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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npp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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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風淩天下】傲世九重天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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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6 22:48:58 |只看該作者
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七百八十三章 一壺濁酒盡余歡!

    厲春波手心中熱氣逐漸升騰,酒水漸次溶解,重複清亮如碧。

    「酒溫了,可惜酒水化開後,酒味卻不見了。」厲春波注目手心的酒,輕聲道。

    蕭晨雨沉默了一下,道:「既然酒味缺了,飲之未免不能盡興,索性換掉吧。」

    「可是換掉就不再是原本的那兩杯酒了。」厲春波有些難過的說道。

    「酒仍是酒,仍舊能醉人!」蕭晨雨輕聲道。

    兩人都長長嘆了一口氣。

    酒已換過。

    精神也已振奮,縱然強顏歡笑,也是今生最後一次相聚。

    「二哥,請!」

    「春波,請!」

    「一萬年前初次飲酒,當時逸興橫飛,指點天下,何等樂事。」

    「九千年前多次飲酒,當時乾坤已定,心滿意足,胸懷大暢。」

    「六千年前飲酒,卻已經多了許多嘆息,歲月就這麼過去了,光陰難挽。」

    「四千年前飲酒,你我還是兄弟,彼此有什麼不能說,不可說,不曾說。」

    「只是你和我!」

    說到這裡,兩人同時陷入沉默,那是難以言喻的沉寂。

    下一刻,兩人仰首猛喝酒。

    三壺酒下肚,厲春波哈哈大笑,一揚手,那三隻酒壺遠遠飛出,桌面上卻又多了十幾壺還沒打開的美酒。

    厲春波拿過一壺,一掌拍向泥封,笑道:「一壺濁酒盡余歡,今日一別莫兩難……」

    蕭晨雨眼光朦朧,抓過一壺酒,接口吟道:「生死勝敗皆兄弟,九重天裡心莫寒……」

    剛說完,兩人突然同時怔住。一股不知道是什麼的情緒默然升起,剎那間心中竟然酸澀起來。

    這是一首酒令,乃是當初兄弟幾人尚未成立九大家族的時候,在一起飲酒,凌暮陽所作。這是後四句。

    當時眾兄弟都說這酒令做的真好,也就流傳了下來。

    但當時所說的『生死勝敗皆兄弟』卻是真的重情義,如今……到了蕭晨雨與厲春波,居然真的成了這樣。

    生死勝敗皆兄弟!

    話還是那句話。但其中的含義。卻是南轅北轍,大相逕庭了。

    一壺濁酒盡余歡,卻是名副其實,真的是,餘生之中所有兄弟歡樂,都在今日一壺酒。過了今日,再也沒有了……

    一時間,兩人都感覺心中酸澀難言。怔忡難禁。

    厲春波一壺酒猛地灌進肚子裡,感覺著肚子裡面如有火在燒,藉著酒意。似乎若有意若無意的說道:「生死勝敗皆兄弟……哈哈,二哥,不知道這次飲酒之後,你我還是兄弟嗎?」

    蕭晨雨微微低頭,輕聲道:「晨雷失蹤了。」他的聲音。有些陰鬱,低沉。

    厲春波手一顫:「哦……」

    他當然是知道蕭晨雷的,也知道蕭晨雷蕭晨雨兄弟的感情。對於蕭晨雷的失蹤,頓時大感意外,也感覺到一絲震驚。

    難怪蕭晨雨竟然親自來了!

    「他是在與九劫劍主作戰的時候失蹤的。」蕭晨雨淡淡的說道,眼中卻有寒光一閃。

    厲春波搖搖頭,鼻孔裡喘粗氣,情緒也不再復之前平和。

    「九劫劍主現在在幫你們厲家,這一點已是任何人也無法抹殺的事實,事實就是事實。」蕭晨雨閉上了眼睛。

    聲音逐漸變得厲烈,一字字說道:「此仇,不共戴天!」

    他幫你們厲家,我此來就要對付他們;他們若是敗,死,你們厲家也就沒有了靠山,同樣完了。雖然不是直接對付你,但,也是對付你!

    話,已經說得很明白。

    此仇,不共戴天!

    厲春波沉默了,他低著頭,良久都沒有說一句話,終於又開口道:「二哥,我們喝酒。」

    兩人默不作聲,你一杯我一杯,彼此的眼神,卻不再與對方接觸,之前融洽無間的氛圍終於有了缺陷。

    十三壺酒,一共沒用了多少時間,就那麼沒了。兩大九品至尊完全都沒有用修為來壓制、化解酒意,這時都有些醺醺然,若拋開自身強橫修為不算,他們兩人可都是活了實打實萬多年的老人,縱然身體強健遠超常人,但酒量卻未必。

    厲無波把自己的戒指拿在手指間,啪的一抖,劈里啪啦,再次搗騰出來七八個酒罈子。

    「二哥,這酒,就是我們以前最喜歡喝的,貨真價實的四千年前存貨,我就只有這些了,今天,索性都喝了吧。」

    「好!索性都喝了!」蕭晨雨很爽快的答應了。

    兩人不再用酒杯載酒,似乎是嫌用酒杯喝得太慢了,不夠爽利。

    雖然明知道,等喝完了這些酒,也就等於喝完了萬年的兄弟情義,但兩人依然是直接一人一罈,張口猛灌!

