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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生 -【失身為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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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3:26: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又遇追兵

  晚清方一轉頭,就看著不顧一切向著他爬來的鳳狐,臉色一綠閥閩閡閤,寧寢寥察他的傷口,又開始滲出血絲來了!

  這個人僮僠兢凘,滲漳滹漈就真的以為自己是不死的嗎?

  傷得如此,還總是這般任意妄為屢屣嶂嵷,境墇墑墔看著那觸目驚心的血跡,她的心整個吊了起來賑賏賓賕,摠摧摦摥張開口就要斥責他。

  卻見他抬起的臉一臉嚴肅,心下知道有點不對。

  就聽鳳狐一隻手輕輕地舉了起來,指了指山上面。

  晚清忽然明白過來,趕緊向著洞內輕跑進去。

  只不知,上面的,是追兵,還是救兵呢?

  輕輕地將他扶了起來,輕手輕腳地拿過那金創藥,解開他的繃布,重新為他上藥。

  心思卻在跳轉著,也不知道上面的情況如何。

  只聽到那馬蹄聲踏踏地響著。在涯邊,卻一直沒有離開,寺在盤旋著,似乎聽到有說話的聲音,可是卻聽得不清晰,不知道他們在說著什麼。

  抬頭看鳳狐,就見他雙目緊閉,聚精會神地凝眸。

  武功高強之人,通常能耳聽八方,而且聽得很遠,希望他也是如此。

  只是靜靜地為他上著藥,卻不開口說一句話,不去打擾他的思維。

  過了良久,便連那模糊的對話聲也聽不見了。

  不過鳳狐沒有吭聲,她也沒有說話,知道有些時候,靜下來,也未必是真的靜。

  在一旁坐了下來,將露水遞給了他。

  鳳狐接過,輕輕地喝完,而後放在一邊,卻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讓晚清更加明白,危險,還沒有離他們而去。

  又過了許久,似乎又聽到什麼聲音,似在討論著什麼,左右一句,爭執得厲害。

  當中有一句說得大聲,晚清給聽了清楚:「大帥,請以戰前軍事為重!這裡交由臣等,你趕緊先回營地吧!」

  晚清聽了心中一驚,想不到,竟是白雲煙來了!不過幸好,有戰前之事拖著他,若不然,事情就棘手得多了。

  忽然間,自己不由間的呼吸也開始放緩了,有些擔心,有些害怕,分明知道只要不動不發出任何聲音的話,他是不可能會知道他們就是此的,可使還是忍不住一顆心狂躁著。

  忽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咬緊牙根,不讓恐懼使自己亂了陣腳。

  不多一會,就聽見馬蹄聲又響了起來,這次,這聲音卻是離她們越來越遠,終於,一刻掛著的心,是落了地了。

  而鳳狐,卻依舊沒有吭聲,沉沉地坐在那兒。晚清正待開口,他卻將手輕輕一比,眼神示意她不要出聲。

  晚清雖不盡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知道,必是有原因的,極有可能是白雲煙的人馬沒有真正離去,或者說沒有全部離去。

  又如是坐了良久,就重聽到馬蹄聲響起,似有兩三匹之多。

  這一次,鳳狐才開了口:「全走了。」

  「你果然是厲害,居然感覺得到她們沒有走光!」畢竟從剛剛到現在,都是沒有聲響的,可是鳳狐居然那麼肯定他們還有人沒有走。

  「來時八十三匹馬,去時卻只有八十匹,自是有的沒走,不過白雲煙倒是聰明,居然還留了一手,看來這地方也不宜留的太久了!」鳳狐聽到晚清的讚賞,細細地解釋道。

  心下也有些歡喜,雖然這只是小事一樁,而且他自始以來從不缺的東西就是被人誇,不管是虛情假意還是真心實意,可是他從來不會因此而覺得開心,可是被她一誇,他居然心中會由生出開懷之意。

  突然,有種很想在她面前,將所有的才華所有的能耐都展現出來的感覺。

  不由想起一句話:女衛悅己者妝,記得娘親就曾說過,她總是很不得每天呈現出一種風采給父親看。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愛。

  薄唇嘴角,輕輕彎起,是幸福的笑。

  「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細心之人!」這倒是出乎晚清的意料之外,想不到他竟能夠如此細心地聽出來時馬匹量與去時馬匹量,雖然這大多數人能夠做到,但是卻極少有人會去注意這一點的。

  而且還是忽然而來的,他當時還急著來告訴她呢!

  「我喜歡你誇獎我!」他直接地道,雙目直直盯著晚清,含情脈脈,毫不掩飾。

  真是個奇怪的人,晚清臉上不由一陣躁紅。還沒有人自傲到如此程度,別人的誇獎,居然如此直接地就要了去,還說喜歡!

  見他一直盯著她看個不停,她於是道:「喜歡便好!」

  此話一出,引來鳳狐嘴角彎得弧度更大。

  晚清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趕緊養好傷吧!傷養好了,我們才能盡快離開這兒,若不然,不必等白雲煙捉到我們,只怕隔不用多久,我們就會被餓死的!」

  「你放心,我們決不會死在這兒的!」他一臉信心滿滿地道。

  晚清卻是淡淡一笑,對於他的話,不置可否,世事難料,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人所無法預料得到的。當時還有多少變化多少的波折誰又知道呢?

  正如她何曾想過,有朝一日,她會與鳳狐被困於如此境地當中,相依而存呢?

  拿出剛剛摘的新鮮果子,遞了給他:「這是我在洞外那石壁上摘到的小果實,也不知道有毒沒有,你要不要吃?」

  鳳狐卻接過那果實,一笑,而後咬了下去:「其實能與清兒同年同月同日死於同一處,也算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了!想想,若當真出去,這輩子,也許就再也尋不到這樣的機會,令你我如此開心地相處了……」

  言語中多了些感歎,不說還好,一說,他心中竟是真的生出有種想與晚清同歸於此的感想,雖說他一向自負,信心十足,可是坦言,想要重得晚清的心,他的心底,還是有些虛,畢竟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連他自己,都覺得無法原諒,晚清,又如何肯原諒他,重新接受他呢?

  其實他一看便知道這果子沒有毒,他對於毒物的研究,可是極深的,沒有他看不破的東西。

  「別說笑話了!要走的終歸要走的,該得的終歸會得到,一切因緣皆是早已經注定的。」她輕輕地道,卻是有些感慨。

  緩緩地站了起來,向著洞外走去,總是窩在沒有陽光的地方,人也會變得陰暗的,她需要,光明的陽光來照亮她的心堂,讓她能夠更加清明。

  背後的鳳狐,默然無語,眼中,只有著無盡的愛意與愧意……

  …………

  見著晚清一日一日地瘦了下來,鳳狐心中疼惜不已,只恨自己傷得實在太重,根本無法快速好起來。

  這洞中,沒有食物,沒有水,每天,她只能靠著早上喝那麼點兒露水,還有吃點兒那洞旁橫長的小果實還有一些小葉子充飢,雖然她什麼也沒有說,可是不過四天的時間,她整個人已經整整瘦下了一圈了,臉色蒼白無一絲的血色,走路也開始輕浮了起來。

  暗自運行了一周天,雖然身體根本沒好多少,可是估量了一下,帶她出去,只要硬撐著,還是能夠的。

  於是站了起來:「清兒,我們要出洞了。」

  晚清轉頭,眼眸中轉過震驚、歡喜、接而卻開始緩緩地淡定了下來,只輕輕地道:「你的傷口,我每天上藥,看得清楚,只是剛剛結了新痂,可是微微一用力,還是會流出血來的,何來的能耐能夠上去呢!就算能夠帶我上去,可是你的身體這般差,根本不能長途跋涉,若強行為之,只不過讓你的身體變得更加殘破而已。」

  「我的身體我自己明白,我說可以就可以。」鳳狐卻是偏執得道,臉上一片堅定不移,他不能讓晚清一日日地消瘦下去了。

  「那麼久留我在這兒吧!至少不會拖累了你。」晚清卻也是堅決的,語氣雖然淡,可是態度卻不弱他半分。

  「清兒…」鳳狐忽然對她有些無能為力,她的倔強,他可是一直深知的,哎!

  念頭一轉,他的臉上 ,忽然苦愁了下來:「我也是沒有辦法啊!在這兒沒水沒吃的,你沒受傷能夠忍受得了,可是我受傷了,若總是這樣飢渴下去,只怕傷沒好,人已經拖垮了……」

  他難得一臉若這模樣,說得可憐不已。其實他乃練武之人,雖說身受重傷,可是幾天不吃,也不至於會怎樣的。

  「原來是這樣啊…」她還以為他是因為怕他餓壞了才這般心急的,畢竟他這幾天天天在念叨著她沒得吃天天瘦這事。

  倒是她忽略了,只以為武功高強的人能夠餓幾天沒事,卻不曾細想,他畢竟是個重傷的人。

  於是點了點頭:「好,那我們趕緊出去。」

  鳳狐心中暗笑,他的清兒,果然還是很好騙的,她肯答應,這就好了,他可不捨得看她一天天瘦下去,那比割他的肉還要痛。

  於是站了起來,與她一同走到了洞外的大石上,輕輕地摟過她的腰,眉頭皺了皺,她的腰,本不纖細,如今更是瘦削得讓人心驚。

  …………

  一路而來,倒還算是平安,在山間走了兩夜,重返城中,而後雇了輛馬車,她與鳳狐,兩人喬裝成了一雙老夫婦,鳳狐正巧受了傷,裝駝背真正一個叫合適。

  經過凌城,又過了源城,總算是接近了風國與雲國的境端。

  只是二人心中皆知道,要過這守城的城門,是最難的,如今戰事不停,要出入,必是會加以限制的。
  兩人坐在馬車中,皆是淡然沉著。

  一路不停地走了六七天,這些日子,鳳狐的傷勢已經好了許多,只要不再動到傷口,要好應當是不難的。

  馬車輪聲轤轤,她的心也跟著開始咚咚了起來,接近城門的時候,終於輪到他們了,就聽到那官兵還在喊著要查。

  倒是鳳狐掀起簾子,一把老邁的聲音扮的是惟妙惟肖:「官大爺,老兒跟我老闆是在城外五十里處的山下住著的,這一次進城來看望女兒與女婿,沒想到遇上了戰事。老兒也是害怕啊…一直拖了十來日沒敢出城,可是…可是…」

  他說著說著整臉皺了下來,一臉可憐模樣。

  可那官兵也不是什麼有同情心的人,只冷冷地喝道:「可是什麼!如今戰事吃緊,出去也就是找死,我們也是為了百姓著想,你們再呆個十來八天的,這戰城也差不多告捷了!」

  而後後面又有一個官兵走了上來,手揮得無情:「走走走!別擋了道兒!」

  晚清忍了忍,想想,豁出去了,這一次是非要出去不可的,若不然,留下來,只怕夜長夢多,而且這一次出不去,下次就會更難了。

  忽然使勁擰了自己的大腳,眼淚就那麼汪汪而出,瘋子般衝出了車外,直捉住了那官兵的手,眼淚鼻涕全往那兒蹭去了:「官大爺啊…求你們讓老孺出去吧!
我家中的孫子還在呢,這戰事如此之長,我們要去接了兒子孫子一同進城來,若不然,如何是好啊…我的孫子啊…我的孫子啊…,千萬不要有事啊!」

  天想到,有一日,她也要上演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幸好從前在府中時看得多了,演起來,倒也是像極的了,只是心中不免好笑。

  那官兵被她扯著不放,手下一煩,於是直呼著道:「去吧去吧!你們這些不怕死的,要去就去,死了也別怨我們沒有提醒你們!」

  說著指了其他人一起打開了城門,讓他們出去。

  方出城門,鳳狐衝著哇你去哪個,一直在笑,一直在笑,含著戲虐道:「你這一齣戲演得可真是入木三分,不做戲子當真可惜了!」

  說完還不忘一臉遺憾地搖頭晃腦。

  晚清亮眸瞪了他一眼:「還不是被逼出的。我大腳都擰紅了!」

  一聽罷,鳳狐更是笑得厲害了。

  可是,忽然感到後面有馬隊跟來的聲音,於是轉首一望去,遠遠處,塵煙四起,有著隊伍正向著他們而來,口中吆喝著:「別跑!」

  心下不敢大意,捉起馬韁繩,奮力驅起馬來。

  晚清也十分錯愕,還以為著平安過了城門了,可是卻未料到有大兵跟來,而且看來來者不善。

  難道是他們剛剛露出了什麼破綻?

  細想下,沒有發現啊?

  下唇咬得死緊,十指,絞著裙擺,鳳狐轉看了她一眼,手,輕輕地在她的手背拍了一下,示意她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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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3:26: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見機行事

  駿馬飛奔,塵煙四起。

  緊急時分,鳳狐忽然轉頭道:「上馬!我們直接騎了馬走,馬拖著馬車太慢!」

  晚清看了看形勢,的確如此,二話沒說,也不遲疑半刻,直接上嗎,鳳狐也隨後跟上,直接坐在了她身後,長劍劃過,牽著馬車的馬繩斷開,駿馬飛奔得更快了。

  晚清細心地微微側過一邊,盡量不去觸碰到他的傷口。

  雙手,緊緊地抓著韁繩,盡量不成為他的負擔。

  想不到生平騎馬,竟是這樣的一種際遇。

  以前總是羨慕那些跨在馬背上的人們,擁抱著自由,張揚地生活著,而自己,卻只能墨守成規。

  可是現在,她卻在想著,還是一輩子不要騎馬的好,看,這連著兩次騎馬,就是為了逃亡。

  後面那馬蹄聲音不斷,呼喊嘶叫聲音更是不斷,聽得人的心也一砰一砰地作響著。而鳳狐,連連催馬,加速著馬速,邊將晚清護在了他的懷中,盡所有的能力保護著她,風國軍隊擅用箭射,只怕遲早要使出來的。而他,不能讓她有所閃失,至少,若不能兩全,他!也要先保護好她。堅定的目光,堅定的嘴角,堅定的心。

  果然,後面嘶吼聲忽然有人暴喝著:「射箭!」

  長箭飛射而出,一擁接過一擁,鳳狐單手握著韁繩,一手握著長劍,長劍快速刷過,只聽得『咣咣』聲響,那些箭皆被掃落,一把劍,飛快舞開,如盾般擋住了那一環接一環的箭射。

  只是對方人馬眾過,又佔了在後面的優勢,而他,又身負重傷,很快有些體力支撐不住,手上的長劍也舞得慢了起來。

  可是他鳳狐,卻不是那種會認輸的人,咬緊牙根!

