九天?」一個清冷的聲音在夜來香林中緩緩地響起。男子背著光,一身雪白,挺拔而立,只是聲音中有著濃濃的憤意。

  「是,我問了他幾遍,他如何也不肯說什麼,只是說道晴天已經沒有在那兒了,過多的,根本沒說,一聽,便知道他是有意將她禁錮的。不管我如何說,他卻是不開口說半個字。」夏青靜靜地道。

  風吹過她的髮鬢,捲起了她薄薄的劉海,讓人清晰地看到,她那雙總是堅韌的眼中,那濃得化不開的傷感。

  「而且……」夏青又接著道。

  銀面冷冷地問:「而且什麼?」

  「我發現,鳳孤,好像已經知道了晴天就是晚清的身份。」夏青接著道。

  「哦……」銀面哦了一聲,又接著道:「他知道又能如何?晚清,早就死了一次了,此時的晚清,再不是他可以隨意禁錮就可以禁錮的!」

  「你準備如何做呢?」夏青問道。

  「晚上,我親自進鳳舞九天去探明情況。」銀面淡淡地道。

  夏青卻是一個吃驚:「恐怕不行,鳳舞九天如今戒備之森嚴,可不是一般,不但處處都是暗衛,而且他內設了奇門八卦,看似簡單,可是當真走了進去,卻猶如置身在別人的眼皮底下一般。」

  「你認為我也無法進去?」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如水,可是當中卻含了幾分不滿。

  夏青卻似早已經習慣一般,只是眼中的憂傷更濃了:「那倒不是,當今天下,又有什麼地方是你進不去的呢?我的意思是,倒不如從長計議,想個良策才能更順利地救出晚清。」

  「已經這麼多天了,不能再等下去了,鳳孤為人狠毒,保不準他會對晚清做出什麼來!我晚上先去看看才行。」銀面淡淡地道,眼中浮出一絲擔憂來看著他如此,她也沒有再說什麼,只輕道:「好。」



復仇卷 第二十一章 夜探鳳舞九天

  夜裡,睡不下去,於是起了床,靜靜地守著月光,心中,居然出現了一種沉沉的哀傷,連自己也不明白是為何。

  忽然,窗外梨樹林中,緩緩走出一個修長身影,一身雪白,映著月光,恰如從天而降的絕美天神,他的面上,戴著一副銀色面具,只露出一雙清冷似水的眼睛,卻依舊足以傾人。

  他緩緩地向著她走了過來。

  晚清知道她應該叫出聲音來的,因為,半夜中,突然出現一個蒙面人向著她走了過來,而且四處還無人。

  可是,她卻偏偏沒有叫出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雙眼,直直地看著他緩緩走來,身形蕭瑟。

  她對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莫名的信任感,心中認定,他不會傷害自己。她知道,她們以前一定是認識的。

  而且,他對她,一定是好的。

  因為,當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中,是一種安全與溫暖的感覺,而看到鳳孤的時候,她卻是一種複雜得讓自己也不明白的感覺。

  「你是誰?我們以前認識嗎?」她輕輕地開口問道。

  男子在聽到她的問話的時候,眼中出現了驚異與狐疑,看來,他並不知道,她失憶的事情。

  於是她又解釋道:「我因為頭部受了傷,失憶了,以前的事情,全部不記得了。」

  只見他的眼睛變了又變,而後是一片沉默,清冷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她看,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任何端倪。

  她也沒說什麼,任由他看著。

  過了良久,他終於開口,卻是聲音中有些無奈:「你當真不記得我是誰了?」

  晚清搖了搖頭,輕笑著道:「我就覺得我們應該是相識的,因為看到你,我覺得十分熟悉。可是,我卻是真的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你失憶了?」銀面驚訝地道。

  晚清點了點頭:「是啊,我頭部受了傷,從前的記憶,半點兒也沒有了!」淡淡的語氣底下,是淡淡的落寞。

  失憶,並不好受。

  從前的記憶全部都沒有了,身邊的人,全然都是陌生的,那個自稱是她夫君的鳳孤,她卻是無法做到全身心的信任。

  周圍的人,每一個都那麼陌生,那麼生疏,對她客氣而小心翼翼。

  而對於她的以前,個個都是搖頭一句不知,而後驚慌而逃。

  那模樣,如何看,就不是不知道,心中的疑團是越來越大的。

  眼前這個人,雖然她不記得,可是她卻莫名的信任他,莫名地認為可以由他得到她真實的以前。

  「你受傷了?傷到哪兒?嚴重嗎?」他吃驚地道,臉上的緊張與擔憂,透過那一雙眼睛,讓人清楚地感受到。

  看著她擔心而緊張的表情,晚清心中一暖,感到了一個親切的關懷,眼中也溫熱了,輕輕地道:「其實也沒什麼,醒來之後只是頭還有點疼,可是淤血已經散了,連傷口也看不見的。」

  「傷口也看不見?」銀面敏感地察覺到她話中的問題,若能傷到失憶,又如何連個傷口也看不見呢?這未免太奇怪了!

  看著他臉上的驚訝與疑惑,晚清卻是一笑:「是啊,只是剩下一個小小的包而已,可能是傷著了記憶的地方,所以才會失憶的。」

  「哦,原來如此。」銀面望著晚清,沒有再說什麼。

  一切,又怎麼可能是那麼簡單的呢?

  讓人失憶,有很多種方法的。

  目前晚清失去記憶,對於之前的事情已經忘記了,她自是會相信這個受傷的謊言。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誰呢?」晚清又問。

  「我叫銀面。」他應道,聲音如水般清涼卻讓人心中舒服。

  「銀面……」她輕輕地呢喃著,腦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卻快得讓人捉不住,於是又望向了他:「這個名字,好熟悉……」

  「我們是什麼關係呢?」她又接著問道,雖然有些冒昧,可是卻不得不問。

  「我們?……」銀面想了想,卻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最終只是輕輕地道:「我們是好朋友。」

  「鳳孤沒有對你怎樣吧?」他問。

  「夫君?他對我很好啊!」晚清有些不明他的意思,輕輕地問,卻已經隱隱感覺與鳳孤之間,只怕不是如鳳孤所說的那麼簡單。

  「他不是你夫君!」銀面冷冷地道,冰冷的眼中有著怒意在燃,他不知道,鳳孤,又在搞什麼花樣,他究竟要做什麼?他早該料到鳳孤不僅性格陰狠無情,而且狡猾奸詐,他不該放任晚清跟他回來的,他更不該答應晚清自己報仇的。

  若是他當時堅決地否決了她,也就不會惹出這些事情來了。

  「你是雪伶閣花魁晴天姑娘,不是他的任何人!」

  「是這樣的嗎?」晚清疑惑地問。

  「不是!」突然,一旁響起了一個聲音,邪妄中帶著一股狠意。

  晚清向著發音處望去,卻見鳳孤一臉陰狠地站在暗光處,黑衣中,他一身的黑,配著臉上的表情,猶如是從地獄中走出來一般。

  讓人心中十分不舒服。

  與白天的他,完全不同了。

  可是她卻心中覺得,這才是他真正的面貌。

  只見他優雅地走至晚清身邊,隔著窗框,手輕輕地壞過她:「我自然是你的夫君,你也不是什麼雪伶閣的晴天姑娘,你是上官晚清。」說完而後又對著對面的銀面輕輕地吐出陰狠的話:「你終於出現了,我可是等你多時了!」

  看著他們的模樣,她心中卻是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伸手去捉,卻捉不到半分。

  心中緩緩地鎮定下來,看著這兩個同樣絕色的男子對峙著。

  「鳳孤,你倒是敢說,你說她不是晴天,那麼你可敢帶她到戰城中去問問別人呢?戰城的人,少有人不認識晴天的。相信,戰城中的人,會給她最真正的答案的。」銀面冷冷地道,臉上一抹清冷如劍般直射向鳳孤,晚清臉上的易容妝沒有專用的藥水是無法褪去,至少也可以保持一個月左右。

  相信,以晚清的聰明,他這一般說法,不管鳳孤帶不帶她出去查證,她也能猜出不簡單的。可是他哪裡知道,其實晚清,早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我的妻子,我何須去靠別人來證明呢!你這話倒是奇怪了!」鳳孤冷笑著道,臉上泰然若山,其實他的心中是有一些擔心的,銀面這一番話,只怕多多少少會引起晚清的懷疑的。可是,不管如何,他都不會輕易讓她有機會去接觸任何事物的。

  「看來你還是不敢。」銀面冷冷地道,一雙清冷的眼,直直盯著鳳孤,帶著幾分鄙視的笑。

  「我想你搞錯了,我的妻子,從來不需要向別人求證的,難道我的妻子我自己還不認得嗎?」鳳孤森冷的聲音緩緩地說著。

  而後望著他,嘴角出現了一抹寒森的冷意來:「我想,此時你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才對!殺手銀面!」

