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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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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大唐小郎中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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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3 18:12:26 |只看該作者
第441章 藥圃

    喬巧兒欣喜地說道:i,相公回來了9……伸手接過他手裡的馬韁繩「嗯」左少陽把小松鼠抱在懷裡撫摸著它光滑柔順的皮毛,走進院子,看見苗佩蘭正坐在天井裡的一根矮板凳上洗衣服,見他回來,甩了甩手,起身跑過來接過喬巧兒手裡的韁繩,把馬牽到馬廄裡繫好。

    左少陽見院子裡多了好幾盆huā草,擺放在大堂屋簷下的走廊外側的石階上,另有幾盆huā,放在兩側廂房屋簷下排水溝邊,笑道:「哎喲,買了這麼多huā啊?」

    喬巧尼笑道:「是啊,好看不?」

    「不知道。」

    「為什麼?」

    「huā都還沒開,我怎麼知道好不好看呢?都是些什麼huā我也不知道。」左少陽道,把喬巧兒拉過來攬住她的小蠻腰,「不過,既然是我們巧兒買的,自然是好看的了!」

    「嘻嘻,可惜不是我買的,是白姐姐。」

    「哦?」左少陽想起了合州老宅後huā園的那些huā圃,便道:「這個不稀奇,芷兒最擅長的便是種些huāhuā草草的了。她弄的huā一準錯不了。一芷兒呢?」左少陽吸了吸鼻子,聞到了一股飯菜的香味,笑了:「在做飯是吧?」

    「是啊。對了,跟你說件事,中午你走了之後,我和白姐姐我們倆下圍棋,苗姐姐不會下,閒極無聊,就扛了把鋤頭,把後窗那塊荒地開了……」

    左少陽吃了一驚,很是緊張地問道:「那後窗的芭蕉和竹子呢?也挖了?」

    「是啊!」喬巧兒頑皮一笑,見左少陽臉都有些白了,撲哧笑出了聲:「咯咯咯,逗你的,苗姐姐自然知道你喜歡那芭蕉和竹子」下雨的時候聽雨聲用的,誰敢動你的寶貝?都留著呢,只把空地挖出來了。」

    左少陽這才舒了口氣,瞧見天井的髒鞋子」笑道:「這鞋子是她的吧?這些天下雪,那塊地滿是冰雪,很潮的,而且地上還凍著,現在挖它作甚?」

    苗佩蘭已經繫好馬回來,聽見他這話,笑道:「地已經解凍了,現在是回春寒,很快就會熱起來的。現在開荒正好,春暖便可以施肥種地了。」

    左少陽苦笑:「蘭兒,你不會在後窗施肥吧?好具的!」

    苗佩蘭微黑的臉蛋有些潮紅:「不會施便溺肥的,我知道,只施草木肥,一點都不臭的。」

    喬巧兒道:「相公你也真是,把苗姐姐想得那麼笨啊?誰會在住宅後面施那種臭肥?」

    「嘿嘿,是我說錯了。蘭兒」走,咱們看看你開墾的荒地去!」

    二女跟著他來到宅院後面。這塊地也就籃球場那麼大,窗下的一小半地種了兩棵芭蕉和一叢竹子,其餘的地方是雜草叢生的荒地,現在,所有的雜草都被鋤掉了」石頭也撿到一邊堆著的,開出了一塊荒地,土坷垃也破碎了。

    左少陽知道苗佩蘭不識字,又不懂琴棋書畫,女紅也不太在行,除了地裡的農活,別的都不會,到了京城,便閒得無所事事的很悶,她又是個閒不住的人,所以才在還天寒地凍的時候便開荒種地」實在是她閒得發慌了。心中有些疼惜,抓她的手拉過來要攬她的小蠻腰,苗佩蘭卻羞紅著臉掙脫了開去」瞅了喬巧兒一眼。

    喬巧兒笑道:「苗姐姐還害羞呀?別擔心,我不吃醋的。」

    她越是這麼說」苗佩蘭越不好意思,又逃出了幾步,躲到了喬巧兒身後去了。

    左少陽無奈地苦笑,問道:「蘭兒,你開這地,準備用來做什麼?」

    「嗯,種菜,這塊地種了瓜果蔬菜,咱們家吃菜就不用去市場買了,又省錢又鮮嫩。」

    「這倒是個好主意。在屋後種huā不妥,看不見,種菜最好不過了,而且蘭兒又是地裡的行家裡手,一定能種出香嘖嘖水靈靈的瓜果蔬菜來的。說的我都流口水了!嘿嘿」

    苗佩蘭聽他誇獎自己,很是高興:「只可惜,這塊地太小了,要是再大一點就好了,還能種一些在合州不能種的藥材!」

    左少陽心頭一動,對啊,合州跟長安氣候相差比較大,一些合州沒有移栽成功的唐朝沒有的藥材,比如華山參、黨參、羊紅膻、天仙籐等,這些大都是陝西本地的特產,在長安能種,而且又是很常用的藥物,比如黨參,具有一定的可以替代人參的作用,還能補血,在一些必須使用人參的方劑中作為替代藥,可以一定程度上解決貧窮病患的用藥問題。

    想到這,左少陽頓時〖興〗奮起來,脫口道:「蘭兒說的太好了,這提醒了我,咱們在京城裡買塊地來種藥材,多好的!」

    苗佩蘭剛才也就隨口這麼一說,卻不成想左少陽當了真,忙道:「哥,京城的地老貴的,咱們買來種地,太貴了,不划算。」

    「買便宜的地啊,現在大唐建國之初,很多東西都很便宜,特別是房屋和土地,現在買很划算,到過些年,土地肯定會成倍地漲價,那時候再把地賣掉,可以賺一大筆錢,相當於投資!」

    喬巧兒道:「相公說的沒錯,咱們後面這一大塊都是貧窮百姓家,如果能出錢買下來就好了,只是不知道要多少錢。不過應該不貴。」

    「你估計要多少錢?」

    「這一帶的房價比較便宜,不過一座三間小瓦房,估計也不會少於十貫吧。」

    「嗯,那咱們還是勉強能買得起的,不過最好問個清楚,心裡有數,這樣好了,我馬上去找這裡的里正,讓他幫忙問問賣價,看看咱們能買得起不。」

    苗佩蘭瞪著大眼睛瞧著他們倆,這兩人怎麼說風就是雨,自己剛說希望有塊地大一點好種藥材,他便要去找人問價了,忙道:「三間小瓦房就要十貫,這一大片買下來」只怕得好幾百貫吧,咱們去哪裡籌這筆錢啊?」

    老家已經沒什麼錢了,去年掙的錢買了老宅之後,加上兩次進京住了半年的huā銷」差不多都折騰光了。雖然糧倉裡糧食倒還有數千斤,但現在糧價大跌,賣不出什麼錢來。

    家裡有近千畝田地,但糧食價格大跌,一年賺的錢也不過百餘貫,扣除家庭開支」也只有七八十貫,而且,今年如果不出意外,隨著貞觀之治的前進腳步,糧價肯定會進一步下降,到時候像馬周說的五文錢一斗米,那就沒什麼賺頭了。

    賣田地左少陽是絕對不賣的,因為將來田價還會上升。恆昌藥行的一份份額短時間內也分不到這麼多錢,靠老爹經營的貴芝堂藥鋪的收入,只怕一百年也未必能掙到這麼多錢。

    靠薪水?左少陽是從九品下的官」月傣是一千三百文(折合人民幣六千五百元)。一年也才十五貫左右,只夠買一棟三間瓦房的。

    這一片買下來,也得數十年不吃不喝才行。

    左少陽想了想,只能拿一枚人參出來賣了。

    他現在手裡還有三棵極品百年老山參,這次也悄悄帶到京城來了。雖然知道價值不菲,但是」具體值多少錢不知道,得去問問藥行的鮑掌櫃他們。

    見苗佩蘭如此無所事事,只怕時間長了會不開心的,得找些事給她做,最好的事就是種藥材。現在已經開春了」破土動工正是時候,事不宜遲,趕緊動手。嗯到這,左少陽道:「我這就出去找人商量這件事!你們餓了先吃。」

    喬巧兒嗔道:「哪有妻妾先吃飯的道理,自然是等相公回來的了。」

    「那好,我辦完就回來了。幫我把馬牽出來!」

    苗佩蘭見他著急著要出門」看天色還早,離二更宵禁還有兩個時辰,便跑去把馬給他牽了出來。重新套上馬鞍。

    趁這功夫」左少陽進屋從箱子裡找出那舊枕頭,取出一枚人參揣在懷裡,出來騎馬來到東市。

    雖然快關市了,但炮掌櫃的濟世藥行採購藥材的各地藥商和一些零買藥的客人還是不少,飽掌櫃正忙著接待藥商,見到左少陽進來,自然是將生意先交給二掌櫃料理,自己過來招呼左少陽:「左大人來了!」

    「嗯,找你有點事,一咱們裡屋談好嗎?」

    「好!這邊請!」

    炮掌櫃把左少陽讓到後院huā廳裡,吩咐泡茶。左少陽擺手說不用了,說自己說完事就走,還有事情要去辦。炮掌櫃忙問什麼事。

    左少陽從懷裡取出那枚極品百年老山參放在桌上:「我這有棵老山參,你幫我看看怎麼樣?」

    炮掌櫃拿過來一瞧,眼睛都亮了,嘖嘖連聲:「好參!當真是極品的好參啊!我開藥鋪三十來年了,這麼好的老山參,還真沒見過幾次。這可是難得的好參啊!」

    左少陽微笑道:「我想賣掉這棵老山參,你看值多少錢?」

    「嗯……,少說也值兩百貫!如果遇到著急要的又肯huā錢的主顧,高了可以賣到三百貫!」

    「我急等著錢用,可慢慢等不了,你幫我想個辦法行嗎?」

    炮掌櫃想了想,道:「要不這樣吧,人參擱我這,幫你賣,我先給你預付兩百貫,到時候賣掉了,我在把餘款給你。」

    「行啊,多謝。這傭呢……?」

    「咱們兩的關係,還說什麼佣金,一文不要!往後你當了大官,我還等著大樹底下好乘涼呢!」

    「這你可要失望了,嘿嘿,我不會當官,也當不了大官。」

    「這可說不準,山不轉水轉,不定什麼時候就轉到你這來了!」

    「不用費腦筋就能當官,那感情好。」

    說笑著,飽掌櫃讓帳房取來二百貫錢,整整兩大箱子,用一輛車裝著,又派了幾個膀大腰圓的夥計護送著,給左少陽送回了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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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3 18:13:20 |只看該作者
第442章 籌劃

    乍見這麼多錢,二女都驚呆了,喬巧兒問:「相公,這些錢是誰的啊?」

    「咱們家的!」左少陽笑道,「上回在合州我幫了倪大夫家,他送給我一棵人參。我生怕老爺不准我要,所以偷偷藏著的,剛才拿去賣了。一你們可別跟老爺說!」

    三女一聽舁笑著點點頭,對她們來說,這當真是天降橫財。

    左少陽又去找了這個裡坊的里正,商議跟後面住家購買房地的問題。左少陽是今科醫舉探huā郎,當時裡正也曾來慶賀過,這也是這裡坊的榮耀,而且左少陽成親的時候也邀請他參加了婚慶的,所以已經比較熟了,加之左少陽現在已經當了東南醫館的醫正,從九品的官,這裡正自然是要巴結的了。所以這裡正一聽左少陽說要買後面的房子,拆毀修建成藥材地,立即拍胸脯說這件事包在他身上,帶左少陽去商議。那裡正也是個急性半,帶著左少陽來到他左家宅院後,跟挨著的十來家一家家商議。左少陽的住宅已經靠近曲江了,距離曲江河邊還有十多家,正好,將這十多家買下來,便可以連通曲江了,推窗便能看見清幽幽的江水。所以,左少陽決定把這一片十多家都買下來。

    他們住的裡坊整體上是平民區,房價在長安城裡算中下等,由於大唐建國初期,房地產價格都不高,而且房屋出售的也比較多,只要給個稍高的價錢,這些人都願意賣掉再買一間差不多的房子,而且還能小賺一筆錢,所以賣都願意賣,只是要價稍高。

    裡正軟硬兼施幫著左少陽殺價,一直忙活到入夜起更了,這才把後宅十多戶人家宅院出售價說定,當下來到左家簽了文契」裡正作中為證,房契價款當場兩清。商定十天之內全部搬遷騰房完畢。