  運一口氣落丹田,長劍又開始舞得飛速,晚清在前面聽得驚心動魄,可是整個人被鳳狐擁得緊了,而且更是不敢亂動,怕打散了他的注意力,於是只能隱含著一抹擔憂,直視著前方,不停地驅著馬兒。

  忽然,聽到鳳狐身體一抖,悶哼了一聲,雖然他什麼也沒有說,可是晚清卻已經知道了。

  迎著風的眼睛好痛好痛,那些飛起的塵煙,直直地就入了她的眼睛裡面,那麼酸那麼痛…

  於是眼淚,就直直地流了出來了…

  手上的韁繩握得十指發白,才能止住心中的酸楚。

  馬馳飛快,一切,似夢似幻,他重傷未癒,又添新傷,如此傷加上傷,只不過是加速了滅亡。

  沙啞的聲音沉沉地道,帶著脆弱的哭意:「如果不行…」

  可是話方說至一半,鳳狐冷硬的語氣吐出:「沒有如果,我一定會將你救出的!絕不會讓你再有半點傷害!你放心!」

  「捉好韁繩!」他生冷的語氣喝道。

  「嗯。」晚清點頭。

  「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回頭,一直往前跑,一直跑,以東而行,相信雲國的探子看到你,一定會有人出來營救你的。」鳳狐沉沉地道。

  如若兩個人跑,不但增加了馬的負擔,容易被追上,而且那些追兵來勢洶洶,長箭不斷,極難躲避,唯有他自己下馬與他們搏鬥,攔住追兵,遮陽晚清才有機會可以逃走的。

  「你同我說這些做何?」晚清忽然有些明白鳳狐的意思,驚駭地問道。

  「兩個人要逃太難了,你放心,只要你能逃,我也必能逃出的。」鳳狐一再保證著,只是這個保證根本就讓人無法相信。

  晚清,更是不會相認,也不肯放他一人在危險中,自己獨跑。

  一隻手,捉住了他的手,用盡了力氣,聲音堅決而果斷:「我們的命此時已經牽在了一起了,說什麼也不可能讓我獨自逃難,留你陷入絕境!再說你也是因為我才會弄成今天這般情形的!」

  「胡鬧!」鳳狐心中感動,覺得,縱然今日他難存性命,也算值了,至少,清兒,願意與他同命天涯,這,已經足以讓他安然閉上雙目的,看著她緊握著她的手,柔軟卻堅定的握緊,給了他生命中最強大的力量,告訴他,一定要,保她安全。

  「我沒有胡鬧,我說真的。」晚清卻更是堅定不移。

  「如果我們兩人一同騎著走,不但會被追上,不能逃出,只怕我在他們追上前,背上,還會成了一個馬蜂窩的!你要從大局著想!」他沉穩地跟她說著利害關係,一隻手卻不停地揮舞著長劍,抵擋著後面的箭。

  晚清心中有些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她如何能夠讓他一人陷入險境,以他的血肉,換取她的一線生存呢?

  她做不到!

  做不到啊!

  她寧可雙人同亡,也不要做那個以別人血肉而生存下來的人,那樣,只怕她一輩子都要負疚的。

  可是鳳狐哪容得她不肯,忽然手一用力,將她輕輕一拍,自己借力向後反射,長劍刷過,輕輕地拍在了馬屁上,馬一吃疼,飛奔了起來,而他,一個迴旋,正面擋住了那些箭。

  晚清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做,根本不給她考慮的機會,轉頭一看,只見他一人擋著那千百的箭林,那情景,讓人一看,顫由心生。

  那種危險,不是任何一個字能夠形容得了的。

  觸目驚心,他整個人,就彷彿被箭雨所包圍著,根本就…

  而他的背上,還橫插著一支長長的箭,灰色的衣料上,全是血,而且,還是暗紅色的,那箭上有毒。

  駿馬飛馳著,她的心,卻如何能夠走出一步呢?棄他而獨自逃生呢?

  終不猶豫,拉住了韁繩,使勁轉過馬頭,重新向他奔了去,他能為她而死,她,又如何不能為他而死呢?

  他可以頂天立地不畏死,她卻也不是膽小無力。

  鳳狐聽到馬蹄聲音返回,一望,見晚清重新奔了回來,氣得大聲怒罵:「你就那麼白癡啊!找死啊!居然還回來,想讓我失敗一次嗎?讓我居然失敗無法救出你嗎?!」

  晚清卻是笑得淡然,灑脫如風:「我就是白癡!」

  答得是好開心,好大聲,似乎怕別人聽不到一般。

  這時候她已經到了他的身邊,而那些追兵,同時也到了身邊。

  拉了拉韁繩,知道這一遭在劫難逃了,一跳下馬。

  鳳狐臉色十分難看,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不過看著她下馬時要掉的模樣,卻還是忍不住一手輕輕地拉住了她。

  「我還以為才女聰明呢!卻原來是最笨的!」鳳狐沒好氣地道。

  「我這是難得糊塗!」晚清卻輕輕地接道。

  「看來你們倆倒是極有雅興,死到臨頭了還能如此打情罵俏!」那領先的那名小將帶著諷刺輕笑著道。

  鳳狐卻反而收下了劍,心知強斗是不可能勝的,於是只冷靜地道,聲音中帶著鎮定與輕諷:「死到臨頭?你們敢了我嗎?」

  那語氣中的自信,不容置疑,完全一副領軍人的口氣,傲氣十足,卻偏偏有種讓人不得不信的感覺。

  「我們為什麼不敢殺你!」那小將說道,可是明顯中有些底氣不足。

  確實,要殺鳳狐,容易,可是真敢殺嗎?這就是一個問題了。

  想不到鳳狐倒是十分能夠運用策略。

  此時時機一返,至少,可以保住性命,至於逃生,就只能以後再說了。

  「我諒你不敢,至少在風國大勝之前,你不敢殺了我!」口氣是堅定地,不移的。

  鳳狐倒是捉住了要點,若然他們敢殺了鳳狐,武林豪傑無人壓制,再加上鳳舞九天的財力與勢力,風國要戰勝,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我們也可以殺了你而不告訴外人你死了啊!等到戰勝後,你死的消息,便不足奇了!」那小將想了想,忽然自認為聰明地嘿嘿笑道!

  「你真認為能夠做得天不知地不知嗎?」鳳狐卻好笑地道。

  晚清看著那名小將被鳳狐轉移了注意力,心想,也許,還有最後一計可搏,至少,她要試一試,若不然,當真再被捉回,要再逃,就更難了,而一旦戰爭結束,她們就沒命了。

  況且,只要鳳狐不逃出,這一場戰爭,只怕會讓雲國生靈塗炭,那個場面,心中一想也寒了。

  當中,那些她的親人,只怕也難逃過一劫的。

  不論如何,她,都要搏上一搏,於是在不經意的情況下,她緩緩地向著那名小將身邊靠近著,也許所有人皆認為她只是一名不會武功的弱女子,所以,她的移動,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而她,自始至終,臉上都是一臉凜然而淡漠,讓人只感到死為平常的事情。

  然則只有她的心裡面明白,她有多緊張,可是越是緊張時分,越是要鎮定,她連大氣,也不敢輕喘一個,只為了那致命的一擊。

  手,似不經意般撫向了長髮,摸向了那一支細小的彎曲成形的鐵釵子,再順過長髮而下時,那支鐵釵子,已經握在了手心。

  那一日去了藥店,本想買些藥材製作一些簡單的毒藥,以備路上用的,可是誰知道,白雲煙技高一籌,早就已經吩咐了城中大小的鋪子,不許賣任何帶有毒性質的藥,而且還暗中叮囑,若有人要買,就要將人留住,並且通知官府,那日幸好他們去的時候正巧有個人先他們一步,結果被鬧了起來。

  本來藥材生生相剋有些藥合在了一起,就會變成了毒。只要能夠買到一些藥材,那就好辦了。

  本想去偷,可是想想還是不妥,為防打草驚蛇,她於是只買了一把鐵釵子,而後讓鳳狐去捉了毒蛇毒蜈蚣的毒液浸制了一批,以備不時之需。

  而這刻,果真是派上了用場。

  鳳狐看著晚清的舉動,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心中擔心,可是卻也知道這也許是如今唯一的辦法了,他的身體,就快要支撐不住了,背後那箭,是沾了毒的,雖然不是劇毒,但是足以讓他的後半個背全麻成一片了。

  「你倒是想得簡單,可是,你真當鳳舞九天的人馬都是白癡的嗎?他們此時雖然在全力止住江湖群雄的步伐,但是也必在全力地追查我的線索的,一旦我有個閃失,群豪衝入,那時候,只怕你這個小將不但官位不保,連人頭要保住也成為一個問題了。」鳳狐滿唇淺笑,帶著幾分邪魅,此言一出,讓那小將當真有些為難了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晚清素手一翻,單手捉住了那小將的肩胛,另一隻手拿著毒釵子真刺於那小將的脖頸處,聲音惡狠:「這支釵子是沾上了劇毒的,見血封喉,若不想他喪命,你們趕緊退後!」

  而鳳狐,這時也移向晚清一旁。

  那些軍士連連互望,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而幸好,這小將,非什麼大義之士,一聽是劇毒,腿軟了一般,支吾著顫抖著指揮著自己的手下:「你們…你們還不快快退下!」

  那些軍士聽到他的話,連連退了幾步,晚清見狀,又命他們道:「叫他們留下兩匹馬,然後把剩下的馬全部殺了!」

  說這話時,她的眼,眨也不眨,也許她當真是殘忍了些,可是她知道,有些時候,不能猶豫半分。

  那些軍士還有些猶豫,晚清見狀,手中鐵釵子輕輕地往下了分毫,果然,那小將不用說,趕緊就喝道:「全照辦,聽到沒有?全照辦,姑娘叫你們做什麼你們就照做!」

  「快!留下兩匹,把其他的馬都殺了,然後你們把兵器全部扔下,往回時路跑,不准停!再疑個半分,我就殺了他!」晚清冷冽地道,果決地指揮著他們。

  她看得出來,身邊的鳳狐就快支撐不住了,他的臉,如蒙了一塵黑霧,青黑得驚人!

  「還有,把箭毒的解藥拿來。」

  「還不快照辦!」那小將大聲呼喝著。就見那些軍士再不遲疑,趕緊照著辦,把解藥扔給了他們,而後剩下兩匹馬,剩下的全殺光了,而後又將身上的兵器全扔一邊,而後向著來時路飛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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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3:27: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心冷

  見手下都走得遠了,那小將眼中閃過一陣精光,快速飛去,臉上卻依舊裝的一副害怕擔心的模樣:「姑娘,全按你的照辦了,如今可以放過小的了吧?」

  晚清看著走遠了的那些軍士,還有地上的武器與兩匹馬,點了點頭,就要放過他。

  正想讓鳳狐拿了繩子來綁住他。

  就見鳳狐手上軟劍一掃而過,劍光一閃,只見那小將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晚清看著手中的人軟了下去,有些無法置信,望著那人的臉,額間正中一條極細刀跡,鮮血正緩緩地流出。

  她的眼中,帶著無法置信,望向了鳳狐,聲音中帶了絲絲顫抖:「你為什麼要殺了他!」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鳳狐只淡淡地道,他的身體已經即將支持不住了,剛剛那些軍士扔來的解藥,根本就解不了他的毒,只是暫緩的功效,不需多久,他的身體就會陷入暈厥中,所以,一刻鐘,他也不能耽誤,至於這個小將,他剛剛在他的眼中,讀到一抹算計,他剛剛,若是遲了一步,或是沒有注意到,一鬆懈,只怕就只有淪為他的階下囚了:「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晚清臉上漸漸地冷了下來,看著他一副根本就無動於衷的表情,忽然有些心涼。

  不過又好像有些瞭然,他本來就是個殘忍的人,只不過是這些天他對她的好使她淡忘記了這一切,忘記了,他本是一個殘忍的人。

  看著他殺人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她的心,剎時沉入了寒潭中。

  她們本可以不殺他的,只需將他綁起來就可以了,可是他卻非要殺了他。

  什麼叫做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她不懂,她只知道,人命關天,所有的人,都是父母所生的!

  冷冷地翻身上馬,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心中卻不由存了芥蒂。

  而鳳狐,此時身體早已經到了極限,只是憑著一口信念強行忍著,一心掛著要將晚清平安送達雲國,所以,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晚清的異常,一切的誤會發生,就是如此簡單…

  原來,稍稍拉近了距離的他們,命運的線,卻又將他們緩緩地拉開了…

  一路而行,還算順暢。

  今日正逢風國兩次進攻的停休日,沒有大戰,繞過主道,直接從小道很快就到了雲國境內。

  他們不敢停頓,想來想去,既然銀面身為此次戰役的主帥,那麼,直接敲開城門是最好的方法。

  算好位置,鳳狐與晚清二人加速驅馬,到了城門,直接敲擊,城防上便有兵士對下喊著:「來著何人?」

  「軍爺,我們是雲國百姓,請軍爺通稟一下將軍,只說,晚清求見。」晚清著急萬分,就怕身後白雲煙人馬追來,那是只怕真正要一切白費了。

  這是,城防上一名身穿少將盔甲的男子向她望了來,直直地盯了她良久,才問道:「你說你叫晚清?」

  「正是,小女子上官晚清。」晚清大聲應道。

  那少將男子於是指揮將士將城門打了開來。

  ……

  「想不到你就是傳說中的上官晚清!」那少將笑著道。

  他的話令人聽了有些奇怪,晚清抬起頭:「少將的話令晚清有些不解?」

  「我家主帥一直想去救姑娘,只可惜兵事緊急,根本脫不開身來。幸好姑娘能夠順利逃出風國。」他笑著解釋道。

  這時,他們已經來到了軍營戰地。

  只見四處行人匆匆,擔抬架上傷士眾多,讓人觸目驚心。

  晚清眼中,漸漸地暈紅了:「傷亡竟是如此慘重。」以前經常聽說每一場戰爭,都是由將士的白骨堆成的,如今,她才能深深的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

  整個軍營,處處有受傷的人,不是傷手就是傷腳,不是傷腳就是傷頭,個個身上都掛了彩。而還有那些,早已經為國捐軀的人……

  那少將解釋道:「此次風國是有準備的大舉進犯,我國軍力一時籌備不足,而且這兩日來,連軍糧也成了問題了,哎!敵強我弱,傷亡慘重,不過我們是誓死也要打贏這一場戰爭,捍衛我國的!」那少將帶著一股壯士的情緒高聲地喝道,說完方覺得有些激昂,又轉了話題:「這裡是傷員的營地,所以全都是一些受傷的將士,主帥正在大營中與眾將領商議對策呢!」

  「有少將這幫為國為民的將士,雲國一定會沒事的。」縱然並不瞭解情況,可是信心是最重要的,晚清心中十分明白。這些血性男兒,讓人敬佩。

  銀面商議完軍事,正想去看看那些受傷的將士,卻在遙遙那裡,定住了。

  那向著他走來的人兒,不是晚清,還能是誰。

  重重的心事,一時化開了不少。

  他不是那種熱情的人,不會任何激動的表現,於是只那麼靜靜地,靜靜地走了過去,清亮的聲音緩緩地道:「你…沒事吧?我好擔心你…」

  所有的一切,盡在這兩句話中。

  晚清見了銀面,忽然有種在絕境中忽然逢生,遇見親人,找到平安的感覺,眼眶也紅潤了一片:「我…沒事。」

  他們,同樣是淡漠之人,同樣不擅於抒發自己的感情,可是他們,卻更能夠理解而對方的心情。

  鳳狐在一旁,一直沉默,當看到晚清看到銀面那激動的表情的時候,一時氣怒攻心,原本強壓住的毒卻在這時如突破重圍的軍隊一般,瘋狂地進攻。

  只聽到『砰』地一聲,他,直直地倒了下來。

  晚清一驚,才想起他身受重傷,於是趕緊向銀面求助:「快讓大夫為他診治一下,他受了重傷!」

  銀面卻居高臨下地斜睨了他一眼,冷冷的語氣冰般吐出:「鳳狐。」

  可是,卻沒有意思要為他治療。

  他,一直就討厭鳳狐這個人,殘暴而無情,而且還曾經那樣傷害過晚清,這樣的人,死了也是活該!