  放完狠話,鳳孤似忽然想起什麼一般,衝著銀面浮起一抹笑,殘暴無比:「據說殺手銀面從未失手,也從未有人能夠捉得住,不知道今日,是否會破了這個神奇呢?」

  他的話剛剛說完,只聽得樹葉沙沙作響,暗夜中,忽然湧出了無數的侍衛,個個一身黑衣,張眼望去,至少也有上百人。

  「看來你倒是為了我煞費了不少苦心呢!」銀面冷冷一笑,眼中殺氣驟起,一時讓人全身寒意盡生。

  「想要捉住我,那是決不可能的!」銀面說著的時候,風無聲,劍起如虹,只見一道光耀了眾人的眼。

  晚清微微地閉了眼,再望去時,他已經陷入一片廝殺當中。

  一身雪白長衫,溶於那群黑衣暗衛中,顯得十分明顯,只不過剎那間,已經沾了斑斑血跡。

  晚清一聲驚呼,猛地拉住了鳳孤的手:「你讓他們住手……」

  「他是個殺手,若不殺他,就只能被他殺!」想不到她居然還為他求情,心中一憤,更是鐵了心要殺銀面。

  「不會的,我知道他沒有惡意的。」晚清急急地解釋著。

  可是她卻不知道她這一番話,只不過是讓鳳孤更生氣,臉色一時間黯了幾分,連皎月也難照得亮半分,他冷冷地道:「你又如何知道他沒有惡意呢?你記得他嗎?」

  「我不記得……」晚清一句話,讓鳳孤心中又開心了幾分,原來她並不是記得這個銀面,他還以為,她失了記憶,卻還能記著這個人。

  可是晚清下一句話,卻讓他猶如當真潑了一盆冷水般,從頭冷到尾,氣也不打一處而來。

  只聽晚清清亮的聲音輕輕地道:「雖然我不記得他是誰了,可是,我卻能感到對他的一種熟悉的信任感。」

  他冷冷地凝視著正在奮戰的銀面,臉色鐵青:「誰砍他一刀,我賞銀千兩!」

  一句話暴出,那些暗衛,更加驍勇,更加瘋狂,手中大刀使得更是用力。

  一人獨對百餘人,漸漸下來,銀面已經感到有些吃力,畢竟這些暗衛都不是一些普通一般的侍衛,個個都武功不弱。

  縱然他武功勝出許多,此時也並未落勢,可是對於他們這般作戰法,功力消耗過大,就算能夠消滅這些暗衛,可是鳳孤的武功不容小窺,而且他身邊還有四大婢女與那冷森。

  看來今天,想要救下晚清是不可能的,他心中一冷,卻是怒火直升。

  晚清看著那些暗衛越來越猛,刀光劍影,飛影落身,一顆心提到了喉嚨處。

  拉著鳳孤的手中一緊,臉帶乞求地道:「夫君,你就放過他吧……清兒求你了……」

  「你為何就非要為他求情!」鳳孤的心中一痛,他就是恨,就是生氣,她分明已經失去了記憶,卻偏偏,還能對銀面留有印象,這讓他妒忌不已。

  「我……我……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不能濫殺無辜的。」晚清被他一問,卻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只是她的心中知道,不能讓他受到傷害。

  聽到她的回答,鳳孤卻是更為之氣憤,卻偏偏,又無法發洩在她的身上,只能冷眼望著場中打鬥的那一抹白色身影,狠狠地道:「他無辜,一個殺手何來無辜,被他殺的人豈非更是無辜!」

  「夫君……清兒求你了……」晚清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她知道,失去記憶,讓她在這個時候,根本不知道如何說服鳳孤,於是只能開口求他。

  正在應戰的銀面聽到晚清的哀求,一個回劍側手,對著她道:「不必求他這種小人!我自能應付。」

  說著一個縱身而立,雪白身影猶如直入皎月,身影一個快速旋轉,雪白衣襟飄動,恰如天外飛仙由天而降,劍如花開,盤旋直下,待到人影立定時,那群暗衛,一時間只剩下不到十人,其他全倒在血泊下,不是死了便是受了重傷。

  這一招旋劍,他極少用,因為極耗功力,可是看到晚清在哀求著那個鳳孤,他卻是再也忍不住,也不管那些許多,仗劍而起。

  雪白的長衫被鮮血染得紅艷,罩在他的身上,顯得十分猙獰。

  她的心,卻依舊停留在剛剛的那一招劍法當中,無法回復。

  不是震撼住了,而是那一劍法,她太過熟悉了,似乎曾經在哪兒見過,卻是如何也想不起來,只有那模模糊糊的影像閃過,快得讓人捉也捉不住。

  銀面長劍指向鳳孤,挑戰的眼光不言而喻。

  晚清卻是手將鳳孤拉得死緊:「不要。」

  這一句『不要』,卻不知道是擔心著鳳孤,還是擔心著銀面。

  兩人齊齊地望向了她。

  就見她道:「我不想看到你們打起來,銀面公子,你走吧!」

  她的心中,居然,更擔心的是,銀面的安全。

  這個認知,讓她根本就無法說出口來。因為,若按鳳孤所說,他是她的夫君,可是,她卻反而擔心銀面,似乎這很難理解的。

  而她心中,其實明白,有許多事,只怕不像鳳孤所說的如此簡單,可是,此時情況緊急,卻也不容她去細細想其他,先要勸下他們再說。

  銀面面上戴著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晚清卻注意到,他的呼吸,已經不似剛才那般平穩,顯得有些氣浮,若是再與鳳孤打下去,只怕難有勝算,而且縱然打贏了鳳孤,只怕後面還有許多暗衛出現的,那裡他只怕無法應付。

  顧慮甚多,此時,唯有攔下他們的打鬥方行。

  「你放心,我一定會救出你的。」銀面此時掂量再三,也確實難有勝算,鳳孤的武功,他上次在桃林中已經領教過一二,並不簡單,是個狠角色,此時他元氣大傷,再糾纏下去,只不過是逞強,倒不如回去後再思對策。

  「你快走吧!」晚清見他這般說,於是趕緊催促著道,手卻是用盡了力拉住鳳孤。

  銀面眼一閃,深深地望了晚清一眼,而後就要離去。

  鳳孤見狀,哪肯讓他離去,另一隻手拉開了晚清的手,眼中狠決地望向了銀面:「想走!鳳舞九天,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說著間伸手於腰間拔出軟劍,就要向銀面刺去。

  晚清一驚,怕他們當真打起來,於是想也未想,整個人,自後面將鳳孤抱住了:「別去!」

  一剎那,風停葉止。

  所有的人都靜止了下來。

  鳳孤,整個人僵在了原地,手中劍,緩緩地垂了下來,心中,驟起欣慰,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地抱住了他,雖然是因為要阻止他,可是至少說明,她不是那麼地排斥著他的。

  這,總是一個好的兆頭的。

  而銀面,卻是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晚清,臉皮的表情變了又變,眼中,露出痛苦之色,他想不到,晚清居然會抱住了鳳孤,清冷的聲音透著一絲自己也沒有察覺的酸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不是恨著他嗎?卻為何要抱住他!」

  晚清不解他意,她沒有他們兩人想得複雜,她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阻止鳳孤追趕銀面,可是她的手根本就拉不住他,只能用抱的才有更多力氣去拉住他。

  她,根本就沒有別的意思。

  聽到銀面的話,雖然心中惑感更重,可是卻根本來不及去想那些許多,只是催促道:「你說的我聽不懂,也不知道,可是現下最重要的是你趕緊離開這兒!」

  「我不需要靠你的妥協來逃跑!我銀面尚不至於那麼窩囊!」銀面說著長劍已經正向著鳳孤刺去。

  鳳孤也不好惹,手中的長劍一挺,伸手將晚清拉開,而後向著銀面抵去。

  兩人長劍對決,卻全是高超劍術,劍起劍落,如飛星閃過,根本就看不清招式,只看到兩個人一黑一白,身影不斷換轉。

  卻是越看不見,心中越是急,於是晚清臉上一冷,衝著空中糾纏對決的兩人厲聲喝道:「住手!你們打夠了沒有!」

  可是那兩人打得激烈,又豈會是她喊得停手的。

  於是她臉上怒意漸升,猛地自腳邊一受傷的暗衛手中搶過一把大刀,橫向脖子:「此事因我而起,你們若是再打個不停,我就自縊!」

  兩人一聽到這威脅,第一次,極有默契地停了下來,四目齊齊盯向晚清,喊道:「不許!」

  晚清卻望向銀面:「不許你就走!」而後又望向了鳳孤:「你不要攔著他,讓他走!」

  兩人一聽,四目相瞪,如龍虎爭鬥一般,眼光在空中激起戰花來。

  卻還是妥協了,銀面深深地望了晚清一眼,一轉身,飛縱而去,一身白衣消失在夜空中,卻還不忘留下一句話:「我會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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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圓謊

  看到銀面飛縱而去幘幔廕廎,摘摳摺摵晚清臉上一片清冷,手中大刀輕輕扔開聞聚聝肇,瑵瑣瑪瑲而後轉首向著屋內而去。

  鳳孤見狀,跟了進去箑筵箐箛,慔慣憀慁卻見她只是冷冷地坐在椅上,那雙淡然的眼榯榳槉槆,蒙蒔蒹菮直直地盯著他,不喜漈漘漙漥,趖趕趙跾也不怒,卻帶著一種探視,似乎等著他說什麼一般。

  鳳孤心中一顫,他與她之間,現在的相處,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剛剛銀面的話,他知道,已經引起了她的注意的。

  所以,他要好好地斟酌好如何回答她的話。他不希望他們之間不容易的平靜,被破壞掉。

  傾城面容上緩緩綻出一笑,帶著三分邪氣七分寵溺,問道:「怎麼了?我剛剛不是已經按你的意思,放了他走了嗎?怎麼還一臉生氣的模樣呢!」

  說著間也不管她願意不願意,直接就走到她的身邊,拉了張凳子挨著她輕輕地坐下,將她輕輕一抱,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晚清臉上一紅,他怎麼動不動就來這曖昧的招式啊,妙目一瞪,三分羞七分惱:「我坐凳子就可以了!」

  說著間掙扎著要起身,鳳孤卻是手一伸,將她整個人抱得緊實:「凳子坐著哪有我抱著舒服呢!」

  說話間,頭輕輕地靠在她臉龐邊,那溫溫的氣息帶著一股炙熱似火般要灼傷她了,耳根子,火辣辣了起來。

  「我覺得凳子還更舒服!」她輕輕地道,想要冷靜鎮定一點,可是卻怎麼也冷靜不下來,耳際那溫熱的氣息不斷撩撥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真的……「他曖昧地在她耳際問道,炙熱唇,似經意又似不經意般地輕碰著她的耳垂子,引來她無意識地輕顫。