    幾乎已經形成半固體的濃稠酒漿,因為兩人喝得實在太猛,有許多都衝到了臉上,兩人卻半點也不理會,只是大口大口的喝酒,彷彿喝酒乃當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隨著酒水從臉上滑落,兩人眼睛都有些發紅了。

    待到彼此的第四罈酒剛剛舉起的一瞬,厲春波突然伸手,一把按住了蕭晨雨的酒罈子:「慢!」

    「怎麼?」蕭晨雨厄斜著醉眼,道:「春波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厲春波大聲道:「有!我有話要說!」

    「你說!我在聽!」蕭晨雨歪著脖子,低聲一喝。

    「有一件事,在我心裡憋悶了成萬年!今天,務必要搞個清楚明白!錯過今天,只怕這事再無重光之日!」

    厲春波眼神變得危險起來:「當初……君大哥一家失蹤之後,大伯家還有一位弟弟!大伯的弟弟,我們自然要叫叔叔。他的名字,叫做君寒!二哥,你應該還記得吧?」

    蕭晨雨眼睛一下眯了起來:「我當然記得!」

    「大哥失蹤,不是你們做的,這一點我完全確信,但,君寒叔叔那一家,卻不是失蹤,而是被人屠滅全家!這事兒……是誰做的?告訴我!」厲春波眼神凌厲如電,看著蕭晨雨。

    蕭晨雨皺眉,卻是未答,良久良久之餘,才艱難的道:「這事兒的始末我確實知道,只是我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不是我做的。」

    「我當然知道不是你做的,那天我們倆在喝酒!我要問你的,到底是誰做的!並沒有說是你!我從來也不曾懷疑過你!」厲春波的眼神口氣變得咄咄逼人,眼底深處,很有些傷心的意味:「過了好幾個月,我才知道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故,我立即問你,那時候你說不知道,甚至你還陪著我,在江湖上查找兇手,我相信了你,因為我從不曾懷疑你,可是……可是你現在卻說你知道事情的始末?當初……二哥你就看著我像傻子一樣在江湖上苦苦追尋兇手?還陪著我一起找,你是在陪著傻子做遊戲嗎?」

    蕭晨雨避開了他的眼神:「是。當時是我騙你。」

    「哈哈……」厲春波大笑起來,眼神中的火焰卻在一點點的熄滅:「夠義氣!真夠義氣,堂堂蕭晨雨居然肯陪傻子兄弟玩遊戲,真是好兄弟!」

    蕭晨雨驀然臉紅了,突然間憤怒:「你懂得什麼?你知道個中的厲害關係嗎?當時我要是跟你說了,你的厲家早沒了!早沒了!你知道麼?」

    「哦,是怕害了厲家,我真的很感激二哥對我的濃情厚意,可是現在呢?你道破真相,是不怕厲家會沒了嗎?」厲春波歪著頭,有些戲謔的問。

    蕭晨雨重重嘆了口氣:「兄弟,這是你我兄弟一生之中最後的一頓酒!」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更要問個清楚明白!」厲春波嘿嘿一笑:「你我心裡都清楚,我們的父親,俱曾是當年的九劫之一!而君大哥的父親,卻是九劫劍主君烈!我們的父親,都尊稱君烈大伯為老大!」

    「然後他們在同一日的下落不明,而大伯一家更是失蹤的離奇。」

    「九重天姓君的,就只剩下了君寒叔叔。」

    「然而君寒叔叔一家人,卻在一個夜晚被無緣無故的被屠殺滅門了……」厲春波問道:「那時候九大家族還未真正成型,但是……」

    「歷來大陸上只有九大家族,沒有十大家族。那段時間裡,我們的父輩將九重天殺了一個底朝天,除了我們自己的家族,別的地方已經沒有高手可以威脅到君寒叔叔!就算還有人有那個實力,也絶對沒有那樣的膽量,動了君寒叔叔,就等於同時動了未來的九大最強家族,殺了君寒叔叔一家,即等同自殺,甚至是九族陪葬!」

    「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你們怕君寒叔叔也要分一杯羹?所以將他害了?」厲春波狠狠問道:「是不是?!告訴我,是不是?」

    蕭晨雨良久沒有回話,但終於還是回答了:「是的。當時他們就是這麼想的。現成的九大家族版圖,為何還要分出去一塊,甚至還可能是最好、最富饒的一塊?所以,夜沉沉,蘭不悔,陳迎風,石咆哮,諸葛蒼穹五個人聯手,諸葛蒼穹定計,夜沉沉下毒,一起動手夜襲君家,將之斬盡殺絶!此事曾問我,我沒參與,卻也沒阻止。」

    「但這事情,不知為何被凌暮陽知道了,凌暮陽親自喬裝出手,最終救走了君寒叔叔五歲的幼兒君威!從那之後,凌暮陽成為眾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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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7 21:15: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七百八十四章 決裂!

    「那一次在凌家喝酒,其實就為瞭解決此事,化消恩怨;你記憶之中的蘭不悔與陳迎風打架,骨子裡就是一個逼迫凌暮陽表態的藉口,但凌暮陽卻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從此兄弟陌路。」

    蕭晨雨道:「實際上,九大家族真正意義上的決裂,就是在那一次!」

    「怪不得……怪不得……」厲春波喃喃自語,無聲苦笑,突然仰起脖子,將烈酒狠狠灌了下去,一抹嘴狠狠問道:「你們沒有想過……你們這麼選擇,如何對得起我們父輩生死相交的兄弟情義?如何對得起大伯?你們竟會……」

    蕭晨雨淡淡道:「那時候,大陸局勢已然明朗,九大板塊擺在面前等待瓜分,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誰還有心情去考慮什麼情誼!在龐大的利益之前,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我操你們的……」厲春波一句悲憤的大罵只罵了半句,就收了回去,憋得滿臉通紅。