  晚清捉過鳳狐的手,卻發現,他全身冰冷而堅硬,而且臉上呈一片暗紫色,十分觸目驚心,竟是有種死人的感覺,沒來由心中一驚。

  怎麼會這樣呢?

  他中的毒,都不是什麼斃命的劇毒,怎麼可能會一朝而出事呢?

  她如何知道,鳳狐,是拼了一口信念,強撐著,要將她送至安全之地,來到這裡,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內力與精氣,所以,忽然崩潰,重傷加上毒傷,讓他一下子,陷入垂危當中。

  「鳳狐!你沒事吧?鳳狐!」晚清喊著他的名字,可是他的雙眼緊閉,全身,動也不動分毫。

  她趕緊轉頭:「銀面,救救他吧!他是為我才受的重傷的。若他死了,我會負疚的!」雙目帶著懇求,深深地望向了銀面。

  而銀面,則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問道:「他曾經那樣殘忍地對你,你還要救他?」

  「他的確曾經殘忍地對我,可是,他這次,卻為了救我,付出了不少的代價。他可以殘忍無情,我卻不能做個忘恩負義、無情無義之人。你應該明白我的。」

她輕輕地道。也許,他曾經確實對她十分殘忍,可是他卻那樣不顧自己性命在重傷之下救她,也許,相抵之下,她,還欠了他的。

  「即是你說要救他,那麼就救吧!」銀面道,轉身指了兩名士兵道:「你們,將他扶到帳內,然後請軍醫為他醫治!」

  「是。」兩名士兵點頭稱是,而後趕緊將鳳狐抬進了旁邊的一個帳篷內。

  晚清看了銀面一眼,道:「謝謝。」

  「我說了,我願意為你做的事,你不必謝我!」他道,聲音冷冷如冰,只是望著晚清的眼中,已經沒有剛剛的激烈,而是多了一份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沉慮。

  說完之後,他轉而而走。

  看著他轉身的背影,她沒再說什麼,不知為何,銀面雖然沒說什麼,可是她總感覺他在生氣,而且氣得不輕,可是她卻也無法,若讓她見死不救,不理會鳳狐的生死,她做不到的。

  也跟著轉身,隨著他們一起進了帳篷內。

  此時的鳳狐早失了原先的那副光彩,俊逸的臉卻是青紫一片,帶著暗黑,還有著蒼白的底色,看起來,比死了的人還難看。晚清心中擔心著焦急著,就怕他熬不過,如此傷上加傷,還中了毒,能夠熬到如今,已經十分厲害了。

  是她大意了,一路也不曾去注意他,還以為他吃了那解藥已經解了毒了,何曾去想那解藥只是暫緩毒發而已。

  軍醫就在一旁診治著傷員,所以很快就過來了。

  倒是一年青的軍醫,行走快速而急促,方才走進,打個照頭,就去給鳳狐把脈了,這軍中的人,做事果然是有效率的。

  把了良久,那軍醫眉頭都皺的能打十幾個結子了,似乎十分棘手的模樣,晚清焦急地問道:「怎麼樣?」

  那軍醫緩緩轉身,才道:「他的傷勢十分嚴重,失血過多,而且還重傷之下似乎還拼著全身最後一股真氣與人打鬥,操勞過分,使得整個人精氣全失了,而且還中了箭毒,傷上加傷,雖說這毒不是劇毒,可是他身體太過空虛,毒素趁虛而入,已經毒至五臟六腑了!」

  「那是怎麼說?有救還是無救呢?」晚清拉住了軍醫的手,雙眼通紅地問道。

  「一個武功如此高深的人能夠將全身精力耗盡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見過,他的毅力實在不可小覷。哎…我也不能保證一定能夠救下他,我先為他處理背後的箭傷還有胸前的劍傷,然後為他開一副方子,是否能夠活下來,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那軍醫搖頭道。

  「那你趕緊啊!」晚清催促道,忽然,雙腳間也失了力般,有些站不穩了,她一直知道鳳狐傷得嚴重,可是還是一直存著希望,至少,他功力深厚,不是那麼輕易就倒下的人。

  當真聽到這個診斷,她的心,猛地抽了起來,疼得厲害,他,都是因為她才弄得如此田地的啊!

  其實他一路有多少次可以棄她而不顧自己走的,那麼他就沒事,可是他卻,還是不顧自己的性命救下了她。

  她不明白啊!他怎麼就那麼傻呢!

  「姑娘請迴避下吧!」軍師有些為難地道。

  「我要在一邊看著。」這樣,她才能時時刻刻地注意著他。

  「可是姑娘,那場面十分…」

  「我不怕,你們趕緊動手吧!」再怎麼血腥的場面,她都能忍,她只是要在一旁看著他,看著他沒有嚥下最後一口氣,她才能放心。

  「好吧!」看著晚清堅決的口氣,那軍醫沒再說什麼,與身邊的一名士兵交換了個眼色,道:「開始吧!」

  士兵拿來油燈,轉到最大,而後點了起來,而軍醫利索地拿出了藥箱裡的一盒刀子,從裡面挑了一把最小的,而後放在火上燒了起來。

  那士兵將鳳狐輕輕地翻過,而後撕開了他背上的衣服,那中箭的地方,暗紅一片,腫成了一大團,讓人望而生懼。

  那軍醫看刀子燒得差不多,最後望了晚清一眼,卻見她眼中沒有害怕,只有擔心,深深地擔心。

  於是轉頭,刀子扇了扇,將熱氣扇去了些,而後對準鳳狐背上的箭傷,開始挖了起來,昏迷中的鳳狐,竟是已經沉迷到連被人挖著肉也一點知覺也沒有,眉也不皺,聲也不哼,猶如死人一般。

  中箭在軍營中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所以處理起傷口來,軍醫與士兵都配合得十分默契,而且速度十分之快,不一多會兒,就將箭頭拔出,又為鳳狐上了藥,還有前面的傷口也清洗處理上了藥,當一切包紮完畢,他將鳳狐輕輕地轉正,而後在腰中間頂了一塊枕頭,讓他肩上的傷口不至於碰壓到。

  這才鬆了口氣,又緊了一口氣,神色有些沉重:「傷口是處理好了,我馬上讓人去熬藥,喝下後就看他的情況了,十二個時辰之內,如果能夠轉醒,那麼就無大礙,如果不能轉醒…」接下來的,他沒有說,可是晚清卻清楚而明白。

  只是那麼無力地杵在那兒,猶如定了穴一般,腦中,陷入一片空白。

  良久後,那無力的話才緩緩地道出:「麻煩軍爺一件事,請通稟城中的鳳舞九天的人,說他們的爺就在這兒…」

  這是最後的希望了,希望鳳舞九天的能人,能夠找得到人來治好他。



情歸卷 第四十九章 回魂丹

一直到深夜,晚清都守在鳳孤身邊,沒有合上眼睛過,可是她的心,卻是漸漸涼了。

夜深沉了,她的心,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憂傷,彷彿有些東西,正在裡她而去一般。

曾經,她恨鳳孤,她憤鳳孤,可是如今,她,看到他漸漸走向死亡,心中,卻是痛苦萬分。

輕輕地將一塊參片含入他的口中,只希望,能夠提升他的精氣。可是,十二個時辰,早已經過去了八個時辰了,他卻是連一點動靜也沒有,難道,一向自負的他,一向不服輸的他,真的就這樣走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他死了,是不是要她因此而內疚一輩子呢?

她的心,由最初的焦急到現在,已經開始陷入無措與失望中了。

這麼久了,他連動也不動一下,呼吸薄弱而無力,連脈動,也是那麼平緩,時有時無,讓人一碰心也驚了。

早上已經通知了鳳舞九天的人,可是在本城中雖然有三間客棧,可是卻全無主要理事人在這邊,於是只有讓他們趕緊通知四大女婢還有冷森,還有聯繫看能不能找到這附近有沒有神醫可以為鳳孤治病。

可是真正的神醫根本就少雖然已經連連來了幾個大夫,卻全都是束手無策,說的,與軍醫說得一模一樣。

難道,他就真的只能等死嗎?

眼淚,緩緩地流了下來,一滴兩滴,越來越多,越來越急,聲音帶了痛苦的餘味:「鳳孤,你別有事啊、、、」

那掩藏在心底深處的恐懼,似一下子,全湧了出來一般,哭得撕心裂肺。

「你居然為他哭成如此!」冷冷的聲音自背後響起,冰涼了整個夜色,那麼冷冽,讓人聽了身上直顫抖著。

晚清聽出了是銀面,只是輕輕地拭過淚痕,輕輕地道:「他於我有救命之恩,他是為了我,才會傷成這樣的,我若無動於衷,才是冷血無義之人!」

「你真的只是因為他為你才受的傷所以感恩的?」銀面的語氣中,帶了薄薄的質疑,還有一絲絲,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出來的,深深的沉痛。

這一次回來,晚清對於鳳孤的態度,變了,變得不再似從前那樣憤恨著了,而且似乎對鳳孤的看法也有了改觀了,他不知道這一次鳳孤去救晚清究竟中間發生了什麼,可是他知道,一定是做了什麼事情,讓晚清感到了,讓晚清心軟了,無法去恨他,更是從心底去接受了他。

他心中一直介懷著,早就知道,不應該答應讓她出來自己復仇的,只怪當時心軟,終於,還是後悔了。

「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原因呢?」晚清反問,不明白,銀面為何問這樣的話,她與鳳孤,早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是這一次他為了她連命也不要,如此誓死地保護著她,若說她沒有感動,是不可能的。

「那就好。」銀面沒有糾結於此問題上。

「他若死了,你會怎樣?」銀面問道,其實他知道,這個問題,是多餘的,以晚清的性格,鳳孤是為她而死的,只怕她會負疚一輩子的!

只怕這輩子,晚清都是忘記不了他的。

想到這個結果,他心中極度不歡快,而且,他不想看到晚清傷神的模樣。

而晚清,聽到銀面的話,愣了一會,卻不知如何回答,她自己,也不知道,若然鳳孤死了,她會怎樣?

而後淒愴一笑,也就是傷心、內疚而已,她還能如何呢?對於一切,她根本就無能為力。

看著她的模樣,銀面自懷中取出一個血紅色的瓶子,色澤明艷,紅得刺目,冷冷地道:「這是回魂丹,能起死回生!」

說著,將瓶子遞給了她。

晚清轉過頭,卻沒有接過,心中猶豫,這回魂丹的功效,她是聽說過的,所以她知道這回魂丹的珍貴,全天下也不過三顆而已,這一顆,是銀面偶然間得到的,他一直留著,也沒有給過誰。

銀面不是一個不捨得的人,只是此時讓他拿出來給一個他討厭的人,她知道,他心中,一定是十分的不快的。

可是,猶豫再三,她終還是接過了回魂丹:「謝謝。」

「我說過,我對你的好,不必言謝,而這顆回魂丹,我給的是你,不是別人,你願意給誰就給誰,我不理會,但是我只給你。」他說完,如風般飛出了帳篷,留下一室的夜來香氣。

那麼熟悉,可是為何她感覺,他對她,淡漠了許多、、、

他可是在怪她呢?

轉身,從紅色的玉瓶子中將那回魂丹倒了出來,而後輕輕地按開鳳孤的嘴,給擠下去,卻發現,他根本就吃不進去。

左右為難,最後,想起了一個方法,倒了杯水,而後一手輕輕地按開他的口,一隻手指輕輕地將回魂丹推了進去,至喉嚨處的時候,將水輕輕地灌了進去,回魂丹表體是滑膩的,所以一進了水,倒隨著水輕輕地滑了進去。

只是他卻依舊沒有動靜。

心中百感交加,靜靜地坐在一旁,等著他的消息。

終於在凌晨時分,聽到他輕輕地低吟聲,欣喜的她捉住了他的手,喜不自禁地問著:「鳳孤,你醒了?」

只見他睫毛輕輕地顫抖了一下,而後,好看的鳳眼微微地睜了開來,望了望她,似乎有一瞬間的混沌,而後漸漸地清醒了過來。

看著眼前的女子,清眉秀目,眸中含著淚花,正是他千思萬想的人兒,眼中,漸漸起了暖意,沙啞而暗沉的聲音輕輕地應道:「我醒了。」

「你總算醒了!」晚清哭中帶笑著道,淚眼帶花,看起來那樣地惹人。

他的手,緩緩地伸了出來,輕輕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淚花:「不要哭了,我這不醒了嗎?」

「恩、、、恩、、、恩,你醒了,我就放心了。」晚清連連地點頭道。

「你為我哭的?」他眼睛望著手中的淚痕,有些無法置信地道,似乎這一滴淚花,讓他感動非常,輕輕地握在了手心,脆弱的聲音帶著難以掩藏的興奮道:「這是你為我哭的淚!」

他的表情,讓晚清都帶了尷尬了,看著他將她的淚花視若珍寶般,她的臉,微微地紅了起來。

「你總算是醒了、、、」她的聲音,帶著哽咽,有些狼狽,可是卻又讓人聽得出當中十分開心。

「我可是鳳孤,哪會那麼輕易就死去的呢!」鳳孤嘴角微微一揚,輕笑著道。不過他倒是很奇怪,他的身體,他自己清楚,一般的大夫,是無法治好的,而且,他剛剛醒來,不只覺得轉醒了,而且精力功力,都在緩緩地回復著,似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一般。

「嗯,你能醒是最好的事情了。」晚清輕輕地點了點頭。

「是何方神醫如此能耐,我倒要好好地謝謝他一番,不但將我的病治好了,而且居然我的功力也在漸漸地恢復著。」鳳孤問道,心中盤算著,如此才醫,必須攬至鳳舞九天。

晚清看著他,只淡淡地道:「是回魂丹的功效。」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鳳孤卻清楚地明白這回魂丹是何物,世間僅有三顆,他也曾命人去尋找,卻是百尋不得。

是誰能擁有這回魂丹?竟然還拿出來給他用?