  晚清實在是受不了這誘惑,猛地整個人挺了一下,直直地站了起來。

  那肩膀,猛地就撞在了鳳孤的下巴上。

  『砰』地一聲。

  鳳孤痛得眉也皺了起來:「清兒,你這是要了我的下巴啊!」

  晚清也沒想到一時反應這般大,還撞傷了他的下巴,於是一轉首,滿臉歉意十足:「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很疼嗎?」

  說著間雪白素手輕輕地揉向了他的下巴,看他呲牙咧齒的模樣,似乎真的很疼的模樣。

  「你沒事吧?」她有些難為情地問,都怪自己太過粗魯了,要是撞傷了可就不好了。

  鳳孤卻是搖了搖頭,鳳眼,卻是直勾勾地望著晚清,一眨不眨地,那雙眼中,漸漸升起了炙熱的氣息。

  晚清忽覺得不對勁,一抬頭,就對上了他那一雙含了慾望的眼睛,一時間,竟有些無措,不知如何反應。

  她,明白那種眼光代表著什麼。

  可是,她卻還是清醒著的,在事情沒有弄明白之前,她是不可能與他發生任何關係的。

  她與他之前,究竟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太重要的。

  她緩緩地站離開了他,卻見他雙手一拉,那低沉的聲音略帶嘶啞地喊道上「清兒……」

  晚清臉色變了又變,而後臉微微一側,帶著尷尬地道:「你說過的,會等我願意的那一天的。」

  這是她醒來之時因為弄不清楚原因,他應下給她的,只要她不願意,他不可以強迫她做任何事情。

  就算他們真的是夫妻,只要她沒有記起以前的事情,只要她不願意,他也不可以脅迫她做任何夫妻之間應為事情。

  這個要求,雖然有些過份。

  可是,隱隱中,她對男女間這種事情,居然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害怕。而且,對於他,她實在是沒有過多纏綿的情感,甚至,還有一種複雜到令她不明白的情感一直在作祟,似乎當中,有恨。

  所以,她無法坦然地接受他。

  輕輕地拉開他握著她的手,緩緩地在一旁坐了下來。

  鳳孤心中的火熱漸漸熄滅,帶著一種憾意,卻深深地無奈低下了頭,看著她緩緩地拉開他的手,他的心,如被刀子割了一般,痛得無力去抵抗。可是,他,卻不捨得對她發任何脾氣,他知道,也許任何東西都能用強權奪得,可是獨獨她的愛,不是強權所能夠奪回的。

  也許會很難,可是不管多難,他都不會退縮。

  因為,為她,值得,也甘之如飴。

  再抬起頭時,又回復了一臉清邪氣而美好的笑:「是,我答應過你的,只要你不願意做的事,我都不會勉強你的。」

  「謝謝。」晚清軟軟一笑,心中感激他能夠容忍她的行為,雖然他十分生氣,卻沒有對她使強的。

  這對於一個男子來說,對於一個有可能是她夫君的男子來說,是極難做到的。

  「夫妻之間,是不必言謝字的。」鳳孤笑著道。

  手,伸出。

  修長五指,握住了她的纖纖五指,交扣著,纏繞著,卻是感到至少,握在手中,心裡是滿足的。

  「那麼夫妻之間,是否也應該坦誠相對呢?」聽罷他的話,晚清輕輕地問道,如水的眼睛瑩瑩地望向他,帶著一種清澈無波的透明。

  對於剛剛銀面所說的隻言片語,她終究是難以介懷。

  雖說現在在這兒一切都好,鳳孤對她孔明極至溫柔體貼,可是她不喜歡如此不明不白地生活著,混混沌沌沒有清明。

  聽到她的話,鳳孤眼中閃過一抹光芒,而後,輕輕地道:「夫妻之間,確實應該坦誠相待。」但是,有時候,善意的欺騙,只要是為了幸福,也是可以的,他在心中,又補上了一句。

  「對啊,所以,夫君不可以有事欺騙著我,我只想問一句,剛剛那銀面說的話,可是真的?我們的關係,並非夫妻,而我,並非叫晚清,而是雪伶閣的頭牌晴天。」

  他以前,面對商客時,儘管說著假話,可是,他卻能直而無畏地望進別人眼中,不露半點疑懼之色,鎮若泰山,讓人摸不清他的真假。反而倒像是,對方才是說謊者,氣勢鎮壓了場面。

  可是此時面對著晚清,他卻發現,望著她那一雙清澈透明的眼,他竟是無法啟齒那騙人的話。

  放開她的手,他姿態優雅地翻開架中兩個乾淨的杯子,而後拿起桌上的茶壺,滿滿地為自己,也為晚清倒了一杯茶水。

  翠綠碧波茶水中,映著的,是他眼中的明暗不晦。

  藉著這一系列的動作,他緩緩地道:「你是信我還是信他?」

  聽到他的問話,晚清頓了一上,信鳳孤還是信銀面呢?

  這個答案,也許,她心中清楚,可是她知道,此時並不能說出來,於是只道:「我不是不信夫君,只不過,那銀面說得有模有樣,難免我心中,存了芥蒂,我只想弄清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鳳孤卻是不回答她的話,而是突然站了起來,向著梳妝台走去。

  晚清摸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麼,於是只是睜著一雙眼看著他,就見他一回頭,手一伸:「跟我來。」

  「嗯。」她一手輕拾裙擺,另一手遞給了他,由著他帶她去梳妝台前。

  只見他將她帶到銅鏡前,而後將她輕輕地按坐在了台前,手緩緩地放在她的肩上,雙目,直直地注視著鏡中的她。

  晚清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疑惑著一雙眼,輕問:「怎麼了?」

  「可曾覺得這一張臉不太自然?」他問。

  晚清手伸出輕輕一摸,確實,這張臉,她感覺一點兒也不自然,總覺得……總覺得,她靈機一閃而過。

  她一直覺得這張臉似乎蓋了一層什麼一般,完全沒有觸覺之感,不如身上其他肌膚一般,可是……

  可是,她也曾試著用手輕捏過,卻又感到是相連的,並非是那種分開之物。

  究竟是如何回事呢?

  她抬起頭,看著斜上方那張俊顏,卻是無語輕問。

  鳳孤望著她那一雙清澈如溪水般的眼睛,輕輕一笑,溫柔至極地,略帶著粗糙的食指輕輕地在晚清那雪一般美白而傾城的臉龐上輕輕地打了圈圈,極度曖昧。

  晚清耳根子一紅,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覺得他的動作十分輕浮,可是,若他是她的夫君,倒也無所謂,只不過此刻卻是無法證明,而且她的心中,對於他的動作,總是帶有微微的反抗意識。

  這也是她一直矛盾著的。

  「現在可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了?」他可不信,一張臉,分明蓋了別的東西上去,觸感還能如有的臉皮那般敏銳呢!

  晚清終於是明白他的意思,原來他並非對她輕浮舉動,倒是她自己多想了,於是一正神色,輕輕地點頭:「確實,我也一直覺得,我的臉龐,似乎隔著什麼東西一般,摸上去,竟似沒有什麼感覺。可是,若說隔著什麼東西,可是我用手去捏,卻根本就捏不出任何東西來,而且,天天洗臉,也未見有何異常。」

  鳳孤聽罷,心中暗自一笑,他就說,縱然易容術再高明,卻也不可能能夠將假皮的觸感灌入人的意識中的。

  望了一眼她挽著三千青絲的玉釵子,他的手輕輕地在她髻上一拉,只見長髮如綢般飛洩而下,三千青絲,帶著三千情意,披就在了那雪白的衣背上。

  她的秀髮,細長而柔軟,黑如墨,韌如絲,亮如綢,讓人只輕輕觸摸,便不捨再離開,發中帶著淡淡的清荷香氣,環環繞繞間,他的鼻中,全溢滿了這清荷的淡然香氣了。

  「啊」晚清不料他的舉動,輕輕一驚,手撫上那青絲,卻是被他捉在了手心。

  只見鳳孤手拿著那玉釵子,在她耳邊部分的臉龐上,輕輕一點,竟是劃開了個小口子,可是,卻沒有半滴血流下來。

  晚清吃驚地撫上那傷口處,卻是更證明了,她的臉上,附上了一層皮:「可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為何我的臉上會有一層皮,而這又是什麼皮呢?為何洗之不去,脫之不開呢?」

  鳳孤卻是搖了搖頭,臉上一種歎息之意:「我目前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上了一層什麼皮,都怪我!當時沒有好好地保護好你,讓你落入壞人手中,還淪落到這般田地!」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倒是說給我聽聽啊!」看著他歎息而為難的模樣,晚清拉住了他的手,急急地問道。

  鳳孤看著她,卻是有些無語。

  人說,一個謊言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的,果然是沒錯的,此時的他,便是如此,可是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了,若是不騙她,只怕她心中的芥蒂是無法消除的。
  狠下心來!鳳孤。

  這些年來,他早已經學會狠心了,可是此時,為何還要心軟呢?