    由於各家宅院大小和房屋結構都不一樣。要價自然也不盡相同,差不多也就是十二貫左右。

    這十多家買下來,huā掉了一百六十多貫。

    左少陽很是高興,給了裡正一貫錢當謝禮。那裡樂得都合不攏嘴了,又拍胸脯主動請纓」這幾天幫忙找散工和泥瓦匠來幫左少陽拆房子建圍牆,將整塊地圈起來,並平整場地。反正這些房子差不多都是磚木結構,修建圍牆的磚便是現成的,只需要給勞力錢就行了。具體價錢左少陽到時候自己跟工程隊的人談。左少陽便答應了,委託他幫忙找拆房的散工和建圍牆的泥瓦匠。左少陽送走裡正之後,天色已晚。但是喬巧兒她們三女卻〖興〗奮地想去看看新買的房地。於是鎖了門,一家四口出來,把後面十多家宅院都看了一遍。

    古代因為人口少,所以家家戶戶都是單家獨院的」面積也比較大,這十多家買下來,還是很大的一片的。一直連同到了曲江邊。

    特別讓苗佩蘭高興的,是這一片有兩眼水井,正好可以提水澆地,而且還有若干棵槐、柏、桃、柳等樹木。三女都說著要把這些樹留下來」夏天了可以乘涼。又說有一兩家的宅院挺不錯的可以留下來不要拆。左少陽都微笑著答應了。說由她們三人自己規劃如何修建這藥材園圃。三女更是高興,立即嘰嘰喳喳議論起來。

    這一晚,喬巧兒在左少陽枕邊不停地說著修建藥材園圃的事情,直到左少陽把她按在身下吻住她的嘴,這才不說了。

    說是十天搬遷完畢」其實這些人家也著急,又是些平民,家裡沒什麼貴重傢俱物件,用不了那麼長時間,只用了五六天,所有的人家都搬走了。

    裡正也幫左少陽找好了十幾個拆房的散工和建圍牆的泥瓦匠。跟這些人的包工頭商議之後」整個拆房修牆工程全部算下來,包干共十五貫錢。

    商定之後,當下開始動工,根據這些天喬巧兒她們三女商議的方案,留下了靠近河邊的一棟青磚二層宅院不拆」用來觀河景。院子裡若干樹木不動,水井不動,其餘的全部拆除,將拆下的青磚用來砌圍牆,剩下的木料和磚瓦,都整齊地堆放在一旁將來備用。

    裡正得了左少陽一貫錢的好處,十分感激,自告奮勇當左少陽的監工,現場指揮拆房修牆和材料的管理。這給左少陽省了很多心。

    工程施工過程中,鮑掌櫃幫左少陽把那棵極品老山參賣掉了,價錢是兩百七十五貫。又給左少陽補了七十五貫錢。

    這樣左少陽當即決定再買一些地,進一步擴大範圍於是又請那裡正幫忙,將四周的幾家平房小宅院買了下來。左少陽很想將園子裡兩眼水井挖開,四周挖掘成一個池塘,通過地下排水溝流出園子外。這樣,水從水井裡湧出,池塘的水便是活水,很清亮,能養魚種荷huā。還能提水澆灌藥圃。挖一個人工池塘在古代沒有重型機械情況下,這工程量還是很大的,要耗費大量的人力,所以要huā的錢只怕不在少數,跟包工頭一商量,果然,挖半個足球場那麼大兩米深的人工池塘,都至少要兩百貫。左少陽現在可沒這份財力,只能先用多出來的錢多買些宅院,先把地方佔了,以後有了錢再說。

    經過與包工頭討價還價商議之後,又補簽了一牟補充施工協議,包括新買的宅院拆除和擴建圍牆,所有投資算下來,總共huā了兩百四十多貫,還剩差不多三十貫,留著將來建設藥材園圃用。

    要拆除二十來棟房舍,還要平整場地,清除垃圾,然後修建圍牆,這工程量還是比較大的,huā了一個來月,房屋都還沒有拆完,更不要說圍牆了。這一個多月裡,左少陽則忙著醫館治病的事情。

    他自己治療的,以及醫館其他醫工移交給他治療的需要用大劑量附片治療的病患,還有幾個中風久治不愈的病患,經過左少陽隨證治療,都有了明顯好轉,牛把式已經能下地扶著牆慢慢行走了,說話也更是清洗,劉醫正的那個少陰證虛損伐木工病患,腦鳴消失,心悸好轉,面部和下肢浮腫也顯著消退,口中也不再冒涼氣,神疲、肢冷等症狀也有了好轉,但是,由於沉寒痼冷很深,還需要繼續服藥治療。

    這一個多月來,左少陽替左鄰右舍那些類似牛把式這種家境貧寒病患治好了中風的病症,對一些特困戶還減免了不少藥費,這些費用左少陽要貼的,廖醫監拍馬屁不讓,而是從醫館支出,反正有些大戶是多給診金的,兩下衝抵也不虧損,這使得他贏得了不少讚譽,所以來找左少陽看病的病患已經多起來了。左少陽看病用藥的一部分是他自己的藥,這部分他自己收錢,當然基本上都是按成本價給的,他不想賺這些窮哈哈的錢,要賺就賺那些富貴人家的錢。這些天他也到富貴人家出診,開藥自然都不打折,而且都開一些貴重藥材,這些富貴人家也有個毛病,你開的方子便宜了,他覺得這方子不好,你開貴的藥,他反而覺得你醫術高明,樂意給錢買貴藥,即使很多貴藥對治病用處並不大,其實壓根就沒必要加在方子裡用的,加了他們往往更高興。

    這樣下來,左少陽給窮哈哈看病雖然賺的診金很少,但是,一個月下來,他看病給醫館賺回的藥費卻比其他大夫要多一大截,原因便在他給那些富貴人家看病抓住了這個心理。

    同時,有的富貴人家也很大方,左少陽看病用方準確,療效顯著,高興之下,在診金之外額外還給些銀錢,這一項收入按照醫館規矩是歸大夫本人的,就這一項,左少陽這個月下來,淨賺了六七貫錢,比他自己的月傣還高幾倍。

    這一天,左少陽正在醫館診病,突然遠遠地聽到銅鑼開道的聲音,街上行人頓時亂了,東躲西藏的,在古代,衝撞了官家出行走要打屁股甚至蹲大獄的。

    又過得片刻,銅鑼聲越來越近了,接著,便聽到門口亂糟糟的腳步聲,衝進來數名衙門皂隸,腰跨單刀,嚷著:「吏部侍郎彭大人到!閒雜人等立即迴避!」

    一眾病患慌不迭四處找躲藏之地,可是門口封了不讓出去,大堂裡又沒地方躲,左少陽忙讓他們躲到後院去。病患們這才跟受了驚的羊群似的慌慌張張湧出到了醫館的後院。大堂裡頓時空了許多。

    廖匡監帶著左少陽他們三個醫正急忙來到門口迎接,其餘的醫工、針工、藥工緊隨其後,其餘的藥童和店夥計四角垂首站立。

    這吏部侍郎彭炳左少陽自然認識,一個多月前左少陽去吏部領委任狀的時候曾經見過,當時彭炳的哮喘非常厲害,差點背過氣去,左少陽曾用金針幫他止咳。幫他診病之後也下了藥方,只是因為方劑中附片用量超出唐朝醫者使用的正常標準,彭炳不敢用,就此作罷。嗯不到現在跑來了。難不成是來找自己看病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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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
發表於 2012-1-3 18:14:01 |只看該作者
第443章 官要當不成了

    左少陽心想,若只是看病,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折,吏部侍郎這樣一級官員,直接派人把自己請到府上看病不就行了嘛,何必親自到醫館來求醫。看樣子,必有別的緣由。

    片刻,便看見一輛大車過來了,到了門口停住,有跟班上前掀開轎簾,吏部侍郎彭炳撩衣袍下了轎子,一路咳喘著邁步慢慢走上台階。

    廖醫監滿臉是笑哈著腰拱手道:「卑職參見彭大人!」

    彭炳連正眼都沒瞧他,把目光落在乎左少陽身上,見到他,立即喜上眉梢,不停哮喘咳嗽著,臉上滿是笑意,樂呵呵道:「左大人!幸虧你在,呼哧呼哧……,我還擔心你出診去了呢!咳咳咳……」

    這下子,滿屋子人都大吃了一驚,禮部侍郎那可是正四品的高官(相當於現在的中組部副部長),這樣的高官親自來到東南醫館,卻不理醫館負責人廖醫監,而是直接跟下面的一個助手醫正打招呼,而且說話口氣很是親熱,不自稱本官,而是直接自稱「我」顯得十分的熟絡,場中眾人心中都各自開始嘀咕起來,猜測著左少陽跟這位吏部侍郎的關係。

    左少陽也吃了一驚,忙拱手道:「卑職……」

    「少陽賢弟,你跟老哥我……,還這麼客套?咳咳咳……,嘿嘿,我今日……,不是官,是病患,是特意來……,找你瞧病來的!咳咳咳……」

    上一次跟彭炳見面,雖然彭炳也比較隨和親切,但卻還沒有現在這麼熟絡,甚至稱兄道弟的,左少陽都搞不懂怎麼會這樣,聽他喉嚨哮喘之聲更盛說話長了居都說不完整,得停下來喘兩口再接著說,比一個月前見到他似乎病情更重了,忙躬身道:「大人要看病派人來叫卑職就行了,何必……」

    「賢弟!咱們兩兄弟就不要說那些客套話了,趕緊給愚兄我看病吧!呼哧呼哧……」

    左少陽笑了笑,側身把他往自己診室裡讓:「請在診室瞧病吧!」

    彭炳點點頭,伸手抓住左少陽的胳膊,兩人並肩走進了診室。

    進到診室裡左少陽把他往自己椅子上讓,彭炳卻沒坐,放開左少陽的手,撩衣袍坐在了病患的圓凳子上,不停哮喘著:「賢弟請坐!呼哧呼哧……」扭頭看見跟進來的廖醫監和馬屁精等人,臉上笑容頓時沒了,冷聲道:「你們進了做什麼?呼哧呼哧……本官找左大人看病,跟你們沒關係,出去!咳咳咳……」說著劇烈咳嗽起來。

    廖醫監和馬屁精都是老臉微紅,忙諾諾著退了出來。把門簾放平了。

    彭炳鼻孔裡哼了一聲,又才扭頭回來,扭過臉來的時候,臉上又滿是笑容了,道:「賢弟你可知道我為何要親自跑來找你看病嗎?」

    左少陽搖搖頭。

    「賢弟,你上次給我開了方子,說實話當時我是不敢用的,畢竟,附片是有大毒的呼哧呼哧「……」萬一用了,嗚呼哀哉了可就完了。前些日子,我偶爾問起太醫署的太醫令何澤,你在醫館的情況。」

    說到這,彭炳把聲音壓得低低的:「畢竟賢弟是杜大人親自推薦的愚兄自然要關心的了。嗯不到何澤拿了幾篇文章給我看,咳咳咳……」都是關於你的這兩個月下來,太醫署已經呼哧呼哧……,轉發了關於你醫術的三篇文章了,我這才知道,賢弟在醫館當真是混得是風生水起。咳咳咳…………,我很是高興,便去跟杜大人稟報,杜大人很是歡喜,說你沒有辜負他的期望。讓我轉告一聲,讓你好好幹,咳咳咳……,爭取闖出個名堂來。呵呵。呼哧呼哧…………」」

    左少陽忙拱手道:「多謝彭大人關心,多謝杜大人提攜!」

    彭炳故意把臉一板,吹鬍子瞪眼睛哮喘咳嗽道:「讓你不要大人大人的,呼哧呼哧……,你怎麼不聽,你是看不起老哥,不願意跟老哥稱兄道弟的嗎?咳咳咳……」

    左少陽忙拱手道:「不敢!」

    「就叫我一聲老哥!」

    「呃,老哥!」

    「對了!我英比你大二三十歲,咳咳咳……,可咱們也算得上是忘年交。」彭炳把聲音壓得低低的,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一直要跟你稱兄道弟的?咳咳咳……,又可知為何我也親自到醫館來找你看病,而不是把你請家裡去?呼哧呼哧……」

