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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穿越] 貢茶 -【小戶千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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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29: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二話   好餿的主意

  不論是鄭婆子也好,董玉嬋也好,甚至慶氏也好,都是找過曾老道測算,對其信服無比的,這下見他來了,心情雖各各不同,卻都忙著站起來讓座。

  曾老道呵呵笑著坐了,對眾人道:“一家有女百家求,大家都親自上門來了,這本是好事,但是鄭家只有一個女兒,幾家同時上門,對鄭家來說,卻為難了。這當下無論答應誰,另外兩家必不服啊!大家說是不是?”

  鄭婆子和巧娘見曾老道來了,本以為他會表態說自己是代表賀家長輩來的,然後跟賀年聯合一起壓倒其它兩家。沒想到曾老道一開口說話,卻是站在公道人的份上說話,讓大家注意到鄭家的立場,把鄭家的難處一口道了出來,不由又是歡喜又是感激,這才不愧是眾人口中的老神仙啊!

  慶氏和董玉嬋這會也意識到鄭家立場確實為難,這三家條件都不差,又都志在必得,但是鄭家這會確是沒法應承哪一家。自己再如何舌綻蓮花,鄭家又那裡能夠當著另外兩家的面應承下自己這頭婚事呢?

  “老神仙的話確是有理。三家都好,奈何小姑只生了貴姐兒一個,自然只能應承一家。這卻是沒法子的事。”董氏陪著慶氏和唐少華來了,聽得董玉嬋和慶氏唇槍舌劍,一個是她堂姐,一個是三弟妹的弟妹,兩家都是親戚,她卻不好插嘴。

         這會見賀年來了,曾老道也來了,還以為戰況會升級,巧娘只怕更為難了,誰知曾老道三言兩語,倒讓慶氏和董玉嬋止了鬥嘴,這才開口道:“不知老神仙可有讓大家皆大歡喜的法子沒有?”

  董氏的話一說完,大家的眼睛齊刷刷的看向曾老道,確實,到了這個局面,若是不想傷了和氣,還得有個大家都認可的法子,被拒絕的另兩家有個臺階可以下,也不至於太難看。

  曾老道笑吟吟道:“甜泉村先前不是有一個喜姑娘親自挑婿的傳說麼?何不照了那個法子讓貴姐兒自己挑一個有緣份的。”

  “對,對,是有這個法子,只是聽說先人有用過,這幾十年卻沒聽說有誰家要用到這個法子了。”鄭婆子拍著大腿道:“老神仙要是不提起,我都省不起還有這個法子了!”

  原來很多年前,也有一家同時迎來幾家主家帶了兒子上門求親的,當時姑娘的家人也是怕得罪了人,急切間想出一個法子。就是用盛米的米筒,裝了半筒米,點上香,請來米神坐陣。讓姑娘自己寫了幾道題放在米筒前,香燃完之前幾家少爺各各在米筒前抽出一道題,放入準備好的一個碟子中。

         然後只留一個人在廳中,另外的少爺先去候在聽不著廳裡說話的地方。這個時候,公眾人拿了碟子中的紙,展開了問問題,在廳裡的少爺答完之後便站過一邊,這才叫進另一家少爺來答,待幾家少爺全答完之後,又是只留一個少爺在廳裡,再在碟子中拈了第二張紙條問問題,由此類推,真至答完所有問題。

         所有題答完之後,哪家少爺答的中姑娘的意,就選哪一家少爺。選不中的就得乖乖服輸,和和氣氣的恭喜那家選中的少爺。

  為今之計,也確只有這個法子了。巧娘也點頭道:“就這樣辦好了!”

  慶氏和董玉嬋聽得讓貴姐兒自己出題來考三家少爺,卻馬上同意了。哈哈,咱家兒子和貴姐兒玩大的,又曾經同窗,自然知曉貴姐兒的心意,這答的肯定要比小神算更中貴姐兒的意。小神算再如何,總算不到貴姐兒心中想些什麼吧?

  “什麼,讓我出題考他們?又不是考狀元。”貴姐兒聽完秋燕的話,哭笑不得,這還不如叫我拋繡球呢!

  “貴姐兒,這回倒不是開玩笑的,真個要出題考他們了。”巧娘也進房來了,說了原委,笑道:“其實這個法兒最好,既不得罪另外兩家,又能選一個你自己中意的。你想啊,這答的好不好,是你說了算啊!你說答的中你的意就是中你的意,不論他答了什麼都沒關係。

         三道題答完,你說誰答的最對你的意思,當然就選誰了。沒選中的另外兩家對外可以說神明照著那個被選中的,不關他們自己的事。可以推到運氣稍差上,並不涉及家世相貌人品等,對他們影響不大。其實是一個好法子。”

  巧娘說完,便著春鶯和秋燕準備筆墨,讓貴姐兒好生想了問題寫上。自己忙著出去看方霞光準備米筒。

  “姑娘,是不是要像戲臺上演戲那樣寫上一個上聯,然後讓幾家少爺對下聯,對得上的就挑他?”春鶯笑嘻嘻的磨墨,一邊磨一邊道:“姑娘平素就喜歡看書,肚子裡最多墨水了,就出幾個最難最難的上聯讓他們頭痛去!”

  “我說應該出好難好難的謎語讓他們去猜,猜得中的就挑他。”秋燕展了紙筆,一邊笑道:“無論是那種,相信都難不倒賀少爺。”

  “胡說八道。”貴姐兒笑斥春鶯和秋燕道:“這是要挑夫婿,不是考狀元,當然要問些自己關心的問題,而不是問什麼詩詞歌賦對聯謎語之類的。”

  “姑娘最關心什麼問題呀?”春鶯笑著說:“這三家少爺都是出挑的不得了的,家裡情況又全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可問的?”

  “去,去,磨好墨站一邊去,別多話影響我思考。”貴姐兒笑著推推春鶯,“剛來時一句話也不敢說,現在整天嘀咕個沒完。”

  “嘻嘻,這是因為姑娘好說話,自然說的就多了。”春鶯說著,抬頭見秋燕這回不插話,居然托腮作思考狀,倒奇怪了,笑道:“發什麼呆哪?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出題考人的是你。”

  “啐!”秋燕白了春鶯一眼,笑對貴姐兒道:“姑娘,有個至關緊要的問題卻得問。”

  “什麼問題?”

  “就是問問三家少爺納不納妾?”秋燕嚴肅著小臉道:“咱們鄉下地方不興這個,可是三家少爺有兩家是京城裡的,另一家不日也是正式的官家子弟,若是學那起富貴人家,三妻四妾的,姑娘可要受委屈。”

  “對,對,這個一定要問問。”春鶯也幫腔道:“誰不納妾,就選誰當夫婿。”

  “現下當著眾人的面前問這個,他們肯定說不納的。將來過了門,家裡長輩要他們納時,只怕也攔不住。”貴姐兒見兩個丫頭提的問題有道理,倒沉吟起來道:“還得讓他們自己陳述不納妾的理由,聽聽是怎麼說才論。”

  “姑娘何不讓他們白紙黑字的寫下保證,保證不納妾,方才點頭應承婚事?”秋燕有些心思的,這會獻計道:“將來長輩們逼著要姑爺納妾,姑娘只管展了保證書出來,包保他們得忌著,不好行動的。”

  “這卻不行。還沒出嫁就讓夫家寫保證書,肯定給人一個悍婦的印象。真逼不得已寫了,過了門,婆婆小姑有的是法子毀了保證書。弄的不好,還得為了這個事夫妻不和。”貴姐兒笑駁了秋燕的法子。現下三家親自上門來求親,看著像是自己高高在上,可以任意提要求似的。

        其實這會提了他們居然會答應,但是提的不合理,卻難保不會秋後算帳。這寫保證書的事兒,任是誰家真個寫了,心裡也會不痛快,就此埋下不信任的種子,卻無論如何不能這樣做。

  正想著,巧娘已準備好米筒,端到廳裡去了,這會進來問道:“可寫好了沒有?”

  “這就好了!”貴姐兒忙寫完最後一道題,讓春鶯和秋燕幫著吹幹才團起來。

  巧娘著人抬了一隻桌子放在廳裡當中,放了米筒,燃了香,這會寫的題也放上了。大家上去拜了拜。然後賀年唐少華李甘雨便各自抽了一題放到桌子旁邊的小碟子上。

  “好了,抽籤吧,依抽到的長短先後答問題!”曾老道笑眯眯坐到桌子邊,手裡攢了三根稻草棍子,讓賀年他們抽。這個時候,貴姐兒也坐到曾老道旁邊。

  賀年抽到的最長,唐少華次之,李甘雨最短。待唐少華和李甘雨出了大門,候在聽不到聲音的角落。曾老道這才從碟子中抽出一道題,展開問道:“你會不會納妾?”

  “不會!”賀年答的乾脆,抬眼看貴姐兒,笑著補充道:“我喜歡清靜,不喜歡一屋子人,家裡有一個娘子就夠了。”

  答的倒輕巧!董玉嬋想著這個問題容易作答,只要一句我不會納妾就答完了,估計三個人會答的差不多,自己兒子恐怕也答不出新意來。

        這會心生一計,看看廳內全是大人,小孩子一個不在跟前,貴姐兒是當事人,就算聽懂了這個問題,也不會怪自己唐突的,只怕還會暗喜自己幫著問出這個問題呢,因此顧不得問問題的規則,插嘴問道:“若果你娘子有喜了,不方便服侍你,這當兒,你難道忍得住不納妾?”

  董玉嬋的意思是,若果你娘子有喜了,不能同你有那床第間的事,這當兒你難道忍得住不碰其它女人?她問的隱晦而又陰毒,但是這卻也是所有女人會關心的問題。只看賀年領會不領會到她的意思,又會如何回答了。如果答的所有女人都聽的中意,這一道題,另外兩個不必答,也算是他勝出了。

  曾老道瞧著賀年一笑,倒把賀年笑的不好意思了,這種話當著眾人面問了出來,也只有長住在鄉鎮的董玉嬋問得出了。賀年瞧瞧貴姐兒,見她俏臉酡紅,大眼睛亮晶晶的,一時也弄不清她聽懂董玉嬋的意思沒有,只是當著這一屋子人,這會兒一定要答董玉嬋這個話的。

  見大家都看著他,等他回答,賀年好看的眉毛一挑,微微一笑答道:“我忍性極好,從小兒忍到現在,忍了十七年也忍得住,我娘子若果有喜時,最多忍幾個月,幾個月時間自然難不倒我。”
  “哈哈……”這會,聽得懂意思的倒全笑了,回答的真妙啊!

  貴姐兒也忍俊不及笑了,卻聽曾老道在旁邊問她道:“你笑什麼?”

  “喲,沒什麼,見大家都笑,我就跟著笑了。”貴姐兒見曾老道笑的促狹,臉上又紅了些,用帕子半遮住臉說:“該叫另外一人進來答問題了!”

  接著唐少華和李甘雨依然答了這個問題,果然跟賀年先頭答的差不多,並沒有答出什麼新鮮話來。

  第二道問題和第三道問題,賀年和其它兩個人都答的差不多。問完問題後,就輪到貴姐兒說話了。

  “貴姑娘,現下大家都答完了,你覺得誰答的更中你的意呢?”曾老道作出一副不偏不倚的樣子問道。

  “三個人都答的差不多呀!”除了董玉嬋插話相問那句,其它的,三個人確是答的都差不多,貴姐兒這會倒不好馬上偏向賀年,這樣會讓其它兩家暗地裡嘀咕,認為她一早就屬意賀年了。若是這樣,卻怕他們真個不服,又說出什麼話來,讓老娘她們難做。

         而且,也不想輕易應了賀年。貴姐兒說著,偷眼看賀年,見他轉過臉來,果然一臉焦急,心內暗樂,就是要這個效果,不叫你急一急,那怎麼行?

  曾老道見貴姐兒一副難以選擇的樣子,在旁邊道:“既然三個都答的差不多,看來貴姑娘也是難以選擇了。這樣罷,再拋一次繡球,看看繡球拋到誰手裡,貴姑娘就嫁誰,另外兩家不得再多話!”

  老道,你還有沒有更餿的主意?貴姐兒一聽曾老道說出拋繡球這句話,差點翻白眼了。誰知慶氏和董玉嬋這會見賀年答問題時,其實答的最好,正歎氣,聽得曾老道的話,卻暗喜,這又多出一次機會了,咱們兒子身手肯定要比另外兩家敏捷些的,拋繡球正中下懷啊!都忙不迭道:“老神仙好主意!”

  好個球!貴姐兒這會後悔剛剛拿喬了,若是自己手路不准,一拋,把繡球拋到唐少華或是李甘雨手中,這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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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30: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三話   繡球落何方

  “哇,要拋繡球啊,這個可好玩了!”雙胞胎不知道從那兒鑽出來了,嚷嚷著道:“上回媽祖娘娘壽誕,村裡所有人派了錢請了戲班子在媽祖廟前唱戲,戲裡那個小姐可不就是拋繡球招婿麼?那個繡球滾來滾去,最後還是落在那個窮秀才手裡啦。阿嬤不是念了一聲佛,說可是有神明保佑哩,別人就接不中她那個繡球。”

  “小孩子摻和什麼勁,快回屋去!”鄭婆子見雙胞胎跑了出來,忙要過來趕他們進屋,誰知他們話一說完,已自己跑進屋了。這下不由一笑,“這回倒懂事!”她這裡話才說完,卻見雙胞胎又跑了出來,兩人用半邊手掌合托著一隻線球出來了,笑嘻嘻道:“這個可是家裡最大的線球了,就用這個來拋吧!”

  貴姐兒著急了,正想讓雙胞胎把線球快點拿回去,少來搗亂。不想董玉嬋已是站起來從雙胞胎手中拿過線球,笑道:“不輕不重,倒趁手。你們找了針線出來,咱們包一方紅帕子縫上,就和戲裡那個繡球一般無二了。”

  “好呐!”鄭家大人還來不及攔阻雙胞胎,雙胞胎又是一陣風進去,一陣風拿了針線籮子出來。籮子裡正好放著一方紅帕子。

  貴姐兒見大家把曾老道的話當了真,居然沒人反對這個拋繡球的主意,這下急的暗掐自己手心,轉頭用眼神向曾老道求救:老神仙啊老神仙,我不該當著你的面讓你徒弟著急,可是你也不能這樣作弄我啊!這可是終身大事,萬一真失手了,可是不好收場的。你就想個法子讓她們息了拋繡球這個鎪主意吧!

  曾老道眼睛看到別處,用只有貴姐兒聽得到的聲音道:“是你的就是你的。從來天意難違,拋繡球可是一個好主意,若果這樣也沒拋錯人,就證明確是天賜良緣哪!再說了,想要挑得如意郎君,那能一點風險不冒,順順當當就挑上了?

         可憐這眼前三位哥兒,可全是捧出真心來了,姐兒究竟與小年相識的時日沒有其它兩位哥兒長,總得再給另外兩位哥兒一個機會。還有一個,若小年有本事,自會接到你的繡球;若你真有心,也會拋到小年手裡,這當中,除了天意,還有你們兩個的心意。”

  拋繡球難道不是單純性的碰巧嗎?居然能扯到天意和心意。貴姐兒只覺滿頭黑線,拋繡球時恰好拋到意中人手中的,那只是戲裡演的好不好?或果真拋,肯定不是拋到老頭子手中就是拋到一個醜漢子手中,哪能恰好就拋到意中人手中?除非意中人一身武功,搶先躍起搶了拋下來的繡球。

         看賀年那模樣,沒覺出他有功夫的樣子,倒是李甘雨塊頭大,身子面積廣,佔用的空間多,繡球的面中率要比其它兩人高。

  “很多東西看似碰巧,其實中間自有千絲萬縷因素造成這個碰巧的機會,你想要什麼結果,便得動腦子牽扯住那些因素,或是製造那些因素,讓結果如你所願。”

         曾老道似是知道貴姐兒所想,又壓低聲音道:“世間人最是相信天意,更是迷信所有碰巧的機緣。三方親自上門來求親,繡球若能‘碰巧’拋到小年手中,其它兩家方能真真正正息了心思,誠心恭喜你們。”

  貴姐兒聽得曾老道的話,這會兒倒想起自己小時候讓表哥方文信巧撞林翠,最終兩情相悅,順利成親的事。在他們兩人看來,那次巧遇,絕對是碰巧,卻不知道這碰巧的機緣,其實是自己人為造成的。只是現下眾目睽睽之下拋繡球,卻如何能碰巧拋到自己想拋的人手上?

         貴姐兒這裡想著,抬眼卻見慶氏和董玉嬋居然合作把那塊紅帕子縫線上球上,這會已縫好了一邊,董玉嬋手快,還順道從針線籮中挑出一塊勾花邊縫上了,三兩下,兩個人已把線球弄成一個漂亮的繡球了。

  鄭家上上下下等人卻全認為拋繡球這個法子好,不論拋中誰,另外兩個必不再多話的,還得說道一聲天意如此,這事兒怨不得人,以後是親戚還是親戚。

  “三位哥兒看著,都各有各的好處,這會兒就算是我選,也難以決擇呢,這會拋繡球讓上天決定,倒也不錯。”鄭婆子笑眯眯跟巧娘道:“貴姐兒的婚事,倒要系在一個繡球身上了。”

  因了賀家媒婆那一出,對比三家人,巧娘對賀家終是有些兒心結。這會兒見賀年雖然答題答的出色些,卻還怕貴姐兒一口就說他答的最合意,若這樣的話,慶氏和董玉嬋還是會有些嘀咕的。況且,唐少華和李甘雨此時還是一副不服輸的樣子,這會就定了賀年,還是不能服眾啊!

