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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庚新]篡唐[全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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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1 22:05:02
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二章 武僧

    觀音大殿裡血流成河。

    鄭言慶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清秀的臉工,沾著點點血污,令人看上去心碎。

    闖入大殿裡的人,是一個僧人。

    身高大約在八尺往上,雄威壯碩。黑黝黝的面膛,生有一部短髯,虎目濃眉。

    一身白色僧袍,令僧人在雄壯之中,透著一絲莊肅之氣。

    當他看清楚鄭言慶面孔的時候,眼神突然間閃動奇異的光芒,神情也有一些激動。雙手執著一根兒臂粗細的鐵鏈,鐵鏈兩端,各有一個黑黝黝,鐵鑄的圓球。

    每一個鐵球,看那個頭,大約有四十斤上下。

    若加上長長的鐵鏈,這東西的份量恐怕不下於百斤他的突然出現,令所有人都感到吃驚。兩頭蛇最是驚慌,因為他退後環顧四周,發現古廟裡突然出現了不止一名僧人。

    山牆外的獵弓射手,倒在地工,聲息全無。

    而古廟庭院中,站立著六七個魁梧割悍的僧人。

    手中或是持有棍棒,或是配有刀劍。從那從容步履,以及無聲無息消滅了獵弓手來看,這些僧人的武藝,絕對在水準之上。別看山賊人數眾多,可是在這些僧人的眼中,卻洗若不見。一個個氣度沉穩,面露慈悲之色,看著古廟中的狼藉,輕輕搖頭嘆息。

    「這位大師,不知在何處修行,來此有何貴幹?」

    兩頭蛇心裡也有些含糊,看著大殿裡的僧人,…小心翼翼的詢問。

    黑面僧人沒有理他,走到鄭言慶身旁。他沒走一步,身上就會傳來譁棱棱聲響,鏈球隨著他聊步移動,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工滾動,發出一種沉悶合人窒息的聲響。

    謝弘叔侄緩緩退後,手中拿著火把。

    而黨家兄弟也退入了觀音大殿,一個個遍體鱗傷,狼狽不堪。

    僧人彎腰,將鄭言慶抱起來。

    伸出粗大的手掌,抹去言慶臉土的血污,猛然抬頭,凝視兩頭蛇「你要殺他?」

    「哦,…」

    「我不同意。」

    說著話,他把言慶平放在香案之工,此乃菩薩寶殿,豈能容爾算濫殺無辜?施主周身,儘是血腥之氣。何不超早放下居刀,以免他日,墮入阿鼻地獄受苦。」

    僧人語音平和,鏈球滾動,與他的聲音形成奇妙的韻律。

    雙手握住了鐵鏈,手臂一抖,一陣脆響,教鏈陡然增長,大約有三丈長短,墜在地土。

    兩頭蛇臉色一變,細目微閉,眼角不聽的抽*動。

    他認得黑面僧人手中這條鏈球,其實就是一種奇門兵器,名為飛龍鏈鎚,又名兩頭蛇。這是真正的兩頭蛇,比他這個假的兩頭蛇可厲害的多。但凡能以兩頭蛇做兵器的人,身手都不會太差。練習兩頭蛇,除了要身強力壯之外,還要眼疾手快,身體靈活。這種兵器難學難練,但練成之後,威力極其可怕。一旦舞動起來,尋常幾十個壯漢都靠不過去。而且這種鏈球雖然沉重,但練得好了,其實比刀槍更為省力。

    剛才和黑面僧人交了一次手,兩頭蛇就有些犯嘀咕。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他損失了近百人,好不容易要完成任務。這到了嘴邊的肥肉,又豈能鬆口?

    環視周圍,大殿裡有幾十個山賊。

    而鄭言慶那邊,似乎除了謝弘之外,已無人能夠再戰。

    謝科的腿,被紮了一槍,血流不止,靠在香案旁邊;黨家三兄弟更是遍體鱗傷,看上去連兵器都拿捏不住。就連尚勉強能戰的謝弘,情況也不是很好。至於其他人,死的死傷的傷,再無一人能戰。而兩頭蛇的手中,尚有兩百多山賊可用。

    就算這僧人是個高手,也未必能攔住他。

    兩頭蛇想通了其中的原委,膽氣陡然裝起來。

    他冷笑一聲「大師,有道是君子不擋財路。我這些孩子們苦戰這麼久,死傷如此慘重,你一句話就想讓我們放手,未免也太小看我們了實話告訴你,這個鄭言慶,我殺定了。識相的,就趕快讓開。

    否則刀槍無眼,莫怪傷了性命。」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鄭言慶,三字一出口,黑面僧人沒由來微微一顫。

    只見他猛然轉身,虎目圓睜,凝視那香案上的言慶,顫聲道,「這孩子,叫言慶?」謝映登咳嗽一聲「沒錯,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鵝公子,半緣君鄭言慶。」僧人用土眼睛,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讓你殺他了。」

    「你找死!」

    兩頭蛇自認放低了姿態,沒想到黑面僧人全不理會。這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細目張開,手中橫刀一顫「給你臉不要臉,禿驢找死。墊步揮刀斬向了黑面僧人。

    哪知那僧人看也不看,手臂一抖,只聽譁棱棱一陣響,鏈球拔地而起,呼的在僧人手中化作一柄長鎚。軟綿綿的鎖鏈,陡然間筆直,呼的直衝向兩頭蛇胸前。

    與此同時,僧人大聲喝道「師弟們,今有妖魔橫行,我當效怒目金剛。」

    門州的僧人笑道,「曇宗師兄即決意斬妖除魔,我等定當跟從。」

    剎那間,古廟庭院裡傳來一連串兵器撞擊聲,還有一聲聲的慘叫,從大殿外傳來。

    謝弘看得目瞪口呆,心道!這是哪兒來的和尚,居然如此兇狠?

    兩頭蛇手中的大橫刀劈在了鏈球之上,發出一聲脆響。一股奇異的力量,透過鏈球發出,只震得兩頭蛇連退數步,才站穩了身形。

    叫七勁,大家併肩子工,這傢伙是個高手。」

    只一個回合,他就知道自家不是黑面僧人的對手。幾十個山賊蜂擁而上,手舉刀槍。

    而黑面白衣僧人眼皮子一耷拉,另一隻在地面上滾動的鏈球突然間竄起,呼的一記橫掃千軍,罡風陣陣,逼得山賊難以靠近。鏈球被兩頭蛇撞回來,僧人踏步騰空而起,鎖鏈一下子全部伸展開來,兩個鐵球在空中錯過,而後撲棱棱形成一條直線。

    僧人身體一個旋轉,飛龍鏈鎚以他為圓心而轉動。

    叮噹聲息不絕於耳,鐵球以絕猛之力,將一干山賊逼得連連後退。

    「惡賊,爾敢偷襲。」

    謝弘眼角餘光見人影閃動,扭頭看去、卻是兩頭蛇撲向鄭言慶。

    他手中一支火把,一桿長矛。長矛駐地,火把呼的砸向兩頭蛇,卻見兩頭蛇揮刀將火把盪開,而後舉刀就看向鄭言慶。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乎乎的鐵球陡然砸向兩頭蛇。

    誰也沒看清楚,那鐵球是如何出現,勢大力沉,掛著一股銳風。兩頭蛇嚇了一大跳,回身一刀斬出。鐵球似靈蛇吐信,一觸即退。沒等兩頭蛇反應過來,另一隻鐵球已呼的到了他跟前。

    ,我說過,此乃等薩寶殿,不得濫殺無辜。」

    黑面僧人的聲音冰冷,毫無半點感情。

    十載苦練,飛龍鏈鎚在他手中就好像有了生命一樣,神出鬼沒,出神入化。兩頭蛇粹不及防,被鏈鎚正中胸口。蓬的一聲,沉重的鐵球砸在他胸口,頓時胸骨盡碎。一股奇異的勁力,湧入體內。

    兩頭蛇被砸的飛起來,口噴鮮血,發出,聲慘叫。

    觀音雕像雖說殘破,但腳下蓮台蓮花綻放。蓮花裡的泥胎龍骨探出,刺穿兩頭蛇的身體。

    屍體晃悠悠的掛在蓮台上,鮮血顧著泥胎流濤,瞬旬染紅了蓮台。

    眾賊人見此情形,不由得啊的齊聲呼喊。

    群龍秀首,兩頭蛇這一死,合**們頓時失去了再戰勇氣。

    黑面僧人鏈鎚飛舞,接連砸碎了兩個,山賊的腦袋。其餘眾人驚俊失措的跑出大殿,一邊跑一邊呼喊,「大頭領死了,大頭領死了」

    庭院中,和僧人激鬥的山賊,聞聽也大驚失色。

    也不知是誰第一個丟掉了手中的兵器,扭頭就跑。有一個人往外面跑,就有第。個,第三個幾百個賊人一哄而散,甚至沒有人去關注,那兩頭蛇的屍體。鏈鎚落地,砰砰兩聲悶響。

    黑面僧人在瑰音雕像面前站立,雙手合十,口中唸誦經文。

    一干僧人也走進來,在黑面僧人身後唸經謝弘在檢查了謝科的傷勢之後,看著昏迷不醒的鄭言慶,心裡也不禁有些慌張。

    「大師,鄭公子沒事吧。」黑面僧人扭頭道,「志操,你與惠塌帶人杳看一下傷者,若還有氣息,好生照護。」而後他走到鄭言慶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感覺了他的脈搏,隨後濃眉扭在一處。

    「這位小公子的傷勢怕有些麻煩。

    他傷了心脈,若不能及時救治,只怕有性命之憂。」

    「啊?」

    黨士傑一聲驚呼,連忙工前「大師,還請您救我家公子。」

    僧人撓撓光頭,貧僧殺人倒是在行,可是這救人惠賜,你醫術精通,過來看看吧。」

    一名年輕僧人走過來,檢查了一下鄭言慶身體,也露出為難之色。

    ,這位公子的傷勢不輕,而且傷在心脈,恕貧僧也無能為力。」

    「那就是說……」

    「這位長者,切莫慌張。貧僧雖無能為力,但不代表他人也無能為力。我倒是知道一個人,也許能治療這位公子。就是那巢元方巢先生。他曾煉製過一種九九丹,想必能有奇效。只是巢先生如今在洛陽太醫院就職,路途遙遠,只怕難以及時趕到。」

    「巢元方嗎?」

    謝弘連忙說,「我認識他,我可以想辦法請他過來。」

    ,但時間上,,惠塌撓撓頭,輕聲道,「這一來一往,恐怕會來不及啊。」黑面僧人突然開口「惠賜,若是以咱們寺中大還丹,能否吊住他的性命?」

    「若是大還丹,應該可以吧。」

    惠竭聲音放低「師兄,你不會是想要」

    黑面僧人。話不說,從懷中取出一個紅木盒子,打開盒子,裡面有一粒鴿卵大小的丹藥。丹藥外面包裹一層石蠟。黑面僧人猶豫一下,捏碎石蠟,把丹藥小心翼翼的放進鄭言慶口中。然後雙手把鄭言慶扶起來,手掌極有韻律的,拍擊言慶周身穴位,以激活那丹藥的藥力。只片刻功夫,黑面僧人滿頭大汗,把言慶平放香案之上。

    「他,真的叫做言慶?」謝弘一怔,輕輕點頭「天下人都知道,他叫鄭言慶。至於有沒有其他的名字,恕在下不知。」惠塌深吸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這大還丹是我少林秘製丹藥,能護住經絡氣血,想必能吊住他的性命。

    哦,這孩子,是豪陽鄭家的子弟嗎?」

    「正是!」

    黑面僧人用手撫過言慶的面頰,呢喃道,「像,真像啊,猛然,他回過神來,對謝弘一拱手「貧僧能做的事情,也只有這麼多了這孩子的性命能否保住,也只能祈求佛祖保結。我等途經此地,還要繼續趕路,實在不易逗留過久。志操,和六師弟,七師弟讓出三匹馬,供施主們使用。」

    謝弘大喜,連忙躬身一禮「多謝大師,但不知,夫師在何方修行,他日我等也好登門拜謝。」

    ,出家人以慈悲為懷,談什麼謝與不謝。

    既然碰上了,自當拔刀相助,諸公,我等還要趕路,就恕不奉陪了。」

    黑面僧人說完,將飛龍鏈球收好,帶著六名僧人,匆匆離開了古廟。他們七個人,本來各有一匹坐騎。但由於讓出三匹馬,所以六名僧人,都是合乘一騎。「師兄,你認得那個孩子?」

    「不認得。」那你為何,。黑面僧人輕聲道,「我只是覺得,那孩子長得很像我出家前俗家小妹。我那小妹也有一個孩兒,出生時,我秣夫以言揚行舉,慶雲祥鳳之意,而取名做言慶。」

    「啊,那不是和那孩子,」所以我才會忍不住,將大還丹給他。

    只是我那甥兒不是鄭家的人,如今是生是死,還不清楚。」

    「那會不會……」

    黑面僧人知道惠塌要說什麼,搖搖頭道,「鄭家的娃兒看上去有十。三,我那甥兒今年,應該才十歲罷了。年紀不對,不太可能是同一個人。」

    惠塌點點頭「那實在是可惜了。否則大師兄甥舅重逢,可是一樁美事啊!」

    「是啊!」

    黑面僧人嘆了口氣「我不求我那甥兒如那孩子般功成名就,只要能好好的活著,我就心滿意足。」

    他抬起頭,仰望星空。

    但見繁星閃爍,璀璨動人。可他的心裡,卻越發感覺空虛,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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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三章 女兒心思

    鄭言慶首陽山遭遇山賊偷襲,身受重傷,生死不明,消息好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河洛地區,並且以飛快的速度,更遠方傳遞。

    「父親!」一襲雪白唬衣的裴淑英闖進書房,心急火燎的問道:「聽說言慶遭遇山賊襲擊,生死不明?」裴世矩抬起頭,瘦削的面頰,看不出絲毫表情。

    他默默點頭,然後合上手中的書本「門傳來消息,四天前鄭言慶在首陽山下的白雀寺中遭遇襲擊。似乎是首陽悍匪兩頭蛇領隊出擊,小郎君基戰之中,身受重傷。幸好當時陽夏謝氏子弟,長安萬年縣兵曹謝弘在,連夜騎快馬趕來洛陽,將巢元方接去偃師。根據巢元方回來時的說法,他是心脈受損,傷勢頗為嚴重。」「首陽山,兩頭蛇?」裴淑英勃然大怒」這首陽山乃洛陽東邊門戶,怎地有這麼一股悍匪,卻無人知曉?那河南尹房彥謙,究竟是干什麼吃的?虧得言慶還讚歎粉身碎骨渾不怕我這就去找他。」「淑英,你站住!」裂世矩沉喝一聲。

    聲音雖然不大,但卻令裴淑英戛然止步。

    「你一區區小女子,憑什麼職責房急謙?再說了,房彥謙此刻也不在府衙,他得到消息之後,千昨日傍晚拜會了長剝大將軍,並率領上洛、谷城、澠池三府官軍,前往偃師。

    你以為他會坐得住嗎?