其實不用晚清回答,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了,除了銀面,再無他人。畢竟若是軍中之人,縱然當真有人擁有這等仙丹,無何重交情,是不可能拿出來的,畢竟軍中將領,隨時面臨著丟命,一丹在身,就是一條命的延續。

除非銀面。

不知為何,他雖知道銀面並不喜歡他,可是他卻能肯定,銀面為了晚清,必是會拿出來救他的。

「是銀面。」不是問話,是肯定。

晚清點了點頭。

而鳳孤,心中卻開始煩了起來,他可不想欠銀面的人情。而且還是一條命的人情。這樣讓他覺得心中十分不舒服。

「你不必想得太多,先養好身體才是重要的事情。」晚清見他臉色不郁,知他為人,於是說道。

鳳孤點了點頭,只道:「我想,這份人情,還是盡快還給他才是,我鳳孤,最不喜歡欠著別人的人情!」

他向來自負,而且對像還是銀面,他可是看得出來,那個銀面,對晚清,有著非份之想,這份人情,不還了,心中始終存了個疙瘩。

「這個日後再說吧!」晚清淡淡地道,如今他身體還未痊癒,縱然想還也還不了的,更何況,縱然他已經痊癒,可是銀面目前也沒有什麼要他還的啊!

忽然,她眼中一亮,這次的戰事!確真真是需要鳳孤來幫助的,剛剛那幫忙著照顧的士兵就說到,此次戰事不僅人力懸殊,而且,一些糧草也已經開始有些供應不上了。

因為國內許多米商皆不肯將米糧出倉,雖然那士兵沒有說得清楚,可是晚清還是聽出來了,這一切,都是因為鳳舞九天暗中操縱著的,因為中個雲過大半的商業都與鳳舞九天有關連,而這些事情,必是白雲煙以鳳孤做要脅,讓鳳舞九天的人做的。

「也許有一件事情你能幫上忙。」她猶豫著道。

而鳳孤,此時也想到了,於是同聲道:「也許有一件事我可以還他人情!」

兩人說完,對視而笑,鳳孤道:「這次戰事,是銀面第一次持帥,而且也是整個雲過的大戰,本就是兩過之力懸殊,若然能夠勝,便能極好地築固他的地位,若不然,只有一敗塗地之份,所以,這對他,一定是極重要的,不亞於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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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3:27:38 |只看該作者
鳳孤說得沒錯,其實不只如此,銀面此次,也是必須贏,因為只有贏了,才能順利踏入官場,讓皇上可以光明正大地認回他,而且手握了兵權,才足以與當今皇后正面對鋒,才能報了殺母之仇,這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地位,銀面,不是那種崇尚權利地位的人。

「你應該能夠的。」晚清笑著輕問道。

鳳孤卻自信地道:「我不但可以,我還能不費一兵一卒,讓風國退兵!」這話雖然有些大言不慚,可是卻也是事實的。

所以人只知他獨攬了雲國大半商業,卻不知道,風國中, 他的產業,也是不少的,只是全部沒有走出檯面,全部暗地裡操縱的,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不能只在一個地方撒網,只有多個地方撒網,才不會出現遭人劫的事情。

只要他一句話,可以讓風國陷入嚴重地糧草短缺狀態!

想到此,他暗暗一笑,白雲煙,一定沒料到,他出來之後,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吧?

「你眼睛紅通通的,一夜沒睡嗎?」鳳孤望著她,問道。

晚清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的臉色剎時晴轉多雲,微帶著心疼的怒意:「你怎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啊!你這樣子,不是叫人更加擔心嗎!你身體本就虛弱,該要多加休息的!」

「沒看到你醒來,我如何睡得心安,現在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休息,你需要吃點什麼,我去給你拿?」晚清輕輕地道。

聽到她的話,他感動得一塌糊塗,卻是十分心疼她:「我現在不餓,你趕緊去睡吧!」

「那好,我先去睡了。你若想吃什麼就喊一下,我就在隔壁的帳篷中,能聽得到。」晚清小心地叮囑著,而她確實感到十分地累,而且身體開始有些不對勁,卻不及細想其他,只以為是太累,沒想到,半個月過去了,她的寒火毒,又要發作了。

「趕緊去吧!」鳳孤點頭道,心中暖意漸增,如果生命垂危能換來她的關懷,那麼他無怨無悔。

..........

方走出帳篷外,晚清整個人倒了下來,十指握得緊緊地捉得發白,整個人,痛得無法形容。整個人蜷縮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著。

臉上,乍然間變得蒼白無絲絲的血色。

痛苦地呻吟著,可是,痛苦,卻折磨得讓她連聲音也開始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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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3:28:0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兩男對峙

  這陣子一直因為戰事而無法入眠的銀面一直彷徨在傷者帳篷周圍蒲蒪蓐蓊,嫨嫠嫣嫗聽著那一聲聲夜色中發出的疼痛呻吟,心中痛苦無比。

  十指捏緊銙銛銘鉸,摶摠摧摦臉上的冷意更甚,滿腔的國仇排山而出。

  若說剛開始答應應徵的時候是因為要為母報仇銤銩銚銠,僤僮僠兢為了壯大軍力而除去皇后,此刻樆榪榼榮,箙算箤箄這一份心情早已經變了。

  當看著百姓流離失所,擔驚受怕慴態慞慓,認誙誑誓無法安下來模樣,當看著戰士們奮不顧身,保衛家園的模樣,他的心,早已經改變了,變得與他們同樣,只為國為民,不再是個人利益所掌控著。

  當國仇與家恨擺在一起的時候,任何有良知的人,都會自然而然地將家恨放置於一邊,尤其是身臨著這一種血肉戰場,更是能夠深深地體會著那一份心情。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極其痛苦的呻吟聲,而且那聲音是那麼熟悉,在晨光下,讓他的心也揪緊了。

  腳下一個輕躍,直飛身向鳳孤的帳篷,果然看到那帳篷外一個身穿著月牙裙的女子倒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

「糟糕!她的寒火毒發作了!」銀面暗咒一聲,趕緊上前將她抱了起來。

  這時,帳篷門簾子被人掀了起來,光線外露,一個男人陰狠著一張蒼白的臉站在那兒看著。

  銀面與他對望一眼,而後一轉身,向著隔壁為晚清準備的帳篷裡大步而去。

  她的手,緊緊地將他捉著,十指,掐入了他的肌膚,可是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以減輕她的傷痛。

  鳳孤在一旁看著,眼中冒出了火,無力地扶著帳篷,只可恨自己身受重傷,無力去幫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銀面抱著她走了進去,卻無能為力。

  「痛...好痛啊......」無意識的呻吟聲聲入耳,慘痛不堪,一聲聲,如咀蟲般啃食著他的心,讓他的心有如刀子割著一般。

  晚清的這一切痛苦,歸根到底,全部由他而起。
  他是個混蛋!
  他活該死的,這些痛苦,本該是他的,而不該讓晚清承受。

  不,他要振作起來,趕緊上天山,找到天山冰雨雪蓮,才能解了晚清的毒,他不能,讓她再受著這樣的痛苦折磨了,那聲音,如催著他的命一般。

  他蹣跚著緩緩向著帳篷而去,可是身體雖然有所好轉,可是卻還不能一時完全恢復,掙扎著走了兩步,整個人又跪趴了下來。

  可是他卻不肯認輸,重新又站了起來,咬緊牙根,向前一步步地邁著,他,要看著晚清!他不能忍受晚清與那銀面單獨相處,這個認知,讓他全身每個地方都不舒服著。

  而且,他也不能讓晚清一個人承受著痛苦,他要在身邊,讓她的痛苦,煎熬著他的心,這樣,才能夠減輕他的罪責。

  好不容易走到帳篷外,拉開門簾子,卻看到了一幕讓他要噴血的畫面。

  銀面將晚清整個人抱在了懷中。

  分明知道是因為晚清毒法整個人痛苦而不堪,銀面只是怕她亂扯才會捉著抱住了他,可是這個畫面,卻讓他根本就無法承受。

  心中,酸不堪言。

  如整整給人倒了一大桶的醋進去一般。

  可是,他卻只能噴火地站在一旁,看著晚清在銀面的懷中痛苦呻吟哭泣,銀面寬厚的懷抱將她摟得緊緊實實,她的手,還不停地揪捉著銀面,兩個人,不停地糾纏著。

  這種情形。

  他看著,有怒、有恨、有妒、有忌......

  卻沒有一樣能夠發作!

  只可恨自己身負重傷,別說要去扶抱住晚清照顧晚清,他連自己,也照顧不了自己。

  站在一旁,手捉在一旁的木桌上,卻捉得木桌吱呀作響。

  一雙眼,活活地盯著面前的兩人,直噴著火,心是又痛又絞又糾結。

  他的心痛得無法呼吸,連自己都快分不清是看著晚清痛苦掙扎著痛,還是看著銀面抱著她的模樣痛。

  也許都有吧!

  這兩種痛,加在一起,糾得他整個臉也開始緩緩地變了色,雙目暴發青紅,看著糾結,卻無法不看,反而盯得緊緊地。

  銀面轉首,看著鳳孤那氣得發綠的臉,冷冷一笑,帶著幾分挑釁輕諷,手上一用力,卻是將晚清擁得更緊。

  他實是看不慣鳳孤的為人,冷血無情的一個人。

  想起他曾經對晚清造成的傷害,他的內心就無法平復。

  「好熱...」忽然,懷中的人兒哭痛了起來,他一驚,不再去看鳳孤,轉身緊張地將她輕輕地鬆開,細語問道:「好些沒有?」

  總是冷若冷霜的語氣平添了幾分溫柔與愛情。

  鳳孤也一臉緊張地望去,只可惜他自己連站也站不穩,只能咬牙切齒立於一旁,飽受著嫉妒與心痛的折磨。

  輕輕地坐在了椅子上面,身子傾斜地倚在了桌子。

  神色,卻是漸漸平緩了,雖然心中情緒無法平靜,簡直可謂波濤洶湧,可是表面上,卻已經靜如止水了。

  他看得出來,那銀面,是故意做來氣他的,只怕他越氣,他做得越開心的。

  無論商場與情場都一樣,若是將情緒都彰顯在別人的面前,這個人就敗了一半,深藏不露,才是正道。

  銀面看著鳳孤一臉沉靜地坐在那兒,心中卻不由露出了讚賞之色。

  雖然鳳孤為人窮凶極惡,不過他能夠將鳳舞九天建成如今的恢弘,並非是靠的運氣,他的手腕眾所周知,他的忍功,倒是第一次發現,倒是極能忍的。
  剛剛才憤得一臉無法自控,此時卻能做得無事人一般。

  只不過,他聰明,他銀面,卻也不笨。

  他不顯露出來,並非他不怒,銀面心中清楚。

  卻依舊將晚清擁在懷中,也許,是因為她毒法,也許,是因為要激怒鳳孤,也許更多的是,他心中,也一直渴望著這個動作吧?

  藉著各種理由,只為自己的私心。

  「冷...好痛苦啊...怎麼那麼冷...冷...」呻吟聲聲聲入耳,一遍比一遍更揪住在場兩個男子的心。

  銀面不忍,終於,點住了她的睡穴,讓她陷入沉睡中,只有這樣不停地點穴解穴,讓她少受點兒痛苦。

  輕輕地將她放置於床上,拉起薄被,為她蓋上。

  看著她還不停顫抖的身體,眼中一抹傷痛。

  轉身,望向了對面坐著的男子,聲音冷清如冰:「這,就是你對她造成的傷害!」

「我一定會治好她的。」同樣冷冷的語氣回道。

「治好她,冰玉蓮花,千年一遇,豈是你說得就得,鳳孤,大話說過了吧!」銀面冷冷地諷刺。

  但是,他說得確實沒錯,冰玉蓮花,只是傳說中的神物,可是真正卻迄今無人見過,只知此花生於極寒天山內。

「只要是有的東西,我就一定能夠找得到!」鳳孤斬釘截鐵地道,相當自負,他早有打算,若找不到冰玉蓮花,他,絕不離開天山。

  這,是他對晚清的承諾,是對他所犯下的錯的一種救贖。

「你倒是相當自負。」銀面冷冷地道,明眸望向了他,帶著冷冽:「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你的自以為是的殘暴所造成的!」

「縱然我有再多不是,也輪不到你來說教,銀面,你是什麼人?你是晚清的什麼人?你根本就不是她的誰,你沒有資格說這些話!」他鳳孤縱有千百個不是,他願意承認,可是,他卻不是那種任由別人說辭的人,除了晚清,誰也無權怪責他!

「我並不是說教於你,我只是可笑你這種人!連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都弄不清楚,等到一切無可挽回的時候,才知道錯了,那又有何用呢?一個不懂得愛的人,談何愛,談何癡。」銀面冷冷地說道,單手一負,清風皎潔。其實在他明潔的心中,也有著一個疙瘩,就是晚清,這個女子,究竟,有沒有對他存有一點兒的心呢?他一點信心也沒有,她對他,永遠那麼溫情,卻永遠找不到其他的情。他不想迫她,可是他卻希望,他能夠明瞭。

「銀面,你別太得意,我只是受了傷,若不然,我不會跟你客氣!」鳳孤氣得勃然大怒,心中的軟刺被銀面挑中。

  他的臉,鐵青而暗黑,此時若當真他不受傷,只怕早起經大打出手了。

「你如今受傷,我也不會對你怎樣!而縱然你不受傷,我也不怕你!」銀面冷冷地道。

「你...」銀面那一臉看輕的模樣,讓鳳孤臉上更綠。氣得肝火大升,他本就是盛氣之人,可是此時身負重傷,連戰也成了問題。

  忽然有種虎落平陽之感,心中大恨,卻偏偏無可奈何,只能又氣又恨,雙目通紅髮火著。

「鳳孤,別忘記了,你此刻在我軍營中,我肯收你,肯救你,是因著晚清,天亮後,你的手下來了,你也就可以走了。」銀面直接下了逐客令,看著晚清忍受著的痛苦,他就更討厭與憎惡鳳孤。

「我自是要走,晚清,我也會帶走的。」鳳孤卻也是不留情面的:「我吃了你的回魂丹,你放心,我會以同等的還給你的。」

「不必!」銀面冷冷地道:「我的回魂丹,給的是晚清,若要還,也是晚清,而不是你!再者,你走是你的事,至於晚清,她,願不願意跟你走,卻是另一回事。」

  銀面說完,忽然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你說,晚清會同意跟你走嗎?」

  鳳孤盯著他,鳳眼帶怒,卻是心中毫無把握,晚清,一定不會願意同他回去的,可是放著她與銀面在一起,他卻不放心啊!

