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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穿越] 貢茶 -【小戶千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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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4 23:55: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話   人為的巧遇

  媽祖廟裡人來人往麧麼鼻齊,臺與舕舔大姑娘小媳婦的全跨了籃子來祈福,巧娘先領了董氏和方文信到媽祖娘娘跟前拜了拜寥察寨寠,酸酵酳鉶又捏住貴姐兒雙手合在一起,讓她跪下也拜了拜槉槆榹榕,慡慲慔慣這才四處去找林翠的蹤影。

  因是元宵節,媽祖廟門口空曠處榡榠榙榛,慪慛慖慡有舞龍舞獅,打拳耍雜的嫗嫕嫳嫬,蜚蜴蝂蜭眾人看得熱鬧處,都紛紛給耍雜的盤子裡丟銅板。貴姐兒聽得喝彩聲,不由扭頭直朝那邊看。方文信本來無心偷看鄉下姑娘,見貴姐兒一副想看熱鬧的樣子,跟巧娘說:“小姑,我帶貴姐兒上那邊看看舞獅的,待會再過來找你們。”

         說著也不待巧娘回答,一把抱起貴姐兒,把她騎放在自己肩膀上,抓住她的兩隻小手,讓她雙腿夾緊了自己的脖子,撒腿就跑。

  貴姐兒坐在方文信肩膀上,倒清清楚楚瞧了一場舞獅的把戲。只見一個戴了面具,腳上踩了高蹺,作妖嬈狀的人,拿東西逗引那扮作獅子的,手裡的東西一忽兒左,一忽兒右,獅子堪堪要吃到,就被他一扭腰身避開了,驚險萬分。直逗的獅子似乎發怒了,左竄右跳咆哮,村民卻發出一陣陣的笑聲。

  方文信饒有興趣的看著,看到熱鬧處,也摸出兩個銅板扔了下去,側頭笑嘻嘻跟貴姐兒說:“好看吧?”

  “好看!”貴姐兒坐得高,望得遠,早看見自己老娘在離舞獅不遠處跟一個姑娘說話,乾娘在旁邊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個姑娘,心裡估計那個姑娘就是老娘嘴裡所說的林翠。看那個林翠打扮清爽中帶點喜氣,並沒有像今天所見到的其它姑娘那樣,只一味的把自己身上弄的花花綠綠,先就生了好感,暗贊老娘好品味。

  眼看著老娘和乾娘跟林翠說完了話,眼睛到處搜索方文信,偏生尋找不著,乾著急的樣子,貴姐兒正待跟方文信說一聲,卻見老娘扯了乾娘往另一邊走了,估計是以為方文信帶了她在那邊看耍拳,待要高聲叫喊,舞獅的這邊聲音嘈雜,老娘肯定聽不到,只得作罷,眼睛卻骨碌碌轉,決心要穿針引線。

  “大哥哥,娘在那邊!”貴姐兒看到林翠從那邊走過來,俯下身子,趴在方文信耳邊說:“我要找娘,我要找娘!”

  “好,這就帶你找你娘去!”方文信見她鬧小孩子脾氣,有點吃不消,忙忙退出人群,轉身朝她手指的方向走去。

  貴姐兒見林翠手裡跨著籃子,已是近了些,便一邊在方文信脖子上挪動小屁股作鬧脾氣狀,兩隻小手又掙開方文信的雙手,改摟在他的臉頰上,擋住了他左邊大部分視線,還鬧著說:“快走,快走!”

  方文信無奈,只得加快腳步。貴姐兒眼看林翠只差半個腳步就要從左側跟方文信擦身而過了,猛的扳過方文信的臉朝著左邊,指揮著說:“這邊走!”

  方文信被貴姐兒一喝,條件反射的向左邊跨了一個大步,正好林翠右腳輕輕跨了一步,兩下裡撞在一起,各“啊”的一聲。方文信因為要護著坐在他肩膀上的貴姐兒,卻不及避讓,林翠晃眼已見撞上來的人肩膀上坐了一個小女娃,卻是忙忙的退讓了一步,退的猛了,一個趄趑,腳步不隱,一下摔在地下,籃子裡的粉果子滾了幾個出來。

  “姑娘,姑娘,對不住啊!”方文信見撞倒了一個年輕姑娘,早慌了,抱了貴姐兒放到地下,也不顧得男女有別,忙忙的去扶了林翠起來,口裡一迭聲問:“可有摔著哪兒?到大夫那兒瞧瞧,診金我來出。”

  林翠只是摔了一屁股而已,並沒有傷著,被人一把扶起來,一抬頭見是一個年輕男子,不由羞紅了臉,只搖搖頭說:“沒事兒!”一邊伸手去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塵。

  方文信一看林翠籃子裡滾出來的幾個粉果子已是粘了灰塵,詢問道:“這幾個粘了灰了,不要了吧?你看看,我賠你幾個銅板行嗎?”

  “不用,不用!”林翠已是蹲到地下揀起那幾個粉果子,嘴裡說:“我拿回去給我家的豬吃就行了!”

  貴姐兒忙蹲到地下幫她揀,一邊脆聲說:“大姐姐,我大哥哥撞著你哪兒了?痛不痛?”

  林翠自是遠遠瞧見貴姐兒幾次的,只是年前天冷,鄭婆子就不帶貴姐兒往林翠他們住的那邊去竄門,及至年後,貴姐兒長了好些,今兒又穿了新衣,戴了一頂線帽子,直遮住整個額頭,所以林翠一下子沒認出來,只是聽見貴姐兒說話利索,小臉粉嫩嫩,不由多瞧幾眼,笑著說:“沒撞著!”

  還沒撞著,是不好意思說吧?我都親眼瞧見他撞著你胸口,你才猛退一步摔在地下的。貴姐兒暗暗偷笑,臉上卻一派童真,把揀到的粉果子放到林翠籃子裡,站起來說:“大姐姐,你到我家去,我們賠你幾個乾淨的粉果子,好嗎?”

  “是啊,是啊,到我們家去吧!”方文信見林翠並沒有像其它村姑那般五大三粗,而是長的清清秀秀,這會羞紅了臉,別有一番動人處,嘴裡也熱絡起來,甚至暗暗想:小姑要介紹的姑娘,如是眼前這位,卻還不錯。

  林翠這裡收拾好籃子,見撞倒她的年輕男子眼睛還瞧著她,臉上又是一紅,別過頭去,正要走開。卻聽那邊有人喊:“阿翠,阿翠!”不由回頭去看,見是鄰居另一位姑娘,忙應了一聲,朝方文信說:“你只是錯撞了我,也沒撞傷,不相干的。粉果子也不值錢,不用賠了!”說著便要走。

  方文信一聽見有人叫眼前的姑娘為阿翠,心中一動,脫口就問:“姑娘可是姓林?”話一出口,馬上後悔了,心中只怪自己莽撞。

  “我是姓林呀!你怎生知道?”林翠這下倒詫異了,看方文信不像本村人,卻不知為何知道她的姓氏,一時驚疑的掃了他一眼。

  方文信這下倒詞窮了,半晌才蹦出一句話說:“我昨晚夢見今天會撞倒一位姓林的姑娘,故有此一問。”

  好嘛,真懂得打蛇隨棍上,連這種謊話也隨口就編了出來。看來這一對的事十有八分成了。貴姐兒在旁邊笑嘻嘻的看著他們。一轉頭,見老娘和乾娘在那邊已是瞧見他們,正走過來呢,這下知道還有戲,大叫道:“娘,我們在這邊呢!”

  林翠一回頭,見是巧娘和董氏,詫異的問方文信說:“你是鄭舉人的兒子?不會吧!我記得他家的大兒子才八九歲的樣子。”

  “我是貴姐兒表哥!”方文信見林翠認得巧娘,知道這確實是巧娘口裡所說的林打鐵家的大女兒林翠,這下卻不好意思起來,抱了貴姐兒朝巧娘和董氏的方向走去,只拋下一句話說:“我叫方文信!”




第三十八話   羞答答見面

  巧娘和董氏早瞧見方文信在跟林翠說話,都驚訝一下,咱們還沒跟他說要看的就是這個姑娘,他怎麼就知道是誰,還搭上話了呢?

  方文信一走近,見了巧娘和董氏的神情,只得老實招供,把剛才的情形說了一遍。一聽得方文信走路把林翠撞倒了,還編個謊言說昨晚夢見撞倒一個姓林的姑娘,巧娘和董氏不由笑了:“不承想你倒開竅了,既是看著中意,自然得編些話搭搭腔,讓人對你也有個印象。”

  貴姐兒在旁邊叉著小腰笑的得意極了,這來的早,不如撞的巧。大表哥的婚姻大事啊,人生大事啊,愣是讓我插了一腳,還朝著皆大歡喜的方向發展了。

  這裡巧娘早瞧見貴姐兒笑的賊忒忒的,一把抱過說:“大哥哥撞倒了大姐姐,你有沒有代著賠一下禮,道一下歉?”

  貴姐兒猛點頭說:“有啊,有啊!大姐姐的臉還紅紅的。”

  “哦,臉還紅了?”巧娘和董氏對視一眼,嘿,有戲。看來兩個年輕人先對上眼了。

  因為貴姐兒插了一腳,不上三個月,方文信果然就跟林翠訂了親,只等年底就過門呢!

  端午節前一天,董氏帶方文信拿了許多節禮,先到巧娘這裡。巧娘一看,就知道他們要給未來親家送節禮呢!不由笑對董氏說:“信哥兒到林家去就行了,怎麼還得你這個長輩跟了來?”

  “我只是來你這兒,沒打算跟去林家,這送節禮,當然還得信哥兒自己去,哪有長輩陪著去的道理?”董氏也笑了,看一眼方文通道:“雖定了親,兩個人究竟只是那回在媽祖廟裡見過一次,定完親,剛好趕上端午節了,自然要給未來親家送禮,一說要他自己上林家送節禮,他這忸怩了老半天。要是別人家,自然叫一個能說會道的姐妹陪著一起去,偏生家裡全是男孩子,他只得自己出門了。”

  這鄉下陪著男孩子相親或是上親家送禮的,通常都是挑自己家的姐妹或是堂姐妹之類的一起去。之所以不讓兄弟之類的陪著去,一來怕親家搞錯了人;二來怕兄弟的光彩勝過自身的,會讓當事人失色;若是讓那各方面都略遜自己一籌的兄弟陪著去,又怕兄弟會丟了當事人的臉面。

         因此形成風俗,只讓姐妹陪著上未來親家的門。只是可憐見的,方文信既沒有親姐妹,唯一的小堂妹,卻是二叔方逍家的,此時遠在京城,也救不了近火。

  董氏和巧娘說著話,把要給巧娘的節禮先行拿了出來,收拾好要給林家的,催著方文信快些上林家。方文信想著自己要面對林家一大家子,頭都大了,只是慢吞吞的整衣,一張臉先漲紅了。

  董氏見了他的情狀,又好氣又好笑的說:“林家又不會吃了你,況且小翠是你未來的娘子,自然會悄悄的幫著你說話,你怕什麼?還不快些出門,再待下去天都黑了。”

  貴姐兒聽得方文信來了,還要去林家送禮,笑嘻嘻的跑了出來看。方文信提了禮物,正要跨步出門,一回頭見了貴姐兒,眼睛一亮,跟巧娘說:“小姑,不如就讓貴姐兒陪我上林家好了。”

  “什麼?貴姐兒還小,她懂什麼?萬一亂說話,那不是給你添亂嗎?”巧娘猛搖頭,笑道:“況且,哪有兩歲大的女娃陪著表哥上未來親家送禮的?那起陪著去的姐妹,都是十歲上,會來事,嘴裡能說的。貴姐兒走路還沒穩呢,陪著你去了,只怕被人笑話。”

  “不會,不會,貴姐兒一向乖巧,而且你想一想,她雖小,卻什麼時候亂說過話了?就算說的不對,那也是童言無忌,沒人會見怪的。”董氏一聽方文信的提議,也大力贊成,又提起上回的事道:“那回上媽祖廟裡去,若不是貴姐兒讓信哥抱了她看舞獅,又哪會自己撞上小翠?又哪會一下就看對了眼,輕易就定了親?說起來,貴姐兒功不可沒。再有,我總覺得貴姐兒腳頭好,有她在,凡事總順利些。”

  方文信也央巧娘說:“小姑,你就讓貴姐兒陪我去嘛!她雖小,長的這樣,人家一看就愛的,顧得逗她說話逗她玩,也不會全家子都瞪著我看。”

  嘿嘿,你們說的熱鬧,怎麼就沒人問問我的意見呢?貴姐兒正腹誹,卻見方文信放下禮物,朝她走來,一把抱起了問:“貴姐兒,你想不想跟著大哥哥到林家大姐姐那邊玩?她那邊很多好吃的東西,還有好玩的。我們去吃吃喝喝就回來。”

  汗,我就只管哄小孩子吧!貴姐兒仰起臉想了一會,好吧,這一對也算自己撮合的,就陪著去玩玩吧!

  見貴姐兒自己點頭說要去,巧娘只得鬆口,囑咐道:“去了卻得跟著大哥哥叫人,不能哭鬧,也不能亂吃東西,大人給了東西也要問過大哥哥,大哥哥點頭了才能吃,知道嗎?”

  貴姐兒還沒答,方文信代她答道:“我會看住貴姐兒的,小姑放心!”說著怕巧娘反悔,抱了貴姐兒,提了禮物,已是忙忙出門了。

  林打鐵自己開著一個小鐵爐幫人打鐵,婆娘侍弄田地,幾個女兒在家刺繡做家務,日子過的不錯,在這村裡就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人家。只是萬萬想不到自己大女兒能許給鎮上的富戶,且這富戶還是鄭舉人的親家舅舅,一家都極是滿意。

         今天是端午節前一天,按這裡的風俗,未來女婿是必要上門送節禮的,因此一家子狠是收拾了一下屋子,只等著方文信來到呢!

  貴姐兒跟著方文信到林家時,果然受到他們全家的熱情接待,只是未來大表嫂林翠卻躲了起來不露面,貴姐兒見方文信微微失望,心裡好笑,便問林翠的妹妹林琴:“姐姐,翠姐姐怎麼不出來?是不是不喜歡我來,所以躲起來了?”

  “不是,不是!”林琴不知道怎生回答貴姐兒這個小孩子的問題,只回頭看著她的娘詢問道:“我叫姐姐出來吧?”

  林打鐵的婆娘瞧方文信,那是標準的丈母娘瞧女婿,越瞧越愛,想著女兒年底就要過門了,這會讓她見見方文信,也不算失禮,便點頭說:“你去叫吧!”

  林翠隔了好一會才出來了,穿著新衣新鞋不說,臉上似乎還塗了胭脂,低著頭,聲如蚊呐的讓方文信喝茶,那一股含羞答答,真叫貴姐兒笑破了肚皮。方文信見得她出來了,手裡的茶卻差點打翻了,顯見是有過相思一回,這下見了人,心慌慌的樣子。

  太好了,兩情相悅的婚姻啊!貴姐兒見了他們的情狀,暗贊自己當日穿針引線,引的妙!偷偷捂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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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00: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話   木鳥也沒哭

  不知道是兩家大人著急,還是方文信著急,方家和林家在七月份就商議著要把兩個小的婚事提前。於是嵼嵾嶍嶀,孷孵寞寡九月份才過,方文信便娶了林翠過門禛禐禒禈,廖廔廙廑很是熱鬧了一回。

  鄭明發參加完方文信的婚事,回家來時卻準備上京城赴考。他本來待十月份才進京的綧綹緇綝,瞄睽睮睾可是方遙來信說他見了方逍,兩個人說起他的情況緊綧綹緇,遯適遭遨只說既是中了舉人,這回要上京考進士,不論如何,得提前上京,也好帶著拜訪一下京裡認識的權貴。

         鄭明發於仕途上,想法倒並不太迂腐,也知道有時學識同等的情況下,你若是人際廣些,前途便寬廣些,因此同巧娘商量了一下,決定提前上京。

  送走了鄭明發,巧娘夜裡寂寞,又抱了貴姐兒一同在大床上睡。轉眼便到了年底,這天夜裡,又展開鄭明發的信看了起來。貴姐兒爬了起來,把手肘托在巧娘膝蓋上,也探頭看起信來。

         見鄭明發在信裡說道現下住在方遙家,唐梅娘等人待人有禮,極是好相處,又說道方文龍還向他問貴姐兒的情況等。巧娘這裡看信,見貴姐兒也跟著看,一副認得字的樣子,不由笑了道:“你年紀還小,上不得學堂,現下你爹爹不在,娘晚上教你認些字可好?”

  貴姐兒猛點頭,哇,終於能名正言順的學認字了,認了字,自然可以進書房看書,枯燥的生活將會精彩許多。

  第二天,來榮等人聽得貴姐兒要學認字,都自告奮勇要教她,結果貴姐兒一下子多了好幾個小老師,整天忙的不行,不是忙認字,就是忙寫字,還要忙著把原先自己認的簡體字轉化為繁體字。

  這天正忙碌,呂氏帶了鄭曉意來了。鄭曉意長了一歲,衣裳又嶄新,看著已有了一點亭亭玉立的味道。一進門,鄭曉意便甜甜喊鄭婆子奶奶,又趕著叫巧娘和張黑桃嬸子,大人也沒法跟小孩子拉下臉來,早拉了過去坐好,又問她冷不冷,可要喝杯熱茶。鄭曉意撒著嬌讓鄭婆子給她倒了茶,又去逗弄小來初。

  張黑桃見鄭曉意似是喜歡小來初,便讓她看著些,自己去灶下燒水。這裡呂氏陪鄭婆子說話,一邊見貴姐兒在小桌子上學寫字,不由贊道:“貴姐兒真能幹,這麼小就會寫字了。”

  鄭婆子見她贊貴姐兒,心裡歡喜,便道:“可不是。來榮他們可得上了學堂才會寫字,沒上學堂之前明發雖教他們認些字,要他們拿筆來寫,卻塗的一團團,都是墨團,哪裡有個字的形狀?貴姐兒卻不同,那個筆上了她的手,握的牢牢的,來榮拿了她的手,只一下,就寫了一個筆直筆直的一字呢!”

  巧娘見小來初拿了一隻鄭明業雕刻的木鳥在玩,怕他弄傷自己,正想過去拿開,卻聽得張黑桃似乎在灶下摔了什麼東西,忙進去看,卻見張黑桃扶著灶台站著,手裡舀水的勺子的摔在地下。一時慌了,問道:“這是怎麼啦?”

  “我剛蹲下洗一下東西,站起來時只覺頭暈暈的,眼前發黑,站不穩呢!”張黑桃慢慢站直了身子,聲音有些虛弱,晃著頭說:“這幾日不知是怎麼啦,起猛了就頭暈。”

  巧娘見張黑桃身子一向不錯,這回卻直搖晃,也怕了,忙扶她進房,讓她去躺在床上,出來跟鄭婆子說了。鄭婆子一聽,便說:“明業還沒回來呢!巧娘你便往大夫那裡走一趟,請了來給初哥兒的娘診一診。”

  巧娘應了,忙要去。呂氏因想著鄭明興最近夜裡有點咳嗽,卻想往大夫那裡拿幾貼藥,便站起來說:“我陪巧娘一起去請罷!”