         虧得曾老道又說了讓拋繡球,這個拋繡球的法子雖然險,但這並不是對著一群人拋,而只是對著三家哥兒拋。三家哥兒都是不錯的,這要拋中了誰,都是喜事,也能止了另外兩家的嘴巴。因此,她也贊成這個法子,已是笑著讓人去抬另一張八仙桌出來擺在廳裡角落中充當高臺。

  貴姐兒這會倒被人扶了站到桌子上,繡球也塞在她手裡了。她展眼一看,見眾人把廳裡雜物和其它椅子桌子都搬走了,只留賀年唐少華李甘雨站在廳裡另一個角落,其它人都縮到夾門那邊去了。

  鄭家宅子是那種典形的廳裡寬敞,房裡窄小的格局。再加上之前擴建過一次,雜物一搬,卻顯得廳裡極大。貴姐兒這會站在桌子上,倒真覺得有一種高臺拋繡球的感覺。只是這種感覺還雜夾著另外一種哭笑不得的味兒,情緒分外的怪異。

  “你說,小姑會拋中誰?”寶兒擠不到前頭去,回頭跟方霞光道:“唉,真奇怪這個老神仙,居然不幫自己的徒弟,就一副公道的樣兒。小姑那個繡球要是拋不到賀少爺手中,這可怎生是好?”

  “就是。”方霞光也跟寶兒一樣,折服于賀年的風采,這會道:“賀少爺和唐少爺看著都是只顧讀書的文弱書生,這搶繡球嘛,只怕不及李少爺了。李少爺雖然胖點,但是臉上紅潤,一看就知道有力氣的,繡球一拋,他手一伸就夠著了,照我看,這回李少爺要成咱們家姑爺啦!”

  “未必吧!賀少爺是老神仙的弟子,這老神仙是道家,道家最興養生之術,肯定有些強身健體的法兒授與賀少爺。賀少爺本是清貴人家的子弟,京城裡幾個來回,這會居然還能神采奕奕,只怕有些功夫在身的。

         照我看,老神仙還是偏幫賀少爺的,度著他有些功夫在身,索性提議拋繡球,這一拋,肯定就是賀少爺接著了。”旁邊的來華介面道:“是人都有私心,老神仙怎能例外?他要是不偏幫自己徒弟,還真怪了。”

  “這你可錯了,或者這會老神仙確是沒有私心的。”來榮也擠不到前頭去,這會慢慢道:“上回我在唐家住著時,可是看到唐家請了人教幾位哥兒練功的。因他們家裡是茶商,有時要走遠路去收茶葉,都練得一點功夫防身的。 雖然學的不算好,但是搶個繡球,卻不在話下的。”來榮上回趕考時,在唐家住過一段時間,與唐少華相談甚歡,若是不能選賀年,他倒希望貴姐兒能選上唐少華的。

  “這麼說來,究竟能拋中誰,還是難以斷定了?”方霞光摸摸自己的肚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能生個閨女出來呢!要是生了閨女,將來也能像小姑這般挑夫婿,那才稱心呢!

  雙胞胎鑽進鑽出的,這會又鑽到後邊跟幾個大人道:“小姐姐站在上頭比來比去,就是不拋,幾位哥哥都急的伸長脖子呢!”

  “哈哈……”大家都笑道:“這一拋,就是最後決定會許誰了,當然猶豫著呀!”

  卻說貴姐兒站在桌子上一會,勉力鎮定自己的心神,見賀年唐少華李甘雨都站在曾老道劃定的範圍外,這會拋過去,究竟誰能接到,實在難以預料。賀年,他的反應能比其它兩位更快嗎?不,不,不能把希望寄託在賀年身上,萬一他反應就是沒其它兩位快,可就糟了。

  賀年唐少華李甘雨站在廳裡等著搶繡球,心裡的味道各各不同。

  賀年臨急用年月日時給自己起了一個卦,卦位元顯示東南位元有利,他想了想,便站到最左側了。

  唐少華聽得要搶繡球,倒有些胸有成竹,說起來,自己怎麼也練過幾日功夫,身手難道不比他們兩個快些?

  李甘雨卻覺得自己塊頭大,待會只要張開手臂撲上去,繡球就十拿九穩了。

  貴姐兒站在桌子上,右手拿著繡球,向左輕輕踱了半步,見台下三個人緊張的跟著向同一側踱了半步,不由笑了。忽然的,她右手向外一拋,嘴裡卻喊道:“蛇!”電光石火間,那繡球其實沒拋向右邊,卻是拋向左邊。

  眾人聽得貴姐兒嘴裡喊道“射”,繡球就拋了出來。只見唐少華和李甘雨迅雷不及掩耳的撲向右側,賀年卻一蹦老高,躥向左側。只一瞬間,卻見繡球落在賀年懷裡。

  “好啦,好啦,塵埃落定了!”曾老道的聲音及時響了起來。眾人這才紛紛嚷起來道:“賀少爺搶到繡球啦!……”



第一百零四話   議定了日子

  “小神算就是小神算,居然測准了繡球拋出來的方向,一躥就抱了一個正著。”眾人竊竊私語道:“剛剛看見他排在右側的,自己捏捏手指測算著,然後就換了方向,排到左側去了。”

  “可是,我剛剛明明見著貴姑娘手一拋,是拋往右側的,那個繡球怎麼落到左側去了?”唐家媒婆還有些疑惑,這會不甘心的說:“難不成我看錯了?”

  “這你就不懂了,貴姑娘是拋向右側沒錯,可是她明顯透著心慌,拋出繡球時,手掌一縮,卻橫掃了繡球一下,繡球被手掌邊緣一刮,滴溜溜一轉,就落到左側了。”賀家媒婆這會自認為心眼清,看的清楚,自己舉起右手示範拋繡球,然後錯拋到左側的動作。

  “啊,原來這樣,我就說我眼睛一眨,怎麼那個繡球就落到賀少爺懷裡了。正疑惑著呢!”李家媒婆看看這局勢已定,賀家媒婆又示範的形象,倒釋了疑心。

  賀家媒婆見唐家媒婆和李家媒婆再沒二話,又舌綻蓮花道:“賀少爺偏生知道要站到左側去,貴姑娘又偏生慌裡慌張橫掃了繡球一下。唐少爺和李少爺卻偏偏心急,來不及看清繡球扔到那個方向,只見著貴姑娘手一揚,就搶著撲向右側。若照常理,這個繡球自然是往右側來的,這會卻被站在左側的賀少爺接個正著,這就是天意了。”

  “嗯,確是如此!”唐家媒婆和李家媒婆都點頭,好像這會才看清了當時的情況似的。
  眾人一邊討論一邊上去跟賀年恭喜。賀年抱著繡球,本來還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這會回過神來,卻笑的一臉燦爛。剛才得了一卦,卦象顯示東南方向有利,自己站到東南方向上,再躥往東南方向上,果然有利啊!大吉大利!

         不過慢著,貴姐兒指著右側說有蛇,引的自己躥向左側,她這才把繡球拋到左側,正好讓自己接個正著,這……。嗯,自己實在有眼光啊,看看,未來的妻子如此聰明,京城裡有幾個能這樣的?這般想著,卻偷眼去覷那邊的貴姐兒,不想貴姐兒正好也看過來,卻狠狠橫了他一眼,不由一怔,這是怎麼啦?難道她不想拋給自己,拋錯人了?應該不會呀,賀守可是打聽的清楚,她除了自己,沒跟別人見過面的。

         那這是?哦,對了,定是怪自己沒早點上門提親,要不,就是怪自己家請來的媒婆不濟事。嗯,這個事,自己以後得好生解釋一下。

  卻說貴姐兒下了桌子,瞪了賀年一眼後,便被擁簇著回了房,心裡卻不是滋味。雖然結果是如願了,可是一想到賀年跟自己想的一個樣,怕蛇怕到不敢跑右側去搶繡球,心頭就有些發堵。好你個賀年,我一說“蛇”,你真連繡球也不顧了,直接就躥向左側。

         可是話說回來,若是賀年聽到“蛇”這個字,這回卻顧不得怕蛇,硬要跟著躥到右側去搶繡球,這個繡球卻不知會落在誰手裡了。貴姐兒糾結著,那究竟是賀年不顧一切跟著跑到右側冒險去搶繡球好,還是穩穩當當如自己所料躥往左側抱住繡球好呢?啊呀,反正心裡不痛快了,賀年,你等著,將來過了門,一定要好好的的整治一下你,要不,難下這口氣。

  貴姐兒自己嘀咕著,卻見三位嫂子進來道喜,又道:“可憐李家哥兒和唐家哥兒,那個黯然神傷啊!”

  “他們走了沒有?”李甘雨和唐少華是從小兒就認識的,只是這個終身大事,卻不能講人情,貴姐兒也代他們難過,只是大家長大了,總歸是男女有別,這會自己選定了賀年,卻不能再跟他們多說什麼了。

  “你娘留了他們下來吃飯,這會還沒走。”董氏也進貴姐兒的房裡來,笑道:“這回的求親真的差點鬧出事來。好在老神仙來了,這件事才圓圓滿滿的。”

  “可不是,先是三家媒婆一起上門來,好不容易她們走了,誰知又一一的返回來。更絕的是,三家的少爺都親自上門來了。說起來,這比戲裡演的還熱鬧些。”寶兒介面道:“若不是老神仙讓小姑拋繡球,這會只怕還扯不清呢!”

  “我看得清楚,賀少爺一聽小姑說‘射’,就沖向左側,一躍而起,兩隻手向前一伸就抱住了繡球,神著呢!”美妹學賀年當時的動作,作個抱繡球的樣子,笑著說:“賀少爺看著文弱,當時動作可敏捷著呢!一躥老高,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會功夫。”

  眾人又紛紛說起當時的情景,只感歎賀年怎麼就知道躥到左側接住繡球,實不愧是老神仙的徒弟等語。只聽得貴姐兒暗暗撇嘴,若你們知道真相,只怕都會給他一個白眼呢!她們這裡說著,賀年卻也在廳裡聽著眾人稱讚他當時反應快等語。

  董玉嬋和慶氏等見事已至此,巧娘等人又盛情留她們吃飯再走,她們這會若是不吃了這餐飯再走,倒像真個和鄭家賭氣了,便不好馬上就走,一時全留在廳裡說話。

  曾老道撚須笑道:“李家哥兒和唐家哥兒今天既然沒得著彩頭,老道便免費為兩位哥兒看一下相罷!”

  “如此甚好,快過去讓老神仙看一下!”董玉嬋和慶氏本來心中不痛快,這會聽得曾老道要幫她們兒子看相,都驚喜的推自己兒子過去。據說曾老道平素不輕易幫人看相,只說自己眼神兒不好,統統推辭了。這會開口說要幫自己兒子看相,真是喜出望外。

  唐少華和李甘雨聽得眾人還在說搶繡球時的情景,本來如坐針氈,又不好就走,這會聽得曾老道的話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倒忙忙坐到曾老道旁邊去。

  鄭婆子對曾老道看相之術也極為嘆服的,忙也湊過去聽,一邊笑道:“我婆子不曉得看相的,卻也覺得兩位哥兒眉眼清明,都是好相,老神仙可要細說細說呀!”

  貴姐兒在房裡聽得秋燕來說曾老道幫李家少爺和唐家少爺看相,眾人聽住了,又問七問八,熱鬧的很,李家少爺和唐家少爺一時倒有說有笑起來,神色平靜了許多等話,這才放下心來。

  卻說巧娘見眾人被曾老道吸引了過去,她這裡便慢慢問賀年賀家諸事,又道:“貴姐兒還沒及笄,現下若是定了親,卻得及笄再過門。她阿嬤和爹爹自然不捨得她遠嫁,你跟家裡等人商議一下,最好明年再迎娶。”

  “鄭奶奶放心,我家少爺已在這村裡買下一所大宅子準備作迎親之用,貴姑娘卻不用遠嫁的。”賀年的奶娘站在旁邊聽得巧娘的話,忙笑道:“因我們家老太爺說少爺今年紅鸞星動,卻是今年成親最妙,又道今年日子好,若果今年成親,定會夫妻和合,恩愛到老。所以倒不好拖到明年的。”

  “已在這村裡買了宅子?”巧娘吃驚的問:“買的哪個地方?”

  “就是村口那座現下粉刷一新的大宅。”賀年奶娘笑吟吟道:“貴姑娘要是過了門,鄭奶奶想見姑娘,不過幾步路的功夫。”

  巧娘和鄭明發都“哦”了一聲道:“咱們還猜測那宅子是誰買的,不承想卻是你家買了,可是巧了。”因又疑惑賀年怎麼往村裡買宅子來了,莫不成家中又有變?

  賀年自也是看到鄭明發和巧娘的神色,站起來笑了笑道:“還請伯父伯母房裡說話!”

  鄭明發和巧娘點點頭,引賀年進了房。賀年這才據實說了祖父的話,又向鄭明發和巧娘道:“皇上初登位,現下形勢未明,朝局不穩,正是收買人心的時候,對我家自然籠絡有加,我祖父卻怕這種恩寵不持久,又兼怕皇上下旨賜婚,所以我的婚事卻不能拖,須速戰速決。

         待得成了親,我祖父自然為我上個摺子奏明此事,皇上聞得我在鄉下養病,又已娶了妻子在身邊服侍,自然息了心思。因此,倒要懇請伯父伯母讓貴姐兒早些過門為是。”

  鄭明發和巧娘聽得賀年要在村裡住上幾年,貴姐兒卻不用遠嫁,倒是歡喜起來,笑道:“既是怕皇上賜婚,這婚事何時辦,自然由得你家。”

  “如此甚好!”賀年見鄭明發和巧娘同意讓貴姐兒早些過門,這會厚了臉皮道:“依我的意思,卻是春未就過門,這樣可好?”

  “貴姐兒要到端午節那會才及笄,這會過門卻……”巧娘心道這還沒及笄,過了門卻不能圓房,可怎生是好?

  “伯父伯母放心,過門自然是一個儀式,至於其它事,自然得待貴姐兒及笄後。”賀年笑道:“若不是此事拖不得,我自然得待貴姐兒及笄才提過門之事,只是現下也顧不得了,還請伯父伯母諒解。”

  鄭明發卻是十分滿意賀年的,這會點頭道:“也罷,待你父親和母親來了,這便擇日子迎娶罷!”

  “謝過伯父伯母!”賀年大喜,忙站起來行了一禮。

  貴姐兒此時在房裡同眾人調笑,渾不知道父母已跟賀年議定她過門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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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話   遠距離護院

  拋繡球過後沒幾天,賀家便來正式下聘禮,鄭家諸人也全部知道村口那所宅子就是賀年先行買下準備迎親用的,都笑道:“小神仙就是小神仙,一應全測算好了,連宅子也買下了,不叫貴姐兒嫁他,也是天理難容了。”

  貴姐兒聽得眾人紛紛誇賀年,不由暗翻白眼,唉,在京城裡就被人吹的神乎其神,來了這村裡沒多久,又是名聲大振了。賀年啊,就是天生的明星人物。

  又過了幾日,賀年父母來了,到了鄭家,卻也客客氣氣的說話。眾人見賀太太看著卻溫和,倒松了一口氣。賀太太深心裡自然不滿意賀年要娶個鄉下丫頭的,到了鄭家,見雖是農家小院落,卻難得的乾淨整潔,鄭家諸人又不卑不亢,之前聽得貴姐兒的爹爹已是進士,大哥卻是舉人,這當下見了鄭家人,並不是自己想像中那般粗俗的人家,卻也松了一口氣。

         待得見了貴姐兒,見她新月眉,大眼睛,膚色白裡透紅,模樣兒卻是一等一的,身邊兩個丫頭雖漂亮,站她身邊還是黯然失色,卻是詫異了一下,鄉下地方也養得出這等好模樣,怪道自己兒子傾心呢!再見了貴姐兒進退有度,禮節兒半絲沒出差錯,一顆心倒是定了下來。

         說得幾句話,想起自己兒子說過,這貴姐兒原師承孫夫子,琴棋書畫都精通的,只是不大在人前顯擺而已,不由暗暗點頭,雖是小戶千金,做派兒卻不輸京城裡那些大家閨秀的。自己兒子也不算很委屈,倒也罷了!

  賀太太心裡稍稍滿意了些,便說京裡的事難以揣測,既是家主說道讓小年今年成親,自是宜快不宜慢等語。

  貴姐兒聽得她們說起婚期,忙回房了。

  待送走賀老爺賀太太,巧娘便進房同貴姐兒道:“未來親家同我們商議著,只說賀太爺已是擇了好日子了,擇的三個吉日都在春未時候,讓我們選定一個呢!”

  “什麼,約略春未就過門?”貴姐兒驚得張大嘴,這會都二月未了,春未,豈不是下個月的事?
  巧娘拉了貴姐兒道:“照理說,自然要待你及笄後才過門,不過賀年既然有苦衷,也就不差這幾個月,反正嫁的不是遠地方,就在村口那所大宅呢!萬事還有我們看顧些。”

  “娘,這,這太快了呀!”貴姐兒滿頭黑線,自己才十五歲啊十五歲,正是豆蔻年華,最快樂無憂的少女時代就要結束了麼?本以為再怎麼也得年底或是明年再嫁的,這會倒好,下個月就要過門了。

  “女兒家終須要嫁人的,賀年看著是一個曉得疼人的,你別怕!”巧娘以為貴姐兒害怕嫁人,安撫道:“這當兒就在咱們村迎娶,萬事有我們照拂,不會委屈著你的。再說了,賀年父母雖來主持婚事,畢竟這地方兒不能長住,待你三日回了門,禮節行完,他們自然回京的,那時宅子裡就任你作主了,可比嫁去京城裡受人管轄要強的多。

         過得兩三年,你孩子也生了,那時再跟著賀年回京城,什麼都穩穩當當的,賀家老爺太太抱了孫子,自然得對你另眼相看。你又一向是一個懂事的,賀家老爺和太太據聞也是講道理的人,料應不會虧待於你。

         再說了,過得兩三年,你爹爹也早上任了,再如何,也是官家老爺,你就是官家小姐,咱家比著賀家雖然根基淺些,難得你凡事自己有主張,大大方方的行事,倒也不致叫人小看了去。”

  貴姐兒雙手絞著手帕子聽著,糾結的要命,卻聽巧娘還在說道:“一色陪嫁的物事,娘可是早早就準備下了,你乾娘打你小時候就放過話,說你嫁人時她要插一腳,也是幫著準備了好些東西,所以這些事上,倒不必你自己費心。現下時日雖然緊些,準備起來也是趕得及的。”

  這會兒,自己能說個“不”字嗎?貴姐兒垂著頭不語,嗚嗚,這麼小就要嫁人!