    鄭言慶身受重傷,他難赫其咎。僅今天一個,晌午,就有二十二名洛陽清流名士前去拜訪長剁晨,言辭間對房彥謙非常不滿。還有,長剁大將軍已下令點起麾下二十七所軍府全部出動,要蕩平首陽山盜匪你看著吧,這件事情的影響才剛剛開始,你莫要擅自行動。弄不好,很可能會捲入漩渦之中,甚至連累大家。」裴淑英咬碎銀牙,沒有說話。

    「還有啊,這兩天李德武怕就要回來了,你真的下定決心了?」裂淑英心裡微微一顫,緩緩轉過身道:「父親,那負心人莫要再提起。八年來我為他費盡了心思,卻不想他在嶺南逍遙快活,不但娶了新婦,還有了個兒子。

    這也倒罷了,我可以忍受。

    可他偏偏聽說要回來,竟休妻棄子,父親,此等薄情寡義之人,我還有什麼留戀。我已下定決心,待他回來,就與他恩斷義絕。可恨我當初,卻瞎了眼睛。」說著話,裴淑英淚如雨下。

    一身素白衣裳,更顯出梨花帶雨之嬌柔之色。

    裴世矩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到裂淑英的身旁,將她輕輕摟在懷中:「傻丫頭,當初我就和你說過的,那李德武絕非佳偶,可是你不聽。如今不過斷了也好,咱們再找個好人家。反正你還年輕,想必找個疼你的知心人,也不會太難。」「我不要再嫁人!」裴淑英聽罷,從裴世矩懷中掙脫出來。

    「不嫁人,那怎麼可以?難不成你這一輩子…」「父親,女兒已下定決心,此生不再嫁人,父親你莫要在為女兒的事情捧心了。」

    裴淑英說完,扭頭就走。

    裴世矩看著她的背影,嘴巴張了張,卻沒有再去喊住她。

    他太瞭解這個女兒了,是何等強硬的性子。想當初,李德武發配嶺南時,裴世矩就勸說過裴淑英,可是這孩子卻以死相爭,迫使輩世矩不得不放棄了打算。為了這件事,襲世矩承受了許多壓力。奈何又勸說不得,眼睜睜看著她年華老去。

    而今,裴淑英好不容易下決心要和那李德武分開。

    居然又動了獨身一世的心思。裴世矩還真不敢逼迫過分,弄不好這丫頭敢跑去做女冠。如果真出了這種事情,裴世矩的臉面,可真就是要被丟的一乾二淨了。

    還是慢慢來吧等事情平定下來,再慢慢勸說。

    不過,裴世矩心裡不免感覺古怪:淑英原先除了對李德武的事情很上心之外,對其他事情,很少過多關注。這一次是怎麼了?一個小小小的鄭家童子,居然讓她跑上門來詢問?這件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對頭啊?還有,她此前以裴家之女的身份,跑去了哦陽。雖然只呆了一天,但這個時候跑去豪陽,未免有些莽撞。

    這可不是裴淑英的風格最古怪的是,她居然把裴樟留在了蔡陽。

    裴棹也算是跟隨裴世矩的老人了,裂淑英平時對他也非常看重,這一次怎麼…………裴世矩回來洛陽的時候,就已經大致瞭解了這些事情。

    只是當時他沒有想得太多,可是今天裴淑英反常的表現,讓裴世矩心裡有點嘀咕。

    「管家!」「老爺有何吩咐?」「上次小姐出去時,都帶了什麼人?回來以後反應如何?」老管家也是裴世矩的心腹老人,想了想說:「…小姐上次離開洛陽,說是要返回河東。

    我記得她待的人不算多,除了裴樟之外,還有裴義他們幾個。

    不過裴義回來時,聽說受了傷。但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敢問太多。老爺您也知道,大小姐那性子,最不喜歡別人過問她的事情。若是知道了,恐怕會和我翻臉,……,恩,說起來大小姐回來的時候,我還有點奇怪。

    大小姐的脾氣發作起來,那可是九頭牛都拉不回。她離開洛陽的時候,恨恨的說要回河東去。結果沒有兩天,她就回來了……而且看他的心情,似乎也不錯。」「讓裴義過來。」

    老管家答應了一聲,匆匆的離去。

    裴世矩則坐在書房裡面,越想越覺得,女兒似乎不太正常。

    裴義很快就過來了,腿腳因為受傷,還有些不太方便。他走進書房,向裴世矩見禮。

    「裴義,我來問你前次你隨大小姐回悶東的路上,可曾遇到了什麼事情?你一五一十的和我講一遍,不得有半點疏漏。」裴義連忙答應,把他們去榮陽的路途,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你剛才說,你們在路上和鄭家的小郎君相遇?」「是啊,就在石林山下的那座疏林木屋中。卑職腿上的傷,也就是當時和那位小公子誤會而留下。」裴世矩的表情有些精彩了。

    似乎艾笑不得,片刻後輕聲問道:「你是說,大小姐和半緣君一晚上都在木屋裡面?」「是……第二天一大異,大小姐還派人去附近的村舍裡買來蒸餅,與那小公子共享。」「哦,你下去吧。」輩世矩越發糊塗了!

    他還真沒有往邪處去者慮,畢竟言慶和裴淑英之間,差了十幾歲。他只是好奇,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呢?竟使得一向倔強的裴淑英,突然改變了主意。

    不行,還是得去試探一下她的口氣。

    裴世矩想到這裡,起身準備去找裴淑英聊天。

    不想這時候,有管家過來稟報,說是蘇威前來拜訪。

    蘇威說起來很倒霎,去年因事被罷免了官職,年初時,通過一系列的交換,使得蘇威重又參與朝政可不久前,因為蘇威的剁子在洛陽坊間與一幫子胡商發生衝突,以至於失手打死了其中一人。而後,消息傳到了正在西巡的隋焰帝耳朵裡。

    也許隋焰帝是真的不太喜歡他,於是傳出旨意,再次罷免了蘇威的官職。

    而今,蘇威的別子仍被扣押在洛陽北劣中,屬於河南尹所轄。偏偏新任河南尹房靂謙,又是個鐵面無情之人,蘇威也無法探望剁子,這心裡急得是火燒火燎。

    他找裴世矩,是想要通過糞世矩,給予他的剎子一些關照。

    看著昔日的同僚,如今卻為了小兒奔波求人,裴世矩心裡也不由得生出幾分感慨。

    可憐天下父母心,蘇威為他的剎兒捧心,他裴世矩,何嘗不為女兒操心?

    兩個老頭,頗有共同話題。後來說著說著,就扯到了鄭言慶的身上。

    「老蘇啊,你也不要太擔心。房彥謙雖說是鐵面無情,但卻不會刻意刁難別人。

    你那剁兒在北紫中,想必也不會受太多的苦楚。不過要說幫忙,我恐怕真說不上什麼話。

    我給你指點一條明路,去找宇文述吧。那老傢伙是司隸台大夫,有監察巡按之職。你可以通過他,讓你那劇兒舒服一些至於房彥謙,最近一段時間裡,估計他不會有什麼心情管這些事。半緣君遭襲,他如今也是焦頭爛額吧。」蘇威想了想,似乎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雖說裴世矩也沒幫上什麼忙,可終究為他想了個,主意。

    蘇威是開皇老臣,如今已經過了古稀之年。

    宦海沉浮,讓他顯得非常疲憊。輕輕嘆了口氣,他說道:「弘大,這次半緣君出事,恐怕會令朝野出現一些變化。我聽說,很多士林清流都表達了對洛陽治安的不滿。

    我倒是不怪房彥謙,他也是盡自家本份。

    只是我聽說你和他關係不錯,最好還是能私下裡勸他一下,莫要過於剛直。

    剛則易折,他本心雖好,手段卻不夠圓滑。弄不好,會被當做替罪羊被退出去……………」那房黑子若是能聽得勸,也就好了。

    不過,我就有點奇怪,這半緣君好端端的返家,怎會遭遇襲擊呢?

    大家都說是山賊偶然所為可是我卻覺得,這件事情裡怕不會簡單。

    試想有哪家山賊,會用如此慘烈的手段,去和一個世家大族火拚?這件事情啊,恐怕還會有後續的變化。」兩個老人在書房裡推心置腹的說話,待天將傍晚,蘇威告辭離去。

    裂世矩正準備起身去找裴淑英談話,哪知老管家匆匆跑過來,一臉嵐張之色道:「老爺,大事不好了。」「怎麼?」

    「午後大小姐突然去了西府校場,帶著百餘人離開府中,直奔城外去了。」裴世矩眉頭一蹙「這有什麼稀奇,想來她是心中不快,出去遊玩。」「不是,我派人去打聽了」小姐在出城時,領取了關印度聰,據說她是帶人去了偃師。」「她去了偃師?」裴世矩心裡一動,微微蹙眉。

    「這丫頭,這時候跑去偃師,豈不是添亂嗎?

    對了,仁基家中可有什麼動靜?我是說,他的閨女不是和鄭言慶……,,為何沒有動作?」「這個,我倒是不太清楚。」「你去打聽一下,或者告訴仁基,讓他派元慶姐弟去,趟偃師,查探一下其中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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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四章 不肯吃虧

    房彥謙不討四十多歲,但頭髮只經灰白,使得他看仁掃藥審紀,比實際年紀大許多。

    他是個很儒雅的男子,面皮白淨,相貌雄毅。

    很難想像,這麼一個,白淨儒雅的男子,居然會有房黑子的綽號。

    之所以說他黑,不是因為他長得黑,而是說他剛直不阿,處理事務的時候手腕強硬,從不圓轉。

    上任三個月,共處理三品以上官宦子弟十七人,其中不泛王公皇室子弟。

    對於這樣一個人,你可以恨他,詛咒他;但當你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又不得不由哀的尊敬。

    只是這個時候,卻是房彥謙站在榻霎。

    鄭言慶臉色枯黃,雙眸緊閉,已經昏迷不醒。

    兩頭小小冀靜靜趴在他的腳畔,一動不動,只是瞪大了雙眸,警懼的凝視屋子裡的每一個,人。這小小的田房之中,聚集了不少人。除了房彥謙之外,還有偃師縣的縣令張綜,偃師縣尉,同時又出任右驍衛麾下偃師軍府校尉的達奚善意。

    達奚,是一個鮮卑姓氏。

    始祖為拓跋達奚,是北魏顯祖獻文皇帝拓跋弘的弟弟。

    因以達奚為氏而稱呼自己的部屬,從而才有了達奚氏一族。

    北魏高祖孝文皇帝,是顯祖獻文皇帝的第四個兒子。上有長兄繞骨氏,後改漢姓為胡氏;次兄普氏,改為周姓三三兄拓跋氏,也就是如今的長剎氏祖先;大弟達奚氏,後改為奚姓。不過在隋朝時人們更多的還是習慣於使用達奚這個姓氏。

    達奚氏也是人刁輩出。

    隋朝開皇名將達奚長儒,就是其中之一。

    達奚善意年三十,接父兄爵位,八右驍衛軍府效力。由於右驍衛掌控洛陽安危,而偃師又是洛陽東部門戶,故而達奚善意在出任軍府軍職的同時,還擔當著偃師縣尉的職務。

    說起來,鄭言慶此次在白雀寺遭遇襲擊,就屬於達奚善意的管轄範圍。

    此刻,達奚善意心中惶惶。

    他身材顧梧,體型高大,比之房彥謙要高出半個頭。可站在房彥謙的身後,他感到莫名的寒意。房彥謙此次來偃師,更帶來了三府兵馬;據說,那昏迷不醒的鄭言慶,是達奚善意頂頭上司,長剁昆的得意門生。長刷冕已下令盡起河洛兵衛,誓要蕩平首陽山。

    如果真是如此,那達奚善意的罪名可就大了。

    不僅僅是一個,玩忽職守而已,更重要的,鄭言慶要是出了事情,他的前程也就完了。

    看著昏迷不醒的鄭言慶,達奚善意此時的心裡面,緊張萬分。

    房彥謙嘆了一口氣,向在鄭言慶旁邊跪坐著的毛小念問道:「鄭公子,一直未醒嗎?」

    毛小,念淚薦旋,臉色蒼白,似乎還沒有從驚嚇中緩過勁兒。

    她輕聲道:「回房大人的話,前兩天巢元方巢先生曾為公子服下九九丹,並以特殊手法,斜炎我家公子。當時公子醒過來之後,吐了兩口血,精神倒緩和了一些。

    可是當晚,公子就吵吵著要看書。

    我就隨手拿來一冊給他,結果公子看完兩眼之後,竟再吐鮮血,而後昏迷至今。」

    「鄭公子,看得什麼書?」

    「哦,好像是當年薛公子贈送的書籍,請大人稍等片刻」

    毛小念說著話,手忙腳亂的從」旁翻出一本染血的書冊,恭恭敬敬,呈給房靂謙。

    這是一本薛道衡詩集,收錄的大都是薛道衡早年作品。

    這本詩集在市面上有流通,並不足為怪。房彥謙目光一凝,掃過書冊上的血跡,而後緩緩將書冊翻開來。這本詩集,與市面上流通的有所不同,就…是在最後,收錄了去年末,薛收所做的《太平論》。紙頁上的血跡,看上去是觸目驚心很顯然,鄭言慶是在看這篇文章時,出了事故。

    對於這篇太平論,房濤謙倒也閱讀過。

    他臉色陡然變得格外莊重,看罷之後輕聲問道:「公子昏迷前,可有什麼言語?」

    「好像是說什麼當立,在什麼甲子。」

    「黃天當立,歲在甲子?」

    「啊,就是這一句當時公子看罷後,臉色變得很難看。後來不停的嘀咕這兩句話,突然就昏迷過去。」

    「我明白了!」

    房彥謙起身,拿著那本書冊,示意張綜和達奚善意走出房間。他輕聲道:「達奚縣尉,你是最先抵達白雀寺,可曾發現什麼古怪之處?」

    「回大人,末將到白雀寺的時候,賊人已經散去。

    那觀音大殿中,到處都是死屍。末將發現,除了鄭公子的隨從以及家將之州,餘者屍體,全都是白衣打扮,胸前配有赤色蓮台。末將與張縣令從未見過這樣的裝束。

    後來還是從一吏曹口中得知,在去年末時,許多流民曾途徑偃師。

    當時曾有一此白衣彌勒,散施符水,救濟流民。他們的打扮,和這些山賊裝束極為相似,,「黃天當立,歲在甲子」

    房彥謙突然讚道:「居廟堂之高憂其民,處江湖之遠憂其君!鄭公子以他所為而應了他昔日所言。他雖年紀幼小,卻憂國憂民,實愧煞我等尸位素餐之輩!」

    張綜和達奚善意都不是糊塗人。

    兩人相視一眼,顫聲問道:「房大人,您是說」

    「鄭公子是想要提醒我們,白衣彌勒,心懷不軌!」

    「啊?」

    「東漢末年,有張角三兄弟散施符水,妖言惑眾,稱黃天當立,歲在甲子,聚眾行逆反之事,從而動搖了大漢四百年基業。而今,這白衣彌勒用同樣的手段,與昔年黃巾賊,何其相似?」

    「大人……」

    「白衣彌勒的事情,應該散佈甚廣。

    張縣令,達奚校尉,我命你二人立刻清查偃師縣城,但有發現白衣彌勒者,立刻練拿。若試圖反抗,可當場格殺。我將留下三府兵馬,配合你們清刺首陽山盜賊。

    本官要即刻返回洛陽,阻止長剎大人擅自行動。恩………我估計一洛陽的白衣彌勒,熱怕不會比偃師少,說不得情況,也會更加複雜。」

    房彥謙是個雷厲風行之人,立刻命人準備車仗。

    若是長剁昆調動河洛府兵,只怕會引發出更為嚴重的後果。

    所以,他必須要趕回洛陽城,和長剎昆等人商議事情,並且清剎城中的白衣彌勒。

    張綜和達奚善意相視一眼,眼中閃過濃濃的殺意。

    「傳我命令,偃師封城夜禁自今日起,個縣緝拿白衣彌勒,若有隱藏者,同於謀逆。」

    張綜發出了命令,達奚善意則趕往城夕,與三府兵馬匯令。

    待房彥謙離開,張綜和達奚善意也都紛紛行動起來之後,昏迷不醒的鄭言慶,猛然睜開眼睛,枯黃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少爺,他們都走了!」

    毛小小念粉靨帶笑,輕輕閒住了房廠「。

    「快憋死我了!」

    鄭言慶呼的坐起來,哪像一個,奄奄一息的傷者。

    他坐府榻上,招呼道:「小念,把窗子打開我的個天,這屋子裡的氣味,可真難聞啊。」

    原來,鄭言慶早在巢元方為他服下九九丹後,以針靈之術將他救醒,基本已無太大的問題。只不過由於他是心脈受傷,所以需要慢慢調養,非一日可以給愈。

    鄭言慶在醒來之後,詢間了自家的情況。

    連同隨從奴僕,加土十五名鄭府家將,死傷慘重,活下來的,除黨家三兄弟,謝弘叔侄和沈光小念之外,不過突霎四五人。而其中殘疾者,就有三個人,剩下一人雖無殘疾之憂,但也纏綿病榻之上,估計沒有個百餘日,休想恢復正常行動。

    鄭言慶重生十載,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

    三十餘人啊,三十餘條活生生的性命就這麼沒有了?