  雖然是在騙著她,可是他的心,卻是愛著她的,這個理由,足夠了,若然將來她知道了,也無悔的。

  於是不再猶豫:「你曾是雲國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而且還獨有一把好嗓子,歌聲有如天籟般動人。差不多在一個月之前,有一天,你與婢女一同前去市集採買物品,而後一直未歸。我讓下人去找,可是找遍了整個戰城,卻不見你的蹤跡,直到十天之前,我聽人說雪伶閣中來了一個藝伶,不但國色天香,而且獨有一副絕好的嗓子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當時只是存於一時的僥倖,想去看看,也許是天憐我癡,在看到你的第一眼的時候,我便知道是你的,因為無論你如何地變,你的這一雙眼睛,如溪水般清澈明亮見底,還有這一副清亮而美好的聲音,是改不了的,可是你臉上的這張假皮卻是如何也取不下來,我已經試過不少辦法,卻還是無用,無奈之下,我只好把你帶回了鳳舞九天。我決不能看著你在外受欺凌的!」

  「原來如此,那麼那個銀面,就是雪伶閣中的人嗎?」她輕輕地問。鳳孤說得聲情並茂,而且那一雙含了幾分憂傷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可是,隱隱,她又覺得似乎有某些地方不對,至少,在她看來,銀面應當不是那種壞人的。

  鳳孤心中雖然不喜那銀面,可是他看得出來,晚清對他的印象不差,也許之前銀面一直對她是不錯的。

  若此時說銀面是害她的人,只怕她不會相信,於是他只道:「那銀面不是雪伶閣的人,他原告的身份只是一名江湖殺手,只怕是在雪伶閣中見到你的,所以一直以為你就是雪伶閣中的人。」

  「原來如此。」晚清點了點頭,鳳孤所說的,合乎情理,無缺可尋,倒是看不出有何欺瞞之感來。

  「那你還以為有其他呢!」鳳孤一笑,輕輕地點了點她的鼻尖兒:「我對清兒的心,清兒以後自是會明白的。」

  至於從前,他寧願,這失憶,能夠是她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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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1:53: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帶血的女子

  儘管一切看來如此寧靜而美好,可是晚清卻總覺心中十分不安,似乎有很多事情,都不應該是如此的。

  可是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卻還是不知道,因為那一份失去的記憶無法回到她的身上,可是,卻又總是有某些畫面模糊地閃現在面前,卻偏偏讓她捉也捉不住。

  停下了手上的絃琴,輕歎了口氣,心不平,意不止,又如何能夠彈奏出好的琴聲呢?

  一旁邊的婢女見狀問道:「夫人怎麼了?看來似乎心情不好。」

  「我出去走走,你別跟來。」晚清忽然臉色清冷地道,意只為阻止這丫頭跟來,她必須想辦法弄清楚一切,若不然,心中有事,是無法平靜的。

  「可是爺吩咐了奴婢要時刻跟在夫人身邊……」那奴婢在晚清清冷如冰的眼光下漸漸地小聲了起來。

  晚清見狀才道:「我只是出去透透氣,天天悶在這屋內,會悶壞人的。」

  「那讓奴婢陪您一同去?」小丫頭還想試圖爭取點兒什麼,晚清卻是冷冷地道:「我想一個人靜靜,不想讓人打擾。你其實不必擔心,這鳳舞九天的暗衛眾多,我不會出事的。」

   說著拾起裙擺,向著門外而去。

  鳳舞九天只分了四個院子,還有一個後院,是給下人的住處,而這四個院子,卻不是普通的大。

  就她所住的南鳳院,從她的屋中穿過園子,穿過小閣長廊,就足足用了半個時辰,而且她的速度還是不慢的了。

  鳳舞九天裡面倒還算是十分安靜的,聽說鳳孤為人不喜歡吵鬧,所以平常這些奴婢奴才們走路都是輕步慢跑的,而那些侍衛,全都是躲在暗處的,整個山莊,看起來,就像是沒有幾個人一般。

  可是真要有事,跳出來的,何止上千呢!

  走出南鳳園,一路往西邊走去。這是她剛剛偷聽到的,鳳孤住在東鳳園,而西鳳園是大夫人還有一位據說叫慕容夫人所住的地方。

  穿過一片長長的林道,總算是看到了西鳳樓的名字了。

  從懷中抽出一條絲帕,輕輕地拭去額角豆大的汗水,理了理衣襟,這才輕輕走了進去,就有守園的一名嬤嬤多疑地看了看她,而後問道:「這位姑娘是?」

  這話問得奇怪,不由讓晚清心中的疑惑更重了,她既然是鳳舞九天的二夫人,下人又豈有不識得之理。

  手撫向臉龐,還是因為自己被易了容的事,鳳孤沒有對外說起?

  這也是有可能的。

  於是不再多想,只輕笑著道:「這位嬤嬤,我想找鳳大夫人,可否引去一見?」

  嬤嬤看了看她,一身華衣,氣質高雅,面容傾城,想必不是一般人物,而且能夠在鳳舞九天走動的人,又豈是一般。

  於是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姑娘請稍等片刻,容小的去通稟一下。」

  晚清點了點頭:「有勞嬤嬤了。」

  於是站在門口,順便理了理有些粘乎乎的髮鬢,幸好走的林蔭小道,處處也還算涼快,若不然,走到這兒來,只怕她都已經成了個「濕人」了。

  不一多會,就見那嬤嬤回來了,笑著對她道:「姑娘,夫人有請。」

  她點了點頭,隨著那老嬤嬤走了進去。

  這西鳳園可不如南鳳園,至少在她的眼中,大大的不如。

  或許這是個人的品味問題吧!

  這西鳳樓,顯得太浮誇了,滿園全是花朵,而且全是奇花異草,只不過在這大熱的天裡,那奼紫嫣紅的,看起來,只覺得心煩意躁。而且花分種類,分色系,如果都是一團亂地全擺在了一處,就有點像是所有的色料全倒在了一起一般,雜亂無章了。

  走進屋內,卻是讓人更加眼花繚亂。

  鎦了金邊的桌椅凳子,古玉流蘇簾子,各色花瓶插了各色花朵,大紅牡丹花就那麼張揚地大開在了正門對門窗上,一眼望去嫣紅了一片。

  屋內坐了兩人,乍一看下,兩人竟是有幾分相似,再看仔細,只覺得還是差之很多,其中一人長得極其美麗,國色天香也不足以形容她的花容月貌,而且她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看起來,十分賢慧而美好。

  她,看起來好似十分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她居然對她有一種恨意,如狂魔一般,要脫身而出。

  那種恨,震得讓她的心也跟著疼了,似乎有什麼事情,呼之欲出,漸漸地清晰了起來。她才想仔細地再想下去,卻見那人迎了上來,打斷了她的思緒:「晴天姑娘,你怎麼來了,我可是一直掛念著你呢,本想著要去探望你,可是他們說你受了傷在療養,所以不敢去打擾你,如今可是好些了?」

  「嗯,我好多了。」晚清點點頭一笑:「可是,卻失去了記憶,對於以前的事情,一無所知了。」

  朱月兒一聽,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驚訝,帶著關切地問道:「晴天妹妹,這,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怎麼會這樣呢?」

  可是在晚清眼中,卻怎麼看怎麼覺得十分虛假,因為她的眼中,雖有驚訝之色,卻是無半分關懷之情。

  「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略帶幾分歉意地道,而後問向了朱月兒:「想問一下,姐姐如何稱呼?」

  聽到她的話,朱月兒這才笑開了:「你看,你剛剛說忘記以前的事,我都還沒有多想,都忘記你不記得我了,我叫朱月兒,是鳳大夫人--也是我身後這一位的表姐。」

  她,不願說出自己是慕容黔妻子的事。

  「原來是月兒姐姐,還有鳳夫人啊,晴天這兒有禮了。」微微側身行了個禮,卻見朱月兒十分溫柔而熱情。

  可是座位上的朱柔兒,可就並非如此了,只見她一臉陰鬱,雙眼直直地盯著她,似乎看著什麼敵人一般。

  不過也難怪,她若是將她當成了是情敵也是有可能的。

  朱月兒卻是將她輕輕一個虛扶了起來:「妹妹不必多禮了,你身體好了嗎?」

  對於朱柔兒的冷漠無禮,晚清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地站直了起來,笑笑應著朱月兒的話:「多謝姐姐關心,我的病已無大礙了。」

  「那就好,坐下來歇會吧!看你累得一身汗,怎麼沒有讓人用轎輦送你來呢?」

  「在園中十分悶鬱,於是想要出來四處走走,沒想到就到了這兒了。」晚清一笑,輕輕地道。坐轎輦,她可不敢想,鳳孤不肯讓她出來,誰敢用轎輦帶她來呢。

  「原來是這樣啊!」朱月兒的眼神轉了又轉,而後又道:「娃說以前的事情全部不記得了?」

  「是啊。」晚清笑道。

  坐在了旁邊的朱柔兒忽然冷笑出聲:「不管記不記得都是一樣的,就算你不記得了,也改變不了你青樓女子的出身!」

  聽著她嘲諷的話,晚清抬頭望去,卻是眼睛平靜不見半分怒意,她確實沒什麼好發怒的,她何必去為一些沒有教養的人發怒呢。

  「夫人這話讓人不明白,夫人可否直言對我道出,我從前究竟是什麼人,我確實是不記得了。」晚清輕輕地說道。

  朱月兒卻是將她的手一拉,故做親切地道:「其實也沒什麼的,身為女子,有許多事情也不是自己願意的,誰願意賣身青樓呢?再說了,你也只是賣藝不賣身,不要想太多了。」

  她那兒有想得太多呢?晚清心中好笑,不知為何,聽著朱月兒這一番勸解的話,她卻只是越聽越想笑,怎麼聽著,都不像是在勸解著她,倒像是在說著她一般。

  不過,她卻也不能直接將心中想法說出來的,至少,現在是不成的,她還想著要打探一下關於她以前的事情呢。

  於是也不介意,輕輕拉著朱月兒的手,半含嬌弱地問道:「月兒姐姐,可否告訴我,我之前的一些事情呢?」

  朱月兒點點頭,倒是不加隱瞞地對她說出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晚清聽著她說的事情,倒是與鳳孤所說的十分吻合,當然,鳳孤所說的她其實是她的二夫人上官晚清一說就無法查證了。