  鄭婆子見她們一起出去了,忙進去看張黑桃。

  鄭曉意看了一會小來初,見大人都不在跟前,早不耐煩了,自己去趴在窗邊看巧娘新剪的窗花。
  小來初已是一歲多了,剛學會走路,像鴨子一樣搖搖晃晃的走著,時不時把手裡的木鳥塞嘴裡咬一咬,把鳥頭咬的毛絨絨的。

  貴姐兒坐在廳裡小桌子正努力學寫毛筆字,忽見一隻胖胖小手拿了一隻木鳥過來,鳥頭作喝水狀一下探進墨硯中研起墨來,抬頭一看,卻是小來初,不由大聲喊大人:“快來啊,初哥兒來搗亂了。”

  鄭曉意見貴姐兒學寫字,學的鄭重其事,捂嘴笑著說:“你拿了紙和墨硯出來玩,讓小弟弟跟著一起玩不好嗎?怎麼還得喊大人?”

  呂氏疼愛鄭曉意,一心想等到她長大了好攀高枝兒。因此早早送她上學堂,又請了人來家教她些琴棋書畫,因鄭曉意有幾分小聰明,學的頭頭是道,有親戚來訪時,呂氏便讓鄭曉意出來賣弄,博得好多誇獎,把鄭曉意縱的不知天高地厚。

         鄭曉意雖已從呂氏嘴裡得知二叔鄭明發中了舉人,今非昔比,貴姐兒也算是小姐了,但心裡卻還是認為貴姐兒只是鄉下的小姑娘,並不能跟她比。這下見貴姐兒小小年紀,拿毛筆的姿勢有模有樣,覷一眼她寫的字,似乎也有稜有角,心裡卻有點醋意,一心想打擊她。

  貴姐兒聽得鄭曉意說話微微有些譏諷,卻沒空理她,只抓住小來初的小手,不讓他再拿鳥頭研墨,小來初走路雖不穩,力氣卻大,掙得幾掙,貴姐兒差點就抓不住他的手。貴姐兒見鄭曉意站著不過來幫忙,瞥她一眼說:“曉意姐姐,你過來幫著抱開初哥兒呀!”

         鄭曉意猶豫一下,還是過去了,從小來初身後環抱著,就要把他抱開,不想小來初掙得幾掙,鳥頭上的墨汁就塗在鄭曉意袖口上,把她好好一件衣裳塗的一條條的。她一看,馬上鬆開小來初,任由他摔倒在地,自己只大叫:“哇,弄髒我的衣裳了,賠我衣裳!”

  小來初在地下哇哇大哭。貴姐兒嚇了一跳,怕小來初手裡拿的木鳥會傷到他,慌忙過去扶起小來初,嘴裡哄著說:“別哭,別哭,看看這個木鳥,它摔的比你還痛,它也沒哭不是?”一面檢查了下小來初,見沒有傷著,這才放下心來。

  小來初聽了貴姐兒的話,看手裡的木鳥,果然摔那麼重也沒有哭,便拿手去摸木鳥的眼睛,一時止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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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01: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話   小小男子漢

  貴姐兒好容易哄住了小來初,見鄭曉意還在跳腳,極是無奈,抬頭說:“曉意姐姐,衣裳髒也髒了,你再跳也跳不乾淨。不如脫下來讓小嬸子幫你洗洗。”

  “這種墨蹟哪洗得乾淨?”鄭曉意嘟著嘴,氣乎乎說:“這衣裳還是我生日那天做的,只穿了一遭,平日我不捨得穿,今兒跟著娘來你們這裡,才換上的,這不過穿第二遭,就糟蹋成這樣,你說,這要怎麼辦?”說著翻看袖口,手指也被黑汁粘黑了些,不由尖叫了一聲。

  能怎麼辦呢?貴姐兒皺眉看一眼鄭曉意,不滿的說:“最多讓奶奶賠你一套好了,鬼叫什麼?”

  “你,你怎麼這樣說話?”鄭曉意什麼時候受過重話,見貴姐兒小小孩子,學大人一樣皺起眉頭指責她,口氣還這般不耐,氣上心頭,逼近貴姐兒說話,手指直指到貴姐兒鼻子上。小來初見鄭曉意氣勢洶洶,他小小心裡也知道鄭曉意這是要欺負貴姐兒,扶住貴姐兒的肩膀站了起來,跨前一步擋在貴姐兒身前,拿手裡的木鳥去啄鄭曉意的手背。

  鄭曉意被鳥頭尖尖的地方一啄,手背一痛,忙縮回手,心裡更委屈了,自己好好的,怎麼就被兩個鄉下小屁孩給欺負了,一個罵她,一個還用鳥頭啄她。不給他們一點厲害瞧瞧,還上天了?這裡想著,一張臉早板的兇惡惡,揚起手就要去推小來初和貴姐兒,嘴裡還說:“不教訓一下你們,就不懂得要尊敬姐姐了!”

  貴姐兒見勢不妙,拉著小來初退後一步,大叫起來:“曉意姐姐打人了,曉意姐姐打人了!”小來初也學她的話說:“打人,打人啦!”

  鄭婆子在張黑桃房裡聽得叫喊,忙出來看時,見鄭曉意果然揚著手,貴姐兒拉著小來初退在桌角,這下也生氣了,責駡鄭曉意說:“你是姐姐,怎麼打妹妹和弟弟呢?”

  “我沒打他們,只是說說!”鄭曉意覺得自己被冤枉了,委屈的哭了起來,一邊舉起自己的袖子給鄭婆子看,抽噎著說:“初哥兒塗了我一衣袖的墨,我叫了一聲,貴姐兒就說我鬼叫。”

  “貴姐兒她還小,懂什麼叫‘鬼叫’?”鄭婆子心裡本來就偏心貴姐兒和小來初,再加上出來時,看見鄭曉意瞪著眼嚇貴姐兒和小來初,聽她這麼說,不大信她的話,只暗暗嘀咕:小小孩子也不是一個好的,什麼不好像,像足了她的爹爹,也是愛欺負小的。

  鄭曉意見鄭婆子一副偏幫貴姐兒和小來初的樣子,更加委屈了,淚水湧的兇猛,嚷嚷著把剛才的情況複述了一遍,卻沒提她把小來初摔在地下的事。

  鄭婆子見她哭的厲害,貴姐兒和小來初笑嘻嘻看著她哭,倒也怕被外人看見了,說自己一家人欺負她一個小女孩,只得哄著說:“好啦,既是把新衣裳弄髒,我讓你二嬸再給你做一套可好?上回有人送了一匹粉紅色的綢布來,要給貴姐兒做衣裳,還沒做,先給你做一套吧!”

  鄭曉意聽得有新衣裳,自己擦了淚,不再說話。

  呂氏和巧娘帶了大夫進來時,見鄭曉意擦淚,都有點詫異,一問,給貴姐兒和小來初欺負了,呂氏不好說什麼,巧娘卻假意責駡貴姐兒道:“你還小,怎麼敢欺負姐姐,小心姐姐教訓你一頓!”

  “姐姐剛剛想打我們,打不著,所以自己哭了,不幹我們的事。”貴姐兒見呂氏一臉難看,似乎她的寶貝女兒真給自己和小來初欺負的狠了,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拉了小來初說:“曉意姐姐剛剛把你摔在地下,屁股還痛不痛?”

  小來初這下想起鄭曉意剛剛鬆開他的事了,用小手去摸自己屁股,奶聲奶聲說:“痛痛!”

  一歲多的小孩子哪會說慌?呂氏這下相信是鄭曉意先欺負人了,自己訕笑著說:“小孩子在一起玩,總是打打鬧鬧的,過一會就好了!”

  鄭婆子早領了大夫進去給張黑桃診脈,出來時滿臉喜色,跟呂氏和巧娘說:“初哥兒他娘又有喜了!怪道這幾日懨懨的,我還以為年底事多,把她累的沒精神。沒承想又有了!”說著謝大夫,大夫收了診金,撚須笑了笑道:“只需靜養些,喝多點滋補的湯水補補血氣,就無礙了,不須再開藥的。”

  巧娘聽得張黑桃又有了,忙進房去賀喜她,笑道:“你也糊塗,自己有了竟不知道!”

  張黑桃也滿臉喜色,笑道:“因上個月來月信時,遲了好些日子,這個月也遲了,我就沒放在心上。這幾日常覺倦倦的,以為自己這幾夜忙著給明業和初哥兒做新衣裳,熬的過了,人有了火氣呢!”

  巧娘見她邊說邊摸肚子,不由笑道:“現下還沒顯形呢,你摸什麼?若是顯了形,倒要叫喜婆幫你看看,是不是也跟你姐姐一樣,一胎兩個。”

  “姐姐那兩個雙胞胎,不說樣子一模一樣,哭時一起哭,笑時一起笑,動作一模一樣,煞是可愛。一家子捧在手心上,疼的不行。”張黑桃嚮往的說:“若是也能生下雙胞胎,還不知道多可愛呢!”

  原來張黑桃姐姐張甜桃在六月份時就產下了一對雙胞胎男嬰,這下吐氣揚眉,不單婆婆不再給重話,相公也絕了要納妾的念頭。上次張黑桃到鎮上看她那對雙胞胎侄兒,回來就一臉羨慕的說雙胞胎多好玩什麼的,若是也能生一對雙胞胎嬰兒,豈不喜人。

  這裡說著話,貴姐兒已是拉了小來初擠進房來,歡喜的說道:“嬸子又有了,明年又有小弟弟可以玩了!”

  小來初聽得大家的話,似懂非懂,跑過去趴在床邊瞧張黑桃的肚子,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巧娘見了他的神情,不由笑了問:“初哥兒,你娘有喜了,你要弟弟還是妹妹?”

  鄉下極相信孩子有靈氣,說的話最准,常有人剛懷上就問家裡關係親密的小孩子,喜歡弟弟還是妹妹,若是小孩子說喜歡那種,很奇怪的,多數生下來的就是那種。所以這裡張黑桃聽巧娘問小來初,也聽住了。

  小來初很是猶豫,覺得弟弟也好,妹妹也好,若是只能要一個,就很難選擇,因此扳著小指頭,過半天才說:“弟弟,妹妹。”

  “哇,你很貪心呀,要弟弟,也要妹妹!”巧娘笑著點小來初的頭,跟張黑桃說:“你看看,初哥兒既要弟弟,也要妹妹,沒准你肚子裡的是龍鳳胎,一男一女呢!可要好生保重!”

  張黑桃抿嘴笑了,問巧娘道:“我在房內時,聽得曉意在哭,卻是怎麼回事?”

  “她那麼大,說自己給貴姐兒和初哥兒兩個小的欺負了。”

  巧娘見呂氏這陣子帶鄭曉意來的勤,表面上不露什麼,暗地裡卻不以為然。想當初鄭明發未中舉時,自己到鎮上找大哥,在鎮上碰到呂氏,不得已喊了一聲大嫂,她那愛搭不理的樣子,至今還記得呢,如今裝什麼親熱?

  張黑桃聽巧娘把事情說了一遍,雖未親眼見到當時情景,也覺好笑,低頭對小來初說:“你怎麼知道家裡這個姐姐親一點,見那曉意姐姐想欺負家裡這個姐姐,你就挺身而出了?倒像個男子漢!”

  “小孩子家也懂得分好壞的,莫說貴姐兒親點,平素兩個玩的開,就曉意那小小女孩,趾高氣揚,把貴姐兒和初哥兒看的不如她,貴姐兒和初哥兒雖小,哪會不明白,自然排擠她的。”巧娘說了幾句,怕呂氏聽了去,便不再說,囑了張黑桃幾句,領了貴姐兒和小來初出了房。

  待得呂氏和鄭曉意走時,鄭婆子跟巧娘說:“初哥兒把曉意的衣服弄髒了,我說賠給她一套,呂娘極力推辭,只說不用。我也懶待說太多,你做一套放著,過幾日她來了,拿與她便是。”

  “曉意也好笑,哪有大孩子給小孩子欺負的,還弄髒衣裳了。”巧娘想著那匹布本來是要給貴姐兒做年下的衣裳的,這下便宜了鄭曉意,有些嘀咕,想著做完曉意的衣裳,若有布剩下,只能給貴姐兒做條綢褲了。

  婆媳兩個說著話,卻聽門口又有人喊,卻是張黑桃小妹張錦桃來了。原來張黑桃的娘在村口聽得村裡人說巧娘請了大夫匆匆往家跑,是為張黑桃診脈來的,只以為張黑桃生了什麼病,急的忙叫小女兒過來瞧瞧。

         待聽得是有喜了,張錦桃也喜的合不攏嘴,跟鄭婆子說:“我娘在家急的跳腳,還以為姐姐得了什麼病。我回家去告訴她這個喜事,省的她待會自己不放心又跑來。”說著蹦蹦跳跳就跑了。

  過了沒多久,張黑桃的娘還是親自來了,手裡提了兩斤紅棗,一進門就跟鄭婆子說:“那回我有黑桃她大哥時,也頭暈,後來吃了些紅棗,竟好了些。聽老人家說紅棗最是補血,家裡剩著這兩斤,我都提來了,讓黑桃每日吃些。”

  鄭婆子只得接了她的紅棗,一面讓她自己進房跟張黑桃說些體已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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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01: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話   圈圈比字多

  因張黑桃身體不適,巧娘包辦了多數家務,在忙亂中便過了年。年後,大家默算鄭明發應考的日子,待得應考日子過了,又等他的信。

  三月底時,終於收到鄭明發的信,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大意是說落第了,本待早些回家,但是方遙和方逍留著他在京城裡再住一段時間,端午節前必會回家的。

  巧娘看了信,卻並沒有如何失望,鄭明發丟了書本那麼些年才重新拾起,上次能考中舉人已屬幸運,這次沒考中進士其實在大家的意料中。

  過得幾日,巧娘卻收到方遙的信,倒是詳細說了鄭明發這次應考的事。

  原來鄭明發當日從考場出來時,已知必不中的,本待馬上收拾東西回家的,只是方遙和方逍等人苦留,又說道再如何,也得等放榜了才回去,也有一個交代。

         待得放榜,那起落第的人自然有許多呼天搶地,狂歌當酒的,鄭明發見到有些人口才甚了得,見識似是不凡的,也落了第,更兼有那寒窗苦讀多年,沒未一日丟下書本的,也同他一樣與此次進士無緣,心情倒平靜了下來。

         方遙與方逍見得他的情狀,卻拉了出去喝酒散心,只說待三年後再考便是,無須憂煩的。不想鄭明發這些年嚴於律已,甚少喝酒,幾晚喝下來,卻傷了胃,一時請大夫診治,又引發一些舊疾,生生病倒了。如今只待養好病再回家呢!

  巧娘見得方遙的信,這天夜裡便思寫一封信與鄭明發,略為安慰一下。只是她雖識得字,卻極少動筆,拿起筆來塗了幾回,終是覺得字太醜而沒完成。貴姐兒爬在床邊看巧娘寫了幾回還是沒寫成,忙爬下床來瞧,笑著說:“娘,我幫你寫!”

  “你才跟著你哥哥他們學寫了幾個月的字,識得的字也不多,怎麼幫娘寫信?”巧娘好笑,把手裡的紙揉成團,卻沒扔掉,只放在桌子上,打算明天用來引火用。

  貴姐兒見巧娘不相信她會寫信,自己拿過巧娘丟在桌上的筆,醮了醮墨汁,在另一張攤開的白紙上寫上四個字:父親大人。

  巧娘見貴姐兒寫的雖不算好,筆劃也略略歪扭一些,但是每個字都認得出,不由又驚又喜,摟了過去坐在她膝蓋上,笑著說:“我念,你寫,若是不會寫的,便畫個圓圈代替好了。”話雖如此說,巧娘還是握著貴姐兒的手一起寫了起來。結果,貴姐兒第一封佈滿圓圈的家書便誕生了。貴姐兒看著那封家書,圈圈比字還多,暗暗可憐自己和老娘,竟然有許多繁體字不會寫,真是太文盲了!

  遠在京城的鄭明發,於若干日後,收到巧娘口述,貴姐兒動筆的信,一看裡面許多圈圈,落款是巧娘和貴姐兒上,看完信,卻笑翻了。這一笑,病卻好了大半。待得病好便準備回家。因五月中旬卻是方達父親的死忌,方遙和方逍也思回老家祭拜,兩家商討了一會,便決定和鄭明發結伴回去。

  方逍跟東家請了假,又把鋪子裡的事交代給幾個得力夥計,少不得又叮囑婆娘好一通話,因小妾夏至這陣子跟婆娘有些不對盤,又怕自己一走,兩個會明爭暗鬥的,便準備帶了夏至一起上路。晚間便跟婆娘李敏華說:“你我成親也這麼多年,你應該知道我的為人,不是寵妾滅妻的人。現下帶了夏至一起回老家,卻不是冷落你,偏愛她。

         卻是因為我一走,把她放在這裡跟你看著鋪子,反是不放心。她原是五姨娘跟前的紅人,凡事不認輸,若是我不在,沒人攔著她,她跟你鬥氣,再要抬出五姨娘來,你可是憋氣。再則,這皮貨鋪雖不是我自己的產業,卻化了不少心血,現下拿出來托人往海外去賣的皮貨也從這裡出去,除了你,我也不敢亂相信人。

         我把夏至帶走了,你好好的收拾一下原跟著她的人,該賣的賣,該配人的配人。待得我們回來,再給她買幾個新的丫頭。到那時,她就成了一個沒牙的老虎,想使人往五姨娘那兒說道什麼,我們也自然先知道了。”

  李敏華見方逍要帶夏至一起回老家,本來滿心不痛快,待得聽了他這一番話,這才知道他還是跟自己一條心,遂點點頭說:“既是如此,你把泉哥兒也帶去。泉哥兒是長子,也該去祭拜一下祖父,隔了這許多年沒回老家,怕族裡的人都不認得他了,還得回去認認人。”

  方逍的大兒子方文泉今年已是十四歲了,李敏華使兒子跟在方逍身邊,自是可以做個耳報神,回來時凡事就可以細細的說給她聽,不會漏過半點。

  方逍也明白婆娘的心思,點頭道:“你既還是不放心,就讓泉哥兒跟著一起回罷!”