  接下來的日子,鄭家忙個不休,貴姐兒這個當事人,卻在房裡閑坐。一步門子也不能出了。誰知這天夜裡,因開了窗子睡覺,卻著了涼,打得幾聲噴嚏,春鶯和秋燕全著急了,忙忙去告訴巧娘。巧娘趕著來了,急道:“還有半個月就要過門了,這會要是病了,可要怎麼好?”一時又令人去請大夫。

  貴姐兒笑道:“娘,不用忙,不過著了涼,煲點姜水喝一下就行了,不用請大夫的。”

  “若是往時,打幾聲噴嚏自然是煲了姜水喝喝,捂捂被子就過去了。這當兒怎麼能兒戲,自然要請大夫才妥當。”巧娘讓貴姐兒躺下不要動,給她掖掖被子道:“有誰看過新娘子一邊打噴嚏一邊上花轎的?別的時候還罷了,這幾日千萬不能出什麼事來。”

  “娘,我不捨得你!”巧娘等人忙亂,已有好幾日不同貴姐兒親密了,貴姐兒這會兒趁著機會撒嬌,從被子裡伸出手來拉住巧娘道:“好不好跟賀家商量一下,推遲日子過門?”

  “傻丫頭,這辦喜事,擇吉日,哪能說推遲就推遲的。”巧娘撫了撫貴姐兒的頭髮道:“娘也不捨得你。好在嫁的不遠,就在村口,一有什麼事,咱家馬上知道的。想見面了,也不過幾步路的功夫,倒也便宜。”

  因見春鶯已讓人去請大夫了,巧娘這裡方放下心來,又跟貴姐兒道:“華哥兒還住在你乾娘家裡,他托了話回來,說要看著你出嫁再走。又笑道小時候,曾跟文龍一起說過你要挑人出嫁時,他們會來幫眼看看,這會你真要出嫁了,按理來說,他也是哥哥,自當來送嫁。”說著歎息了一下,自己本來是屬意唐少華的,無奈老天也不幫他,這就沒奈何了。

         現下他求親不成,卻還強顏歡笑,要看著貴姐兒順利出嫁才走,這份胸懷,真叫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自己本不想跟貴姐兒說這個的,可是唐少華要來送嫁,這會卻得先跟貴姐兒說說才行。

  貴姐兒也沉默了,過一會才道:“希望他以後娶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妻子!”唉,若不是碰到賀年,唐少華也實在是一個好的選擇。

  巧娘還有一事沒說,那卻是李甘雨回去時傷心了一回,喝了酒躺在地下睡了一夜,卻病了。聽得這幾日病才好了些。

  說著話,董氏卻來了,見貴姐兒著了涼,倒直埋怨春鶯和秋燕不盡心,“這會兒自當小心服侍著,卻怎麼讓你家姑娘著了涼?若是成了風寒,卻怎生是好?”

  “乾娘,你別急,我自小身體好,有個小病小災的,不過兩三天就好。這會不過打幾個噴嚏,料著兩天就好了,不礙事的。”貴姐兒代春鶯和秋燕分辯道:“她兩個倒是盡心,只是我自己嫌屋裡悶,夜裡起來開了窗透氣,忘了關上,這才會著涼的。”

  董氏摸摸貴姐兒的額頭和手,見還正常,這才放下心來,一時笑著說起賀年來,“喲,這幾日聽華哥兒細細說了賀年的家世,倒把我嚇了一跳,沒承想他家在京城裡名氣如此大的。據說他祖父雖才五品官,皇上卻恩寵的很,連日宣著進宮,風頭無倆的。

         又道賀年打小就有小神算的名頭,京裡權貴人家的女兒想盡法子要進他賀家門,只是他一向冷著臉。沒料到見了咱家貴姐兒,卻忙著來求親,這真是姻緣天定啊!華哥兒雖傷感,倒說貴姐兒嫁了別人他定不忿,嫁與賀年,卻沒話說的。這幾日看著神色倒淡然了許多,說要給貴姐兒送完嫁才回京,還問我送什麼賀禮好呢!我疼惜的不行,可是乾女兒只有一個,這卻沒奈何的。”

  說著話,大夫卻請來了,是村裡平素給人瞧病的老大夫,倒不用忌諱什麼,直接請了他進房給貴姐兒診脈。老大夫笑道:“姑娘身體好,打幾個噴嚏不礙事的,待我開了藥,晚間服上一貼,出了汗就好了。”說著出去開藥。

  卻說賀家也是忙亂的不行,賀年也同貴姐兒一樣,悶在房裡沒事做。正翻書看,卻見賀守慌慌進來道:“少爺,不好了。”

  賀年擲了手裡的書問道:“什麼事不好了?”

  “我剛剛坐在屋頂拿望遠筒看向鄭家,見他家請大夫進去,過一會未來少奶奶身邊一個丫頭送了大夫出來,只怕是未來少奶奶病了呢!”賀守這幾日領賀年的命令,做起鄭家遠距離的護院,要確保求親未遂的另兩家不會上門生事。賀守當時還笑話少爺別的事倒心水清,這一碰上未來少奶奶的事,怎麼一副不淡定的樣子。這會見另兩家倒沒有上門,大夫卻上門來了,慌亂來報。

  “啊,貴姐兒病了?”因醫蔔不分家,賀年學玄學時,也學過醫學,尋常小病卻難不倒他的,這會聽得貴姐兒病了,皺眉說:“卻不知是什麼病?不成,我得親自去看看。這村裡大夫那醫術,估量著還不如我。”

  “少爺,再過半個月就成親了,這當下不能見面的。就算是上門看病也不成。”賀守忙道:“我找那個剛給未來少奶奶診過脈的大夫問了問,誰知那個大夫是一個迂的,死活不說,只道人家姑娘的事,我不該多問。”

  “這,難道病的厲害?”賀年著了急,扯了賀守道:“快給我想法子,不進鄭家見見她,怎麼能放心。”

  “少爺,除非咱們半夜裡神不知鬼不覺的跳窗進去!”

  “這個法子好!”

  “啊,我只是說說的,真要這麼做呀!”

  “就這麼做,去準備兩套夜行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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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話   狗血言情夜

  貴姐兒白天睡的多了,夜裡卻睡不著。因身子底子好,喝了藥,出了一身汗,又泡了一個熱水澡,暖洋洋鑽進被窩中,早感覺清爽許多了。這會兒翻來覆去的,想起來找一本書看,又怕驚動睡在前邊耳房的春鶯和秋燕,害她們兩個大驚小怪的。

         一會兒覺得兩床被子蓋著太熱了,便把裡面稍短些的被子抽了出來,堆到床角上,理好蓋在身上的被子,側躺好了默數綿羊,希望快快睡著。正數著綿羊,聽得窗外有貓叫聲,接著窗栓又“咯”的一響,倒嚇了一跳,暗罵一聲:這些貓兒真討厭,每到春天就叫個不停,還喜歡在窗子裡進出,今天春鶯把窗子關嚴了,只怕這只貓兒是進不來了。

  卻說賀守弄開了窗栓,俯在賀年耳邊說:“少爺,你站在我背上爬到窗邊,再順著窗子悄悄溜下,摸到未來少奶奶床邊,拿這個在她鼻子那裡薰一薰,候著她睡的熟了,然後再給她把脈。”賀守說著,把手裡一截特製的線香點著了,吩咐道:“少爺自己小心別嗅著了。

         這個雖不厲害,嗅得些卻也昏頭昏腦的。睡著的人一嗅,卻會睡得更熟,雷打都驚醒不了的。我在這裡候著,少爺把完脈快些出來。”

  “其實,這樣做,會不會過了?”賀年到這會卻省起來,自己想知道貴姐兒病的如何,其實好簡單,只要打發一個人上鄭家問一下就是了,自己半夜裡來給她把脈,好似不大妥當。

  “少爺,我一早就說不妥當,是你非逼著要來。”賀守以為賀年想通了,悄悄道:“趁著這會沒人察覺,咱們回去吧!”本來麼,這半夜爬窗的事兒就荒唐,可是少爺第一次這麼緊張一個人,自己卻不想太拂他的興。

  “難得你弄來了兩套夜行衣,這窗栓又弄開了,還回去?”貴姐兒病了固然擔心,另一方面,卻也是好些日子沒見了,心裡想她,想見見她。賀年嘴裡說著話,卻示意賀守蹲下,他要爬窗了。

  賀年打小時候,身邊就圍繞著無數姑娘,上了十三歲,就有姑娘拼命往他身邊擠,反倒讓他厭煩的不行,只要見了姑娘家,就冷著臉不搭理。這回對貴姐兒情動,少年人的心性一下子盡露無遺,只要一涉及貴姐兒的,頭腦就容易發熱。

         再加上這幾年老是端著一張臉對人,雖說大家都敬著,究竟覺得沒意思。現下難得有機會胡鬧一次,怎麼能放過?賀守見勸不動他,只得蹲到地下讓他踩著背爬上窗子。

  賀年學的玄學裡,也有強身健體的道家養生術,雖不會武功,動作卻敏捷,手抓在窗邊只一躍,就上去了。再悄無聲息的推開窗子,輕輕的溜了下去。

  貴姐兒閉著眼睛數綿羊,數著數著感覺窗邊那只貓似是扒開窗栓進來了,深覺沒奈何,這窗栓本有些鬆動的,搖一搖就掉了,這只貓也真鬼,估計是用爪子扒拉了一回,就躥進來了。啊,不對,怎麼感覺溜進來的不像是貓?貴姐兒猛的張開眼,透著賬子看了出去,窗子開著,有微微一點星光透了進來,窗邊一個黑影正貓著腰朝自己床邊摸過來。

  有賊!貴姐兒先是嚇的呆了呆,張開嘴正想叫出來,卻硬生生把聲音憋了回去。賊近著自己的床邊,這會要是叫起來,沒准家人來不及進來,自己小命就要結束了。

  貴姐兒眼睛只張了一條縫,瞥見那個賊手裡似還舉著什麼東西,嚇的屏住呼吸不敢動。只等著賊去翻找東西,離自己的床邊遠些時,才大叫起來。不想那個賊卻一步,兩步的移近自己的床邊。

         媽呀,難道是採花賊?手裡拿著那個,難道是迷香?再過半個月自己就要過賀家門了,這當兒要是鬧出採花賊的醜聞來,不管自己有沒有,外人都會持懷疑態度的。鎮定鎮定,一定要自救。

  賀年眼睛適應了房內的黑暗,把賀守給自己的一小截線香舉了起來,緩緩朝貴姐兒床邊移動。輕輕的揭開蚊帳,正想把線香探到貴姐兒鼻下,突然有一物朝自己兜頭兜臉猛的罩過來,把自己頭臉全悶住了,待醒覺這包住自己的東西卻是棉被時,

         兜棉被過來的人明顯拼了全身力氣,把自己撲倒在床角上,隔著棉被死死的壓住自己,不讓自己動彈,待掙得一掙,壓住自己的人把被子更緊的掀住了,一點空隙不留,只覺呼吸越來越難,手裡拿著的線香早掉在地下,腳蹬得一蹬,倒把線香蹬滅了。眼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腦子昏乎乎的來不及想什麼,就昏了過去。

  貴姐兒壓在黑衣人頭上,過了一會見黑衣人不再掙扎,看樣子是昏過去了,不由喘著粗氣,尋思要人不知鬼不覺的把這個採花賊弄走才行。自己是沒法子把他弄走的,卻得叫秋燕起來,讓她去叫自己老娘進來商量,其它的人是萬萬不能驚動的。

         這麼想著,再三確定被自己用棉被包住上半身的黑衣人是真個昏了,咬著牙把他連靴子一起拖到床裡側,再用另一床棉被密密的蓋住了他。若是把他悶死了,卻是一條人命,貴姐兒猶豫了一下,壯著膽子揭了那包住黑衣人頭臉的棉被,想給他透一點氣。

        棉被松得一松,黑衣人的額頭露了出來,接著是鼻子。貴姐兒手探過去,見黑衣人還有呼吸,放下了一半心,只是,慢著,這個人怎麼這麼眼熟?借著窗外透來的微微星光,貴姐兒心中疑惑,把包住黑衣人頭臉的棉被全揭開了,仔細一瞧,這下卻失聲驚叫:“賀年!”

  “姑娘,怎麼了?”正在耳房裡睡覺的春鶯和秋燕聽得貴姐兒的聲音,已是披衣起床,揭了簾子就要進來。貴姐兒忙把被子扯高了蓋住賀年的臉,自己揭了被子也鑽了進去,側身緊緊貼著賀年,用身子擋住了他,揚聲道:“沒事,我做夢呢!”

  秋燕掌了燈進來,卻見窗子開著,小聲埋怨道:“姑娘著了涼還沒好呢,怎麼又開窗子?”說著過去把窗子關好了。

  貴姐兒少不得解釋一聲道:“剛剛有一隻貓扒窗,扒松了窗栓跳進來,又跳出去了。”

  “喲,明兒得跟奶奶說一聲,讓人把這窗子的窗栓修理一下,要不,搖一搖它就松了。”秋燕掌著燈細察窗栓,又笑道:“估著這窗栓當初做時,就做的短了些,年深日久的,又磨損了好多,現下不夠長,這才容易掉出來的。”

  “好了,你去睡吧!”貴姐兒怕秋燕要過來察看自己的臉色,忙忙打個呵欠道:“明兒還要早起呢!”

  “姑娘沒事了麼?”秋燕猶自不放心,問道:“可要再喝盅熱水?耳房外的炭爐子火還沒熄,坐在爐子上的水還是熱的呢!”

  “不用了,你出去罷!”貴姐兒瞅著秋燕揭了簾子出去,這才松了一口氣。心裡卻氣的要死,賀年,你這是要幹什麼?有這樣半夜三更爬窗子來見面的麼?若是我喊了出來,大家這臉往哪兒擱?若是誤打誤撞悶死了你,可不是活該?

  沒承想秋燕才出去,春鶯聽得房內說話聲,卻已是去爐子裡倒了一盅熱水端了進來,笑著說:“姑娘還是喝杯水罷!這天氣兒無常,夜裡卻忽然悶起來,窗子又關的嚴,只怕姑娘早起嗓子不舒服呢!”

  貴姐兒見春鶯端了水,掌著燈進來,已是要來揭蚊帳了,急的不行,這被子裡躺著另一人,要是細心看,就會看出裡側被子隆起一個人形的。情急之下,一屁股坐到賀年胸口上,拉密了被子遮住自己身子,左手抱了一個枕頭,正好擋住賀年的頭臉。

  春鶯把燭火放在桌子上,不疑有它,揭了蚊帳,端了水來給貴姐兒喝。她見貴姐兒坐姿古裡古怪,卻以為她怕冷,把另一床棉被坐在屁股底下了,又兼著燭火極為昏暗,也看得不真切,並不往心裡去。貴姐兒就著春鶯的手裡喝了水才道:“你們都去睡罷!我白天睡的太多,這會睡不著,要坐一坐。若是待會聽到聲音,也不用進來了,是我起來看書呢!”

  春鶯手裡拿著杯子應了一聲,放下蚊帳道:“那我不吹滅燈了,姑娘要看書的話,待會還得撩一下燈,那燈暗著,怕看不清字呢!”

  “嗯,你去罷!”貴姐兒候著春鶯也出去了,這才把枕頭放到一邊,忙忙挪了屁股到床上,畢竟屁股坐了一個大活人,這個大活人還是自己的未婚夫,這會自然覺得身子發燙,手足發軟,腦子有點發暈。坐著竟然撐不住,一下躺倒在床上。

  卻說賀年本是學過道家養生術的,道家又最講究呼吸法,所以雖被悶昏了過去,卻很快就醒了過來。悠悠醒轉時,先是覺著一個溫暖而又綿軟的東西坐在自己胸口上,頭臉被一個枕頭遮住了,枕頭散發著少女特有的體香,先是一愣,馬上就明白過來這是貴姐兒坐在自己胸上。

         卻聽貴姐兒正交代丫頭去睡覺。細細回憶了剛才的情景,感歎一聲,呀,差點就死在貴姐兒手上了。就她這悶昏自己的勁頭,倒應該沒什麼大病。這裡想著,卻全身火燙火燙的,剛剛被貴姐兒坐過的胸口,更是燙的難受。

  貴姐兒定定神,心裡還是氣的不行,轉頭去瞧賀年醒了沒有,若是醒了,可得快些滾蛋,要是被人知道他半夜爬窗進來,自己也沒法見人。才一轉臉,嘴唇卻被一個柔柔軟軟熱熱的東西覆蓋住了,一下子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賀年本是要起身溜掉的,不想被子包的嚴實,他雙手才撐起就被絆著了,一下伏低頭要去扯被子,正好貴姐兒轉過臉來,嘴唇就蓋上了她的嘴唇。柔軟、嫩滑,溫暖、帶著甜香,賀年正當青春年少,這當兒如何把持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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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31: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七話   繼續灑狗血

  貴姐兒受了一晚驚嚇,手腳發顫,又想著若是被人知道賀年爬窗進來了,自己肯定沒臉見人,一時又氣的有些發抖。誰知道這會嘴唇又被賀年堵上了,因怕耳房裡兩個丫頭聽到動靜又要進來察看,不敢十分出力推他,只伸了手狠命去扳賀年的肩,想把他掀開,卻哪裡掀得開。

  賀年先是在她嘴唇上輕輕磨蹭了一下,接著就含了她的唇瓣,恣意吸了吸,趁她張嘴要咬,長驅直入,舌頭亂卷,卷住了貴姐兒的舌頭,雙手探過去,緊緊的摟了她的腰,令她不能動彈。可憐貴姐兒只著了薄薄一層衣裳,這會一個熱滾滾的美男子壓在自己身上,又驚又怕又羞,一面卻有一絲異樣的滋味兒,又不敢叫喊,只得任由賀年又親又摸。被窩內的溫度逐步上升,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貴姐兒自知再這樣下去極是不妙,伸出手狠狠的掐了掐賀年的大腿。賀年吃了一痛,摟在她腰上的手松了些,貴姐兒趁著這個時候狠命推開他,又怕他這會昏頭昏腦會叫出來,一把捂住他的嘴,俯耳過去道:“你快走吧,要是驚動了人,可不得了。”

  賀年意猶未盡,伸出舌頭舔貴姐兒的手心,見貴姐兒手一縮,忙又拉住了,也俯耳過去道:“我馬上走,你別怕!”