  於是聽罷朱月兒的話,晚清一笑:「原來是如此啊,原來我從前竟是如此的生活著啊!」

  說完假裝似想起什麼一般:「對了姐姐,我聽說鳳爺彷彿不只一位夫人的,還有另外一位夫人呢?我想去拜訪拜訪,免得人家說我沒有禮貌,來了這麼久,病也好了,也不去打聲招呼。」

  朱月兒一聽,臉色也變了,連帶著,原本一臉興致缺缺的朱柔兒,也是臉色變了又變,而後還是朱月兒接了口中:「這倒不必了,因為妹妹縱然想去,也去不成了,因為鳳兒夫人已經離世了!」

  「離世?可是她還很年輕的啊,怎麼會去世了呢?」晚清故做不知地驚訝問道。

  朱月兒的臉色尷尬地不能再尷尬了,雪白了許多,言語也有些閃躲,似乎對於此事,也不想多提:「她是死於非命的,早死了一個多月了。至於什麼原因,你就不要再問,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傷感。」

  「嗯。」雖然朱月兒沒有說出實情,不過她所說的時間,倒是與鳳孤所說的十分吻合,看來,也許是她自己多心了。

  就在這時,聽到外面有奴婢進來通稟:「夫人,爺來了。」

  「夫君來了?!」朱柔兒一聽,陰鬱的臉上剎那光彩煥發,笑容滿臉,似乎有些狂喜又有些緊張與慌亂,急忙站了起來理了理衣服還有髮鬢。

  而一旁邊的朱月兒,也是剎那間臉色艷了起來,雖然沒有朱柔兒那麼激動,依舊坐在那兒,可是晚清卻是敏感地發現,她眼中散發出的喜色,卻是掩之不去的。

  有些不明白,看她們的反應,似乎鳳孤不常來此,若不然,她們怎麼會出現這種久違的狂喜呢?

  想想是他來了,不知她是否要迴避一下呢?

  還真是不巧,才跑出來一次,就被他撞上了。可是她又哪裡曉得,鳳孤原本此時在外處理事務,就是因為聽說她突然來了西鳳園,才會火急地起來。

  才想著要如何做,鳳孤已經大步踏了進來。

  來了之後看也不看一旁的朱月兒與朱柔兒兩人,而是直接走到了晚清的面前,那張俊顏上,一片鐵青,似乎極其不快:「不是跟你說了在園子中不要到處亂跑嗎?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我只是在園中悶得慌,所以出來散散心,你別生氣了,我下次出來一定會等你同意再出來的。」等他同意,似乎不太可能,可是不這麼說,他卻一定會更加生氣的。倒不是怕了他,人是知道他是因為關心著自己。

  她不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他的關心,她看在眼中,感動在心。

  「跟我回去吧!」說著拉起了晚清的手,就要將她帶走。

  朱柔兒卻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輕聲呼著:「夫君,你已經這麼久不曾來看柔兒了,可否再坐會兒?」

  如水的眼中帶著乞求,那般地楚楚可憐,讓人心生憐惜。

  莫說是鳳孤,就是她一個女子,看著她如此哀怨可憐的模樣,也覺得不忍拂了她的意,想來鳳孤必是會答應下來的。

  只見他冷冷的聲音傳出:「我還有事。」

  短短四個字,卻如利箭一般,讓朱柔兒臉色大變,忽然衝上了前,拉住了鳳孤的衣角,眼睛巴巴地盯著鳳孤,淚水已經撲撲地落了下來:「夫君,可是柔兒做錯了什麼,你才會如此冷落柔兒?你說出來,柔兒一定改的。」

  「你做錯了什麼事情,如果還需要別人來跟你說的話,那麼就是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那麼我跟你說又有何意義呢?!」鳳孤寒著臉定定地道,說完就要走。

  朱柔兒卻是拉著他的衣襟不放。

  不過鳳孤倒還不是那種狠毒至極的人,她多擔心他會一巴掌就掃了過去,而這個腦中忽然蹦出的念頭卻讓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為何她會覺得鳳孤會一巴掌狠狠不留情的刮過去呢?

  記得在她醒來之後,鳳孤在她面前,都表現得十分溫柔的,就算那一夜對待銀面,也只不過是因為應敵罷了。

  可是她卻會認為他是殘暴之人?

  心中惑意更濃了。

  雙眼望向鳳孤,又望了一眼朱柔兒,沒有說什麼,似乎也由不得她說什麼的。

  就聽見朱柔兒哭訴著道:「柔兒沒有做錯!柔兒也是受害的人啊!夫君怪我,那麼我死去的腹中的孩子呢?他又何嘗無辜呢!我沒有做錯,我只是讓她一命抵一命罷了!她的死,根本與我無關,與我無關!」

  聽到她說出『死去的腹中的孩子』時,沒來由的,晚清心中一痛,如被人用死命地絞著一般,痛得無法呼吸了。

  臉色剎那雪白一片,腦中一片混亂,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她忽然掙開鳳孤握著的手,雙手捧著頭,整個人蹲了下來,眼淚也逼了出來,當真是好痛啊!

  腦中片斷閃現,那個畫面,帶著血腥一片,那個女子是誰,那個躺在石床上的清秀女子是誰,紅艷艷的血在她那潔白的裙擺,暈出了一朵朵的花兒來,那樣血腥,那樣地嚇人,那女子的臉,痛苦的表情,如揉在了她的心底一般。

  「痛!……」她痛得大呼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那畫面會讓她如此揪心,如此痛苦,就彷彿……就彷彿她就是畫面中的那個女子一般。

  「你怎麼了,清兒?」鳳孤見晚清忽然整個人哭叫了出來,嚇得趕緊蹲下去問她,卻見她低垂著的臉上,一片痛苦,眼中淚如珍珠掉了線一般,看著讓他心疼不已。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頭好痛啊……」晚清搖著頭一遍遍地說道:「為什麼,為什麼我以前的事都記不起來了,那個女子是誰,她為什麼裙子上面全是血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是想不起來呢!」

  「想不起來就不要再想了,沒事的,不要想頭就不會疼了!」鳳孤將她擁入懷中,聲音溫柔如水地輕輕哄道。

  而後一轉身,對著身後的黃棋道:「備轎輦。」

  看著黃棋趕緊去準備轎輦,他將晚清整個人攔腰抱了起來,將她緊緊地護在懷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朱柔兒看著他們走出去,眼中的淚剎那停止了流,眼中一抹恨意濃郁,忽然轉身對著朱月兒道:「看來,這個晴天倒是有幾把刷子,居然裝得如此之像,只不過,她想跟我鬥,未免太嫩了!」

  可是朱月兒卻是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沒有開口,或許剛剛一片混亂,別人沒有注意到,可是她卻清楚地聽到,鳳孤叫的是「清兒」,而不是「晴兒」。

  究竟是他因為一時情急叫錯了,還是當中有什麼問題呢?

  嘴角一抹奸詐的笑,再轉身對著朱柔兒時,卻已經回復了那溫柔的模樣:「她根本沒有資格跟你鬥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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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痛心

  坐在轎輦中,晚清趴在鳳孤的大腿上,雙手捧著頭瘈瘑瘧瘉,褉褋複裹大汗淋漓不止,呼吸加速著踅踉輔輐,覡覝覟觨那些事情,似乎全部要跳出來一般態慞慓愿,頖頗颱颯可是卻怎麼也跳不出來,她努力地努力地要去把她記出來銌銊銨閥,摝摛敲敳可是越是努力去記,頭疼得更是厲害了。

  「別再想了,別再想了知道嗎?!」鳳孤聽著她痛苦的呻吟聲,看著她捧著頭冷汗淋淋,他的心,痛得如拿了一根根針子根根刺著一般。

  他沒想到,原來那藥會讓晚清如此痛苦,早知道如此,他是如何也不會讓她服下那藥的。

  他後悔了!他是真的後悔了!

  他當真是不願讓她再受到任何丁點兒的傷害的,可是,卻還是傷害了她,看著她痛苦無比的模樣,他恨不得,打死自己。

  「為什麼我記不起來呢!頭好痛啊、、、」晚清呻吟著道,聲音也啞了幾分,聽起來,更讓鳳孤痛心。

  他將她緊緊地抱在了自己的懷中,低暗的聲音沉沉地道,帶著一絲不難察覺的哭腔:「乖,別再想了,已經去請了大夫來了,很快就會解除了你的痛苦的。」

  晚清只感到手背忽然一點溫熱,是什麼滴在了上面,她痛苦地強撐起了頭望去,卻見到他那尚且來不及擦去的淚水。

  蒼白的唇努力擠出一抹笑容,虛弱地道:「你怎麼哭了?」

  「胡說!誰哭了!我只是被你煩得要死,剛剛手沾了你臉上的淚,然後沾在了臉上罷了!」他的俊顏,染起了一抹可疑的紅暈。

  俊顏上,是極度的彆扭。

  他鳳孤,何嘗如此狼狽呢!怎麼每次碰到她,就總是出現狀況呢!