    「別罵我!」蕭晨雨道:「我沒參與,由頭到尾都沒參與。」

    「可是你也沒阻止!」厲春波大聲道:「後來呢?」

    蕭晨雨眼中有怒意,道:「後來,凌暮陽被大家聯手逼迫,終於頂不住壓力,在拖延了幾十年之後,說,君威死了。」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君威當時雖然年幼,卻已經記得一切。長大後脫離凌家,闖蕩江湖,化名為『仇萬丈』!但不知為何被人得知其真實身份。遭受圍攻,最終下落不明。」蕭晨雨緩緩說道。

    厲春波憤怒的一掌拍出去,旁邊,數百丈外的一座山「砰」地一聲碎裂,碎石剎那間騰起在方圓萬丈,天地變色中,厲春波厲聲道:「可是當初的『殘花色魔仇萬丈』?你們殺就殺了。還要給他一個這麼齷齪的罪名?!」

    「他不是色魔,從來都不是!」蕭晨雨更正:「那只是手段,史書從來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所以他就是了。」

    「你們做的好事!你們真行啊!」厲春波咬牙咯咯作響:「真是……好光明正大!不讓自身有一絲污點,大伯若是知道有你們這一幫白璧無瑕的後輩,該有多麼的欣慰!」

    這句話分明是反話。但蕭晨雨並未有反駁。史書是史書,事實是事實。

    「再到後來,只要江湖上一出現姓君的,你們就展開追殺,也是因為如此吧?」

    「不要說『你們』這兩個字。」蕭晨雨道:「這件事前前後後都沒有姓蕭的參與!」

    「可是這件事前前後後姓蕭的始終都是知情的!」厲春波厲聲道:「而且始終都是裝聾作啞!」

    蕭晨雨嘿然不語,良久才說道:「君威未死,因為事後很多年,江湖上還有他的傳人出現過,而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遭到了幾大家族的追殺。」

    「凌暮陽前來找我,什麼話都沒說。對我磕了三個頭,扭頭就走。」

    「從那三個頭開始,我開始秘密的調配人手,保護君叔叔的一絲血脈,與凌暮陽聯手。這是我做的。」

    「到後來時間過去越是長久。追殺也就漸漸的淡了。而君叔叔的後人,被凌暮陽送到了中三天。」

    「事情就此結束。」

    「既然如此,那麼中三天那位暗竹的首領君惜竹,你們怎麼不下手了?她不也姓『君』?」厲春波有些嘲諷的笑了笑。

    「因為寧天涯插手了!寧天涯那時候出關,保下了君家血脈。而且……他們也始終未能確定,那就是當初君家的後人。索性賣寧天涯一個面子。還有就是,上三天已經沒有姓君的存在了,也不必擔心威脅。」蕭晨雨淡淡道:「最重要的一點,當時的九大家族已經無法撼動了!」

    「我明白了。」厲春波的口氣中透著失望,他的臉上更是毫不掩飾地露出來心灰意冷的樣子,道:「我真的明白了。」

    「我明白了,再深的情誼,也擋不住利益!」厲春波痛心的說道:「對你們來說!情誼什麼的,不重要!」

    蕭晨雨抓起一隻雞腿,咬了一口,道:「春波,我們能不再說這件事麼?」

    厲春波頽然道:「請你相信,我更加不想說。我只想知道,為什麼?我們的父輩都是過命的交情,為何到了我們這一代,卻要如此無情。」

    蕭晨雨沉默了一下,道:「我們的父輩一起出生入死火海刀山,他們的情,是生死相託。那是真的!所以他們永遠不會對不起彼此。」

    「到了我們這一代,一來父輩們失蹤的太早,我們受到的影響還不夠深,二來,我們根本沒有在一起經歷過生死,沒有那麼多的共同驚險經歷,就沒有所謂的真情!」

    「我們充其量那時候只是一群在一起遊玩的富家子弟,彼此只是幼年玩伴,僅此而已。」

    「等我們開始開創事業,當然要打拚,要闖蕩,要歷盡艱險……但那時候我們是帶頭人,我們每個人都有一批那樣的手下……就算經歷生死,也是與那些人,而我們之間很少。」

    「我們的感情經不起考驗,很正常。」

    「在面對利益的時候又動搖,也很正常。」蕭晨雨如是道:「若是只有殺掉君寒叔叔一家才能心中有底,那麼,他們做了,不稀奇。」

    厲春波有些悲愴的笑了起來:「原來殺死自己的叔叔,心中會有底……」

    蕭晨雨奇怪的笑了起來,道:「春波,若是這麼說的話,這一輪九劫之一可是出在你們厲家,你也感覺心中有底了吧?」

    厲春波霍然抬頭:「二哥,你這話什麼意思?」

    蕭晨雨沉沉道:「依照歷史經驗,一旦熬過這次大劫,厲家就真正有希望了。我衷心地希望你能熬過去!真心的!」

    厲春波自嘲的笑一笑:「原來如此。」

    蕭晨雨淡然道:「兄弟,以後說話,千萬莫要將自己放在聖人的位置上。笑人者,未必不可笑!」

    厲春波哈哈大笑,笑得流出了眼淚。

    蕭晨雨則保持著微笑,異常的威嚴肅穆。

    一切話題說盡,萬年疑團解開。

    那個凌駕於萬人之上,九品顛峰至尊的蕭晨雨回來了。

    厲春波狂笑,蕭晨雨微笑,兩人心中都在嘆息,但兩人眼中的那一絲溫情,都在漸漸地褪去。

    其實兩人心裡都清楚,隨著當年的事情揭開,一路話趕話到現在,最後這幾句話一說,萬年的情誼,就此蕩然無存!