  他們這裡商議,方遙那邊也甚是熱鬧,聽得方遙要回老家祭父親,唐梅娘就笑著說:“現下夏季將至,春茶已摘完,鋪子裡又有夥計看著,卻正是走得開的時候,我陪著你一起回罷!”
  方遙還沒答,方文龍已是嚷著說:“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旁邊傳來另一個聲音,大家一看,是唐少華。

  “哦,你也跟去作什麼?”唐梅娘見唐少華也嚷著要跟了去,不由好笑,說道:“路上要走好幾日,還要改搭船,上回你跟著,還嫌路上悶,這次又要跟去,你娘定是不讓的。”

  “姐姐說的,春茶已摘完,夏茶產量少,也不勞咱家費心,正好趁著這個時候出外遊玩,近些的咱們也全去過了。上次回姐夫老家,那邊風景獨好,人情味又厚,正思再去一次,借了姐夫回老家,索性我們一家子也跟了去,遊玩一番才回來。”唐明山從簾後轉了出來,笑著說:“姐夫姐姐可不要嫌棄我們。”

  唐梅娘一愣,明白了唐明山的心思。因唐家已在為唐明山物色女孩子,只待有好的就挑了給他作妾。慶氏自是不歡喜,唐明山卻想避得一時是一時,他要走開了,納妾這事自然就得擱下,待得日子過了,極可能就淡了。再有,若是離開唐家,慶氏心理一放鬆,能夠再懷上,這納妾的事在短期內自是不會再提了。

  因此上,鄭明發提了自己一小包行李出唐家大門時,看著方逍一家子和方遙一大家子,及馬車,箱籠等,便怔怔的說:“這是搬家還是打仗呀?”說的方逍和方遙都笑了。

  最高興的卻是方文龍和唐少華,最近被拘著讀書,拘的緊了,這回能跟著大人一起回老家,正好放鬆一下。方文龍還跟唐少華說:“不知道貴姐兒現在長成怎麼樣了?”

  “小時候胖嘟嘟,大了肯定也是一個小肥妹!”唐少華遙想起貴姐兒一歲多的樣子,搖搖頭說:“她好玩是好玩,就是太小。”

  “差不多三歲了,不算小了!”方文龍在唐家,來來去去就只跟唐少華玩,心裡很想念貴姐兒這個胖嘟嘟可愛的小表妹,早從懷裡掏出一個裝在盒子裡,包了層層錦布的東西說:“我準備把這個送給貴姐兒,讓她稀奇一下。”

  “你真捨得?”唐少華見方文龍把珍藏的東西也拿了出來,瞧瞧他的臉說:“可別送出去了,回來後悔的。爺爺說了,這東西從海外帶回來,不可多得的,你要送了,再想要,也不能了。”
  “你不是還有一個嗎?我以後要真稀罕了,就跟你借來瞧瞧過過眼癮就是了。”方文龍合上盒子,摸了摸,想要送給貴姐兒的決心卻沒有動搖。

  唐少華想了想說:“算了,回家來我把我那個送給你吧!反正我爹爹那裡還有一個大的,我想瞧什麼,跟他拿了來瞧,比我們這種小的好用多了。”

  兩個人說著,被大人抱了上車,又探頭去跟唐家送出大門口的諸人揮手,便止了話。

  因人多,又帶了小孩子,一行人的行程便有些慢,只得先捎了信回去告知董氏和巧娘等。

  巧娘接到信時,跟鄭婆子說:“不得了,我二哥我三哥都要回來,二哥帶了泉哥兒和姨娘來了,三哥三嫂帶了龍哥兒回來不說,居然又捎帶上舅爺一家子來了。好在大哥上回把宅後一塊地也買了下來,擴建了宅子,要不然,這回只怕不夠住的。”

  鄭婆子笑道:“就算不夠住了,你大哥自然會安排的。只是,究竟什麼時候能到家?明發自打去年九月份去了京裡,現下都四月份了,足足七個多月,不說我老婆子,你和貴姐兒豈能不想他?”

  巧娘又細看信,彈算他們在信裡說著到達的地方兒,又板著手指頭算著到家時該多少行程,算了半晌說:“最遲在端午節後也就該到了。”

  “端午節第二日便是貴姐兒三歲生辰,希望明發趕得回來賀貴姐兒生辰。”鄭婆子一邊說,一邊默算離端午節還有多少天。

  五日後,便是端午節,鄭婆子和巧娘等人吃完粽子,還不見鄭明發一行人回來,心裡雖急,卻互相笑道:“趕明兒就是貴姐兒生辰了,該不會等到明兒再回來,恰好湊了熱鬧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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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話   賀貴姐生辰

  因董氏說三歲定八十,三歲生辰切不可馬虎,因此貴姐兒一早起來,就被從頭到腳用粉色系衣裳和頭飾打扮了一通,站到鏡子前看自己時,不由瞪大眼,活脫脫一粒果汁糖,還要是古色古香的果汁糖。

  “哇,貴姐兒好漂亮!”貴姐兒正瞪著鏡子裡的自己發怔,旁邊早有讚美聲傳來,側頭一看,卻是小胖子李甘雨。李甘雨七歲了,比先時瘦些,眉眼也長開了好些,打扮的像一個小少爺,很拿得出手的樣子。

  貴姐兒聽得李甘雨贊她,還笑嘻嘻的湊近來想拉她的手,退後一步說:“我自己走!”出了房,廳裡董玉嬋卻和巧娘說的熱乎,一見貴姐兒出來了,忙忙遞過自己買的玉佩說:“貴姐兒來,我給你戴上,這禮雖薄些,卻是我的一片心意。”說著已是拉過貴姐兒,幫她系上了玉佩。

  生日收禮物,應該沒什麼不妥才是。貴姐兒見董玉嬋一邊幫她系玉佩,一邊似乎在偷著笑,小小心裡猜測了一會,想不出她一個婦女送她一個玉佩能有什麼意圖。過一會也就丟開了不再細思。

  原來董玉嬋早起帶了李甘雨到董氏家竄門,見得她提了禮物要趕往貴姐兒家裡為她賀壽,想起貴姐兒的爹現下也是舉人,貴姐兒又生的可愛,再加上有董氏這個疼她的乾娘,深處來說,實實是一個難得的好媳婦人選,再想起之前自己跟董氏開過的玩笑話,說要貴姐兒作她兒媳婦的事來。這麼一想,就拉了董氏,非得跟著來鄭家給貴姐兒賀壽,還臨急在鎮上買了一隻小玉佩,準備作壽禮。

  跟著董氏來的還有林翠和方文偉。林翠坐得一坐,跟董氏說了一聲,先行回娘家了。

  這裡巧娘悄悄問董氏道:“小翠過門也半年多了,肚子裡還沒動靜麼?”

  “還沒呢!她自己也急,這回跟著來,忙忙回娘家,怕是讓她娘陪著去拜拜送子觀音呢!”董氏說起這個,俯耳過去跟巧娘道:“兩個好的蜜裡調油,偏生沒個動靜,我已囑了文信,讓他到書房睡幾晚,隔開幾日再到房裡,看看可好些!”

  貴姐兒豎起耳朵聽她們說悄悄話,也聽了一個大概,暗暗點頭,少年夫妻太頻密了確實容易不孕呀,隔開幾日確是有道理的。巧娘見貴姐兒湊過來聽她們說話,笑著推開道:“小孩子家家的,怎麼大人一說話,你就喜歡湊過來?”

  “貴姐兒,今天你生辰,這是送你的,拿著!”鄭明業拿裡拿了一隻雕刻得活靈活現的小鯉魚遞給貴姐兒,笑著說:“找了木匠家的,好容易尋了那顏料來塗上顏色,你看看,塗上顏色了,遠遠一看,倒像真的鯉魚一樣了。”

  原來鄭明業平日空閒最喜拿了木頭雕刻出一些小動物,雕的小魚小鳥最是栩栩如生。貴姐兒上回見他雕一尾小鯉魚,魚尾彎彎翹起,魚鱗清晰,要不是顏色不對,跟那水裡遊的魚幾乎沒兩樣。不由暗暗吃驚,看這手雕工,要是放現代,那就是雕刻大師了。因跟鄭明業說:“小叔,你塗上顏色,然後送給我好不好?”

  鄭明業自小便喜歡拿小刀雕些東西,從沒人表示欣賞他雕的,之前貴姐兒和小來初雖也拿了他雕的小動物去玩,但並沒有像這回這般鄭重其事的跟他說,聽得貴姐兒這般說,自是喜滋滋道:“這鄉下地方也沒人賣那顏料,我卻到哪裡尋去?這個先送你,待下回尋了顏料,我再另雕一個,塗上顏色送你。”

  因貴姐兒今日生辰,鄭明業便尋了木匠家,好容易得了顏料,便細心把雕的魚塗了顏色,這才候著時辰拿來送她。貴姐兒接過鄭明業手裡的木雕魚,見比上回雕的那個還精巧些,不由愛不釋手。

  李甘雨和方文偉圍過來看貴姐兒手裡的木雕,第一次見到塗上顏色的木鯉魚,用手粘了粘,也不掉色,都驚奇的說:“像真的一樣。”一面回頭去找鄭明業說:“可不可以也雕一個給我?”

  鄭明業見他們喜歡,笑道:“家裡還有,只是沒塗顏色的,若是不嫌,一人送一個給你們玩。”

  李甘雨和方文信聽說沒有塗顏色的,有點失望,跟了鄭明業進去房內看時,見雖然沒有塗顏色,雕的生動活潑,也很好玩,忙一人挑了一件,喜滋滋出來了。

  張黑桃見巧娘要陪客,忙讓小來初去跟貴姐兒玩,自己扶著大肚子去灶下洗菜。巧娘跟董氏和董玉嬋說了一會兒話,也進了灶下,與張黑桃道:“你莫蹲的太久,看壓著了肚子。我來洗罷!”

  張黑桃早挪了一張矮凳子坐了,笑著說:“不相干的,壓不著肚子。明業特意做了這張矮凳子,寬大結實,中間還凹進去一點,我坐著,感覺比坐那高些的椅子還穩當些。若是單單親家舅母來了還罷了,今兒她堂姐也跟著來,且是第一次,你自然得陪著,這灶下的事就交給我了。

         我也不是第一次大肚子,且別人家的,誰不是大著肚子什麼都做?也是你們體諒著,我還時時的躺一躺,若還不知足,可是討嫌。”說的自己笑了。

  因張黑桃懷的這胎先是常常頭暈,現下雖還未到臨盆的時候,肚子卻大的嚇人,巧娘等人自是不敢讓她做重活。張黑桃見巧娘說著話,已是挽起袖子蹲下來洗菜,讓她只管出去坐著,只得扶著腰站了起來,出去陪董玉嬋等人說話。

  大家說起來,董玉嬋也是認識張甜桃夫家的,見得張黑桃的肚子大的厲害,笑著說:“別也是一對雙胞胎罷!你姐姐的婆婆常時帶了那對雙胞胎出來顯擺,大家看著只覺一模一樣,愣是認不出哪個大,哪個小,每回都猜錯。據說你姐姐幫著他們洗澡時,也鬧過笑話,說道一個洗了兩次,一個沒洗。還是那個沒洗的自己跑進去比手劃腳的,你姐姐這才發現呢!”說著捂了嘴笑。

  張黑桃聽的也直笑,姐姐那對雙胞胎差不多一歲了,雖還不會說話,卻精靈古怪,常時鬧些笑話出來。姐姐因了這對雙胞胎,也在申家站穩了腳跟,夫婿也不再把她當透明人。

  貴姐兒見大人聊天聊個沒完,自己跑去灶下看燒了什麼菜式,見到居然有雞有魚,還有一碗專門準備的甜面,不由心滿意足,這才像做生日嘛,前兩次都是一碗長壽麵就算是過了,也太簡單。

  待得燒好飯菜,大家正要入席,只聽門口有人來喊鄭婆子,喘著氣說:“村口好幾輛馬車都往這邊來了,舉人老爺就在裡面呢,車簾揭開時,我見著兩個氣派的男娃,還晃眼見到幾個細皮白肉的夫人,我度著是舉人老爺和京城裡的親戚來了,你們快些出去迎接。”

  鄭婆子和巧娘等人一聽,喜的不行,巧娘嚷著說:“明發可回來了,同行的該是二哥和三哥他們呢!”

  董氏一聽,也忙忙的跟了出去迎接,拍著手兒說:“怨我,出來時沒讓人留門,他們應該是先到鎮上我家,見家裡鎖了門,一氣兒全跑這兒來了。這兒地方小,少不得跟人借些椅子,就擺門口大家坐著。”

  幾個人說著話,奔到大門口,沒走多遠,幾輛馬車倒全進來了,可不是鄭明發他們?大家咋咋乎乎見了面,又忙著迎到大門口,果然人太多,東西又多,董氏只得說:“你們人下來,東西就別下來了,待會回去我們那兒再放東西下來,巧娘這兒沒法放。”

  方遙還罷了,方逍與巧娘和董氏已是好幾年沒見面,這一下來自是有許多話說,又讓夏至過來見過她們,請安問好。夏至見此地不過鄉村,巧娘雖說是舉人的娘子,穿的簡僕,完全一個村婦的模樣,態度便有些淡淡的。巧娘見了,自是心中不快,向方逍說:“二哥,二嫂為何沒有一起來?”

  方逍笑道:“你二嫂還得幫著我管夥計,哪裡走得開?她也常時念起你,這回也讓我帶了東西給你呢!”

  “我就說嘛,二嫂怎麼會忘了我?”巧娘說著淡淡瞥一眼夏至。你又不是正經的二嫂,就抖起來看不起鄉下親戚了?

  方文泉在那邊見過董氏,已是忙忙過來喊小姑。巧娘比了比他的身高,笑著說:“你們到京裡時,你才丁點高,現下卻是一個小大人了,過了年滿十五歲,也能幫得你爹爹的手,不叫你娘憂煩。”

  方文泉正想回答,見來榮他們拉了貴姐兒也上來喊哥哥,忙應了。慶氏在旁邊見貴姐兒今兒打扮的好看,忍不住就抱了起來,笑著對巧娘說:“貴姐兒打扮的這麼漂亮,倒不遜色京裡那些小孩子。”

  “不過她今日生辰,她乾娘幫著做的新衣裳,趕著穿上了,嶄新嶄新的,這就看著像樣子些罷了!”巧娘笑著謙虛了一句,見張黑桃已在鄰居那兒借了好多椅子放在大門口,忙招呼眾人坐下。

  方文龍和唐少華也聽得今兒是貴姐兒的生辰,忙圍了上去,學著看戲時看到賀壽時戲子說的話,拖長腔調說:“小的賀貴姐兒三歲生辰,特獻上賀禮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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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02: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話   都來測測字

  貴姐兒聽得方文龍和唐少華怪聲怪調踃踂踊踇,慘慚慬愻不由“咯咯”的笑了。方文龍自然是獻寶似的拿了一個長條形錦盒遞給貴姐兒,一邊手掌伸開榞構榭榫,慥戧戫截作扇子狀擋在嘴邊,俯到貴姐兒耳邊悄聲說:“這可是好東西屣嶂嵷嶊,摷摍摟摓能看好遠的,上回二叔家的文鳳想要鉸銓銥銢,輓輍輑辣我沒給她,想留著送給你呢!”

  貴姐兒知道他所說的文鳳趕趙跾踍,膌膏膋膃卻是二舅方逍和妾侍夏至所生的女兒方文鳳,今年好像是四歲,大了自己一歲,家裡也是疼的寶貝似的,沒想到她想要方文龍這個東西,方文龍還不肯給,看來真是一個好東西了。

         一邊想著,一邊揭開盒子,掀開幾層錦布,露出一個長條形筒狀的東西。遠望筒?貴姐兒驚奇了一下,拿出來湊往眼睛裡一看,遠處的東西果然看的清清楚楚,不由哇的一聲叫道:“還真是好東西!”

  “貴姐兒,你還知道這是作什麼用的呀?真聰明!”方文龍見貴姐兒拿瞭望遠筒,本來想告訴她是什麼東西,要怎麼用的,沒想到她自己一拿就湊近眼睛去看,還驚喜的哇哇大叫,不由笑道:“這個叫望遠筒,能看到很遠的地方,聽說以前的人打仗時,也用這種望遠筒來觀察敵情,但是做的沒現在這個精巧。”

  這古代物資貧乏,有許多看似普通的東西,在這裡也不易見到和買到,方文龍這個望遠筒,確實是一份大禮。貴姐兒心裡歡喜,一手拿瞭望遠筒,另一隻手就去搖方文龍的手,笑著說:“謝謝文龍哥哥!”

  “你喜歡就好,不用謝!”方文龍見自己珍藏的這份東西果然博得貴姐兒的歡顏,也極是開心,轉頭去看唐少華說:“剛才聽你說也有禮物要送貴姐兒,在哪兒呢?”

  唐少華慢吞吞從懷裡掏了一個錦盒出來,見方文龍和貴姐兒瞪著錦盒看,嘿嘿笑道:“我這個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是怕路上摔碎了,特意拿了錦布層層的包著,又裝了盒子而已。希望它還好好的,不會缺手缺腳。”

  貴姐兒放好望遠筒,伸手接過唐少華手裡的錦盒,揭開了看時,不由怔一怔,裡面的是一個陶泥捏的胖乎乎小女娃,拳頭大,笑眉笑眼,看樣子怎麼有幾分像自己似的?

  “這個是我跟了爺爺出去,在鬧市上看到的,當時見它有幾分跟你相像,就買了下來,沒想到真派上用場了。我記得上次跟文龍來時,你很喜歡我帶來的一對小公仔,只是玩著玩著,把它摔碎了,當時還差點哭了呢!

         這個胖乎乎,看著更好玩,你可別再摔碎了!”唐少華一本正經的說著,抬頭見方文偉和李甘雨都湊過來看那泥公仔,竊竊笑著說:“捏的真像貴姐兒,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照貴姐兒的樣子捏出來的。”

  “別胡說,我哪兒有這公仔這麼胖?”貴姐兒哼了一聲,左看右看,卻極是喜歡這個胖公仔,還真怕摔碎了,忙忙跑房裡收好了才出來。出來時,方文偉和李甘雨已是湊過來央求說:“貴姐兒,剛剛文龍送你那個稀罕的望遠筒,可以借給我們瞧一瞧麼?”

  “沒問題!”貴姐兒見方文偉和李甘雨一副稀罕得不得了的樣子,笑呵呵把望遠筒拿了給他們,叮囑道:“別弄壞了。”

  “放心,放心,保准小心拿著!”方文偉先行接過了,湊近眼睛看了一眼,驚叫道:“哇,那邊張大嬸跟人說話,我連她腳上穿的草鞋沾了泥巴也看的清清楚楚呢!還有,還有,那邊有一隻小豬用嘴巴拱著牆角,也看到了。”

  李甘雨焦急的搓著手,在旁邊直嚷:“文偉,文偉,你看完了沒有,輪到我看看了!”

  方文偉依依不捨把望遠筒遞給李甘雨,催著說:“快看,看完再給我看!”

  那邊大人都在催道:“快過來吃飯了,別看了!”