    左少陽眼珠一轉,低聲道:「莫非是杜大人的主意?」

    「對嘍!難怪杜大人誇你目光敏銳,果然一看就准。杜大人雖然沒有讓我跟你稱兄道弟,呼哧呼哧……,但說了讓我想法子幫你提高知名度。好讓更多的人來找你看病。我思前想後,要快速高你的知名度辦法很多,最簡單的,便是我親自來找你看病,我看了關於你醫術的文章之後,對你也很佩服,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高的醫術,呼哧呼哧……,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我這眼睛看人還是很準的,所以,走到前頭,趁你現在還沒有飛黃騰達,趕緊先跟你拜把子結成兄弟,將來大樹底下好乘涼啊,怎麼樣?是否願意跟老哥結拜兄弟啊?咳咳咳……」

    彭炳劇烈地咳嗽起來,面紅耳赤的。

    「大哥言重了!」左嚴陽等他稍停之後,才笑道:「大哥如此看得起,小弟怎麼不願意呢?」

    左少陽對彭炳的印象還不錯,他是這麼高的大官,但是從第一面開始,人家對自己就是和顏悅色的,現在又稱兄道弟,雖然他明顯有他的用意,但每個人做事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也有自己的私心,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也沒有什麼可以指責的。

    雖然他知道彭炳跟自己稱兄道弟,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杜淹對自己的重視,把自己當杜淹的心腹,所以才著意巴結。而不是真的欣賞自己,不過,人家六十來歲的老頭,又是高官,願意折節跟自己結拜兄弟,又不是害自己,有何不可,當下便直言相稱大哥了。

    彭炳大喜,拍了拍左少陽的肩膀,不停咳嗽著:「好兄弟!咳咳咳……,以後咱們兄弟同甘共苦,攜手並進……。咳咳咳……」

    剛說到這,彭炳喉嚨裡跟拉風箱似的,越喘越厲害,時不時咳嗽兩聲,到後來,連臉都憋得通紅。

    左少陽急忙取出金針,幫他用金〖針〗刺穴止咳。說道:「彭大人,你這病再不及時治療,一旦哮喘咳嗽引起窒息,會有危險的!」

    好半天,彭炳這才緩過氣來,苦笑道:「哎呀,賢弟,你不知道,咳咳咳……,這些日子,我都快死了,這哮喘簡直要了我的命。你得幫幫我才行,咳咳咳……,要不然,我這官可就當不成了……,呼哧呼哧……」

    左少陽奇道:「大哥這話是從何說起?」

    彭炳喘著,搖頭哮喘咳嗽著悲聲道:「實話跟你說吧,咳咳咳……,大哥我跟你結拜兄弟的目的,一來是杜大人的要求,讓你出名,以大哥我的身份地位,這次來登門求醫,咳咳咳……,一定會增長你的名氣的,這第二個目的,便是私心了。唉!我這病已經很多年了,呼哧呼哧……,總也治不好,後來有幸來了位名醫,幫我開了方子,但是效果還是差強人意,上次在吏部衙門,你曾說過我方子的,附片劑量不夠,所以不能治好,其實,那位名醫也說過這話,說我身體太弱,耐不住正常劑量的附片,所以附片份量不夠,病便治不好。你說的話,呼哧呼哧……,竟然跟這位老名醫說的一樣!我當時就對你有幾分佩服了。

    咳咳咳……」

    左少陽奇道:,「給大哥治病的這位老名醫是誰啊?」

    「孫思邈!咳咳咳……」

    「藥王?」左少陽驚喜交加,「藥王孫思邈給你看過病?」

    「是啊,孫思邈叫藥王?誰這麼稱呼他的?不過也對,咳咳咳…………,這老小子用藥當真很準的,用了很多很新奇的藥,叫他藥王也不錯。咳咳咳……」」

    左少陽〖興〗奮地問道:「我真想拜見一下這位老神醫,就不知道方不方便,上次我去他家了,可惜他不在,到外面修煉巡醫去了。」

    「哪豐什麼不方便的,等他回來了,我請他家裡來吃飯,你作陪就是。呼哧呼哧…………,估計得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一回來我就叫你。咳咳咳……」

    「好!多謝大哥!」左少陽最想見到的便是這位醫學史上的傳奇人物,歷史上有名的老壽星,現在終於有望見到,很是〖興〗奮。突又想起剛才兩人說的事情,忙回到先前的話題道:「大哥,你說官當不成,究竟怎麼回事?」

    「我的病啊!」彭炳歎道,「我的病久治不愈,很是苦惱,這幾天偶然得知,咳咳咳…………,你用新法炮製的附片能超劑量使用,治好了不少疑難雜症,我這才心動了,原先說實話我不太相信你的醫術,畢竟不瞭解,呼哧呼哧……,現在太醫署都三次轉發你的醫案,太醫令何澤也對你的醫術交口稱讚,咳咳咳……所以,我才決定來找你,讓你幫我治治病,你要是也沒辦法,我這官,只怕就當到頭了,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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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3 18:14:43 |只看該作者
第444章 拍馬屁加保官帽

    左少陽道:i,怎麼會呢?你這個哮喘雖然很嚴重,如果現在就進行有效治療,不會危及生命的。」

    「不是這個!」彭炳黯然道,「是告病隱退!我的病久治無效,連孫思邈老神醫都沒辦法,這件事早已經傳出去了,本來」皇上是讓我好生治病的,呼哧呼哧……,可是,前幾天,皇上把我叫去了,問我身體情況,末了,說了一句,如果我這病還治不好,還是告病隱退的好。呼哧呼哧…………,唉!我今年已經六十六了,若真是久病不治,便只能退隱了。

    可我,當真不甘心啊!咳咳咳……」

    左少陽這才明白,彭炳之所以這麼大陣仗,鳴鑼開道來到東南醫館找自己看病,除了杜淹讓他想辦法提高自己名氣之外,還因為他自己的病,他想通了,相信自己的醫術藥材,決定讓自己給他醫治了。

    唐朝的退休年齡雖然是六十五歲,但是,如果身體強壯還能勝任工作,也可以不用退休,上不封頂,一直可以干到身體的磉幹不動為止。散騎常侍許胤宗老神醫將近百歲了,還天天上朝,沒有隱退。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唐朝的官員可以說是終身制。

    像彭炳這樣身居高位的大官,最怕的就是隱退,只要允許,那是死皮賴臉都要呆在官位上的。所以,當皇帝找他談話,要他告病隱退,他才真的著急了,雖然心裡對左少陽的新藥還是不怎麼相信,但是,逼到這份上,只能是拚死一搏了,所以跑來找左少陽想辦法。

    左少陽給彭炳摸脈望舌之後,沉吟道:「你這病越發重了」要扶先天之元陽,鎮納濁陰之氣,這需要時間比較久才能見效,只怕治療起來更要費些時日了。」

    彭炳緊張地問道:「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治好?咳咳咳……」

    「少則三五月」多則一年半載。」

    「這麼久啊?」彭炳臉色焦黃,一著急,就更咳個不停:「賢弟,我可等不了這麼久!咳咳咳…………,皇上只怕近日見我病情再沒有……,好轉,便會下旨讓我告病隱退的!咳咳咳……」孫老神醫也沒辦法救我!呼哧呼哧……,賢弟,有沒有辦法……讓我這病幾天之內就好?咳咳咳……」

    左少陽兩手一攤:「你這病拖得時間太長,我又不是神仙!」

    「就算馬上治不好,呼哧呼哧……,讓我看著能過得去也行啊。求你了賢弟,想想辦法,呼哧呼哧……,為兄的官途命運可就在你身上了!咳咳咳……」彭炳苦著臉不停咳嗽哮喘著低低的聲音道。

    「要是只求表面好看過得去」倒也有一種藥可以用,不過這藥……」

    彭炳一聽,頓時好像溺水之人撈到了一根稻草:「兄弟你說什麼藥?不管多貴,我也huā錢買!」

    「這不是錢的問題」左少陽道,「這種藥」呃,名叫華山參,是,這個,祖傳秘方」只有我才知道,藥鋪裡沒有的,得上山採挖去!」

    華山參是近現代才開始使用的一種止咳平喘藥,特別是對長年久咳,能在短期之內便可見效,是一種速效止咳喘的藥」特別是對哮喘症效果十分明顯。只是,唐初沒有作為藥材使用,所以藥鋪買不到。

    彭炳起身長揖一禮」咳嗽著道:「賢弟,那就只有辛苦你了」你放心,你幫了愚兄,咳咳咳…………愚兄絕對不會虧待你,你要什麼,只要愚兄有的,愚兄能幫上忙的,儘管說!咳咳咳……」

    左少陽本來想說什麼都不要,可話到嘴邊又打住了,憑什麼,雖然他跟自己稱兄道弟,只怕心裡並不把自己當真心兄弟,只是因為自己跟杜淹的關係,他需要拉攏自己,將來有個內應,好揣摩上司杜淹的心思,當然,眼目前的目的,便是讓自己幫他治病,好保住官位。這人身為吏部侍郎,手握實權,只是自己不想當官,特別是不想當大官,所以這求他提拔的話就不想說,不過,到可以讓他幫忙擴大自己的藥圃,他官做到這位置上,只怕貪污受賄的錢財少不了,十年清知府,都還有十萬雪huā銀呢,不必跟他客氣。

    想到這,便道:「大哥言重了,跟大哥治病,還說什麼錢財。呵呵,小弟祖傳秘方有不少藥是普通藥鋪買不到的,遇到需要用這些藥的病患,只能現上山採挖,很麻煩,而且,遇到時令不合的,山上還採挖不到,耽誤了治病。唉,前些日子,我huā光了父母多年的積蓄,賣了家裡值錢的東西攢了些錢,把我宅院後面的一些房舍買了下來,平整了準備種藥材,這樣方便管理也方便使用,只可惜。唉,錢不多,只買到了巴掌大的一塊地方。種不了什麼的。」

    彭炳喘著咳著道:「賢弟怎麼不早說,種藥材這是造福百姓的好事嘛,這樣,咳咳咳……你也沒時間管這些閒事,這事交給我了,呼哧呼哧……,我找人幫你辦,咱們現在就去你家,以後咱們就是兄弟了,做哥哥的還沒去過你家,咳咳咳…………太不成話了。去了之後,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辦好了。咳咳咳……」

    左少陽心想,這彭炳如此大方,自然是因為在他眼裡自己是杜淹的心腹,所以幫自己買地修藥圃,這一方面是治病保官帽,另一方面,自然是為了討好自己了,等於是huā錢買關係。

    現在他幫自己擴大藥圃,倒是一件好事,如果藥圃夠大,那適合在這裡栽種的新藥材都可以栽種,這樣就有兩塊藥材基地,一塊在南方的合州,一塊在北方的長安,這樣,基本上絕大部分新藥都可以栽種了。當然,還可以挖一個人工湖,這也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事情。

    左少陽拱手道:「多謝大哥仗義援手,小弟一定把藥圃弄好,多種藥材,為民造福。」

    「是啊,呼哧呼哧……,以後這種為民造福的山杳,就告訴老哥,咱們兄弟以後就不要客氣了,呼哧呼哧……,嘿嘿,這個華山參的事情,咳咳咳………………」彭炳最關心的是這件事。

    「我立即啟程到華山採挖這藥材,回來之後便到大哥府上給大哥治病!」

    「太好了,我派幾個人跟著你去吧,華山地形十分險惡,還時有猛獸出沒,咳咳咳……別遇到危險。咳咳咳……」

    左少陽搖頭道:「不用了,我經常上山採挖藥材,沒那麼危險的,猛獸也是很難遇到的,再說了,其實猛獸更怕人,知道如何對付就沒有危險。」

    彭炳猜想左少陽可能是為了藥方保密,所以不願意旁人跟著,便道:「賢弟,咳咳咳……此去華山還有差不多半天的路程,得騎馬去,愚兄還是派人送你去,呼哧呼哧……,到了華山腳下,你自管上山挖藥,我讓他們在山下等你回來,然後護送你回來,如此可好?咳咳咳……」

    左少陽道:「好,那就多謝大哥了!」

    「事不宜遲,咱們這就走,先到你府上去看看。我現在叫人去把工部的工匠叫過來,他們有徑驗,咳咳咳…………,你到時候把藥圃的要求告訴他們,我讓他們來修,剩下的你不用管,都交給哥哥我來辦!」