  說要走,還躺在身邊不動?貴姐兒被賀年的氣息吹的耳根子癢癢的,心慌意亂,自己先坐了起來,伸手去拉賀年,示意他快走。

  賀年也坐了起來,燭影裡看貴姐兒,見她雙頰醉紅,嘴唇微腫,星眼半垂,一時恨不得現下就是洞房夜,拉了她的手放到嘴裡又親又啃,就是不捨得走。

  “你,你再不走,我,我……”貴姐兒用嗓子內的聲音說話,卻又羞又氣,再這樣耽擱下去,天就快亮了,真是沒想到賀年平時謫仙一樣,私底下卻這般無賴。

  “你親一下我,我就真的馬上走。”賀年見貴姐兒生氣了,咬著嘴唇瞪他,本來想撲上去親一下再走的,這下卻不敢造次,自己腆了臉湊過去道:“只要親一下就好!”

  見了賀年這副樣子,貴姐兒又忍不住想笑,自己好像挑到一個活寶了。算了,親一下就親一下吧,反正剛剛被他都不知道親了多少下了,初吻早沒了。貴姐兒見賀年眯起眼等她親,沒奈何只得在他嘴唇上輕輕一碰就縮開了。

  “這樣不算!”賀年不待貴姐兒反應過來,一把扶住她的腦袋,貼近了狠狠親了一下作示範,喃喃道:“要這樣才算!”

  祖宗,你再不走,我就要沒臉了!貴姐兒顧不得了,咬著牙湊過去賀年耳邊道:“你再不走,我就不活了!”

  “好,好,馬上走!”賀年一聽貴姐兒說出這等話,自知不得不走了,到這會才想起自己是要來幫貴姐兒診脈的,待要再拉貴姐兒的手,見她鼓著腮子生氣,只得悄悄道:“其實我是聽說你病了,才來的,想瞧瞧你病的怎麼樣?”

  “著了一點涼,服了藥出了汗,早好了!”貴姐兒急的不行,先行跳下床,要去開窗讓賀年走。
  賀年也輕輕跳下床,卻一把抱住貴姐兒道:“我自己開,包保幫你把窗子栓好。你上床去,別再著了涼。”嘴裡說著,手裡卻又緊緊的摟住了貴姐兒,依依不捨。

  卻說可憐的賀守,守在窗下喝了半夜的冷風,先是見賀年進去後悄沒聲息的,正以為隔一會就出來的,誰知道卻聽得貴姐兒一聲驚叫“賀年!”心道糟了糟了,這半夜裡要嚷起來,少爺明兒可要怎麼見人?正擔憂,卻聽得貴姐兒跟丫頭說話,倒是隱瞞下少爺的蹤跡。

         不由暗暗猜測,不知道未來少奶奶把少爺藏哪兒才能瞞過兩個丫頭呢?不愧是少爺心儀的人,這份急智真沒話說。又待了一會,聽得兩個丫頭都去安歇了,少爺還沒出來,不由惴惴不安,要是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又不敢有動靜,只悄悄伏在窗下,豎起耳朵細聽房內的動靜,隱隱的似有說話聲,細聽又沒有了,度著是少爺跟未來少奶奶表白呢,不由傻笑了一下,少爺這回確是動情了。

         又灌了好一陣子的冷風,卻聽得遠遠近近的,已有雞啼叫,這下真急了,天雖還沒亮,這雞一叫,有些農戶也就醒了,準備起來的,要是叫人看見了,真個丟臉呀!這下顧不得什麼,只得學貓兒叫了一聲。叫了第二聲時,果然視窗爬下一個黑影來,不由松了一口氣,忙蹲到地下。

  賀年踩著賀守的背下來,這會聽見雞叫,也知道天快亮了,拉了賀守就走。

  兩個人小心越過鄭家的院牆,倒是趕在天亮前回到賀家宅子後邊。因怕驚動人,便準備從宅子後邊的園子裡進去的。賀守身手極為了得,讓賀年扒在他背上,他拿勾馬索套住近著園子裡角落的一顆大樹,三兩下就攀上了牆角。兩個人先攀到了樹上,正準備順著樹溜下,不想卻聽到園子裡有說話的聲音,倒嚇了一跳,一時躲在樹上不忙下去,悄悄探頭去看是何人在園子裡。

  這一看,兩個倒也不方便馬上下去了。原來說話的是賀年的奶娘王媽媽和另一個丫頭,她們一大早就來園子裡擷花的。

  候得她們擷了這處的花,又往園子裡另一邊去了,兩個才匆匆從樹上溜了下來,這會天也亮了,又怕回房的路上碰著人,因書房近著園子,兩人索性便進了書房。奔波了這一晚,也累的很了,一時都困倦,顧不得什麼,兩人往書房裡一張兩人躺椅,各占一邊就躺了下去。

  卻說王媽媽跟丫頭擷完花經過書房,以為書房裡沒人的,便推門進去,想著先行開窗透透氣,待會少爺來書房裡坐著看書,才不會太氣悶。不承想門一推,卻見賀年和賀守一起倒在躺椅上睡的正香,不由愣怔了一下。待得定眼細看,賀守一臉倦意,一向謫仙似的少爺頭髮淩亂,衣裳皺巴巴,兩個似是,似是……

  王媽媽不敢再細想,慌忙關了書房門,在門外發呆了好久。少爺打小就不喜歡女孩子,一見女孩子就冷著臉的,府裡原先還傳出流言,說少爺喜歡男風,有人親眼見過他摟了小廝親熱等等。太太聽到流言大怒,倒是壓下了流言,大家也有些疑惑的,這麼一個人,怎麼就不喜歡女孩子呢?連身邊用的,也是小廝,不喜用丫頭。

         也是因為這個,太太聽得他喜歡上了鄭家的女兒,雖則小家小戶,總歸是一個女兒家,倒是松了一口氣。及見這鄭家的女兒其實大大方方,極是見得人的,自是不好再挑剔什麼,只忙忙的辦起婚事來。因著賀守自小跟著少爺一起大的,兩個平素親密些,大家倒也不往心裡去,這下見了他們睡在一起,明顯……

  少爺再過半個月就要娶親了,若是這當兒出了什麼事,傳出什麼話來,卻要怎麼好?王媽媽越想越心慌,忙忙去見賀太太。

  賀太太這幾日為了賀年的婚事,忙的腳不沾地,這天也是起了一個大早,卻見王媽媽神色慌張的來了,度著有什麼事要說,便讓身邊幾個丫頭下去了。待得王媽媽俯耳把剛剛看見的事情說了,不由也唬了一大跳,問道:“你看的真切麼?”

  “太太,若不是看的真切,哪敢亂說?”王媽媽發愁的說:“太太還得想個法子才是,要不,就把賀守調回京裡算了。”

  賀太太臉色早蒼白了,只讓王媽媽禁聲,她思量了一會,悄悄道:“如今也不能明著讓賀守回京裡。賀守再如何,在年輕一輩中是得力的,還得他守著這院子才能放心。況且,要是調了賀守走,府裡還有許多年輕清俊的小廝,更是難以預料。為今之計,卻得幫賀守也說一頭親事。

         待得他兩個各自成了親,娘子又看的緊,自然無事。”賀太太氣的咬牙,卻無可奈何。如今只得幫賀守也說上一門親事才行,最好就說上一個頂頂厲害的娘子管著才是。這樣一來,他跟自己兒子雖有那個事,因雙方各有娘子管著,就不能隨意亂來。

         而且,他兩個既然這樣,自然也會監視著對方,不會再讓其它小廝們有機會可趁。兩相制衡,倒應該不會生出別事來才是。真是作孽啊,這麼樣一個兒子,卻……

  王媽媽聽得賀太太的話,也點頭道:“太太說的也是。現下只能指望少奶奶過門,跟著少爺恩恩愛愛,讓少爺忘了其它。”

  賀太太沉吟了一下道:“先前給小年房裡放了幾個漂亮丫頭,那些丫頭也不爭氣,一見著他就雙眼發亮,爭相獻媚,倒讓他更加厭煩。平素只歇在書房裡,叫小廝們服侍著。這次我來了,倒帶了兩個漂亮丫頭,只怕還是不管用。還是待鄭家姑娘過了門,把這兩個漂亮丫頭也送了鄭家姑娘用罷!若她們是爭氣的,將來能博個姨娘也說不定。”

  兩個人計議良久,除了希望貴姐兒過門後能把賀年吃的死死的,竟然再無它法。



第一百零八話   模糊春宮

  半個月自然是很快就過去的,因第二天早上就是出嫁的吉日,這天用過晚飯,鄭家諸人輪著進去貴姐兒房裡,各自說了吉祥的話兒,候著大家說完出去了,巧娘才進來,娘倆說了許多貼心話兒。巧娘又重提了跟婆婆相處之道,密囑道:“在房裡如何鬧都行,出了房外,一定要規規矩矩的。

        還得先囑你相公一句,到了婆婆跟前,他不能坐你身邊,也不能透著親熱,一定要顯得跟他自己娘親熱才行。這樣一來,你婆婆就不會覺得你相公娶了媳婦忘了娘,也不會太忌著你,看你不順眼。”

  貴姐兒應了,摟了巧娘的腰撒嬌。巧娘見天也不早了,又囑幾句,心裡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待要說,話到嘴邊,斟酌良久,就是說不出來。正好寶兒端了茶進來,說道喜婆候在外頭,還有話要說的。

  巧娘看看寶兒,想著她性子活潑,平素有話就說,並不忸怩,跟貴姐兒又要好,這個話由她來說,卻也合適,便使眼色道:“你是過來人,來了正好,跟你小姑說說新婦之道,務必說的她明白。”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卷小小的畫卷,遞在寶兒手上道:“這是我出嫁時,大嫂遞給我的,現下你看著給貴姐兒講講。”

  寶兒見巧娘把畫卷往她手裡一塞就走,一時想起自己出嫁時,娘和姐姐在自己耳邊嘀咕的事,也紅了臉,展了畫卷看時,果然畫的是一幅,一時心裡“嘭嘭”直跳,直埋怨巧娘,這個事兒不是應該親娘講的麼?怎麼讓我這個二嫂來講?

  貴姐兒見巧娘神神秘秘的樣子,倒起了好奇心,老娘有什麼話不能同自己講,還得拜託二嫂來講的?不由探頭去看寶兒手中的畫,因畫卷年深日久,已有些模糊不清,只瞧得出兩個人衣裳撩開摟在一起,至於畫中人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的,心中發怔了一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

         畫的也太粗糙了,一點兒美感也沒有,只看到兩個人糊在一起,細節什麼的,也沒看到。怪不得老娘讓二嫂還要給自己細講講呢,若不是於這當兒拿出來,自己也分辨不出這幅是的。

  寶兒見貴姐兒探頭來看,索性把畫卷遞在貴姐兒手中道:“你自己看看,有不明白的再問我!”

  “哦!”俺可是打小就聽床腳長大的,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貴姐兒暗笑,卻還是看了看畫卷,故意要為難寶兒,指著畫中人道:“他們兩個這是在幹什麼?”

  “呃!”寶兒滿頭黑線,這院裡住的人多,平素大家言笑無忌,說些什麼話也不太避著人,還以為小姑一早就懂得這些了,自己暗示幾句就行了,原來小姑一竅不通啊!這可要怎麼講呢?這事兒可大可小,關乎子孫後代啊!寶兒一下子覺得自己責任重大,先是端正坐姿,然後湊過去指著畫卷中兩個模糊人影道:“小姑,這是一男一女,你看出來沒有?”

  “沒看出來,畫的這麼模糊,估計用的墨不好,放的時日又久了,掉了色呢!”明兒就要出嫁了,貴姐兒心裡其實慌慌的,也想借著跟寶兒胡扯,放鬆一下自己的心情。

  “嗯,總之呢,這是剛成了親的一男一女。”寶兒瞧瞧貴姐兒的臉色,見她好奇的瞅著畫卷,分辨哪一個是男,哪一個是女,不由有點無力,她這是明白沒有?“小姑,這一男一女,他們成了親,進了洞房,就脫了衣裳了,你明白沒有?”

  貴姐兒見寶兒斟酌語言,務要使自己明白,又不好說的太露骨,狀似艱苦,不由暗樂,忍笑忍得內傷,卻垂著眼道:“進洞房也是晚上了,當然要脫衣裳睡覺了,這個我明白啊!”

  寶兒再度覺得言語無力了,小聲道:“關鍵是,脫了衣裳,就得和這畫中人一樣摟在一起,那個,那個,摟了之後呢,以後才生得出寶寶來。”

  “哦,原來兩個人摟一摟就能生出寶寶來。明白了!”貴姐兒轉過臉去,咬著嘴唇忍下爆笑的衝動,小小聲道:“二嫂,謝謝你告訴我!”

  寶兒眨眨眼,自己解說的很詳盡了,怎麼小姑像是不甚明白,曲解自己的意思了呢!這,這要怎麼辦?婆婆給的這個畫兒,確實也畫的模糊,算了,上次相公偷偷藏著那尊木雕歡喜佛,雕的可是清楚,就送了小姑好了,以她的聰明勁,新婚夜一看,定當明白的。

  寶兒想著,便道:“小姑,我還有一個東西要送你的,你這會可別看,到了明天晚上你再揭開看。”說著回房去翻找來華收藏的寶貝。

  候寶兒一走,貴姐兒撲倒在床上,把頭埋在被子裡爆笑。“哈哈……”

  過了一會兒,寶兒又進來了,微紅了臉兒,把一個盒子遞與貴姐兒道:“小姑,這裡面放的東西,你待洞房前再看好了,保你早生貴子的。”

  貴姐兒聽寶兒這般說,以為是往廟裡求的什麼送子觀音之類,忙道了謝,收好了才問道:“我乾娘早早就來了,怎麼到這會還沒進來跟我說說話兒?在前頭忙什麼呢?”

  “這會前頭商量明兒的事,你乾娘倒不放心,又把春鶯秋燕叫去囑了許多話呢!”寶兒幫著貴姐兒展了被子,笑道:“小姑早些安歇罷,明兒要早起呢!”正說著,董氏進來了,笑道:“倒是安置的差不多,明兒誰該行什麼禮,都說的清楚呢!除了你三個哥哥、初哥兒和雙胞胎要給你送嫁,信哥兒偉哥兒他們也來了,還有華哥兒和雨哥兒也會來給你送嫁。全是男丁,吉利著呢!天一亮花轎就出門,雙胞胎各拿一對兒香燈給你轎前頭照著,初哥兒福哥兒扶轎,來榮和少華這些哥哥隨在轎後。”

  寶兒聽完,笑道:“小姑就是一個好命的,出嫁這麼多兄弟相送。照著往常,看見這麼多兄弟相送,就知道是不好欺負的。新人過了門,夫家就得看著些,不敢太囂張,若是敢欺負新人了,娘家兄弟多,一人吐一下口水就淹死他們了。”

  “可不是?”董氏笑了道:“不單如此,還有一個讓人鬆快的事。因現下賀年是在鄉下迎娶貴姐兒的,咱們就跟賀太太說道得依著鄉下的風俗來。賀太太倒也好說話,說道入鄉隨俗,她不大懂得這裡的風俗的,一切就讓我們作主操辦,有甚說的,只管告訴她就是。剛剛大家在外頭悄悄說,倒沒想到賀太太這般好說話,這下連貴姐兒阿嬤都放心了。”

  “先前因賀家是京城裡的清貴人家,賀太太又是大戶出來的,再加上賀年長的這樣,學識又這般,還以為賀太太縱使再如何好說話,這辦起婚事來,總有些地方要有爭論的。沒想到她最是開明,好商好量的。”董氏感歎了一聲道:“婆婆這個樣,貴姐兒真是有福了。”

  “聽得賀太太候著新人過門四個月,就會回京城。到那時,小姑就當家作主了。”寶兒極是羨慕的道:“小姑運道兒真好。怪不得我娘常說,女兒家不用生得好,只要命好就行。那起生得好的姑娘,通常命卻不好。現下小姑不單生得好,命也好!嫁的這等人家,村裡人聽著,誰個不誇一聲?”

  待說了好一陣的話,董氏又囑了好些話,見鄭婆子也進來有話說的,便先出去了。接著眾人倒先有私人禮物悄悄遞給貴姐兒的,貴姐兒一一的接了,都道了謝。

  待房裡只剩下巧娘和寶兒時,貴姐兒眼巴巴看著巧娘道:“娘,你今天夜裡陪我睡!”

  “小姑明兒都嫁人了,還撒嬌?”寶兒調笑了一句,這會卻想起自己當時出嫁前晚,明知嫁的是知根知底的鄭家,究竟做人媳婦不比做姑娘,那晚輾轉反側,卻哪裡睡得著?不過打個盹而已。貴姐兒這會兒的心情,只怕跟自己當初一個樣的。一時倒笑道:“婆婆就陪著小姑睡一晚好了。度著小姑只怕還有許多悄悄話要跟你說呢!”

  巧娘坐到床邊,撫了撫貴姐兒的頭,笑道:“還是像小時候一個樣,就喜歡賴著娘。”說著轉頭吩咐寶兒把自己的枕頭拿來。

  “娘陪著,我就安心許多了!”貴姐兒拉了巧娘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嘻嘻笑道:“如果一直不長大,就陪著娘,那才好呢!”

  “真是孩子話!”巧娘摟了貴姐兒,唉,生了三個小子才得了這個女兒,這會兒她要嫁了,自然是不捨得,只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如何留得住?