  原來巧娘等人見人太多,索性把飯桌抬了出來放在大門口,又另煮了飯,炒了幾個菜,讓方遙和方逍等人吃。碗筷倒是夠了,一時不夠湯匙用,往張海妹家借了,又招呼孩子們也快過來吃。

  眾人只讓貴姐兒和大人們坐一處去,笑道:“今兒是貴姐兒生辰,讓她坐個好位置罷。咱們叨擾的這一餐,也是借貴姐兒的福吃的。”

  “你們別折殺了她,還是讓她和文龍文偉少華他們坐一處去,他們小孩子家的,喜歡湊一堆,吃著也熱鬧,跟大人坐一起,還怕拘著她呢!”巧娘自然不讓貴姐兒坐到大人桌上,另安排了小桌子讓孩子們坐下,又忙著幫大家盛飯。董氏過去和孩子們坐一桌,方便照料。鄭婆子和鄭明發鄭明業等陪著方遙他們坐在大桌上。

  夏至見沒人讓她坐,自己厚著臉皮挪了椅子坐到方逍旁邊。往常在家宴客,自然沒夏至的位置,她還得在旁邊侍候著客人吃飯,因此方逍見她坐下了,低聲說:“你去幫著巧娘給大家盛飯罷!”

  夏至好不容易跟方逍出來一趟,來的還是農村,本想著這回能夠當個女主人了,不想方逍竟讓她去幫巧娘幹活,明顯的還把她當使喚的人來看,心裡有氣,也低聲道:“我跟了你這麼多年,就不能讓我跟著你吃一餐平起平坐的飯,還得侍候著你們這些親戚呀?”

  方逍怕吵起來讓人笑話,便不再說了,抬頭去跟方遙說話。

  巧娘見菜不大夠,又去灶下再炒了兩盤,張黑桃從張海妹家借了盤子過來,笑著說:“海妹她娘說新醃制的鹹菜,吃著爽口,問我要不要拿些過來,我想著京城裡的人必是吃慣了魚肉,沒准愛吃這鹹菜呢,因此撕成小塊上了桌,沒承想他們真愛吃。

         只說一路上吃的飯不好消化,正思吃點米粥就著小鹹菜,這鹹菜咬著卜蔔脆,最是開胃。一盤子鹹菜上桌,倒叫他們全吃掉了,你大嫂在外取笑他們鹹菜命呢!”

  巧娘笑了說:“他們既是愛吃鹹菜,你再跟海妹她娘要點,咱們自己醃制的,放的時間久些,有些綿軟,卻不脆了。我這裡再炒一盤子花生出去,應該也盡夠了。”

  張黑桃應了,拿了盤子去了。

  巧娘炒好花生,出來時先放一碟子到孩子們的桌子上,再端了一碟子放到大桌上,卻聽得鄭婆子正在說貴姐兒小時候的趣事,又吹噓媽祖廟旁邊那個曾老道測字算命多准什麼的,方遙和方逍還罷了,慶氏唐梅娘等人卻全聽住了。都說:“老道既是如此靈,不若咱們吃完飯,去媽祖廟裡拜一拜,順便讓他測一測!”

  大家好容易吃完飯,真個就商量著要往媽祖廟旁邊讓曾老道給測一下。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媽祖廟旁邊時,可把曾老道嚇了一跳,按著眉毛說:“我說今早起來怎麼眼眉直跳,還在想著是跳財還是跳災,沒承想來了這麼多貴客,還真個是跳財了。”說著呵呵直笑。

  眾人見鄭婆子滿口稱誦的曾老道一襲道袍,一副白鬍子,雖稱不上仙風道骨,也頗有幾分世外高人的味道,都來了興趣,紛紛讓他算一算八字。

  曾老道見人多,笑道:“若是算八字,只怕今天還算不完你們這麼多人,不若一人測一個字就罷了。有覺得測的有道理的,明兒再來算八字,這樣可好?”

  眾人想一想,也深以為然,讓唐梅娘先測。唐梅娘有心先試一試曾老道,想得一想,在紙上寫下一個“靈”字,笑道:“你且測測我是什麼身份地位?”(注:小茶設定架空的這個年代,雖然用的是繁體字,但是也有極少的一些字跟簡體字一個樣,比如唐梅娘讓老道測的這個“靈”字。)

  眾人對視一眼,這也太難為人家老道了。卻聽曾老道不慌不忙道:“女施主剛才執筆,手腕有力,成一豎。此一豎加於‘靈’字上邊,‘靈’字火上邊的字變成日字,也就是說,火上有日,光輝燦爛,女施主在家裡是一個地位超然的。

         再有,火上邊這個字既為日,日升日落,不停移動,去掉剛剛那一豎,火上邊這個字的三橫貫穿到右邊,成為王字,女王者,夫婿應是招進門的,自己也應是管事者,為女東家。”

  曾老道一說完,把唐梅娘等人驚的目瞪口呆,忙忙收起那股測著玩的心思,各人倒認真的把要測的字寫在紙上。

  慶氏紅著臉寫了一個“易”字,攤到曾老道跟前說:“測一測我什麼時候有喜?”

  眾人再度對看一眼,這個貌似難度也挺高。

  曾老道撚須笑了笑,細看“易”字道:“ ‘易’字下邊為勿,勿本是月的別寫字,故勿字也是月字,上為日,下為月,為日月合明,陰陽合體,故此段時間女施主的相公應該在身邊。

         再者,‘易’字上為日,日光正盛應為正午,午也是五,一年中日光最盛時,又是五月。也就是說,女施主五月有喜。”

  眾人再次聽的目瞪口呆。五月呀,現在不就五月了,有沒有的,這個月總會知道,老道信不信得過,這個月底也就知道了。也得老道有本事有信心,才敢這麼一口斷定。慶氏心底雖還有一絲兒疑惑,臉上卻已透出喜色來,再怎麼樣,老道此言,也給了她一個安慰。

  老道抬頭見了慶氏的神色,作一個還沒說完的手勢道:“這個‘易’字雖顯示為五月有子,惜乎現在已五月,端午剛過,陽氣最足。胎兒在體內,喜陰不喜陽,陽氣太足則損胎,此胎雖懷上,卻註定早產。又‘易’字為八劃,因此胎兒八個月早產。”

  眾人這回聽的徹底呆住了,且不論老道所說的准不准,憑一個字能說出這麼多道道來,那也不是常人了!

  董玉嬋在旁邊見唐梅娘和慶氏聽的發怔,知道曾老道震住了她們。她住在鎮上,早風聞曾老道是神算子,之前已帶過李甘雨來給老道算過。她看中貴姐兒的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聽說貴姐兒讓曾老道算過八字,曾老道說貴姐兒八字好,所以她一心想讓貴姐兒給她作媳婦兒。這回趁著機會,卻想讓老道給李甘雨和貴姐兒合一下八字看看。只是要如何開口方不顯自己唐突呢?

  董氏抱著貴姐兒站在旁邊聽,怕方文偉走遠了,轉頭去找他的蹤影,忽見董玉嬋瞧瞧她自己的兒子,抬頭又瞧瞧貴姐兒,心中一動,想起之前曾幾次聽董玉嬋開玩笑說要貴姐兒當她媳婦兒的事來,再聯想起今日她送貴姐兒玉佩的情景,自是明白了幾分。

  哼,肥水還不流外人田呢!我家偉哥他們八字跟貴姐兒合不上,這不還有龍哥和華哥嗎?幾時輪到你家的雨哥了?董氏見董玉嬋已是擠上前想跟曾老道說話,忙也搶前一步,用手肘把董玉嬋擠開一點,帶笑對曾老道說:“老神仙,你給我家貴姐兒看看,配個什麼八字的相公方好?”

         說著報了貴姐兒的時辰八字,一面回頭對唐梅娘和慶氏道:“龍哥和華哥是什麼時辰生的,讓老神仙算算看,哪個合的上貴姐兒?”



第四十四話   哪一個更好

  唐梅娘和慶氏剛被曾老道所測的字震住了,還沒回過神來,聽得董氏問方文龍和唐少華的出生時辰,脫口就報了出來,一時倒沒計較董氏後面那句合不合得上貴姐兒的話。

  貴姐兒今天起的早,這會有點困了,正懶洋洋趴在董氏肩上,忽見她抱著自己擠到曾老道跟前,還冒出要給自己找相公的話,不由嚇的一醒神,哇呀,乾娘你這也太急了吧?我才三歲,三歲呀!

  董玉嬋見董氏搶了先,心裡一急,也搶著道:“老神仙,我家雨哥上回讓你算過,說他八字不錯的,你也幫著看看跟貴姐兒合的上合不上?”說著不管董氏的臉色,忙忙報上李甘雨的出生時辰。

  貴姐兒這下差點掉了下巴,原來自己行情這麼走俏呀!

  巧娘站在外邊,聽得董氏和董玉嬋爭著說話,也愣住了,自己是貴姐兒親娘呢,怎麼沒人問一下自己的意見,這就爭起來了?

  唐梅娘和慶氏聽得董玉嬋說話,也回過神來,一時有點失笑,貴姐兒不過丁點大的孩子,怎麼董氏和董玉嬋兩個堂姐妹一副搶親的勢頭?

  這裡曾老道看了看方文龍、唐少華、李甘雨三個的八字,又去看貴姐兒的八字,右手拇指頭在食指和中指點來點去,笑呵呵道:“女娃的八字大,要找合得上的本來不易,這次卻巧的很,三個男娃的八字跟她都合得上。”

  都合得上?董玉嬋避開董氏的眼神,不死心的說:“三個都合得上,卻是哪個最好?”天下的父母總是認為自己的子女是最好的,董玉嬋雖也看到方文龍和唐少華是不錯的,內心深處卻還是認為自己的小胖子兒子也不差過他們。

         這回聽老道說李甘雨的八字跟貴姐兒的合得上,喜不自禁,只是三個都合得上,人家那兩個還是更親的親戚,自己要取勝,還得追根究底。老道上回就說雨哥是一個有福的,沒准八字跟貴姐兒更合的上呢!

  “對,哪個更好?”董氏見董玉嬋伸著脖子追問老道,心裡惱怒,你就樂呵吧,以為咱家龍哥和華哥還會不如你家雨哥了?再說了,就算你那個更合的上了,咱家貴姐兒看不上還不是白搭!

  貴姐兒聽得她們的話,卻哭笑不得,轉頭去瞧唐少華他們,見他們站的遠些,正指點著媽祖廟門口的香爐在討論,沒過來這邊聽大人說話,稍稍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自己假裝還小不懂事,這樣就不會尷尬。那幾個稍稍懂事了,沒聽到這個話,也不會尷尬,算是萬幸了。

  卻說唐梅娘和慶氏聽得董氏也跟著追問老道哪個更合的上貴姐兒,也聽住了。她們兩個剛被曾老道各測了一個字,心裡的震憾還沒過去,這個時候老道說些什麼,她們都是相信的。

  唐梅娘上回來時,那時鄭明發還沒中舉人,嘴裡雖也開過玩笑說讓貴姐兒作她兒媳婦,卻沒當真。這回心境卻不同了。一者鄭明發已中了舉人,若是以後再考,能考中進士的話,身份地位自然擺在那兒。

         二者這一兩年也陸陸繼繼聽得方遙說道貴姐兒好腳頭,帶攜的家裡越來越興旺的話,貴姐兒在她心目中也不同往日了。因此也想聽聽老道怎麼說。

  慶氏這幾年憂煩著沒再懷上,剛剛聽了老道的話,心裡又驚又喜,沒一會兒,已是患得患失,心思百轉。這會兒也凝神聽老道說話。她對自己兒子能不能跟貴姐兒合的上倒不甚在意,卻想聽聽老道評價一下自己兒子的八字。

  曾老道極通人情世故,為人測算時,本就好事說到足,不好的事卻不會說盡,現下瞧瞧三個男娃的八字,都是好八字,運程自然是有起有落的,若要說說三個男娃的運程倒還無防,把他們比較了來評說,卻不是自己的初衷。因此只撚須笑道:“三個都好,都好!”

  不說三個,這會兒就是三十個,你也會說都好,都好的。貴姐兒常跟著鄭婆子和巧娘來媽祖廟裡,也經常聽到老道為其它人測算,知道他最會打圓腔,這會兒聽得他的話,悄悄笑了。

  貴姐兒正笑著,冷不妨董玉嬋招手叫過李甘雨,硬是推到曾老道跟前,笑著說:“老神仙,你看看我家雨哥的長相,是不是長的福氣相?你再看看貴姐兒的長相,也是一副有福的樣子,兩個的長相看著是不是很相配?”

  我呸我呸,誰跟小胖子李甘雨長相很相配了?貴姐兒小小心裡怒了,拉郎配也不是這樣拉的。貴姐兒正瞪李甘雨,沒想到董氏也火了,揚高了聲音叫方文龍和唐少華過來,嚷著說:“老神仙你看看,這兩個男娃是不是長的貴相?”

  黑線,我一頭黑線,究竟有完沒有?貴姐兒這次瞪著眼前三個小豆丁男孩子,搞不好,其中一個還真會成為自己的相公了。李甘雨白白胖胖,性子溫吞,是個好欺負的;方文龍文文雅雅,行為斯文,是個好相處的;唐少華酷酷拽拽,愛裝老大,是個能幹的。真要挑,還真難選擇!貴姐兒皺眉看了他們一會,忽然驚覺,自己還真挑起來了?

  見董氏和董玉嬋都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曾老道不得不抬眼看看眼前三個男娃,沉吟一會說:“長的都好,各有各的福氣。只是一條,八字和長相這東西比較不得。

         比如玉米和羅蔔各有各的樣子,你不能因為喜歡玉米,就嫌羅蔔不好,也不能因為喜歡羅卡,就嫌玉米不好。把他們三個比成青菜羅蔔和玉米,那麼,他們就是這三種東西裡頭出挑的。只是,品種不同,比較不得啊!”

  貴姐兒差點噴了,老道就是老道,聽聽這說的,讓人無法再說什麼呀!

  方遙和方逍見幾個婆娘問個沒完,催道:“快回罷!還有什麼要問的,趕明兒再來也行。今兒趕車,一路上顛簸,倦的很了。剛吃了飯來這兒看看,只當散散食,再問下去,天都黑了。”

  唐梅娘和慶氏站了一會,聽得方遙和方逍催促,也覺倦了,只得道:“今兒確是累了,明兒或是後兒再來算一算罷!”

  董氏和董玉嬋聽大家催促,只得作罷。

  大家打賞了曾老道,有說有笑的往回走。董氏卻很不爽董玉嬋,半天沒說話,只讓貴姐兒趴在她肩上休息一會。貴姐兒見董氏抱了自己半天,怕她手酸,掙扎著要下地,一邊說:“乾娘,我自己走就行了!”

  “喲,怎麼行?人多眼雜的,看把你走丟了!”董氏把貴姐兒放下地,自己蹲下了,示意貴姐兒趴在她背上,想背著貴姐兒走。

  這裡是我的地頭,我比你還熟呢!貴姐兒常時跟著鄭婆子竄門,也經常跟來榮他們跑媽祖廟這裡來玩,本村的基本都認得她,哪會走丟?此時見到董氏愛護她,小小心裡還是感動的,扯著董氏的手,讓她站起來,仰頭說:“乾娘,你拉著我就行了!”

  慶氏正好在旁邊,見得貴姐兒懂事,要自己走,笑著說:“我抱你走一會吧,你家又不遠,不過一會兒就到了。”說著半蹲下身子,抱起貴姐兒,還不忘捏捏她的小屁股,回頭跟董氏說:“貴姐兒肉肉的,軟乎乎,抱著不硌手。”

  “是啊!長的白白胖胖,福氣相。”董氏隨口相應。

  嗚嗚,人家哪裡胖胖了?只是有一點點肉而已。貴姐兒有點傷心,自己什麼時候才會變瘦呢?
  來榮帶著方文龍和唐少華他們跟在後面,一邊追追遂遂的玩著。跑過慶氏身邊時,見貴姐兒趴在她肩上昏昏欲睡,都不忘做個鬼臉去嚇嚇她。慶氏捂住貴姐兒的眼睛道:“乖,咱們不看他們,就不會被嚇著了。”

  貴姐兒聞得慶氏身上香香的,再得了她的溫聲細語,心裡對她也頗為親近。雖說不是直系的親戚,但慶氏生的雅致,性子又好,相較于唐梅娘這個三舅媽來說,貴姐兒倒更為喜歡慶氏。只是可惜這麼一個人,整天憂憂鬱鬱,像有無盡心事似的。

  董氏見慶氏柔聲安撫貴姐兒,笑著說:“你也是一個疼孩子的,老天必會讓你多生幾個的。曾老道在我們這地方很神的,他測的一向很准。你只須放開心懷來,好生養著身子,必會懷上的。”

  慶氏低了頭,細聲說:“好在少華是男孩子,才能拖這麼久,若他是女孩子,明山早納妾了。”
  說起妾這個字,董氏卻瞥一眼走在前邊的夏至,見她妖妖嬈嬈靠著方逍一起走,搖搖頭道:“咱們這裡有時聽折子戲,常時一唱就是說西宮妖嬈,東宮正氣的,咱們沒見著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這樣。只是這回見著了這個夏至,我一下就想起唱的這個戲,她活脫脫一副西宮模樣。”

  慶氏聽董氏說的有趣,不由笑了。董氏見她笑的好看,瞧她一眼道:“你就該常時這般笑笑,也好去了一臉鬱色,這人臉色一喜氣,喜事自然也來了。常時皺眉歎氣的,那些好事也不敢靠過來。”
  慶氏點頭稱是,轉頭向後看看,見唐少華和幾個男孩子繞在身邊玩來玩去,並沒有離開視線,正要跟董氏說話,卻見前頭的夏至站住了,尖叫一聲,一邊尖叫一邊抬起一隻腳看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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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03:4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話   踩著什麼了

  “怎麼了?”巧娘本來跟在最後看著幾個孩子,聽得夏至尖叫,忙跑幾步上來相問。

  夏至把一隻手扶在方逍肩上,提起右腳甩著,嚷嚷說:“我踩著豬糞了,好臭啊!”

  “誰叫你走路不看地下,光顧靠著我。”方逍不耐煩的說:“往那邊石塊上跺掉就是了,叫什麼?”

  一行人看夏至跳著腳,都想笑。貴姐兒早笑出來了,不知怎麼回事,每回看別人無端踩到屎,她就很樂。貴姐兒正樂的不行,忽見人群中□一個七八歲大、穿著破爛的陌生男孩子。男孩子左手提著一個編的密密的藤條簸箕,右手提著一桿類似現代高爾夫球一樣的木桿,所不同的是,木桿盡頭縛的是一個小小扇形狀的貝殼。

  見慶氏瞪著那個擠進他們中的男孩子,一副他這是要幹什麼的神情,貴姐兒更樂了。哈哈,他這當然不是要打高爾夫球,他這是要獵豬糞啊!