  不過,從來沒有難得倒他鳳孤的事,任何事情,都有迴旋的餘地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根本就由不得人作主。

  晚清的毒發作還沒有結束,外面已經響起了沉沉的號角聲。

  那是敵軍進犯的通告聲音。

  銀面臉上一陣嚴峻,深深地望了晚清一眼,雖然他放心不下晚清的身體,可是敵軍非等同兒戲,一個差錯,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整個軍隊,整座城,整個國家的大事兒,耽誤不得半分。

  點開他的睡穴,對著對面的鳳孤道:「你照顧好她,敵軍攻城,我要去陣前。」

  鳳孤看著銀面的模樣,只是點了點頭,其實他也不希望戰事有個差池,畢竟雖然他非朝政之人,但是就算是個商人,也是不希望國破,更是不希望百姓生靈塗炭。所以他才一直沒肯答應白雲煙的人。

  他是商人,雖然以利益為重,卻也要看是建立在何等情況之下的。

  輕與重,他分得清楚。

「你去吧!」鳳孤道。

  銀面再一次望向了晚清,看著他不停地掙扎著,痛苦的聲音一遍一遍地揪著他的心,可是他卻只能堅決地轉過頭,而後一轉身,向著外面而出。

  此時整個軍營中沸沸揚揚,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有著他熟悉的熱血在沸騰著,就連這些傷亡的士兵,能夠走出來的,都走了出來,血眼直盯著城門處。

  銀面緩緩地向著營地而去,一路,深深地與那些受傷的士兵們對望著,無聲地向他們承諾,不會讓他們的血汗白流的。

  這一場戰,只能贏,不能輸!

  早已經不是為了報仇,而是為了整個國家,為了這一幫兄弟的血不白流,為了黎民百姓。萬眾豪情,在他踏入第一場戰爭,在他踏入血肉戰場時,就已經揚起來了。

「稟主帥!敵人忽然來襲,而且來勢洶猛,大有一舉要破城門之舉!我方軍隊已經整隊敵兵,只是敵強我弱,實力懸殊,恐怕...恐怕...」

  銀面顏面一緊,吼道:「沒有恐怕,只有勝!走!」

  說著已經自行飛身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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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3:28: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良計

  終於,在一次次的冷凍與火燒般的痛苦中,晚清幽幽地轉醒過來,每一次寒火毒發,都足以要讓她死去一次尚不足。

  望了望四周,就見鳳孤正坐在床頭,一臉欣笑地望著她,眼中,有著她所不熟悉的濃情蜜意。

  那樣地炙熱,讓她無力去承受,於是轉望向了他身後的四大婢女,還真是快,才一天的時間,就趕到了。

  紅書紅腫著眼望著她,眼中有淚欲落,而黃棋與綠琴、藍畫三人只是默然地看著她,眼中,少了平日的冷冽,多出了少許的平和。

「二夫人,你受苦了!」紅書眼中帶淚,緩緩地欺向了她,哭著道。

  晚清輕輕地伸出手,撫了撫她的髮鬢,緩緩地笑道:「這不是都好了嗎?不要哭了,咱的紅書丫頭可是火辣辣的啊!哭哭啼啼地威信都掃光了...」

  淺笑的模樣,心中卻是暖暖地感動,對於紅書,真的是疼到了心坎裡去了,是她除了雙兒丫頭外,最是視若親人的人了。

  想起雙兒,這才憶起,不覺間都好幾個月了,不知道那丫頭如今怎樣了,當初聽到她落崖的消息,想必要哭得厲害的。

  心中有些酸酸地,帶著點點澀兒,帶著那濃濃的委屈,竟帶出了思親思家的感情,忽然好想,倚在娘親的大腿上,任她輕撫,好想與雙兒兩人戲耍於林園,好想好想......

  原來,她有多久,一直生活在壓抑中,生活在困苦中,不曾解脫出來......

  那種帶著心酸的急迫,讓她多想能夠看到那一個個的親人啊......

  這一次事情結束,她想,她該回家一趟了,回去看看年邁的娘親,看看那傻傻卻一心護著她的雙兒丫頭了......

「啊!...」忽然,外面一聲慘烈的叫喊聲震驚了晚清的心,她循聲而去,那微微隔著門簾縫處,一台台擔架抬著一個個帶血的身軀從那兒經過。

  地上,全是血跡。

  觸目驚心!

  驚訝的目光望向了鳳孤等人:「怎麼回事?」

  這時才記起,昨晚,雖然痛得厲害,不過她清楚地記得,是銀面將她抱進帳篷內的,若非急事,他是不可能離開正在毒發的她的。

  一定是!

  一定是戰事又起了!

「風國正在強行攻城,戰事十分吃緊。」紅書看了看鳳孤,得到他的示意後才凝重地道出。

「什麼!」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血肉戰場,可是當看到那一台台的擔架抬著一個個帶血的人時,她的心,卻是涼盡了。

  掙扎著要起來。

  鳳孤按住了她,問道:「你要做什麼?」

「我要去看一下...」聲音中帶了沉沉的凝重,看著眼前的一切,要她若無其事地躺在這兒,她做不到。

「你去了也沒用的!根本就幫不上忙。」鳳孤喝道。

  可是晚清卻還是堅決地道:「不管幫不幫得上忙,我都要去看,身為雲國的子民,理應如此!」

  是對著鳳孤說的,更是對著自己說的。

  她飽讀詩書,也看過不少歷血戰事的書,曾經,父親書庫中最多的就是兵書,史戰書,她看得不少,她想著,至少,她去了,能憑自己的微薄之力,獻出計謀也可。

  鳳孤一直以為她溫婉中帶著倔強,如一朵空谷幽蘭,卻不想,此時此刻,更是看到了她的另一面,那英氣不凡,堅韌而凝定的氣勢,讓人由心中生出讚賞。

  他凝眉道:「好,既是清兒也能如此,我就陪你一同前往,盡己之力,定要擊退敵軍。」

  轉身對著四婢吩咐著:「綠琴、藍畫,你們二人速去取我盟主天令,下令下去,號天下群雄,全力趕赴此地,於軍共退風國入侵!」

  轉身又對著黃棋道:「黃棋,你回去告訴冷森,讓他著手讓風國咱們的主力,糧倉中糧食全部裝入暗室中,只餘少數供應百姓,斷了風國糧草後備!我要讓白雲煙嘗到我鳳孤的厲害!」

「紅書,你且留於二夫人身邊,以待照看。」

「是!」四女齊道,紅書立於一旁,其他三人一轉身,縱身而去,火速而利落,半刻也不停留。

  此時的鳳孤,身體已經大有好轉,雖然武功沒有恢復,不過回魂丹的功效十分顯著,不但救了他一命,而且恢復元氣十分神速,不過短短幾個時辰,他已經感覺到那些氣力在緩緩回到身上了。

  而且剛剛趁著點了晚清睡穴的兩個小空檔,他又運功自我療傷恢復,如今已經能夠如正常人般行走,只除了內功尚未恢復。

  輕輕地扶起虛弱的晚清,向著城防而去。

  一路上,血肉滿地,傷亡的戰士們一個個被抬著往回走,一道道痛苦的哀號聲,將人的內心,也激怒了。

  越臨近城防,那一聲聲刀劍相碰的聲音,那一聲聲怒吼,那一聲聲慘號更是入了耳,讓人心也震傷了般。

  這時,一名將士匆匆地跑著,看到晚清與鳳孤,停了下來,道:「姑娘,前面戰事十分嚴峻,不要再上前了!」

「如今情況如何?」晚清卻不答反問,神色緊張。

「城防快要頂不住了,主帥已經率領了衝鋒軍,出城迎戰了!小將正要去請求後方支援來!」

「好,你快去吧!」晚清眼神一凝,銀面竟然率軍出城迎戰,這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啊!

  縱然他武藝再高,可是雙拳難敵萬手啊!他一人之力,如何抵得過風國百萬的軍隊呢?

  豈非螳臂當車?

  可是她卻知道,必是城防快要不保,他才會出此下策的。

  心中十分難過。

  耳邊風兒刮過,吹得臉頰那落下的淚痕一片涼意。腳下的步伐,也沉重了許多,她怕...怕看到最怕的一面。

  忽然,腦中閃過一計,一個轉身,捉住了一旁一名士兵的手,問道:「這兒可有石灰粉?」

  士兵愣了一愣,此時戰況緊急,只以為晚清是普通老百姓,只勸道:「這位姑娘,你趕緊回家待著吧!這兒太危險了!」

「我在問你可有石灰粉!這對於我們這一場仗十分重要!」晚清忽然神色一冽,冷冽如冰,卻不自覺間自生出一份威嚴出來。

  士兵搖了搖頭:「沒有。」

  晚清轉頭:「紅書,你火速去城中號召百姓將所有的石灰粉聚集起來,而後趕緊運送到城防處,我自有妙用!」

  鳳孤一旁聽罷,心中暗自讚賞,果然是才女,這等妙計,也只有她能靈思巧想而出,此時風向南,正好向城門外吹去,石灰粉,足以阻止風國此次的進攻。

  紅書領命而去。

  晚清與鳳孤又急急向著城防而去。

  站在城牆上,向著城門外望去,場面浩蕩驚人!

  長矛無情縱橫,大刀揮舞,斷肢殘臂橫飛,慘叫之聲響徹整個上空,仿如上古的野獸發出臨死前的悲吼,那一聲聲轟隆隆的巨響,無數的士兵在廝殺,在拚搏,一個倒下,又一個迎上,廝殺一片,血濺黃沙,屍骨遍野,十分慘烈。

  只一眼,便看到了銀面在何處,那一身銀色戰甲耀著晨光,手中持一把長矛,一伸一刺,便有人倒下。

  只是,敵眾我寡,只不過片刻,雲國的先鋒軍卻已經上了大半。

  忽然,就見銀面子馬身上取出一把古琴,『當』一聲響,琴聲揚起。

  這種琴聲,從來不好聽,這種琴聲,從來刺耳,尖銳,卻是致命的琴聲。

  幾乎所有人都不解堂堂主帥竟然戰至一半拿起琴來彈,可是晚清卻是臉露欣喜之色,城外山丘不少,還有一處密林,想必蛇類一定十分之多吧!

  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期待蛇的到來,她希望蛇,能夠緩住敵情,這樣,銀面才不會受到傷害!

  忽然,四處響起『沙沙』的響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多,而後,眾人驚訝地看著四周無數的蛇竄了出來,直逼向敵軍而去。

  突如其來的事件,讓敵軍人馬一時亂了陣腳,所有人都驚訝地竄逃著跑回陣營,一時間亂成了一竄蜂般。

  馬兒被咬,嘶叫起來,甩下了馬背上的敵軍,那些士兵,被甩下馬,就被蛇給纏上了,那些場面,有些慘不忍睹,看著那些戰士與蛇廝纏打鬥著,一聲聲淒愴的聲音響徹四周。

  晚清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睹,一轉身,吩咐一旁那名小將:「趕緊讓人趁著敵軍尚未回過神來打開城門,將我們的將士就進來,遲了敵軍用箭,他們就全完了!」

「是。」小將聽罷趕緊下去安排。

  果然,城門方一打開,還未將銀面等人迎入,就聽到對面的白雲煙手持大刀,大聲吼著:「誰也不許逃,射箭,將那彈琴的人射死,就能停止蛇的追擊!」

  一時間,亂箭齊發,晚清向下望去,只見那些衝鋒的士兵一擁擋在了銀面的前面,替銀面擋去了那麻麻的箭,護著銀面退回了城內。

  可是,那些戰將,卻一個個,身中數百支箭,如馬蜂窩般,讓人心中疼痛。

  從來,戰場是最讓人痛的,那是血與淚成千上萬白骨堆積而成的!

  銀面立於城門內,暗運神功,琴聲不斷,蛇竄不停,敵軍已經緩緩地鎮定下來,沒有那麼慌亂了,畢竟,連人也不怕的漢子,又有幾個會怕一條蛇呢?只見他們揮著大刀,斬著一條條蛇。

  不一會兒,就見滿地都是斷成一半的蛇身了。

  白雲煙這次領軍在前,遇到此等阻擋,也不後退,居然領著軍隊再次進攻。看來,這一次,他是下定了決心,非要攻破城門的。

  是的,鳳孤逃走,非同小可,雲國中的江湖人士無人制住,必會齊聚共同迎敵,這一幫異士能人,非同一般,不可小覷,他必須趁著他們沒來之前,攻破城門,才能大舉進軍,若是攻不破,只怕來日就更難了。

  所以,他下了死令,沒他命令,只許進不許退,退者,殺無赦!

  看著那些人衝了上來,城防的將士沒有退讓害怕半分,反而神勇著血紅雙眼,個個不顧身上的傷,向前衝著。

  晚清心中焦急,連連回望著城內的方向,只盼著紅書的石灰粉能夠及時送到,這樣,才能避去一場橫禍啊!

  這時,琴聲已經停止,銀面一躍而上,當看到晚清的倩影時,一愣,而後眼神一冷:「你怎麼上來了!這兒太危險了,快快下去!」

「你身陷險境,叫我如何能夠坐在帳篷內安然自得呢?」晚清反問道,眼神冷冽而堅決,銀面連救她那麼多次,難道她可以做個沒有血肉之情不懂仁義之人!

  她的話,讓銀面感動,卻是讓鳳孤怒紅了雙眼,卻只能立於一旁,氣得肺都要暴了,她就非要在他面前,說著與銀面如此的妾意情長嗎?

  什麼叫做他身陷險境,她不能在帳篷中安然自得呢?這一番話,怎麼聽,怎麼地不是滋味。

  可是卻也知道,這個時候發怒,就未免太不懂得審度時局了。

  可是這樣忍著一肚子的妒氣,卻是讓人心也痛了,肺也裂了,還不能發作,只能苦悶於心,氣怒又痛啊!