    說罷,兩人出了診室。

    廖醫監等人遠遠地站在門口處垂手而立,也不敢亂說亂動,見到彭炳和左少陽出來,急忙迎了上來,滿臉堆笑。

    彭炳見到他們,官威立即擺了出來,喉嚨裡嗬嗬哮喘著,斜著眼道:「左大人是本官的兄弟,呼哧呼哧……」本官身體有些不適,他要出去幫本官挖藥回來治病,這些天就不來了。咳咳咳……」

    「是!是!」廖醫監臉上笑容更是燦爛了,腰拱得跟個蝦米似的,低了半個身連聲答應。

    馬屁精一聽,左少陽竟然是吏部侍郎的兄弟,再加上永嘉公主在後面撐腰,這來頭簡直跟天上的太陽一樣讓人不敢仰視了,也跟著笑成了個爛茄子,不停對左少陽點頭哈腰的。

    彭炳不停哮喘著,對廖醫監道:「你還不錯,咳咳咳……懂得賞識我兄弟的高明醫術,這樣很好,以後,要多多上報這樣的文章,呼哧呼哧…………。讓更多的病患知道我兄弟這高明的醫術,治病救人」造福百姓!咳咳咳……」

    「是是!」廖醫監聽彭炳高度讚譽了自己上報左少陽醫術的文章,很是得意,忙不迭答應道。

    夥計牽來友少陽的官馬,彭炳卻讓皂隸牽著馬跟著,拉著左少陽的手,讓他跟自己同車而行,吏部侍郎的這份親熱更讓廖醫監等眾人目瞪口呆,驚訝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不過轉念一想又能理解,這吏部侍郎彭大人只怕已經知道左少陽是永嘉公主的人,自然是可以巴結的了。

    一眾人等恭送到了門外,直到馬車車隊絕塵遠去,這才嘰裡咕嚕議論起來。眼中嘴裡滿是讚歎和羨慕,當然,心裡的嫉妒是不能表露出來的。

    左少陽帶著彭炳一隊人馬來到自家門外,敲開門,苗佩蘭來開的門,見左少陽跟一個身穿官袍的老頭站在門口,有些慌亂,也不知說什麼,侷促地紅著臉低頭讓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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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
發表於 2012-1-3 18:15:34 |只看該作者
第445章 進退維谷

    彭炳還以為是個奴婢,邁步便要往裡進。左少陽卻向彭*介紹苗佩蘭道:「大哥,這位是,是我乾妹子,名叫苗佩蘭。蘭兒,這位是我新結識的大哥,吏部侍郎彭炳彭大哥。你叫大哥就行了。」

    彭炳趕緊一拱手:「原來是義妹啊!得罪了!咳咳咳………」

    苗佩蘭紅著臉福了一禮。低聲叫了句:「大哥。」

    「嗯,好好!」彭炳拉著風箱一般哮喘著,邁步進了院子。

    喬巧兒和白芷寒都出來了,左少陽一一作了介紹,相互見禮之後,三女見左少陽居然跟一個高官老者稱兄道弟的,很是詫異。

    簡單看了家裡情況之後,彭炳只想早點辦完事,好讓左少陽出發去華山挖藥給自己治病,所以茶都顧不上喝,又跟左少陽來到後面看地形。

    後面正在拆房子忙碌著,彭炳四處看過,搖頭道:「兄弟買的地方的確太小了,咳咳咳………這麼一小塊地,能種得多少藥材?你事你甭管了,呼哧呼哧,「哥哥我來辦,管教你滿意就是。咳咳咳「…………」

    這時候,工部負責設計的工匠已經趕來了,彭炳介紹之後,左少陽把自己對藥鋪的要求說了,那工匠倒是個行家裡手,很快畫出一張草圖,根據左少陽的建議,又進行了一些修改。

    設計好之後,彭炳叮囑那工匠一定按最好的標準建造,征地拆遷速度要快,不必太計較價格,所有費用都由彭炳支出。那工匠連聲答應。

    辦完這邊的事,左少陽對彭炳拱手道:「那我就出發前往華山了,快的話,明天下午就能回來。」

    「好,呼哧呼哧…」辛苦賢弟了!咳咳咳…」」

    彭炳已經吩咐幾個親信隨從預備了好馬,陪同左少陽上山挖藥。左少陽回家換了一身輕便服裝,跟喬巧兒他們說了,帶上挖藥的藥鋤背簍,也趁這個機會,挖一些當地藥材回來,單來好移栽到藥圃裡。左少陽這次上華山採挖藥材,帶上了松鼠黃球」這小傢伙已經一歲了,身體雖然比以往大不了多少,但動作更加迅速,對付小毛賊是沒有問題的。左少陽把小松鼠放在腰間布帶裡,跟著彭炳的幾個隨從,縱馬往城外疾馳。

    出發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傍晚來到華山腳下,找了一家客棧僂下。

    第二天,左少陽讓隨從們等在客棧,自己背了藥筐帶著小松鼠上山。

    說來也巧」現在是陽春三月,正是採挖華山參的最佳時節,只不過,華山地形險峻,採挖還是有一定的危險性的。左少陽的確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用藥,所以沒有叫這些隨從幫忙採挖。

    他往山上爬了一個來時辰」在清幽幽的山嶺間開始四處尋找。雖說這個時代還沒人知道華山參的藥用價值,所以沒人採挖,但是,並不像野草那樣隨處可見,找了半天」終於在一處懸崖處發現了一棵,從地上植株外形上看沒錯。但是,要攀爬到那懸崖處,必須爬上數丈高的峭壁。

    左少陽不是專門的採藥工,他穿越過來附身的那位左忠,便是爬上山崖採藥摔死的。自己可不想再重蹈覆轍,成為其他人穿越的替身。

    自打上山來,左少陽便把小松鼠放出來溜躂,這小松鼠頗通靈性」何不讓它咬著繩索爬上懸崖,栓在樹上,然後自己拉著繩索上去?左少陽興致勃勃地試著讓小松鼠充當先鋒,可是,小松鼠到底不是人,聽不懂人話的,不知道左少陽要他做什麼,咬著那繩索在地上亂跑,總算知道是讓它爬上石壁了,可卻不知道把繩索栓在樹上。左少陽折騰了好半天,還是一點用的沒有,只好放棄這個可笑的念頭。但是這株華山參卻是不能放棄的,可是好不容易發現了這一株,如何能輕易放棄,想了半天,終於決定親自試試。

    他將藥筐背在背上,背筐裡放著繩索和藥鋤,繩索是預備下來的時候用的,把繩索栓在上面的樹枝或者石頭上,順著繩索便可以下來。

    他活動了一下手腳,開始抓著懸崖的縫隙往上爬。

    剛爬了兩步,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嚇得他一機靈,忙跳回地面,扭頭一看,只見一個女子,一襲柳黃色長裙,裊裊娜娜站在一棵松樹下,那張宜喜宜嗔,白膩如玉恍若透明的俏臉滿是微笑,明眸流轉,猶若清水。正是蕭芸飛!左少陽驚喜交加:「蕭姐姐!你怎麼在這裡?」

    「怕你被華山的老虎吃了,所以跟著啊。」

    左少陽取下背筐,上前兩步道:「原來你一直跟著我的啊,我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你到華山來,是來挖藥給那禮部侍郎彭炳治病的嗎?」

    「是啊,有什麼不妥嗎?」

    「沒有什麼,人家刻意巴結你,還能有什麼呢?」

    左少陽聽她話中有話,不覺一愣,道:「你跟我來,不是為了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吧?」

    蕭芸飛背著手走到懸崖邊,仰頭望了一眼山崖上那株華山參,道:「你想摘它,是嗎?」

    「是,我正要爬上去,你就來了。」

    「咱們先挖藥材,然後邊找藥材邊聊吧。」

    「行!」左少陽嘿嘿道,「你武功高,能不能幫我爬上去把它挖下來呢?」

    蕭芸飛瞧了他一眼,俏然笑道:「自己想要的東西,自然是自己親自去拿的。放心,有我在,摔不死你。」

    左少陽訕訕笑了笑,這話到也是,自己一個大男人,竟然讓女孩子替自己爬峭壁去挖藥材,太也不成話了,既然她在一旁掠陣,那倒不妨了,想到這,左少陽重新把背簍背在背上,衝著蕭芸飛笑了笑,抓住石縫牆壁,一步一步往上爬。

    這山崖很是陡峭,近乎垂直了,好在有不少縫隙,還有生長在石縫裡的樹枝和野草可供著手,加上下面有身輕如燕的蕭芸飛在保駕,心中更是有底。

    慢慢往上爬了大概一丈多高了,停下歇口氣,抬頭一看,長著華山參的那塊突出的懸崖馬上就要到了,心中暗喜,笑道:「其實也不難嘛,蕭姐姐,「……!」他扭頭往下一看,不僅愣了,山巖下空空蕩蕩的,並沒有蕭芸飛的影子。

    左少陽頓時感到兩腳發軟,手心冒汗,後脊粱都是冷颼颼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蕭姐姐!你在哪裡?」

    「我在上面!」頭頂傳來蕭芸飛輕輕的笑聲。

    左少陽驚喜交加,抬頭一看,那塊山崖處探出一張俏臉,正是蕭芸飛:「加油!馬上到了!」

    「哎呀,你什麼時候到了上面了?我怎麼沒看見?」

    蕭芸飛輕聲笑道:「要是讓你都能看見,我還能當飛賊嘛!」

    「那倒也是。」說著話,左少陽又小心翼翼往上爬著,終於,攀上了那塊突出好懸崖。

    這塊突出的岩石並不大,兩人在上面還有些擁擠,左少陽放下背簍,從裡面取出藥鋤,小心地把那一棵華山參挖了出來,放進了背簍裡。

    說道:「咱們下去吧!」

    「好!」

    左少陽見蕭芸飛站在那裡背著手微笑地瞧著他,並沒有帶他下去的意思,便從背簍裡取出繩索,在懸崖上找栓繩子的地方。在下面看著懸崖上有樹枝冒出來,想著可以把繩索栓在這上面的,現在上來了才發現,根本沒辦法栓,因為樹枝太細了,吃不住力,而石頭也沒有可以栓繩子的地方。拿著繩索陪笑道:「蕭姐姐,你幫我抓著繩子,放我下去。好嗎?」

    「那我怎麼下去?」蕭芸飛嫣然一笑。

    「你,你不是高來高去的飛賊嘛,能上來還不能下去?」

    「你剛才也自己上來了,怎麼自己不能下去?」

    左少陽一愣,拎著那一卷繩索訕訕道:「這上面沒有栓繩索的地方,就這樣下去太危險了。」

    「是啊,有時候為了某個目的,往高處爬,想著爬上去還能下來,可是上去之後才發現壓根不是那麼回事。」

    左少陽聽她話中有話,略一沉吟,便明白了,道:「蕭姐姐是借這件事告訴我,我在吏部侍郎的事上做錯了嗎?」

    蕭芸飛背著手,望著遠處雲霧飄渺的山崖:「我不敢指點你什麼,我也不是官場上的人,不知道官場到底怎麼樣,我只是覺得,很多事情到了某個地步,往往便身不由己了,就好比這攀爬山崖,我在下面給你鼓勵,給你支持,所以你平安地上來了,如果上來之後不再幫你,你便進退兩難。」

    「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能否說明白一點。」

    蕭芸飛扭頭瞧了他一眼:「你當真不明白?還是不想明白。」

    「我發覺我有些身不由己了。」

    「是,越是這樣,就越不能隨波逐流。」

    「這個我明白,我也知道,吏部侍郎幫我修建藥圃,跟我稱兄道弟,是想拉攏我,可是我真的需要一個藥圃,種很多現在沒有的藥材。而這個是我用替他治病換來的,幫他把病治好,保住他的烏紗帽,他給我的藥資,所以我不覺得欠他什麼。」

    蕭芸飛笑道:「我只是提醒你,以後跟他們打交道留心一些。免得到時候進退維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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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3 18:16:17 |只看該作者
第446章 難關

    左少陽道:「謝謝你的提醒,從當官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告誠自己,我只是一個醫官,只是治病救人的官,而不是爭權奪利的官,我要做的,只是治病救人。我覺得,只要把握好這個方向」我應該不會陷入官場爭鬥之中去。」

