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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章
福貴托著一封信件急急忙忙的走入禦書房,雙手呈至書案後明黃色的身影前,“陛下,攝政王剛剛命人送來的急件。”
“什麼急件?念來聽聽。”因為國舅之事,小皇帝多少還對攝政王心存芥蒂,因此回答的很不痛快。
福貴知道他的脾氣,不敢怠慢,連忙拆了信念了起來,還沒幾句便聽見“啪”的一聲,抬頭一看,小皇帝手中的毛筆已經掉落在桌上,在宣紙上暈出了好大一灘墨漬。
“你剛才說什麼?皇叔說誰來了?”
福貴連忙要去再看一遍以確保無誤,信已被皇帝一把奪了過去,沒一會兒,就見他無力的垂下了手,一臉痛苦,“怎麼會這樣?她竟然親自來了?”
試問普天之下能叫皇帝陛下如此痛苦不堪的能有何人?
自然是攝政王要將他賣掉的主家——青海國女王。
而攝政王在信中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青海國女王已經來了大樑,且是微服私訪,早就到了京城。
這突來的一出源自那日在碧波湖的偶遇。
因為之前與東德卓依打過交道,文素記得她們身上特有的香味,那是因為長期禮佛而沾染上的一種香氣。而那日大船上的五色彩帶也是佛教特有的裝飾,她當初也聽東德卓依說過,五色代表五乘佛法,含五蘊皆空之意。
由此聯繫一番,再推算那少女的排場、年紀、氣質,文素便有了這番結論。之後蕭崢根據她的說法派人去驛站和京城各大客棧查探,果不其然。
皇帝陛下唉聲歎氣,冤孽啊……
第二日,朝堂又沸騰了。
丁正一看青海國一百個不順眼,自然怒不可遏,“前次派來使臣便也罷了,這次居然是女王親自前來刺探,還悄悄潛入大樑,定然來意不善!”
陸坊不緊不慢的撥弄著手指,發揮與他作對的優良傳統:“我說丁大人,堂堂一國女王被您說成刺探和潛入,想善意也會變成不善了。”
“你……”丁老爺子正要發飆,被文素的突來的話給打斷了。
“陛下,下臣以為應當儘早派太常寺卿前去相迎,且不論其身份高貴與否,也該讓她們知曉陛下您耳聰目慧、眼下無塵,她們的一舉一動都早已在您的掌控之下。”
她如今已是正三品的戶部侍郎,再怎麼也有了一定的話語權,是以此時丁正一與一干保皇黨再多不滿也沒能出言阻止她的話。
更何況攝政王還在她前面站著,一副護犢的姿態。→_→
“啟奏陛下,下臣覺得文大人言之有理,千萬不可叫青海國小覷了我大樑能力。”
身後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文素頓時愣了愣,竟然是劉珂。
她很想回頭去看一眼,可惜終究還是沒有勇氣。
劉珂在後面看到她僵直的背影,心中有些悵然,這些日子以來,她似乎一直回避著他,他不可能毫無所覺。
皇帝見劉珂都這麼說了,已經有些動搖,再去看攝政王的臉色,一副你自己拿主意的模樣,但是眼中光芒深沉,如同那日叫他決定是否要放過國舅時一樣。
他永遠是這樣,不說逼你的話,卻總有本事叫你自己無奈就範。
皇帝摩挲著龍椅扶手上的精巧龍頭,嘴唇抿了抿,又翕動了幾下,想到自己就要將皇后之位給一個素未謀面的外邦女子,心中始終不甘。
最後在下方諸位大臣一致詢問的眼神裡他才終於下定了決心,揮了揮手道:“便依文愛卿所奏,太常寺卿去請人吧,定下具體時日,待朕與之會面。”
太常寺卿剛掀了衣擺下跪領旨,殿外忽然有侍衛匆匆趕來,拜倒在門邊,“起奏陛下,宮門處有人自稱青海國女王,前來請見。”
“什麼?”