  娘倆倒真是嘀咕了半夜的話,巧娘少不得又提示了許多跟相公和婆婆相處之道。

  丑時初,喜娘就來敲門了,說道新人要先起來泡個澡,泡完澡還要細細的梳妝打扮,可不能誤了時辰。巧娘忙推貴姐兒起來。

  貴姐兒這會卻有些困的慌,迷迷糊糊進了木桶泡澡,接著又迷迷糊糊被喜娘細細的打扮了,接著穿喜服等等。

  待到上了花轎,吹吹打打的聲音,鞭炮聲,道喜聲,聲聲入耳,貴姐兒卻還有些發怔,沒等到她發完怔,花轎就停了下來,原來已到了村口的賀宅。

  啊呀,這麼快就到了,貴姐兒這才醒悟過來,娘家離夫家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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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31: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九話   囧囧洞房夜

  一陣喧鬧聲,聽得眾人嘻嘻哈哈的笑著,卻是新郎上來踢轎門了,接著喜娘扶了貴姐兒下來,上了門階,停在門檻。喜娘吟誦了許多吉祥話兒,大意是進了此門,從此是賀家娘,旺家門,益子孫等語。

  “請新郎倌與新娘子並腳齊頭跨門檻!”喜娘高聲說著,一面低聲向貴姐兒耳語道:“只要主家奶奶和少爺親自上門求親的,新娘過了門,在家裡的地位就高一等的,凡事可以與新郎比肩,平起平坐。咱們村裡這幾十年來,主人家親自上門求親的可不多,這當著眾人面前齊腳跨了門檻,以後走出來,你就不用跟在他身後,可以並肩一起走,多榮耀的事啊!”

  在人群的嘻鬧聲中,賀年與貴姐兒肩並肩,齊步跨了門檻。只聽得一片叫好聲,貴姐兒辨出叫得最大聲的卻是自己幾個哥哥和雙胞胎等人,不由悄悄笑了。這村裡一向有習俗,送嫁的兄弟越多,新娘子就越金貴,有了送嫁的兄弟們壯聲威,夫家就得看著點,有些下馬威就不敢太過份。

        不過,賀家不是本村人,估計著也沒那麼多花招,自己兄弟們又多,那些夫家親戚戲弄新娘子等的花招,應該也可以省一省了。

  在喜娘的扶持下,順順當當拜了堂,接著又是折騰各種禮節,又拜了天公,謝了神恩,直到晌午,貴姐兒才被送入了新房,賀年自然要在外應酬賓客。春鶯和秋燕早被囑過了,守在新房裡不許小孩等人進去鬧,又偷偷拿了食物給貴姐兒吃,悄悄道:“奶奶說過了,吃點東西就成,水卻不能喝太多。屏風後放那個新馬桶,得新郎用過之後,新娘子才能用。”

  我暈,要是新娘子真急著上茅房,難道也要忍著?貴姐兒嘀咕著,吃完東西,秋燕又拿了水來給她漱口。主僕三人聊著天,說起剛剛拜堂的種種細節,都笑了。

  說著話,秋燕又省起一事,跟貴姐兒道:“臨出門子時,二少奶奶可是囑過我,讓我提醒姑娘一個事,說是讓姑娘記得揭開她給的盒子看看,看完自然明白的。”

  貴姐兒應了一聲,這會卻累的不行,坐在床邊直打瞌睡。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賀家的賓客盡歡而歸,賀年推開新房,揮退了春鶯和秋燕,在喜燭中揭開新娘子的蓋頭,縱使一早就知道新娘子的樣子,這會還是激動的手直抖。

  紅燭高燒,嫁衣如火,眼前新人芙蓉如面柳如眉,叫人一看就心神俱醉。

  “貴姐兒,你真漂亮!”賀年拋了紅蓋頭,被她今天的裝扮驚豔了一回。

  貴姐兒臉直發燒,心裡其實也緊張著,含笑看了賀年一眼道:“怎麼那麼多賓客沒有把你灌醉呀?”

  “賀守鬼著呢,給我倒的都是水,不是酒。有些賓客直接倒了酒遞給我時,賀守又代著喝了。這會兒醉倒的是他,不是我!”賀年搓著手,硬捺住蠢蠢欲動的心思,笑道:“倒是你自家幾個哥哥,硬灌了我幾杯酒。我已是喝了醒酒湯了,精神著呢!”

  折騰了一天,你還精神著?貴姐兒正待說話,喜娘卻推門進來,又是一通吉祥話,然後才道:“請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喜娘看著賀年和貴姐兒喝了交杯酒,這才退了出去。王媽媽正候在房門外,見喜娘出來了,新房也關好門,忙囑幾個遠遠守在房門外的丫頭道:“今天晚上不許人進去鬧房,如若有要鬧的,你們只管報了太太。”

  待丫頭應了,王媽媽這才轉身去賀太太房裡。賀太太聽著一切正常,倒放下心來,倒問起賀守道:“小年一成親,賀守那頭就喝醉了,這可不是好事。得趕著日子也幫賀守娶了親,方才放心的。你令人悄悄打聽著,這村裡有誰家姑娘最厲害的,就給賀守說下來。”

  王媽媽應了,也悄悄道:“少爺現下成了親,待得少奶奶有了喜,生下小少爺來,萬事就不用憂心了。”

  她們這裡說著,賀年在新房裡脫了外衣,卻打了一個噴嚏,搖頭道:“誰在說我不成?”一邊說著,一邊又去幫貴姐兒去了頭上了釵環等物,又幫著脫了外衣,這才摟住了。且不忙親熱,只是細細的看貴姐兒,似是第一次見面。

  貴姐兒被看的心裡“嘭嘭”直跳,伏在賀年懷裡說:“要到五月端午,我才及笄,還有兩個月,你可別忘了。”

  “你不說,我真忘了!”賀年這會情熱似火,扳了貴姐兒就親,唇舌相纏,唇齒相依中,貴姐兒卻忽然想起一事,推開賀年問道:“據你自己說,以前沒有碰過女孩子的,那為什麼親起人來,卻,卻這般熟練?”

  “那天晚上爬窗去見你之前,我偷偷練過怎麼親人!”賀年有些兒不好意思,耳語道:“我練了半天,練的舌頭都麻了!”

  “跟誰練?”貴姐兒驚疑了,好傢伙,還練的舌頭都麻了!

  “自然不是跟女孩子練的!”賀年又去親貴姐兒的耳垂,低低道:“師博給我的養生術中,最後一卷卻是《駛女心經》,專講房中術的,怎麼親人,有圖示,還描述的詳細。放在書房呢,明兒我拿來給你看。”

  貴姐兒聽的發呆,重點回味賀年第一句話,嗚咽了一聲,不是跟女孩子練的,難道是跟男孩子練的?不由脫口問道:“你,你是跟賀守練的?”

  “自然不是!”賀年明顯滿頭黑線,狠狠吮了吮貴姐兒的嘴唇,含糊道:“跟一顆蜜棗兒練的!”

  “跟一個叫蜜棗兒的人練的?”貴姐兒狠狠推開賀年,瞪他道:“蜜棗兒是誰?快快招來!”

  賀年見貴姐兒誤會了,慌忙解釋道:“是我們吃的那種蜜棗兒,不是人。”

  原來賀年看《駛女心經》時,正好桌上放了一碟蜜棗兒,他隨手拈了一粒進嘴裡,學著心經裡所描述的那樣,翻捲舌頭把棗兒卷來卷去,直至把蜜棗兒卷得只剩一粒核……

  “啊!”貴姐兒聽完,撲在床上笑翻了。啊  啊,年度最可樂的事呀!

  “有這麼好笑麼?”賀年自己一點兒不覺得好笑,撲住了貴姐兒就親,喃喃道:“你現在就是我的蜜棗兒!”

  唇舌糾纏中,賀年悄悄解了貴姐兒的內衣,露出香肩,又扯了她的肚兜,嘴裡早含住一顆櫻桃,另一隻手又去撚住另一顆櫻桃,只把貴姐兒弄的嬌喘連連。

  賀年越親越下,貴姐兒卻掙扎著,唉,自己還沒十五歲呢,雖然身體發育成熟了,可是若這樣,總歸是太早了些,怎麼也得想法子才等上幾個月。

  貴姐兒想轉移賀年的注意力,趁著賀年喘氣的當兒,忙道:“等等,我二嫂給了我一個東西,千叮萬囑讓我在今天晚上看看,……”她話沒說完,賀年已是搶著道:“放在哪兒,我幫你拿。”

  “就在那邊箱子裡,你揭開就是!”

  趁著賀年跳下床去揭了箱子時,貴姐兒忙忙拉好自己的衣裳,雖知想要守住有點難,總還得堅持一下。

  待賀年遞過盒子,貴姐兒揭開了,把盒子內的木雕拿出一看,臉上的神色馬上怪異了起來。真不該戲弄二嫂呀,看她這送的什麼?

  賀年一看,眼前新人如玉,新人手中一尊形神俱備歡喜佛,只覺腹下一熱,哪裡忍得住,連人帶物一把摟住了,又親又摸,又去俯在貴姐兒耳邊道:“看這個有什麼用?不如給你看看實物。”說著,拉了貴姐兒的手去按在腰下。

  “不要,不要!”貴姐兒嬌嗔著,大力抽回手,兩人拉來拉去的,纏在一起。

  在床上糾纏了好一會,貴姐兒喘著氣說:“你在我跟前怎麼這麼不害臊,在外人面前又那般樣子?”

  “打小起,那起女孩子看我的眼神,就讓我不舒服。倒是你,眼神跟她們不一樣,見著你,我覺得放鬆的很。”賀年一雙手不規矩起來,又摸又揉,嘴裡還在說:“還有呀,第一次見面,你就幫我趕走那條蛇,跟你在一起,有安全感!”

  “你為什麼那麼怕蛇呀?”貴姐兒想起第一次見面的事,倒覺得好笑,這會又怕賀年真忍不住,正想引他聊天說說話,可以安全度過新婚夜。

  “小時候被蛇咬過一次,之後見著蛇就怕!”賀年補充道:“那時才四歲呢,跟了大人去赴宴,半路上想小解,就停了馬車,大哥抱了我下去,就在路邊草叢解了褲子,解的急了,褲子整個掉到腳面上,我彎腰要拾起褲子,草叢中一閃,那條蛇就躥了出來了。好在蛇沒毒的,要不,我就活不到現在了。”

  “啊,咬著哪裡了?”貴姐兒見賀年神色尷尬,猜測著:難道咬著他的小弟弟了?啊呀,不行了,我要笑抽了。

  賀年見貴姐兒忍著笑的古怪神色,眼睛似又瞄了瞄他的下面,醒悟過來道:“放心,還能人道的,來,我們試試!”

  “不要啊!我還沒及笄呢!”貴姐兒慌慌道:“你不是說自己很能忍的麼?就再忍上兩個月,好不好?”

  “除非你主動親我,親得我滿意了,才考慮忍一忍。”賀年之前求婚時,巧娘可是暗示過要等及笄才能圓房的,當時他自然是答應了,這會兒雖然口乾舌燥,其實還是強忍著了,最後能不能忍住,他自己也不能保證,只是還想逗貴姐兒,湊過去道:“要一邊親一邊叫我心肝寶貝!”

  還能找到一個比他更悶騷的嗎?貴姐兒雖然嘀咕著,見賀年湊了過來,他無論如何,都是一個人見人愛的美男子,這會兒親幾口有什麼難的,正中下懷呢,前提是他說話要算數。一邊想著,一邊主動親了過去。才啃了一口,主動早變被動了。

  一輪糾纏戰下來,貴姐兒身上的衣裳全被扯開了。



第一百一十話   天下第一騷

  燭影搖曳,貼在窗子上的大紅喜字笑眯眯看著室內一對新人。

  “好冷!”此時春寒未盡,貴姐兒驚覺自己身上除了肚兜,衣裳全被解開了,不由打個寒噤,一邊去掩衣裳,一面伸手去扯被子。賀年跪坐在床上,被子被他壓在膝下,一時卻扯不過來。

  “好熱!”賀年正喘了氣去扯掉自己的衣裳,誰知他扯錯了方向,反倒把衣帶打上了一個死結,越急越解不開衣結,額頭已是滴下汗來了。眼見貴姐兒一隻手掩了衣裳,一隻手來扯被子,卻去拉她的手,又要去撩開她的衣裳。貴姐兒近著床邊,想避開賀年的手,側了側身,卻險險朝床下掉去。

         賀年眼明手快,一把撈住貴姐兒,誰知他被棉被一絆,腳一勾,棉被先勾下了地,他自己摟著貴姐兒,一個翻滾,一起跌在地下的棉被上。

  “啊!”貴姐兒才驚叫了一聲,賀年已是手忙腳亂爬了起來,把她連人帶棉被抱放到床上,自己也爬到床上。

  好一通忙亂,賀年喘著氣,見貴姐兒眨著水汪汪的眼睛,嬌顏如花,粉嘟嘟的嘴唇半張著,早又親了上去。因隔著被子,倒拼命按捺下燥動,輕輕的先從眉毛親起,接著是挺翹的鼻子,再接著是紅豔豔的嘴唇,含了貴姐兒的香舌,又吮又吸,無數個來回。雙手卻伸進被子裡揉搓貴姐兒,越揉搓越情動,眼神早迷離起來了。

  賀年喘著氣,呼吸越來越粗重,卻不敢掀開貴姐兒的被子,怕自己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做了某件事。

  隔著被子,貴姐兒都感覺到賀年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勢頭,只是不敢亂動,怕加速戰火的漫延。

  貴姐兒又羞又慌,一面見賀年拼命壓抑著,似怕嚇壞了自己,心裡不由湧了異樣的感覺。一時怔怔看賀年,見他原本俊美的容顏,在燭影的照耀下,更是動人心弦,不由從被子裡伸出手,撫上他的臉,觸手火燙,倒喃喃道:“怎麼燙成這樣?”

  “你摸摸我這裡,更燙!”賀年拉了貴姐兒的手摸往腹下。果然某一處地方更是火燒烙鐵一樣燙手。

  貴姐兒這會雙頰也已如火,心裡亂跳,咬著唇想:他真要,也不差這兩個月了,要不然,憋出病來也不好。嗚嗚,只是自己怕痛啊!

  賀年瞧著貴姐兒的神色,輕輕掀開一角被子,見貴姐兒渾身一緊,知道她害怕,輕輕道:“別怕,別怕,不會很痛的。”一邊親著貴姐兒的耳垂,兩隻手卻到處揉搓。

  不會很痛?難道你經歷過?貴姐兒還是害怕了,縮著腳不敢動。

  賀年一邊安撫,被子一點點揭開,從脖子上開始親下去,一路向下,直到大腿處。

  “別,別……”貴姐兒這會感覺到賀年朝著她最穩秘的地方親過去,只覺腦子“嗡嗡”作響,再也無力反抗,嚶了一聲,任由賀年放肆施為。

  賀年又從下面親到上面,一邊安撫,見貴姐兒緊張得握住了拳頭,便去扳開貴姐兒的手直親,舔著她的手心道:“要不,我再等兩個月好了!”

  “嗯!”貴姐兒羞得要命,心裡卻很是感動,在這種情況下,賀年還能顧及自己的感受,確實不易,不由主動獻上香吻。賀年自然又是反親了過來,親的比剛剛細緻了些,溫存而又熱烈。卻感覺他拼命壓抑著自己。

  都這樣了,只能豁出去了。貴姐兒安撫自己別怕,或者真不會很痛呢!只是一張臉早皺成苦瓜狀,啊 啊,真的很怕痛啊!

  賀年見貴姐兒身子雖發育成熟了,一張臉這會皺了起來,卻透著小女孩的稚氣,分明是怕得緊要,心下憐惜,不敢馬上動作,只是情語綿綿安撫著。

  正在上下其手,“嘩啦”一聲,窗子卻突然被人猛的推開了,一粒粒小小圓圓的東西從窗外潑了進來,有許多扔到床上,把床上兩個人嚇了一大跳。賀年迅速給貴姐兒蓋好棉被,一時還怕貴姐兒被砸著了,隔著被子,身子也伏在貴姐兒身上,一面伸了手去接還在朝床上扔來的東西。定睛一看,卻是蓮子。

  “蓮子蓮子,連生貴子!”窗外的人念了幾句話,哄笑著跑了。

  “是我們京城的習俗!”賀年見貴姐兒也從被子裡探頭出來,笑著說:“候著新人上床時分,那些生過男孩的媳婦就趁著時候推窗子扔蓮子。我以為既然一切隨著你們這裡的風俗辦,這個蓮子就不會灑了,沒想到還是灑了,倒嚇了一大跳。”

  “會不會還有人在窗外聽房?”貴姐兒羞死了,小聲道:“今天沒人進來鬧新房,聽房的恐怕不會少。”

  “呀,這也是!”賀年被這一鬧,呼吸平穩了一些,整好衣裳下了地,去關緊窗子,這才坐回床邊道:“咱們小聲些,量他們聽不到什麼的。”

  貴姐兒把頭悶在被子裡笑了,過一會探出頭來,把鄉下那種聽房雙人轉說了,笑道:“你就算再小聲,她們也會模仿的一絲不差。”

  兩個人一個躺著,一個坐著,說著話,貴姐兒這個時候卻覺得肚子餓了,今天一整天折騰,卻只在晌午時吃了一點東西,熬到這會兒,腸胃都作反了。

  賀年也聽見貴姐兒肚子發出“咕咕”聲,不由笑了說:“餓了吧?我今天晚上喝了許多水,也沒怎麼吃東西,這會倒也餓了。叫人送東西進來咱們吃好了。”說著穿了外衣,小心理好了,這才去開房門,守在房門外沒多遠的兩個丫頭見房門開了,忙上來聽傳喚。聽得要傳酒菜,忙應了。賀年關上房門時,錯眼卻見另一頭似有一個人影一閃,看背影像奶娘王媽媽,不由一笑,王媽媽也跟了人來聽房腳?

  貴姐兒趁著機會卻摸索了自己的衣裳,在被子裡穿上了,待賀年吩咐完丫頭關好房門,她理好衣裳,套了鞋子也下了地,見桌上還有他們沒喝完的交杯酒,便先坐往桌前,倒了兩杯酒,待賀年也坐了過來,笑吟吟說:“相公請喝酒!”