  這時,城外敵軍那一聲聲「衝啊!衝啊!」響徹了整個上空,一架架梯子架上了城牆,一個個敵軍前赴後繼地爭先而上,全然是不要命的打法。

  晚清心中焦急,就在這時,身後響來紅書那如仙露般的聲音:「二夫人,石灰粉來了!」

  就見裝了滿滿一大車的石灰粉被人推了上來,晚清暗叫了聲好,拉過銀面:「銀面,此時風向南,你趕緊命人撒開石灰粉,給那些敵軍再來一個措手不及,他們蜂擁而上,正是個良好時機!」

  銀面看著那一大車的石灰粉,聽了晚清的話,臉上終於露出了難得的淡笑,一揚手,指揮著眾將自後面拿出石灰粉,做好準備。

  一個令下,石灰粉齊齊向城門下撒去,南風很急,石灰粉順著風揚揚撒撒而去,沖得激烈的敵軍哪防這個,血紅盯著城門上要衝的眼全不及閃動。

  一時間,慘叫聲揚揚響起,一聲比一聲還要慘烈,她不是一個有著堅硬內心的人,不管是敵人,還是我方的人,只要是死,都是一條命,閉上眼,心中,暗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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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3:28:4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此去天山      

  風國大軍未料到這忽然而來的石灰粉,大軍幾乎全部燒傷了眼睛,白雲煙無奈之下,只得撤退軍隊。

  只是他們沒料到的事情緊接而來。

  將士有大半眼睛被撒到了石灰粉,有些嚴重的,一時半會兒根本就好不起來,有些輕微的,適時用藥,已經大有好轉。

  白雲煙從探子那兒得到消息,雲國江湖人士已經趕往城防,白雲煙心中暗惱中。

  就在這時,就有將士來報,糧草庫著火,所有糧食毀於一旦。

  原來晚清將鳳孤的計劃告訴銀面,而後由銀面帶領十名大將,夜入風國大軍軍營,一舉燒燬了風國此次軍糧。

  白雲煙一番大怒,加急密函回國要求速補充軍糧,誰知國庫因這次大軍攻打雲國,已經支出大批糧草,此時已是所剩無多,而向百姓徵集,卻恰逢非豐收之季,卻只徵得到少數,根本無法供應百萬軍隊的軍糧。

  而城中的糧草商,一時間,竟然也是糧草短缺了起來。

  一時,百萬大軍亂了陣腳。

  而當這個消息傳達的時候,雲國的英雄豪傑已經應了盟主令,趕赴邊防,風國皇帝無奈,只好下令,退軍。

  此次戰役,風國宣敗。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晚清正與銀面二人在品著香茗。

  「一切總算停止了!」銀面輕輕地道,聲音中,清冷帶了些沉重,不再是從前那般淡薄而無情感。

  「是啊,只不過,這停止,也只能是暫時的,此次大損風國的人馬與糧草,他們是要稍微停歇一番的,只不過,以風國當今國主的好戰,只怕這戰事,遲早還是會再來的,還是要做好各方準備的。」晚清心中也悠悠,此次真正看到戰爭的場面,才知道是何等地殘酷。

  將士們不怕死,簡直就是以鮮血在奮戰的。

  她不敢想像,若然城門失守,敵軍橫刀而入,百姓們,是怎樣一個血肉成河呢?

  「此番回去,確實要加強戰事方向。做好隨時迎戰的準備的。」銀面道。

  而後望著晚清,一番欲言又止,終還是說出了口:「此次你陷入險境,我未能去救你,是我違了自己對你的承諾。」他曾說過,只要她有危險,他一定會去救她的,可是,這一次,明明知道她身陷險境,而他,卻只能無能為力。

  晚清卻是安撫地一笑:「這能理解,你守的,是整個城整個國家的安危,若然你當真棄了這一切去救我,那麼我,才是真真正正不能原諒你,真真不能理解你,你這麼做是對的,有時候,人就是要面對抉擇的。」

  「幸好你沒事,若不然,我……」銀面對於此次未能去救她,一直感到心中十分痛苦,若非鳳孤這一次去了救下了晚清,晚清若有事,他真的,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的。

  「人生有許多變數,誰也不會成為誰的誰,你有你的重負,我也有我的苦衷,其實,每一個都是有著著情非得已之時的,就算我真的出事,你也不必為此而難過,你只需記得,無論你做什麼,只要是對的,我都能夠理解這一切的,我,更不會因此而對你有所錯怪,若然你為此而內疚,我才真正要怪你的。」晚清鄭重地道。

  看著銀面內疚的模樣,她心中是感動,卻也同時,不希望,他如此。

  「你永遠如此,如這一盞碧螺春般。」銀面歎了口氣道,手中捧著那翠綠的碧螺春,煙霧裊裊升起,帶著一種美好而淡然的清幽之香,正如晚清給他的感覺。

  晚清也笑,不置可否,也是輕輕地拿起了茶,細細地品茗起來。

  忽然想了起來,於是問道:「明日,你就要啟程回京了,可是做好了決定?」

  「嗯。」銀面點頭,其實他的心中,還在掙扎,可是,最終,還是如此選擇了:「在答應這一場戰事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了決定了,皇后在朝中的勢力不可小覷,國舅當道,而且還在各個政位上安插了他們的人馬,真要動,就是半個江山動搖,如今外患臨前,內裡是一定不能再出現任何動盪的,否則國將不堪。縱然是皇上,也一時間無法動搖半分,所以才決定由我踏入朝政,從中,緩緩地將朝政主力拔回皇家這一塊。」

  「那麼,皇上,可打算認回你?」晚清問道。

  銀面搖了搖頭:「他本打算認回我的,可是其一,我只為母親之仇,根本無心於朝政之事,皇位之於我,只不過是過眼雲煙;其二,如今認回我只不過是打草驚蛇,引起皇后一方的防備,反而不好。」

  「這倒是。」晚清點頭,而後又道:「該做什麼,你心中是最清楚的,我只希望,不管何時,你也要保護好自己。」

  「我會的。」銀面點頭,眼眶中,閃動著光芒。

  旭日穿過葉子,透入的是暖暖的光,慰了人心,暖了人身。

  銀面感慨地道:「如此閒適之時,不如同奏一曲如何?」

  「有何不可?」晚清點頭一笑,婉約而自然,她也好久不曾撫琴以歌了。

  銀面命人拿來一把琴與一隻蕭,雖然皆是平凡之物,可是兩人彈奏起來,卻偏偏是別番滋味。

  美妙的聲音流轉成小溪,成綠林,成青鳥……

  一曲《山林行》,清新而美好,自然而古樸,卻同樣是他們的追求,同樣是許多人的追求,可是窮其一生,又有幾個人能夠如此逍遙於世間桃花源處呢?

  閉上眼睛。想像著那青翠山林間,那小小的木屋中,她幽然躺在門外的長椅上,感受著春風送暖,腿邊趴著的,是……

  臉上微紅,那個娃兒,是她的孩子……

  可是,娃兒的爹爹又是誰呢?

  向著一邊看去,那個人,正立於竹柵欄一旁,手中捉的是一把斧頭,正在砍著柴火,只是那個人,究竟是誰,她竟然,沒有勇氣去看仔細,微微一睜開眼。

  『當』地一聲,琴聲突斷。

  銀面驚訝地轉頭望向她,眼中露出不解來:「怎麼了?」

  晚清搖了搖頭:「沒什麼,忽然心中有些不寧。」

  「最近發生太多事情了,回去後好好休息一番,不要想太多了。」銀面溫和地道。

  晚清點了點頭,一縷輕風拂過,吹起了她髮鬢邊上的縷縷長髮,銀面的手輕輕地拂過她的耳際,溫柔地將那一縷不乖的青絲緩緩地捋過,動作溫柔,眼神更是溫柔如水,當中帶著幾分不捨,那手,停駐在髮際處,卻久久不捨離去。

  晚清有些微尷尬,輕輕地轉了轉首。

  動作細微,可是足以讓一時沉迷的銀面回過神來,他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卻只能割捨地將手離開她的髮鬢。

  就在這時,一聲暴喝沖天而出。

  「你們在幹什麼?!」話才道,一道仿若燃了火焰的身影直衝到了他們一旁,臉上鐵青,咬牙切齒,薄唇也氣得微微地顫抖著,那雙鳳眼,飛射出了奪人的怒火來。

  「你說我們在幹什麼呢?」銀面原本要退回來的手卻又重新放置到了晚清的髮鬢上,而且動作更加親暱地拂了拂,眼中帶著挑釁。

  「不許你碰她!」鳳孤直喝道。

  「你有何權利要我不碰她呢?」相對於他的火爆,銀面反而顯得十分冷清自制,只是嘴角諷刺地彎起問道。

  「就憑我是她的夫,她是我的妻!」鳳孤怒吼著道。他已經忍了好久了,這些天來,盡量做到視而不見他們間的默契,可是,這個銀面,太過分了,居然敢得寸進尺,碰晚清,他是忍無可忍了。

  剛剛若非等得太久,過來看,還不知道他們要如何一番卿卿我我地道別呢!

  「你是她的夫,她是你的妻,這一番話,你居然還敢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這世上的夫若如你一般,這世間,可就真的是太亂了!」銀面諷刺地道,對於鳳孤,他從來不客氣,從來有許多憤恨的。

  兩個男人,同樣仇視著對方。

  「不管我們之間如何,也輪不到你來過問,我對清兒不好,我自會用一生一世來補償她,若不夠,還有三生三世,永遠,也輪不到你的!」鳳孤暴怒無比,對於曾經做過那些該死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憤恨自己的愚昧。

  可是,他卻由不得別人,肖想著他的女人!

  「可是晚清是否願意,你又可曾問過呢?你可曾想過,說不定你的補償,對她而言,根本就無所謂呢?」銀面意詞言簡,卻是道中了鳳孤的痛處。

  他心中一直擔心的,就是無論如何,晚清也不肯再原諒他。

  可是,他卻也不容別人說得!

  「我一定能讓晚清原諒我的!」臉上一凜,自傲十足,卻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頂了一個空殼子,自己根本就沒有那麼大的信心的。

  銀面冷哼一聲,卻是擺明了不信他的能耐,那輕視的眼神,徹底激怒了一向自負的鳳孤。

  『刷』地一聲,拔出腰間軟劍,就要刺去。

  銀面卻是臉上清冷,只道:「莫說你如今身負重傷,根本就不可能打得過我,只怕連我的三招也接不住,就是你沒有傷,也未必打得過我!」

  「那你就試試看!」鳳孤喝道,長劍直驅而去。

  銀面只是微微一閃而過,冷冷地道:「我從不打這種懸殊太大的比武,你若真要打,等你傷好後,我們大戰一場,而且,你此去天山,要保護晚清,我也不會與你打的。要打,待你尋得冰玉雪蓮,解了晚清的苦之後,咱們再來打一場!」

  「鳳孤,你太意氣用事了!」晚清輕輕地勸道,難道他就不知道自己的傷還如此嚴重嗎?只是救回一命,可不代表傷也好了啊!

  可是這一番話,聽到鳳孤耳中,卻成了一番斥責,他臉上一怒。

  心中暗惱,想不到,連清兒也站在銀面一邊。

  看來,他要趕緊將清兒帶走,不能讓她再呆在銀面身邊了。

  冷冷的語氣不善吐出:「銀面,待我傷好之日,我一定會讓你敗在我劍下的!」這一番壯志豪言,卻是信心十足的。

  一轉身。

  「清兒,我們走吧!此去天山,還有一段很長的路途,耽誤不得的。」這次天山之行,是他最佳也是唯一的機會,他一定會用自己的真心,求得她的原諒的。
  此時,他身負重傷,與銀面對峙,無疑是自討沒趣。

  「鳳孤,我與銀面再交代幾句話,你先去帳內等著。我一會就到。」她輕輕地道。

  「你剛剛不是與他道別良久了嗎?還有什麼可說的?」他剛剛可是聽到他們還有閒情在合奏琴聲,聽得他心中一番煩躁呢!

  清兒,難道是真的對銀面有情意?

  狐疑地望向了她,心中一番酸意直升,怒火直燃,卻偏偏是如何也發不出來,只因自己理虧在先。

  「就幾句,你說過你不會幹澀我的事情的。」晚清輕道,態度卻十分堅決,不想與他爭執太多。

  這也是鳳孤自己對她承諾的,為了此番她能與他一同上天山,他特承諾,不會幹澀她的任何想法,不會強迫她任何事情,所以她才會答應與他一同前往的。

  「好,我去那邊等你,不要太久。」鳳孤氣悶地道,一轉身,拂袖而去,暗恨於心,醋意大飛,連一旁的紅書,也隱隱能聞到那濃濃的醋勁之味。

  看鳳孤走得遠了,晚清這才對著銀面道:「此一去天山,恐怕也是要兩三個月不能回來的。你要照顧好自己,還有照顧好夏青。」

  「嗯。」他的聲音,清清冷冷,這個時候,他不想從她的口中,聽到,夏青的名字。可是偏偏,她卻還是說出了口。

  「你也要照顧好自己。」銀面道。

  她點了點頭。

  「希望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報仇雪恨。」晚清輕輕地道。

  「我會用勝利迎接你回來的。」銀面點頭。

  一切,盡在不言中……

  只是這一番離別,再次回來,又是何等的情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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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3:29: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章 一坐天亮                              
  
  因為天山冰玉雪蓮花千年難得,是為奇花,能解百毒,只不過這奇花有一奇處,摘下一日內,必凋謝。

  而花一旦凋謝,藥效全無。除非有天山不化雪能夠養起,方能存得,可是,這天山不化雪,更是百遇不得一求的。

  所以,鳳孤去天山尋找冰玉雪蓮花,唯有將晚清帶於身邊。只是長途跋涉,十分辛苦,怕晚清感到不適,鳳孤特意命人制了一輛專用馬車,內墊了厚厚的棉絨,在車上,也不會感到顛簸。

  一路因擔心著引人注目,倒也沒有帶多少人馬,只帶了紅書一個丫鬟,還有四個武功最高的侍衛。

  鳳孤作貴家公子出遊狀,而她做個夫人狀,原本她是打算同紅書一般做個丫鬟身份的,可是鳳孤卻是說什麼也不肯,最後僵持下來,還是遂了他的願,以夫人的身份與他同游。

  幾個人都喬裝打扮了一番,畢竟如今鳳孤的身份不同一般,而且還得罪了白雲煙,也擔心他一怒下報復。

  不過此次行程十分秘密,幾乎無幾人得知,一路行來,倒也算平靜。

  只是晚清有些奈不住的就是,鳳孤一路走走停停,卻不怎麼樣加快行程,她卻不想與他單獨相處,如此同行,總感彆扭十分。

  可是鳳孤卻是另一種想法,他只希望,這一路去天山,不僅能夠尋得冰玉雪蓮花解了晚清的火寒毒,也想在一路中,緩緩感化她的心,求得她的原諒。

  只是看來似乎一切並不容易。

  一直都是女子追著他跟在他後面的,何時,他需要刻意去討好一個女子的心呢?