  「呵呵、、、」她虛弱一笑,淡淡得,如秋菊一般雅致而美好。

  鳳孤見此,卻是臉上更是感傷,可是他注意到,她的表情,好轉了許多,似乎不再那麼痛苦了。

  知道她的注意力被轉散了許多,不再那麼用力去想,頭便不會太疼了。於是一怒,惡狠狠地道:「你還笑,都說我不是哭了,我堂堂鳳舞九天的當家,武林盟主,豈是那種會輕易落淚的小男人!」

  「我、、沒笑你、、、」強撐著一抹笑,虛弱地道:「我真的沒有在笑你啦、、、」
  
  「沒笑便是最好,若是笑我,有你好看!」鳳孤一瞪,帶著寵溺威脅到。

  她趴在他的大腿上,輕輕地點了點頭,可是頭上的痛卻還是纏著她不放,她的手,捉住了座位上的那蓋綢,使了力地捏住,強撐著這一刻的痛。

  不想讓他太過擔心。

  看著她捉住座綢的手,他的心中,痛苦而難受,將她的手輕輕自座綢上拉回,放在了自己的唇邊。

  冰涼的唇,輕輕地落在了上面,他的聲音,緩緩地道:「對不起、、、」每一次你的痛苦,都是我造成的。

  「為何這麼說、、、」她問,眼睛含著堅強的笑望著他,卻是一眨也不眨半分,他為何要說對不起呢?

  他,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她嗎?

  他卻不再開口,而是將她整個人鎖在了自己的懷中,頭抵在她的肩膀處。口中低聲默默地問道:「你會恨我吧?在你恢復記憶之後,你還會恨我嗎?」

  他決定了,還是恢復了她的記憶,他不能看著她這樣三天兩頭地發作,這樣比讓她恨他還要讓他難受。

  「你說什麼?」似乎聽到鳳孤在說什麼,可是她卻聽不清楚,於是問道:「你說什麼?」

  鳳孤卻是冷了冷顏,而後道:「沒什麼,你還痛嗎?」

  「嗯,我能忍著的、、、」晚清輕輕地道,頭上的痛,絲毫沒有減輕半分,痛得讓人只恨不得把頭也砸開來。可是看著他擔心的模樣,她只能在心中強忍著。

  鳳孤眼一閉,手輕輕地點在了她的睡穴下,而後將她輕輕地抱好,擁著她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讓她安心地睡。

  只見她的臉色漸漸緩和了許多,眉頭時而皺起,卻不再那麼痛苦了。

  他輕輕地低下頭,吻在那淚痕上,默默地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到了南鳳園的時候,神醫賽老兒已經在那兒等著了,一個五十左右的老頭兒,卻是頭髮鬍子全白了,還穿上一件雪白長衫,白襪子白鞋子,看起來,整個人就是一團白。

  轎輦停下,鳳孤一伸手,將晚清整個人抱了直直地走進去屋內,而後才緩緩地走出屋外,看著賽老兒,臉色一片鐵青,聲音怒吼著:「這藥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讓她如此痛苦!」

  賽老兒卻不驚不懼,慢條斯理地整理著他的寶貝藥箱,見他一問,才緩緩地抬頭,一臉地笑嘻嘻:「鳳爺,老頭兒我當初給你的時候就有跟你說過,不能刺激到她,尤其是以前對她而言十分深刻的人或物或事,都不要讓她看到聽到,因為,這些,都會勾起她潛意識中的記憶的。這藥十分霸道,而且若是刺激到她,她即使無法想到前塵之事,如果她堅持要去想,這樣,頭就會隨著她的掙扎而越加嚴重的。」

  「可是你怎麼沒有說,會嚴重至此,讓她痛不欲生呢!」鳳孤臉上如狂風入境,暴戾而憤怒,一把捉住了那賽老兒的肩,嚴厲地道。

  賽老兒一吃疼,哇哇地大叫了起來:「我說鳳爺啊!這種痛楚是因人而異的,我哪兒料到這位姑娘會如此激烈呢!若非她拼了命想著,她也不會那麼疼的。」

  「為什麼吃了藥她卻還能夠隱約記得以前的事情呢!是不是你的藥根本就不怎麼行啊!」鳳孤沒好氣地道,臉上卻是擔憂十足。

  這一番話,倒是著實激起了賽老兒,他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聽不得別人說他的醫術不行,於是一扁嘴:「你不要胡說,我賽老兒的醫藥之術當世難得,又豈會有不行之理呢!」

  「不會不行,卻讓她經常能夠想起之前的事情,這也叫做行!」他故意激他,只盼他能夠找出更好的辦法來。

  「我都說過了,想要控制一個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個人都有七情六慾,這位姑娘想必是以前曾經經歷了什麼極痛的事情,所以只要觸碰到她意識中的這一根弦,她便會隱約憶起從前的事情來。如果說她的從前只是一片平靜的人,那麼縱是一輩子,她也不可能會記起丁點兒以前的事情,更別說是因為強想以前的事而頭疼了!」賽老兒慢慢地道,卻是一雙眼望著鳳孤。

  「那這沒有什麼藥可以制止她發作的嗎?!」他焦急地問道,心中是不忍與不捨在吞食著他。

  賽老兒一笑,緩緩地笑道,在而後堅定如鐵地道:「沒有。」

  鳳孤鳳眼一瞪:「說到底,你這個所謂的神醫還是無用!」

  「鳳爺,你就別再打擊老兒我了,這種事情,我已經解釋很多遍了,大不了,我給你止疼的藥,每次她若犯病,就讓她吃下,緩解一下痛楚,總可以吧?」

  「凡藥三分毒!你想吃死她嗎?這可是一輩子啊,若是她三天兩頭地吃藥,不是比死還慘!」鳳孤惡狠狠地道,火氣之大,足以噴燒了整個園子。

  他呼呼地喘著氣,左右思量再三,才下了決定:「你為她解了那失憶之症吧!」讓她恨他,總比讓她一直痛苦地生活著要好。

  而且,他也一定會讓她慢慢地接受他的。

  他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他就不信,打動不了她的心。

  「不行啊!爺!」黃棋一聽懼驚,整件事情,她是最瞭解不過的,若是讓晚清恢復記憶,傷的,一定是爺的。

  她不會看著爺受苦受傷的。

  「何時需要你多嘴了!」鳳孤卻是冷瞪了她一眼。

  「爺,奴婢求你了,請恕奴婢逾越了,可是奴婢卻是非說不可的,不可以這麼做的,若是讓她恢復了記憶,只怕她會比從前更恨爺的,爺,倒不如暫時先這麼拖著,直到她有一天接受了爺,愛上了爺,爺才解去她的痛苦,豈非兩全其美。」她跪在地上,一字一字鏗鏘地道,字字如珠,卻全是為了眼前這個男子。

  她一生中,只愛他只敬他只護他,那時她一生中不變的信念。

  她沒有想過,有一天能夠得到爺的垂青,她也沒想過要成為爺的女人,她只希望,能夠一輩子跟在爺的身邊,就滿足了。

  她看得出上官晚清是個不錯的女子,而爺,也開始對她動情了,只希望她不要辜負了爺的一片心。

  「黃棋姑娘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啊!鳳爺,我也覺得如此甚好的。」賽老兒聽罷也跟著道。

  鳳孤卻是心中掙扎著,這個主意確實是好,可是當他看到晚清如此痛苦地哭泣的時候,他卻實在是無法忍下去。那,比用刀子剜他的肉還要疼上百倍。

  「鳳爺,我回去調配一種藥,你讓那位姑娘每日地喝,可是讓她不會遇到熟悉人或事就會記起來,只是不能停頓,一定要每天喝,如果不喝,病情就會更嚴重,這樣就能一直到爺得到姑娘的心功德圓滿時,再解了那姑娘的失憶之症。鳳爺說可好?」賽老兒見他面上豫色,於是想了想,又道。鳳孤可是答應他,讓他在他莊內的煉藥房煉藥,而且無條件提供他藥材,若是這事沒辦成,估計以鳳孤的個性,不脫了他一層皮,將他掃地出門也是難免的。

  鳳孤這才點了點頭:「好,那就暫且聽你的,只要她不再發作,一切都好說。」

  「是,鳳爺,那老兒我就先回去煉藥了。」賽老兒說著便出去了。  

  午後的天氣很熱,晚清便在這躁熱氣流中緩緩轉醒,眼一睜,就見一張放大的俊顏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臉上綻出淡淡的笑容,喚道:「夫君。」

  他開心地笑了,而後道:「你可是醒了。」

  「嗯。」晚清笑著應道。才想起她睡了的原因,臉上卻是一皺,眉頭也結在了一起,她當時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情,而那些事情也似乎快要浮出水面了,可是為何這一醒來,卻全部都忘記了呢?

  狐疑地望向了鳳孤,卻見鳳孤轉身拿了一碗湯水走了過來,一臉溫柔如水:「來,這是我讓人特意為你燉了冰鎮的蓮子羹,一直用冰鎮著,你一醒來,就可以吃了。」

  晚清看著桌上一眼,雖然她睡著看不見那裡的冰塊,可是那白瓷碗中不斷散發的寒氣,卻還是讓她看得清楚。

  心中十分溫暖,若非是用了心,又如何知道她一醒來必是熱得受不住,最需要的,就是一碗冰鎮的蓮子羹呢?