  “再叫一聲相公!”賀年接過酒杯,眼睛亮晶晶的,見貴姐兒含羞又叫了一聲相公,便湊了過去,摟住貴姐兒的腰,把嘴裡一口酒哺了過去,挨著臉說:“我喂你喝酒!你再叫幾聲好聽的。”

  老天,好不容易平靜些,再這樣下去,怕還是等不了兩個月呀!貴姐兒身上穿了衣裳,反而放鬆了許多,這會兒被賀年喂了一口酒,再挨臉擦肩的,倒有些春心蕩漾,自己也喝了一口酒,哺了過去。

  兩個人哺的不亦樂乎,忽聽到房門外丫頭小聲敲了敲門,原來是送酒菜來了。

  賀年自去開了門,揮手讓丫頭退下了。自己提了食盒進房,小心關好房門,擺了酒菜上桌,見貴姐兒伸手要幫忙,笑道:“你坐著,我服侍你就行了。”說著放好飯菜,卻把貴姐兒抱到膝蓋上,拿了筷子挾菜喂她,再哺一口酒。

  “相公,我送你一個封號吧!”貴姐兒見賀年這人前人後判若兩人的樣子,俯耳過去道:“就叫天下第一騷吧!”

  “文人騷客的‘騷’?”賀年咬在貴姐兒耳垂上道:“難道你不喜歡我騷?”

  貴姐兒這會喝得幾杯酒,已是半醉,聽了賀年的話,笑的花枝亂顫,點著賀年的鼻子道:“喜歡呀,就喜歡你這悶騷樣。呀,我以後叫你‘騷郎’好了!”

  “你喜歡就好!”賀年說著,又哺過來一口酒。

  最後,兩個人自然都醉倒了,相擁著和衣睡了。

  卻說王媽媽,這會卻在賀太太房裡報告道:“太太,少爺叫丫頭送了酒菜進新房,看樣子想把新娘子灌醉了。”

  賀太太聽了話,一臉苦惱,歎了一口氣道:“明兒待新娘子出來敬茶,你帶人進去收拾房間,看看是怎生情形。若真個沒成事,得想了法子讓他們圓房,不能再拖。”

  王媽媽這會俯耳過去道:“少爺沒嘗過女人的味道,自然還不曉得好處。只要他嘗過了,不相信他還不喜歡。只是新娘子小了些,怕是不解風情,不若……”

  “嗯,此法好。”賀太太臉色好了些,點頭道:“只是,不要太過著跡,以免小年生疑。”

  待到第二天早上敬茶時,賀太太冷眼看著,見自己兒子果然跟新娘子並不親熱,還是往常那副冷面孔,不由有點絕望,對貴姐兒便分外透著親切。

  賀年見賀太太對貴姐兒態度卻比對京城裡的大嫂好了許多,暗暗點頭,怪不得貴姐兒出房門時,千叮萬囑讓自己在娘跟前要冷著她,這樣娘就不會看她不順眼,反會親切些。大嫂不得娘的喜歡,原來是大哥在娘跟前對大嫂太過關懷了,這才惹的娘不痛快,看她不順眼了。這婆媳之道啊,真是一門學問。看來貴姐兒的娘頗有心得,囑的話挺有用,看看,這新婆婆和新媳婦,透著那個和氣啊!

  待貴姐兒敬完茶回了房,王媽媽也偵察完新房來向賀太太報告了:“太太,少爺昨晚真個把少奶奶灌醉了,然後和衣睡了,碰也沒碰少奶奶。”

  作孽啊!賀太太在心裡歎了一聲,垂了眼道:“新娘子還小,估量著還不大懂這些事,一時間倒沒問題。只是三日後回門,娘家一問,卻怕……”

  “太太,我曉得的,今天晚上就…….”王媽媽聲音低了下去,跟賀太太耳語了幾句,又道:“賀守一早醒來,卻捧著頭不作聲。我已叫丫頭悄悄注意著他,若有什麼舉動,也好提妨著。”

  賀太太無力的道:“也顧不得什麼了,快些幫他說了親就好了!”

  “太太,咱們這回辦喜事,有個來送豬肉的姑娘,看那樣子就是一個厲害的,不若就打聽一下,給賀守說下來好了!”

  “好,這個事交給你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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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話   兩片雞舌香

  “太太可是為你好,才要給你說下那個姑娘的。”王媽媽見賀太太臉色不好,快嘴道:“那姑娘姓肖,閨名叫芝麻,是幹活的一把好手,說話做事爽脆著呢。那天是因為她爹爹病了,她就自己硬扛了半扇豬肉送來咱們這兒。你讓她走後門送進來,可是後門還得繞上一圈,她那會兒急著抓藥回家給她爹,怕耽誤了,這才跟你吵起來。

         你自己嘴笨吵不過她,這才不得已讓她跟著賓客一起走前門進來。說起來也是你的不是,人家姑娘肩上扛著半扇豬肉站大門口,你就該趕快讓人進去才是,還攔住了讓人繞一圈走後門。”

  “居然叫芝麻,糟蹋了這個好名字。”賀守嘀咕了一聲,想起那天肖芝麻一身短打扮,袖子挽的老高,扛了半扇豬肉,縮著脖子,低著頭就要往大門沖,當時賓客多,自己也看不清她是男是女,自然一把攔住說:“送豬肉的,走後門進去。”

         誰知那個肖芝麻站定了說:“送豬肉的就不是人呀?就不能走前門呀?”三言兩語,兩個人就吵了起來。因見賓客絡繹不絕,真跟一個送豬肉的吵起來,影響也不好,一時只得讓她走大門進去。這會想著要說下她當娘子,這心口就憋著一口氣。

  見賀守還一臉不樂意的模樣,賀太太暗歎了一口氣,為著自己兒子,這個事兒不成也得成,不由開口道:“那個姑娘我也瞧見了,模樣兒還算周正,若是穿個鮮亮衣裳,沒准比我身邊的綠柳差不離。你還嫌什麼哪?”

  “她怎麼能跟綠柳姐姐相比?”綠柳是賀太太身邊的漂亮丫頭之一,是賀守重點流口水的對象,這會聽得賀太太拿肖芝麻跟綠柳相比,不由忿忿不平,“她如果有綠柳姐姐一半兒,我就認了。”
  “這可是你說的。”王媽媽是細瞧過肖芝麻模樣的,這姑娘穿的粗布衣裳,舉止又粗魯了一些,其實眉目清楚,若是打扮起來,沒准也看得過去的。

  賀守回想肖芝麻的模樣,只記得她凶巴巴的,吵起架來眼睛閃著亮光,至於五官周正不周正,就沒看清楚。這會聽得王媽媽這般說,太太又默不作聲,估計著再求情也沒用,不由賭氣道:“如果她打扮起來站綠柳姐姐身邊,有綠柳姐姐一半兒,我立馬就迎了她進門。”

  “好,就這麼定了!”賀太太怕賀守再糾纏,站了起來道:“若是打扮起來還瞧不過去,這個事就不再提。”說著使眼色給王媽媽。王媽媽會意,上前對賀年道:“少爺,這新婚第二日,你就跑來書房,若是親家知道了,怕有閒話兒。少爺還是回新房罷!”

  “這就去!”賀年見賀太太和王媽媽似是要等他一起走,只得站了起來,跟著她們出去,一面回頭吩咐賀守道:“把書房收拾一下,關好門再走。”賀年說著,又以眼示意:剛剛看的書和圖可得藏好了,別讓外人看了去,重點注意啊!賀守會意,點頭道:“少爺,我曉得的。”

  賀太太心內悲憤,看看這兩人,當著人還眉眼傳情的,這像個什麼話了?

  出了書房門,眼見著賀年朝新房的方向去了,賀太太才松了一口氣,跟王媽媽道:“因皇上恩寵,賞了一盒雞舌香與老太爺,老太爺又賞了半盒與老爺。小年先頭討了兩片去,度著他喜歡這雞舌香的味兒。現下我賞了貴姐兒兩片,貴姐兒肯定好奇,自會含了雞舌香嘗味道,小年這一回房,見了雞舌香,料也會含上一片的。兩個含得一含,這事兒就……”

  王媽媽悄聲道:“還是太太想的妥當。我先前想著把藥下在酒裡,然後給他們送酒菜去,就是怕太著跡了。那雞舌香本來就香的古怪,混了其它味兒,也覺不出。再說了,他們含得一含,吞下肚去,什麼痕跡也沒有了。若是有什麼疑惑,也疑不到太太身上。”

  “唉,若是他們恩恩愛愛的,就是疑到我身上,也不打緊。只希望小年看到貴姐的好處,收了心,那會兒,我就求神拜佛的還願了。”賀太太說著,又悄聲吩咐王媽媽道:“待會兒你悄悄的去打探一下情形如何,還得這事兒成了,我今晚才睡得安穩。”

  卻說貴姐兒用過晚飯回了房,卻聽春鶯跟秋燕道:“真沒想到太太這麼和氣,對咱們姑娘這個關心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娘。這大門大戶出身的,就是不同。咱們這村裡娶了媳婦兒的婆婆,全憋著一口氣,候著新人進門,就要撒下馬威,再不然,也要為難個一兩句,叫新媳婦知道分寸,忍氣吞聲過日子。你說,得修多少世,才能遇著姑爺這個樣的,再碰上太太這個樣的?都說咱們姑娘好命水,這話真沒說錯。”

  “太太確是一個好太太。”秋燕見貴姐兒揭開一個小盒子,拿了一片小小的雞舌大小的東西聞著,不由笑道:“太太說這是雞舌香,難得的好東西,賞了姑娘兩片。只是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做的,這麼香?”

  貴姐兒笑道:“聽得是丁香果製成的。那丁香還分公丁香和母丁香。這是母丁香制的,香的緊。這丁香果產地卻不在本土,極是難得。要是含了一片在嘴裡,就能令口齒芬芳醉人的。因製成這麼小小一片,形似雞舌,就叫雞舌香。”

  這應該是古代香口膠了,不同的是,這個雞舌香還能吞下去。貴姐兒向兩個丫頭解說著,其實心中有些疑惑,賀太太今兒親切的可不同尋常哪!還賞自己這麼難得的雞舌香,不是有什麼古怪吧?

  春鶯得秋燕正聽貴姐兒說話,聽見外頭有腳步聲,揭了簾子一看,是賀年回房了,兩個忙退了下去。

  “在做什麼呢?”賀年見房裡只有貴姐兒一個,板起的臉就松了下來,笑著膩上去道:“想不想我?”

  “啐,剛用飯時還在一處,不過離了這麼一會子,說什麼想不想的。”貴姐兒好笑,推開賀年道:“天還早,你別膩著人。不如看看書罷!”

  “天其實不早了,都黑透了!”賀年複又摟了上去,正好見桌子上的盒子裡放了雞舌香,笑道:“這雞舌香倒是難得的,咱們一人含一片好了!”

  正鬧著,聽得“喵”的一聲,一隻雪白雪白的貓在門簾處探個頭進來,把簾子撩開了一角,它在那兒艱難的跳過門檻,滾了幾個滾才進來了。

  “這貓怎麼跳個門檻也這麼狼狽?”貴姐兒見白貓朝他們湊過來,躍了幾次想跳上賀年的膝蓋,就是跳不上去,看不過眼,俯下身抱了那只貓放在賀年膝蓋上說:“連貓也迷上你了,真是的。”

  賀年不大耐煩的說:“這貓兒就愛膩著我,奇了怪了。只是它好幾隻爪子都沒鉤,身子又軟綿綿,是一隻殘廢貓,平時爬不高,也躍不起,連老鼠也不會抓的。誰要是抱它一下,它就軟的像棉花。”

  “呵呵!”貴姐兒見那只貓這會兒膩在賀年膝上,果然軟成一攤,不由掩嘴笑道:“這只貓還真異趣。以後就叫它‘多姑娘’好了。”

  “為什麼叫‘多姑娘’?這可是一隻公貓。”賀年舉高了那只貓給貴姐兒看,小聲道:“我們叫它棉花哥哥的。”

  “噗!”貴姐兒不忍心看棉花哥哥的囧樣,示意賀年把它放下。

  棉花哥哥在賀年手上一個掙扎,滾在桌子上,聞得盒子裡雞舌香的味道,撲了上去,一下就吞了一片。
  “呀,這麼貴重的東西就給它吞了一片了,該死!”貴姐兒上去捉住那只貓,還怕它再吞多一片,忙著把它放到地下,氣的跺腳說:“我就忘了要把盒子蓋上。”

  “喵喵……”棉花哥哥在地下滾了幾滾,忽然叫的怪異,站起來朝外沖去,一下躍過門檻,沒了蹤影。

  “不是說平日躍不起的嗎?這回怎麼躍的這麼迅猛?”貴姐兒驚奇的站了起來,過去揭了簾子朝外看,一面揚聲□鶯倒水進來洗手。

  春鶯端了水進來給賀年和貴姐兒洗手,聽得剛剛跑掉的那只貓吃了一片雞舌香,也氣的跺腳道:“便宜這只貓了。這雞舌香太香了,遠遠的就聞著香氣,姑爺和姑娘快些吃了那一片,要不,保不准還會引的其它貓兒進來。”

  待春鶯出去了,賀年拿了剩下的那一片雞舌香含在唇間,湊近貴姐兒的嘴唇,摟了貴姐兒的腰,含糊道:“咱們一人含一半好了,來,咬斷。”說著把雞舌香探進貴姐兒的嘴裡,他自己嘴唇含了貴姐兒的嘴唇,牙齒已是把雞舌香一咬兩半,把自己那一半捲進舌下,舌尖卻去攪貴姐兒嘴裡另一半的雞舌香。

  兩個人親熱了一會,把雞舌香都吞下肚了。貴姐兒一時口渴,揭了簾子去□鶯倒一壺茶進來,卻聽外面有人在跟春鶯道:“那只常愛膩著少爺的軟骨白貓,剛剛不知道發了什麼邪,居然跑園子裡去,連著掀翻了三隻小母貓。大發貓威了!”

  那雞舌香有古怪!貴姐兒心裡才閃過這個念頭,卻覺渾身臊熱,一回頭,賀年已是一隻手從背後摟住了她,另一隻手關了房門,上了門栓。毫不費力把她抱了起來,一下就拋向床上,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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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話   大功告成了

  賀守收拾完書房出去巡宅子時,卻聽得平日愛膩著賀年的那只軟骨白貓居然跑園子裡發威去了,一時大奇,忙跑去觀看。月色正好,只見幾個小廝正圍著一處地方拍手道:“棉花哥哥今晚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平日躍上門檻都要滾幾滾,這當兒居然跑的飛快,連著掀翻了五隻小母貓,威猛的緊。”

  “這是怎麼回事?”賀守趕開幾個小廝,見小白貓壓著一隻小灰貓在地下滾來滾去,滾的全身都是泥巴,只是它本是殘廢貓,作不得什麼事,只是亂滾亂咬亂壓,小灰貓拼命反抗,看著像兩隻貓兒在打架,倒引的眾人一邊看一邊討論道:“難道平日被這些貓欺負了,這會有物附身,就報仇來了。”

         賀守湊過去看時,卻見小白貓放開小灰貓,吐了一口白沫,喘著氣攤著軟成一團,躺在動也不動了,不由嚇一跳,忙用手去探小白貓的鼻子,見它還在出氣,松了一口氣,問旁邊一個小廝道:“它剛才從哪兒跑過來的?吃了什麼東西?”

  “吃了什麼東西倒不知道,不過,棉花哥哥剛才是從少爺房裡跑出來的,‘嗖’的一聲就躥來園子裡,叫聲又尖又厲,我們跑來看時,它正掀翻一隻小黃貓呢。真是奇怪的緊。”

  賀守聽小廝說完,沉吟了一下,起身就走。來到賀年新房門外,見貴姐兒的丫頭春鶯正捧了一壺茶從過道那邊來了,忙問道:“少爺和少奶奶安歇了嗎?”

  “剛才我送洗手的水進去,見姑爺和姑娘還商量著要看會兒書,然後到園子裡賞月的,應該沒安歇吧?”春鶯見房門關了,也有點奇怪,“難不成我走開的當兒,姑爺和姑娘就往園子裡去了?”

  “我剛從園子裡來,沒見著他們。”賀守詢問春鶯道:“你剛才可有見著一隻小白貓從少爺房裡躥出來?”

  “有啊!還偷吃了一片太太賞給我們姑娘的雞舌香。可能怕人追打,跑的飛快。我只見著白影一閃,那只貓兒就已躥的無影無蹤了。”春鶯沒好意思說的是,剛才聽得在園子裡修剪花草的粗使婆子邁著貓步過來,扯著嗓子跟自己說什麼那只小白貓跑園子裡去掀翻幾隻小母貓了,自己聽著不是一個事,恰好聽見姑娘在簾內揚聲讓自己倒一壺茶來,這才忙著跑開了。那個婆子可能也覺得扯一個小丫頭說這些事,倒是不妥當了,也忙跑開了。

  賀守聽了春鶯的話,卻皺眉問道:“沒吃別的東西,偷吃了一片雞舌香?”

  “那雞舌香聞著香的緊,貓兒聞到香味就撲上去吞了一片。”春鶯可惜那片被白貓吞了的雞舌香,搖頭道:“我剛還勸姑娘快些把另外一片雞舌香含了,省的再引其它貓兒來。”

  賀守眉毛夾的更緊,看來那只小白貓就是偷吃了一片雞舌香這才不妥的。只是雞舌香本是皇上賞老太爺的,現下太太賞了少奶奶,沒理由有問題才是。少爺昨天也含了兩片,也不見有什麼事呀!難不成那雞舌香人吃了沒事,貓吃了卻不行?

  春鶯聽得賀守的話,似乎那只小貓就是偷吃了雞舌香才不妥的,只是這畢竟是太太賞的,卻不能亂猜測,一時不敢接話,只是慌的去敲房門,喊道:“姑娘,姑娘,茶來了!”

  貴姐兒被賀年壓住了,隱隱約約聽到敲門聲,春鶯的聲音在說送茶來了,只覺腦子昏昏沉沉的,不由伸出粉紅色小舌頭舔舔嘴唇,呻吟著說:“春鶯,茶呢?給我一口!”

  賀年只覺全身熱的邪乎,血液似乎全都在沸騰,而且全湧向小腹下,有一種極渴望的感覺,這會心中明鏡似的,那雞舌香肯定被放了春藥了!究竟是誰把□塗在雞舌香上了?想要迷惑誰用的?