眾人譁然,皇帝甚至驚訝的站起了身來,卻見攝政王輕輕抬手朝他做了個下壓的動作,這才回過神來,又緩緩坐回了原位。
“她……可有身份憑證?豈可擅自求見於朕?”儘管已經儘量壓住了心中的震驚,小皇帝還是有些慌亂,好似即將見到洪水猛獸,臉色微微發白。
蕭崢終於看不下去,轉身吩咐道:“太常寺卿前去相迎,若能證明其確為青海國女王,便立即引來覲見。”
“是。”太常寺卿連忙領命去辦。
殿中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這突來的一幕中,不自覺的屏氣凝神,靜待結果。
文素心中有些沒底,青海國女王行事太過乖戾,而她是大樑首位女官,新政代表,接下來若是直面,該要如何應對?
這個時候真是羨慕傅青玉,她雖然在翰林院供職,可是特許不用每日上朝,真是舒服死了。
蕭崢微微轉頭,看見她模樣懊惱,已然猜到了些原因,低聲安撫道:“切莫多慮,隨機應變即可。”
文素抬頭,對上他鎮定的眼神,心神稍定,點了點頭。
旁邊離得近的陸坊看得清楚,想起平陽王的話,直到此時才算完全相信攝政王的確是對文女官動了心思。
沒多久,殿外傳來一陣淡淡的檀香,熟悉的叫文素立即就轉頭看了過去。
一陣若有若無的銀器輕響,叮噹悅耳,殿門之外,隱隱可見一行女子緩緩而來。
殿中大臣不自覺的朝兩邊退避,臺階高闊,先是見到高豎的節杖,而後才看見幾人的頭頂,慢慢的,隨著她們登上臺階,所有人都暴露在眾人眼前。
清一色的女子,人數不多,只有五六人,但每人的服飾頭飾都極其華麗,品階應該不低。
幾人簇擁著一名少女,純白的厚重禮服,外面自右肩斜下一條衣襟,色彩斑斕的罩在外面。頭髮編了無數的小辮,再盤到頭頂,配以莊重的銀器頭飾,陽光下晃眼的厲害。可即使如此也沒有奪去她相貌的美麗。
不過是個少女,卻已經有了這般容貌,豔若桃李,面似芙蓉,唇染丹朱,眉飛黛色。
她一路毫不停頓,步履沉穩而鄭重,眼神淡淡的掃過周圍的殿宇樓臺,直到進入殿門的一刻才似漫不經心般將眼神投向玉階上的龍座。
皇帝陛下的呼吸頓時亂了一拍。
他已長高了一些,眉目漸漸長開,顯露淡淡英氣,帝王氣質也開始展露,然而面前的女子在緩步而來的時候,只一眼便叫他有些心緒紊亂。
除去被她美貌所惑之外,更多的是一種氣勢,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從沒有女子敢這般大大咧咧的盯著他看,毫不避諱的好似打量一個貨物。
“你便是大樑的皇帝?”
這就是青海國女王與梁國皇帝說的第一句話。
據說後來因這句話還難倒了不少負責記載的史官,因為這樣的話著實叫天朝上邦的大樑丟范兒。= =
青海國女王的聲音不同於這個年齡的少女該有的清脆悅耳,反而有些低沉,說話又帶著上位者特有的沉穩和緩慢,一句話聽入眾人耳中,竟叫人不覺感到一絲震懾。
此時反倒是皇帝陛下最先醒悟了過來,轉頭去看攝政王,果然正眼含深意的盯著自己。他低咳一聲,穩住心緒,臉色也肅然起來。
“正是,來者又是何人?”
女王陛下顯然沒有想到他會轉變的如此快,原先看他神色還有些慌忙,此時倒很快恢復了鎮定。何況那在十二旒後若隱若現的面貌也長得不錯,算是合她的口味了。
“孤乃青海國女王東德玉頌。”她微微一笑,朝上方的皇帝昂了昂下巴,“你又叫什麼?”
殿中一片死寂。
皇帝陛下徹底無語,手抓緊了扶手上的龍頭,大有咬牙切齒之意。
一個女子,一個王而已,竟然敢直接問其名諱?
諸位大臣也是心有憤憤,特別是丁正一,已經忍不住就要開口。
“恭喜陛下。”
殿中忽然傳來一人突兀的聲音,將眾人都從驚愕中震醒。
文素出列,朝皇帝行禮道:“原來女王陛下千里迢迢趕來,正是為了與陛下您一結秦晉之好啊。”
“你說什麼?”