  只見那個男孩子沖到夏至身側,看她剛好提腳要往石塊上跺掉粘在鞋子上的豬糞,左手簸箕擋到夏至腳下,右手長長的木柄子一伸,縛在木柄子上的扇形貝殼極速的在夏至鞋子底下一刮,那坨糊糊的豬糞就掉進他的簸箕中。

         夏至本來用手捂著鼻子,這會卻聞得一股汗臭夾著豬糞臭的味道撲面而來,那股奇異的臭味在手指縫邊打轉,硬是鑽進她的鼻子裡,正覺反胃,就見一個男孩子在她跟前一閃,在她鞋子下一刮,一個跨步,往她剛剛踩到豬糞的地下也一刮,一個轉身,提著簸箕已是去遠了。

  夏至捂著鼻子還是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只是嚷道:“哪裡來的野孩子?怎麼臭成這樣?”一面還要去石塊上跺掉豬糞,一抬腳,發現那豬糞不見了,鞋底乾淨著呢,不由直發怔。

  貴姐兒在慶氏懷裡笑得直打抖,*****,真太可樂了!

  大家搞清楚發生什麼事之後,也全笑了,指著夏至打趣道:“人家幫你刮掉豬糞,你沒道謝,還說人家野孩子,沒禮貌的可是你。”

  來榮和來華他們早見到夏至踩到豬糞了,也樂的不行,跟方文龍和唐少華耳語了一通,一起跑過去聞聞夏至,皺著鼻子說:“豬糞是刮掉了,怎麼還有一股味。呀,我們知道了,豬糞是刮掉了,這味道可刮不掉,還在呢!”說的大家直笑。巧娘卻笑駡他們沒禮貌,讓他們一邊去。

  夏至被取笑的不好意思了,捶打了一下方逍說:“都怨你,不提醒我看著路。”

  方逍見她尷尬,也不與她計較,拉了她的手道:“好啦,我不嫌你一身豬糞臭就是。”說的夏至又捶打他。

  來華摟了唐少華的脖子,兩個交頭接耳的說話。這裡慶氏見了,笑道:“兩個名字都有一個華字,偏生這麼親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兄弟倆。”

  一行人說著笑,很快到了鄭家門口。鄭明業正招呼幾個車夫吃飯,待車夫們吃完,好一陣忙亂,眾人又上了馬車,只說巧娘這裡地方小,還是去董氏那兒先安頓下來,空了再來找巧娘他們。

  唐少華和方文龍被抱了上馬車,卻揭開簾子喊來榮他們和貴姐兒道:“跟我們一起去大伯家呀!”

  巧娘笑道:“這村口的路有一段子不好走,再加上馬車都坐滿了,他們就不去了。明兒得空再去找你們玩。”

  待得送走董氏等人,巧娘和鄭婆子正待收拾屋子,早湧來好多鄰居,就坐在大門口那些還沒收起的椅子上,都笑著說:“咱一輩子沒離過家鄉,上一趟鎮上回來還能說道半天,沒承想這回連京城裡的貴人都瞧見了好幾個,有眼福哪!”

  “可不是,不說那幾個夫人細皮白肉,掐的出水來。就是那兩個男娃,那通身的氣派,比戲臺上扮起來的公子皇孫還耐看些。”

  “我就稀罕他們吃飯時那個樣子,都拿茶杯先漱了口再吃,小口小口嚼著,專挑青菜和鹹菜吃,不碰那個肉,這清清淡淡的吃完,又再漱口才算完。我躲在門邊看了半晌,覺著他們那個做派真大家子啊!”張大嬸看椅子上坐滿了人,沒地方坐了,索性一屁股坐到鄭家門檻上,拍著大腿說:“我還聽到那位坐在貴姐兒二舅旁邊的夫人在嘀咕說:‘這青菜炒的油膩膩,一層豬油泛著,筷子都插不進去了,可怎麼吃?’

         她的話可把我嚇著了,天呐,咱剛嫁過來張家那會,炒菜時用筷子頭粘了一點豬油,還被婆婆罵敗家呢!這京裡來的夫人居然嫌炒菜放的豬油太多了,不愛吃呢!要不知道的,還以為來貴客了,得多多的放豬油才行呢。”說著直笑。

  眾人也道:“居然嫌菜太油了不吃,咱家一天不吃點豬油,一干完話,肚子就餓的慌呢!怪道那幾位夫人都豆芽菜似的身段,原來這吃的素淡,這麼著,自然不長膘。”

  張海妹的娘吳春花也湊過來說:“那幾位夫人雖然生的好模樣,可要放這鄉下幹一天活,保准就倒下了。看著都弱不禁風的,走路就差叫人扶著走了。要是碰上海妹她爹,一拳頭就打倒了三個了。”

  “這你們就不懂了,這京城裡的娘們,都是養在深宅內,慣的細皮白肉,嬌嬌弱弱,一看就令人憐惜的。哪像咱們鄉下地方,挑媳婦時,專挑那膀大腰圓的,生的弱小就沒人要。要是叫咱們村裡幾個最出挑的姑娘到城裡去,保管人家看不上。沒准那幾個說話喘著氣,走路打晃,病病弱弱的姑娘去了,人家還當小姐看呢!”另一個鄰居雲娘手裡端了碗水,邊喝邊湊來說話。

  巧娘見大家說的熱鬧,卻沒空去湊話,只先去收拾灶下,出來時跟吳春花說:“我家的餿水桶可滿了,你快些來倒了去喂豬。”

  “喲,顧著說話,倒忘了倒餿水了。”自打鄭家不養豬了,吳春花就跟鄭婆子說鄭家的餿水讓給她倒,鄭婆子一向和張大嬸走的近,自然就答應了。自打鄭明發考上舉人,鄭家吃的豐盛了些,每日裡那餿水也比其它家的滿些,吳春花來倒了去喂豬,猛贊那豬吃了鄭家的餿水,長膘快。

  大家見吳春花倒餿水,都笑著說:“今兒那京城裡來的夫人不愛吃的豬油,沒准全倒餿水裡了,你快些倒了給你家的豬吃去,保准那豬吃了直幸福的哼哼。”

  貴姐兒在房內把玩今日收到的禮物,玩了一會,聽得門口熱鬧,忙溜出來看,正好被張大嬸逮住了,一把抱著放到膝蓋上,笑道:“別人家的女娃,我還不稀罕抱,就愛抱貴姐兒。看她眼珠子亂轉,總覺著長大是一個不簡單的,這會兒多抱著些,待她長大做了貴夫人,那時回鄉下省親時,我這個鄰居老婆子拄個拐出來,沒准能博得一聲稱呼。”

  大家見鄭明發中了舉人,還是如常和鄉人相處,並沒有恃強淩弱之類的事發生,也不像別人家有丁點大的好事就吹噓的全鄉都知道,因此得空倒都愛湊來鄭家門口坐一坐。夏夜時,也自帶了小腳凳和葵扇圍坐在鄭家門口納涼,大家說些村裡各戶人家發生的事。

         這回見鄭家一下子來了許多京城裡的親戚,見識了一下他們的排場。更加深覺鄭家有前景,話裡話外,已是不知不覺的透著羨慕和巴結。

  這裡說著話,那邊又有馬車過來了。從車裡跳下來兩個人,大家一看,卻是方達和方文信,都嚷道:“一大家子親戚都往你家去了,你怎麼又跑這兒來了?”

  原來方達和方文信今兒起了一個大早,往另一個鎮上去送貨,一回來聽得鄰居說道京城裡來了一大幫子親戚,見他家鎖著門,又往他鄉下的妹妹家去了。他知道自己婆娘今天起來是念叨著要來幫貴姐兒做壽的,這當口自然也在巧娘這裡,顧不得換衣裳,領方文信雇了馬車,忙忙的往巧娘這裡來。因嫌馬夫走的慢,還讓他從另一條路走,不想就這樣錯過方遙和方逍他們了。

  巧娘迎了出來,一問,方達和方文信還沒吃飯,忙著又往灶下去炒了兩個飯給他們吃,笑道:“也來不及煮了,灶下還剩著一點冷飯,我下了一個雞蛋,切了一點青菜下去炒的,你們別嫌。”

  “小姑,聞起來好香啊!”方文信早餓了,接過飯就大口大口的吃。

  巧娘待方文信吃完,拉過他說:“小翠還在娘家,你接了她一起回罷。家裡一大幫子親戚,她也得回去幫著你娘些。”

  方文信聽得林翠回了娘家,也知道可能是跟著她娘拜送子觀音去了,忙點頭說:“我這就去接她。”

  方達跟巧娘說了一會兒話,見方文信領了林翠來了,讓他們先上了馬車,自己朝貴姐兒招招手,待得貴姐兒走近來,伸手一撈,抱了起來,也跳上馬車,探個頭出來跟巧娘說:“家裡全是男孩子,現下文龍和少華來了,還是男的,一屋子人,沒個女娃的蹤影,貴姐兒可得去點綴一下才行。我抱走了,明兒或是後兒再送回來。”

  巧娘追出來才要說話,馬車已走的遠了。



第四十六話   誰扮作新娘

  董氏正安頓眾人,聽見門口有馬車聲,出來見方達帶了貴姐兒,方文信帶了林翠回來了,不由笑道:“回時馬車多了我跟偉哥,還有巧娘拿的好些菜幹蘿蔔乾等,堆的滿滿當當的,想把貴姐兒抱來,也坐不下,只得罷了。不想你們倒乖覺,碰不上我們,倒知道不能空手而歸,隨便把小翠和貴姐兒都領來了。”

  說著話,方達已忙忙進去,這裡方逍和方遙等人忙上來見了,正述些別話,唐少華和方文龍在裡面聽得把貴姐兒帶來了,都跑出來說:“咱們幾個商量要玩一個強盜搶新娘的遊戲,叫文偉扮作女孩子裝新娘子,他不肯呢!貴姐兒來了,正好做新娘子,快來蓋上紅頭巾。”

  “不,不,我也不扮新娘子,我要扮強盜!”貴姐兒跟了他們進去,卻不肯扮新娘子,跟唐少華搶戲份,硬要扮強盜。

  “你是女孩子,你不扮新娘子,叫誰扮?”唐少華頭上戴了一頂破帽子,準備扮作強盜,方文龍收拾的乾乾淨淨,卻準備扮作新郎,大家見貴姐兒來了,便叫方文偉扮作抬新娘子的轎夫,誰知貴姐兒不肯扮新娘,這下三個人都為難了。

  “這有何難,抽籤決定誰扮新娘子啊!”貴姐兒轉動眼珠子,已去灶下掐了一段稻草棍子,出來掐成不一樣長短的四截,捏在手心裡讓他們抽,一邊說:“誰抽中做新娘子了,要聽我的話,打扮的像樣些,行不行?要行的話,我才跟你們玩。”

  唐少華等人隨口應了,三歲的小女孩,能有什麼新主意,不過他們怎麼玩,就跟著怎麼玩罷了。

  抽籤結果卻是唐少華要扮作新娘子,貴姐兒這下樂了,拍著手道:“新娘子就要有新娘子的樣子,不能這樣邁八字步,要小碎步,扭屁股走路。要尖起嗓子喊救命。還有,還有,要打扮漂亮一些,不能素著一張臉。”

  大家被說的一愣一愣的,以前玩這個遊戲,扮強盜的不過戴個破帽子,扮新娘的自然蓋個紅帕子就完了,哪用這麼複雜?

  “剛剛我是怎麼說的,你們可答應了,男子漢丈夫,不許食言的。”貴姐兒見他們不以為然,忙拿男子漢的大帽子扣他們。果然,一聽她這話,三個小男孩都一副咱是男子漢,說話算數的樣子,嘿嘿笑著說:“你說怎麼打扮就怎麼打扮吧!”

  貴姐兒忍著笑,推了唐少華進董氏房裡,讓他閉著眼不許亂動,假裝打打他的臉,其實卻是粘了董氏的胭脂塗了一點在他兩頰上,再把他的頭髮打散了,編了兩條粗辮子。編完一看,差點笑破了肚皮,在唐少華身後直揉肚子,好容易忍下了笑,又去找一條大些的紅帕子蒙在唐少華頭上,這才道:“好了,新娘子可以出門了!”說著扶了唐少華出去。

  “你要扭著屁股走路才像嘛!”貴姐兒見唐少華還是八字步,拍拍他的小屁股說:“放鬆,扭動!”

  唐少華無奈下只得扭了一扭。到了廳裡,遊戲開始了,待得扮作強盜的貴姐兒搶了新娘子,揭開蒙在唐少華頭上的紅帕子,故作驚豔時,方文龍和方文偉卻全笑倒在地。笑聲把大人都引來了,大家一看,也笑的半死。董氏指著唐少華說:“這是誰幫你編的辮子,怎麼稀奇古怪的?塗著胭脂,倒真像一個小姑娘,若不是眉毛粗一點,能蓋過貴姐兒了。”

  唐少華見大家笑的厲害,這才沖進去房內照鏡子,這一照才知道貴姐兒把他扮成這個樣子了,不由漲紅了臉,自己忙忙的擦掉臉上的胭脂,又拆散了頭髮,走出來跟慶氏說:“娘,你幫我重新梳一下頭髮。”

  慶氏幫唐少華梳好頭,拉過貴姐兒摟在懷裡,笑道:“我也恨不得能生個得人意的小女娃,最好像貴姐兒這般精靈的,時不時的引人一笑,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林翠成親半年多,至今未懷上,聽得慶氏這般說,見男人們不在跟前,便接嘴道:“我也這般想呢!如今也不求男娃了,只望能懷上,生一個如貴姐兒這般得人疼的,也滿足了。今兒跟我娘去拜送子觀音,順便求了一支簽,簽文倒是好的,上面寫著‘如今喜產玉麟兒’,意思卻是今年會產一個貴子,叫我好一陣歡喜。只是,還是忐忑著,怕萬一……”

  林翠的意思自然是怕求的簽不准,卻不敢再說,怕得罪神明。

  婆子燒水給大家洗澡,男人們先洗好出來了,慶氏和唐梅娘忙喊唐少華和方文龍去洗,兩個一邊說道:“在家時都是奶娘幫著他們洗,到了這兒,少不得咱們自己動手給他們洗了。”

  “文龍哥哥和少華哥哥還不會自己洗澡呀?”貴姐兒驚訝了,汗,這兩個已是七歲了,還不會自己洗澡呀?農村裡的孩子,五歲多就會自己洗澡了,且不論洗的幹不乾淨,總歸是自己動手了。

  方文龍和唐少華聽得貴姐兒的話,愣一愣,一起紅著臉說:“娘,你幫我舀水找衣裳,我自己洗就行了!”

  慶氏和唐梅娘對視一眼,貴姐兒一句話,他們就聽進去了!大人們說了好多遍的話,他們未必聽得進去。

  雖說讓方文龍和唐少華自己去洗澡,慶氏和唐梅娘終是不放心,還是進去幫他們擦了擦背,又幫著擦乾身子,穿好衣裳才出來。

  輪到貴姐兒洗時,方文龍和唐少華見董氏幫她舀了水拿了衣裳進去,沒一會就出來了,都過來問道:“貴姐兒這麼小,難道自己會洗了?”

  “說起這事兒,怪著呢!”董氏笑眯眯的解釋道:“貴姐兒說話一利索,就向我們鄭重聲明,說她洗澡時,不許哥哥們進去。今年還沒到端午,她又說了,她要自己洗澡,讓我們也不要進去。

         初時我們自是不放心,還偷偷進去看,欲幫她擦背穿衣,不想一進去,見她拿了毛巾背著手搓背,擦的有模有樣,竟真個不用大人幫她洗了。雖說農村的孩子早早就會照顧自己,但是像這麼早就會自己洗澡的小孩子,畢竟太少,從這件事來看,我們就說貴姐兒確是一個不同於別人的。”

  慶氏笑道“上回我們來時,她才一歲多,就已精靈古怪,這回三歲了,自然更是難得的。”

  大家洗完澡,林翠出來喊大家到廳裡用甜點。這甜點名為薑薯,長長瘦瘦作竹子狀,外皮和形狀有些像薑的。煮時把薑薯的外皮削去了,煮沸了水,用鉋子把薑薯一片一片薄薄的刨到沸水裡,薑薯被沸水一燙,全卷成一團作了丸狀,這時忙加冰糖,一沸就熄了火上桌。吃時最是爽口清潤。貴姐兒最愛這道甜點的。

  大家吃著,聽得門口有人喊董氏,卻是董玉嬋領著一個婆子來了,進門就跟董氏說:“雖說你現下有兒媳婦,能幫的上你的忙,但是這回家裡人多,還是怕你忙不過來。我叫了李媽媽過來幫著做些粗重活,你只看作是自己人,有事儘管吩咐她做就是了。”

  董氏今兒見董玉嬋自說自話讓老道給李甘雨和貴姐兒配對,不顧眼色的跟她搶話說,本來惱怒她,已是想著不再理她了。這會見她帶了婆子來幫她做家務,心中對她的惱意卻消了好些,嘴裡說:“難得你有心了。既來了,也吃一碗甜品再走。”

  “剛吃過東西,肚子脹著,卻是吃不下其它東西了。”董玉嬋笑著說:“你們慢慢吃罷!我先過去了,明兒得空再來。”

  待得她一走,董氏便吩咐李媽媽到灶下幫著洗碗,暗暗想:或也該再請一個婆子了。總不能每次來親戚就跟玉嬋借婆子來用。人說有借有還,我這借了人,卻沒什麼可還她的,白白欠著她的人情,也不好甩她的臉。若是將來她家雨哥真個入了貴姐兒的眼,兩小相悅,欲娶進門,我難道好意思真攔著?

  她這裡想著,唐梅娘已是笑道:“上回來時,我就說下回來時帶兩個丫頭送你,你卻說不要。這回我們來了,又不夠人手用,把你自己忙的團團轉。”

  慶氏也笑道:“不若買兩個粗使丫頭來用罷!那起精細些的東西,也指望不得她們,但這些灶下的功夫,卻非她們不可的。沒的白累著自己。”

  董氏點頭道:“這些時讓人看看,有合適的就買兩個來用。”

  說著話,唐梅娘去房裡拿了茶葉出來沏茶,一面跟董氏道:“這回帶的好幾斤貢茶,倒要拿兩斤給巧娘,上回見巧娘愛喝這個清淡些的茶,便說要帶些給她,誰知直到今兒才又回老家呢!剛剛去巧娘家時,這些行李全壓在馬車裡面,想單找這茶葉出來給巧娘,一時卻翻找不著,只得作罷。”

  這裡慶氏卻拿了人參切的片出來沖水喝,道是大夫說她體虛,平素多喝點參水補補氣方好。

  才喝了幾口參水,慶氏卻捂著肚子道:“想是今兒趕路顛簸的緊了,這胃裡有些作怪,一喝參水竟然有些作嘔的感覺!”話一說完,已是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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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04: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話   醫蔔不分家

  唐明山聞聲而來,見董氏忙著幫慶氏掃背,皺眉說:“該不是吃錯什麼東西了?”

  “今兒吃的跟你們一個樣箛箍箌箈,鉺銦銗銖並沒有再吃其它東西,怎麼單單我的胃不舒服呢?”慶氏見婆子過來收拾地下瑧瑢甃甂,漃滲漳滹退開一步,回思今天所吃的東西裹褓褙褐,覡覝覟觨搖頭說:“這人參水也是慣常喝的,這……”

  董氏在旁邊卻眼睛一亮閡閤閨閣,慪慛慖慡嚷道:“莫不是有喜了?”