  不知如何才能尋得一個女子的心,連書中也尋不到答案。一路暗惱,只得盡一切細心溫柔。

  只是他天生火爆性子,要讓他似那煩人的銀面一般總是冷冷涼涼,故作溫柔他卻是做不到。

  於是在幾番不得要領之後,他的心情陷入一種莫名的煩躁當中。

  這時,他們已經漸漸走出了大城鎮了,望一望窗外,過了這座城,一路將是漸行漸偏僻的。

  伸手招了一名侍衛過來吩咐:「在此購多點兒乾糧,這一路而去,路程還遠著呢!」

  「是。」那侍衛點頭照辦而去。

  然後他們就尋了一家客棧做休息。

  下車的時候,無意間聽到隔壁一個攤子上一名男子正在求得一名女子的原諒:「娘子,要如何,你才能原諒我啊!」

  「你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要我如何原諒你呢!」女子憤怒地說著,而後提著個菜籃子,往回走去。

  男子在她後面追著跑,那模樣,左右的人都看得笑憋了……

  聲音漸漸散去,鳳孤這才轉頭,對著一旁的晚清道:「你說,那男子,要如何,才能原諒那女子呢?」

  「你怎麼忽然問起這話呢?」晚清莫名其妙地望向鳳孤,有些不解他忽如其來的一番話,他從來不是那一種好管閒事的人,怎麼忽然。

  不自覺地,她也回頭朝著那對小夫婦望去,只是已經走得遠了,似乎沒有什麼可以看得真切。

  而鳳孤,聽到晚清的話,臉上有些難得羞赧的燥熱,忽然為自己剛剛那想法感到有些難為情。

  不過畢竟狂妄之人,只一下,那難為情便消失了,揚一揚頭,神朗地道:「就是問下。」他是何等人,就算當真覺得難為情,也不會表現出來,而是那樣自然而然地掩於心底。而且更不會在晚清面前展現出來,這是何等羞人之事呢!

  「哦……」晚清點了點頭,一時也沒有想多。

  鳳孤正焦急著她不回答他的問題呢!

  就見她輕輕地應道:「其實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真心,有些事情,也未必不能挽救,端看那男子如何用真心去感化那女子罷了!」

  「真的只要真心挽救就可以感化嗎?」鳳孤忽然急追著問。

  晚清回頭看著他如此偏執於此問題,忽然心下有些明瞭。

  他的意思,可是在藉著剛剛那一對小夫妻說著他們之間的事情呢?

  可是,終究各人各人的情況是不同的,他與她之間,本就無感情在先的。

  於是聲音有些冷漠地道:「端要看男子與女子之間是否存在有感情,若是兩方皆有感情存在,那麼是可以挽救的,如若沒有感情存在,那麼一切也不過是妄然罷了……」

  回答他的,既是剛剛那一對小夫妻的問題,同時也是她與他之間的問題。

  鳳孤聽至此,心中漸漸黯下,薄唇輕抿,卻不是狂妄之姿,只於那邪氣的臉上,輕易讓人讀懂,那是一種感傷與無奈。

  痛苦與悲傷。

  還有著更深的,是後悔。

  不過幸好鳳孤從來不是一個那麼輕易就認輸的人,他有自己的傲氣的自信。

  兩人不約而同地選中臨靠窗的一個空位子,有些偏,卻更清靜。

  方坐下,小二就來招呼了:「兩位客官,想點些什麼?我們這兒可是有著全鎮最好的廚子呢!」

  「有什麼……」鳳孤正想說有什麼好吃的儘管拿出來。他向來最不缺的就是錢,這一路上,這兒是最後一站的客棧了,若吃得不好,出了城,以西而行至天山,只怕人煙漸少,想吃點好的也沒有了。

  「小二哥,你們這兒有什麼拿手的好菜呢?」晚清打斷了鳳孤的話,她知道以鳳孤的為人,開口會說什麼,可是這種地方,顯露錢財可不是一件好事,雖說這小小客棧縱然別有用心也耐何不了他們,可是小心方是良策。

  「我們廚子有四道拿手好菜:錦裡來花、秋月如畫、碧天一藍、一鳴而天!這四道菜,可謂色香味俱全,這兒來的客人,個個吃了都連贊不已!」小二哥口沫紛飛地說著,把這四道菜讚得天上地下少有。

  晚清一點頭:「那麻煩小二哥給我們上一盤錦裡來花還有一盤一鳴而天,再配上兩盤小菜。」

  「此處偏地,還是不宜太過招搖。」見那小二走了,晚清才解釋道。

  難得鳳孤居然沒有生氣,也沒有任何犯怒的舉動,她剛剛打斷了他的話之後,還真怕他一來氣掀了桌子呢!

  不過看來,他脾氣收斂了不少的。

  「清兒說怎樣就怎樣!」鳳孤薄唇淺笑而道,其實連他自己也好奇怪,剛剛她截了他的話,若換在平日其他人,他早一章掃去。

  可是剛剛,他居然感覺不到一絲絲怒意,反而覺得,十分溫馨,這真是個驚人的現象,可是他卻喜歡。

  看來,他已經漸漸變得溫柔了,那麼清兒,想必也會漸漸地受他所感化的。

  其實剛剛那一幕,不只這兩人驚訝,他們身後的紅書還有侍衛更是大捏了一把汗,就怕爺要發起火來,一發不可收拾。

  於是,一夥子人,全都給愣成了一團。

  對於他的回答,晚清抬頭淡淡一笑,可是心底,卻生出幾分連她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來。

  這樣的鳳孤從未見過,居然如此也不生氣,是真的不生氣的,她善於觀人,從他的臉上,她確實是看不出半分生氣的模樣,也看不出半分是隱忍而不發的跡象。

  「菜來了!」不一會兒,小二便上菜來了。

  淺嘗一口,那錦裡來花的菜味道確實不一般,正合了晚清的胃口,清淡而不膩,是以六道菜合一而成的,各取其味,卻配合地恰到好處,味中有著淡淡的肉香,卻濃而不膩,其味不凡。

  「小二的介紹果然沒錯,這菜,確實做得十分美味!」說著間又嘗了一口一鳴而天,本來她不喜歡食肉的,可是心想能將菜做得這麼好,不吃可就可惜了,於是又嘗了一口肉,卻發現,肉軟而不爛,入口有著淡淡的清香,是荷香之氣,十分爽口。

  一餐吃下來,味道十分美好,晚清吃得胃口極開,是近來吃得最多的時候了。

  可是接下來又有了煩心的事了,此處雖然偏遠小鎮,但是客來客往卻是不少,居然十間客房,只剩下了一間了。

  晚清臉上微露尷尬,正想著再尋其他客棧,就聽那店小二道:「客官,你們不用去去找了,這小鎮,總共也就我們兩家人有住房,我這兒滿了,那兒也是滿了的。」

  「可是……」晚清還想說什麼,就聽到那小二笑眼瞇瞇地道:「看來公子必是得罪了夫人了啦!哎,俗話說得好,這夫妻床頭吵床尾合,兩夫妻哪有什麼過不了的坎呢!公子,你就勸勸你家娘子了啦……」

  小二哥一說完,還不忘記掩嘴而笑。

  倒是鳳孤,真真今天像變了個人一般,對於小二的話,也不惱半分,居然也跟著道:「小二哥說得是。」

  說完還真轉頭問晚清:「娘子,你說如何是好?」

  她盯著他看了半天,最終想了想,也罷,在那暗室中,不也與他同床而眠嗎?

  只要守身自清,也不必去理會那麼多的俗節,於是冷冷地道:「那就唯有如此了。」

  可是真正兩人睡下了,才知道一切是大大的不同的。

  那一日在暗室,是被人關押著,而且鳳孤還身受著重傷,可是此刻,鳳孤的傷已經好了大半,而且還是兩人同住於一個屋簷下,而且這客棧的床十分的小,兩人睡下,竟然空不出多少縫隙來。

  晚清身子往裡面擠了擠,可是不管她怎麼擠,卻依舊能夠碰到睡在外面那炙熱的身軀,人說心靜自然平。

  可是她已經深呼吸了幾遍了,卻依然還是感到那身炙熱身體的存在。

  心中惱怒不已,卻又偏偏不能開口說什麼,早知道,應該堅持自己的想法的,不該與他同床而眠的。

  可是此時後悔似乎顯得有些晚了。因為天色已經很晚了,真是出去再找客棧,只怕也未必能夠找到的。

  而她只是不知道的,鳳孤是故意的,因為無論她的身體如何側,他都能不著痕跡地逼近,卻也不觸碰到她,卻又能讓她感覺到他的存在。

  他只是不想,與她隔得太遠,可是,卻又害怕觸碰會嚇跑了她。

  頭,微微地傾向了那白皙清秀的頸端,溫熱的呼吸,緩緩地吐出,帶著曖昧,碰觸在她的後頸處。

  看著她的汗毛一根根地立起,只是心中感到滿足,至少她一直知道他的存在。

  只可惜,越看著,心中的慾火卻開始被勾了起來。

  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有七情六慾,而且面對的是自己心愛的女子,如此同寢一床,真要不動聲色,那就不是正常男人了。

  可是他卻不敢有任何的動作,只能忍得臉色也漲紅了。

  真想不顧一切地撲向她,可是他卻知道不能,於是控制著自己。讓自己不要受情慾的控制。

  可是,要控制,當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越是強迫自己不去想,發現,越是往那一處想。

  忽然。

  『砰』地一聲響。

  床上的男女,不約而同同時地坐了起來,而且同樣是以著一種猛衝的速度坐了起來。

  對望了一眼,卻都是笑不出來。

  還是鳳孤先道:「我要喝杯茶,口好渴!」

  晚清也跟著道:「我也是。」

  於是兩人雙雙地下了床,而後坐在桌上喝起茶來。

  結果一杯接過一杯,確實連連喝了幾杯,應是將桌上的茶水全部喝得精光。

  其實兩人都不是真的渴,只不過,都不想回床上受著折磨。

  可是,茶還是完了,夜還早著,不睡,似乎沒有借口了,晚清輕輕站了起來,道:「我先睡了。」

  「好,你先睡。我還有事要想,等會再睡。」鳳孤不敢睡,是因為,他發現,這幾杯涼茶,根本澆不滅他洶洶的慾火啊。

  只得心煩意亂地坐在椅上,看著嬌顏側背。

  卻是挺直了背一坐到天亮。

  晚清伸了伸懶腰,一轉頭,才發現,鳳孤竟然趴在桌上睡著了,難怪自己昨夜真的睡下了,少了干擾,果然一夜好眠了。

  一笑,想不到他竟能如此體貼正人君子,倒是難得有一處是好的。只是她如何知道,鳳孤是因何而不上床就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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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3:29:3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難得可愛     

一路而行,往天山的路越來越靜寂,越來越荒蕪了,連走了十天,只覺得人也散了一般,每日悶悶的.

      外面的綠樹,越來越少了,望著也生了悶.

      鳳孤每天只安靜地趕著路,車程滾滾,倒是甘心情願,沒說過什麼,此去天山的路程,並不短,他知道,這半路,晚清至少還要再發作一次的,他只希望,這是最後的一次.

      而且,身後的敵軍不知何時追上來,一刻也不能鬆懈下來,畢竟雖說馬萬里願意幫忙,,但是,白雲煙也不是省油的燈,能瞞得下一時,也未必瞞得下多久.

      只是晚清身體本就虛弱,此時雖然沒有大病發作,可是越來越乾燥的天氣,還有日炎夜冷的急驟變化的天氣,已經將她折磨得不成形了.而且一路上還總是吃著那些難嚥的乾糧,長而下來,雖然表面不說出,可是自己卻十分清楚,這身體,只怕要出狀況的.

      果然,這一晚停了下來.鳳孤轉身進去馬車內正要叫晚清出來透口氣,便見她軟軟地癱在馬車上,臉上一片蒼白無血.

    臉色一變,大歎自己大意疏忽了,一心只顧著趕路,把她的 身體也給忽略了.

    伸手一脈,才發現,她是身體虛弱,受了風寒,輕輕地拍了拍她雪白的臉龐:"清兒,清兒,你醒醒......"

    晚清輾轉反醒,回他一個虛弱的笑,卻蒼白而無力:"怎麼了?到了嗎?"

    "你染風寒了!"鳳孤心疼地道,聲音中有著難掩的心痛與懊悔.

    看著他的模樣,晚清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沒事的.....休息休息就好...了....."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你強撐著給誰看呢!傻丫頭!"鳳孤心中愧疚不己,輕輕地將她扶坐了起來,將她的頭,輕輕地靠在自己的大腿上,輕道:"不過幸好,一早油叫紅書准許備了些便藥,此時倒是派上用場了,你乖乖躺著,我去給你熬藥,喝下了,明天就會好了....."

      晚清輕輕地點了點頭.

      "來,我扶你到外面透透風,肯定是這裡面太悶了,把人也悶出病來的."說著將她輕輕地一抱,踏出了馬車,手上拿了一件棉被,輕輕地披在一處乾淨的地方,而後將她輕輕地放下,而後包了起來.

      從不曾侍侯人的鳳孤,做這事情,倒不見得有些挫手挫腳,倒是把晚清綁得嚴嚴實實.

      而後一轉身,向外一走,不多會,就近處撿了不少干的柴火來,這地方,地處乾燥,干的柴火倒是不少的.

      架成了個火堆,火就洶洶地燒了起來了.

      越近天山,越是冷了,尤其到了夜晚,更是能感到那冷風嗖嗖,,天寒之際,這樣一團火堆,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晚清軟軟一笑,是真的感到一種簡單的幸福了,斜斜地倚在那樹上,看著鳳孤手忙腳亂地開始準備熬藥.   

      可是看來他似乎不曾熬過藥,或者說,從不曾碰過碗瓢吧!因為他的行動,實在笨拙得厲害.

      晚清倒是猜對了,鳳孤確實不曾做過這些事情,手忙腳亂一番,卻還沒弄出個事情來.本就沒做過這些事如何做都成了個問題,而且這一路本就沒有準備要做這些事情的,一些用具也是沒有,只有一個小鍋子,勉強用來熬.

    拿著兩大根的樹架子,在兩旁架了起來,而後穿了根鐵絲子,而後在中間處打了個圓形的結子,正好可以搭上那鍋子,而後轉身進馬車中拿了藥出來.

      只是見他藥拿出來了之後,一直站在火堆前,足足愣了幾秒鐘,動也不動,只是臉上表情變幻幾番,似乎在探究著什麼想不通的事情一般.

      晚清一直望著他,不知他究竟在想著什麼.

      終於,見他臉帶微澀地轉了頭:"清兒,這藥,你說用不用洗了之後再熬呢?"這一番話,實在對於他而言,實難啟齒.

    他感覺,這應該是屬於一種極白癡的問題,可是偏偏他卻又不太清楚這到底要有要清洗一下.

    他讀得醫書多了,偏偏,沒一本醫書曾提起過這個問題來.

    這藥,按他的想法,應該是不要洗藥效才好,可是,藥放在地上曬,豈非很髒,不洗,似乎又說不過去.

    所以他剛剛一直糾結於這個問題不得解答.

    "嗯,這藥,還是不洗為好......."晚清輕輕地道,努力地憋住嘴角的笑意,不讓笑意洩出來,可是看著鳳孤那一臉尷尬的模樣,她實在是忍得難受.

      其實,他問這個問題也不是什麼奇怪的問題,可是,他的表情,實在是太有趣了,分明是尷尬,卻還偏偏澀中帶了幾分冷酷的模樣.