  貴姐兒這會理智正一點點飛走,只用頭去拱壓在自己身上的賀年,喃喃道:“好熱啊!”話一說完,賀年已是親上她的唇,一時間只覺唇舌間的焦燥感覺緩解了許多,不由饑渴的吸吮起來。

  賀年吻的又兇猛又急切,兩個人互相吸吮著,唇舌交纏,由淺而深,不由都呻吟出聲,只覺全身舒服了許多,不再像剛才那般煩燥不安。

  貴姐兒神智有點迷糊,緊緊擁著賀年,一時感覺到賀年身下有什麼又硬又燙的東西戳的自己生痛,手一抓,攥住了喃喃問道:“你身上怎麼放根胡蘿蔔呢?還是煮熟的,看看,好燙手哪!”

  “別亂捏,那不是胡蘿蔔,是我自己的東西。”賀年從貴姐兒手上搶回自己的東西,把它安放在貴姐兒兩腿間,“噓”了一聲道:“這是寶貝,別動它啊!”說著手腳並用,又解又撕的,已是把貴姐兒的外衣除了下來,嘴裡也不閑著,所到之處,全是一個一個的小紅印。

  “呃,原來這根胡蘿蔔是你自己的東西啊!我明白了,它不是一根胡蘿蔔。”貴姐兒只覺腦子發脹,彎起身子去碰那根胡蘿蔔,嗯,這根確實不是胡蘿蔔,比胡蘿蔔硬多了。

  賀年大口喘著氣,忍無可忍,“呼啦”一聲,把貴姐兒最後一件小衣也撕開了,只剩下肚兜,肚兜紅的像一團火,貴姐兒肌膚卻白的似雪,賀年只覺鼻子一熱,有什麼東西一滴滴從鼻孔裡滴了出來,滴在貴姐兒的肚兜上。

  “你流鼻血了!”貴姐兒星眸半睜,自己扯開肚兜,用肚兜去幫賀年擦鼻血,雙腿卻亂動,扭來扭去的。賀年哪裡忍得住,壓住貴姐兒的腿不讓她亂動,他自己卻亂動起來。

  卻說王媽媽悄悄來窺視,見新房關了門,正待去見賀太太稟報一下,卻見賀守匆匆忙忙從夾道那頭往賀年的新房方向而來,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呼的就從身邊過去了。不由氣喘吁吁在後頭趕上了,一溜小跑到了賀年的新房外,卻見賀守正跟春鶯嘀咕什麼,接著春鶯就捧了茶壺去敲門,這下急了,太太佈置老半天的局,可不能叫賀守給搗亂了。一時忙忙上前說道:“少爺和少奶奶安歇了,你們兩個在這幹什麼呢?”

  “王媽媽,你來了正好。聽得太太賞了兩片雞舌香給少奶奶,有一片給那只軟骨貓偷吃了,剛才那只軟骨貓跑園子裡去跟其它貓兒打架,現在吐著白沫躺在地下一動不動,我度著那雞舌香貓兒吃了有些不妥,想讓少爺和少奶奶先別吃,看看是不是不小心混了其它的香了。

         春鶯敲了一下門,少奶奶沒應聲,卻不知……”賀守頓一頓道:“王媽媽是少爺的奶娘,若是推門進去應該比我們妥當些。不若就推進去看看少爺和少奶奶是否安歇了。”

  王媽媽心中發虛,卻強分辯道:“那雞舌香自然不會有問題的,你們放心好了。今早太太自己還含了一片呢,怎麼不見太太有事?只怕是那貓兒自己在別處吃了什麼也未可知。”

  “姑娘剛才還讓我送茶進來,這一轉頭就關了房門,沒了聲息。這……”春鶯被賀守說了一通,這會心中生疑,只怕真出事了,不顧得什麼,只大力敲門喊道:“姑娘,姑娘,你在不在?在的話應我一聲兒。”

  秋燕本去了催洗澡水,這會讓小丫頭幫著提水來了,卻見房門週邊了幾個人,春鶯在敲門喊姑娘,上前一問原因,也慌了,幫著喊道:“姑爺,姑娘。”喊了幾聲,又轉頭跟賀守道:“再沒聲息,你就破門好了。”

  王媽媽大急,上前扯過春鶯和秋燕道:“你們真不懂事哪!少爺和少奶奶這剛成親,兩個關起房門來親熱一會,你們就別打擾了,快走吧!”

  正扯著,卻聽房門內賀年的聲音道:“我們安歇了,你們都退下吧!”

  “少爺,少爺,你沒事吧!那片雞舌香可別忙著吃,怕有問題呢!”賀守聽得賀年的聲音,忙湊近房門前去說話,“剛才那只偷吃雞舌香的軟骨貓跑園子裡去,看樣子有點不妥,怕是吃了雞舌香才會這樣的。”

  “別胡扯,雞舌香是皇上賞祖父的,怎會不妥?”賀年鼻孔塞著布,不讓鼻血流出來,這會仰了頭,悶著聲音朝房門外道:“我們剛才塞了耳朵玩兒呢,這才沒聽到你們敲門的,現下要安歇了,你們下去吧!”他說著話,身子晃動著,蚊帳也亂動,貴姐兒不由呻吟出聲來。

  王媽媽趁著混亂,湊近房門聽了聽,心裡喜翻了,臉上卻不敢太露出顏色來,扯了春鶯和秋燕道:“看吧,我沒說錯吧,都下去罷!”一回頭見賀守還不走,卻放開春鶯和秋燕,去扯賀守道:“人家親婚夫婦親熱,你就別愣這兒發呆了,也走罷!”

  賀太太在房裡左等右等,直等到王媽媽來了,這才急問道:“如何?”

  “太太,一切全妥了!好在我去的及時,這才沒讓賀守攪了局。”王媽媽帶笑道:“太太只管等著抱孫子就是。”

  賀太太松了一口氣,臉上帶出笑來,“只要貴姐兒栓的住小年,就是讓貴姐兒當家也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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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話   好好看看你

  “太太瞅瞃睯瞍,骯髦髧髣少爺少奶奶來請安了!”王媽媽起了一個大早,在小廳裡服侍賀太太慷慥戧戫,碟碲碥碭聽得腳步聲響,揭開一角簾子見賀年在前頭仰首挺胸馻馺馽馹,僎僦僣僛神采飛揚的走著,春鶯和秋燕扶著貴姐兒遠遠尾隨著臺與舕舔,踀跽跼踄似是站也站不穩,放下簾子回頭跟賀太太道:“少奶奶走的一拐一拐的榡榠榙榛,菃蒿菄萛可能……”

  這事兒做的總歸是不地道,若是小年惱起來要質問於我,卻還得費心思跟他解釋一遍。賀太太度著自己下藥這種事,怕是瞞不過賀年,這會定定神,囑王媽媽道:“你待會叫人把昨晚就燉好的補湯給他們送到房裡去,讓他們趁熱喝了。今兒可是三日回門的日子,要是娘家人見著貴姐兒這個樣,還不知道怎生想咱們呢!”

  王媽媽忙應了,聽得腳步聲近了,出去揭了簾子讓貴姐兒和賀年進來。賀年先得了貴姐兒的囑咐,在賀太太跟前便不欲與她親熱,這會自顧自先坐了,見貴姐兒不讓丫頭扶著進門,自己強掙扎著進來了,向賀太太請了安,方才歸坐,不由悄悄瞥她一眼,昨晚上真個是把她折騰壞了,不知道今晚要陪多少小心,她才肯……。

         那個藥也真厲害,除了那個作用外,還有迷幻作用,若不是自己流了一些鼻血,清醒了一點,只怕貴姐兒更加承受不住。倒是貴姐兒迷幻的厲害,居然自動坐到自己身上。自己讓她說什麼,她居然也全說了。賀年一張臉不動聲色,心裡卻....的要死。

  賀太太自是和氣的囑了許多話,見賀年進去見他父親,一邊囑人準備好給貴姐兒回門的東西,一面囑貴姐兒早些回來,反正娘家近著,什麼時候想去不能得?說著因見賀年不在跟前,又有意無意的道:“小年性子有點孤清的,打小起,見著女孩子他就這副樣兒,你現下是他媳婦,凡事自動些,頂好把他的性子捂的熱絡些。”

  一挨沒人處,您兒子那個熱絡法,您老是沒看著,就像個粘在身子的餅子一樣。貴姐兒暗笑,嘴上卻恭恭敬敬的應了。

  賀太太眼見著貴姐兒分明是一夜睡不好,這會卻強掙扎著應對自己,倒也有些兒憐惜,笑道:“你再回房躺一會罷!天還早著,回娘家的時辰,擇的吉時卻是辰時,還有一個時辰才出門子,你躺一會正好。只管安心睡,待會王媽媽著人端了補湯去給你們,順道再叫醒你。”說著不待貴姐兒回話,已是揚聲春鶯和秋燕進來扶貴姐兒回房去再歇一會。

  這個婆婆還挺體貼的,貴姐兒感慨萬端,果然老娘說的那個婆媳相處之道極是有用。看吧,賀年在她跟前越是對自己冷落,她就越是對自己親切。

  見兩個丫頭扶了貴姐兒下去了,王媽媽閃身進來,笑道:“太太,我悄悄打聽著了,剛才少奶奶出房門口時,趄趑了一下,少爺倒還好,攙扶了一把,似還帶笑跟少奶奶說了一句什麼話,少奶奶紅霞滿面的不作聲。瞧著這個樣兒,少爺雖如此,還是在意少奶奶的。太太明年就能抱孫子了。”

  賀太太聽的也滿臉喜色,過一會,因見賀年見過賀老爺出來了,拉了他的手囑道:“貴姐兒現下是你媳婦兒,待會到了她娘家,你可不能拂了她的面子,不管如何,得做個恩恩愛愛的樣子出來,好讓她娘家放心。”

  賀年應了,心裡也感歎貴姐兒的娘這些婆媳相處之道確實是好用的,只要自己在老娘跟前不近著貴姐兒,老娘反會心疼貴姐兒的,這樣挺好。自己想疼貴姐兒,回房使勁的疼就是,想著想著,又**起來了。

  卻說鄭家,才辰時初,雙胞胎就出來門口張望,張望了一會,見一輛馬車緩緩來了,車簾揭開一角,探出頭來的可不正是貴姐兒,不由向內嚷嚷道:“阿嬤,伯娘,快出來啊,小姐姐和姐夫回來了!”

  “你家這對雙胞胎就是精靈。”賀年坐在馬車內笑著對貴姐兒道:“將來我們也生一對雙胞胎。”

  “你說生就生呀?”貴姐兒這當兒渾身還酸痛無比呢,說著話已是橫了賀年一眼。

  賀年見貴姐兒滿面嬌嗔,情不自禁就湊近了說:“憑我的能力,生雙胞胎沒問題的。”

  “啐!”貴姐兒怕車夫聽到,只啐了賀年一口,捅了捅他,示意他規矩些。一面又揭了簾子去瞧春鶯和秋燕,見她們跟在馬車後慢慢走著,也頗有大家丫頭的樣子,倒放下心來,瞪賀年道:“這馬車寬敞,就算她們兩個也坐上來,位子還有剩呢,怎麼就要讓她們走路?”

  “咳,我不喜歡你身邊老有人礙著。反正才一段子路,正好讓她們散散。若不是怕你腿軟,也就不坐馬車了,咱們也走著過來,讓賀守把回禮送來就是了。”賀年說著,又悄悄伸過手去幫貴姐兒揉大腿根,貼在她腮邊道:“昨晚把你的腿分的很開,不知道扭著筋沒有?”

  賀年的鼻息輕輕的拂在臉上,癢癢的,手底不輕不重的,揉的極舒服,貴姐兒有點不舍的拿開他的手,悄聲道:“快到了,你規矩些。”

  鄭家眾人見賀年陪著貴姐兒回門,兩個都滿面春風,都放下心來,巧娘悄悄拉過貴姐兒問了幾句,得知賀太太待她極是和氣,也松了一口氣,婆媳關係好,貴姐兒方能在賀家穩住腳根。

  待得把回門的簡單禮節行完,巧娘就拉了貴姐兒去拜夜婆,送走夜婆神,這才坐在床邊跟貴姐兒道:“你也成親了,現下可是大人了,凡事得有心眼,就算婆婆待你好,你也得好生侍候著。待她回了京城,你方能放鬆。過得幾年,生下孩子來,她又另眼相看,那時才是真正的穩妥。女人哪,只有生了兒子,才真正算是那家的人,沒有兒子連著,在婆家人眼裡,終是一個外人。”

  貴姐兒摟了巧娘的腰,把頭趴在她肩上,悄聲道:“娘,你放心,婆婆和賀年都待我好著呢!我聽賀年說,他祖父讓他在這兒住上三四年再回京城,到那時,你肯定抱外孫了,不用為我憂慮的。”

  “那自然好!”巧娘撫撫貴姐兒的頭說:“華哥兒和他娘回京城了,臨走又囑你爹說,過些時到京裡等候缺,還得住到唐府去,千萬不要因為這次的事,就不住他們府了,大家終還是親戚等語。倒叫我們不好意思起來。說起來,華哥兒實在是一個好的,可惜娘只生了你一個。”

  貴姐兒也有些遺憾,笑著說:“咱們鄭家也真是奇怪,怎麼女孩兒就這麼少呢?大嫂二嫂又生的是男娃,三嫂顯懷了沒有?她第一胎,只怕也是男娃的,不用猜。”

  “這事兒是古怪著呢!”巧娘笑著說:“村裡有幾戶人家,幾代人生的都是女兒多的,還有一戶一連三代人,全生的是女兒,招的俱是上門女婿,至今愣是沒生出一個兒子來。咱們家相反,就是男娃多,女娃少。

         不過,咱們這樣的,倒叫好多人羨慕,說家裡多男娃,是祖上積德了。你阿嬤卻說是因祖上有一座風水極佳的祖墳,最旺男丁的,這才生的多是男娃。鄭家嫁出去的女兒,也是生男娃居多的。”

  娘倆嘀咕了好一陣的話,聽得外頭叫吃飯,這才出去了。

  因回門這一天,新女婿是要陪著在娘家住一晚的,因此,晚上賀年和貴姐兒泡了澡就回房了。因貴姐兒睡的床小,兩個人躺著有些擠,賀年手腳又不規矩了,一邊悄悄說:“你放心,我今晚一定溫柔對你。”

  說起溫柔不溫柔的,貴姐兒哼著說:“我且問你,你娘給我們吃的雞舌香,為什麼動了手腳?”

  賀年見貴姐兒推開他的手,似有點生氣,俯過去道:“你知道,我小時候被蛇咬過。那時我小,那蛇就咬了一下,嗯,咬了我的小蘿蔔一下。”

  “噗!”貴姐兒這會忍不住了,把被子拉高了蓋在臉上,悶聲大笑,笑的全身發抖。居然有人形容自己那地方是小蘿蔔的,哈哈!

  “還不是你昨晚說我是大蘿蔔,我才……”賀年拉開貴姐兒的被子,整個人壓上去道:“被子蓋在臉上會悶壞的。”

  “你這樣壓著我,會把我壓壞的。”貴姐兒感覺到賀年的小蘿蔔正在變成大蘿蔔,推他下去道:“不解釋完不准亂來。”

  賀年伏著不動,過一會分析道:“成親那天,咱們不是喝醉了嘛?王媽媽探頭探腦的,可能就跑去告訴我娘,咱們沒事兒。可能我娘以為我被蛇咬過,心裡有陰影,做不得一些事。因此她才給你兩片雞舌香的。這雞舌香是皇上賜下來的,若是說雞舌香有問題,傳到京裡,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這事兒咱們得裝作不知道,提也別提。”

  待得賀年解釋完,貴姐兒發現自己衣裳又被撩開了,賀年帶著悶啞的聲音甜蜜的耳語道:“昨晚沒看清楚,現下我要好好看看你!”



第一百一十四話   芝麻開門啊

  貴姐兒抵擋不住賀年的溫柔攻勢,終是被看光光了,看光光的結果很明顯,就是第二天起的遲了。好在這是娘家,也沒人來跟他們計較,反都笑的古怪。

  “小姐姐,你這脖子是怎麼啦?難不成被蚊子咬成這樣?”用早飯時,雙胞胎來豐見貴姐兒低頭挾菜時,脖子後頭有幾處紅印,不由湊近去看,嚷嚷道:“很像被人咬的。上次小塵塵長牙時,抓住什麼都要咬一咬,來非背著他跳房子玩,他嫌來非跳的慢,一口咬在來非脖子上,當時那牙印就像這樣的,不過比這個深一點,小一點。

         對了,小姐姐究竟被誰咬了?”來豐說的小塵塵卻是來榮的兒子,這會聽得來豐叫他名字,早跑過來張開嘴,“呵呵”的叫著,示意再敢說他壞話,還要咬人。倒把大家逗笑了。

  “是一隻小狗咬的!”貴姐兒嘀咕了一聲,見雙胞胎這般關心她,暗暗叫苦,好在大家被小塵塵引開了注意力,再一瞥賀年,他還是像平日一樣雲淡風輕的喝粥,好像這事兒跟他一點兒不粘邊,心中有氣,只是這會卻怕雙胞胎再研究下去,忙轉移話題道:“你們今兒不用上學堂嗎?還在家磨蹭什麼?”

  “啊,不早了,快走,小心先生罵人。”來非忙收拾了東西,拉了來豐就走,顧不得再細問了,倒叫貴姐兒松一口氣,這對寶貝太精靈了,可有時也幾乎讓人下不了臺。

  待回房收拾東西時,看看春鶯和秋燕不在跟前,貴姐兒翻了賀年幾個白眼,埋怨的說:“我讓你輕點,你倒好,像吸血鬼一樣,吸的我生痛,都起印子了,叫人笑話了去。”

  賀年扳了貴姐兒的脖子看,輕輕吹了吹,曖昧的說:“你讓我吃飽些,我就不會亂咬了。”

  貴姐兒一下子紅了臉,用手去捶打賀年,哼哼道:“人前一副神仙樣子,人後就這樣。”

  “難道你不喜歡?”賀年一手摟住貴姐兒,一手輕輕描她的唇,氣息拂在她鬢邊,湊過去耳語道:“我猜你其實喜歡的。”

  “呃!”貴姐兒這會兒恍惚了,這還是眾人稱為謫仙一樣的那個賀年嗎?只不過,自己好像也挺喜歡他這樣的,唉,中邪了!