  眾人一聽,驚疑不定說:“今兒老道測的那個字,這就應了?”

  方達早已令方文信快去請大夫,不論是吃錯東西還是有喜了,都非同小可,耽誤不得。

  這裡董氏忙著扶慶氏坐下,又另倒了熱水來與她喝。一時大夫來了,診脈良久,沉吟著說:“夫人,這些日子是否勞累著了?”

  “也不算勞累,只是從京城趕路到這裡,一路上吃的差點,也睡得不好,其它並沒有甚不妥。”慶氏聽大夫問的鄭重,一時懷疑自己得了什麼怪病,一張臉刷的白了,扭著手指問大夫道:“大夫,我可是得了什麼病?”

  大夫撚須說:“不是病,是有喜了!”

  “真有喜了!”

  “哈哈,老道真神,一說一個准!”

  ……

  大夫聽得眾人紛紛說話,搖頭道:“且別高興的太早,這胎懷的有點玄。照脈象和夫人所說,卻是在路上就懷上的,只是一路上顛簸,沒有好生保養,就算把胎兒保住了,怕也得早產。”

  “大夫,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幫我保住胎。自打生了第一個兒子,到如今七年了,好容易才懷上這胎,無論如何要保住。”慶氏一聽大夫的話,差點落下淚來,回頭去瞧唐明山說:“明山,你讓大夫想想法子!”

  大夫聽得慶氏的話,笑道:“夫人也別慌,只要從現在起,好生靜養,不輕易出門。我再開幾貼安胎藥,照理卻應該保得住的。”

  “不輕易出門?哪豈不是不能回京城,得在這裡待到把孩子生下來?”慶氏急了,董氏這裡畢竟不是自己正經的親戚家,若是待到生下孩子才走,那得給人家添多少麻煩?況且,這裡不比京城,吃穿用度,總是差些,住上一年,總有些不便。若是明山陪著還罷了,若是他不陪著,只讓自己留在此處,可怎生是好?

  “夫人,你一路上顛簸,已是損了胎氣,若是這期間再出門,神仙也保不得你的胎兒。你自己三思!”大夫站了起來,自往桌子上開了藥方拿與唐明山,囑道:“一天一貼,萬事不得吵著她,放寬心靜養。”

  待方達陪唐明山去配藥,慶氏怔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也不知是喜是憂,跟唐梅娘商量道:“現下既然如此,不若叫明山在此處買一幢小院落,我住到把孩子生下來才回京城罷!”

  “何必如此生份?住在我們這兒就行了。況且你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在外住著,豈能放心?”董氏已是忙著過來道:“你是梅娘的弟妹,也就是我的弟妹,真跟我們外道了,我們可生氣的。”

  慶氏這會說要自己買小院落出去住,其實也怕著,自己剛有喜,若是沒有人陪著,出個什麼事,那就悔之晚矣。說了這話其實也看著董氏的反應,見她果然挽留著住下,稍稍放下心來。一來董氏是當地人,凡事有她照料著,比什麼都強;二來這會需要靜養,卻不想費神去猜測別人的心意,董氏直腸子,有話就說,頗合自己的脾性,正是好相處的人。

  唐明山出去配藥,沒多久就回來了,忙忙親去灶下看婆子煎藥,又端了來給慶氏,看著她服下了,方才籲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待得晚間,慶氏跟唐明山說了打算,只道如今須得在方達家靜養著,待產下孩子才回京城,說完拿眼覷唐明山,過半晌又道:“你姐姐和姐夫自然先回去的,你也跟了先回去罷!你爹娘要為你納妾,趁這個時候我不在,也好辦事。少華就跟著我在此處好了,也免得我在這裡,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夜半起來,怕是難以睡得著。”

  唐明山從後輕輕環住慶氏的腰,怕壓著她的肚子,又把手移上些,卻趁機上下其手,嘴裡含糊說:“我怎麼放心讓你獨個兒在這兒養胎?你且放心,我已寫了信,明兒讓人先寄了回京裡。我娘自然會派了奶娘和婆子過來侍候著你。

         姐姐是一個能幹的,有她和姐夫先回京裡,兩個人助著爹爹打理鋪子,一時缺了我,也不相干的。我爹寵少華寵的不像話,我不在跟前,還不知道他會成個什麼樣子?還是讓他跟著我們一起住在這裡,到時再一起回京城的好。”

  慶氏一聽唐明山的話,又驚又喜,若能一家三口都在這裡住著,不說住到孩子生下來,就是住它個三年五載的,自己也願意。

  慶氏的父親原是一個秀才,在唐家當西席,是唐明山的先生。唐明山碰巧見過慶氏幾次,被她那柔和的個性吸引住了。不想唐母早相中另一戶商人家的女孩子,想著那女孩子個性爽朗,又跟唐梅娘是閨中密友,娶來家裡,一舉數得的,不想唐明山見多了跟唐梅娘一樣精于計算的商人之女,對那個女孩子並不感興趣。一心一意只要娶慶氏進門。唐母拗不過唐明山,逼於無奈只得讓唐明山娶了慶氏過門,只是,自此卻不喜慶氏。

  慶氏生下唐少華之後,好幾年沒有所出,唐母一再的讓唐明山納妾,又被唐明山以各種藉口婉拒了。今年初,唐母趁著慶氏回娘家,自行挑了一個看著好生養的丫頭放到唐明山房裡,沒想唐明山跑到書房睡了,第二天又裝病,直裝到慶氏回來為止。

         只把唐母氣的牙癢癢,對慶氏更加冷言冷語。慶氏滿心憂鬱,卻也無可奈何。如今跟了唐明山來他的姐夫家鄉,沒承想卻懷上了,唐明山若能陪著自己在此地住到孩子生下來,卻是比在京裡住著還叫自己開心的。

  見慶氏臉上透出喜氣來,唐明山嘿嘿直笑,把手探了進她的衣裳裡。慶氏見唐明山的手不老實,按住了不讓他動,一面嗔道:“若不是來時,大家住在客棧裡,你半夜裡不老實,又如何會懷上,懷的這麼不是時候?”說著紅了臉,輕輕拿開唐明山的手,拉了去坐在床邊,靠在他肩上說:“大夫讓我靜養,你怕得忍耐到孩子生下來的時候了!”

  唐明山一聽,故意呱呱叫,嚷道:“那得多久,哇呀呀,十個月呀!”

  慶氏忍不住笑著捂住他的嘴,嗔道:“你小聲些,想叫人聽到麼?”說著又開唐明山的玩笑:“若真忍不住,在這裡找個鄉下妹子納了也行。只是我瞧著這裡的姑娘,全大刺刺在街上走,見了男子也不避讓一下,雙眼直瞅,潑辣大膽的居多。你要納進一隻小母老虎來,可有得你受的,我可不幫你管著。”說著自己也笑了。

  唐明山見慶氏開顏,凝視她一會,把她看的不好意思了,這才說:“你若常時這般說說笑笑,又何至於三天兩頭的病倒。大夫早就說了,說你鬱結於五官,血氣不通,難以懷上。這回跟了我出來散散,在路上雖說吃睡不好,倒放鬆了心情,這不就懷上了。若早些想通,在家就懷上,這回也不用長途跋涉跑到這裡來養胎。”

  慶氏低了頭,半晌方道:“若是還在京裡,怕也懷不上。只是沒想到一出來,路上那般情狀,卻有了。若不是發現的早,這胎也難保。”

  說起這個,唐明山大贊曾老道說:“你今天叫老道測的那個字,老道說的玄乎,我聽著還嘀咕,你就吹吧,這都五月了,你老道就敢這般說,回頭五月過去了沒個動靜,咱們正好來砸了你的牌子玩玩。沒想到這老道真有些本事的,一說一個准,還沒過一天,大夫就把出你有喜了。可知這是天意。如今只是擔心老道後邊說的那句話。”

  慶氏介面道:“我也有些微的擔心呢。老道說懷上了,卻會早產,胎兒八個月就要出生。這孩子出生的早了,總歸是……”

  唐明山見她又憂慮起來,忙安撫道:“老道並沒有說難養,你就放心吧!天意如此,叫你現下就懷上,又叫你離開了京裡那些煩心事,只在此處靜養。我和少華又會陪著你,你還有什麼不如意的。”說的慶氏轉憂為喜。

  兩個人討論起曾老道的神奇來,慶氏捂嘴笑道:“先時常聽父親道:‘自古醫蔔不分家。大夫望聞問切的,都要給病人看氣色,問病情。這測字看相的,也要看五官、觀氣色方下定論。’這老道該不會曉些醫術,看了我臉色,斷定我有喜了,這才把我寫的那個字說的那麼玄乎罷?”

  唐明山笑道:“雖如此說,那他給我姐姐測的那個字呢,為何說的也那麼准?要是住的近些的人家,還道他先行打聽了人家的情狀,咱們從京裡遠道而來,這還是第一次見著他,也打聽不到咱們的事。這測的是有些意思了。”

  慶氏點點頭,輕輕的撫一下肚子,就算是大夫,也要把了脈方才確認自己有喜,這老道若不是測的准,只望一下自己臉色就斷定自己有喜,也是神了。待得身子養好些,少不得再去讓他測算一回。
  唐明山自脫了衣,回頭見慶氏含笑倚在床邊想心事,心情也自歡暢,笑道:“我來服侍你脫衣罷!”說著去扯慶氏。

  慶氏卻不敢亂動,笑著輕捶了他一下,由得他服侍著脫了衣,兩個方安歇了。



第四十八話   貴姐上學堂

  第二日起來,方達帶了方逍方遙等人去見了族長,因方文泉倒是入了族譜的,方文龍卻還未入,方遙與唐梅娘商量了好一會,鐵了心要讓方文龍認祖歸宗,因此在族長等人見證下,把方文龍的名字添上族譜,這才放下心來。

  忙完這些事,方達等人又忙著準備祭拜父親之事,直忙到月底,待祭拜完方父,眾人方坐下來商量唐梅娘等人回京,慶氏等人卻要留下靜養諸事。

  聽得唐少華要留下來陪著父親母親,暫不回京的,方文龍也不肯回,只嚷著也要留下來。唐家大宅裡本來規矩多,方文龍和唐少華常被拘的緊緊的,這回跟著來家鄉,就像出籠的鳥兒一般,吃吃玩玩都痛快。

         只是唐少華有得留下,自己卻要回去,想起回去時,沒了玩伴不說,只怕還得被拘的更緊,方文龍如何肯依。他平素極少鬧情緒,這回為了留下,連飯也不吃了,大人怎麼哄也不行。

  方遙和唐梅娘沒了辦法,最後只得答應讓方文龍也留下。唐明山見方文龍留下了,不由笑道:“我正想著既是留下了,卻不能荒廢了學業,待要為少華找個先生回家來教的,如今文龍也留下了,正好大家一起學習,有個伴。”

  董氏聽得要請先生,過來說道:“這個倒好辦,讓貴姐兒她爹出面去找就是了,他那識得的人,多數往大戶人家那兒做了先生的。”

  待得方遙方逍等人回京時,貴姐兒卻和方文龍方文偉唐少華一起做了同學。先生孫山是鄭明發一個舊時同窗,在鎮上頗有些才名,早年就考中秀才的,只是他命運不濟,適逢幾次考舉人時間,都病倒了,沒能到省城趕考,如今只等下次考舉人的時間了。趁這時間,就上方家做了西席。

  孫山到方家時,見一共四個孩子,三個男孩子倒罷了,一個玉雪可愛、三歲多的小女娃,也坐的端端正正聽他講課,一時倒奇了,一問是鄭明發的小女兒,不由笑道:“你們鄭家男丁居多,女娃一向少,怪道讓你也來學認字呢!”

  貴姐兒聽得先生名叫孫山,揉著肚子卻不敢笑,怪不得每回要考舉人時,都會病倒呢!就這個名字,考上了舉人,進了京裡,也一定會名落孫山的。

  孫山見貴姐兒憋著一張臉,以為她害怕先生,倒走到她跟前蹲下說:“你還小,功課自然會布的少點,只須先學著認些字就罷了,不必害怕。”

  貴姐兒忙點頭,作放心狀。方文龍和唐少華見貴姐兒一上課,一副乖巧狀,先生眼睛裡全是疼愛,心裡嘀咕,平素跟咱們玩時,全是鬼主意,這回上了學堂,又變成這副小白兔狀,真會裝!

  待得貴姐兒他們上了三個月學堂,唐家那邊派來侍候慶氏的婆子丫頭等人也到了。

         慶氏見兩個婆子是有經驗的嬤嬤,這還罷了,兩個丫頭卻是唐母身邊的人,都生的俏麗,心裡不由“咯當”一聲,自己懷上了,本想著離京城遠遠的,別人也粘不著唐明山,這回唐母遣了這兩個身邊的一等丫頭來,其意自明。一時心裡又不痛快起來。

  唐明山見了兩個婆子和兩個丫頭,再看了唐父唐母的信件,回頭見慶氏臉色有異,也知道她的心思,悄悄說:“這裡是方家的地頭,凡事自有方家擔待,只管把她們送與大嫂去管教就是了。她們若有甚不好的想法,此地山高皇帝遠,索性就賣了,回去只說一聲服侍不周,我娘難道還能去把人找回來不成?”

  慶氏低了頭不語,沒有這兩個,將來怕也有別人,只是擔憂著,也沒有用,趁著不在唐家,若是看出是真個好的,索性收了做個左膀右臂,安了唐家一眾人的心。想著這些,與唐明山道:“她們是你娘房內的人,哪能輕易就動的,你不必忙,我自有主意的。”

  貴姐兒聽得唐家派了人來,早出來瞧熱鬧,她擠在一邊,剛好聽見慶氏的話,不由瞥一眼那兩個俏麗丫頭,又瞥一眼慶氏,嘿嘿,好戲開場羅!一邊尋思著,必要時刻,自己得幫著慶氏些,她現下大了肚子,萬一出個什麼事,可不是玩的。

  卻說那兩個丫頭,一個叫綠泉,一個叫綠眼,長的水靈靈,是唐母身邊的一等丫頭,最會察顏觀色,是水晶心肝的人,這回唐母讓她們兩個來侍候唐明山和慶氏,臨走前叫了她們進房說:“你們是服侍我的人,自是不同其它丫頭,明山也要高看一眼的,到了鄉下,好生侍候著他們兩個。若是有甚事,有我作主呢,回時自不會虧待你們,必叫你們如意的。”

  一席話把綠泉和綠眼說的愣住了,唐府只得唐明山一個少爺,稍有姿色的丫頭自然是眼巴巴的候著,想得個機會上枝頭。這幾年見慶氏不得唐母的寵,又遲遲未能再有喜,更兼慶氏娘家不得力,護不著慶氏,因此多少人躍躍欲試,只是未得手而已。

         但是她們兩個自小在唐母身邊服侍,見多了那些大宅裡妻妾爭鬥的事,卻淡了這些心思,只悄悄商議著將來若能配個府裡的管事,再仗著唐母撐撐腰,在夫家說的上話,比當小妾要強的多。因此兩個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每回唐明山進唐母的房,並不像其它丫頭那般眼睛裡放出光來。只是萬萬想不到,唐母這回卻挑了她們去服侍唐明山,只得跟著上路。

  綠泉和綠眼在方家待了三個月,眼見慶氏待她們和顏悅色,倒悄悄放下心來。轉眼便過了年,慶氏的肚子早挺了出來,行動不大方便,綠泉和綠眼只小心服侍著,若唐明山在旁邊,兩人便借機跑出房外,待傳喚了才進去,慶氏暗暗點頭,這兩個在唐家時雖不甚跟自己說過話,現下看著,倒是不錯的。若是真個要納,納了她們倒也強過其它人。

  這天晚上,慶氏見一道魚做的色香味俱全,合了她的胃口,一時多吃了半碗飯,覺的肚子脹,便叫綠泉扶了她往宅子後邊一個小花園裡散散步消消食,不知是吹了風還是怎麼的,回來時卻肚子痛,慌的唐明山忙忙去請大夫。大夫倒是很快就到了,一把脈,臉色凝重的說:“動了胎氣了。怕是要生了,快叫穩婆來罷!”

  眾人驚道:“這才八個月,就要生了,這可如何是好?”一邊遣人忙忙的去請穩婆,又叫唐家來的那兩個婆子坐在旁邊壓陣,卻還自是慌亂。這生孩子本是一腳踏進死門關的,加上慶氏看著柔弱,好容易平平安安養到現在,如今胎兒要早產,眾人如何不慌?董氏急的一頭汗,跑進跑出的忙亂,一時又趕幾個孩子先去睡。貴姐兒見得大人全慌慌的,這回倒不敢添亂了,自己乖乖的先去睡覺。

  睡到半夜,聽得慶氏房裡傳來一陣嘈雜聲,夾雜著尖叫,不由嚇醒了過來。睜眼見外面有燭火,自己穿好小衣裳,推開房門,往慶氏的房裡去瞧。

  才到慶氏房門口,就聽到一聲微弱的嬰兒哭聲,穩婆高著聲音道:“好了,好了,生下來了,母子平安!”

  貴姐兒才要掀簾進去看,卻見林翠挺著一個大肚子,端了一碗米粥過來,喜道:“終於生了,我說先熬著粥,一生下來便可以吃一點補補力氣的,果然不錯。”說著一眼見到貴姐兒站在房門口,嚇了一跳說:“你不去睡覺,跑這裡做什麼?

         小孩子家家的,半夜裡也來湊熱鬧。”雖如此說著,因聽見慶氏生了,母子平安,卻是滿臉喜氣,見貴姐兒掀起簾子示意她端了粥進去,也生氣不起來,還怕貴姐兒半夜起來凍著了,回頭吩咐:“快些回房去,看著了風!”

  “我看看小弟弟就去睡!”貴姐兒跟著進去,見婆子收拾房內,唐明山一臉喜氣看著慶氏和床上一個剛被包的密密的小嬰兒,就著燭火湊上去一看,哇呀呀,剛出生的嬰兒好醜呀!小臉皺巴巴,紅通通,像個縮小版老頭子。

  在京城生小孩時,男人自然是不給進產房的,就是生了,也得過半天方能進去,哪像這裡一生完就能進來的。唐明山急了一晚上,這會見慶氏和小嬰兒平平安安,慶氏雖虛弱些,看著還精神,小嬰兒雖早產,穩婆和大夫都說無礙,只要有力氣吸奶,養上一兩個月,就和足月的嬰兒一般了,因此擔了整晚的心到這會才松下來,回頭見大人全累倒了,貴姐兒卻精神抖擻的進來看小嬰兒,不由笑道:“可好生看著了,你小時候也是這般的。”

  貴姐兒正觀察著小嬰兒,聽見唐明山這般說,脫口就應道:“怎麼會,我可是足月出生的,小時候肯定比他漂亮的多了。”說的眾人笑了起來。

  慶氏雖然累,聽得嬰兒哭聲,卻掙扎著要撩開衣裳餵奶,這會兒聽得貴姐兒的話,忽的驚歎一聲說:“八個月早產,真的八個月生下來了!”

