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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話 貴姐治媒婆
巧娘這幾日忙亂,一早起來嗓子卻發癢,咳嗽了幾聲,她自己著急,家裡住了三家媒婆,若病了可不得了。待用了早飯,一時顧不得其它,跟鄭婆子說了一聲,忙忙出門去抓藥。
鄭婆子見巧娘忙亂,度著她待會又要出門採辦吃食等,卻真怕她會累倒,家下幾個孫媳婦又帶著小孩子,一時也走不開,索性讓雙胞胎往村口叫了一輛驢車,帶了雙胞胎往鎮上採辦吃食等物去了。
方霞光見鄭婆子和巧娘都出門了,她忙忙讓丫頭燒水泡茶,想著幾家媒婆用了早飯了,待會自然送了茶過去。不想才泡好茶,卻聽得一片吵嚷聲,小丫頭來報告說:“三家媒婆在夾門那裡吵起來了!”
方霞光大驚,忙忙去勸解,她一個年經媳婦子,嘴皮子又不利索,卻哪裡勸解得住。寶兒和來福媳婦美妹也忙忙去幫著解勸,究竟她們平素少與人絆嘴,這勸起架也只有幾句話來回說,自然也是勸不住。
方霞光卻怕越鬧越大,家裡幾個男人都不在,媒婆們要是吵著吵著打起來了,卻是一件大笑話。這會兒顧不得其它,忙叫丫頭去房裡跟貴姐兒說。方霞光心細,過門幾年,卻察覺貴姐兒是一個不簡單的,當下這場面,只有貴姐兒能鎮的住了。
雖說未嫁的姑娘來喝斥上門求親的媒婆,這件事有些荒唐,但總好過解勸不住,越鬧越大。若是待會鄰里聽得吵鬧聲,紛紛進門來看熱鬧,那時才叫出醜。貴姐兒若不挑了這三家人中的一家嫁了,名聲也會受損了。
想那媒婆都是能說會道的人,嗓門又全都是嘹亮的,貴姐兒在房內自然聽到吵嚷聲。待得丫頭進來道:“姑娘,不好了,三家媒婆吵起來了。”貴姐兒便叫秋燕去打聽是因何吵起來的。
原來賀家媒婆仗著托媒的是賀監正家,自覺身份要比其它兩家高貴,鄭家沒理由不應承這頭婚事,自己斷定這頭婚事是跑不了的。而且賀家是什麼人家哪?不說這鄉下地方,就是京城裡,有多少人家想把女兒嫁到賀家,她最是清楚的。
往深層處說,賀年就算想娶公主了,也有資格娶的。如今不知道什麼原因,居然托她跑來這鄉下地方說媒,來了這幾日,雖沒見著鄭家丫頭,但是這一家子的人,明明白白就是世代居於鄉下的,鄭家丫頭自然也是一個鄉下丫頭。賀家想說一個鄉下丫頭給賀年做正妻,這當中,作為媒婆,她表示費解。
作為京城裡來的媒婆,她從鼻孔裡瞧不上鄭家這一大家子。按理說,鄭家還得巴結著她這個媒婆才是。沒想到鄭家安排她們三家媒婆住在隔壁屋裡,各種待遇也一個樣,並沒有優待她,心中自然有氣。哼哼,賀家要是托我往其它家說親,這會好處早收了不知道多少了,鄭家居然沒一個動靜,敢情他們一個眼色也沒有的。
賀家媒婆心中不爽,這天出了房門,正要從打通的夾門中過鄭家宅子時,李家媒婆也從房門裡出來,居然大搖大擺把她往旁邊一擠,徑直走在她前頭,這一氣非同小可,嚷嚷道:“你是哪根蔥,就配走我前頭了?”
李家媒婆鬱悶著呢,李家跟她說兩家門當戶對,又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人兒,本已說定了,托她來說媒,不過走走禮數,不須花費太多口舌的。不想這一來卻遇上另外兩家媒婆,還是京城裡來的媒婆。她在鎮上可是公認的金牌媒婆,只要她出馬,鮮有失手的。因打聽著李家和鄭家都是進士,到時辦起婚事來,自然是大鑼大鼓的,她往當中一站,這名頭還不更響了?