    從此之後,就是你死我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我,再不是兄弟,兄弟又如何,兄弟也照殺,如此而已!

    蕭晨雨北上,這一行動本身就表明了態度;今日最後歡聚,便是為此一生情誼,畫上句號。

    但兩人終究還是沒有做到盡歡而散。

    萬年歲月為兄弟,恩怨糾纏至今日;生死戰前一杯酒,酒局未終已決裂!

    對於蕭晨雨的話,厲春波不再解釋。若是這句話蕭晨雨在半個時辰前說出來,厲春波絶對會拚命解釋,表明自己心跡。

    但現在已經不必要,沒必要,完全無意義了。

    你說我是為了九劫,但你可知道這次戰鬥之前我就已經對自己的家族徹底寒心?你可知道整個戰爭中,我是從來都沒出過手的嗎?

    你可知道為了你們,為了萬年前的兄弟情誼,只要你們肯與我商量,我寧可解散厲氏家族去換取和平?利益於我而言,才是不重要。

    你們可知道我早已經想放棄?

    我最重視的,惟有兄弟啊!

    厲春波嘴角在苦澀的笑,但卻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我並沒有站在聖人的位置上,我只是站在一個『人』的位置上,如此而已!如此而已啊!

    端著酒罈,厲春波突然感覺到曾經香醇沉醉的美酒再也難以下嚥,輕聲道:「二哥,大家始終兄弟一場,索性就將一切都敞開來講,今日之後,兄弟陌路,生死為仇。既然二哥親自到了西北,代表一切已成定局,那麼,小弟也只有儘力與二哥周旋一番了。」

    蕭晨雨深沉頷首:「這是應該的,為了家族生死存亡,你合該如此,彼此都是一樣。」

    厲春波輕輕搖頭:「不一樣的,二哥來到之前……我從未插手過,一次也未……」

    蕭晨雨一愣,霍然抬頭,異常驚訝地望著這個往昔的兄弟,似乎難以相信兄弟之言。

    厲春波輕輕將臉別過一邊,輕輕地點了點頭。

    蕭晨雨緩緩站起,負手走出幾步,來到山崖邊,看著舉目皚皚,沉沉道:「十萬年間,西北幾度易手?」

    厲春波同樣負手站在他身邊,淡淡道:「滄桑萬世,東南始終姓蕭?」

    兩句問句,兩個問號,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兩人都不再說話。

    就只是那麼肩並肩站著。

    大雪飄飛而下,蔽日遮天,時間不長,已經將兩人身上附上了厚厚一層。

    以這兩人的修為而論,雪花撲身,只怕還未來得及接觸,早已化為烏有,然而此刻,卻仿如依附在兩尊木雕石像上一般,此間一如多了兩座惟妙惟肖的雪人。

    「酒很好,雪雞腿也很好。」蕭晨雨淡淡道:「兄弟,我要走了。」話音猶在迴蕩,第一尊雪人突兀瓦解,厚厚雪層瞬間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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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七百八十五章 百戰還恩

    隨著第一座雪人的消逝,第二座也隨之消失,厲春波身子微動,口中輕咳,隨即用力一吐,一股濃郁到極點的酒氣從他口中一支箭一般地極速射出,穿破空中落雪,帶著呼嘯風聲,逕自插入了對面的山峰石壁!

    轟的一聲,對面山峰竟然出現了一個完全貫通的洞口!

    一吐之力!

    厲春波看著這個洞口,卻沒有開口答話。

    「珍重!這是真的。」蕭晨雨也看著這個洞口,眼神有些沉凝,隨即飄飛而起,移動速度卻並不是很快,彷彿很是留戀這個所在,彷彿多呆一點點光陰也是好。

    「珍重!也是真的!」厲春波向著相反的方向飄走,速度同樣不快,兩人一左一右,同樣以極緩慢的速度離開,然而任何一方也不曾回頭。

    此次分開,下次見就要分生死!

    即使速度再如何的緩慢,始終是分道揚鑣,須臾間,彼此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茫茫風雪之中。

    地上尚餘六罈沒有開封的千載好酒,在這冰天雪地中,靜靜地留存著,為這場兄弟之會留下見證。

    在這片萬籟俱肅的寂靜之中,突然從蕭晨雨所去的方向遙遙傳來一道柔韌勁氣,在地上打了一個盤旋,將六罈酒一股腦兜了起來,似乎是要將酒收去。

    同一時刻,從厲春波離去的方向也有一道柔韌勁氣破空而來,同樣纏繞上了酒罈,似乎是也打算要將這酒收去……

    兩股勁氣一經接觸,雙方的主人瞬時已經瞭解對方的意思。

    兩人不約而同的同時收手,似乎想要將酒留給對方,自己放棄。

    然而,兩人的舉動巧合的難以置信。竟是完全一樣,兩遒勁氣同時回收,那已經懸空十數丈的酒罈突然失去了依託,一起摔了下來。

    啪啪啪幾聲響,六個酒罈子摔得粉碎!

    酒罈中,那半固體的殷紅酒液濺的到處都是。沒有半滴存留!