  想不到他竟是如此地體貼,眸中也柔了許多。

  卻見他輕輕地舀起一勺,而後遞到了她的嘴邊:「喝一口!試試味道如何?」

  晚清還略帶著幾分蒼白的臉上浮出絲絲紅潮,他這般溫柔,倒讓她有些無所適從。其實一醒來後,她已經不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了,頭也不痛了,而且也十分精神,彷彿只是睡了一個充足的覺而已。

  輕啟檀口,喝了下去,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這味兒很好喝,軟而不化,甜而不膩,香而不郁,還帶著淡淡的荷花香氣,入口帶著絲絲涼意,透去了這夏日的炎熱之氣。」

  「真的有那麼好喝?」鳳孤有些懷疑,他向來不喜吃甜品,覺得那處味道只有女子才會喜歡。

  「嗯,是真的很好喝,你嘗嘗看。」晚清看著他懷疑的目光,笑著道。看來,他是很少喝甜品的,所以才會不知道這冰鎮蓮子羹竟是如此爽口美味的:「蓮子不但能夠解暑,而且蓮子性為味甘平、能夠養心、安神鎮靜、抗衰老呢,平日裡多喝有益於身體,而蓮子做法尤以蓮子羹最是繁複,卻最是美味。」

  聽她說得這麼好,他於是自己舀了一勺,喝了下去,雖然味道有些甜不是很習慣,不過口感卻還是不錯的,而且清涼解渴,倒是散去了身上不少的熱氣。

  而晚清,看著他居然拿著她喝過的湯勺就著喝了下去,也不知是天氣太熱還是怎麼了,臉上一片躁熱,漫延了全身。

  可是鳳孤卻猶不自知,一笑間,又舀了一口遞給了晚清,晚清臉上一抹可疑的紅暈,咬了咬唇,見他根本就是完全神情自若,倒顯得自己拘於小節了。於是一張口,就著勺子喝了下去。

  鳳孤見她喝完,又自己喝了一口,如是一人一口地,不一多會,碗便見了底,他卻還有些餘味未足。

  於是轉身吩咐了下人再去做一碗送來。

  再回頭,看著晚清臉上薄薄紅暈,笑著道:「這蓮子羹效果倒是不錯,看你的臉色都好了許多。」

  晚清被他一說,臉上更是紅了大片,她這兒那裡是因為那一碗蓮子羹而紅的啊,她可是因為他的舉動而臉紅,他卻自然地跟沒事人一樣,還說她是因為一碗蓮子羹而氣色好的。

  這世間那有這麼靈驗之物啊!

  她當真有些哭笑不得。

  卻偏偏不能解釋,只好不開口。

  他看著她那越發紅潤的臉蛋兒,還有那含了幾分羞的笑顏,忽然喉頭一緊,眼神灼熱了起來,直直地望著她。

  晚清回眼一看,發現他的眼光如火般炙熱地望著她,卻還沒來得及做何反應,已經被他扣住了腦門。

  火熱的吻貼在了她的唇上。

  起初只是輕輕地啃咬廝磨著,四片唇如膠在了一塊一般,晚清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果然這天氣太熱了,人也蒸得有些忘了神了。

  他的吻越來越烈,那靈活的舌原只是試探地滑入她的口中,卻見她沒有反抗,於是反手按得更緊,那舌,靈活而挑逗地輕觸著晚清口中每一個敏感的部位。而後與她的舌勾在了一起,纏繞地繞著圈圈。

  晚清如何禁得住他的挑逗,早有些失去理智,無助的雙手起初只是張開不知放在何處,而後慢慢地搭在了他的肩上,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她的身子微微地顫抖著,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忽然,眼縫中望向那一雙鳳眼,無來由,心中恐懼驟升,強烈得連自己也控制不住。

  猛一用力,將他整個人狠狠地就推了開,推開後,望著自己的手,有些無措。

  鳳孤更是一臉複雜地望著她,鳳眸中是一抹深深的傷痛,她終究還是無法對他動心嗎?

  他已經如此努力了,而她,此時尚且是沒有以往的記憶的,可是她卻還是無法接受他。

  晚清有些無措,不知如何說才好,張了張口,吱吱唔唔間卻沒有發出一個字來,她自己也不明白,剛剛為何突然看見他的眼,心中的恐懼便排山倒海而出,狂烈地讓她自己也無法控制住,就那麼狠狠地推開了他。

  低下了頭,卻是無語。

  他卻是沉沉地歎了一口氣,想生氣,可是他又何來的資格生氣呢?唯有化成一聲沉沉的歎息,而後拉起了她的手:「別想太多,是我太急了,咱們有一輩子的時間足夠讓你慢慢地接受我的。」

  他的話中有話。

  可是她此時卻沒有想得過多,只是帶著歉意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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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1:54: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謎團欲開

  如果說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也許她與他,真的就可能如此下去了。

  他對她,真的是很寵溺,那種溺愛,足以讓一個人即使立刻死去,也覺得人生已經足夠了。

  那一日,她說喜歡看遍池的並蒂蓮花,結果,南鳳院中的池中,在第二天裡,荷花就變成了遍池並蒂蓮,而且朵朵開得鮮艷美好,恰如一雙男女在池中輕舞。

  那一日,她無意間提起這天氣太熱,衣服粘粘十分不舒服,結果第二天清晨醒來,推開窗扉,便見窗外兩架巨大的風車呼拉拉地吹著,那風帶著一種清爽的涼氣,而且還透著一股淡淡的荷花清香,仔細一看,風車前方用一個巨大的盆子擺了一盆子冰塊,而且那些冰塊中還加了不少荷花,於是,便有著透著冰氣的荷香涼氣撲了一身。

  她想,他對她的愛,她是完完全全地感受得到的,可是感動之餘,她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還是無法接受他,心中總有著一份介懷,無法坦然地去接受這一切。

  這樣的情形,讓她極為內疚。

  「怎麼了?想什麼呢!眉頭也皺成了一團了!這可不好,容易長皺紋的呢!」身邊的鳳孤手輕輕在她的眉心撫了又撫,溫柔如水,親暱無間。

  他的手指略帶了幾分粗糙,長年練功,生出了一些老繭,不過撫在臉上,卻不會讓人感到不適,反而是感到十分舒服,因為那樣溫柔的動作,足以讓人溺死在他的溫柔之中。

  「我只是在想,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晚清淡淡地道,從前的事情她完全不記得了,所以根本就無法去清楚,自己究竟是為什麼會如此排斥著眼前的這個男子。

  「什麼怎麼回事呢?」鳳孤輕笑著問,那雙邪魅的眼,此時卻是含情脈脈。

  「我的心中,為何總是無法去坦然地接受你。」晚清直視入他的眼中,輕輕地道,希望從他身上能夠得到答案。

  鳳孤輕輕地將她擁在了懷中,頭抵在她的頭頂,聞著她發間那淡淡的芳雅,眼神卻透出一陣痛苦。

  他的心中,何嘗不是一片苦不堪言。

  她無法接受他,只不過是因為從前的事情,對她的傷害太大了,以至於她無法忘卻過去的事情,他恨他自己,這一切的錯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手指一用力,掐進了掌心卻尤不自知。

  熊熊的火,已經快要將他整個人燃燒起來了。

  當晚清感覺到他的異樣的時候,他的手心,已經有著血滴不停地滴落了。

  嚇了一跳,晚清一把捉住了他的手,驚呼道:「你怎麼了!這是做何啊?」

  口中說著,手上卻是趕緊扯出了身上的絲絹,為他包紮上,雪白絲絹方纏過,便有血透了上來,可見剛剛那一掐有多深。

  而鳳孤,卻是猶不自知,只是凝著一雙痛苦的眼睛。

  「我對不起你!」他痛苦地道,那聲音暗沉低啞,帶著猛獸負傷時的低吼,那樣濃的痛苦,直傷入人的心間。

  她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那一雙淡然間帶著關懷的眼睛望入了他的眼中,輕輕地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說出來,我們可以共同解決,你如此憋於心中,只不過令彼此都無法釋懷罷了。」

  「沒什麼好說的。」鳳孤聽見他的問話,卻是臉一撇,帶著痛苦,不肯說出。

  他只怕,一旦他說出來,他們之間這些天來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溫馨幸福就全沒了,所以,儘管痛苦,儘管將來要後悔,可是他還是不會說出來的。

  看著他如何也不肯說出口,晚清為之氣結,這些天來,他雖然看起來十分舒心,可是晚清卻能感覺到,他內心深處有著痛苦,快要掙出,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為何就是如何也不肯說出呢?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情,難道真的那麼難說出口嗎?難道他真的做了什麼令她那麼憤恨的事情嗎?

  可是究竟是什麼事情,會讓她極度憤恨呢?

  他不應該是那種殘暴無良的人的,雖然,他有時看起來十分無情,可是,他心底卻還有一片是溫軟的,那麼他就不會是最壞的。

  「你是不相信你自己,還是不相信我的氣量足以原諒你過往的事呢?」晚清平靜地問道,眼中是濃濃的傷感,他為何就是如此不信任自己與她呢?

  「清兒,你給我點時間吧!只要時機成熟,你自會知道一切的。」他將她摟在懷裡,那麼用力,那麼用力,就像要將她整個人都揉入他的身體一般。

  他,不能失去他的。

  所以,只能一直騙著,真到那一天,她的心,容下了他,便是他們坦承相見的時候了。

  「時機成熟?何時才是時機成熟呢?」他的話,讓她不明白,難道她與他之前的過去,真的那麼難以開口嗎?

  她想看看他的臉,想從他的臉上找出點什麼,卻發現他將她抱得好緊,緊得她連掙開也難。

  他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呢?

  「等到應該告訴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的,你不要問,好嗎?」鳳孤悶悶的聲音傳來,那壓抑的聲音,讓她沒有再問什麼。或許,他當真有他的難處吧!

  手上停止掙扎,只是任著他將她擁在懷中。

  忽然發現,他,一直生活得十分痛苦。

  「我不再問了,直到那一天你願意說出來,我再聽。」聲音輕輕地、淡淡地。

  「謝謝。」鳳孤沉沉地道。這,是他這四年來,唯一一次對別人說謝謝,他已經許久不曾再對人說過這個字了。

  因為,這個世上,已經沒有哪個人對他好,好到他感恩了。

  「你不是說了,夫妻之間是不用言謝的嗎?怎麼自己倒說了!」晚清輕輕一笑,輕聲地問道,語氣帶著笑意,歡快之極。

  只是為了衝散他的不快罷了。

  看著他痛苦壓抑的模樣,她也不好受,整個園子,似乎也沾了不少他的郁氣一般,濃郁得讓她也透不過氣來。

  「我的不同,我的謝可是很珍貴了,我是輕易不出口這字的,你可是隨意就出口,顯示不出意義來的。」他抬起頭,臉上的痛苦散了不少,薄唇一彎,輕笑著道。

  她不想讓他痛苦,他卻不想讓她因他的痛苦而心中擔憂,於是臉上散去那郁氣,可是,心中的痛,又豈是說散就散得去的呢!