    鄭言慶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所以,他一定要把這一局扳回來,不僅僅是白衣彌勒,還有那在暗中指使白衣彌勒的人。

    要想達到這個目的,就必須做足功夫。

    所以鄭言慶一面派沈光秘密前往幕陽,通知鄭世安,已安定鄭世安的情緒。當聽說房彥謙即將前來的消息,鄭言慶立刻安排了這場好戲。

    他知道,房彥謙是個感情很內斂的人,雖然從未向他表達過什麼善意,但是他會用行動來為他報復對手。

    白衣彌勒?

    鄭言慶不認為以他自己的力量能夠對付得了。

    那麼最簡單,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就是通過官府的力量,狠狠的收拾這邪教組織。

    可惜,到目前為止,這白衣彌勒都隱藏的很好。

    既然找不到他們的頭目,那就要從他們的根子上挖。邪教組織藏於民間,那我就動用官府的力量,把你生存的土壤清空。只是天曉得,這會引發出什麼樣的腥風血雨?鄭言慶不會去在意,也懶得去在意。

    他現在所考慮的,是如何在這件事情上,再獲取更多的利益…

    謝家叔侄都還好吧。」

    「謝弘先生昨天傍晚走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必須要返回陽夏,稟報家族。」

    「哦!」

    「不過謝科還在這裡,他的腿受了傷,一時半會兒下不得榻,所以留在這邊。

    嘻嘻,謝科今天晌午還說要來找你呢。我告訴他重傷昏迷,現在見不得容人,他表現的可是非常緊張。」

    鄭言慶點點頭「你告訴裴樟,讓他外面盯緊一點。

    對了,給我準備一點吃的。我還有事情要問你,只是肚子好餓,邊吃邊問。」

    毛小念答應了一聲,連忙走出房間。

    知道鄭言慶無礙的人不多,裴樟就是其中七個。

    毛小念和裴棹交代了兩句話,然後從廚房裡捧出一罐雞湯。濃濃的香味,離老遠就問得到。正和言慶耍鬧的兩頭小彝立刻停止下來,直勾勾的朝著房門外看去。

    制小念,你說是幾個僧人救了我們?」

    鄭言慶捧著一碗雞湯,津津有味的啃著雞腿,一邊吃,一邊詢問。

    他對那天在白雀寺中後面發生的事情非常的好奇,特別是那幾個神秘的僧人…,「嗯,那幾個憎人真的非常厲害。

    其中為首的那個,黑臉和尚,好像叫做曇宗。謝先生說,他用的是飛龍鏈錘,又名兩頭蛇嘻嘻,那假的兩頭蛇遇到真的兩頭蛇之後,只幾下子,就送了性命。」

    「這麼厲害啊!」

    鄭言慶也是個練武之人,當然自然也聽說過兩頭蛇這種武器。

    他狠狠的咬了一口雞腿,嘴巴上油乎乎的。毛小念取出一條毛巾,笑嘻嘻的替他擦掉。

    「沈大哥後來猜測說,那幾個,僧人,可能是嵩山少林寺的武僧不過,他可是不太高興呢。公子把他打昏之後,沈大哥私下裡和我說,以後再也不能相信公子。」

    鄭言慶笑了笑,也知道沈光這是氣話。

    不過他非常的好奇,突然問道:「…小念,少林寺離這裡遠嗎?」

    「哦,據說也不是太遠,大概一天就能到了吧。少爺,你想去少林寺拜謝他們?」

    鄭言慶點點頭「畢竟是救命之恩,怎能不登門拜訪?

    不過這一段時間恐怕不行。等這件事過去了吧到時候我帶著你,一起去少林寺。」

    小念聞聽,高興異常。

    她連連點頭,剛準備說話,突然聽到外面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緊跟著,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小妖,…小妖沒事吧,裴樟,你休養攔我去路。」

    話音未落,房門砰的被人推開。

    一身勁裝打扮的輩淑英,闖進臥房。

    只是當她看到張大了嘴巴,咬著半個,雞腿,神色愕然的鄭言慶時,裴淑英也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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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五章 鳩殺

    榮陽午後下了,陣小雨。

    已近晚春,雨水變得很頻繁,都不是很大,對於莊稼極有好處。只是雨後的濕悶,令人很不舒服。庭院中的垂柳在晚風之中搖曳,似乎是在訴說著什麼事情。

    鄭士則來到兄長鄭士機的家中,不過鄭士機卻不在。

    他坐立不安的在房間中來回走動,最後乾脆走進花園裡,想要欣賞一下晚春美景。

    可是池塘裡花瓣殘落,雨打飄漆後的狼藉,讓鄭士則的心中,頓生不詳預感,

    他不服氣自己族老之位落空,更痛恨鄭仁基暗中使手段,猴底抽薪,使得鄭士則一年多來的心血,全都付之東流。不僅如此,七房還成為族人的笑柄。鄭士則總覺得有人在他背後指指點點,似乎在嘲笑他不自量力,妄圖以螳臂當車。

    是螳臂當車嗎?

    鄭士則並不這麼認為。

    六房顧勢已經非常明顯,他自信此次出手,如果不是鄭威改變了主意,七房定能取六房而代之,入主安遠堂。每每想及此事,鄭士則就覺得心煩意亂。都是那老閹奴若非他弄了一個什麼割子出來,哪至於情況變得如此撲朔迷離呢?

    所以他一怒之下,命人找到了首陽山悍匪兩頭蛇,出錢要買鄭言慶的性命。

    鄭仁基也好,鄭世鑑也罷,都不是他能在寒陽動得了的人物。即便是他日鄭世安離開茶陽,但卻是以安遠堂之命,執掌洛陽產業,所帶隨從行人,絕不會少。

    兩頭蛇未令敢去物惹大隊的人馬。

    而鄭言慶不同,連帶隨從奴僕,不過四五十人而已。

    兩頭蛇動他,卻點輕而易舉。如果能要了鄭言慶的性命,系少能出了胸中惡氣。

    鄭士則的想法很好,可是事情的發展,卻讓他心驚肉跳。

    首先,鄭言慶沒有死!

    反倒是兩頭蛇丟了性命…不過鄭言慶身受重傷的消息,還是讓他感覺非常痛快。要不了你的命,我也要扒了你一層皮!可接下來的消息,就不那麼美好了。

    河南尹房彥謙領三府兵馬,清剿首陽山。

    這也算不得什麼。但是當鄭士則得知,那兩頭蛇竟然是白衣彌勒的弟子,而白衣彌勒在此次事情發生之後,竟然被迅速的落實了邪教反賊的罪名,讓鄭士則始料未及。

    兩頭蛇,成了反賊?

    那自己勾結兩頭蛇,劫殺鄭言慶豈不是等同於反賊同黨,犯了謀逆之罪嗎?

    鄭士則開始害怕了!

    他氣歸氣,但在關乎家族興衰的事情,他可是不敢有半點隱瞞。

    所以,他匆匆趕來,想要司大兄鄭士機商議對策。卻不想鄭士機午後被鄭善願請了過去,累得鄭士則只能在此苦等。看著池塘中漂浮的殘破浮芽,鄭士則輕輕嘆了一口氣。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二老爺,大老爺回來了,在書房裡等您。」

    有管家前來通稟,鄭士則頓時從自哀自怨中清醒過來。整了整衣冠,邁步走出涼亭。

    他隨著管家來到後院鄭士機的書房,卻見鄭士機在書房外的門廊上,擺放好了酒菜,正自斟自飲。鄭士則看著兄長突然增多了的白髮,心裡面陡生不祥之兆。

    「大哥,

    鄭士機臉上抽摸幾下,看了一眼鄭士則,示意他趕緊坐下。

    ,兄弟,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鄭士則說:「大蔫,我惹禍事了。」

    鄭士機的面頰輕輕抽摸了一下,閉上眼睛,好半天輕嘆一口氣「可是六房小子遇襲之事?」

    「啊?」鄭士則一驚,瞪大眼睛,向鄭士機看去,大哥,你知道了?」

    「欲人夠聞,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為。」

    鄭士機的這幾句話,出自漢代枚乘的《上書諫吳王》一文中,到了後世,也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的出處所在。鄭士則聽罷,臉色鐵青,沉就不語。

    「都有誰,知曉此事?

    「此事除了我那管家父子知道,再無旁人知曉。」

    鄭士機哦了一聲,端起酒壺,卻又突然停住。

    「士則,哥哥有些話想和你說,但不知你能否聽得進去?」

    鄭士則忙道:「長兄為父,哥哥只管說來。」

    「這些年來,你一直為咱們七房出力,可謂是費盡了心思。咱們七房,想當年也是興旺繁榮,奈何沒遇到好時候,朝政更迭,使得我七房的精英,幾乎盡沒。

    為兄這些年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你為了幫我,也是付出了無數心血,才有今日的成就。

    可這一次,你真的是糊塗了我知道你怎麼想,恐怕是覺得被六房擺了一道,心裡面不舒服。其實,為兄心裡何嘗舒坦?行百里者,半九十你我功虧一簣。但我是覺得,只要咱們家業還在,這一次失敗了,還有下,次,下下次。」

    鄭士機說到這裡,長長嘆了口氣。

    而鄭士則只是靜靜傾聽,不敢打斷鄭士機的言語。藥

    「鄭言慶現在昏迷不醒,此事恐怕不會就此罷休。」

    鄭士則問道:「兄長,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來,喝酒!」

    鄭士機給鄭士則滿上了一杯酒,手輕輕顫抖。只是鄭士則並沒有關注到這個細節,看著鄭士機,一臉的期盼之色。

    鄭士機舉起酒杯,「兄弟,請飲酒。

    鄭士則沒有北毫懷疑,連忙舉起酒接,一飲而盡。

    看他把酒喝完,鄭士機的眼中,流露出~抹痛苦之色。他顫抖著,將杯中酒飲盡,但也不知是喝得太急,亦或者其他原因,這一口酒下去,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

    ,兄長,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鄭士機的眼圈紅了,一把攥住了鄭士則的手臂,「兄弟,別怪我。」

    「啊?」

    「據偃師那邊傳來消息,六房已經知道了,兩頭蛇劫殺鄭言慶,是有人願出萬貫高價所為。鄭言慶如果死了,這件事需要有人出來頂罪;如果鄭言慶活過來,也需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兄弟,為兄別無選擇,為了七房將來,只能……,

    「兄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恩?」

    鄭士機的情緒,似乎突然司穩定下來。

    他把酒壺推到了鄭士則的面前,鄭士則打開來一開,裡面卻有兩個內膽。一下子反應過來,鄭士則驚呼一聲道:「乾坤壺?」

    「壺中乾坤,一死一生。」

    鄭士機的目光陡然凌厲起來」士則,你若不死,則七房必將面臨覆沒之凶險。

    昔年崔君綽之事,歷歷在目。

    為兄要保住咱們這宗房,也是不得已為之。

    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愚蠢。居然連兩頭蛇的來歷都沒有打探清楚,就貿然出手。」

    腹中,陡然絞痛。

    鄭士則瞪大了雙眸,一口黑血噴出,灑在面前的酒菜之中。

    他似乎無法相信,素來與他友善的兄長,竟狠下心鳩殺他體內的劇毒發作,身體軟綿綿的倒在了門廊上。鄭士機面目表情,看也不看鄭士則,忽然長身而起。

    「來人。」

    他穩定了一下心神「把二老爺秘密安葬,然後你立刻帶人前往二老爺家中,送管家父子上路。告訴二老爺家中,就說二老爺他奉我之名,去海外打理事務。

    一應月例,不要短了他們。」

    垂手站立在迴廊外的管家,立刻躬身應命。

    鄭士機轉身走進了書房,卻見屏風後人影一閃,鄭善願一臉陰鬱之色,緩緩走出來。

    他那部美髯,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澤,透出灰白色。

    「士機,難為你了!」

    鄭士機身子一顫,強笑道:「大兄,如此處置,應該不會再有問題了吧。」

    「鄭言慶生死未,一切尚在兩說不過,既是司族,想必六房也不可能逼迫太甚。只是你還需做些補償,以換取六房不再追究此事,這樣吧,士則在現縣的兩千頃田地,我再把我名下的千頃良田拿出來,湊足三千頃,歸八六房名下。」

    「啊?」

    鄭士機心中大痛「那兩千頃田地,至少值十五萬貫啊。」

    鄭善願苦笑著搖搖頭,走到鄭士機的身邊「士則想要人家的命,想掘了人家的根吶!

    鄭世安那老閹奴,如今進入族老會,與大半族老交情深厚。如果他真要追究起來,這件事還不算完。

    到那時候,莫說十五萬貫,恐怕你這一個,族房,都要覆沒。

    忍忍吧,當務之急,是要那老閹奴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這兩千頃土地,只當作是給那老閹奴送終了!」

    世家大族,仕途是表,產業是裡,傳承是根本。只要有產業,有傳承,遲早都可以興復起來。陽夏謝氏之所以沉寂百年,就是因為他們失去了支撐他們生存下去的產業。而鄭家也好,其他世族也罷,在傳承門風的同時,還掌控著巨大的財富。

    所以,隋唐時期對付世家大族,往往不是趕盡殺絕,而是奪其產業,致使其失去生存的根本。崔君綽當初就是被奪了產業,而不得不靠著家族月例為生。這也是崔君綽在漢王楊諒起兵之時,積極參與其中的緣由。其結果就J是,他這一支,從此成為歷史。

    鄭士機肉痛不已,但也知道,鄭善願說的是實在話。

    鄭士則要斷了人家的根,人家現在反過來,要扒了他七房的皮,一報還一報」…」

    突然間,對鄭士則的那點愧疚之心,消失殆盡。

    鄭士機苦笑著點點頭,c接然大兄這麼說,那小弟唯有從命!但願得,十五萬貫能令那老閹奴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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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六章 回洛陽

    鄭言慶總算是盼到了鄭世安的到來!

    如今的鄭世安,和剛當上族老的鄭世安,心態又有了變化。當上族老的時候,鄭世安雖說地位崇高,但其根基依舊不夠深厚。這個根基,已不再是人脈、背景之類的事情,而是田地。

    古人的土地情結,是後世人無法想像。

    縱有家財萬貫,可若沒有屬於自己的土地,就感覺如無根的浮游一樣,心裡不踏實。

    自從與張氏合作以來,鄭世安不缺錢。

    憑藉雄記商舖每年分到的收益,以足以讓鄭世安衣食無憂,透遙快活。然則,鄭世安還是覺得不踏實。在家族當中,他只有那兩三百頃土地,著實算不得什麼。

    有錢無地,等司於空。

    可土地的買賣,是有官府嚴格控制,不可能私相買賣。而榮陽週遭,除了屬於官府的露田之外,剩餘的土地不是已經分配出去,就是被世家大族掌控。而對於世族來說,土地同樣重要。他們需要足夠的土地,來吸納更多的依附者,來壯大自己的家族。

    每一塊土地,都是各房極力爭奪的田產。

    安遠堂之所以吸引人,除了掌控著鄭家的冶鐵作坊之外,還有在洛陽城外,和榮陽大海寺附近的數千頃土地。有了這些土地,就能養活足夠的人手;有了足夠的人手,才能夠更加穩固的立足於榮陽。這也是七房極力想要爭奪的一塊利益。

    鄭世安張得了族老的身份,但是安遠堂卻無法給予他足夠的土地。

    這也就使得鄭世支在鄭家的地位,相對顯得有些尷尬。可就在這時候,鄭士則鬧了一出劫殺的戲碼。鄭言慶立刻就聯想到了鄭家七房,特別是鄭士則名下的那些土地。這不是送上門來的禮物嗎?鄭言慶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個機會。

    借用白衣彌勒之事,使官府開始掃蕩彌勒教。

    其實,這何嘗不是對鄭家七房施加壓力?他在偃師裝昏迷,鄭世安也沒有片刻消停。

    接連拜訪了各房族老,懇請徹查白雀寺劫殺之事。

    如果鄭士機不能老老實實的割下一塊肉來,那麼這件事情,遲早會鬧到不可收拾。

    世族有世族的規矩!