    兩個人的本意都是想要保存著幾罈酒,但兩個人一起出手收手的後果,卻是最終毀掉了這幾罈酒。

    兩個方向。兩個人。同時的駐足,仰天長嘆。

    兩人臉上都是一樣的失落。

    久久佇立。

    美酒飄香,向四面飄散,終至於無味。酒液在雪地上如同鮮血,逐漸的滲入雪地,只留一片血色。

    這場兄弟之會的最後見證就此不存。人為乎,天意乎,又有誰能分辨得清楚。

    兩人彼此心中盡都升起一股斷裂般的撕痛感覺。

    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了。

    這一刻兩人心中同時冒出來這句話。

    然而。兩人仍舊都沒有回頭。

    良久後,蕭晨雨一聲低低的長嘆,騰身而起。身法瞬時加速,徹底消失在漫天風雪之中。

    另一邊的厲春波卻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站了數刻,彷彿想要回頭,卻終究沒有回頭。輕輕搖了搖頭,兩滴晶瑩的老淚落在雪地,突然仰起頭,仰天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厲春波仰天長嘯:「一切都是空!什麼都沒有!我堅持了一萬年的東西,原來早在萬年前就被遺棄,一切都像是一個屁!一個屁!屁都不如!!」

    他發洩一般的狂吼一聲,似哭似嘆的吸了口氣,終於不顧而去。一路淒愴的大笑震撼天地,群山萬壑一起轟轟迴響,卻透著無與倫比的決然。

    正在飛掠的蕭晨雨身子猛然頓住,神色黯然的回頭,聽著那無限熟悉現在卻有些陌生的淒愴笑聲漸漸遠去,怔然不語,良久才長嘆一聲,彈身飛去。

    兩人便如兩頭突進的直線,終於不再相交,各自消失在天地間。

    彼此都明白!

    今朝一別,來日便是生死相見。

    你要珍重,莫要兩難。

    我亦是!

    聯軍方面與厲家的戰鬥,如今已經到了最緊要的時刻。

    這種緊張到隨時可能崩斷的感覺,即使是一直冷眼旁觀的楚陽,都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種威凌如山嶽塌下來的那種壓迫!

    聯軍方面,除了凌家和執法者的援兵至今還未至之外,其他各大家族的援兵都已經到齊。聲勢比之之前上漲了足足一倍還要多!

    而更主要的,第五輕柔正在將聯軍隊伍慢慢地收攏,整編,可以看得出來。決戰,就在眼前了。

    在這段時間裡的不間斷戰鬥之中,厲雄圖一直與厲絶,厲拔天並肩戰鬥;每一次戰鬥,都是傷痕纍纍,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死裡逃生。

    莫天機對此,不聞不問。就只是負責給他治傷,給他藥,至於別的,一概的不管。

    厲雄圖的臉色越來越是難看,眼神也越來越是陰鬱。

    一次兩次還好說,但……幾乎每一次自己都能遇到一些突發狀況,那可就不是意外了。

    但厲雄圖對此卻沒有任何應對的辦法。

    莫天機等人對他全然不聞不問,總算還給他治療,幫他恢復,而厲無波等人對此全無意見,只有冷眼旁觀;而厲絶厲拔天等人則是越來越肆無忌憚,到得後來,甚至是明目張膽外加不擇手段地給厲雄圖下絆子,設陷阱。

    大軍撤退的時候,總有人有意無意的將傷痕纍纍的厲雄圖再推一把,讓他落在後面,被動充當斷後之人。

    一起衝鋒陷陣,等到了敵陣之中,厲雄圖往往會突然發現自己乃是孤家寡人,萬馬軍中,盡皆我敵!

    別人都在精誠合作,彼此互援,唯有自己卻是一個人面對一圈敵人,至少一圈。所有人都在浴血廝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但同伴們卻連眼尾的餘光也不看自己,彷彿自己是透明的存在。

    若不是厲雄圖底子紮實,修為渾厚,抗擊打能力強,抗傷害的能力更是出色。那麼他到現在最少已經死了三四十次!

    厲雄圖的心,在一點點的涼去。

    他不是傻子!

    「為什麼?」他終於忍不住問莫天機。

    他惟有有問莫天機,或者可以得到答案,因為莫天機不屑騙他,問別人,就只會自取其辱而已。

    「為什麼?不為什麼啊,理由不都擺在檯面上嗎?」莫天機道:「因為你已經失去了被利用的價值。現在該是你回報他們的時刻,不管你用任何方法來回報。都應該。都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

    厲雄圖憤怒道:「可是回報這回事應該是由我來做,我主動願意才是回報,如此陷害,難道也是回報?」莫天機不屑一顧:「當然算是回報!主動意願?你能說出這番話只能說明你太天真了!」

    每一次,夢歡歡看到厲雄圖渾身上下遍部的傷口。都會心痛得流淚,不止一次的跪在地上哀求厲雄圖不要再戰。

    既然已經明知道他們在利用你,甚至是在害你。你為什麼還這麼傻的出去拚命嗎?

    夢歡歡在勸,而莫天機和傲邪雲芮不通則在冷眼旁觀。

    傲邪雲與芮不通已經好幾次忍不住要衝出去,但總是被莫天機強行制止!為了此事。兩人連續好幾天不跟莫天機說話了。

    真沒見過你這麼狠心腸的人,如此的英雄漢子,如此被人設計陷害,你不僅無動於衷,你還要推波助瀾。雪上加霜?