  若沒有得到她真正的原諒,只怕窮極一生,他也難散去這痛苦的。

  「狡辯,只要是心誠,還不都是一樣的,哪兒來得珍貴與否呢!」她啐了他一口,卻是雲淡風清,麗眸輕輕地望向遠處的風景,南鳳圓的後園子,是一大片的梨樹林,當梨樹開花的時候,雪白片片飛舞,風一吹,片片飄落,恰似冬雪飄揚,美不勝收,而且還能聞到滿鼻子的梨花香氣呢!

  「我的謝,只對清兒一人說,那能不珍貴呢!」他道,卻是執意不改。

  「你可真是貧嘴!」晚清含笑間瞪了他一眼,她發現鳳孤雖然看起來十分地邪氣霸道,可是,偶爾間,還是會出現一些孩子氣的,正如此刻,這執意的模樣,豈非就是像足了小孩子般任性。

  「我縱是貧嘴,卻也只對清兒一人貧,外人想見我此番模樣,是萬年也求不得的!」他卻是臉一揚,神氣飛揚地道。

  那模樣,好似他的任性,還是什麼寶物一般。

  引來晚清一陣輕笑,她可還不曾見過有人如此地狂傲呢!這貧嘴還是給她揀了大便宜一般。

  「你不這麼認為?」他見她一臉不信,於是追問道,臉上竟還裝得正經十足,倒好像他的話是真真的道理,倒是她不識相了一般。

  晚清搖了搖頭,嘴輕抿著,強力憋著那笑,就怕自己噴笑出來惹惱了他,頭一搖,輕輕地道:「確實是萬年難求啊!」

  「這就對了,所以你一定要珍惜哦!一定要記得我對你的好,不要竟是記著我當初的那些傷人之舉啊、、、、、、」他漸說漸小聲,聲音中帶了幾分歎息。

  晚清只聽得他前面兩句話,後面的卻是聽不見,於是頭一仰,問道:「你說什麼?」

  他卻是一揚眉頭:「沒說什麼,差點兒忘記了,我還給你帶了禮物呢!」

  「禮物,什麼禮物?」她從來沒有對什麼東西起過慾望,對於禮物,其實沒有多大的興致的,只是看著他一臉的興奮,若她一臉無所謂,倒顯得有點兒太過於冷淡了。於是聲音也提高了幾分。

    「你閉上眼睛。」他輕輕地道,那雙眼,深情得如一汪藍色的幽海,讓人只一個不注意就沉於其中。

  晚清有些好奇,卻還是乖乖地閉上了眼睛。只是不明白,究竟是什麼禮物值得他這般神秘兮兮的。

  看著她閉著眼睛,那一臉淡笑如芳掛在臉上,鳳孤的心更是溫柔,他想他已經完全地沉於她的溫柔當中了,只怕這一生,再難逃出。

  可是她呢?

  能夠原諒他嗎?

  他雖然自信著,可是同時,卻是心裡完全沒有把握,曾經的傷害那樣地深,曾經她是那樣地恨他,以至於縱然失去記憶,仍舊這般地對他排斥。

  甩一甩頭,似要甩去那些糾纏著他的記憶一般。手自懷中掏出了一個錦囊,自裡面拿出了一條鏈子。

  鏈身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純銀而制,一點也不明貴,可是那鏈墜子卻讓人耀了眼,如雪一般晶瑩,帶著淡淡的軟軟的浮白,卻中間一點兒粉紅,仔細一看,竟是天然不經雕鑿的荷花形狀,陽光下,玉體閃著瑩瑩的光澤,流水似華。

  晚清只感覺到胸前一塊溫涼,緩緩地睜開眼,便見到那晶瑩浮白的華玉,狀如荷花,雪白的荷花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卻也是如此地美,拿近一看,才發現玉體上一點粉紅,卻是一朵天然而成的蓮花,含苞欲放,美麗之極。

  嘴角笑意漸增,回頭望了他一眼,正想道謝。

  卻見他手一搖:「若要謝我,便親我一下以代之,若不然顯得沒有誠意,這玉可是我自去天山采雪的商人手上高價買來的,天然而成,世上獨一無二的,卻也是最配得上你的一塊玉。」

  她的臉上一抹暈紅,卻是當真十分喜歡這玉的,雖非絕對地華貴,卻那樣晶瑩,讓人心醉。

  頭一仰,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蜻蜓點水般在他的臉頰上就是一吻,而後退了回來。

  而鳳孤卻是手伸到臉上,輕輕地撫向了被她吻過之處,心中,幸福之感驟然升起。

  原來幸福,只是如此簡單。

  為何他從前卻從事不知道呢?

  .............

  坐在亭樓中,她的思緒卻是漸飄漸遠、、、

  她與鳳孤之間,究竟從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為何他執意不肯告訴她,為何他說對不起她呢?

  「魚兒,你說究竟是何事呢?為何他就是不肯說出從前的事情,等時機成熟,那麼何時又是時機成熟的時候呢?他不說出,我的心便無法真正做到無防地去接納他,我總感到,我此時越是接納他,我將來越是要後悔的,可是為什麼會如此呢?」俯身對著池中的魚兒喃喃地問道,可是魚兒又如何能解她之惑呢?它只能在水面偶爾跳動一下,又游開了。

  「上官晚清!」忽然,一個溫柔而清脆的聲音在後方響起。

  她輕輕地轉過頭,就見朱月兒站在那兒,一身粉翠長裙,傾城面容上一抹淡淡粉粉的溫柔笑意,看起來應當是十分惹人喜愛的。

  可是晚清心中,卻騰出了一抹恨意,濃烈似火,就像要噴燒出來一般。

  她不自覺間捏緊了手上的絲絹,而後,緩緩恢復鎮靜,臉上綻了一抹淡淡的笑看著她。

  「你果然是上官晚清。」她卻是一笑,步法輕盈,婀娜多姿地緩步走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晚清抬頭望著她,心中不置可否,臉上卻越發地平靜無波。

  眼前這個女子,只一眼,便知決無好意。

  「是,咱們便有話題可言了,若不是,當然就少了許多話題可言了?」她的臉上,笑顏如花,溫柔的眸中卻帶著毒劍。

  「你認識上官晚清?」她問,沒有回答她的話,可是,卻也是默然間回答了她的話。

  對於她之前的事情,她真的是非常急切地想要知道,這已經折磨了她許久了。

  「我雖不是對她完全清楚,可是湊巧,關於她與孤之間的事情,卻是知道地一清二楚。」她婉順一笑,看起來那般無害,卻偏偏是最富於心機的。

  「我可以聽聽嗎?」她問。

  「當然,你要聽話我可以講給你聽,只不過、、、」朱月兒應道,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只不過什麼?」晚清卻不理會她的故做姿態,只是冷靜地問道。她看得出來這個朱月兒此番來,就是為了想要告訴她關於之前她與鳳孤發生的事情,所以她不擔心,她會不說出來!只是十分厭惡她這般模樣。

  「只不過這些事情,既然孤不想讓你知道,我若說出來,只怕會惹他生氣的,我並不想惹他生氣的,倒不如、、、」她一副欲言又止。

  讓晚清看得也煩了,直接就道:「你有話就直說吧,不需如此拐彎抹角,關於你今天來的事,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這個我可以保證,你倒是可以放心。」

  「嗯,這我就放心了。」朱月兒一笑。她等的可不就是這一句話,本來她是想讓朱柔兒來的,可是那賤人倒是學得聰明了,無論她如何挑,她也不肯來,只是在那兒氣死自己。

  無奈之下,她只好自己過來了,這些天她已經打探得清楚,上官晚清的失憶並非是受傷所致,而是讓人用藥封住了之前的記憶,而且,她服的失憶藥並不怎麼強效,所以那一天她才會頭痛成那副模樣。

  賽老兒給她開了一付藥,據說是能夠震住那記憶的,只不過必須天天服用,若不然,就會被記憶折磨,甚至恢復記憶。

  「有些事情,還是要你自己記起來比較能夠感受,若由外人來述,就失去了許多情感了。」朱月兒一笑而道,她並不打算將以前的事情說出上官晚清聽,因為很多事情,她若自己不記起來,靠別人說的,只怕不會太恨鳳孤,或許還會選擇原諒他。

  這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若是她自己憶起的,那麼就大不相同了。

  「我記不起以前的事情。」晚清平靜地道,她聽得出,朱月兒似乎有辦法能夠令她恢復記憶。

  「我知道。」朱月兒卻是嫵媚一笑,而後緩緩道:「其實你要恢復記憶並非難事。」

  「如何才能恢復記憶呢?」她問,卻是心中忽然有些明白了什麼。朱月兒說恢復記憶決非難事,若是意外失憶,想要好豈是易事,若是能夠一治便好的,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是被人用藥封了記憶的。

  可是,究竟是誰呢?

  是鳳孤嗎?

  他究竟是為何呢?

  心中,忽然有些亂了起來。

  可是臉上卻依舊一臉鎮自若。她知道,在惡意的人面前不能輕易鬆懈自己。

  「你每天不是都有在吃藥嗎?若是那藥停下來不吃,你說,會不會反而更好呢?凡藥三分毒,這理從來不會錯的。」朱月兒說完,也不待晚清再說什麼,踩著步兒,輕輕離去。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以晚清的聰明,不難猜出什麼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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