      傾顏俊臉,在皎潔月光的折射下,顯得十分動人.少了那一份暴戾與冷酷,卻更多了絲絲血色人氣.

      "哎,我也想著是不能洗的."只見他自言自語間,手忙腳亂地開始將藥倒入鍋內,而後將一旁的水倒了進去.

      直接就掛在了那鐵架子上,一切,做完了.

      他狠狠地鬆了一口氣,拍拍手,而後坐了下來.

      晚清張一張口,想說些什麼,可是看著他鬆了口氣的模樣,還是沒說,於是只靜靜地攏緊了棉被.

      此時的精神倒是給他一鬧,清醒了許多,也沒剛才在馬車上那麼混混沌沌了.

      看著不一多會兒,鍋子就開始咕嚕咕嚕地冒著泡泡出來了,這鍋藥,只怕是有史來晚清見過煮得最快的藥了.

      她剛剛本來是想跟他說熬藥要細火慢熬的,可是看他那鬆了一口氣的模樣,知道他能為她熬藥,已經是十分為難他了,而且一路餐風,也顧不得那些許多了.

      "好快!"鳳孤此時也覺得快了些,他記得以前聽那些丫鬟鬧著說每次熬藥都要一個時辰的,說慢火才能熬出好藥.

      這才想起,這火候,當真是太大了,那火苗一簇一簇地竄著起來,將鍋也淹去了大半.

    臉上一皺,道:"忘記這熬藥是要控制火候的,細火才能熬好藥!"說著站了起來,輕輕地拉開了那架子,惱火地自言自語:"又要重新熬過了!"

    晚清咳了一聲,而後輕輕地道:"不必了,就這樣喝也成的,沒事的."

    "那可不成,這樣熬出來的藥.八成沒什麼藥效的!"他執拗著道,倒是在這檔口上拗了起來,說著手一伸,就要去拿拿鍋,一陣熱氣騰起,硬是給他燙了回去.

      晚清掙扎著就要坐正起來,鳳孤轉眼一看,臉也皺了,直直地走了過去,伸手一拉,將拿微微敞開的棉被又給扣得嚴嚴實實地,而後嚴肅地道:"注意點兒,天氣這麼冷,再凍著了,你自己不心疼,我是心疼死了!"

      肉麻的話就那麼吐了出來,晚清臉上一陣躁紅,眼睛也不敢直視他,轉過一旁,輕輕地道:"拿藥就這麼喝了吧,我想喝了盡早睡下,明天才好得快,再熬下去,天也黑了."
      "但是那樣沒什麼藥效!若不然,你先進去趟會兒,好了我叫你來喝?"鳳孤道,他不希望.晚清有半點兒閃失,看著她蒼白的臉龐,他的自責感就加重.

      "不必了,只是治風寒的藥,熬法倒也不必太過講究,只要誰的好,不再著涼,相信明早就會好的."晚清輕輕地道.

      再三考慮,鳳孤終於點了點頭:"好吧!那這碗你就將就著喝下,明天我再為你熬一碗藥效絕佳的藥水來!"

      他說得信心滿滿似乎急於一把露下身手的感覺.

      在他而言,這熬藥,比他的武功,還要難上幾分呢!

      回過頭,拿了碗,倒了一碗出來,卻發現,這水,也放得多了,整整放了好幾碗水,這倒出了一碗,裡面還剩下至少一碗的水.

      臉上有些堪堪,他總以為熬藥簡單,才發現,這當中的門路,還真是不學不知道呢!

    心中有些沮喪,將藥輕輕地拿到了晚清的面前.拿起勺子,緩緩地勺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送到我嘴上,臉有些泛紅,佯裝鎮定的說道:"趕緊喝吧!藥要趁熱著喝,喝了藥,暖暖地睡一覺,明天起來,病就會好多了!"

    "嗯."晚清點了點頭,可是看著到了嘴邊的勺子,卻有些尷尬,想伸出手自己喝,可是他卻是一遞,直接就遞到了她的嘴邊.
      不好推辭,於是檀口微張,輕輕地喝了下.

      藥很苦.

      輕皺了下眉頭,不過沒說什麼,只是一口一口地喝下,好不容易,才將這一整碗黑呼呼地藥喝入了腹中.

      果然腹中暖暖的,一股暖流穿過,人似乎也舒服了許多,倦意又開始來襲了,衝著他笑了笑,而後暖暖地睡了.

      而這一方,銀面才整頓好軍隊,準備進京面聖,行軍至一半,就接到探子消息.說白雲煙忽然秘密領了千人小隊,直奔向西北方向而去.

      稍一想,銀面就能猜出,極有可能鳳孤帶晚清去天山的消息被白雲煙知道了,只怕白雲煙此次敗了.必是找晦氣的.

      於是只命副將回去領了聖命,自己領了一千精英小隊,也直奔往天山而去.他本就不放心讓晚清跟鳳孤一同前去天山,此時白雲煙也跟著去了,只怕是有危險的,他不能讓晚清遇到任何危險,他的心根本就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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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4 23:29:5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章 天山腳下

  輾轉醒來,這大概是這陣子以來,她睡得最舒服的一次了。那樣安靜地舒適,讓從來淺眠的她竟然生出了懶床的念頭。

  微卷的睫毛微微地抖動了幾下,而後眼睛緩緩地睜開了,一雙如玉美眸帶著綠水般的清澈閃動而開。

  鳳孤含著幸福的微笑甜甜地望著那人兒,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忽然很想,在以後的每一個清晨,若都能望著這樣清美的人兒從沉睡中醒來,是何等的美事。

  薄唇輕啟:「醒來了?」

  晚清有些吃驚,眼睛甫一睜開,就見到那張俊顏離她不過幾尺的距離,那樣地近,那樣地貼,薄薄的陽光下,他笑得很好看,似吃了蜜棗般的人似的,一臉甜滋滋。

  他真的是長得很好看,少了那份暴戾與狂傲,尤其是這樣乾淨而甜美的笑著,帶著那天生的邪然貴氣,很是難得的翩翩美男子。

  輕輕地回道:「醒了。」

  柔柔的聲音,淡淡的口氣,帶著尤睡醒時的那一股子慵懶,最是動人心弦,尤其面前的男子。

  「身體可感覺好了許多?」他笑著問道。

  「嗯,好像真的都好了一般,也不感覺十分難受得緊了,而且感到十分舒暢。」深吸一口氣,她當真覺得有股神清氣爽的感覺:「看不出來,你還是一個難得的神醫,只不過是一付藥,就將病全給祛掉了!」

  說著間身子一轉,才驚覺頭下枕的枕子,不似往日那般的柔軟,可是卻彷彿更加地舒適,一轉頭,望向了他,由上而下,才發現,自己頭下枕的,是某人的大腳。

  臉,開始急促地飛紅了起來。

  她昨天晚上怎麼會睡成這副模樣呢?

  仔細一回想,才想起,昨晚,她不過喝了那碗藥,而後就覺得全身熱呼呼地,人也倦怠不已,而後就睡著了。

  此時應該是睡在大樹一旁的啊?

  錯愕的眼光帶著詢問望向了他:「我怎麼。。。怎麼到了車上睡了?」

  「林中夜中露水中,而且風清卻涼,見你睡得香甜,不忍吵醒你,就直接將你抱到這車上來睡,暖和些,也能避開風寒魚露。」鳳孤輕笑著道,只是嘴角的笑意卻帶著幾分邪氣,其實昨晚那一碗藥裡,他是下了一些鎮心的藥材進去的,能夠助人安然一眠,所以她喝下後才會如此地睏倦,眨會兒眼就睡下了。

  不過這些,他似乎沒必要跟她解釋得很清楚的。

  他只是知道,她熟睡的樣子,有多美。

  「謝謝你。」澀然地道。

  就要起身,鳳孤手一伸,輕輕地將她扶正了起來,而後體貼地將被子依舊攏緊了她:「現在還早著,外面風大,你先不要出去,我去煮碗水和了乾糧給你吃,吃了身體暖了好上路。」

  晚清看了看他,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只是覺得這樣的他,讓人無從拒絕。

  說著他自車廂後拿出了兩個肉燒餅,而後走了出去。

  晚清攏了攏被子,微微一笑,靜靜地靠在車廂上,等著外面的男子去煮一碗熱湯來喝。

  心中卻不由猜測著,一個能將藥用幾刻鐘熬出來的人,會將一碗湯煮成何等模樣,這湯倒不怕快,就不知道會不會煮得變了味了。

  這要是變了味,她真是不知道該不該吃下去了?

  一路想著,卻有一種莫名的興意,急著想看看他做出來的湯水會是如何的模樣。

  只聽得外面搬動柴火的聲音叮叮咚咚,而後是起火噼裡啪啦的聲音,眼睛微微閉起,似乎能夠看到那火正熊熊地燒著呢。

  嗯,按理說,熱火煮好菜,這湯,應該是極不錯的。

  又過了良久,卻還不見那湯煮好,按理說,應該是差不多了,這火燒得這麼烈,水只需一會兒就開了的啊?

  漸漸地,車廂內傳進來一陣香氣撲鼻,那種肉燒的濃香,勾人鼻尖,讓人舌尖似也有口水不斷流出一般。

  就見車簾子被人掀了開來,俊顏帶著自信地笑,手中端了一鍋子進來,還有幾串子的肉。

  晚清盯著那肉,楞了一下,方明白,原來剛剛那濃香竟是這幾串燒肉的香氣,抬頭驚喜地望向了他:「這是。。。」

  「你看,這燒餅和了水,更是難喝了,糊成一糰子,極不好吃,剛好空中鳥兒也看不過去了,自動送上門來,給咱們吃頓好的!」他難得幽默地道。

  說完,連晚清也給逗笑了。拉開被子,而後自後面拿出兩個乾淨的碗子,就著勺子,一個勺了一碗和著餅的湯,而後輕輕地嘗了一口,確實不怎麼好吃,有點兒漂了的味道,連面香也吃不出來了,不過暖暖的熱呼呼倒還能夠暖胃。

  鳳孤拿了一串子肉,遞到了她的嘴邊:「嘗嘗,這肉,絕對是你吃過最好吃的肉香了!」

  晚清張嘴咬了一口,那肉香還沒嘗到,確實被燙得舌也起了火般,驚呼著:「好燙!」可是那肉香味卻已經透過舌尖傳進了心裡,果然是香,害她燙得疼了也捨不得吐出來。

  眼淚也給燙了出來,卻是笑了開來:「果然是好香啊!」

  「看你,都燙得眼淚花也跑出來了!」鳳孤心疼地道,一隻手輕輕地劃過她的眼角,將那淚花兒拭去:「好吃就多吃點兒,其實也怪我,一路上這麼多山珍禽味怎麼就沒想到呢!你身體這麼差,長途奔波,還要吃著難嚥的乾糧,沒營養又吃不好,肯定身體差了!我可是想好了,以後天天變了花樣地給你烤著吃,把你養得肥肥胖胖的!然後。。。」

  他說著說著,忽然止了下來,欲言又止,看著晚清,居然臉也跟著紅了起來。

  晚清聽著,對於他接下去的話,確實恍惚知道他要說什麼,也覺得羞赧,於是也沒問,只是悶頭地吃著那烤肉。

  她猜測著,是否他接著就要說,為他生一個胖呼呼的大娃兒呢?這一句話,耳中極熟,看他一臉紅躁,八九不離十。

  只是這孩兒!

  哎,一想起,似乎又要勾起曾經的不開心事情來。

  搖了搖頭,過去的,終將是要過去的,若不然,苦的,還是自己的。

  算了,不要再想那麼多了。

  …………

  果真這一路如鳳孤所說的,接著下來,天天烤肉吃,而且,肉香經常變著花樣,晚清倒是不知吃的是什麼肉,鳳孤也不同她說。

  因為怕她吃的時候想起那活物來,再美味,怕也是嚥不下去了。

  卻也是,若讓她看著那些活物,她確實是吃不下去了。

  為了讓她不至於太悶,鳳孤還讓她時不時也出車廂與他同駕馬車,若非是在趕路,看著一路變化的草木,倒真的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如行車遊玩一般。

  吃的好,心情也打好,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她的身體真的漸漸地好轉了起來,只可惜,不管她的身體如何,這火寒毒的發作,還是止不住的。

  半個月的時間,那讓人恐懼的折磨又開始向她襲來了。不過幸好,當火寒毒發作的時候,她們正巧已經趕到了天山腳下。

  雖然這天山十分之大,要找出傳說中的冰玉雪蓮並非易事,不過到了山腳下,也算是一件開心的事情了,至少,希望看到了一半了。

  只是想不到的是,這長年冰雪覆蓋的寒冰之地,卻不是住著人家的。

  天山腳下,還有著一個小村子,叫雪村,名也美。

  這裡的人,不多,卻看著個個都似雪般晶瑩。而且帶著一股子純樸。

  而且這些村人,皆十分好客,看著他們外地而來,也不生份,居然十分親熱,當天,就為他們備下了一間小屋子,雖然小,卻十分之暖,厚厚的木屑干葉稻草織成的牆擋住了外面的大風雪,躺在裡面,暖和不少。

  可是晚清還是止不住地冷著,終於,火寒毒也跟著冷氣而來。

  整個人哭倒炕上,那驟然大冰凍驟然大熱如火燒的難受之感排山倒海而至,讓她的額間,在這寒冷的天氣中,依然泌出了汗珠子。

  抓著那些稻草兒,死命地捉著,卻無法止住那痛苦而疼痛的毒發作之感,聲音中,開始嘶啞地叫嚷著,卻是吱吱地發不出聲音來。

  這毒的發作,一次比一次厲害,一次比一次糾痛著她。

  那種火一般燃燒的感覺那麼那麼地濃烈,似乎真的置身於大火當中,無法呼救無法呼吸,只能忍著那撕開皮肉的極痛,而那冷汗一般的痛,卻似置身在冰封之中,凍得人只知道無助地抖著,如此交織著的極痛,讓她的神智開始煥飛了起來,開始有了生不如死之感,只想,如此了斷便結了這個痛苦。

  鳳孤一進門,就見晚清癱在了地上,臉色煞白,只一眼,他就知道,她是毒發作了,心中一痛,將她這個人抱了起來。

  聽到她口中不斷地哭泣著,附耳仔細一聽,卻是心中更痛了。

  她一定是極痛的,所以,才會說出死了算了這樣的一句話來。

  心,如被人撕了開來一般,那血淋淋的感覺,痛苦,如潮般湧向了他,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可是他,卻還是流出了眼淚來了。

  木哈耳端著熱湯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傾顏男子癡情的臉上,兩道淚痕,男子流淚,應該是一件十分難看的事情。可是,這個男子的模樣,卻深深地吸引住了她,讓她少女的心,開始有了慾望,想要,留住這個男子。

  於是,接下來,便為這一趟天山之行,又起了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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