    「好!」,蕭芸飛讚了一句」「你能心裡明白就最好不過了,我想,只要有一顆平常心,醫官也還是很容易當的,也能當得很開心的。」

    「正是這話。不過真的謝謝你提醒,我以後會更加注意。」

    「那你還是不要給他治病了吧?」,左嚴陽一愣:「為什麼?」

    「呃……,跟他們走得太近,總是不好。」

    「在我的眼裡,只有病人」誰找我看病」我都會治療的。」,蕭芸飛好生看了他一眼,輕輕咬了咬嘴chun,輕聲道:「不說了」先下去吧!」,說罷,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輕飄飄下了懸崖。

    左少陽站在踏踏實實的地上,回頭望一眼剛才的那塊山崖,雖然剛才自己說了會把握方向,但是」很多事情的確是身不由己的,到底能否最終把握住方向,還得走著瞧。

    彭炳府邸。

    彭炳腰拱得像一隻煮熟的蝦米,劇烈的咳嗽和持續不斷的哮喘幾乎讓他根本無法喘過氣來。

    工部那位負責左少陽藥圃建設的工匠來了半天了,都沒機會開口,因為彭炳的哮喘和咳嗽根本無法抑制。

    兩個太醫站在旁邊,哭喪著臉毫無辦法」彭炳的shi女一直在不停地替他順撫著xiōng膛,好讓他感覺好一些。

    終於」彭炳的咳嗽稍稍停止了一些,一手趴在桌子上,跟搖曳的風燭一般隨時可能熄滅似的。又喘息了好一會,才擺手讓兩個太醫退下。翻著大眼泡的無神的雙眼」望著工匠。

    那工匠忙長話短說,躬身道:「回稟大老爺,左大人的藥圃整地工作已經全部完成,拆遷協議都已經簽了,總共要huā費」

    「咳咳咳……」又是一陣抑制不住的劇烈咳嗽,打斷了那工匠的話。

    工匠只好躬身等著。

    彭炳似乎自己已經不耐,不停猛烈咳嗽著,斷斷續續道:「無論多少錢……」咳咳咳……」都行」呼哧呼哧」趕緊辦……,!」

    「是是!」工匠連聲答應」「小的已經組織工匠連夜施工,預計能在一個月內全部完工。」

    「快!要快就行!一左大人……」回來了嗎?咳咳咳」

    shi女忙低聲道:「還沒呢」說了可能下午才能趕到。」,「他一來……」立即,咳咳咳…………,立即讓他來……,來見我,咳咳咳……」,「是是!」shi女連聲答應著。

    彭炳揮揮手,那工匠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過不多時」門房急急進來,躬身稟報:「啟稟老太爺」羅公公來宣皇上口諭!」,彭炳忙咳嗽著站起身,在shi女攙扶下,艱難地走到門。」這時,一個太監帶著幾個大內shi衛快步走了過來。這太監姓羅,是皇上李世民身邊的貼身太監。

    彭炳一見到他,頓時心頭涼了半截,怕不是皇上已經下旨,讓自己告病退隱吧?

    他越是緊張」這咳嗽和哮喘便越是劇烈,呼哧呼哧跟拉風箱似的,夾著一連串抑制不住的咳嗽。

    羅公公也不看他」大踏步進了大堂,當中一站:「皇上口諭」著吏部shi郎彭炳即刻覲見!」

    雖然不是當場宣佈讓自己告病隱退,當現在要去見皇上」肯定是皇上要查看自己病情了,現在這樣子,皇上只怕會當場宣佈讓自己退隱。彭炳聽罷聖諭」猶如五雷轟頂,呆在當場」可是那劇烈的咳嗽,還是抑制不住地一串接著一串地湧出。

    羅公公跟彭炳倒是很熟絡,見他如此,不僅惻然,宣讀完皇上。諭,走過來瞧著他」等他咳嗽稍停,才道:「彭大人,你這病……」

    彭炳咳喘著低聲問道:「羅公公,能否見告,皇上這時候宣召卑職進宮」所為何故?」

    「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嘛!」羅公公歎了口氣,道:「咱們也不是外人了,咱家把底漏給你們,彭大人,皇上這次你進宮面聖,便是看看你的病究竟如何,這你病都好些年了,又到了致仕的年紀,若是病情沒有好轉」皇上便要讓你告病隱退。這替補的人選都已經預備好了!」

    「是,是誰?」彭炳更是心涼,問道。

    「刑部郎中柴百川。」

    彭炳心中吃了一驚,這柴百川是刑部尚書劉政會副手,也是他的心腹,用他來替代自己,其實也就是在杜淹的吏部裡安插刑部劉政會的人。劉政會與杜淹雖說不是對頭冤家,卻是競爭對手,都是朝縫中的實權人物,也都是深得皇上李世民的重視的權臣。

    卻不知這個安排是李世民的主意還是劉政會的主意。不管怎麼樣,都是他彭炳的災難」如果這樣,那也就意味著自己的政治生命的終結。

    彭炳一邊咳嗽一邊腦袋裡飛速旋轉著,眼下只有拚死一搏了,咳喘著道:「,公公請稍候片刻,咳咳咳,卑職新近得了個有意思的玩意,讓公公鑒賞鑒賞。咳咳咳……」,羅公公自然知道,彭炳現在這樣子還讓自己鑒賞寶貝,自然是另有深意,也不點破,微笑道:「好啊,咱家有幸瞧瞧大人收藏的寶貝」也好開開眼。」

    彭炳拱拱手,對身邊一個shi女低聲說了幾句,那shi女福禮答應」疾步往後堂去了。

    羅公公落座,有意無意說著皇上登基之後,撤換大臣的事井,其中不少大臣是久病無效,無法履職而被皇上責令退隱的。這更增添了彭炳心中的惶恐」拚命想抑制住哮喘咳嗽,可是越著急就越無法抑制」到後來幾乎要癱在當場了。

    終於,後堂疾步出來一個中年fu人,這fu人體態豐腴,挽著一個高聳烏黑的雲髻,頭頂插著雙翅玉片huā飾垂珠的步搖鳳冠,右前額、頭側別著好幾把huā梳,一身綠se窄袖短襦,內襯玉白se暗huā紗衣,兩肩披著一條金絲薄煙翠綠紗的帔子,猶如一條彩虹掛在身上、下穿金縷鴛鴦滿絳裙」袖口裙邊都繡著金se飛鳳huā紋」一條絲帶繫著腰肢,只是上了年紀很是有些發福了,看著有點像一身華麗衣裙罩在一個水缸上似的。

    這豐盈fu人正是彭炳的妻子,手裡捧著一個黑漆描金的錦盒出來,見到羅公公,咧嘴一笑,又聽到丈夫猛烈地咳嗽和喘息,忙又把笑容斂了,走過來,將盒子放在桌上。吧嗒一聲打開。

    一道金se光輝頓時照亮了旁邊羅公公的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羅公公的眼睛滿是驚喜地瞅著盒子裡的那金光閃閃的東西,卻是一尊金燦燦的純金打造的佛像!

    這佛像工藝十分精湛,栩栩如生,連身上的禪衣褶皺都是細緻入微的,單單是這一大坨金子就是價值不菲,更不要說這塑造工藝了,更讓這金子價值翻上數倍。

    羅公公伸手兩手,小心翼翼從盒子裡捧出這尊金佛,摩挲著,渾濁的雙眸滿是喜愛,彷彿在撫mō自己新生的兒子。

    這太監不能人道,對女人已經沒了興趣」又不能做官,所以對喜白之物的喜愛比常人更甚,瞧見這尊金佛,當真是愛不釋手,歡喜異常。

    彭炳咳喘著道:「公公若是喜歡,這玩意就送給公公如何?咳咳咳……」

    羅公公自然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道理,微笑搖頭:,「大人,這東西咱家不能要。」

    彭炳以前沒少給這羅公公送東西,從來沒有拒絕的道理,現在聽他這次居然推辭不要,更覺心涼」待要說話,卻又是被一陣劇烈咳嗽打斷。

    彭夫人忙陪笑道:「羅公公,這是我們老爺的一番心意,老爺這病,讓公公費心多了,一點謝禮而已。方才您也說了,咱們也不是外人,不用客套的。」

    羅公公搖頭道:「並非咱家客套,所謂無功不受祿,彭大人賞賜的意思,咱家心裡明白,是想讓咱家在皇上面前替大人美言幾句,讓皇上打消責令彭大人告病隱退的主意。這個,說實話,咱家是做不到的。當今皇上可不比高祖皇上,他可是有主意的人,也不准身邊的人議論朝政」說三道四。所以,這寶貝咱家只有眼熱的份,卻是萬不敢收的。」,彭炳咳喘著低聲道:「卑職不敢奢望羅公公幫忙讓皇上打消這個主意,卑職也知道,以卑職現在的身體,實難勝任吏部shi郎一職了。」

    羅公公奇道:「既然不是這個意圖,卻不知大人要咱家做什麼事?」

    「只求大人讓皇上再給三天時間,三天之後,卑職再去面聖。」

    羅公公臉se一寬,微笑道:「延後三天啊?這是為何?莫非這三天裡,大人便能治癒你這病不成?咱家可提醒大人,皇上英明果斷,除非大人病癒,否則」只怕大人這一次是只能因病退隱定了,切不可心存僥倖」走些旁門左道,反倒惹皇上生氣,那就不好了!」

    「卑職省得。公公請放心,卑職讓公公想法讓皇上延後三日,便是要治卑職這病。」

    「哦?」羅公公面lu驚訝之se:「大人這病數年來百醫無效,連孫老神醫都看過了,只是不能治癒,這一次卻想三日治癒,莫非大人遇到了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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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7
發表於 2012-1-3 18:17:08 |只看該作者
第447章 惹禍了

    彭炳道:「是遇到一個郎中,能治卑職這病,咳咳咳。先前用藥倒也有些效果,所以卑職決心讓他醫治,如今已經上山採藥去了,傍晚才能回來,估計數日內便有效果,這也只是希望的,也還不知道能否真的有效,咳咳咳……,眼下到了最後關頭,卑職,卑職不甘心就此退隱,卑職還想報效皇恩吶!咳咳咳…………,所以想再延緩三日,若能治癒則最好不過,若不能,卑職也就死心了。咳咳咳……」

    彭炳艱難地喘咳著說完這番話,心中悲切,加上劇烈咳喘的的引動,竟然眼圈都紅了。

    羅公公忙寬慰了幾句,道:「大人既然有此奇遇,得遇神醫,那應該是沒錯的了,好,咱家就回宮稟報皇上,說你正在醫治,三日內必有奇效,若三日無效,甘願自行告病隱退,皇上體惜臣子,大人又是皇上的重臣,若非身體有恙,正是皇上倚重的棟粱,那是萬萬捨不得讓大人退隱的。」

    彭炳忙躬身致謝,華羅公公又寬慰了幾句,便捧著那尊金佛,帶著大內侍衛告辭回去了。

    彭炳回到椅子上,只是咳喘,彭夫人心急如焚,不停到門口張望,眼巴巴等著左少陽回來。現在,只能盼著左少陽這根救命稻草了。

    過了中午,羅公公讓人傳出話來,說皇上已經答應再給他三天時間,若是病情有了明顯起色,可以暫緩病退之事,留足時間讓他好生治病。

    彭炳一家大喜,現在,只盼著左少陽的妙手回春了。

    可是,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城門馬上就要關了」還沒見左少陽的影子,彭炳心急如焚,立即派人去左家探問。

    喬巧兒她們也正著急,因為左少陽走的時候就說了」這天天黑之前肯定趕回來,可是現在都沒見人影,也都焦急起來。

    彭炳寬慰她們幾句之後,又趕回家裡,急得跟熱鍋上螞蟻似的,擔心左少陽連夜回來」城門關了進不來,便又親筆寫了一封信給城門官,並派了親信拿著去城門等著。同時把這個消息派人去左家告訴了喬巧兒他們,讓她們也好放心。

    可是,派到城門口的人乾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城門大開,城外的人絡繹不絕進城了,卻還是沒見到左少陽的蹤影。

    彭炳都要急瘋了,又驅車趕往左家探問。

    喬巧兒她們一夜未睡」坐在屋裡等著左少陽回來,眼睛都熬紅了,也以為是被關在城門外了聽彭炳說了一夜沒有等到左少陽,喬巧兒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嚷著要去華山找左少陽,白芷寒和苗佩蘭也急得臉色煞白,也說要去尋找,彭炳忙勸她們,說自己派有人跟著左少陽去華山的,應該不會出事,現在自己立即派人去華山打探消息」等消息回來再說。

    白芷寒也說這時候不要慌,先等等彭炳他們打探消息,喬巧兒和苗佩蘭這才答應再等等消息。

    彭炳立即派出人馬趕往華山。

    這隊人馬來到華山腳下,問了客棧掌櫃,得知陪同左少陽來的那些人也沒有等到左少陽回來,已經上山尋找去了。這些人趕緊分成兩撥」一撥趕回京城稟報,一撥上山尋找。

    彭炳得到回報,說左少陽在華山失蹤,沒有下山,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著急之下,哮喘咳嗽猛烈加劇,呼吸不上來,兩眼翻白。彭夫人趕緊請來太醫急救,這才稍稍緩解。

    這一天又等到傍晚,華山搜尋的人傳回信來,說還是沒有找到左少陽。

    彭炳簡直絕望了,左少陽是御史大夫杜淹的親信,為了給自己挖藥材上華山,如果有個好歹,可怎麼向杜淹交代?