因此在李家人跟前拍了胸口說:“放心,一定圓圓滿滿的回來。這麼相配的兩家,我若說的不圓滿,這媒婆也不用當了。”這現下的景況,卻明擺著她是劣勢,李家再好,卻怎麼能跟京城的賀家相比?只能指望鄭家捨不得女兒遠嫁,就近許了李家了。
她本來就處了下風,不承想昨兒賀家媒婆和唐家媒婆居然都不給她好臉色看,話裡話外都說她是鄉下的土媒婆,見她們來了,居然還好意思硬擠進來住著,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的土樣子之類。她本也是牙尖嘴利的人物,如何受得這等氣,便駁了幾句。
無奈賀家媒婆和唐家媒婆聯手擠兌她,她一時不能取勝,只得自己息了鼓,究竟這道氣沒吞下去,今兒一早出門子,卻見賀家媒婆滋油淡定,胸有成竹的走著,索性便擠到前頭去了。想著就算這頭親事說不下來,自己也不能白受了氣回去。
這當下聽得賀家媒婆這般說話,不由冷笑道:“你再大牌,也不過同我一樣,是一個上門求人家的媒婆,居然就跟我說起配不配的東西了,我呸,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人了?鄭家不應承你這頭婚事,你照樣得灰溜溜回去。”
“什麼哪什麼哪?賀家是什麼人家?你土包子自然不知道。鄭家可是清楚的。在京裡有多少的人家,悄悄兒塞了銀子給我,讓我打探賀家公子的喜好,倒貼了錢都想嫁進賀家去。現下賀家托我來說鄭家女兒,任是誰,都曉得選擇哪家?你們不過陪襯,趁早兒收拾收拾回去,別湊熱鬧的好。”賀家媒婆說著話,不承想她這後面幾句卻得罪了唐家媒婆。
唐家所托的這個媒婆,在京城時也是常時奔走于達官貴人家裡的,本不大願意到鄉下來幫唐家說親,因唐家許了重金,又說道唐家和鄭家本是親戚,不用她狠動嘴皮子,不過一個形式,來了坐一坐,走走過場就可以回了,因此她才來了。先時自然忌著賀家媒婆,及至又住進李家媒婆來,她卻也同賀家媒婆一樣,看不起李家媒婆,因此聯手擠兌李家媒婆。
想把李家媒婆先擠了出去,她再好好的同賀家媒婆較量一回的。若能從賀家媒婆手底下說成這頭親,自己回了京城,就有得吹了,哈哈,連賀家派了人去說,也說不過我,還是我說下了。光是這一條,就會讓自己身價百倍的,因此暗暗思量法子。法子還沒想出來,卻聽得門口有吵嘴聲,她出去剛好聽到賀家媒婆叉手指著李家媒婆說什麼你們不過陪襯之類的話。
這“你們”兩個字,自然包括自己和李家媒婆的,唐家媒婆不由冷笑一聲說:“你們別忘了,唐家哥兒論起來,可是鄭家姐兒的表哥,這親上加親,自古以來就是最妥當的婚事。說什麼陪襯不陪襯的話?再有,鄭家姐兒兩次上京城,都是住在唐家的,鄭家要是不中意唐家,怎麼會兩次都帶了姐兒上京?我說你們都趁早息了心,別吵了,再吵,也輪不著你們。”
唐家媒婆這話一出,李家媒婆還沒反駁,賀家媒婆先跳起來說:“唐家不過茶商,拿什麼跟賀家比?不說家世了,就單論人好了,賀家公子嫡仙一樣的人,不嫁他,難道嫁滿身銅臭味的商家,或是嫁鄉巴佬?若是叫鄭家姐兒自己挑,我不信她不挑賀公子!”賀家媒婆越說越來勁,話裡話外都是鄭家不知積了幾世的福,才能讓遠在京城的賀家來說親之類的話,若鄭家不挑賀家,她從此改姓,金盆洗手。
賀家媒婆說的囂張,一副代賀家不值,居然來鄉下鄭家說一個丫頭,鄭家不趕緊應承,還讓其它兩家媒婆在她跟前說三道四的,敢情不識抬舉等等。
貴姐兒聽得秋燕說完,心中也有氣。這會阿嬤和老娘不在家裡,三個嫂子勸不了三家媒婆,等吵得鄰里擠進門來看熱鬧,媒婆們再要說出不好聽的話來,自己豈不成了眾人的談資,一時略收拾了,□鶯和秋燕扶了自己出門。
“姑娘來了!”三家媒婆正吵的不可開交,聽得丫頭喊姑娘,抬頭一看,一個著了雨過天青色衫子、水靈靈的姑娘,已站到她們跟前了。
“媽媽們請前頭說話罷!”貴姐兒見三家媒婆停止了吵嘴,只顧拿眼打量她,也不怯場,大大方方讓她們看個夠,領頭往廳裡走,一邊吩咐春鶯說:“泡了好茶出來款待三位媽媽!”