東德玉頌幾乎與她站在一排,聞言不禁詫異的轉頭看去,頓時一愣,這才發現她就是那日在畫舫上見過的女子。視線再一轉,看到她前方的蕭崢,眼神有了些變化。
文素朝她行了一禮,“女王陛下,周禮訂下婚儀程式共有六禮,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其中問名乃是第二步,而女王您剛才直接越第一禮而行問名,不是意欲與我國陛下結下秦晉之好麼?”
東德陛下張了張嘴,懵了。
雖然皇帝算是扳回了一局,但其實他此刻還是有些不悅的。
因為按照梁國禮儀,問名一禮乃是由男子出面問女家的,現在被文素這麼一說,顯然自己成了那待嫁的女子了,他自然不滿。手不自覺的又摸上了龍頭,大有把它捏碎了的衝動。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哼!
“既然如此,我國自當好好招待女王,以期二位陛下早日定下白頭之盟。”
蕭崢看了一眼文素,二人相視一笑,簡直如同狼親狽友。
“這……”
東德陛下不高興了,她此番突然前來其實是想給這些梁國大臣們一個下馬威,畢竟梁國自詡天朝上邦已久,難得有機會有求于她們青海國,豈能不把握機會?
可是沒想到卻被一個丫頭給難住了。
文素是在場唯一的女子,朝服又與諸位男官區別明顯,所以東德玉頌一下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你就是大樑的首位女官?”
“正是。”文素態度恭敬。
東德玉頌的眼神又掃向蕭崢,“你便是大樑的攝政王?”
蕭崢淡淡點頭,“女王慧眼,正是。”
她冷笑一聲,沉聲道:“國既有君,何需攝政?”
在場的眾人俱是一愣,連一向沉穩的蕭崢也怔了一下。
反應過來後,丁正一與保皇黨們便樂了,原來來了個幫手,甚好甚好啊。
甚至小皇帝也十分驚喜的看了她一眼,剛才那點不快全沒了。
蕭崢與小女王冷眼對視半晌,忽而輕笑,“先帝托孤,陛下年幼,政治未清,天下未定,哪一個都是攝政的理由,女王需要本王一樣樣解釋清楚麼?”
東德玉頌一時沒話可接了。
“請女王在梁都好生做客吧,年關將至,但願能有個喜慶的新年可過啊。”蕭崢一語雙關的撂下句話便朝上方的福貴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會意,高呼退朝。
托他的福,飽受震驚與錯愕連環打擊的大臣們解放了……
青海國女王是被打發走了,可是皇帝陛下還很憂慮,便留下了攝政王等重臣去禦書房商議了。
文素很鬱悶,人家女王這麼一現身,她又要開始正兒八經的扮演高官了。
累啊!
她幾乎是與東德玉頌同時出的宮門,因為怕失禮,便刻意放緩了腳步,等著她們一行人先離開。
皇帝特命太常寺卿好生相送,禮節上倒是做得很足。東德玉頌卻似乎很不滿,一路走得極慢,甚至最後在上車之際還忿忿的說了句什麼,因為是青海國語言,文素並未聽懂。
“她說攝政王叫她很不舒服。”
身後傳來輕聲解釋,文素循聲轉頭,正對上劉珂的臉。
“素素,你似乎一直在躲著我。”
文素其實已經想要逃走,聞言又生生止住了步子,再看他最近似乎都有些瘦了,心中生出不忍。
“我……朝卿啊,那個,我們可否過兩日再說?”
“素素,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文素抽嘴角,一根筋也有轉彎的一天呐,可是您別這個時候轉呐!
“這個……”她急的不行,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素素……”
身後驀地傳來一聲輕喚,文素下意識的嗯了一聲,轉頭去看,僵在當場。
攝政王系著大氅踏著陰沉的北風朝她走來,神情自然的好似在賞花觀水。他看也不看劉珂一眼,步履沉穩的走到她跟前,伸出了手,“回去吧。”
昨日那個擁抱驀然浮上心頭,於是文素覺得,一切都太昭然若揭了。
偷瞥一眼劉珂驚訝受傷的臉色,她十分真誠的希望能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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