    彭炳只得硬著頭皮來到杜淹府邸稟報此事。沒想到,這個消息讓他讓杜淹暴跳如雷,把他臭罵了一頓。

    彭炳猜到了杜淹會生氣,卻不知道為何杜淹如此暴怒,他不停地咳喘著「俚恐地望著他,突然發現,杜淹的臉白晃晃的,這個形象很熟悉,以前杜淹風毒水腫剛剛發生時,便是這個樣子。莫非,無巧不巧,杜淹的風毒水腫這個時候也發了?

    彭炳猜得一點沒錯,杜淹吃左少陽的藥一段時間之後,感覺水腫已經完全好了,便沒有再吃,而且也不讓左少陽打著自己的旗號在外面活動,甚至也不准他再來找自己。

    他的原意是想暗中觀察一下左少陽到底能不能栽培,卻想不到,他的病其實並沒有斷根,還需要繼續隨證調整用藥。停藥一段時間之後,又開始復發了。

    只不過,這一次復發比較輕微,但杜淹到底是差點被這個水腫病整死的,有些驚弓之鳥了,正想著如何派人去請左少陽來看病,卻得到了彭炳帶來的壞消息。

    如果左少陽死在華山了,自己的風毒水腫有一次大發作,那時候,無人替自己治病,豈不是要死,杜淹簡直要氣瘋了,又害怕病重不治會死,所以一向有涵養的他,這一次竟然暴怒,臭罵彭炳:「你立即給本官趕去華山,把左少陽找到!找不到他,你就在華山出家,不用回來了!反正你的病得不到他的治療,也好不了,你就在華山挖個坑等死吧!」說到這,杜淹聲音有些淒然,「順便也替我挖個坑,說不定用得著……」

    彭炳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明白自己的猜想是對的,自己和杜淹的性命都繫在左少陽身上,他現在後悔腸子都綠了,應該派人跟著左少陽上山,不能讓他一個人去,要是左少陽真的死在了華山上,那自己當真成了自己的掘墓人了。

    彭炳一路劇烈咳喘離開杜家府邸,派人去請太醫跟自己上山,這空檔又驅車來到左少陽的家。

    是白芷寒開的門,見進來的是彭炳,本來站在大堂廊下的苗佩蘭,一晃身便到了彭炳面前抓住他的手急聲道:「找到我哥了嗎?」

    彭炳手痛欲裂,咳喘著道:「義妹,很抱歉,咳咳咳……還沒有找到,我,呼哧呼哧,我真要去華山找呢。」

    喬巧兒一聽這話,身子發軟就往地上坐。白芷寒急忙攙扶住她。喬巧兒不知從哪裡來的勁道,掙脫了道:「我要去,我也要去華山找我相公!」

    「我們也去!」苗佩蘭和白芷寒急聲道。

    彭炳哭喪著臉對喬巧兒道:「弟妹,你們幾個女孩家就不要去了,咳咳咳,愚兄立即趕去華山,調動當地民壯衙役上山搜尋。放心,一定能找到左賢弟的!咳咳咳……」

    「不!我們也要去找!你不帶我們去我們自己去!」苗佩蘭急聲道。

    彭炳更是緊張,要是這三個女子私自跑去華山尋找出了事,而左少陽又回來了,那可沒法交代趕緊道:「好好,我帶你們去,咳咳咳……,不過,你們得跟著我,千萬別亂呃……」

    三女忙急急點頭答應了立即都換了男裝,彭炳另安排了一輛車給他們三人坐著,又派了兩個身手不錯的侍從貼身保護。

    太醫趕來了,彭炳一行人馬不停蹄趕到了華山縣。

    彭炳這個正四品上的吏部侍郎親自來到華山縣衙,說御史大夫的親信郎中在山上挖藥失蹤了把個縣令驚得全身篩糠似的,趕緊親自帶著三班衙役和全縣民壯上山找尋左少陽。

    可是華山太大了,這點人馬投進山裡,連影都沒見到。彭炳便發出重金懸賞,動員華山民眾幫著上山找人。

    苗佩蘭等三女非要上山親自找尋,彭炳也等不得官帽和性命可都在左少陽手裡,只好咳喘著艱難地陪著爬山尋找。

    可是,一天一夜過去了還是沒有左少陽半點蹤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苗佩蘭等三女喉嚨都喊啞了,眼淚都哭干了自打得知左少陽失蹤之後,三女便茶飯不進,徹夜不眠等消息,連著熬了兩天兩夜了,又在華山陡峭的山路上攀爬著四處呼喊找尋,身體都支持不住了,卻還在努力爬著喊著。

    彭炳卻熬不住了,他的哮喘咳嗽本來就非常嚴重了,加上焦急擔憂,又是一天一夜跟著在華山上攀爬尋找,他的哮喘咳嗽進一步加劇,每往上攀爬一小段路,便要彎腰劇烈咳嗽喘息著,到後來,幾乎喘不過氣來了。

    喬巧兒見他差不多七十歲的老人,又是身患重病,竟然一天一夜跟著在山上找尋,就算他這樣做有自己的私心,但這份情義還是讓人很感動的,多次勸他下山去,可是他不聽,一直跟著尋找,幫著咳喘著喊,到現在,見他已經累得已經搖搖欲墜了,感激地垂淚道:「大哥,你還是下山去客棧等著吧,我們在山上尋找就行了。你的身體……」

    彭炳劇烈咳喘著,艱難地說道:「不,呼哧呼哧……。是我,讓賢弟……,咳咳咳…………,上山採藥的,要是找不到賢弟……,咳咳咳……,我,我怎能安生……」……,咳咳咳……」

    苗佩蘭和白芷寒也一起勸彭炳下山治病等候。

    彭炳話本來就已經油盡燈枯,適才說話又說得急了,頓時上氣不接下氣猛烈喘咳起來,那趕緊本來就十分發緊的心口更是如同塞滿了稻草一般,而且是浸泡了水的稻草,濕漉漉的跑滿咽喉,彷彿要從嗓子眼冒出來似的,呼吸彷彿是隔了十三層浸水的草紙,雖然用盡了肺部的力道,才嘶嘶地說不成句的斷斷續續的幾個字:「我,咳咳咳……,我必須,呼哧呼哧……,找到,咳咳咳……,左賢弟……,要不然,我……,咳咳咳……」

    一陣遠超以往的猛烈咳喘,終於把彭炳肺部最後一點氣息噴出,頓時間天旋地轉,彷彿一隻無心的大手,死死卡住了脖頸,半點也喘不過氣來,兩眼翻白,身子發軟,在眾人驚叫呼喊聲中,不停抓撓這喉嚨,身子卻軟軟的跟抽掉了筋骨的蛇似的,慢慢癱軟在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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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
發表於 2012-1-3 18:18:15 |只看該作者
第448章 勸阻

    左少陽在華山上遇到了麻煩。一個根本無法脫身的麻煩。

    左少陽和蕭芸飛兩人說笑著滿山尋找藥材,又找到了幾棵華山參,上一次是蕭芸飛為了警示左少陽,所以故意沒有上山崖幫他採挖,後面再發現的,若是地勢險要處,蕭芸飛便主動上前幫他採挖回來。

    除了華山參之外,又發現了好些黨參,還有羊紅膻、天仙籐等長安附近才出產的唐朝還沒有作為藥材使用的新藥。他整個原植株帶回去,給鮑掌櫃看,讓他幫著收購,然後移栽到自己藥圃裡。

    到了下午時分,左少陽看看太陽已經偏西,便決定下山往回趕,現在出發,應該能趕在日落關城門之前回到京城,以便給彭炳治病。

    蕭芸飛遲疑了片刻,對左少陽道:「你好不容易出來,我們也好久沒有見面,咱們在山上多呆幾天再回去,行嗎?」

    左少陽為難道:「蕭姐姐,我也很想抽閒在這玩幾天,華山景色真的很美,特別是能跟姐姐一起,就更有意思了。只是,彭大人那急著等我回去治病呢。」

    「他那哮喘都好多年了,耽誤幾天,又死不了的。」

    「不能這麼說,哮喘嚴重的時候,會引起窒息,一樣會死人的。」

    「那他怎麼哮喘了這麼些年,卻沒有死呢?」

    「他一直在服用孫思邈老神醫的藥,那藥雖然不能治癒,但還是可以控制的他的病情的,只不過,似乎他的哮喘咳嗽越來越厲害了,必須盡快治療,否則,難保不會出危險。」

    「放心,天底下會醫術的不知你一個,孫思邈、許胤宗,大不了還有甄氏兄弟,這些都是老神醫了,他死不了的。」

    「難說,他們的藥或許能控制彭大人的病,但是只怕不能治癒啊!」

    「沒關係,反正他這病已經很多年了,治不好,現在又過了年齡,也該退隱好生養病,頤養天年。辛苦一輩子了,老了也該歇歇了,他們不讓路,後輩晚生又如何能上來?朝廷都是一幫老人,那也沒有了活力。」

    左少陽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懂得官員的培養的,的確是,朝廷官員應該年輕化,老人畢竟精力不夠了,而且容易因循守舊,缺乏開拓精神,咱們大唐建國之初,最缺的就是這樣的人。最擔心的,就是老人朝政,一幫子老態龍鍾老眼昏花的老人把持朝廷,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蕭芸飛喜道:「正是,所以就讓這彭炳因病告退不是正好嘛,反正他也差不多七十歲了,也該退隱了。等他退了,你在好好替他治病,豈不好嗎?」

    左少陽為難道:「雖然官員年輕化是應該的,但是,官員的任免不是我應該考慮的問題,我是郎中,我只負責治病,病患找到我,我就該及時第替他們解除疾病痛苦,彭大人的病雖然還沒有到致命的地步,但是哮喘和咳嗽抑制不住,異常痛苦,晚上都不能安睡,能早一日治好他的病,豈不是更好嗎?」

    蕭芸飛急道:「你要是及時治好了他的病,他不退隱,豈不是幫助了老人朝政?」

    左少陽盯著她,問道:「蕭姐姐,你跟我上華山,陪我採藥,就是為了說服我暫時不要替彭炳治病,好讓他退休,是嗎?」

    蕭芸飛有些不好意思,輕輕咬咬嘴唇,低聲道:「你不知道人心險惡,他現在對你好,未必將來也會對你好!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綿裡藏針的人,一時半會是看不出來的!」

    「你是說彭炳是個壞人?所以借這機會讓他退休?」

    蕭芸飛艱難地點點頭。

    「看樣子你瞭解不少內幕,那你說說,彭炳做了什麼壞事?如果你能說服我,我就聽你的話。」

    「他……,他助紂為虐!」

    「誰是紂王?杜淹?」

    「正是!」

    左少陽面色凝重起來:「杜淹又做了什麼壞事?」

    「他做的壞事太多了,買官賣官,拉幫結伙,任人唯親……」

    左少陽搖頭道:「這是官員的通病,只要是當官的,特別是高官,有幾個屁股是乾淨的?有幾個不買官賣官拉幫結伙任人唯親?若單純以這個為標準區別官員的好壞,那滿朝文武,只怕沒幾個好人!」