賀家媒婆自仗身份,還是搶在前頭跟了過去。貴姐兒一時也不說話,待得春鶯上了茶,幾位嫂子也在自己身邊坐下了,這才淡淡說:“三位媽媽既然上鄭家來求親的,再如何,總得給鄭家留幾分面子。這吵的外間人都曉得了,卻叫鄭家成了村裡人的談資。萬一我爹娘卻想多留我幾年,不捨得把我許人,三位媽媽這一拍拍腿走了,吵架的事兒若叫人曉得了,卻是笑話一件。只望三位媽媽給我們鄭家留點兒體面。”
見貴姐兒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款款說話,明面上一句也沒指責她們,但是意思卻明白不過了,若再吵,吵得鄭家成了村裡人的談資,鄭家可能一氣之下,誰也不許的。賀家媒婆本來看不起鄉下人,這一見貴姐兒的作派,卻有些兒吃驚,多少大家閨秀碰上此等事,只怕也會嚇的躲起來的份,哪還有膽子出來說這等話?看來對鄭家這女兒,得再拈量一回才是。
唐家媒婆這會卻想突圍而出,笑道:“姑娘言重了。只是來了這些日子,這才第一次見到姑娘。不承想姑娘真個和唐家奶奶說的一模一樣,叫人一看就愛的。”
唐家媒婆此話旨在告訴眾人,唐家和鄭家關係非淺,現下只差鄭家點點頭而已。若是貴姐兒順了她的話,這頭婚事就**不離十了。
貴姐兒只低頭呷茶,半晌才說:“我的事,自然是爹娘作主的。只是一條,三位媽媽既然在我家吵架,我卻得跟爹娘說了,我誰也不嫁。三位媽媽請收拾了回吧!”
拒絕其它兩家的婚事,這還說得過去,居然還要拒絕賀家的婚事,賀家媒婆這會差點氣破了肚皮,世上還真有如此不識抬舉的人哪!這會不由站了起來說:“姑娘異日可別後悔才好。”
貴姐兒見賀家媒婆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臉,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媽媽言重了!自來只有上門求親的軟和說話,沒見著像媽媽這般硬氣的。媽媽這卻不是求親來的,是吵架來了。媽媽現下不過賀家請的媒婆,就這般氣勢,度著賀家更是不得了,我們小家小戶的,卻是真個配不起了。”
賀家媒婆被貴姐兒這般一說,心裡倒打了一個突,若是傳出去說因自己在鄭家說話硬氣,因而求親不成,卻實在…..。她這裡想著,不由自主軟下聲音道:“姑娘,我這是平素說話高聲大氣的習慣了,卻沒想過會令姑娘誤會,我想吵架的。”
“哦,這麼說,卻是我誤會媽媽了!”貴姐兒淺淺一笑道:“我就說嘛,媽媽原是京城裡來的,怎會不懂禮數,就在求親的家裡大吵大鬧起來了,卻原來是我聽錯了!”
賀家媒婆這會倒去同唐家媒婆和李家媒婆道:“你們兩個作證,咱們剛才不過大聲討論了一會兒事,可沒吵架,是不是?”
“是呀,是呀!”唐家媒婆和李家媒婆見貴姐兒治住了賀家媒婆,她兩個卻是大樂,一時怕貴姐兒真個趁著家裡大人不在,發起村姑的威風,一氣兒把她們全轟了,到那時,什麼也撈不著。不若這會哄住了,待鄭家長輩回來,好生商議了再論。都附和著道:“咱們和氣著呢,怎麼會吵架?”
你們就睜著眼說瞎話吧!這本也是你們的拿手好戲。貴姐兒暗暗好笑,卻聽得門響,原來巧娘回來了,不由松了一口氣,喊了一聲“娘!”