    我們可以內部爭權奪利,可以勾心鬥角,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一個規則之中。

    鄭士則勾結彌勒教,劫殺鄭言慶的行為,已經觸犯了這個規則。

    所以即便是鄭士機想要保住鄭士則,也絕無可能。所區別的,無非就是鄭士則死得體面不體面。哪怕是鄭士則的家人再有情緒,在家族的利益面前,也只能低頭。

    於是,鄭世安獲得了三千頃肥濤良田,司時也在族老會中站穩了腳跟。

    不過相對的,鄭世安將不得再就白雀寺之事追究下去。此事,就當作從未發生過。

    如果鄭言慶真的有危險,那鄭世安可能拼著三千頃良田不要,也要追究到底。

    可問題是,鄭世安已經得到了消息,鄭言慶活的很好,並無大礙。

    所謂的昏迷不醒,只是在為鄭世安獲取利益的時候,提供更充足的待碼。所以鄭世安在接受了族老會的調節以後,再也顧不得那座正在修建的豪宅,也沒有去看他新的的三千頃土地,急急忙忙的便趕往偃師,前來探望鄭言慶的情況,…,言慶正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

    裴淑英何等聰明的人,到了偃師之後,看見鄭言慶完好無損的坐在那裡吃雞腿,還能猜不出這其中的奧妙所在。剎那旬,姑姑勃然大怒,揪著鄭言慶的耳朵好一陣子數落。

    也只能說言慶倒算。

    若換成任何一個,人登門,裴瓣即便是擋不住,也會想辦法拖延一下時間,讓鄭言慶準備好。

    偏偏裴淑英算是裴樟的主人,即便裴淑英讓裂噼留下來幫言慶一把,可終究還是他的主人。一個家臣,又怎可能擋住主人的道路。

    於是乎裴淑英就一路暢通無阻的闖進臥房,一下子揭穿了鄭言慶的陰謀詭計口面對這個其實要比自己小很多,但又比自己大了不少的姑姑,鄭言慶好生尷尬,也只能向輩淑英低頭認罪。

    其實,裴淑英又怎會怪罪言慶?

    只是一想到自己聽說鄭言慶受傷,昏迷不醒的消息,就急得六神無主,連她老子都沒有說,帶著百餘名裴氏族中的家將趕來偃師探望。

    對於言慶,淑英也說不清楚是怎樣的一種情感。

    這小,郎君很體貼人,有著不同於司齡人的成熟和穩重。

    他能做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樣的詩句,也能揮毫潑墨,繪出,眉目豔皎月,一笑傾城歡,的神韻。哪附是和鄭言慶只認識了一個,晚上,但在那個晚上,言慶抱著她酒醉的模樣,裴淑英卻牢牢的印在了腦海之中。

    你說這是男女之情?

    裴淑英絕不承認,所以她更多的認為,這是一種母愛!

    對,就是母愛,「臭小子,…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學人家裝昏迷!」裴淑英每每想到這件事情,就不由得心生怒氣。她喝了一口鄭言慶煎好的香茶,忍不住又伸出纖計玉手,揪住了鄭言慶的耳朵,責罵道「你知不知啊,因為你的事情,你老師差一點要點起整個右驍衛麾下軍府,蕩平河洛?你這孩子,怎地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呢?」鄭言慶懦懦不敢言。

    一旁毛小念也只能偷偷笑不停。

    難得看見少爺被人卞得像個小孩子一樣,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原來少爺始終還是個孩子。

    可鄭言慶有苦說不出。

    裝正太,實非他所長,但又不得不裝,否則就要面臨裴淑英無休止的嘮叨。

    他自己也清楚,這件事他做的不夠地道。

    人家大老遠過來,卻發現上當受騙,心裡肯定不舒服。

    唉,女人啊!

    真的很煩,……當然,這些話也只能在言慶…s裡面嘀咕一下,如若說出來,勢必會引發裴淑英更加兇猛的嘮叨。

    好在第二天,裴行儼就來了。

    本來裴翠雲也要過來,可不成想家中來了一位朋友,令她不得不留在洛陽作陪。

    「是什麼人過來,讓翠雲連自家小郎君也顧不得了?」

    敢這麼說話的,除了輩淑英別無他人。

    這讓裴行儼頗感糾結。一方面他和鄭言慶感情不錯,也希望姐姐能嫁給鄭言慶這樣的好郎君;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裂翠雲嫁給鄭言慶,因為那樣一來,鄭言慶就要從他的兄弟,變成了他的姐大這讓裴行儼感到非常為難。

    「是唐國公三女,李雲秀。」

    「哦,原來是她啊怪不得翠雲不能過來。」小妖,你莫要生氣,李雲秀是翠雲的閨中好友,以前在長安時,就時常在一起。這許久不見,故而無法脫身。」

    鄭言慶有些哭笑不得,實不知該從何談起。

    他還不到十一啊,怎麼一個個都如此熱心他和裴翠雲的事情?

    原以為這種事情越描越黑,隨他去吧。可現在看來,有,姑姑,在,這事兒怕是去不了了。解釋?鄭言慶又不知道該如何解穆。所以也只能在一旁懦懦息聲。

    「對了,李雲秀來洛陽幹嘛?」

    「哦,我來之前聽說,李氏已歸宗認祖,納入隴西李氏家族,被列八平涼房下。

    「李問,歸入隴西堂了?」

    ,正是!」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嗯,大約清明前吧李雲秀這一次過來,就是來宣告此事。」

    裴淑英輕聲道,「李淵果然是個有擔待的人物,舉族歸入隴西堂,對其聲名而言,可是大有好處。」

    而鄭言慶也感到很吃驚。

    依稀記得前世流傳,李淵家族好像就是隴西堂的一支。是哪一支靜寧,似乎就。是在那邊。靜寧似乎就在平涼之下,倒正和史書中記載的李閥出身,相互吻合。

    可問題是,李淵原本不屬隴西堂嗎?

    對於這種門聞世族之間的分房合併,鄭言慶還真的是不太清楚。

    只是也覺得李淵這個動作很大,看樣子李基出訪隴西堂,應該是成功了。這樣一來,楊廣就J算是對李淵再有顧忌,也不得不考慮到隴西堂李氏家族的反應。

    隴西李氏十三房,附庸十數萬,其中更包括了無數居住於西涼的李氏族人。

    這天下精兵,出自於幾個地區。西涼無疑就是其中之一,而且還掌控著巨大的馬市生意。這幫人動不得,或者說不能輕易去動,否則帶來的影響,實在巨大。

    李淵派李雲秀前來洛陽,其用意頗深啊!

    就在鄭言慶等人,還在感觸李淵的用心時,鄭世安帶著人,匆匆抵達偃師城外。

    看到言慶安然無恙,鄭世安總算是放心了。

    「言慶啊,咱們準備回洛陽去吧。」

    裴淑英聞聽,連忙道,鄭叔叔,聲譽這時候回洛陽,倒也沒什麼大礙。不過理應先把他甦醒的事情傳出去,而且他一路上給須要以病人姿態回去,到了洛陽,最好先關他一段時間。否則的話,就容易被人看出破綻,對小妖的會有影響。」

    「還是侄女兒考慮的周到,我險些忽視了這件事情。」

    鄭言慶發現,裴淑英的臉上帶著一抹狡詰笑意。

    他立刻明白,這位,姑姑,是故意要折騰他。這就等於是被禁足,想要活動一下都難。

    「鄭叔叔,你這次回去,既然要執掌洛陽產業,就讓小妖住在城裡。巴。」

    「嗯,我也是這樣考慮。」鄭世安連連點頭「竹園風害雖好,可終究有些偏僻。言慶此次招惹了白衣彌勒,只怕會有麻煩纏身,住在城裡好,住在城裡,安全。」

    可是,我不想住在城裡啊!

    鄭言慶想要反對,卻見裴淑英杏眼圓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心裡一顫,這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的嚥了回去唉,所w說,千萬別得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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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七章 朵朵


說是要回洛陽,但一時半會兒的也難以成行。

    這許多事情要處理,首先要向外發佈鄭言慶甦醒的消息,而後還有各種繁瑣的事情要做。比如要拜訪張琮和達奚善意,以感激他們及時的救援和對鄭言慶的關照。

    還要做足一些表面文章,比如安撫滎陽鄭氏方面,通稟長孫晟和房彥謙。

    同時要等待陽夏來人,接謝科回家。這個場面上的過程,必須要走。人家謝氏叔侄,無緣無故的被捲入這場風波之中,謝科更因此而受傷流血。若是不與謝家的人打個招呼,撒手就走,亍情於理,顯然都說不過去,容易被人落下話柄。

    陽夏謝氏,雖說今不如昔。

    但和鄭氏家族一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禮數上萬萬不可落失。

    所以,方方面面的事特還真不少。好在鄭世安八面玲瓏,裴淑英更是聰明靈巧。

    有這兩個人在,大事小特的也無需鄭言慶費心思。

    他只需要在驛館中呆著,繼續裝病就好。其餘的事情,自有鄭世安裴淑英來打理括呼。除了不太自由以外,言慶倒也還算逍遙自在。

    平日裡在驛館裡,和謝科聊聊天,與毛小念說說話……抽出空來,每天還要去探望一下黨士傑三兄弟。

    沈光的手臂傷勢,在那張少林寺秘方的治療下,漸漸恢復正常。

    雖然經絡依舊不甚妥當,可手臂巳經能用上力氣。只是不太靈活方便,還要一段時間的治療。不過沈光沒有給鄭言慶好臉色,想必還是對言慶打昏他的事情,念念不忘。

    他是一個護院,或者說是鄭言慶的保鏢。

    卻沒有盡到一個保鏢的職責,在言慶最危險的時候未能挺身而出,故而耿耿於懷。

    鄭言慶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嬉皮笑臉的,讓沈光拿他也沒有辦。

    「公子,你好歹也是個有名的人物,可這般痞賴,傳揚出去可是不好……」

    沈光在庭院中打拳,鄭言慶則坐在迴廊裡,一邊由毛小念伺候著,一邊不停叫好,如同是看天橋底下打把勢賣藝一樣,喊得累子,乾脆站起來,用力的鼓掌。

    這要是換個人,沈光早就衝過去,一頓老拳讓他好看。

    偏偏對鄭言慶,他是一點括數都沒有。

    只好收住了拳腳,指著鄭言慶苦笑責備。

    鄭言慶渾然不在意,從毛小念手裡接過毛巾,擦了擦手,邁步走出迴廊。

    「沈大哥,我看你這手臂還不太靈活,想必是經絡不通所致。

    我有一套拳法,說不定能對你經絡疏通有所用處。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學呢?」

    「什麼拳法?」

    「這是當年孫先生教給我的拳法,融合了五禽戲和一些拳術的妙用,名為五禽拳。他長年行走於名山大川,深山老林,就是靠這套拳法護身,對身體頗有妙用呢。」

    「哦?「

    沈光當然知道,鄭言慶曾與孫思邈結交,並學會了一套拳法。

    其實言慶在竹園的時候,也經常練習。只是礙於江湖中的規矩,沈光從不去觀摩。

    鄭言慶說:「你這傷勢總也不好,等我回洛陽之後,說不定會有麻煩,總不成讓我和人相鬥吧。嘿嘿,你要是想學的話,就點點頭「不過有個條件,笑一笑?」

    沈光被鄭言慶氣得……

    片刻之後,他終於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你看你看,你還是笑得時候比較好看……小念,你說是不是?」

    毛小念捂著嘴,輕輕點頭。

    那雙鴉髻也隨著輕輕抖動。顯然是被鄭言慶這種近手於無賴的行為,逗得不輕。

    沈光,哭笑不得。

    鄭言慶脫下外衣,內裡一身半臂,單衣。

    他在庭院中站穩了身形,一套五禽拳打下來,卻是行雲流水,氣勢不凡。

    虎撲,鹿跑,猿縱,熊抱。鶴舞……

    這五禽戲,又名百步汗戲。意思是說,行百步而汗淋淋。五禽拳的在五禽戲的基礎上,又融合了引導術的奧妙,其步伐、呼吸,手勢,都有著極為精妙的講究。

    一套五禽拳球下來,鄭言慶大汗淋漓。

    不過,出了一身汗以後,他的感覺舒服了好多,有些神請氣爽。收勢之後,在院中慢慢活動,以平息體內的氣血。

    「最近躺的狠了,手卻生了。」

    說完,他又把五禽拳的一些要領告之沈光。

    若說武藝的基砝,沈光比鄭言慶更深。他連連點頭,很快明悟了其中奧妙,在庭院裡舒展開來。與言慶的五禽拳不太一樣,沈光的五禽拳,顯然更具有殺戈之意。

    哪怕言慶在白雀寺射殺二十一名山賊,更親手斬殺五人,但若論殺戈之氣,依舊和沈光無法相比。沈光的一身功夫,是正經在搏殺中磨練出來的本事。五禽拳在他手中。更具殺傷力。特別是虎撲熊抱兩式,韻味頗深。而猿縱一式原本是依照輕巧靈動的括數,但沈光使出

    來,卻是詭譎萬分,令言慶暗自點頭……

    「沈大哥似乎比我,更適合這套括法。」

    鄭言慶對毛小念說道。

    小念看不出其中有什麼分別,所以不太同意道:「可我還是覺得,少爺練起來最好看。」

    鄭言慶聞聽,忍不住白眼一翻,掃了一眼毛小念。

    已近初夏,氣溫不斷增高。

    小念身穿一件翠色的,單薄褥衣,襯托出胸前落蕾的凸起。烏黑的秀髮,修長而雪白的頸子……言慶突然發現,不知是在什麼時候,小念變得越發有女人味兒了!