    蕭芸飛銀牙一咬,低聲道:「那好,我給你說兩件實事,讓你聽聽他是不是好人!」

    「你說。」

    「他骨肉相殘,害死了自己的親侄兒!」

    「哦?有這事?」左少陽奇道。

    「嗯,你知道這杜淹的親侄兒是誰嗎?」

    左少陽搖搖頭。

    「便是當今尚書右僕射杜如晦!」

    「杜如晦?」

    這個唐太宗著名的凌煙閣二十四名臣之一,跟房玄齡合稱「房謀杜斷」,是唐太宗的左膀右臂,左少陽自然知道,卻不知道他的親叔叔便是自己救過性命的御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杜淹,驚訝道:「杜如晦是杜淹的親侄子?他不是還活著嗎?如何被杜淹害死了?」

    「他害死的不是杜如晦,杜如晦有兩個親兄弟,他們三兄弟都是杜淹的親侄子。隋末戰亂時,杜如晦的哥哥和弟弟杜楚客被王世充抓了,杜淹跟這三個侄子有仇,而杜淹又是王世充的親信,便向王世充進讒言,害死了杜如晦的哥哥,差一點把杜如晦的弟弟杜楚客也活活餓死。」

    左少陽很是驚訝:「居然有這種事?」

    「是啊,你說這個杜淹可恨不可恨?」

    「若真是這樣殘骸骨肉,當然可恨。不過,杜淹既然是他們的親叔叔,為什麼要害死他們?有什麼仇恨如此之大竟然讓他動了這樣凶殘的殺機?」

    「他們之間的恩怨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又如何知道是他向王世充進讒言害死了杜如晦的兄弟?」

    「這個可謂盡人皆知啊,因為王世充被當今皇上率軍擊敗之後,抓住了杜淹,他是王世充的親信,本來皇上是要殺死他的,便是那個差點被他活活餓死的親侄兒杜楚客卻不計前嫌,去向杜如晦求情,當時杜如晦已經是皇上的親信,杜如晦本來是想報殺兄之仇的,但最終被弟弟勸服,向皇上求情,這才饒過了杜淹。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左少陽想了想,道:「既然這人品質很壞,又如何成為皇上的親信大臣,皇上英明神武,不可能任用一個道德如此敗壞的人擔任高官的!」

    蕭芸飛哼了一聲,道:「還不是因為他會做兩首歪詩,房玄齡認為他是個人才,給皇上推薦,皇上才留下他來的。先是當了天策府兵曹參軍和文學館學士,後來皇上登基,才封為現在這個官職的。

    左少陽想了想,最終搖頭道:「我覺得你說的有些片面,我知道,當今皇上非常善於用人,如果杜淹只是會寫詩,為人不夠正派公道的話,皇上是絕對不可能任用他當監察百官的御史大夫的,如果他道德實在敗壞,皇上也不會讓他同時檢校吏部尚書的。」

    「可是,他殘害骨肉,這是事實啊!」

    「人都有做錯事的時候,杜如晦和弟弟都不計前嫌原諒他了,皇上也沒有斤斤計較這件事,我們為何要因為這一次錯誤就否定他整個為人呢?」

    「他沽名釣譽,當初在隋朝,他聽說隋文帝喜歡用隱士,就躲到了太白山假裝隱居,結果被隋文帝識破,很討厭他耍心眼,便把他罰到偏遠的地方去了,後來大赦才回來的。你說這種人是好人嗎?」

    「想盡辦法引起皇上的注意,以便當官,報效國家,耍一點手段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蕭芸飛跺腳道:「你這人真是的!杜淹他不是好人!他骨肉相殘,玩弄權術,買官賣官,拉幫結伙,爭權奪利!把持朝綱!這樣的人你還幫他?」

    左少陽瞧著她嘿嘿笑道:「看樣子,你對朝廷的事知道還不少嘛。杜淹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別管!反正他不是好人,我不許你幫他!」

    「我沒幫他呀。」

    「你幫了彭炳就是幫他!彭炳是他的心腹,你給彭炳治病,不讓他病退,就是助紂為虐!」

    左少陽見她俏臉都氣白了,不覺有些好笑:「蕭姐姐,你以前說過,你只關心自己,劫富都不願意濟貧的,只捐給寺廟菩薩,怎麼現在如此關心朝政來了?」

    「我,我這是為你好啊!杜淹這樣的壞人,你幫他,你就該離他遠遠的,別跟他摻乎在一起,他遲早會倒霉的,當心什麼時候他倒霉了,把你也連累進去!」

    左少陽微笑道:「我知道姐姐是為我好,但是我說過了,我會有分寸的,我只是幫彭大人治病,別的沒有做什麼,他們也不需要我替他們做什麼。治病應該算不上助紂為虐吧?」

    「你緩幾天再給他治,讓他退隱了,等於斷去杜淹的一條胳膊,這不是好事嘛!又不會害他性命,為什麼不答應?」

    「這彭炳也是壞人嗎?」

    蕭芸飛愣了一下:「我不太瞭解他,但是我知道他是杜淹的心腹,杜淹不是好人,他肯定也不是好人!」

    左少陽笑了:「要是他是好人呢?他的身體又還能堅持工作,你卻如此斷送他的前程,豈不是弄巧成拙?」

    「不會的!杜淹身邊沒有好人!」蕭芸飛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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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9
發表於 2012-1-3 18:19:01 |只看該作者
第449章 不得已的辦法

    左少陽道:「蕭姐姐,咱們不要爭論這個問題了,誰該當官誰不該當官,我管不著,誰是否應該退休也不是我決定的,我是醫者,病患找我看病,我便盡我所能給病患解除病痛,不管他是什麼人,就算是個十惡不赦的死囚,第二天要砍頭了,如果找到我要給他治病,我還是會治的。別的事情不是我考慮的範圍,在一個醫者眼裡,只有病患,沒有好人壞人,我是大夫,不是〖道〗德家……」

    便在這時,蕭芸飛袍袖一拂,一指戳在左少陽腰眼上,頓時全身酸軟,癱坐在了草地上。但是嘴還能說話,急聲道:「蕭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蕭芸飛道:「你不聽我的,我只能用強,我得留你在華山上呆上幾天,等皇上讓彭炳退隱了,我就放你。一我這都是為了你好,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杜淹他們連累害死,抱歉!」

    「我只是治病,又沒幫他們殺人放火,怎麼就連累到我了?難不成所有跟杜淹有往來的,包括賣菜的路過的,都要跟著他倒霉不成?」

    「保不定就是這樣!」蕭芸飛彎腰將他扛在肩上,一手提著那一籮筐藥,迅疾地往山頂上奔去。左少陽不停地說著,蕭芸飛卻一句都不答了,只是往上飛奔。左少陽說了半晌人家沒反應,因又見到地勢越來越險,也不敢再說話讓她分心,免得摔下懸崖粉身碎骨,便閉嘴不說了。

    他耷拉在蕭芸飛肩膀上,看見的東西都是倒垂著的,只見四周景物飛速後移,地形越來越險,地勢越來越高,崇山峻嶺便在腳下,還不時從一處懸崖飛縱到另一處懸崖,甚至用繩索勾住松樹枝,飛蕩越過裂谷」如同雲煙在空中穿行,嚇得左少陽心驚膽戰,連聲叫她小心。

    終於,蕭芸飛將他放了下來,伸手在他腰間一陣推揉,左少陽全身麻痺這才慢慢緩解」張皇四顧,只見上下左右都是光滑如明鏡一般的整塊懸崖峭壁,他們腳下這塊突出在空中的懸石,也一張乒乓球桌大小,邊上長著一棵形狀古怪的松樹。

    松樹上栓著一口箱子。

    蕭芸飛伸手從左少陽的背簍裡取出那卷繩子,扔下了山崖,道:「這四面前是非常高的懸崖,連猴子和你的小松鼠都沒辦法攀爬,在這裡你會很安全的,繩子就不要留了」這點繩索下不去這個懸崖的,萬一你腦袋發熱要冒險下去,白白送了性命。」

    左少陽道:「你倒是想得周到。」

    「那當然!」蕭芸飛話語裡有幾分得意,拿過箱子打開,裡面放著一些乾糧和水,還有一床厚厚的絲綿被」另外還有一把紅油紙傘,一疊線裝書。「這箱子裡的食物和水可以維持五天的,五天之後,如果彭炳已經因病告退,我就回來接你下去。如果沒有」那我會再給你送吃的來。放心,不會讓你餓死的。嘻嘻。」

    左少陽簡直哭笑不得:「這些東西你都預備好了,想必早有預謀吧?」

    「是,我估計說服不了你,留了最後這一招,只能用強了」希望你不會怪我。」

    左少陽歎了口氣:「你把我囚禁在這懸崖上,說不怪那是假的,可又有什麼辦法呢。我不及時回去」巧兒她們會著急的,你得去打聲招呼吧?」

    「抱歉」我誰都不管,我只要你平安就行了。反正見不得你的屍體,她們是不會殉情自殺的,這個我擔保,如果她們死了一個,我賠我的命給你!」

    「我要你一條命做什麼。」左少陽簡直哭笑不得:「蕭姐姐,她們就算不自殺,只怕也會急瘋的!」

    「瘋了我也賠命給你,可以了吧?好了,放心,我會暗中盯著的。我得回京城去了,等那姓彭的因病退隱了,我就回來接你下山!」

    「等等!」左少陽急聲道,隨即從背簍裡取出一枚華山參:「彭大人的哮喘咳嗽已經非常重,我擔心會引起窒息,那樣會死的,你能不能把這枚華山參帶給他,這藥不能治癒他的病,但可以暫時平抑一下他的哮喘咳嗽,免得窒息死亡。」

    蕭芸飛微笑搖頭:「不行,我不能給你帶任何東西給他。我得確保萬無一失。」

    「他的病已經很嚴重了」左少陽急道,「這個藥可以幫他止咳平喘,救他性命的!」

    「那就更不能給他了」蕭芸飛淡淡道,「如果他皇上因此以為他的病可以治好,不讓他病退,豈不是誤了大事。」

    「可是要是他的哮喘咳嗽劇烈發作死了怎麼辦?」

    「我說了。有太醫給他救治,應該死不了。」

    「太醫治不了他這病!」

    「那是他命該如此!」蕭芸飛冷冷道。

    「你!你這人怎麼這麼……?」

    「怎麼這麼心狠是嗎?我為什麼要對別人好?別人又何曾對我好過?各安天命,我不求別人,我也不想幫別人!我就是這麼一個人,你不喜歡我也不稀罕!」

    蕭芸飛說罷,袖中飛出一條椏索,抓住山崖那棵松樹,飛身撲入空中,拉著繩索猶如一隻黑頸鶴,飄飄然飛落雲端。

    左少陽啊的驚叫一聲,忙抓住松樹往下探頭看去,只見下面雲霧中已經沒了蕭芸飛的身影,正要呼喊,便見松樹上那細索一抖,從樹上脫落,嗖的一聲便消失在下方雲霧中了。

    左少陽知道以蕭芸飛的本事自然是摔不死她的了,想想剛才蕭芸飛的話,似乎這為姑娘飽受人間心酸事,所以才變得對人如此冷漠,心中暗歎,小心地走回到山壁下,盤膝坐著。

    現在雖然已是陽春三月,但是華山之上卻還是寒氣逼人,坐了一會之後,屁股涼颼颼的,便把箱子裡的那床被子取了出來,墊在屁股下面坐著。望著山間雲霧飄渺出神。

    腰間口袋動了兩下,小松鼠黃球鑽了出來,跳躍上了松鼠,然後又蹦回來,在山石四邊探尋,小鼻子四處嗅著,無路可去,便又跳回了左少陽身邊,吱吱叫了幾聲,似乎在問咱們在這呆著做什麼?