巧娘見廳裡三位媒婆都在,詫異了一下,卻聽貴姐兒道:“娘,三位媽媽在夾門那裡討論事兒,我以為她們吵架,趕著出來勸解,現下誤會也釋了,我卻回房了。”說著起身,領了春鶯和秋燕回了房。
第九十八話 一氣兒回絕
巧娘倒是把事情的始末打聽清楚了,也自知不能久留三家媒婆在家住,總得早作決定,再拖下去,只怕生了別事出來。待得晌午過後,便進了貴姐兒房裡笑道:“今兒借著安撫賀家媒婆,倒拉了好些家常,我也露出賀家不是尋常人家,怕你進了他家不懂禮數,反讓人笑話之類。
賀家媒婆一時倒真怕我拒絕了這頭婚事,扳著手指頭跟我數說賀家老太太和太太都是世家出身,最是寬厚,如今既是中意鄭家,托她來說親,自當不會薄待等語。借著她說起賀家老太太和太太等人,倒是打聽清楚了賀家的情形。賀年三位姐姐都出嫁了,一位哥哥也娶了妻室。現下是賀太太當著家。若真要進賀家,還得再打聽一下賀太太脾性兒如何。”
貴姐兒靜靜聽完才說:“她不過一個小小媒婆,也敢高聲說話,是仗了誰的膽子?若是別家托來說的,哪敢如此放肆?據我看,怕是賀家托她來說媒時,沒細囑咐,不太當一回事,她才敢如此罷!”賀年居然喜歡自己,真心托人來說媒。但是賀家長輩只怕不這麼想。
一個媒婆上門來了,不好生說著話,居然還露出一副我是來說媒了,但是你家還得求著我的樣子,這像什麼話了?媒婆上門求親,誰是求的那一方,一定要讓她搞清楚。現下是賀家來求親,並不是自己求著哭著要嫁到賀家去。今兒吵架時說的那些混話,全部是自己家高攀了,這會不巴結著她,過了這門,就沒這店的話,若果輕易應承了賀家的婚事,倒顯得自己真個非要巴著賀家不可了。
哼,我就不應承這頭婚事,看你們怎麼辦?賀年若果真心喜歡自己,自然會再托人上門來。若果這麼一拒絕,他就退了步,那也說明他不過一時興起,倒也不稀罕他。若果他不回京城,自己與他就在這鄉下成親過日子,定然會幸福。現下回了京,只怕他身不由已了。若果他連自己的事也主意不了,自己嫁與他,也難以幸福。
“娘,三家都回絕了罷!只說我還未及笄,婚事待及笄後再論。”貴姐兒定定神,嘴角露了苦笑,還沒出嫁就叫媒婆拿住了,若是嫁到賀家,那更加沒地位。這古代的婚姻,嫁一個人,其實並不止止是嫁那個人,嫁的更加是他們一家子。若賀年在賀家也是任由太太們擺佈的主,實在得重新考慮。
“三家都回絕?”巧娘吃了一驚說:“論起來,這三家都是難得的好人家了。若果拒絕了,比他們差點的人家,卻不敢再來求親,比他們還好些的人家,卻也不屑來求親的。這卻怎麼行?”
“娘,你只管回絕了就是。”貴姐兒咬著嘴唇說:“待得爹爹授了候缺,我跟著你們到任上去。離了這兒,自然還有人上門提親的,那會再慢慢挑也行的。不一定非要挑他們中的一家。”話雖如此說,貴姐兒終是希望賀年能有所行動,這樣的話,自己最後進了賀家的門,也能抬起頭來,不至於連一個媒婆也要小看她。
巧娘低頭尋思,這三家中,她總還是屬意唐少華的,大家親戚的,就算此回拒絕了,只要稍稍暗示,唐家自然會得再來求親,就是要圓自己這個話也容易,只讓唐家在村裡賃了房子,說道雖是遠嫁,年間總還是回來住上一段時日的,母女還能常常相聚的。
待正式許了他家,他們住不住村裡的,誰還去細究?而且,唐家若是在村裡賃了房子,唐家諸人自然不會來住,以後唐少華和貴姐兒回娘家時,甚至不用麻煩兄嫂等人,可以住進自己賃下的房子去。三個媳婦現下看著雖沒二話,難保將來不會。鄭明發已是進士,將來自然是官兒,家當自然會慢慢的多起來,自己要是當著人狠疼著貴姐兒,三位媳婦難保不暗地裡嘀咕。若是貴姐兒在鄉間也有自己的房子,自己要跟她說些心理話,也不用忌著媳婦們。
巧娘想的長遠,一時出了神,貴姐兒在旁邊說道:“娘,這三家媒婆再留下去總要生事,還得儘早打發了。”
巧娘點點頭道:“待我和你阿嬤爹爹他們好生商量了,過兩日就打發走她們。這會一氣兒全拒絕了,若是有任一家不死心,再上門來求,必定真有誠意的,也給足了咱家面子,那時,卻得應承了。你可不能再找藉口兒說不嫁。”
貴姐兒腦中急速轉了一下,賀年若真有心,自然會交代曾老道一些話,自己只要找曾老道通通氣,就讓曾老道代賀年再次上門求親,又何嘗不可?賀年上次避難卻避到曾老道這裡,度著曾老道本不是常人,定當與賀家關係非淺,曾老道出面,定當事半功倍。
若是賀年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般有心,那其它兩家能夠再次上門求親的話,也確實不能再拒絕了。不能嫁自己喜歡的,那嫁喜歡自己的,也一樣的。讓賀年見鬼去!