  眾人一愣,也想起了曾老道為慶氏所測的那個字來,都合不上嘴,過一會才說:“神了,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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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04: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話   是個搶手貨

  唐明山也點頭讚歎,笑道:“老道真是一個人物,當時測的是一個‘易’字,現下就為我兒子起名少易罷!唐少易,哈,多好聽的名字。長大也讓這個小子聽聽當初這段故事。”

  董氏見林翠端了米粥進來,過去扶起慶氏道:“你且先喝碗米粥再餵奶,折騰了半夜,現下還沒昏睡過去,算是不錯了。”說著往慶氏腰下塞了一個枕頭,讓她靠著,接了林翠手裡的碗湊往慶氏嘴邊。

  慶氏又累又餓,只是強撐著,勉強喝了粥,聽見唐少易還在微弱的哭,一顆心直掀著,又去按自己的□,心裡悔恨不先找了奶娘來待著,只想著過兩個月再找,哪曾想自己卻早產了。

  見唐少易又瘦又小又軟,唐明山也不敢去抱,只是在旁邊“嘖嘖”的逗他說:“兒子,別哭呀,你娘再不出奶,咱們就直接喝米湯算了。”一席話把眾人逗樂了。

  慶氏側身躺好了,感覺□倒是開始脹脹痛痛的,便把唐少易抱放到自己右手臂上,手掌托著他的小屁股,只覺這個兒子真小,不知道有沒有力氣吸奶,一邊撩開了衣裳,把□塞進唐少易嘴裡。唐少易可能餓的狠的,出盡力氣吸著,小小不足月嬰兒,竟然吸的出汗,滿頭濕濕的。眾人好一陣詫異,都說:“雖不足月,力氣倒大,瞧瞧這吸奶的勁頭。”

  董氏回頭瞧見貴姐兒還沒去睡,拉了出去道:“半夜三更的,你小孩子不睡覺,跑這裡湊什麼熱鬧?這更深夜寒的,看著了涼,我跟你娘不好交代的。快些回房去。”說著把貴姐兒送到房間,安頓她躺下了,方才自己去睡覺。

  看看過了一個月,慶氏也出了月子,只是唐少易身子弱,半夜常愛哭,現下不過春二月初,天氣還寒冷著,因此也不敢抱他出門,只守在房內哄著。月底時,京裡又有唐母遣來的一個管事和幾個媳婦子,說是來接唐明山夫婦等人回京的。

  慶氏跟董氏商量著把幾個媳婦子和管事先安頓下了,這才跟他們說:“易哥兒體弱,此時卻不敢長途跋涉的,還得將養兩個月,看看天氣暖和起來,他身子骨也硬朗些,方才上京罷!只是要委屈你們在此陪著住上兩個月了。”

  管事和幾個媳婦子在唐府本是得勢的,並不如何巴結慶氏,這回聽得她又產下一個兒子,唐明山為了陪她,竟然連京裡也不回,足足的在此地待了**個月。因此想著慶氏畢竟是正經少奶奶,再如何,將來也是管家的,倒不敢怠慢於她了,聽得她這般說話,都站起來道:“奶奶折殺我們了。奶奶住得這兒,我們做奴婢的反會不慣不成?自然要待小少爺硬朗些方能上路的。

         過得兩個月,春寒將將盡了,天氣不冷不熱,趕起路來也方便的多。這回太太叫我們來接奶奶,不過怕奶奶帶著小少爺住在這鄉下,有諸多不便,還得回京裡,眾人服侍著方妥當的。因此忙忙的遣了奴婢們來接,倒並不是催著要走的意思。奶奶只管寬下心來,有事吩咐奴婢們就是了。”

  慶氏聽得他們口氣不跟往日一樣,雖沒有透出十分諂媚的意思來,倒也有了幾分尊她為主的味道,點點頭道:“既如此,我便叫人先寫信回京裡說一下。這裡日常用度雖簡樸些,媽媽們的月錢卻還是照舊,大家辛苦得一回,回京裡時,我另有打賞的。再有,這裡女主人是方家大嫂,她雖凡事不甚計較,大家也尊著些,莫叫人看了我們的笑話。”

  眾媳婦忙應了,笑道:“方家大嫂雖是鄉下人,看著是一個豪爽的,倒有些像咱們姑奶奶的作風,敢說敢做的。奴婢們才來,她風風火火的接待了,並不因奴婢們不是主子就怠慢,奴婢們現下住在她家,哪能不尊著?”

  慶氏又囑了幾句,終是有些倦了,招手叫過綠泉和綠眼來,吩咐道:“你們領著媽媽們熟悉一下這裡,方家諸人,你們也介紹一下,也好有個稱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的,你們盡告訴媽媽們罷!我這會兒子也沒精神了,有事明兒再來跟我說。”

  綠泉和綠眼應了,自領了眾媳婦在方家轉了一圈,又去見過董氏和林翠,這才安頓她們往房裡去休息。

  眾媳婦子早聽得慶氏當初懷唐少易時,曾老道為她測了一個字的神奇故事,這會兒拉了綠泉和綠眼問道:“姑奶奶和姑爺回京時,繪聲繪色的說了來這裡碰到的事,又道奶奶來時,並不知道自己有喜了,卻有一個老道為她測了一個字,說五月定有子,當晚回來嘔吐,以為吃錯了東西,請了大夫來診脈,卻果然有喜了。老道當真有這麼神奇?”

  聽得眾媳婦相問,綠泉和綠眼又把聽到的事重說了一遍,說到慶氏八個月就產下唐少易一事,少不得再次讚歎一下老道的神算。

  眾媳婦聽的呆住了,都說:“京人眾人都贊欽天監監正他家小孫子是小神算,跟這老道一比,倒不算什麼了。”

  眾媳婦又說起方家全是男孩子,現下加上唐少華唐少易,一屋子竟沒一個女孩子,可是奇了。

  綠泉和綠眼笑道:“方家就是男丁多,也奇怪,凡是同方家有親戚關係的,也多數生的是男孩子。聽得他們閒時論起,說是有一塊先祖的墳地,做在一個極好的地方,那個地方地氣厚,最是旺丁,因此男丁居多。若是生了女孩子出來,必是清貴相的。

         方家三兄弟,現下止得在京城裡做掌櫃的二房生了一個女兒,還是妾侍生的,聽得聰明伶俐,大人最疼的。上回在咱們府住過的鄭舉人,也就是姑爺的妹夫,他家生了三個兒子,倒是有一個女兒,人稱貴姐兒,今年四歲了,精靈古怪的,也最得大人疼的。現下跟著少華小少爺和文龍小少爺一起上學堂,先生也贊的,說道她學的快,不輸幾個小少爺的。今兒早上回了自己家,明兒必接來上學的,你們到時就看到了。”

  眾媳婦聽得綠泉和綠眼說起貴姐兒,也笑道:“倒聽姑奶奶跟太太說了,說鄭舉人家的女兒如何如何的精靈,樣子長的像鬧市上捏的陶人兒,喜眉喜眼,看著招人疼。又說當時幫著姑奶奶和奶奶測過字的那個老道,幫貴姐兒算過八字,說她八字大,是貴相,將來是一個有福的。

         那天方家大嫂拿文龍少爺的八字跟貴姐兒的合了一下,倒是合得上,將來不若娶了過門等話。說的太太心動,這次我們來時,太太還囑道多看看那個貴姐兒,看是怎生模樣和品性。若真個比京裡女孩子還聰慧些,卻要留意著。將來鄭舉人若是考中進士,他這個女兒倒是良配。”

  綠泉和綠眼早和貴姐兒混的爛熟,聽得這話,瞧瞧四下無人,俯身去跟幾個媳婦子說:“照咱們看,別說這鄉下的,就是京裡咱們識得的女孩子,並無一人及得上她。這才四歲,說話行事透出一股靈氣來,又是一個有主意的,上學堂認字,認的比誰都快。

         那天我們還看到她偷偷藏了一本書在看,看的入迷,都沒發覺我們經過,可知真是看進去了。若不是識得那些字,可怎麼看?要我們說,倒是快些定下的好。方家大嫂有一個堂姐,就極想貴姐兒做她兒媳婦的,聽得都提了好幾回了,只是方家大嫂愛理不理的,才先擱下了。

         那回奶奶去測字時,方家大嫂和她堂姐,都搶著報自己家男孩子的八字給老道,讓他看看哪個合的上貴姐兒,當時合得上的,不單單是咱們家文龍少爺,還有少華少爺和方家大嫂那個堂姐的小兒子呢!咱們聽得,當時都爭起來了,都說自己家的男孩子才配的上貴姐兒,幾乎吵翻了。”兩個說著,都笑了起來。

  “這才四歲,就有人爭著要了?”幾個媳婦子驚訝的不行,笑道:“咱們聽姑奶奶跟太太說時,還道姑奶奶不過想跟姑爺的妹妹來個親上加親,聽你們這麼說,倒真個是搶手貨。”

  “自然是聽得老道批了貴姐兒八字好,全上心了。又說道自貴姐兒出生,鄭家好事不斷,都信了她八字好,能帶攜家庭呢。”綠泉和綠眼悄悄道:“咱們太太也頗喜歡她,還說道下回要生個跟貴姐兒一樣的女兒呢!文龍少爺和少華少爺也喜歡約了她一起玩,有她在,凡事有盡讓的,幾個孩子和和氣氣的,叫人看了喜歡。”

  綠泉和綠眼這裡說著話,忽聽外面有人喊,卻是董氏的聲音,叫她們提水去房裡給慶氏洗澡呢!
  待得綠泉和綠眼出去,幾個媳婦子悄悄討論道:“太太聞得奶奶有喜了,尋思爺身邊沒人服侍,把她們兩個送了來服侍爺和奶奶,其實是讓她們只服侍爺的,怎麼瞧著兩人都沒有得手的樣子?”

  幾個媳婦子尋思不透,卻在門縫上張了張,見綠泉和綠眼提著水經過了,搖搖頭道:“兩個水蔥一般的丫頭,連太太都不捨得叫幹重活的,來了這裡,成粗使丫頭了。回去太太若問,奶奶怕是難以交代。”

  卻說綠泉和綠眼提了水,來到慶氏房裡,推門進去時,見房裡沒有人,往擺放屏風的地方瞧了瞧,卻有一個人影在脫衣服,兩個以為是慶氏,忙要過去服侍脫衣。屏風後的人影聽得響聲,赤著上身走了出來,一見是綠泉和綠眼,倒怔住了。

  綠泉和綠眼定睛一看,是唐明山,不由嚇住了,卻捂住嘴不敢叫,匆匆就要退出去。不想門一響,有人推了進來,這回卻是慶氏。



第五十話   甜蜜蜜的糖

  綠泉和綠眼呆住了,心想這回水洗不清了,奶奶親眼見到少爺赤著上身站在一邊,她們兩人滿臉桃紅呆在當地,還有什麼好說的。

  “奶奶,方家大嫂讓我們提水進房,我們以為房內只有奶奶在,沒想到……”綠泉白著臉欲待解釋,心裡懊惱的不行。

  唐明山換衣時,還以為是慶氏進來了,這才會從屏風後走出來的,這會見得局面尷尬,把搭在床邊一件衣裳披上了,揮手對綠泉和綠眼道:“你們出去罷,你們奶奶豈是那等見風就是雨的,自然知道你們只是提水進來而已。”

  慶氏進來時,雖是怔了怔,卻馬上想了起來,自己剛剛是讓人提水想洗澡,不想唐明山也想洗,便讓他先進來的,綠泉和綠眼自然不知道房裡的是唐明山了,想到這裡,臉色緩和下來,看了看綠泉和綠眼說:“你們別慌,都怪我沒說清楚是誰要洗澡。你們且出去,待我洗了澡,還有話要跟你們說的。”

  綠泉和綠眼低著頭應了一聲,忙忙退出房外。

  慶氏過去關好房門,服侍唐明山洗完澡,兩個拉著手坐在床邊,這才慢慢說:“我看綠泉和綠眼是不錯的,你收了她們罷!”

  唐明山嚇了一跳,急道:“剛才的事你也知道是誤會,我並沒有和她們怎樣,你何出此言?”

  “我還沒說完呢,你急什麼?”慶氏拍拍唐明山的手安撫他,笑道:“綠泉和綠眼也來了這麼些時候,並不因為自己原是你娘身邊的大丫頭就上頭上臉的,反因為這裡人手不足,幹的都是粗使丫頭才幹的事,雖說月例錢沒變,但這裡吃穿不如京裡,也沒人打賞她們,她們能耐得下這些日子,沒一句怨言,已是難得了。

        你娘當初讓她們來服侍咱們,打的什麼主意,你也知道。如今她們服侍了這些時候,究竟和你怎樣,卻只有我和你才清楚,其它人哪能知道那麼多的?自然是猜測我容不下而已,哪會相信你放著美人不動手?這次回去,她們兩個是沒法配人了,一者你收了她們,二者她們只能在府裡終老了。

         據我看,她們兩個是本份的,與其將來納其它人,不如納了她們。回去時,你娘見你納了她們了,自然不再嘀咕,我也好清淨過日。若是她們能生下一男半女,自然不會再有其它人進門,到那時,我也可以徹底放下心來。”

  唐明山正待接話,慶氏又拿許多話堵了他,分析了好久,終使唐明山點了點頭。

  至晚間,慶氏叫了綠泉和綠眼進房,讓她們坐下,見她們忐忑不安,笑道:“提洗澡水進去的事,我自然知道是誤會,只是怕別人不會這麼想。若不是府裡剛來了幾個多話的媳婦子,也不用怕將來有流言,只是這會卻難了。

         再說了,太太讓你們來這裡服侍我們,存的什麼用意,你們自然一早知道的,說你們還是清清白白,這話有幾人信?這次回去了,你們再想著找個可心的配了出去,卻難了。可心的自然會疑惑你們,不可心的又怕你們受委屈。你們自己說說,這可要怎麼辦?”

  綠泉和綠眼聽得這話,都眼含淚水,跪下說:“奶奶教教我們!”

  慶氏淡淡歎一口氣,少易體弱,自己產下他之下,也自知想要再懷上,怕是更難了。若不趁著這時為自己和兩個兒子打算一下,先行為明山納兩個看著可靠的,將來被塞進那等不明來路的,卻沒處哭去。

  綠泉和綠眼其實也知道這次來服侍慶氏和唐明山,在府裡眾人眼裡,她們已是唐明山的人了,只是枉擔了虛名,她們也無可奈何的。這會聽得慶氏歎氣,倒全嚇的道:“奶奶素知我們是不爭什麼的,本來也無心爭什麼,只是太太讓我們來,我們不得不來的。求奶奶看在我們本份,讓我們留下來,做個粗使丫頭也甘願。”

  慶氏見她們著急,知道她們聽到流言,說道自己容不下人,若是真個惹的自己急了,趁著此處唐母管制不著,越法賣了她們去這等話。不由笑道:“我何止要留下你們,還要留的長長久久呢。你們且起來再說話。”

  綠泉和綠眼驚疑不定,站了起來,見慶氏示意她們坐下,只得偏著身子坐在她跟前。慶氏伸手拿了茶杯,呷了一口茶,這才道:“我已跟爺說了,讓他納了你們!”

  “什麼?”綠泉和綠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怔在當地。

  待得慶氏慢悠悠說了一通話,綠泉和綠眼不由又跪了下來,哭道:“只憑奶奶作主了!”

  過了幾天,慶氏讓人擇了一個吉日,讓唐明山正式納了綠泉和綠眼。此事倒讓幾個本來欲看熱鬧的媳婦子跌破了眼鏡。

  只是貴姐兒這回卻沒趕上熱鬧,已是連著好幾日沒來方家跟少華文龍他們上課了。董氏使人去接,接的人回來道:“鄭家那個遠嫁外地的大姑奶奶回娘家,沒到她親弟弟鄭明興那兒去,倒奔了她繼母那兒去了。那個大姑奶奶說住幾日就走,她疼貴姐兒,讓貴姐兒陪幾日,說待她走了才讓貴姐兒來上學堂呢!”

  董氏這裡問著話,貴姐兒倒是靠在她姑姑懷裡吃東西,一邊聽鄭明芳說些家裡的事。當初鄭婆子過門時,鄭明芳已是懂事了,跟鄭婆子還算合的來。後來同母的胞弟鄭明興跟鄭婆子等人爭家產,還勸說了一回,鄭婆子對她倒感激在心,這回見她來了,雖不是親生女兒,倒也拿出娘家人的態度接待。

  鄭明芳做姑娘時,也是一個出挑的,好多人求親,偏生她只看中一個同是姓鄭的同村男孩子,鄭尾生自是不答應,大罵道:“自古以來,還在同拜宗祠祖宗的同姓人家,就不相嫁娶,現下你看中的人,和咱們還是一個先祖,計起來,你還得稱他一聲堂兄,若是把你嫁了他,不說全村人要罵,先祖在天上也會不安的。”

  鄭明芳被罵的哭了說:“他家雖與咱們是同個祖宗,到他這代,已出了五服,有何嫁不得?”

  鄭尾生見她不聽勸,深怕她鬧出什麼醜事來,強行縛了,親押了送到外地一個親戚家去,只跟親戚說:“你給我看看,有那戶過得去的人家,讓她過門,嫁妝我已備好了。”就這樣,鄭明芳被強行嫁給了一戶方姓人家。

         初過門時,鄭明芳自是鬧過,不承想夫婿是一個性子溫和的,只以水磨功夫來磨她,磨得生下孩子後,她也安份了,倒跟著夫婿一心一意過起日子來。因夫家是養鳥的,一隻只養在籠裡,送到大地方專賣與富家大戶把玩。自打鄭明芳嫁了過來,夫家的生意越做越好,闔家都說她好腳頭,在家裡說話極有份量的。

  因聽見鄭明芳來了,呂氏忙帶了鄭曉意也趕著來。鄭明芳見了鄭曉意,笑道:“巧娘還在這裡說家裡就兩個女孩子,貴姐兒長的不像我,倒是曉意有幾分像我的,這一看倒果然。”

  呂氏早知道鄭明芳夫家這幾年發展的好,見她來了不往自己家去,只跑來鄭婆子這裡,跟鄭明興道:“那個是你同母的胞姐,怎麼不跟你親,倒跑後母那兒去了?你倒是說說,還有那個得力的親戚跟你在來往的?”說的鄭明興煩了,揮手道:“若不是你先時冷著她,她會一來就跑那邊去了,不往這邊來?你還好意思說我?”

  呂氏跟鄭明興吵了幾句,終是想著鄭明芳是鄭明興親姐姐,現下跟鄭婆子等人又說的上話,自己若不自動湊了去,只怕更被孤立了,因此忙忙拉了鄭曉意,提了一點東西就來了。

  這裡說著話,卻聽見門口又有馬車聲,鄭婆子出去一看,笑道:“怎麼都來了?”