    左少陽苦笑,捧起卜松鼠,放在石壁上,道:「小傢伙,看看你的本事,能不能上去?」

    手一鬆,小松鼠四腳在石壁上胡亂抓撓,可是這塊石壁是很大的一整塊山石,表面光滑如鏡,竟無半點縫隙,小松鼠的小爪子根本抓不住,徒勞地抓了幾下,還是摟慢滑落下來。

    小松鼠似乎不甘心,縱身躍上石壁,想再度嘗試,倒底還是又滑落下來了。這才洩氣地蹲在左少陽腳邊。

    左少陽歎了口氣,道:「你都上不去,那咱們兩便困在這裡了,若是蕭姐姐有什麼事絆住了回不來救我們,只怕我們倆得餓死在這山崖上了。」

    小松鼠吱吱叫了兩聲,好像在安慰他似的。

    山風徐徐,冷颼颼的,左少陽雖然穿了夾棉襖,在山崖上坐久了,還是感到有些冷,便把絲綿被展開,一半坐在身下,一半裹在身上,這床絲綿被很厚很大,裹住身體還綽綽有餘。

    閒極無聊,又從箱子裡取出那幾本線裝書,數了數,一共五大本,簡略翻看了一下,發現都是手抄本,並不是刻印的,顯然是醫者的個人醫學經驗的總結。

    這五大本醫術筆跡相同,字跡娟繡,左少陽看著眼熟,略一沉思,便知道是蕭芸飛的筆跡。看來,是蕭芸飛把人家的醫書偷了出來謄抄了一份給了自己。

    蕭芸飛不懂醫術,也不知道她找的醫書如何。

    左少陽隨手翻開一本,看了幾頁,頓時便被吸引住了,這些醫書都是醫方,而且都是一些並未流傳於世的個人經驗方,每個方劑後面聊聊數句用方構思的闌述,也是畫龍點睛的幾句,往往能切中要害,左少陽如獲至寶,又把另外兩本翻開看了看,竟然也是精闢獨到的方劑醫書!

    上次甄瑤給他抄錄回來的甄立言的六十年經驗總結,其中相當一部分是唐朝並未流傳的《傷寒論》中雜病部分,對於其他醫看來說或許是個寶貝,但是這部分內容宋朝之後已經整理出來流傳至今,所以左少陽早已經熟知,而且掌握的比甄立言書上的更詳細豐富,因此那本書他反倒看著沒多少興致,這幾本卻是全新的內容,絕大部分方劑都是沒有流傳下來的當時的經驗方。

    經驗責是醫者個人行醫中反覆使用有效之後,個人的一些方劑配伍,也就是傳說中的祖傳秘方。這些方劑的主人往往將方劑密不外傳,只在家庭中代代傳下去,所以很多經驗方並沒有流傳於世。

    這五大本手抄本應該也是這樣的醫者留下來的,從藥方配伍精闢獨到,藥理闌述準確清晰來看,這幾位應該都是名醫!

    左少陽急忙把幾本醫書都快速翻了一遍,頓時又驚又喜,一果然全是名醫名著!自己先前看得那一本,竟然是隋唐百歲名醫許胤宗的!另外四本,分別是藥王孫思邈、隋唐老神醫張寶藏,和甄權、甄立言兩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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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
發表於 2012-1-3 18:20:13 |只看該作者
第450章 搜山

    左少陽知道,許胤宗是南朝隋唐時期的名醫,精通脈診,用藥靈活變通,不拘一法,曾給陳國柳太后治過病,這個病案在醫學史上很有名,叫藥物巡熏蒸法,電視劇《神醫喜來樂》中喜來樂用給牙關緊閉、湯水不進的格格治病,就是引用許胤宗的這個著名醫案的裸體熏浴法將其救活,贏得靖王爺稱讚。只可惜,許胤宗除了神醫的名號和一些經典醫案之外,沒有留下什麼醫學著作。想不到自己穿越過來,手裡竟然有一本他的數十年醫學經驗方!

    另外一個老神醫叫張寶藏,這人在醫學史上也是赫赫有名,這人最有名的一個醫案是替皇上李世民治好了氣痢,被唐太宗提拔為三品鴻臚卿,這時候他七十歲,他也因此而成為中國醫學史上官品最高的醫者。他也沒有什麼醫學著作流傳後世,現在他數十年行醫的醫方經驗總結便在自己手裡。

    還有兩個老神醫便是甄權和甄立言兩兄弟,大哥甄權的醫學著作其實不少,只是因為各種原因都湮沒在了歷史長河裡,沒有流傳下來,只有醫書的名字。甄權的針灸術非常有名,左少陽得到的這本甄權的醫術匯總中,相當一部分內容都是闡述針灸的,而這一直是左少陽的弱項,所以得到此書,當真如獲至寶。

    甄氏兄弟中弟弟甄立言的醫書上次甄瑤已經抄錄給了他,當時左少陽還從中學到了一套治療陽痿的針法,教給了黃芹,給桑娃子治療。蕭芸飛抄的這套書,便是甄瑤抄的那一套,完全一樣。

    甄立言的醫書中相當一部分是《傷寒論》中雜病部分,此外,甄立言精通本草,一生寫有不少本草著作,手抄本中就有很多是關於各種藥材的藥用經驗記錄。上次左少陽沒有好好研讀,現在空閒下來,細細翻看,裡面記載的許多唐初使用的各種藥材,還是對自己用藥很有幫助的。

    最後一本,是赫赫有名的藥王孫思邈的!

    孫思邈的兩本彙集他畢生行醫經驗的《備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是中醫經典著作,一直流傳至今,左少陽在大學時曾系統學過。不過,由於這兩本書成書年代都是數十年之後,這時候的孫思邈的這本醫學經驗集裡,這兩本書的內容只佔了一部分,另有相當一部分內容,並沒有寫入兩部醫書中。

    孫思邈特別喜歡收集各種民間驗方、單方,常常為了一個方劑千里尋訪,不惜重金買到手,所以這本書裡彙集了很多沒有流傳下來的珍貴方劑,也是左少陽愛如至寶的。

    這五人都是唐初最著名的老神醫!看來,蕭芸飛不懂醫,所以找的全是名醫的醫書謄抄,以確保有用。

    左少陽拿著這五本書,喜不自勝,開始一本本津津有味地細看了起來。

    箱子裡還有一套筆墨紙硯,估計是蕭芸飛留給他看書的時候批注和寫心得體會用的。

    看書時間過得最快了,特別是自己感興趣的書,轉眼間便天黑了,那就看不成了,便躺在被窩裡回憶白天看的內容。

    第二天天一亮,又爬起來接著看。餓了有乾糧,渴了有清水,下雨了有紅油紙傘,轉眼又一天過去了。

    左少陽心裡自然很是牽掛喬巧兒她們,可是下不去山崖,只能困守這裡,便只能看醫書打發時間。

    這天黎明時分,左少陽蜷縮在暖和的絲綿被裡呼呼大睡,忽然,他被隱隱的聲音驚醒了,睜開眼,天還沒亮四周黑漆漆的,正是黎明前的黑暗。耳邊傳來遠處隱隱的喊聲,那聲音非常的熟悉,好像是在叫一個人的名字,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

    他直愣著耳朵聽著,聲音漸漸的大了一些了,而且越來越近,似乎已經來到了山崖下!

    這下聽清了,叫喊的名字竟然是「左少陽!左大夫!」

    在叫自己的名字?

    左少陽立即反應過來了,很可能是彭炳派人來山上搜尋自己來了!妻子喬巧兒和苗佩蘭、白芷寒也肯定跟來了!雖然聽不到有女人的喊聲,但他可以肯定這一點!

    左少陽一骨碌爬起來,小心地摸到松樹下,抓緊樹幹往山崖下瞧。華山多雲霧,白天雲霧繚繞,他們又在一處絕壁之上,根本看不見山下景色,可是夜裡,卻能看見閃亮的燈籠火把!

    再細細聽了,真的是喊自己,而且喊聲跟著燈籠火把已經到了山崖下。

    左少陽拼盡全力叫嚷著:「喂——!我在這!我是左少陽,我在懸崖上面!我被困在這上面了……!」

    他聲嘶力竭地狂喊了一盞茶的時間,可是,下面傳來的喊聲依舊是那一句「左少陽!左大夫」!下面的人似乎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的任何反應,燈籠火把也繼續往前移動著!

    左少陽急了,把兩手攏在嘴邊成個簡易喊話筒,使出吃奶得了力氣,歇斯底里狂喊著:「我在這!我在山崖上……!」

    小松鼠也在那松樹上跳上跳下的吱吱叫,彷彿也在幫著叫喊似的。

    直到左少陽喊得嗓子都啞了,下面的人似乎還是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依舊喊著「左少陽!左大夫!」

    左少陽實在沒力氣喊了,細細一琢磨也就明白了,下面的人肯定是許多人和聲一起喊的,因此聲音很大,自己能聽見,而自己只有一個人,這聲音自然很微弱,所以自己能聽見他們的喊聲,而他們卻聽不見自己的喊聲!

    這可怎麼辦?他第一個反應便是在地上找塊石頭砸下去引起他們的主意。但這突出的山石是一整塊,松樹是從山石下面的縫隙長出來的,沒地方找石頭去,而且,從半空亂扔石頭,一旦落在下面搜尋人的腦袋上,那可就死定了。

    把籮筐扔下去?也不行,這麼高的地方,籮筐落下去砸中人也是不得了的。就算把乾糧扔下去,也有可能砸傷人。

    把棉被扔下去?這倒可以,不過,萬一落在下面的人看不見的地方,沒有引起下面人注意,自己反倒沒了棉被,這山頂上夜晚溫度降到零下,沒有棉被可不行。

    他急得在山崖上團團轉。

    這時,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很快,金色的曙光又灑滿了山巒。山崖下的雲霧隨著陽光的升起又飄飄蕩蕩在山間了,遮擋住了下面的燈籠火把。

    小松鼠見他神情沮喪,嗖的一下從松樹上躍下,大大的長尾巴在空中飄蕩,輕飄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後用柔軟的身子在他臉頰上磨蹭。

    左少陽眼睛一亮,頓時有了一個主意!

    他打開箱子,找出那套筆墨紙硯,快速在一張紙上寫了寫了幾句話,然後,他抓過棉被,在晨光裡將棉被的縫紉線抽了出來,把棉被的背面取下,四個角用縫被子的線捆住,做成了一個簡易降落傘。從背簍裡取出一棵華山參,撕下一塊布條,將那張字條折好包住華山參,然後用布條捆結實,綁在小松鼠的背上,再把降落傘的絲線捆在布條上。

    又做了一邊檢查,然後把背面做的簡易降落傘折疊好,捧著小松鼠走到懸崖邊。親了小松鼠小腦袋一下,輕輕往空中一拋。

    小松鼠本來很輕,但是加了那一枚華山參之後,便有些沉了,所以流星一般往山崖下落,隨即,它後背的降落傘呼啦一聲展開了,吃足了風力,小松鼠下墜的力道頓時緩慢了下來,清晨無風,那降落傘很穩地拖著小松鼠往山崖下落去。

    彭炳哮喘劇烈發作,呼吸不上來,軟軟地癱倒在了草地上。

    這下侍從們可是嚇壞了,攙扶著他急聲呼喚著,跟隨上山的太醫急忙過來,又是掐人中又是扎十指,可是彭炳這不是昏厥,而是嚴重哮喘咳嗽引起的窒息,光用甦醒法是不起作用的。

    太醫搶救了半天,一直到天亮,什麼辦法都用盡了,還是沒能讓彭炳喘過氣來。眼看著彭炳進氣少出氣多,兩眼翻白,嘴唇烏紫了,氣息奄奄,命在頃刻。

    苗佩蘭等人也焦急地守在旁邊,想著這老官兒是為了幫著尋找丈夫,不顧重病累了一天一夜,這才病發危殆的,心中感動,都圍在旁邊焦急地守著。

    便在這時,旁邊一棵樹上突然黃光一閃,跳下一隻松鼠,落在了苗佩蘭身上。

    這小松鼠背上捆著什麼東西,但那熟悉的身影讓苗佩蘭立即認出了是自己當初抓到的後來送給左少陽的那隻小松鼠黃球。這次上山跟著左少陽一起的,陡然見到,頓時狂喜,叫了一聲:「黃球!」忙伸手抓住,抱在懷裡,同時四處張望,口中嘶聲喊著:「哥!左大哥你在哪裡?」

    這一嗓子讓白芷寒和喬巧兒又驚又喜,也看見了苗佩蘭手中的黃球,便也想著是不是左少陽便在附近。也跟著喊了起來。

    彭炳身邊的侍從知道,彭炳這病只有左少陽才能治,現在見來了一隻小松鼠,左少陽的三個女子便四處叫嚷,也是喜出望外,只要左少陽來了,彭炳這病就有救了!忙也跟著狂喊起來。

    正亂糟糟喊著,苗佩蘭突然又是驚喜地叫了一聲,從松鼠背上抽出一張紙,激動的聲音都變了:「一封信!是左大哥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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