  “不是說還要去見過你師博嗎?怎麼還膩著不走?”貴姐兒迷醉了一會,倒是很快清醒過來,大白天的在房裡膩歪,要是賀年忍不住,那就鬧笑話了,還得趕緊的打發了他走。

  賀年這才想起還要去見曾老道,囑貴姐兒待他回來,再一起回賀家,這才匆匆去了。

  先前賀年多次要接曾老道到賀宅住,都被婉言謝絕了,只得作罷。賀老爺和賀太太先得了囑咐,見了曾老道雖吃一驚,卻也不敢相認,只作賀老太爺的故知相待。見他不肯到賀宅去,也不敢強求,只讓小廝每日給他送菜過去,後來還幫著找了一個廚娘給他做飯菜,這才安下心來。

  卻說這個時候,賀太太正跟王媽媽耳語著某件事,耳語完,王媽媽就往隔壁李家去竄門了。
  沒多久,李家媳婦便去買豬肉,因買的東西太多,便讓賣豬肉的肖芝麻稍後幫著把豬肉送到家裡。

         肖芝麻因見今兒買豬肉的人也不多,攤前只有爹爹也夠應付了,便笑著幫李家媳婦把豬肉送過去了。肖芝麻送豬肉到李家時,李家媳婦說自己做了一套新衣裳準備賀小姑生辰的,這會不想給小姑知道,但又怕不合身,肖芝麻身段同小姑差不多,請她幫著試穿一下看看還有那裡要改動。

         肖芝麻不疑有它,洗了一把手就試穿了,李家媳婦瞧著肖芝麻換了新衣裳,“嘖嘖”贊道:“喲,話說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可沒說錯。芝麻姑娘,你平素頭髮隨便一紮,又只穿那些粗布衣裳,扮的像個假小子,可看不出什麼來。這當兒穿了嶄新的鮮亮衣裳,女孩兒的俏樣子就出來了,看著像是換了一個人哪!我說你也別顧著幹活,得空兒也要收拾一下自己,看看都這個歲數了,也該有人上門提親了,再要這副假小子裝扮,可嚇走人。”

         說著推肖芝麻到裡屋道:“不若重新梳一下頭,再塗一點胭脂,看看大家還認不認得你。”嘴裡說著,已是不由肖芝麻推拒,就按了她坐在椅子上,打散了她的頭髮,重新梳了一個時興的髮髻,插上新摘的花兒,再薄施脂粉。

  才收拾好,幾個媳婦進來讚歎道:“這一打扮,倒真個好模樣,若不是看著芝麻姑娘走進來,卻不敢認了。”

  肖芝麻平時雖潑辣,卻弄不過一群小媳婦,昏乎乎的被一通打扮,聽得眾人說話,這才想起自己不過幫著試穿一下衣裳的,卻怕弄髒了人家的新衣裳,才要換下,王媽媽進來說李家小姑從另一頭過來了。李家媳婦就裝著慌張的說:“喲,本不想讓先小姑知道給她做了新衣裳的,這會見到了卻不好。”

  王媽媽笑道:“到我們那兒躲一會就好了。”說著拉了肖芝麻就走,倒把肖芝麻弄的愣愣的,只得跟著她走。

  到了賀宅,賀太太身邊的大丫頭綠柳趕著來接待肖芝麻,又拉了她往園子裡去玩。肖芝麻怕弄髒新衣裳,不肯去園子裡,央著王媽媽過去李家幫自己拿了舊衣裳過來,可以找個地方換下這套新衣裳還回去。她本是一個爽快人,這會兒穿了人家的新衣裳,又塗了脂粉,就有些兒不自在,這麼一扭捏,卻覺得比平日文靜許多,跟賀太太身邊幾個丫頭比起來,也並不失色太多的。

  正說著話,賀守來賀太太房裡回話,見綠柳和一個姑娘說話,以為是王媽媽新買的丫頭,也不以為意,倒是綠柳笑著打了招呼,又指指肖芝麻道:“阿守,你上回得罪了人,這回可得賠個禮,道個歉,要不,大家都不依的。”

  賀守見著綠柳就硬氣不起來,這會兒見綠柳旁邊坐著一位姑娘,瞧著有些兒眼熟,綠柳說自己得罪過她,可是實實想不起來了。不過,既是綠柳讓他賠禮,那就賠一個又何妨,這麼一想就上去朝肖芝麻行了一禮道:“上回得罪過姑娘,這廂給姑娘賠禮了。”

  肖芝麻見到賀守本來有氣,這會見他賠禮,態度頗誠懇,倒消了氣,便道:“上回我也有不是,大家扯平好了。”

  上回吵架時肖芝麻是扯高嗓子吵的,這回平心靜氣說話,賀守聽著聲音有些似曾相識,卻還是想不起來是跟他吵過架的肖芝麻的聲音。因見肖芝麻見著他先是臉色一沉,待他一賠禮,臉色又一緩,這會正臉對著自己說話,倒瞧了一個清楚,是一個眉眼清楚的,不由一怔,尋思這個姑娘怎麼這麼熟悉,究竟在哪兒跟她見過了?

  待他出去時,王媽媽帶了幾個丫頭跟了出去,辟頭就問:“剛才跟綠柳說話那姑娘,你看著如何?”

  “是綠柳姐姐的親戚麼?”賀守努力回想剛剛看過的姑娘,“有些兒眼熟的,只是想不起來。”

  “你只說跟綠柳相比如何就行了!”王媽媽見賀年認不出肖芝麻來,心中暗喜,臉上不動聲色道:“有綠柳一半兒沒有?”

  “雖然比不上綠柳姐姐,但是一半兒,那還是及的上的。”賀守見王媽媽問的古怪,這會脫口答了話,一說完卻覺得有些不妥,究竟哪兒不妥又說不上來。

  “這位姑娘及得上綠柳的一半兒,這可是你說的。”王媽媽笑嘻嘻的道:“這許多人可以作證,你可別反悔了。”

  賀守正有點摸不著頭腦,只聽王媽媽又道:“明兒就請人上她家提親,你等著娶媳婦吧!”

  “這是怎麼回事?”

  “喲,敢情你還認不出來,剛才那位姑娘就是上次送豬肉來的肖芝麻呀!”王媽媽見其它丫頭嘻笑著退開了,叉腰道:“上回在少爺的書房裡,可是你親口說若是芝麻姑娘及得上綠柳一半兒,你就娶她的,這話不會忘了罷?”

  “她,她是豬肉妹肖芝麻?”賀守呆住了。

  待得賀年和貴姐兒回到賀家時,也聽聞肖芝麻換一套新衣,賀守居然認不出來的事,不由樂不可支。

  這件事過後幾天,王媽媽就托人上肖家提親了。豬肉炳一聽賀守是賀家的護院,打小跟賀年一起長大,親如兄弟,每月的月銀又不少,更兼長的有模有樣,如何不答應?再一問肖芝麻的意思,肖芝麻因賀守先是跟她吵架,之後卻賠了禮,態度著實不錯,只考慮了一會也應承了。

  賀守雖滿心不甘願,無奈之前在賀太太跟前說下的話,言猶在耳,如何悔得,過得兩個月,就娶了芝麻過門了。

  賀守無奈之下娶了肖芝麻,就有點想挑剔她,甚至想在氣勢上壓倒肖芝麻,無奈肖芝麻是得過賀太太囑話的,讓她只管和賀守平起平坐,不要讓賀守作怪。肖芝麻見賀守才新婚,就有些囂張,想著自己有賀太太撐腰,有什麼好怕的,新婚第二天晚上,就把房門關了不讓賀守進去。

         賀守對這頭婚事雖不滿意,但是生火已煮成熟飯,肖芝麻打扮起來又確是看得過去的,況且昨晚上才得享溫柔,房門一關,自然就在外拍打起來了。

  於是,賀宅眾人就聽到賀守在新房外喊道:“芝麻開門啊!”

  別人還罷了,貴姐兒一聽賀守喊著“芝麻開門”的話,就笑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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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15 00:34: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五話   旺男又旺女

  賀守不知道的是,賀太太和王媽媽,可是密切注意他們夫妻關係的,這會見肖芝麻治住了賀守,全拍手稱慶呢。可憐賀守在房外求了許久才得入房,入了房內還得說上許多好話,才磨的肖芝麻漸漸回轉來就他。

  賀太太見賀守也娶了親,心裡稍稍安定一些,卻轉而密切注意起貴姐兒的肚皮,跟王媽媽道:“貴姐兒過門兩個多月了,怎麼沒個動靜?你今晚讓人燉了大補的湯送到他們房裡,看著小年喝了才走。”

  此時正是夏天時分,賀年喝了一大盅補湯的結果是燥熱難當,有點想流鼻血的感覺,於是,貴姐兒就成了洩火的對象,第二天又差點起不了床。

  到了七月份時,賀太太本來要跟著賀老爺回京的,一來因天熱,二來因見貴姐兒肚子遲遲沒有動靜,她究竟心中不踏實,便推遲了回京的日子,只讓賀老爺先行回去。正好鄭明發要上京等候缺,倒與賀老爺這個親家結伴上了京。

  貴姐兒見賀太太還要留下監看她的肚子何時鼓起來,雖有點暗暗叫苦,但是這陣子相處下來,賀太太委實是一個和氣的,對賀太太的恭敬倒也不再流於表面功夫,倒也實心實意的對待起來,還時不時下廚煮幾個賀太太愛吃的小菜,把賀太太哄的眉開眼笑。暗道這個兒媳婦倒沒有娶錯,算是一個知情識趣的。

  暑熱漸退,轉眼到了九月。賀太太眼見賀年每日只在書房內整理賀老太爺的劄記,貴姐兒在旁邊陪著看書,有時幫著磨墨,頗有幾分紅袖添香的味道。又悄悄觀察了,見賀年並不再私下見賀守,倒悄悄籲了一口氣。看來各自娶了親,倒是收斂了心性,走上正途了。

  卻說賀守自打娶了肖芝麻,不上兩個月,就傳出肖芝麻有喜的消息,賀守得空就守著肖芝麻,並不敢亂跑。賀太太這下心神更是大定。只盼著貴姐兒也傳出喜訊了。於是,又時不時的燉了大補湯讓賀年喝,不單賀年喝的暗暗叫苦,貴姐兒這個間接受害者,也暗暗叫苦了。

  這一晚,賀太太又令人送來大補湯,賀年實在喝不下了,可是王媽媽就在旁邊看著,又不能不喝,只得以眼向貴姐兒示意,希望她能幫自己喝幾口減輕負擔。貴姐兒歎了一口氣,再這麼喝下去,受累的還是自己呀,倒不如幫他喝掉一半算了。想到這裡,便笑著對王媽媽道:“王媽媽,據說這湯最是滋陰,我也喝點吧!”

  “少奶奶要喝呀,那我下回燉多一點好了。”王媽媽驚喜,兩個人一起喝,可能效果更好呢!
  下回還要燉多一點?天啦,這不是弄巧成拙嗎?貴姐兒正感歎,冷不妨賀年已是把碗端到她嘴邊說:“還有一半,給你喝正好。”

  不錯,不錯,這個少奶奶還真是娶對了,看看,少爺現在也知道要體貼人了,最起碼現在不怎麼出門會其它人,只守著少奶奶,只要少奶奶再生下小少爺來,萬事俱妥,太太也不用再操心了。王媽媽美滋滋想著,卻見貴姐兒喝了一口湯,突然“哇”的一聲就吐了,不由跟賀年同時愣住了,過一會就驚喜的叫道:“少奶奶可能有喜了!”

  啊,什麼?有喜了?我才十五歲啊才十五歲,貴姐兒哀歎了一聲,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面臨事實時,還是著實吃了一大驚。

  賀年先是愣愣的,接著就把碗端開了,又忙忙去找手帕子給貴姐兒擦嘴,待小丫頭進來收拾地下時,他已是扶了貴姐兒靠在床邊不准她動,他也頗學了一點醫術的,先是幫著診了脈,雖已確定是喜脈,卻還是不放心,又著人去請老大夫來瞧。其實那裡要他吩咐,王媽媽早已一溜小跑去告訴賀太太這個好消息,賀太太自然一迭連聲讓人去請大夫了。

  待大夫診完脈出了賀宅,賀太太高興的手都有點發抖了,自己一直擔心的醜事沒有發生,貴姐兒已懷上了,這真是祖宗保佑啊!自打當初見兒子不喜人家姑娘靠近,又傳出一些流言來,就一直憂心著,及至親眼見他和賀守執了一副圖湊近了一起看,那顆心真是懸的高高的。

        這下好了,貴姐兒有了喜,待生下孫子來,自然更把兒子的心拴的緊緊的,不再亂來了。說起來,貴姐兒確是像她阿嬤吹噓的那樣,腳頭好,有福氣呢!

  第二天一早,待賀守跑到鄭家報喜時,恰好鄭家收到消息,說是鄭明發在京城已是授了候缺了,授的卻是廣沖縣縣令,即日上任。鄭家眾人歡天喜地的,鄭明發雖是進士,但這沒背景沒人脈的,卻能當上廣沖縣縣令,只怕有賀老爺的助力在內。而且據說廣沖縣轄內政治清明,地方也富庶,是一個好去處。鄭明發這下子真正是光宗耀祖了。

  鄭明發倒另有密信與巧娘和來榮,信內說的明白,因這回與賀老爺結伴上京城,有好些來迎接賀老爺的舊知一聽說他是賀年的岳丈,倒都客氣得緊,再一聽說是來京城等候缺的,竟不用他再詳述,自有人當著賀老爺的面前拱手笑道:“既是去年就考中的進士,這候缺嘛,今年自然就不會落空了。”待鄭明發到唐家落腳沒多久,授候缺的文書就下來了,竟是輕輕鬆松謀了一個廣沖縣的縣令。

  巧娘和來榮看完信,自然知道鄭明發這回能這麼順當謀了廣沖縣的縣令,是人家看在賀家的份上,隨手這麼一幫,這才成事的。

  鄭家正在歡喜,見賀守來了,說道貴姐兒有喜了,這下眾人又喜的問七問八,巧娘忙跟了賀守到賀家去看貴姐兒,只囑些要注意的事項。

  見賀太太和賀年待貴姐兒確是沒話說的,巧娘自然知道萬事穩妥,倒不用她太操心,便只囑了幾句。又暗示貴姐兒,雖有喜了,也不能太嬌氣,在婆婆跟前還得小意些才是,婆婆看你順眼了,做些什麼,說些什麼也就沒那麼多避忌了。

  送走巧娘,賀太太卻囑貴姐兒以後不用去跟她請安,只好好的安胎便是。

  待回到房裡,王媽媽悄悄跟賀太太道:“少奶奶現下有喜了,卻不能再服侍少爺,萬一少爺耐不住寂寞,又會……”

  賀太太會意,王媽媽的意思是怕賀年還會像以前那樣去找賀守,就算肖芝麻看的再緊,可她也有喜了,這實在……

  賀太太想了半晌道:“貴姐兒有喜了,本來自當另外收拾了廂房,讓小年搬出來住才是。可是現下……算了,就在貴姐兒房裡再搭一個床位,讓小年繼續跟貴姐兒住一起好了,有貴姐兒看著,量小年不會再作怪。”

  至晚,賀年回房時,見房裡多了一張床,說是賀太太讓他自己睡,不要影響貴姐兒安胎,不由苦著一張臉往床上一躺,瞄向貴姐兒的肚皮道:“好小子,這就跟我搶人了。”

  “你怎麼知道是小子?沒准是一個丫頭呢!”貴姐兒撫了撫肚子,現下還平平的,可是這一干人,似乎全認定裡面是一個小子。

  貴姐兒說著話,想起當初慶氏等人讓曾老道測了一個“易”字,測生男生女,結果神准無比的事,嘴角不由浮出一縷笑意來,“相公,你師博測字那叫一個神准,不若你也幫我測測,看看肚子裡的是男是女!”

  “想考我呀?”賀年坐起身來,笑道:“我早該給你測一測了。”說著揭了簾子讓秋燕拿紙筆來。

  寫什麼字好呢?貴姐兒執了筆,看一眼賀年,嘿嘿,也不用寫別的,照樣寫個“易”字叫他測好了,看看他有什麼不同于曾老道的說辭。

  賀年坐近貴姐兒身邊,接了她遞過來的字,臉上不動聲色,半晌問道:“你喜歡兒子還是喜歡女兒?”

  怎麼,難道測出來裡面是一個女兒,才這麼問?貴姐兒笑吟吟道:“不論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都喜歡!”

  “嗯,那如你所願了!”賀年嘿嘿笑了,“我就說嘛,憑我的本事,怎麼也得一次兩個才是。”

  “什麼一次兩個?你給我說清楚!”難道是雙胞胎?貴姐兒又驚又喜,又有點吃不准,怕賀年哄自己玩的,搖搖他的手道:“不准哄我開心,要說實話。”

  “你肚子裡有兩個,一男一女,龍風胎!”賀年忍不住又得意了,“我太有本事了!”

  “啐!你就吹吧!”雖然有曾老道測得神准的前科,但是賀年憑這麼一個字,也能測出龍鳳胎的結果來,總歸是令人不敢相信的,只怕是他自己心裡這麼希望,然後就順著自己的心思測出這麼一個結果來了。貴姐兒驚喜完過後,深思了一會,怎麼也覺得是賀年亂測的。你准成這樣,還要人家以後的科學產品怎麼辦?

  賀年見貴姐兒不相信,哈哈一笑道:“易字上為日,下為月,恰好現下是九月,有句話叫‘貴子九秋在月’,貴子自然是男子,九秋在月,卻又旺女子。又今日是丙子日,天德月德俱全,二德歸皇,耀照日月,……既旺男,又旺女,總之一句話,你肚子內是一對兒龍鳳胎。”

  “如果測的不准呢?”貴姐兒似笑非笑的問道:“現下先別忙著跟人說,萬一測的不准,可要鬧笑話的。要是別人測的,就算不准也沒人說閒話,你自己測的,這就玄乎了。”

  “娘子,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賀年湊近了貴姐兒耳輪邊吹氣,一邊道:“要是不准了,以後都讓你在我上面。”

  “什麼上面?”貴姐兒反應不過來。

  賀年往床上一躺,指指肚皮,作一個軟綿綿的樣子道:“就是這上面。”

  “啐!”貴姐兒忍不住紅著臉啐了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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