    就在這時,忽聽沈光一聲暴喝:「什麼人!」

    他墊步朝牆頭撲去。撲出的同時,抬手一支袖箭飛出,掛著一股銳風,去勢強猛。

    從牆頭竄出一道曼妙身影,寒光一身,鐺的劈在袖箭之上。

    輕飄飄落地的一剎那。沈光也已到了跟前。鏘,一聲龍吟響動,沈光的手中出現了一柄寒光閃閃,薄如蟬翼般的利劍,正是鄭言慶與鄭元壽打賭得來的龍環劍。

    那一場角抵,是沈光用命搏回來的勝利。

    而鄭言慶所需要的,已經得到了!龍環劍不過是他額外的收穫,所以也不是很在意。

    所以,他將龍環劍送給了沈光。

    因為在鄭言慶看來,這龍環劍在沈光的手中,遠比在他手中的效果更好。

    很顯然,來人沒有想到沈光手中會有這麼一柄利器。待沈光抬手挺劍刺出的時候,她嚇了一跳。不過她的武藝也不差,於是冷哼一聲,反手一劍斜撩,仙人指路鐺的崩開了沈光的龍環劍。順勢向後一退,橫劍在胸前,鳳目閃爍警惕之色。

    她手裡的劍,品質也不錯。

    雖說不得是神兵利器。卻也能削鐵如泥。

    可就是在剛才那一次交鐸,她的寶劍上,出現了一個細小的缺口。

    沈光見出手落空。二話不說,墊步再要撲上去的時候,就聽言慶呼喊道:「沈大哥,住手!」

    沈光連忙退後兩步。詫異的向鄭言慶看去。

    只見言慶神特有些激動,快步從迴廊裡走出來,直勾勾的看著來人,有些說不出話來。

    來人,是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女,白衣玉帶,秀髮輕挽,美眸皓齒。

    她輕咬紅唇,神色複雜的看著鄭言慶,片刻後輕聲道:「小秀才,你還好嗎?」

    「朵朵,真的是你嗎?」

    那熟悉的稱呼傳入耳中,鄭言慶興奮的大聲喊道。

    他張開雙臂,向少女跑過去,不過跑了兩步,又停下來「,朵朵,真的是你啊!」

    見鄭言慶和來人認識。沈光收起龍環劍。

    不過他仍舊警惕的注視對方,直到那少女也收起寶劍,這才緩緩退到了迴廊,之中。

    「小念,公子好像和她認識?」

    小念纖細的手指,纏繞著裙帶,神情不虞的說:「我怎麼知道,我又沒見過這個女的。」

    「她的武藝不錯!」

    沈光輕讚一聲。不過扭頭看見小念陰莽的臉色,沈光立刻息聲。

    這時候,最好還是別說話了,「看樣子,公子和這小妞兒認識,卻惹得另一個小妞兒不高興了。不過也是,公子這般年紀。居然有如此手段。先有裴家小娘子。家裡面還有個小念。如今又冒出來一個武藝高強的紅顏知己,也不知道他還有多少秘密,不為人所知。

    來人,赫然是朵朵。

    一晃五載光陰,朵朵出落的亭亭玉立,戍了一個大姑娘。

    鄭言慶萬萬沒有想到,會在偃師,與朵朵重逢。她的眼中,依舊帶有濃濃戒意,不過又透著一絲絲關懷,還有一絲絲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奇異神采。兩人都站在原處,誰也沒有行動。只是那目光相觸,卻似乎在交流著分別後的思念。

    你還好嗎?

    恩,我很好……你看上去,好像也不錯。

    「朵朵……」

    「小秀才……」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卻又同時閉上了嘴巴。朵朵突然間噗嗤笑出聲來,鄭言慶也忍不住笑了。

    「小秀才,沒想到一別五年,你巳經戍為赫赫有名的半緣君,鵝公子了!」

    朵朵輕聲道,美眸之中,透著一絲關懷之意,「我聽說你受傷了,看你現在這樣子,我就放心了。「

    迴廊裡,沈光忍不住嘀咕道:「小念,他們兩個好像很熟悉啊。」

    「沈大哥,閉嘴!」

    毛小念惡根根的瞪了沈光一眼,想了想,端起旁邊的托盤。蓮步輕移,款款行去。

    「公子,這是您的朋友嗎?」

    朵朵看到毛小念的一棋那,目光陡然一凝。

    小念只覺得這心臟。剎那間不爭氣的劇烈跳動。不過她還是強咬著牙,走上前去。

    「小念,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我童年好友,也是我的師父,徐。

    「朵朵,這是小念。「

    鄭言慶沒有覺寡到小念和朵朵之間,在電光火石間的一次較量。他跑過去,握住了朵朵的柔荑。朵朵的臉微微一紅,似想要掙脫,但猶豫了一下,還是任由言慶握住。

    她的手掌有些粗糙。指關節較之普通女孩子,顯得寬大一些。

    想必,這是由於她長年練武所致,鄭言慶拉著她的手,帶著小念來到迴廊之中。

    「朵朵,你怎麼翻牆而入?」

    「亨,你現在可了不得了……門口有個大傢伙給你把風,我看有好多人前來,都被他攔下了。我一個弱女子,又沒什麼名氣,人家怎可能放我進來。原以為你身受重傷,所以急著想來探望你……可沒想到你卻很悠閒,全不似受傷模樣。」

    鄭言慶撓撓頭。呵呵笑了。

    小念旁邊聽這話,有點不樂意了。

    「誰說我家公子沒有受傷,他被那賊人傷了心脈。若非路遇少林寺

    的大師以大還丹吊住性命,而後又連夜請來巢元方先生以九九丹配以針灸之術救治,恐怕就危險了!」

    「啊,傷了心脈?」

    朵朵臉上陡然露出緊張之色,讓一旁的小念,臉色更顯陰鬱。

    鄭言慶這時候也發現不太對勁兒,這兩個小妞兒好像颶上了似地,若再呆在這邊。只怕不知道會鬧出什麼岔子。

    「小念啊。你去看看四眼和細腰吧。

    我剛才出來的時候,見它們似乎有氣無力……哦,沈大哥你也過去,順便幫一幫小念。」

    這裡的氣氛太緊張,沈光巴不得早點溜走。

    小念雖然有些不太特願,但也關心四眼和細腰,猶豫了一下,和沈光一起去了。

    「這小丫頭,似乎挺關心你嘛。」

    鄭言慶聞聽,忍不住笑了,「朵朵,你還是老樣子。」

    「哼!」

    朵朵一臉的不高興,但卻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匣乎,放在了鄭言慶的手中。

    「這是什麼?」

    「我聽說你受了傷,所以在來的時候,求了一粒碧玉丹。

    這是用上等材料製成,功效未必輸給那大還丹的作用。本想……不過看你現在生龍活虎的樣子,似乎也用不著了。」

    鄭言慶一把將碧玉丹搶過來,「誰說用不著,我今天早上還咳嗽呢。」

    朵朵噗嗤笑出聲來,「這碧玉丹是以宮廷秘方所制,若是讓哈公公知道你用它治療咳嗽,非要氣死不可。不過看到你現在沒什麼大礙,我也就算是放心了。「

    鄭言慶心中一暖,握著朵朵柔荑的手,不由得丹了些力。

    「朵朵,你那天……你去了哪裡?」

    朵朵輕聲道:「其實,那幾天我和娘本來就是要走的。我爹爹從前的部下找到了我們,只是娘覺得不告而別不好,所以一直在找機會。那天除了事之後,娘害怕連累到你,所以就下定決心,連夜動身離開……小秀才。這幾年,我一直聽人提起你的名字。一開始我還不相信,鵝公子就是小秀才,後來才知道,真的是你。

    娘很高興。還教記弟弟說,應該向你學……」

    「你弟弟?」

    「是啊,我不是和你說過嘛,我有個弟弟,和你的年紀差不多,好像比你還大些呢。」

    「徐媽她。好嗎?」

    鄭言慶對徐媽,很有感情。

    畢竟,在他還是嬰兒的時候,是靠著徐媽的奶水養大。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徐媽就如同他另一個母親一樣。而且那時候,徐媽對他極好。

    「娘……去了!」

    「啊?」

    「去年開春。娘得了一場大病,此後纏綿榻上,秋天的時候……」

    朵朵的眼圈一紅,聲音有些哽咽。

    鄭言慶這心裡面也不由得為之一痛,他很本能的伸出手臂,將朵朵輕輕擁入了懷中。

    他和朵朵的個頭差不多,摟在懷裡的時候,隔著衣裳,能感受到那肌膚的細膩滑潤。時隔五年,小朵朵已經長大了,帶著一絲少女豐潤的成熟。言慶覺察到,當他把朵朵擁入懷中的時候,那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手臂上出現了一曾細密的戰慄。

    其實,朵朵挺不喜歡被人這麼摟抱。

    五年前的那一幕,給她留下的陰影很深。

    但不知為什麼。她無法拒絕言慶的擁抱。五年前的那天晚上,言慶也就是這麼摟著她,不停的低聲安慰。當時,她感覺好溫暖,好安全。而如今。她似乎再一次,重溫了那種奇妙的感受。

    「那你這些年,一直在哪兒?」

    「漢南。」

    「漢南?」鄭言慶一怔,「你這些年一直在襄陽郡啊。」

    「嗯,一開始我和娘是在襄州。後來哈公公為我介紹了一位師父,所以就移居去了漢南。」

    漢南,也就是後世的湖北宜城。

    言慶能感受到朵朵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於是連忙岔開話題,「那你現在的功夫。一定很厲害吧。」

    朵朵從鄭言慶懷中掙扎出來,粉靨紅撲樸的,如同三月的桃花一般。

    她抹去臉上的淚痕,輕聲道:「反正比某個被人傷了心脈的小笨蛋,要強許多。

    這句話出口。似乎感您有些曖昧了些。

    朵朵的臉更紅了,螓首低下,不再敢和言慶直視。

    言慶握著她的柔荑,「朵朵,那你這次回來。還走不走了?」

    「哦,要走的。「

    朵朵說著,從言慶手中抽出了柔荑,她輕聲道:「我這次來,一是要給你送藥。二是想向你道歉……」

    「道歉?」

    鄭言慶聞聽一怔,「你向我道什麼歉呢?」

    朵朵的表情,很料結。

    她似乎有些為難,不知如何開口。

    好半天。她用低低的聲音道:「其實,白衣彌勒……是我的屬下。「

    今見徐公子言:江湖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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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八章 小郡主


按照朵朵的猜想,言慶聽到這樣,個消息之後」定會無比震驚,甚至會憤怒。

    哪知道,鄭言慶的反應非常平靜,平靜到,只是,嗯,了一聲。

    他的這種反應,讓多多有一些慌張了

    「你說的哈公公,就是大定酒樓的主人,那個襄此商人,哈士奇吧。」

    ,啊!」

    朵爾呼的站起來,退後兩步,瞪大雙眸,震驚的說「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言慶露出籌澀的笑容。

    其實,他心裡也很震驚。

    只是他已經習慣於,不輕易表露出仙的情緒,以朵朵的經歷,也方法看出他的真實想法。剛才朵朵說她先去了襄州,而後在漢南習武時,鄭言慶就生出一種怪異的念頭。

    他聯想到了很多事情!

    五年前,朵朵割發,書寫別賦,派人送給他的時候,那些騎士的打扮,不正是白衣彌勒習…舊使用的裝束嗎?如果那些人是白衣彌勒,而朵朵又在襄洲習武,鄭言慶自然而然,就會聯想到洛陽城中,豐都市裡那個神秘的大定酒樓老闆,哈士奇。

    ,我猜的。」

    鄭言慶微微一笑,站起來拉住了呆呆的小手。

    ,朵朵,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你怎麼和白衣彌勒牟連上了?」

    朵朵用力的掙扎了一下,想要從鄭言慶的手中掙脫出來。

    可是言慶的力氣也不算小,朵呆掙扎了兩下,沒有甩脫言慶的手,所以停止了抵抗。

    她低著頭,一言不發,似乎在考慮什麼。

    而鄭言慶則輕聲道「其實,我注意白衣彌勒已經很久了,差不多從四年前,就開始關注。只是我沒有想到、朵朵,你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

    朵朵心中糾結萬分。

    其實,在她來的時候,就想著要把真相告訴言慶。

    她也相信,這個從小被她看著長大的小弟弟,…小男人,絕對不會出賣她。這是一種女人的直覺,當鄭言慶把她擁在懷中的一剎那,她就知道,言慶沒有改變。

    是的,或者說是改變不多。

    一個已經定型了的性格,絕不可能輕易的發生變化。

    改變的只可能是對於一個新時代的認識,改變的可能只是一些思想。但言慶還是那個言慶,他可以冷血的射殺那些失去抵抗能力的讓…賊,也能滿面春風的決斷一個人的生死。可那股子裡的性子,卻始終沒有改變太多,朵朵信任鄭言慶。

    可那些話,到了嘴邊的時候,朵呆又不敢說了。

    她非常害怕,當她說出那些真實的時候,也許會永遠的失去那個溫暖的懷抱

    但她…必須要說!

    ,其實,我不姓徐,也不叫徐朵,那只是我娘的姓。」

    鄭言慶拉著呆系的小手,可以感受到,她手心的冰涼。於是拉著她坐下來,靜靜的做一個好聽眾。

    「我,我,我其實複姓宇文。」

    宇文?

    這一下,鄭言慶可吃驚不小。宇文這個姓氏,在大隋朝的治下,說起來也不算陌生。前有已經故去的將作大匠宇文惶,如今還有司隸大夫,濮陽郡公宇文述。

    可鄭言慶相信,呆朵的這個姓氏,和前面兩個人的姓氏不一樣。

    宇文氏起源於遼東,是南單于之後。魏晉時,北方鮮卑族有宇文氏部落,自稱是炎帝神農氏的後膏。從祖先葛烏荒開始、世襲為鮮卑東部大人,亦即十二部落首領之一。

    根據周書記載,宇文氏祖先為鮮卑君長,有名普回者,因狩獵得玉垂三紐。上有文字,皇帝堡。普回因此而野心勃發,以為天授。按照鮮卑人的習俗,天子稱之為宇」君王稱之為,文,。故而以宇文氏而得名,東晉時期,入住中原。

    朵朵似乎輕鬆了一些,深吸一口氣,「我叫宇文朵、乃北周趙王,宇文傷孫女。」

    鄭言慶的手,下意識的握緊了呆朵的柔荑。

    也許力大了一些,朵朵蛾眉一蹙,但是卻沒有出聲。她瞪大了眼睛,靜靜的看著鄭言慶。

    鄭言慶苦笑一聲,,那我,豈不是要叫你郡主?」

    ,哦…」

    朵朵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她又想過許多種言慶可能會出現的反應,甚至想到言慶會與她反目。可偏偏就沒想到,鄭言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以至於她準備好的種種說辭,都變得沒有用了!

    為什麼每次和這個可惡的小男人說話,總是會無從發力呢?

    設想了各種可能,想要搶佔這談話的主導權。可仔細想想,好像沒有一次能夠成功。

    鄭言慶總是會用各種出人意料的反應,來主導談話的內容。

    想到這裡,呆呆陡然有一種無力感。她苦惱的看著眼前這個小男人,不知如何回答。

    鄭言慶不由得笑了!