見貴姐兒點頭,巧娘看她床上還放了一幅沒繡好的刺繡,便說:“午間也得安歇一會,這些針線活兒慢慢做也行。”說著轉過頭,拿手遮住嘴,咳嗽了一聲。
“娘,早起就聽得你咳嗽,我正要過去見你,又聽得你抓藥去了。今兒服了藥可好些?現下春天,最易犯時疾,出門多著一件衫,可別著了涼。”貴姐兒瞧巧娘的臉色,見與往日一樣,並沒有病態,這會放下心來說道:“大夫可有說是熱咳還是涼咳?”
“看了舌頭,說舌苔有些兒發紅,卻不是著涼,而是休息的少了,有些兒燥,服了藥,再睡的足些,多喝些水便沒事了。”巧娘笑著道:“別的還罷了,我最怕咳嗽的。一咳嗽全是聲音兒,夜裡咳起來吵了別人不說,還像是告訴所有人說,我病了,讓人來問候什麼的。”說著笑了。
貴姐兒聽著巧娘咳那麼一聲,隔一會也不再咳,聲音並不算沉悶,度著不會太嚴重的,也算安心,推了巧娘說:“趁著晌午安靜,娘快去躺一會!明兒再多服一貼藥,料也應該好了。”
巧娘又說了幾句,這才回房了。
卻說鄭婆子採辦吃食等物回來時,也聽到三家媒婆如何吵架,賀家媒婆如何放肆的話,氣的跟家下幾個孫媳婦說:“平素你們倒嘴巧,這會怎麼任由她們說嘴,還讓你們小姑出來跟她們分辨?”
寶兒見鄭婆子生氣,忙上去捶背,見她氣慢慢順了,這才把貴姐兒如何應付三家媒婆的情景說了。俯過去在鄭婆子耳邊道:“小姑厲害著呢,把三家媒婆全震住了。賀家媒婆先還囂張,被小姑三言兩語一說,一下倒軟乎下來,我們暗地裡都樂了。
這幾日就數賀家媒婆最會蹦達,好吃好住的供著,她居然還挑剔三挑剔四,咱們雖不耐煩,還得好生服侍著。今兒小姑一通話,說道不想嫁,卻讓賀家媒婆服了軟,再不敢鼻孔朝天了。”說著捂嘴直樂。
鄭婆子聽完話,卻直拍大腿,笑道:“不愧是我的孫女。回的好。咱們還小,就是再等兩年許人家又怎麼樣?非得這會許他賀家?”鄭婆子雖也聽聞賀家是京裡的官兒,究竟她沒到過京城,不知道賀家名聲的響亮,心裡只想著唐家也是京城人氏呀,況且唐家哥兒小時候是見過的,挺不錯一個哥兒,又是家中長子,卻是一個好人選。
就算不許唐家哥兒了,李家哥兒熟絡的很,高高大大的個子,說他什麼都笑眯眯,正是一副好脾性,自然也是一個好人選。聽得巧娘說,賀家哥兒就是曾老道那個徒弟,俊是夠俊了,若是家裡盡是像賀家媒婆這等人物,再大的官兒也不要。
如此這般,條件最好的賀家,到了鄭家人眼中,卻是最不被看好的一家。
因說著話,鄭婆子問寶兒張黑桃回來沒有,寶兒說還沒呢,怕得過幾日才回。原來張黑桃最小的一個妹妹張錦桃嫁到稍遠的一個鎮上,先是生了兩個女兒,生到第三個女兒時,家婆索性連飯也不給她做,她剛生完就自己掙扎著下地去做飯洗衣,因餓的狠了,一時沒了力氣,一跤摔在地下,不承想禍不單行,架在橫樑頂上掠衣服的一根柏木條卻正好掉下來,又砸在她背上。
她產後虛弱,如何經得起這一擊,自然病倒在床。張黑桃母親聽得女兒如此,自然急急要趕去看望,張黑桃怕自家老娘口齒不利索,會讓妹妹陷入更難的境地,便跟鄭婆子說了一聲,讓鄭明業跟著她,陪了老娘一起去看妹妹。再怎麼也得讓妹婿等人給個說法。
這一去卻住了半個月沒回來,寶兒也打聽得小姨張錦桃的夫婿等人見張黑桃鄭明業這些人去了,也不敢高聲,倒好生服侍著張錦桃了。現下自然得張錦桃養好身子,張黑桃等人才回來的。
