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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蹤傳書(作者:李敏)(原創)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不久我們偶然找到一條生路,爭議也就自然消失。在奧斯陸,沒有巴黎那樣繁華的夜生活,也沒有維也納那樣密度的文化場所,地處靠近極圈的寒帶,北國的峭寒和漫漫的長夜,蹲酒吧站舞廳泡飯店,成了消遣最自然的選擇,人們在那裏暢懷盡興,一醉方休,酒精飲料是常規的助興之物。夜幕降臨的大街小巷,東倒西歪的醉鬼,比比皆是。人行道上,綠化帶邊,各個角落都丟棄著無數的酒瓶。
我們和柳太太到購物中心,發現一種酒瓶回收機器,顧客們把空瓶挨個放入,可以根據電子記錄器顯示的數字,在結賬處取得款項。才思已盡的我們觸發靈感,收集酒瓶應該和當地勞工法沒有抵觸。柳太太說,這是個好主意,實際上早已有人用過此法。早年航木匠生活拮據時,就曾率領一家大小開風氣之先,駕著一輛小貨車,走街串巷掃蕩酒瓶。“一語點醒夢中人”,多虧柳太太的指點迷津,原來一盤死棋,現在又活了,拾荒總比乞討來得體面。既然有了先例,從此我們操起這個“自由職業”。
接下來要解決物流問題。在馬路邊,樹叢中經常可以發現不上鎖的自行車,原來在這裏,自行車是作爲春夏季健身之用,隆冬來臨之際,往往被隨手丟在遺忘的角落。我們得以挪用充當運輸工具。看著這個路不拾遺的朗朗乾坤,開始很有負罪感,畢竟是有偷竊之嫌,況且寒冬的挪威,根本沒有人騎自行車。兩個亞裔男子,蹬著上下挂滿酒瓶的單車,縱橫奧斯陸城區,可想有多顯眼。
我們一邊幹,一邊互相打趣,光憑整頓市容一項,奧斯陸市政府該給我們頒發獎章才是。我們搜索公共地界每一個角落,就像老道的掃雷工兵。拾瓶子必須掌握時辰,最佳時間段爲半夜至淩晨,因爲夜半時分,丟棄的酒瓶數量達到最大值,我們二人“夜襲隊”的緊張工作,可以一直持續到拂曉。
夜深人靜萬籁俱寂之際,別動隊的幹活,可以無所顧忌,如果衆目睽睽之下,畢竟難免感到有失臉面。接下來該詛咒的強大對手,奧斯陸市政的機械化清潔工出動,地毯式地把酒瓶掃蕩一空,運作效率之高,速度之快,不是我們遊擊隊員可以望其項背,也就到了鳴金收兵的時刻。
我們跑到居民住家的後花園,打開塑膠的分類垃圾箱,或者爬到路邊集裝箱式廢物櫃中,翻騰我們所要的東西,在那裏面,我們往往可以看到各種丟棄的家具電器,許多幾乎是完好無缺,國民的富裕程度,可想而知。如果說衡量一個國家的GDP,看看該國的垃圾桶即可知曉,不無道理。
有一天,我們正在埋頭工作,突然發現路邊站著一個警察,托著下巴望著兩個灰頭土臉的東方人,我們趕緊解釋,這是自己的收藏愛好,何況這都是些廢棄的物品,不是嗎?這位大胡子的挪威巡捕聳聳肩膀走開了。看來他沒有任何理由不相信我們,雖然聽來匪夷所思。
小貝貝是編制外的幫手,經常放學回來,一進門就嚷道,“舅舅,一路上我又給你們撿到幾個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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