    這種掌控言語的控制權,也是仕途中經常會使用到的手段。朵朵的出人意料,的確是讓他感到了一種恐懼。他聽人提起過,趙王宇文仿,那可不是隋朝的王爺,而是北周的趙王。當年楊堅篡奪了北周王朝,趙王宇文傷試圖行剌楊堅,結果事發後滿門被誅,不過具體的情況,鄭言慶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一方面,是楊堅復奪北周,有意的控制了關於北周的種種話題。

    而在另一方面,所有人也不願意談及此事。瞭解內情的人,是不敢談,也不想談;不瞭解內情的人,也無從談起。以至於鄭言慶對趙王宇文傷,並不算瞭解。

    朵呆連續兩次試圖奪取主動權,都水能成功。

    她索性不再用這些心思,輕聲道,「」小秀才,這件事說起來話長當年,你知不知道,你是被鄭爺爺抱養過來的?」

    「哦,爺爺和我說過,說我剛生下來就極人棄之荒野,他把我抱回來撫養成*人。」

    「鄭爺爺,只個好人。

    朵呆輕聲道「其實鄭爺爺抱養你的時候,也正是楊賊追殺我們的時候。我父親,是家祖的幼子。家祖遇難時,我父親正好與哈總管出門,所以才倖免於難。後來,家父和哈總管在洛陽召集了昔日家祖舊部,慢慢積蓄力量,試圖報仇雪恨。

    可沒想到,我們遭遇人出賣,被楊賊麾下悍將賀若弼等人率部圍攻。

    母親帶著我,在亂戰中和哈總管等人失散。而當時我們沒有身份,必須要尋一庇護之所,於是就到了鄭家。原以為,就這麼過去了。可沒想到五年前,哈總管派人找到了我們我後來才知道,哈總管帶著我弟弟殺出重圍之後,憑藉著當年家父遺留下來的一筆財富,在襄州站穩了腳跟,化名哈士奇,成為當地豪商。

    不過在私下裡,哈總管從未放棄過為家父報仇的念頭。

    但楊賊朝綱逐漸穩定,即便是經歷了一次太子之爭,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無奈之下,哈總管只好另闢蹊徑。正好當時白衣彌勒在襄州開始興起,哈總管於是花費了重金,加入白衣彌勒,並迅速的成為了白衣彌勒的首領,秘密積蓄力量。」

    鄭言慶靜靜的聽著,沒有打斷朵呆的言語。

    「既然如此,你們不在襄咐好好發展,跑來洛陽做什麼?」

    「哈總管認為,襄州根基雖然穩固,但畢竟偏僻,不是大城鎮,難以擴展信徒。

    若一味在襄州發展,只怕難成大氣候。

    所以哈總管就和胡力迭護法商議,來洛陽發展。一來是洛陽地廣人眾,破適合傳教;二來洛陽聚居有許多世家門聞。當年家族和家父,和許多世家往來密切,如果能獲得這些世族的支持,對於我們的反隋大業會大有稗益,所以在去年,抵達洛陽。」

    朵呆沒有任何隱瞞,但一雙明眸,卻緊盯著言慶臉上的神情。

    她希望能夠從言慶的臉上,看出一些他的心思。

    只可惜,論起這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朵朵哪怕再修煉個十年,也未必能看穿言慶的心思。

    說完這些話之後,朵朵的心裡,突然間好一陣輕鬆。

    她輕輕的出了一口氣,,首陽山的兩頭蛇,本名郭孝恪,是陽狂人。於大業二年加入白衣彌勒,為偃師府將軍。哈總管命他在首陽讓…聚眾而起,一方面是收攏流民,另一方面是為了將來起事時,可一舉攻克偃師,引山東士馬殺進洛陽。

    只是,沒想到他會

    我和哈總管事先一點消息都沒得到。我是清明後抵達洛陽,才一到洛陽,就聽說你遇襲的消息。…小秀才,這件事真的是一個誤會,我此次來,是要向你道歉。」

    這一番話說完,朵朵好像洩了氣的皮球,低下腦袋。

    鄭言慶伸出了手,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烏黑的秀髮,,我當然知道這事情和你無關,你又何讓向我道歉?而且,我猜想你這一次,一定是偷偷跑出來,對不對?」

    「啊,你怎麼知道?」

    朵呆抬起頭,驚訝的看著鄭言慶。

    言慶笑了笑,,若我是哈士奇,斷然不會讓你過來告訴我這些事情。」

    「可是」

    「朵朵,你信得過我嗎?」

    朵呆楞了一下,旋即用力的點點頭,,…小秀才,我沒有什麼朋友,即便是教中彌勒聖女,大家敬我畏我居多。我這麼大,如果說有朋友的話,也只有你,人而已!!!

    言慶的臉上,浮起溫和笑容。

    「立刻停止在洛陽傳教,回襄州去。」

    「為什麼?」

    「你們這樣做,沒有絲毫用處。」言慶站起身來,向四周查探了一下,輕聲道,「朵朵,你看過我寫的三國演義嗎?」

    朵雜說,「我看過。」

    「當年,太平道張角麾下,信徒數十萬人,振臂一呼,幾乎令漢室江山傾塌。然則,他還是失敗了這其中並不僅僅是因為漢室有一批能征慣戰的名將,而是多方面的原因。說實在話,我很討厭用這樣的手段來起事,只是烏合之眾罷了。

    如今隋室正興盛,更有長剁晨,魚俱羅,於仲文,段文升等一大批名將在世,還有許多治世的能臣。你們這時候想用太平道的方式來起事,簡直是癡心妄想,絕無成功可能。也許你會說那些世族,你在鄭家呆過,應該知道,世族子弟率先考慮的,是家族利益。當你們無法給予他們那此利益的時候,他們不會介意,從後狠狠一刀」

    「可是」」

    「朵朵,你聽無說,沒有可是。

    我讀過史,對於你們這樣的手段,再瞭解不過。我猜想,洛陽那邊的情況一定不會太好,你過來,恐怕也懷著想讓我出面說項的念頭。

    你看看,這只是房彥謙,一個河南尹區區動作,你們就已經承受不起。

    若是隋室皇帝下令,你白衣彌勒尚能存否?」

    朵朵聞聽,不由得沉就了!

    她此次前來,的確是存著這種念頭。

    房彥謙在洛陽,將白衣彌勒確定為反賊的名頭,並下令曾入教者,十日之內向官府自首,則既往不咎。十日之後,官府將會對其教眾進行兇狠的打壓,到時候一旦確定為白衣彌勒者,格殺勿論。

    只這麼一條通告,就使得洛陽白衣彌勒教徒,人心惶惶。

    在短短三天時間裡,到官府投降者不計其數而官府更根據這些教眾的交代,連續搗毀了十餘個白衣彌勒的教壇。其中更有幾家大豪,被房彥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滿門捉拿。據說,這些人都已經被旱定為謀逆之罪,將在秋後問斬。

    要說的話,哈士奇敢來洛陽發展,肯定是有他的一些手段和門路。

    可是朵朵發現,白衣彌勒的那些門路,在經過官府的鎮壓之後,一下子全部關開。

    鄭言慶伸出手,把她的嬌軀,輕輕摟在懷中。

    「呆朵,聽我的話,別做傻事。」

    「你去說,也不行嗎?」

    「誰說都沒有用,除非是隋室皇帝下詔,否則誰也不可能阻攔對白衣彌勒的清洗。

    朵朵,你別怪我,我只是將這把火點燃起來。可點燃之後的結果,已非我能夠控制。」

    朵朵沉就了」

    她知道,鄭言慶這不是推托的言語,而是事實。

    但她並不怪言慶,要怪的話,也只能怪那個兩頭蛇郭孝恪貪財,引發了這場清洗。

    比之五年前,朵朵穩重成熟了許多。

    她從言慶懷中掙扎出來,臉色有點發白,,小秀才,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有!」

    「什麼辦法?」

    「離開洛陽,回漢南,回襄陽,從今往後,莫要再和白衣彌勒有牽連。安安靜靜,觀察時局的變化。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鄭言慶說的是心裡話。

    他不可能告訴朵呆,你們回去等著,過幾年大隋朝就要完蛋了!

    最多,他可以透露出一點口風,等著吧,看將來會不會出現變化?

    朵朵緊咬銀牙,怔怔的看著言慶。

    突然,她轉身就走,鄭言慶在她身後喊道,「朵呆,你要去哪裡?」

    「…小秀才,我相信你!」

    朵呆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你沒事兒了,我很開心。我這就回去告訴哈總管,讓他著手準備撤離洛陽,…小秀才,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來求你幫忙的話,你願不願意幫我?」

    鄭言慶幾乎沒有考慮,點頭道「我,願意!」

    朵呆的笑容,更加燦爛。

    「記得哦,你答應過我的,將來一定會幫我。」

    「呆朵,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當然可以,也許用不了多久!」

    朵呆嘻嘻笑道,墊步騰空而起,身若靈燕一般,就飛上了牆頭「」小秀才,我走了!」

    銀鈴般的聲音,猶自在言慶耳邊迴響,身形已杳渺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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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卌九章 三娘子


朵朵走了!

    言慶卻沒有感到特別輕鬆。相反,他心裡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牽掛,讓他難以輕鬆。

    朵朵,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最異認識的女人。

    母親和將他奶大的徐媽都已經走了,這也讓言慶對呆朵,更加掛念。

    如果沒有見到朵朵,或許他還不會產生如此沉重的牽掛。事實上在言慶早先的猜想中,已多多少少感覺到了朵朵的不平凡。但從未想過,她竟然是彌勒聖女。

    雖說對白衣彌勒的組織結構,並非十分瞭解。

    可是從朵雜對那個兩頭蛇郭孝恪的職務稱呼上,言慶似乎能夠猜測到,應該是按照北周軍府的設置。

    不是說這接的結構好與壞,而是覺得,朵朵涉八太深了!

    也許這並不是朵朵自己的意思,從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決定了這種命運。

    言慶是害怕,朵朵會在這場風波之中,受到傷害

    實在不行的話,此次回洛陽後,有必要和那個哈士奇談一談了。

    在此之前,鄭言慶很得意自己的年紀。因為年紀小,所以很多事情上,他可以悄悄的藏在後面,而不為人所關注。可是現在,他更希望自己能長大些。哈士奇會相信一個十歲童子的話嗎三也許會,也許不會「……這讓鄭言慶感到很揪心。

    數日後,陽夏謝家終於來人。

    來的是謝科的父親,名叫謝惠,年紀在四十出頭,看上去很儒雅,是個讀書人。

    他來到陽夏,是奉謝科祖父,也就是當代謝氏族長謝冰之命,接謝科會陽夏養傷。當然了,這裡面有沒有順道來看一眼言慶的意思,也許只有謝惠自己清楚。

    謝科的傷勢已經好得七七八八。

    他的腿傷看上去雖然嚴重,卻沒有傷到筋骨。

    只是要與言慶分別了,讓謝科頗為不捨。如今,謝科小裴行儼的關係非常好,當然和鄭言慶的關係更好。嗯必謝家也希望看到這種情況,從謝惠臉上的笑容,鄭言慶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元慶,聽姑姑說,你和謝家定親了?」

    「不會吧,你從哪兒聽來的消息。」

    送走了謝惠父子之後,鄭言慶神神秘秘的把裴行儼拉到一旁,爆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果然,裴行儼一聽就,急了。

    「嘿嘿,早上姑姑和我送謝先生他們走的時候,我聽謝先生說,好像有什麼事情,拜託了姑姑。姑姑也同意了說是回去之後,一定轉告你父親。我私下裡問了一下,姑姑說:給你說了一門親事,貌似就是謝家娘子,是謝科那小子的族秣。」

    裴行儼張著大嘴巴…面頰抽楠了幾下「我怎麼不知道?」

    「嘿嘿,你回去後…想必很快就會知道了。」

    鄭言慶說著,突然歎了口氣道:「不過我記得,你好像比謝科大兩個月。若是娶了他的族妹,豈不是」

    裴行儼張口結舌,心裡頓時糾結起來。

    眼前是一個比他小,卻很可能成為他姐夫的小男人;現在又蹦出來一個比他小,但卻要叫他妹失的傢伙。一想到這些,囊行儼心中頓生悲慼的感覺,欲哭無淚。

    鄭言慶忍不住哈哈大笑,搖頭晃腦的走了。

    這也是他唯一的快樂!

    能夠緩解他對朵朵擔憂的辦法。雖然有點建立在被人的痛苦之上但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痛苦去吧,只要別讓他痛苦就行。這心情,似乎也隨之舒緩了一些。

    三天後,鄭世安和裴淑英,終於處理完事情,離開偃師。

    在偃師期間,那首陽酒接的老闆還曾登門拜訪,希望鄭言慶能在首陽酒梭裡面,再留墨寶。

    五年前,鄭言慶就是在首陽酒樓中成名,書味鵝體,做詠鵝詩,從而被譽為鵝公子。

    而首陽酒樓的生意,也因為這一首詠鵝而聞名天下。

    後來這首陽酒樓,更名為鵝苑,生意是越發的興隆起來。言慶知道,這鵝苑背後的老闆,就是張仲堅。而張仲堅剛幫了他一個大忙,這個人情,不能不給。

    可要再作出一手詠鵝,可真難為了言慶。

    好在裴淑英出面阻止,說言慶身上有傷,實不宜太費心思。所以鄭言慶揮毫寫了一個,鵝,字,權作禮物送給了鵝苑老闆。言慶如今的書法,比五年前更加成熟。

    這一個「鵝,字,就成了鵝苑的招牌,被鏤刻於鵝碑之上。

    隨後,言慶的真跡,也被快馬送往揚州,由張仲堅親手保管起來。

    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且說鄭言慶離開偃師之後,乘車一路顛簸,一天之後,抵達洛陽城外。

    言慶此次回洛陽,與四年前回洛陽,又不一樣。不僅是鄭為善率洛陽鄭府大小管事出來迎接,還有昔日天津橋老街坊們,也都來了。鄭世安坐在車上,心中感慨萬千。

    曾幾何時,自己竟能有如此風光的排場?

    扭頭向看似睡著了的鄭言慶掃了一眼,鄭世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言慶,咱們到了!」

    抵達洛陽前,裴淑英和裂行儼姑侄兩人,與鄭言慶分道揚輾。他們是從洛水北岸八城,而言慶等人則要渡過洛水,自南岸八城。這一南一北,自然需要分開來。

    況且,這裡是洛陽。

    鄭世安隨行有百十餘人,根本不用擔心出岔子。

    長剁晨房彥謙的眼皮子底下,卻招惹鄭言慶?那這個人不是吃飽了撐的,就是腦瓜子有問題。

    所以,裴淑英也放心的回家去了。

    她偷偷的跑出來,再偃師一待就是十幾日,回去還要向老爺子解釋一番才可以。

    裴淑英現在頭疼的是:該如何向裴世矩解釋呢?

    在鄭府家人和天津橋老街坊的簇擁下,鄭世安祖剁的車隊,緩緩駛八了洛陽城。

    在鄭府大門前,言慶被毛小念攙扶著,裝模作樣的走進鄭府。

    待安頓妥當之後,鄭為善將洛陽鄭府名下的產業,與鄭世安進行交割。當天晚上,鄭為善不敢再耽擱,急急趕回榮陽去了。他已經得到消息,將隨鄭元壽前往永安,出任霍邑法曹之職。

    法曹,有名司法參軍事,掌鞠獄麗法,督盜賊,知贓賄沒八。

    在後世,就類似於派出所所長的職務。按照大隋律法,縣府沒有六司功曹。不過這六司功曹,也僅止在京畿司隸治下的縣府中設置完備,地方縣府之中,不般兵曹。

    所以,鄭為善這個司法參軍事的職務,等同於兼領了兵曹職權。

    對於鄭為善來說,這無疑是一和極其適合於他,而且對他有著莫大好處的開始,

    若非因為鄭言慶受傷,鄭世安遲遲無法趕來洛陽交接,鄭為善早就走了。

    第二天,言慶要去銅恥坊,拜見長剝昆。

    沈光為他趕車,鄭世安還拍了十名武士隨行保護。經過白雀寺遇襲一事之後,鄭世安對言慶的安全,非常看重。即便這裡是洛陽,即便是在裂家小長剎家的眼皮子底下,鄭世安還是不太放心。

    言慶也不好拒絕爺爺的這份關心,只好答應下來。

    來到銅恥坊,長劇星卻不在家。

    下人們說,長剃晨因去巡視各地軍脆去了,估計要過幾天才能回來。不過想想,他這次巡視,很有可能和之前的白衣彌勒有關聯。說不定,是清剁給地彌勒信徒吧。

    高大人帶裂長利無忌和長剁無垢,去香山寺上香,要晚上才能返回。

    所以這府中,除了長到昆的妾室之外,再無管事的人了。言慶也不好冒昧拜見,於是留下名刺,請管家等高夫人回來後,轉告一聲。

    離開霹態堂,鄭言慶去了一趟南箋,探望還在獄中羈押的雄大海。

    看起來,雄大海過的不錯,黑紫臉膛,紅光滿面。

    獨居於一室,除了少些自由之判,一切都挺好。只是眼見著天氣越來越熱了,這囚室裡更加悶熱。於是鄭言慶又花了些銅錢,請童環為雄大海更換一個囚室。

    從原先最裡面的囚室,換到了門口。

    這裡通風比較好,至少不會悶熱。反正雄大海也不可能逃跑,這外面的囚室雖沒有裡面囚室那般結實,所以特意防範。有空的時候,還可以在南祟庭院中曬曬太陽,練練功,打打拳。

    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奧妙就在於此處。

    反正蠻環也樂得賣言慶一個人情,自然欣然答應。

    看完了雄大海,言慶有些疲乏了,

    「咱們回去吧。」

    他本想去大定酒接,但又一想,那地方魚龍混雜的,朵朵未必會在那裡出現。

    既然見不到朵朵,他去大定酒樓的意義也就不大。

    於是沈光驅趕馬車,朝著鄭府方向行去。

    「沈大哥,這洛陽看上去,比早先要蕭條許多啊。」

    鄭言慶突然開口詢問。

    沈光笑著點點頭「何止是蕭條我昨天打聽了一下,房大人加強了對洛陽的整治,特別是對那個什麼彌勒信徒的掃蕩,所以難免出現此等狀況。據說,前些時候,因彌勒信徒之事而遭受牽連者,多達數千。許多人現在不敢出門,害怕受到牽累。

    不過這幾天好多了,特別是一些無知信徒被放回來以後,大家的心裡踏實了許多。」

    很難想像,十天之前,洛陽會是什麼景象。

    鄭言慶突然感到有些後怕:如果自己生於三國時代,面對那近乎於赤地千里的黃禍,又該如何生存?