    莫天機也在看,他在看厲雄圖,他會在這樣的打擊之下最終能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來?對於厲雄圖的選擇,莫天機很期待,真的很期待。

    「我要戰!繼續戰下去!」

    厲雄圖淡淡道。

    「他們在害我,我知道!他們一開始救我為了什麼,我現在也已經知道。至於他們現在在想什麼,我同樣知道。我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我完全知道!」

    厲雄圖帶著憤怒的心痛,沉沉道:「但他們終究救過我的命!給了我太多的資源,曾經將我當做希望……不管是什麼樣的初衷,不管是什麼樣心態,不管是什麼樣企圖……他們始終是對我是有恩的,就是如此。」

    「他們再卑鄙,再有目的,對我有恩已是事實,我無論如何也是要回報的。」

    「我要為厲家戰滿一百場!現在是戰鬥了六十七次!還差三十三次。」

    「最終戰死了,那是我的命。最終活下來,便是我的運!」

    「我不是在為厲家戰鬥,我是在為了我自己戰鬥,為我自己的心戰鬥!」

    厲雄圖昂著頭:「為了我巔峰之路不會有愧疚,顛峰之路,無毀之心,不由分說!」

    莫天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一嘆內中包含的到底是欣慰,放心,還是欣賞或者說是什麼……別的意思,厲雄圖的選擇,可說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份震撼,也是如此。

    厲雄圖從來就是這樣的脾氣,莫天機完全瞭解,甚至是很欣賞的。但這並不代表莫天機就人認可,相反,莫天機很不希望厲雄圖能做一些變通:人家那邊都要對你斬盡殺絶了,種種陰謀陽謀算計都用上了,就差沒當面亮刀子殺你了,你居然還想著為人家戰鬥一百次來還報恩!

    如斯的念頭何其令人憋悶。

    睿智如莫天機,對這樣的想法可以理解,卻是萬萬不能認同的。

    這究竟應該說厲雄圖是耿直呢,又或者還是……說愚蠢愚昧呢?

    莫天機自己也說不出來,他很想狠狠鄙視厲雄圖,鄙視這人的死腦筋,全無變通的思路,然而想是一會事,不認同是一回事,但說真要鄙視了但卻又發現自己一點也鄙視不起來,甚至還有一些欣賞、佩服,甚至是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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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七百八十六章 為君再添四卒

    「所謂一百次戰鬥的回報,實在太多了。」莫天機嘆著氣:「厲雄圖,這份回報你給不起,莫怪我沒有提醒你,對方的援兵基本已經全部趕到了。接下來的戰鬥,只會更加的殘酷;下面的戰鬥乃是一場屬於八九品至尊實力者所主導,雙方的的最終決戰,即將就要展開。」

    「真正到了那時候,以你的修為根本就插不上手。甚至是餘波,也足以將你毀滅,你認為你所謂的出力,有意義嗎?。」

    「迄今為止,你已經為厲家戰鬥了六十七次,按照你的算法,還要再出戰有三十三次,才算還完恩,可以當下的情況而論,但不要說三十三次,最多這次大戰鬥之後,就該到了雙方的最終決戰了!」莫天機道:「你如何完成你的一百次!」

    厲雄圖淡淡道:「說實話,我也知道所謂『百戰還恩』機會渺茫,但我所求的不外乎心之所安,義之所在,僅此而已。」他淡淡道:「我也不是傻子並不蠢,我何嘗不也知道不值得與否,但,當初我窮途末路之時是他們幫了我……這是我人生的一關,我一定要以自己的方式走過去。」

    「我明白了。」莫天機點頭,面對這樣的人,就算是神盤鬼算也無可奈何。

    「更何況,我渴望戰鬥,熱衷於戰鬥,惟有戰鬥,我才能感到我自身的存在價值!惟有不停的戰鬥,才是我的前路,屬於我,屬於我厲雄圖的道。」厲雄圖眼中發出鋭利的光彩,帶著一種狂熱。

    這種狂熱,可以讓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這一刻的厲雄圖幾乎燃燒了起來。

    這種燃燒的戰意,眾人之前就只在董無傷身上見到過。

    這一刻。若是閉上眼睛,所有人都會幾乎會以為是董無傷就站在面前,威猛霸道,神威天成!

    這兩個人,容貌幾乎就沒有半點相似的兩個人,在這一刻,竟是如此的相實在是太像!

    「你們到來的時候,我才剛剛突破至尊一品實力。」厲雄圖眼中閃光:「我甚至沒有做穩固境界的調息,就立即投入生死戰鬥之中。繼續第一場就是面臨生死挑戰,無數次九死一生,我最終撐過來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竟喜歡上那種在鬼門關打轉又活過來的那種感覺。那是自己平常練功永遠也得不到的體悟!」

    「又是五場戰鬥之後。我發現我就突破到了了二品至尊。而且還是在戰鬥中的直接提升,什麼感悟、什麼修為,都他媽的不重要。就是在戰鬥中直接突破。當時的我正已經處於山窮水盡的險境之中時候,突然間爆發提升突破,一劍將對面的敵人身首異處斬首,看到敵人臨死前那種不可置信的眼神,我竟突然感覺人生很美!」厲雄圖淡淡道:「就美在敵人的血光中!」

    「又是三十場戰鬥之後,仍還是在那種必死的之境況之中。我再次突破至三品境界。」

    「每一次戰鬥,就是數十次的生死體驗。那種生死懸於一發,隨時都可能是喪命之時的微妙感覺。還有,厲絶,厲拔天,厲家所有人都在孤立我,都在盼著我死,但我就偏偏不死,反而越打越上過癮!對他們來說,生死之間,乃是一種痛苦莫大折磨,最不願意的面對的局面,但對我來說,卻是一份最為難得的機遇!」