“看看,嫁出去的女兒,如果沒有娘家撐腰,屁也不是!”鄭婆子感歎了,想當初,自己也是因為沒有娘家人撐腰,才被大房所出的兒子欺壓。滿族的人竟沒有一個出來說公道話的。想到這個,鄭婆子更加不喜賀家了,自己鄭家捧在手心裡疼的貴姐兒,養的這麼水靈靈一個,就要白白送到別人家服侍著那起沒見過面的太太們。
隔的這麼遠,若是也像張錦桃一般被婆婆欺壓了,自己家只怕還不曉得呢!不行,不能讓她嫁那麼遠去。鄭婆子想到這裡,忙忙去找巧娘。巧娘聽了她的話,也笑了道:“貴姐兒倒說了,索性全推了,過些時再論呢!”
“咱們也不羨慕人家富貴,只要安安穩穩過日子就行。況且,咱們明發也是進士,貴姐兒想挑一個好人家,有的是機會,現下這三家媒婆吵的不像話,卻是留不得了。”鄭婆子看看無人,小聲道:“你倒是快些同明發商討一下,把這三家媒婆儘快送走罷!她們再住下去,不說吵不吵架的,這村裡也多了閒話出來。再說了,我最是看不上那起媒婆吃東西的樣兒,她們再住下去,也是糟蹋東西。”
巧娘不由笑了。原來鄭婆子見家裡住了三家媒婆,吃食自然盡心,又親自動手做了一回肉包。皮薄餡多的肉包兒到了三家媒婆手中,唐家媒婆和李家媒婆還好些,賀家媒婆居然把餡摳了出來往桌上一扔不吃,只吃皮。鄭婆子見她如此,以為她有什麼忌諱,吃不得包裡的餡料,便換了饅頭給她吃。誰知賀家媒婆說:“喲,饅頭沒個味道,我卻喜歡吃肉包。”
“你喜歡吃肉包,那為何只吃皮?”鄭婆子心疼那包在肉包裡的肉餡,這會聽得賀家媒婆說喜歡吃肉包,倒詫異了。
“肉包有肉餡,皮有餡兒的肉味,比饅頭香,又鬆軟。我自然愛吃。只是那肉餡加了一種我不喜歡的配料在裡面,卻是難以下口。”賀家媒婆見鄭婆子瞪著她扔在桌上的餡兒,恍然大悟道:“喲,倒忘了我不愛吃,或你老人家卻愛呢。我再摳出來的餡兒,留著與你老人家好了。”賀家媒婆這幾句,可是讓鄭婆子氣了兩日。這會說起來,她還不岔呢!
巧娘跟鄭婆子商量了一會,夜裡又跟鄭明發說了,鄭明發雖然中意賀家,一聽賀家媒婆此等說話,也怕貴姐兒進了賀家會被看不起,當下便說:“既這樣,也沒奈何了,只得全拒絕了。若是當著其它兩家應承了唐家的婚事,卻是打了其它兩家的臉。
況且,唐家在京裡不過茶商,並不能跟賀家相比。唐家說下了親事,賀家卻被拒了,這件事若是在京城裡傳開了,賀家臉面上如何過得去?若是全拒絕了,唐家和賀家自然不會往外說。待得事過了,唐家再來說親,那時倒不得罪人的。”
過了兩日,三家媒婆被請到廳裡說話。一聽巧娘一氣兒拒絕了三家的婚事,倒把她們驚的目瞪口呆。真是第一次見識著這樣的人家呀!打著燈籠都難找的三家上門來求親,居然全拒絕了,說出去誰敢相信!這當中,算賀家媒婆最是震驚,京城裡多少人家的女兒排隊想要嫁賀年,這鄭家可好,不過一個鄉下丫頭,幾世修來的福氣才能讓賀家來求親,居然一口拒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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