    要知道,太平道之亂的規模,遠比今日的彌勒教更可怕

    「誤,這不是肉飛仙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將鄭言慶從胡思亂想中,拉四了現實。

    他探頭一看,只見裴淑英騎在一匹馬上,在數十名家奴家將的簇擁下,從對面而來。

    裂淑英沒有看見鄭言慶,卻看見了沈光。

    在偃師停留一段時間,她倒是對沈光做了一番瞭解,知道他曾在通遠市打拼,有肉飛仙的美譽。

    「小妖,你怎麼也在?」

    鄭言慶這一探頭,立刻被眼尖的裴淑英逮了個正著。只見她頓時柳眉倒豎,縱馬跑上前來。

    一彎腰,伸出纖纖玉手,揪住了言慶的耳朵。

    「我不是讓你在家好好呆著,你為何不聽話?昨天剛回來,今天就跑出來了?」

    時值初夏時節,人們身上的衣裳本就單薄。

    裴淑英在馬上一彎腰,鄭言慶一眼就看見到了隱於白膩中的溝壑,還有兩點嫣紅。

    「姑姑,你輕點我不走出來亂跑,我是去銅馳坊,拜見老師。曰

    唔,姑姑這溝整,果然很厲害啊!

    鄭言慶眼珠子滴溜溜打轉,有心避開那誘人之處,偏偏又忍不住,想要多看兩眼。

    不過,裴淑英沒有再給他這種機會。

    她鬆開了鄭言慶的耳朵,直起身子「哦,原來是這樣,那還情有可原。不過我聽父親說,大將軍去巡視各地軍府,估計要兩三天才能返回,你怕是撲了。個空。

    不過,你怎麼不異說呢?」

    姑奶奶,你得給我機會說啊!

    鄭言慶揉著耳朵,對裴淑英的不講道理,是無可奈何。

    「不過既然出來了,那陪我去赴宴吧。」

    「啊?」

    裴淑英笑了笑「你家的小娘子要款待賓客,所以在洛水上包了一艘畫船,要我也過去。

    我本不想去的,可呆在家中確是有些煩悶。

    正好遇見你,就隨我一起去吧。」

    什麼。斤做,我家小娘子,?

    鄭言慶當然明白,輩淑英說的是誰。

    臉登時通紅,他懦懦想要拒絕,哪知不等他開口,輩淑英就對沈光發出了號令:「肉飛仙,你也去。」

    沈光看了一眼鄭言慶,只見鄭言慶很無奈的點點頭,從了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了洛水渡口。

    一艘露天畫船正停泊在渡口上,裴淑英下馬,只帶著鄭言慶邁步上前。遠遠的,裴翠雲一襲水綠色襟裙,俏生生立在渡口。在她身邊,還站有一名白衣少女。

    看年紀,也就在十五六的模樣,如男人般打扮,薄靴白裳,英姿勃勃。

    與裂翠雲站在一起,一個嬌柔,一個英武,別有一番風韻。裴翠雲看到了輩淑英,但同時也看到了鄭言慶。她先是不由得一怔,旋即嬌靨浮現出一抹淡淡羞澀。

    「翠兒,好端端的,臉紅什麼?」

    白衣少女覺察到了裴翠雲的羞澀之態,不由得好奇問道。

    不過,不等裴翠雲回答,她也看見了裴淑英。很顯然,她認得輩淑英,立刻招手歡笑道:「裴姑姑,這邊。一

    旋即低聲問道:「翠兒,姑姑怎麼帶著一個小男生?沒聽說她有孩子啊!」

    裴翠雲紅著臉,連忙解釋道:「雲秀,你莫要亂說話。那不是姑姑的孩兒,是鄭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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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五十章 被姑姑痛恨的男人

白衣少女名叫李雲秀,是李淵的三女兒

    鄭言慶好奇的打量眼前這個頗有英氣的女子,心中暗自感歎:莫非她就是平陽公主?

    歷史中。李淵諸女之中,唯有三女最具英氣。

    當天下大亂時,李淵在太原起兵。而當時他的三女兒和女婿柴紹都留在長安。聽聞消息後,柴紹逃離長安。而李淵的這個三女兒則回到了隴西老家。拉起一支隊伍,一方面收攏隴西的區的胡商盜匪,另一方面一次次將官軍擊退,有力的支援了李淵的軍事行動。

    可惜,這傘女中豪傑命不長久。

    李淵立國之後,她就香消玉殞,辭離人世。

    李淵曾封她為平陽公主,但真實的姓名卻未留下。而大唐雙龍傳中的李秀寧,也正是此女原型。

    鄭言慶對這位女中豪傑頗為敬重。

    仔細打量。李雲秀生的並不若大唐中的李秀寧那般柔弱,眉毛比

    一般女子略粗,略濃,一雙丹鳳眼,透弄柚股英姿颯爽氣概。

    而李雲秀,同樣也在打量言慶。

    她曾不止一次的聽父親提起過這麼一個少年俊彥。如今一看,卻柔弱了些,秀氣了些,遠不似她的兄弟二郎看上去那麼英武。不過,李雲秀不會因為言慶外表的柔弱和請秀而小看他。試想一下,一個能射殺幾十名山賊的十歲少年,豈會尋常?

    「你就是鄭言慶?」

    「正是小子!」

    「嘻嘻。真看不出,你這般請秀的小人兒,殺起人來卻不一般。

    不過,你這般相貌過於佐秀了些,若是上了疆場,只怕難以對賊人形成威微」

    「呃……「

    這李雲秀倒是心直口快,反而讓言慶不知開如何說才好。

    一旁裴淑英有些不太樂意,「雲秀,女孩乎家的,整日裡喊打喊殺,成何體統?」

    「姑姑。大丈夫當……「

    「好了好了,你也莫要再說你那套建功於疆場之上的話語。如今太平盛世,哪兒來的那許多廝殺征戰?我倒是希望小妖能平平安安,即便戍不了治世能臣,做個風流名士,倒也不差……反正啊,總強過打打殺殺,沒一日能落得個安穩太平。」

    裴淑英看似是為鄭言慶說話,但實際上又在提醒李雲秀。

    當今聖上是個風流自負的主兒,你整日打打殺殺,莫不是盼著這夭底下生出亂子?

    裴淑英當然不會去嚼舌頭根乎,但這年頭……保不齊就傳到楊廣。

    要知道。楊廣可正嘀咕李淵,莫被他尋了由頭,把你老子幹掉。

    李雲秀吐了一下粉紅色的小舌頭,不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裴淑英拉著李雲秀上了畫舫,裴翠雲與言慶落在後面。也不知是裴淑英兩人故意為之。亦或者無意。

    反正是為裴翠雲和言慶,創造了個獨處說話的機會。

    「你……大好了嗎?」

    「有勞姐姐擔心,小弟已經無礙。」

    「那就好。我本是想同元慶一起去看你,卻不想雲秀姐姐前來……你勿要怪我。」

    鄭言慶連忙搖頭,「姐姐說的有些過了,小弟怎敢責怪?」

    裴翠雲的性子很柔,說話的時候,螓首低垂,似乎不敢與言慶相似。

    那邊裴淑英一聲令下,畫舫緩緩駛離渡口。鄭言慶和裴翠雲在甲板上站立,裴淑英和李雲秀則在畫舫中說笑。更有沈光站在船尾,與船家相伴,同時警惕觀察四周。

    初夏時節。河堤岸上,楊柳青青。

    裴淑英把鄭言慶和翠雲叫過去,讓言慶坐在她身蘇,和李雲秀裴翠雲嬉笑吵鬧。

    雖然她比兩女要大一輩兒,但看得出來,她們之間倒是挺說得來。

    兩岸的風景如畫,河面上不時有船隻畫舫穿插而過。在這洛水中行船,也需要一些技巧。過了一會兒,李雲秀和裴翠雲下起了雙陸棋。鄭言慶在一旁看著,頗感有些無趣,於是邁步從畫舫中鑽出來,站在甲板上。靜靜觀賞兩岸的景色。

    雙陸棋。又名握槊,也叫波羅塞戲。

    是隋唐時期一種極為常見,也非常流行的遊戲。

    棋盤一副。又有黑白棋子各十五枚,骰乎兩枚。棋盤上可有對等的十二條豎線。骰子呈六面體,分別可又一到六的數值。玩的時候,以擲出的點數為準,行棋數步。誰能把自己的十五枚棋子走進最後六各刻線中,計算勝出,頗有趣味性。

    不過鄭言慶對這種遊戲,並不是很上癮。

    因為在他看來。這種遊戲的偶然性實在是太大。不具備掌控性。對於無法掌控的事物,他大都有些排斥。

    運氣這東西,說起來有些過於玄妙,很難說的請楚。

    河面上的風,很輕柔。

    吹在身上。令人感覺很舒服。

    裴淑英從畫舫中走出來,笑嘻嘻的問道:「怎麼,是不是覺得有一些無聊呢?」

    鄭言慶想了想,笑著點點頭。

    「真看不懂你這孩子,究竟喜歡些什麼。元慶似你這麼大的時候,對雙陸癡迷不巳。直到後來迷上了擊鞠,才算是把雙陸放在一旁。小妖,那你喜歡什麼呢?」

    鄭言慶搖了搖頭,也顯得有些無奈。

    他自己也說不請楚他喜歡什麼。前世好像迷戀過一段高爾夫,後來高爾夫也不願意打了,更多的時間,品品茶,看看書,和三五知己閒聊,生活倒也充足。

    可要說到興趣,他可真說不上來。

    即便是重生一世,十年來他用於習武讀書練字的時間,也遠遠超過了玩耍的時間。

    所以,當裴淑英問他的時候。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啊,讓自己太緊張了。活像個小老頭一樣,忒無趣了些。」

    裴淑英輕聲道:「何不灑脫些。率性一些呢?我與你相處時間不久,但能感受到,你心中似有很多心事。小妖,若你能信得過姑姑廠何不與姑姑傾訴一番呢?」

    鄭言慶撓撓頭,向遠處眺望過去。

    他的目光頗有些深邃,讓人難以捉摸他心中所思。

    其實,他也沒什麼心事。只是性格使然,讓他不敢,也難以放縱開來,每一步行進的,都必須要小心翼翼。

    「姑姑……」

    鄭言慶刮開口,突然間畫舫好像撞上了什麼似地,一陣劇烈搖晃。

    鄭言慶腳下一個千斤墜,穩住了身形。不過裴淑英卻沒有那種好功夫,一個趔趄,險些摔餓

    言慶手疾眼快,一把抱住了裴淑英。

    溫潤的****入懷,令鄭言慶的心神不由得為之一蕩。

    初夏時節,大家身上的衣物都不是很多。薄薄一層單衣,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鄭言慶把裴淑英抱著,隨努力的穩定心神,可那肌體的碰觸,卻讓他的身體,產生了反應。

    裴淑英也感覺到了言慶的異常,粉靨吻的紅了。

    「小妖,你……」

    鄭言慶好尷尬,手忙腳亂的扶著裴淑英站穩。裴淑英的心跳有點快,臉紅紅的,纖手輕撫髮絲,剛要開口,卻聽到遠處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裴淑英,你做的好事!」

    裴淑英順著聲音看去,臉色突然間變得煞白。

    一艘花船,從對面行來。

    這應該是一艘花船,船頭上一個青衣男子,正怒目圓睜,手指顫抖的指著裴淑英。

    「你這賤丨人,難怪我回來以後,你見也不見就與我斷絕關係,原來是偷了漢子。」

    「李德武,你休要血口噴人。」

    裴淑英因為憤怒,而面頰通紅。

    此時,李雲秀和裴翠雲也跑出了船艙,看見那青衣男子,裴翠雲露出一抹不齒之色。

    「我血口噴人?

    這船上的人都看得請楚,光天化日之下,你與姦夫摟摟抱抱,還說我血口噴人?

    我從嶺南千里迢迢而回,卻不成想受你萬般羞辱。如今,如今……」

    花船上站著幾個青年,還有幾名歌舞伎在船尾陪伴。不過有認識鄭言慶的人,看到這景象不由得心裡一咯噔。看到旁邊有船隻停留,就忙不迭的離開了花船。

    鄭言慶剛要站出來說話,卻被裴淑英攔住。

    「李德武,究竟是誰在顛倒黑白,世人自有公論。你說我羞辱了您?哈哈哈……李德武,你也有臉說出這種話嗎?你當初被發配嶺南,我苦苦等你八年,為你上下奔波。不成想,你在嶺南好快活,娶妻生子,悠閒自在。

    本來,我也就忍了!

    可當我聽說,你在接到赦詔之後,立刻休妻棄子,我才對你死了心。連親生骨內都可以拋棄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說我不忠?李德武,你看清楚了,這是我本家侄女的未婚夫。裴淑英哪怕再不知羞恥,也不會似你那般的無恥……」

    裴翠雲的臉,騰地紅了……

    即便是外面再如何流傳她與鄭言慶之間的緋聞,卻也沒有似裴淑英今日這般,****裸的說明。

    言慶也是很尷尬,撓了撓頭。想要站出來為裴淑英說上兩句,可又不知如何開口。

    「李兄,你是不是看花了眼?」

    同船的人也站出來說話:「那小郎君是大名鼎鼎的半緣君,你怎可胡言亂語呢?」

    「我,剛才明明看見他們摟抱在一起。」

    鄭言慶這時候也弄請楚了事情的原委,這花船上的青衣男子,原來就是裴淑英的前夫,李德武。

    不由得惱羞成怒!

    一方面為他剛才不爭氣的反應而羞愧,另一方面,看裴淑英氣得臉色蒼白,玉體顫抖,這心中不由得陡然升起一股怒火。

    只見他二話不說,在甲板上墊步騰空而起,一下子就竄到了花船之上。

    李德武比鄭言慶要高出一個多頭,可是鄭言慶卻不懼他,劈手一拳轟出,蓬的將李德武打翻在地上。

    剎那間,花船上一陣騷動。

    有幾個李德武的朋友,立刻衝上前來。

    「諸位,不要打,不要打……」

    認識鄭言慶的人,大聲叫喊。但李德武這時候已失去了理智。他沒想到,回到洛陽的第一件事,就是裴淑英與他斷絕關係。他很憤怒,原本這心中還有些愧意,可遭遇這種事情之後,那愧意隨之煙消雲散。他覺得,他被裴淑英羞辱了!