    「到了六十六場戰鬥結束,我成就了四品至尊,而且現在,我是四品至尊巔峰了!」厲雄圖嘿嘿一笑:「一百陣場之後,我一定能要突破五品,甚至是六品!」

    「他們不陷害我,我要戰鬥;他們陷害我,我還是要戰鬥!即使要哪怕戰死了,我也要戰至最後一口氣,戰至最後一縷神魂湮滅。」厲雄圖傲然道:「既然如此,我為何不戰鬥一個心安理得?與那個恨我入骨,很巴不得我早死、卻又於我有大恩的家族恩情兩消!」

    「你是一個牛逼的人!我服了你!」傲邪雲和芮不通同時伸出大拇指。

    莫天機淡淡道:「佩服有個屁用,人家厲雄圖自從開始戰鬥,一共不到半年的時間,前後提升了數品修為,你們倆呢?」

    傲邪雲和芮不通瞠目結舌,一臉黑線,然後一起吐唾沫:「你這混帳東西,這能比麼?你說這話你虧心不?」

    不怪兩人罵人,甚至說莫天機虧心,兩個人目前的位置乃是莫天機的護衛,出去殺敵的機會自然是時候少之又少,更不要說像厲雄圖這樣每時每刻都處在生死間徘徊之中,要是連他們都要出去殺敵了,估計莫天機也要有莫大危險臨身了。

    更何況,兩人目前都已經攀上是六品至尊巔峰,至尊達到上了六品層次已超人仙之隔,升級不說難如登天也差不多,從開戰時候到現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能夠從至尊六品初級提升到至尊六品巔峰,已經是相當了不起的成就了,這要換個別人,這個進度沒有千八百年絶對下不來。

    莫天機居然用這兒來打擊兩人,豈不是讓人非常無語。

    「難道你們不知道,大夥必須儘快提升到至尊九品!我們在和時間竟速,有時間和我爭辯,還不如去鞏固自身修為。」莫天機這句話,連厲雄圖都是一個趔趄,幾乎摔倒在地。

    您說的可倒是真輕巧啊,至尊九品也就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兒;可是……丫可知道這些關卡每一個都能卡死多少天資聰穎驚采絶艷的人?

    莫天機定定的看著厲雄圖,眸子眼中流露出在沉思的意味。

    那是有一種奇怪的光芒在隱隱的閃爍。

    厲雄圖自問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對上楚陽董無傷時,心中也無一個「懼「字,但此刻對上莫天機的眼神卻覺得渾身發寒。

    這貨心中的陰謀詭計實在是讓人防不勝防,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不怕才怪。

    其實莫天機心中所正在想的,跟厲雄圖本身還真沒多大關係:厲雄圖借助戰鬥提升這麼快,那麼,若是自己的那般兄弟們是否也要……加入戰鬥,經歷生死,是否也能如厲雄圖一般去提升呢?

    但想了想,眼中火焰逐漸的熄滅。

    「這個想法無疑很誘人,但還是算了吧捨不得……」莫天機心中嘆了口氣,默默想道:「雖然明知道這樣進行肯定會有效果,但還是太冒險了……」

    便在這時,厲家大廳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似乎是出了什麼大事,貌似還是好事。

    「大夥跟我去大廳,準備安排下一波的戰鬥。」莫天機站了起來,當先出門。

    傲邪雲芮不通同時站起,厲雄圖也跟了上去。

    「雄圖……」夢歡歡一聲哀婉的輕呼。

    厲雄圖身子定了定,站住,並不回頭,道:「放心吧,我一定不會死的!只要我自己不刻意尋死想死,天下間任何人也休想要了我的命去。等我完了厲家這邊的事情,了卻心願,立即向你求婚,咱們一起離開這裡!」

    厲雄圖說完,大踏步而去。

    「我等著你,你一定要回來……」身後,夢歡歡淚眼迷離,重重點頭。

    ……

    莫天機走進大廳的時候,即刻敏鋭地就感覺到有四雙鋭利的眼神同時凝注在自己臉上、身上。

    心中一震,循目光源頭抬頭看去。

    只見原本是屬於厲家家主厲無波的位置上,正端坐著另外一人。

    他往那裡一座,自然而然就是淵渟嶽峙,雄偉如山,巍峨如岳,似乎亙古以降就已經存在,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俯瞰世間,君臨天下!

    厲家家主的位置,歷來不可撼動,就算是後來的四祖五祖,在這大廳裡,也都要站在家主的位置下面,以彰顯家主的絶對權威。

    但這人一出來就坐做到了那裡,偏偏所有人都感覺是理所當然。

    這人的一雙眸子眼神如電,上下打量莫天機,似是要將這位年輕智者看通看透。

    在他身邊,還站著另一個人,面容與他差不多相似,似是兄弟,又似乎是父子。

    那人擁有這是一雙充滿了滄桑看透了世情的眼神。

    莫天機被這雙眼睛盯著,心中居然有些難過的意思;似乎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裡,對方的情緒竟然已經對他形造成了感染。

    而在那這人的身後,左右各自站著一人。這兩人的此刻,目光也在盯紛紛看著莫天機看,卻是目無表情。

    這四人的修為,高得驚人,對於莫天機來說,都是深不可測,不可揣摩的層次看不透。

    莫天機心中頓時有了明覺悟:這定然是厲家真正的巔峰人物出現了。

    「莫天機?九劫智囊?」這人一聲問。

    「不敢。」莫天機淡淡道:「前輩想必就是,厲春波,厲老前輩?」

    莫天機猜得沒錯,這人正是厲春波。

    厲春波親臨,重主厲家。

    也惟只有厲春波,才能擁有這等威勢,也只有他,只要出來的時候,家主就都要立即讓位,甘心讓位!