  貴姐兒聽得是董氏的聲音,也跑出去看,卻見馬車上一氣兒跳下四個男孩子來,卻是方文龍、方文偉、唐少華和李甘雨,不由摸著頭說:“你們不上學,跑這裡來幹什麼?”

  “今日先生家裡有事,放假一天,咱們想著你已是幾天沒來上課了,就央求大伯娘帶了來找找你。”方文龍笑著回答道:“昨日少華他爹納了兩個姨娘了,家裡喜喜慶慶,好生熱鬧,還有糖吃,偏你趕不上。我這裡給你留了三顆糖,給你!”方文龍說著,從懷裡摸了糖出來,塞在貴姐兒手上。

  貴姐兒笑著道了謝,回頭見小來初粘在身後,忙給了他一顆糖。正要收好另外兩顆糖,只見小來初那一對雙胞胎弟弟在地下“呱呱”的朝她爬了過來,眼睛瞪著她手裡的糖。哇呀呀,保不住了。這一對兒雙胞胎不知道是初期不夠奶水喝,形成了見吃的就搶的心態還是怎麼的,總之一見有吃的,就不會放過。

  剝了糖紙,把兩顆糖喂進雙胞胎嘴裡,貴姐兒拍拍手,乾脆連糖紙也送給鄭曉意去收藏了。

  “貴姐兒,過來,過來!”見貴姐兒得了糖,自己還是沒吃著,唐少華招手讓她靠近,從懷裡摸了一顆糖出來,削開糖紙,捏在糖紙邊角上,把糖放進貴姐兒嘴裡,嘿嘿笑道:“只有放進嘴裡的,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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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04:4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話   風水輪流轉

  貴姐兒含了糖,聽得唐少華說話像個小大人,“噗”的一聲笑了,嘴裡那顆糖一下子掉到唐少華手心裡,不由脫口說:“放進嘴裡了,也不定是我的,你看看,這就掉了。”

  唐少華攤著手掌心看了看,笑著說:“又不是掉到地上,只是掉在我手掌心,還能吃的。”說著,捧著手掌心的糖湊近貴姐兒嘴邊。貴姐兒只得湊了過去,就著他的手掌心,含了那顆糖,笑的眉眼彎彎道:“果然是我的還是我的,它照常會進我嘴裡。”

  唐少華手掌心捧了糖,本來覺得粘粘的,貴姐兒在他手掌心含了糖,嘴唇掃過他的手掌心,感覺溫溫軟軟濕濕熱熱,一下子覺得手掌心有點癢癢的,心裡似乎也癢癢的,看著貴姐兒白白嫩嫩的臉頰,手掌一翻就掐了一把。

  “哇,不過吃你一顆糖,你就要掐我呀?”貴姐兒用舌頭把糖頂到左腮去,鼓起腮幫子,氣乎乎說:“還掐的這麼用力!”

  唐少華不知怎麼的,忽然不好意思起來,甩著手說:“我去洗洗手!”說著往灶下去了。貴姐兒見他似乎有些忸怩,有些奇怪,這小子一向拽拽的,極少出現這種落荒而逃的表情,這是怎麼了?

         心裡想著,一抬頭,卻見鄭曉意站在門檻邊,嘴角含笑,手指繞著衣角,陽光照在她臉上,額角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五官細緻,已是一個小美人了。哦,原來如此呀!貴姐兒瞧瞧唐少華的背影,再瞧瞧鄭曉意,心裡納悶,兩個歲數不過八歲,難不成就……

  “貴姐兒,貴姐兒!快過來玩玩這個!”李甘雨和方文龍在院子裡的泥地上釘了兩根手指粗的小木棍,往木棍上繞著圈了一根小繩子,橫放了一根狗尾草在繩子上,各蹲在一邊,拿石塊在小木棍上磨動,狗尾草就朝前移動,兩個一邊玩一邊叫貴姐兒。

  貴姐兒過去瞧了瞧,往繩子上又放了一根狗尾草,把兩根狗尾草各放在小木棍盡頭,拍著手說:“比賽開始!”話音一落,李甘雨和方文龍就各自拿了石塊在自己那頭的小木棍上磨了起來,放在繩子上的兩根狗尾草朝前移動著,看看就碰到一起了,鄭曉意也過來幫方文龍加油說:“磨快點,就快可以鬥倒他那根了!”

         方文龍抬頭見是貴姐兒的漂亮小堂姐,笑得一笑,兩隻手握了石塊加快速度,果然自己那根狗尾草兇狠的碰向李甘雨那根,把李甘雨那根撞出繩子外,掉到泥地上。

  “哇,我贏了!”方文龍站了起來,笑著向李甘雨伸出手說:“拿來!”李甘雨只得乖乖拿出僅剩下的一顆糖,拍在方文龍手上。

         方文龍本想把糖給貴姐兒的,轉頭找不到貴姐兒,往另一邊一看,她正和來榮說話呢。鄭曉意湊近方文龍手裡看那糖的糖紙,“嘖嘖”笑著說:“我還差一張這個糖紙就滿十張了,你吃完糖能把糖紙給我嗎?”

  方文龍聽得鄭曉意的話,脫口就說:“行啊!”說著乾脆把糖遞了給鄭曉意說:“給你吃吧。我這幾天吃了不少了。”鄭曉意有點不好意思拿,抬頭見貴姐兒過來了,一伸手便拿了,笑著說:“謝謝你了!”

  呂氏在門內見鄭曉意和幾個男孩子玩的好,暗暗笑了。方文龍和唐少華就不必說了,是京城裡大茶商的外孫和內孫,若能攀上,比什麼都強。就算是李甘雨,他家是鎮上的富商,他爹又是舉人,也是好人家。呂氏想著心事,幾乎恨不得自己能生多幾個女孩兒,可以把這幾個好的男孩子全掃入囊內。

  董氏正和鄭明芳說話,抬頭見呂氏瞧著門外,順著她的眼光看了出去,見幾個孩子玩的歡快,不由笑道:“你家曉意看著斯文,沒想倒和男孩子玩的來。”

  呂氏心裡得意,嘴裡說:“我家曉意脾性好,跟誰都合得來,不論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願和她一起玩的。”

  “說起來,不光我們方家盡生的是男娃,你們鄭家也生的多是男娃,幾代人都是如此,難不成跟我們方家一樣,也是做了一個好風水的祖墳,盡出男丁的?”董氏瞧瞧滿院子的男孩子,貴姐兒和鄭曉意正是萬綠花叢中一點紅,笑著向鄭婆子道:“明發三個兒子才得了貴姐兒一個女娃,現下你家明業的媳婦也生了三個兒子了,下胎怕是希望生個女兒了。只是瞧著你家的形勢,總是生夠了兒子才生女兒的,下胎是男是女怕是玄啊!”

  說起這個,鄭婆子笑道:“老頭子在時,就說過我們有塊先祖的墳,風水極佳,曾經出過官的。至老頭子的祖父,當時在村裡也數一數二的,只是幾個兒子分家產,卻把家分薄了,不復先時繁華,至老頭子這代,就這樣了。

         但據風水先生有句話說:‘風水輪流轉’,意思是風水不會一直一個樣,總是轉個不停,有時好,有時壞,好過了,就隨之有段時間要壞,壞過了,又會變好。所以呀,老頭子在時,常說:‘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得饒人時且饒人,積得陰德益兒孫。’

         他這話倒說的對,你們看看,先時我熬的多苦,現下出門,誰不尊稱一聲?再有,兩房媳婦也和睦,孫子和孫女又聽話,風水確實輪流轉咧!”

  鄭明芳聽鄭婆子說起風水,插嘴道:“據說祖爺那塊風水,當時去請一個出名的風水先生來做,請不到,不得已,請了那風水先生的徒弟來了,那徒弟膽子不夠,不敢令人挖深一點,又做的偏了些,把好好的乾卦做成了坤卦,因此,鄭家不出女兒便罷,若出女兒,在家裡必有地位的。現下看來,這話倒是事實了。”

         說著看向鄭曉意和貴姐兒,鄭曉意已經八歲了,生的自然是出挑的,看著又是聰明伶俐的,呂氏為她謀算著,將來自然能嫁個好的。至於貴姐兒,年紀雖小,卻把幾個哥哥使喚的團團轉,又有幾個得力的舅舅,將來自然也是有出路的。

  呂氏聽得鄭明芳說這些話,心裡自然拿鄭曉意和貴姐兒比較了好一通,自己是鄭家正式大戶的長子長媳,曉意是自己的女兒,就是正式嫡出的孫女,若是坤卦能益女孩子,首先要得益的自然首推自己家曉意了。

         貴姐兒現下還小,看不出什麼來,再怎麼樣,也比不過曉意的。這般想著,臉上便微微透出得色來。待要說話,卻聽鄭曉意在外尖叫了一聲,接著聽得“啪”的一下,卻是貴姐兒一巴掌扇在鄭曉意臉上。



第五十二話   我有小秘密

  “這是怎麼啦?”幾個大人聽得叫聲,忙出去看。原來鄭曉意蹲在地上看方文龍和李甘雨鬥草,又幫著拿狗尾草放到他們的繩子上,不想狗尾草裡猛的飛出一隻小小黑黑的東西,粘在她臉上,她自然嚇的尖叫。

  貴姐兒見鄭曉意用手胡亂揮了幾下,還是沒趕走那只小東西,怕那東西會咬人,若是在鄭曉意臉上咬一咬,待會腫成豬頭餅,那就不美啦。剛好她站在鄭曉意跟前,所以揮掌“啪”的打了過去,把那小東西拍的糊在鄭曉意臉上。

  鄭曉意感覺那東西還粘在臉上,一時又尖叫一聲,要用袖子去擦臉,一舉起袖子,想起自己這衣裳是新做的,擦髒了可惜。見貴姐兒近著自己,一把拉過她的袖角就往臉上擦。貴姐兒被她拉得趄趑了一下,一時火起,順著她拉的勢頭向前一推,正好鄭曉意蹲的不穩,一下就坐倒在泥地上了,新衣裳算是徹底髒了。

  大人們出來時,見貴姐兒幫鄭曉意打死了蟲子,鄭曉意似是想拉著貴姐兒的手站起來,誰知貴姐兒卻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一時都喝斥道:“貴姐兒怎麼可以推姐姐呢?”

  唐少華在旁邊看的清楚,幫貴姐兒出聲道:“貴姐兒小小孩子大著膽子,幫她打死了粘在臉上的蟲子,她自己還叫,自己穿的新衣裳不捨得擦掉臉上的髒東西,還拉了貴姐兒的袖角去擦,貴姐兒被她拉的差點摔倒,這才推的她。”

  華哥好樣的,見色不忘友,仗義出言。貴姐兒感動了,這才是朋友啊才是朋友,這麼想著,兩隻白白胖胖小嫩手便過去拉了唐少華的手,搖了搖說:“謝謝少華哥哥為我說話!”

  “我說的是事實!”唐少華被貴姐兒那溫溫軟軟小手一拉,又有了剛才那種心裡癢癢的感覺,捏著貴姐兒的手緊了緊,就想掐下去。貴姐兒感覺到唐少華似乎又想掐她,慌忙甩開他的手,瞪他一眼說:“少華哥哥,你的手似乎長牙齒了,動不動就想咬人。”

  誰叫你的手軟軟的,好像沒骨頭一樣,我忍不住就捏一捏嘛!唐少華心裡嘀咕,嘴裡卻說:“你拉著我的手搖來搖去的,我怕你站不穩會摔倒,這才捏緊了些嘛!”

  貴姐兒看在他剛才仗義出言的份上,也不跟他計較,轉頭去看呂氏幫鄭曉意擦臉,又拉了起來哄著說:“衣裳髒就髒了,家去洗洗就是了,別哭了!”

  鄭曉意這會卻不是哭衣裳髒了,而是看到唐少華方文龍等人似乎不幫著她,只偏向貴姐兒,心裡委屈這才哭的。大人一向疼著自己,只是每回碰到貴姐兒,總會吃些暗虧,心裡吞不下這口氣呀!自己好歹大著她幾歲,怎麼就鬥不過她呢?

  巧娘在內見鄭曉意哭個不停,只得出來道:“曉意別哭啦,嬸子代貴姐兒向你賠一下禮可好?”說著出來拉了她進屋,幫著擦乾眼淚,看她止了哭,這才說:“你好好一個小美人,哭的花貓似的,可不好看。

         往灶下洗洗臉出來吃東西罷!跟小孩子計較什麼?”巧娘雖這麼說,心裡大不以為然,都八歲了,還動不動就哭。況且,貴姐兒一向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的,若不是你自己要拉了她袖子去擦臉,她又怎麼會推你?

  鄭曉意進去灶下舀水洗了一把臉,沒有新毛巾給她,只得用貴姐兒的小毛巾胡亂抹了一下,抹完心裡恨恨的,差點就把小毛巾扔地下踩幾腳,終是忍住了。洗好要出來時,剛好張黑桃炒好了菜,讓她隨手先端了一盤出去放在飯桌上。

  巧娘擦好桌子,眼見鄭曉意端了一盤子菜出來,笑道:“今兒人多,你小嬸已在灶下忙乎半天了,你幫著端菜,倒是一個乖巧的,不枉大人疼你。”鄭曉意被巧娘贊了幾句,心情好了一些,不再一臉惱色。倒真個進去幫張黑桃端菜出來。

  巧娘忙出去喊幾個孩子洗臉洗手吃飯,吃飯時,因問董氏唐明山他們什麼時候上京城,董氏笑道:“京裡早就派人來接他們了,只是易哥兒體弱,想等天氣暖和些再上京城。畢竟是早產兒,難帶著呢!”

  說起慶氏為唐明山納妾的事,巧娘搖搖頭道:“他們大家子,子息反不及咱們農家人厚,怪不得要納妾的,不過為的是多子多孫。”

  鄭婆子介面道:“他們大家子挑媳婦跟咱們不一樣,挑的是家世學識門弟,身子骨倒在其次,況且那起大家閨秀,多的是足不出戶,鎮日只坐著,走幾步路也要人扶的。你叫她們生孩子,自然是不簡單的。

         倒是納的妾侍,平日總侍候著人,走走動動的,身子骨就好,若是得寵時,連著生幾個,卻是沒問題的。”說著指指張黑桃道:“要挑的像黑桃這般的,一氣兒給他生十個,看他還納妾不?”說的眾人全笑了。

  巧娘也笑道:“華哥兒他娘柔柔弱弱的,生孩子本來就不易,現下生下易哥兒,又是個早產的,只怕天暖了也未必能起程回京的。若能再養上幾個月,方才妥當。”

  “我也這樣說呢!只是家裡來了好幾個媳婦子,一大幫子人等著接她回京,她心裡也急,看著差不多,只怕就得起程了。”董氏說著,見貴姐兒盡挾青菜吃,碰也不碰盤裡的肉,忙挾了一塊半肥瘦的肉進她碗裡。

  吃完了飯,董氏急著要領幾個男孩子回去,跟巧娘道:“他們幾個幾天沒見著貴姐兒,嚷嚷著讓我帶了來瞧瞧,現下也瞧過了,又擾了一頓飯,可該回去了。雨哥兒他娘只怕還不知道他也跟了我來你這兒呢!待會到我家找不著,可該著急了。”

  “怎麼雨哥兒今天也不用上學堂嗎?倒跟了來這裡。”巧娘一邊說著,一邊進去提了一罐子蘿蔔乾出來讓董氏帶回去。董氏因唐明山等人早上倒愛就著蘿蔔乾吃米粥,就接了,一邊說道:“你還不知道呀?

         早前雨哥兒就鬧著要跟龍哥兒貴姐兒他們一起上學堂,鬧的他娘沒法子,跑來跟我說了說,我想著平素也多有麻煩她的,現下請的先生在家裡,不過教四個小孩子,添多雨哥兒一個,並不費事,就答應了。

         現下雨哥兒就跟著一起在我家上課呢。也算是貴姐兒的同窗了。今兒先生臨時放假,雨哥聽見龍哥他們說要來見見貴姐兒,自然也跟了來。”

  巧娘見董氏一邊說話一邊急著要走,也不虛留,拿了一包蕃薯乾出來遞給方文龍,笑道:“你們幾個坐馬車,別只顧著玩鬧,嚼嚼蕃薯乾說說話,一會就到家了。貴姐兒過幾日才去上學,這回多謝你們記掛她,還跑來看了。”

  方文龍和唐少華等人上了馬車,還不忘探了身子出來跟貴姐兒等人揮手。鄭曉意也追了出來跟方文龍等人揮手道:“得空再來玩呀!”

  董氏見馬車動了,忙把幾個孩子扯了進去坐好,笑道:“不過幾日沒見,倒這般依依不捨了,將來貴姐兒要長大了,只怕你們更不捨得。”

  李甘雨憨憨說:“貴姐兒要是大了,我就把她娶進門,天天見著,就不會想她了!”

  董氏一聽,想笑又不笑的,瞪著眼看李甘雨說:“小小年紀想的什麼事情?小時候被貴姐兒咬了手,還沒咬怕你呀?不怕她長大了欺負你,還想娶過門,膽大夠大的喲!”

  李甘雨摸摸手背說:“小時候被貴姐兒咬的地方,印子早消了。而且那時候她小,不懂事才會咬的,現下可沒欺負過我,對我好著呢!”

  “呃,怎麼個好法?”董氏這下忍不住笑了。

  “貴姐兒知道我愛吃肉,剛吃飯時,把碗裡的肉挾給我了。”李甘雨藏著這個小秘密,好不容易藏到上了馬車才說出來,樣子得意極了。

  那個肉不知是誰挾她碗裡,她不愛吃才隨手挾你碗裡的好不好?怎麼變成知道你愛吃肉,特意挾給你的?方文龍和唐少華面面相覷,這小胖子怎麼就這麼自戀呢?

  方文偉見李甘雨還在自得,忍不住說:“貴姐兒怕胖,這陣子不敢吃太多肉,才把肉挾給你的。”

  李甘雨一聽,雖有點失望,卻還自我安慰說:“那她誰也不挾,單單挾給我了,不是對我最好嗎?”

  “那是因為你坐在她右手邊,她挾了起來,隨手一丟,剛好丟進你碗裡了。”唐少華落井下石,繼續打擊李甘雨的自信心,作一副望天狀說:“或者她本來要丟在桌子上的,丟偏了,就進你碗裡了。”

  “不會,她特意挾給我的。”李甘雨繼續堅持自己的想法,堅定自己的信心道:“反正我知道她對我最好!”

  這回,連方文偉也和方文龍唐少華面面相覷了。

  見方文龍他們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話,李甘雨舉起手,弱弱說:“我,我還有一個小秘密,可以證明貴姐兒對我最好!”

  “什麼小秘密?”方文龍三個人異口同聲追問。不得了,還跟貴姐兒有秘密了,怎麼咱們幾個一絲兒不知道,反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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