    李德武在發配之前,不過是東宮小吏。

    他認識的人,多是那種上不得檯面的小人物。這些人,往往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但不勸慰,反而夾槍帶棒,更是火上澆油。也許。在這些人眼中,李德武的運氣太好了……居然能得到裴家娘子的青睞。他在嶺南享盡艷福,裴家娘子為他四處奔波。是嫉妒也好,是想要看熱鬧也罷,反正是把李德武的火氣。撩撥的很旺。

    裴家的大門,李德武不敢去。

    天曉得裴家會怎麼收拾他?裴世矩本來就看他不順眼,以前有裴淑英護著也就罷了,如今……他登門挑釁,如同自尋死路。加之裴淑英前些日子不在洛陽,李德武也無處發作。

    原本想叫上兩個粉頭,和一幫損友游河散心,卻不成想遇到了裴淑英。

    裴淑英剛才和言慶的那個動作,也著實曖昧了一些,李德武看在眼中,自然無比憤怒。

    他看船上男子不多,於是想要發洩一翻。

    哪知鄭言慶竟然竄過來動手,李德武的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

    他爬起來,張牙舞爪的就要撲向言慶。哪知眼前人影晃動,只見從裴淑英的畫舫上,又竄下來一人。這個人的動作,比言慶還要迅猛,還要凌厲幾分。

    人尚在半空中,出手搭在李德武的胳膊上,身體如同靈巧的飛燕一樣,一個折身。

    李德武啊呀一聲,手臂被拿住,緊跟著整個人就被按在了甲板上。

    畫舫之上,李雲秀丹鳳眼圓睜,怒聲道:「姑姑,這就是那個無情無義的傢伙嗎?」

    不等裴淑英開口,裴翠雲就回答道:「就是那個傢伙……

    言慶,莫要放過他。他辱了姑姑,也就是辱了我裴氏家族,替姑姑好好的教訓他。」

    話音剛落,沈光揪著李德武的頭髮,把他抓了起來。

    言慶也不客氣,上前二步,掄起巴掌,噼噼啪啪就是十幾個耳光。別看言慶年紀小,但自幼練武,他手上的力氣,可一點也不小。十幾個耳光下去,打得李德武臉頰紅腫,滿口是血。

    裴淑英看著有些不忍,連忙道:「小妖,住手,放開他吧。」

    鄭言慶這才收手,示意沈光鬆開李德武。

    李德武這時候,羞怒萬分。沈光剛一鬆開他,他嗷的一聲站起來。張開手臂,撲向鄭言慶。

    言慶這時候正好扭身,準備與裴淑英說話。

    就聽見裴淑英驚恐叫喊:「小妖。小心……」

    他下意識側身躲閃,卻不想還是被李德武一把抱住。巨大的慣性撞得他往後倒退,一隻腳已離開了甲板,身體也朝著河水中倒下。說時遲,那時快,言慶單足如同在甲板上生根,氣沉丹田,腹部輕微顫抖。雙膀一晃,陡然發力,震開了李德武的手臂。

    只見他在甲板上一個旋轉,重心一下子穩住。

    隨後順著李德武飛出去的力量,雙手向外輕輕一推,李德武啊的一聲大叫,掉進洛水河中。

    心中,不免有些後怕。

    但旋即,鄭言慶勃然大怒。

    「沈光,給我劍。」

    沈光二話不說,撤下了龍環劍。扔給了鄭言慶。

    鏘,龍環劍展開,鄭言慶做勢就要過去將李德武刺上兩劍。這時候。裴淑英開口道:「小妖,放過他吧。」

    鄭言慶猶豫了一下,收起龍環劍,抓住舶公遞過來的竹干,飛身縱上了畫舫。

    「姑姑,難道就這麼饒過他嗎?」

    裴淑英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她看了一眼鄭言慶,習慣的伸出手,想要拍他的腦袋,可是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

    「我好累,我們回去吧。」

    一剎那間,裴淑英似乎又恢復到從前的冷漠,輕聲道了一句,轉身走進了船艙。

    李雲秀和裴翠雲急忙跟上去,言慶站在船頭,只聽那爬上花船,如同落湯雞一樣狼狽的李德武在後面嘶聲叫喊道:「裴淑英,我和你沒完。」

    扭頭,看了李德武一眼,鄭言慶的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殺意。

    他對身旁的沌光,輕聲吩咐道:「沈大哥,盯著他。適當的時候……別讓人知道。

    沈光心中,不由得一凜。

    「公子放心,此事就交由沈光處置。」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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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1 22:07:46
第二卷 彌勒淨土血蓮台 第五一章 裴淑英的迷茫

是夜,小風。

    院中的垂柳在風中搖曳,窗稜上樹影擺動。

    鄭言慶泡在湯池中。閉著眼睛,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日間的種種狀況。裴淑英的一顰一笑。總是不斷在眼前晃動。即便是在湯池裡泡了很久,卻依然有那絲滑溫潤的感覺,讓他心浮氣躁。

    他挺喜歡這個姑姑,開朗而不失細膩,溫柔又不失堅強。

    若在前世,這種女人最能讓他心動。沒有蘿莉的青澀,透著熟丨女人丨妻的嫵媚風韻,很撩撥人心。

    長孫無垢也好。裴翠雲也罷,包括朵朵在內。

    言慶也很喜歡她們。

    但在更多的時候。他對她們的喜歡,接近於一種長輩對晚輩的疼惜。持別是長別無垢,小丫頭提出來的請求,鄭言慶從未反駁過。

    言慶更喜歡和姑姑呆在一起,因為可以有很多交流。

    但他又害怕和姑姑呆在一起,因為裴淑英很聰明,他害怕弄個不好,就露出破綻。

    日間李德武的挑釁,激怒了鄭言慶。

    言慶不是一個很血腥的人,即便是他殺過人,但大多數時候,都是迫不得已。可是今天。他五年來第一次生出主動殺人的心思。就好像五年前,那裴文安欺辱朵朵的時候,言慶心生暴虐之意。他無法看著他喜歡的女人們,被別人羞辱。

    即便裴淑英,是他的長輩。

    持別是在裴淑英面色蒼白,嬌軀顫抖的時候,那種無助的感覺,讓人看著心痛。

    五年前,朵朵流露過這種絕望之色,然後鄭言慶生平第一次殺人。

    而這一次,他決意要殺死李德武。只因為李德武那最後一句話,讓他無法接受。

    鄭言慶在心裡。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我是為姑姑出去,無關乎情愛。

    但這種自我催眠的方式,似乎沒有什麼用處。

    如果換成其他人。他會這樣子做嗎?恐怕不會……那這是關懷,還是出於情愛的嫉妒之心?

    想來,後一種更多吧。

    「少爺,您已經在裡面一晚上了,再不出來,會泡壞的!」

    小念在門外輕柔的提醒。

    鄭言慶答應了一聲,嘩啦從湯池中站起來,赤身**的走到地上,把身體擦乾,換上了一件寬鬆單薄的衣裳,披散著頭髮。從湯屋裡走出來。

    「少爺,您沒事兒吧。」小念關懷的問道。

    「我沒事兒!」

    鄭言慶點了點頭。緩緩走回自己的住處。

    兩頭小獒,似手已適應了新家的環境,匍匐在門旁的墊子上,閉著眼睛假寐。

    言慶進屋的時候。兩頭小獒都沒有睜眼。

    因為它們熟悉言慶的腳步聲……若換上一個人,只怕早就睜開眼睛,警惕注視。

    鄭言慶趴在窗台上,呆呆的看著外面池塘中的水波蕩漾。

    與此同時,在同一片天空下,洛水北岸的一幢小樓裡,裴淑英坐靠在窗戶旁邊,白藕般玉臂搭在窗台上,性感的下巴匍在手臂,癡癡的一動不動。小樓香爐中,焚一爐青艾。初夏時節,枚蟲增多,這青艾的氣息很柔和,甚至對身體頗有補益,但對蚊蟲卻極為致命。

    裴淑英內著一件水青色抹胸,外罩薄薄的,幾近肉色的紗裙。

    紗裙斜披,裸露出渾圓而豐潤的肩膀。修長**光滑細膩,平放在榻上。

    她保持這個動作已經很久,目光也顯得很散亂,看似在欣賞景致,實際上卻什麼也沒有看到。她想要讓自己平心靜氣,可越是想要這樣,這思緒就越是混亂。

    日間,言慶那身體的反應,如何能瞞得過去她。

    一開始,裴淑英有些憤怒,但當她倒在言慶懷中的時候,憤怒很快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興奮,身體不自覺的有些發燙。一想到那稍觸即分的火熱和堅硬,裴淑英的心,就怦怦直跳。

    **不由自主的蜷縮。曲成美妙的弧線。

    呼吸,陡然變得急促。

    目光在這一剎那。更顯得迷離……

    粉嫩嬌靨,滲出一抹嬌柔****,朱唇輕啟,發出一聲嬌吟。

    不過,這一聲嬌吟之後,裴淑英馬上就清醒過來。連忙坐好了身子,心猶自狂跳不止。

    言慶的無禮,讓她生氣。

    但接蹲而來的興奮。又讓她感到一分罪惡。

    她是裴翠雲的長輩。而言慶又是裴翠雲所喜愛的人。說起來,鄭言慶比裴淑英小了十幾歲,她之所以去關注鄭言慶,更多的是出於一種長輩之於晚輩的關注。

    如果鄭言慶不是裴翠雲的徘聞男友,裴淑英才懶得理睬,他是人是鬼。

    偏偏又天意使然。讓裴淑英和言慶幾次親密接觸之後,這份情感漸漸發生了變化。

    裴淑英一直認為。她喜歡言慶,是一種母親似地關愛。

    想當年她成親不久。李德武就被發配去了嶺南。以至於她膝下至今沒有子嗣,所以在族中。裴淑英對晚輩的關愛,也是非常出名。哪怕是在木屋中,言慶抱著她熟睡時,她也沒有太多反應;可現在想想,那一夜心中的悸動。果真是……

    一想到這些,裴淑英的思緒就亂了!

    本能的,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胡思亂想。甚至下次見到鄭言慶時,對他不假顏色。

    可她不忍,也不願……

    那小男人給她帶來的感受非常奇妙,奇妙的讓裴淑英,難以自拔。

    以至於當她聽說鄭言慶遭遇劫殺,身受重傷時,立刻就趕去偃師探望。在今天之前,她依舊是這麼認為。但是聽到李德武惡毒的咒罵時,裴淑英開始動搖了。

    她當時臉色蒼白。也許在旁人看來,是被氣的!

    可實際上,未嘗沒有一種羞恥感在其中作祟。一層薄薄的輕紗,被李德武輕而易舉的撕破。她喜歡哪個小男人,喜歡那個將來很可能成為她侄兒的小男人!

    但是,她可以喜歡嗎?

    裴淑英很清楚答案是什麼,但讓她放棄,卻又感到不捨。

    深深吸一口氣,她站起身來。

    輕紗無聲的滑落在地板,渾圓豐潤的香肩,盈盈一握,不見半分贅肉的腰肢,修長玉立的美腿……幾手是**著,在窗口站裡,任由風拂在身上,想要驅散心中的那一份迷茫,無助。

    鄭言慶做了一整夜旖旎綺麗的夢……

    醒來時,褲襠涼嗖嗖,粘糊糊,讓他陡然一驚。

    他竟然夢遺了!

    心中的羞恥感陡增,看屋外天剛濛濛亮,連忙把襯褲脫下,換上了一條新的褲子。

    好像一個小男生一樣,拿著襯褲,偷偷摸摸的溜出房間。

    在僻靜處,他將襯褲燒掉。

    而後心裡空落落的。

    前世,他不是一個很好色的人。特別是在仕途上,他希望繼續進步,對於這方面的要求,很是嚴格。當然,逢場作戲的事情也不是沒有,但大多數時候,他都會把持住自己的原則。

    可是現在,鄭言慶感到很罪惡。

    因為在夢中,與他被翻紅浪者。竟然是一直關懷他,愛護他的姑姑。這讓他很緊張,哪怕只是做夢。依然會有一種罪惡感。難不成,這男人的骨子裡,都有一點禁忌偏愛?

    其實,這也怪不得他。

    他身體提前進入生長期,四年來風雨不斷的練習引導術,使之腎氣超乎尋常的旺盛。這也使得他的身體發育,比之同齡人,哪怕是年紀比他大的人,還要成熟。

    所以,生理上出現的代謝,也屬於正常。

    關鍵就在於,他這一次代謝的對象,實在過於禁忌了些。

    從心理年齡而言,鄭言慶倒也沒什麼問題;可偏偏他的身體……兩者的矛盾,使得言慶有些無所適從,變得好像一個普通的少年一樣,有些無法面對現實。

    天亮以後,徐世績和王正搬來鄭府。

    言慶既然不再居住於竹園,那麼他二人在那邊,也沒什麼意思。

    本來,依著鄭世安的意思是要讓毛旺夫婦也搬過來。

    可上一次毛旺,就是在這座府邸中被打斷了腿。也不知是心裡壓力,還是在竹園過的已經習慣了。夫婦兩人都不願意搬來鄭府住,而是選擇在竹園中待下去。

    鄭世安也沒有多想。

    反正竹園那邊,也的確需要有人看護。

    既然毛旺夫婦不願意搬過來,他倒也沒有勉強。這件事情,他和鄭言慶說了一聲。

    可是言慶的心思正混亂不堪。以至於也沒有在意這件事情。

    毛小念倒是去了一趟竹園,試圖勸說毛旺夫加。但最終,毛旺夫婦還是決定留在竹園,任憑小念如何勸說,他們都不願改變主意。

    「少爺,我爹娘不願意搬過來,怎麼辦?」

    「哦,那就留在那邊吧…」

    鄭言慶心不在焉的回應了一聲,然後就一頭鑽進書房。整整一天,除了徐世績過來的時候,他出門露了一臉之外,再也沒有出現。

    對於他這種反常的表現,毛小念有心詢問,卻又不敢。

    畢竟,言慶是主,她只是一個小丫鬟。哪怕鄭世安許了她一個身份,當也必須知曉這尊卑之分。

    第二天,鄭言慶的情緒似乎有些好轉,也肯走出書房,和徐世績一

    見他恢復了正常,大家也就放了心。

    而言慶也暫時忘記了之前的煩心事,重又振作起來,練武讀書。一切都似手恢復正常。

    一連幾日,裴淑英沒有再來看他。

    裴行儼倒是來過兩次,不過每一次來,顯得有些愁眉苦臉。

    「謝家派人來了!」

    「哦?」

    「我爹好像也同意了「娘的。這樣一來,我豈不是平白比謝科那小子低了一頭,變成他的妹夫?」

    每一個人,似乎都有心煩的事情。

    包括裴行儼在內。

    不管這煩心事是否可笑,卻讓鄭言慶感懷頗深。誰說少年不知愁滋味?只看他,看裴行儼,不都是愁眉苦臉。反倒是徐世績最近挺開心,一方面是他順利進入洛陽縣學。另一方面,家中傳來消息,鄭仁基已經和徐蓋商議妥當,鄭仁基的女兒,鄭麗珠,將和徐世績定下親事。如此一來,鄭仁基也就再獲一個強援。

    這對於徐家也好,鄭仁基也罷,無疑都是一樁好事。

    徐家借由這門親事,可以抬高自己的門第;而鄭仁基可以憑借徐家的財力,進一步掌控安遠堂的權力。

    至於徐世績,對這門親事也沒有意見。

    一方面是他知道,他反對也沒有用心」,另一方面,鄭言慶倒是見過鄭麗珠。

    才六歲大小,已頗有美人胚子的模樣。

    想必將來長大了,也會是個小美人。徐世績聽罷之後,例也很開心,整日裡笑嘻嘻的,練武之時,更是賣力。

    看著在演武場中縱馬舞槊的徐世績,鄭言慶和裴行儼則坐在旁邊的台階上,呆呆發愣。

    「少爺,少爺!」

    毛小念匆匆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說:「外面來了一人,說是銅駝坊長孫大將軍所差,請少爺立刻過去。」

    鄭言慶一怔:長孫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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