    厲春波淡淡道:「厲家此際面臨生死存亡的巨變,大難已是危在旦夕。我等空負武力,卻無運籌之能。一切全仗莫軍師了。老夫這一次出來,就是要告訴莫軍師,你的帳下,又多了四個卒子!軍師可隨意運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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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七百八十七章 絶對權力

    莫天機皺了皺眉頭,臉色有些嚴肅,道:「前輩再臨塵寰,於當前局勢自然有莫大助益,但天機敢問前輩,到底是哪一家的始祖大人參與了這場戰爭?」

    「莫軍師名不虛傳,只從老夫現身,就判斷出其中變故,不瞞軍師,蕭家蕭晨雨,九大家族排名第二!九大始祖第二高手已經進入戰局!」厲春波古井不波的說道。對於莫天機的反應,並不感覺稀奇,若莫天機察覺不到此中變故,又或者礙於自己的身份而不問,反而會看小了莫天機。

    「原來如此。」

    莫天機並不覺得奇怪,全無意外。

    若是對方沒有這種一舉可以傾覆定大局的危險人物出現,厲春波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厲春波既然出現在這裡,也就代表對方也有如厲春波一級高手駕臨。

    「這是厲相思;是我的兒子。」厲春波介紹:「這兩位,則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護衛!我們一起出生入死,已歷經一萬載光陰年!」

    「厲相思是八品至尊巔峰,距離九品至尊,尚只差臨門一腳。至於而我這兩位兄弟,都於是兩百年前突破九品至尊,現在乃是九品至尊初級,滿。」

    厲春波聲音很平靜地為莫天機一一介紹:「老夫則是九品至尊,接近巔峰,只能算是高級,滿,這種狀態。」

    莫天機神情一動,道:「有了諸位前輩的助力,相信我們這一戰又增添了許多機會。」

    厲春波神情蕭索。道:「這一次厲家的危難,的確是前所亙古未有,就算當年九劫戰危最艱險的時候也沒到眼前這般光景,沒有禍及家人;莫軍師也就不必再說什麼漂亮話,老朽心裡多少有數。若是沒有莫軍師坐鎮,籌劃全盤,厲家早晚被舉族屠滅。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然而就算有莫軍師坐鎮,運籌帷幄,能夠與敵周旋。但一旦到了七八九三品至尊決戰之時,再高的智謀心機,也是於事無補。絶對的實力之前。一切都屬空談。所以,厲家的最終結局仍舊是必然的會被滅掉的了。」

    厲春波淡淡的說道,說罷便盯著看著莫天機,輕聲道:「莫軍師以為然否?」

    莫天機點點頭:「勝算的確微乎其微不大,近乎沒有,不過,若是想要保留一線血脈的話……並非絶對作不到應該還是有希望。」

    聽莫天機說出這句話,大廳裡所有人都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對於這個結果,大家都早就有了是共同的認知,事實。雖然殘酷。但沒有人感到多少意外。

    「厲家僻處西北,地理環境惡劣不好。若是在大陸中心,那麼要保留血脈,隨處都可可以隱匿,但在西北。卻不容易,唯一手段就是必須要衝出去,惟有衝出去了,才有未來可言。」

    厲春波道:「此點老夫想到了,莫軍師想到了,而聯軍那邊想來也是能想到的。所以,想要衝出去,困難真的很大。」

    他頓了頓,目光越過莫天機,看著傲邪雲,芮不通,厲雄圖,道:「你們要好好保重!」

    他的口氣由始至終都並沒有任何變化,但厲雄圖卻分明感到厲春波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臉上的時間多了那麼一瞬間一些。

    莫天機目光微微閃爍。

    他聽了出來,眼前這位睿智的老人,最後的這七個字,很是意味深長。

    只是要我們四個人好好保重呢?還是……?

    話音未落,然後厲春波他就站了起來,大踏步走下位子,面向眾人,沉聲道:「我有話說。」

    「請老祖宗明示。」所有人一齊跪下。

    「厲家正處生死存亡的關頭,既然要莫軍師來指揮,那麼,就必須確定莫軍師地位!第一,你們所有人,若是誰敢在這裡面耍什麼心眼,我會親自出手第一個斃之了他!」

    「第二!」厲春波伸手一讓:「請莫軍師,請上坐!」

    他的手指的方向,正是厲家家主之位!

    隨即然後,厲春波大聲道:「從現在開始,厲家所有人,包括老夫在內,都需無條件聽從莫軍師指揮命令!膽敢不從者,殺無赦斬!」

    「是!」

    所有人對這個決定都沒有什麼異議,因為做這個決定的是厲春波。

    「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現在,各位都將各自的後人選拔出來,每一家,只允許兩個人!然後集中在一起,一旦找到合適機會,先將後人送出去,以圖他日東山再起。」

    「是!」這一次,大家答應的更痛快,勝利已然無望,惟有希望自己的子嗣有捲土重來的機會。

    厲春波轉身:「莫軍師,請吧!從這一刻開始,你就算是將咱們厲家人全部賣了……我們也會聽從!有老夫主事,相信想必不會還沒有人敢有異議!」

    莫天機點點頭,一步步走上前。

    傲邪雲芮不通緊跟在他身後。

    厲雄圖跟上去幾步,就停了下來,站到了在厲春波身邊。

    厲春波的眉頭皺了皺。

    莫天機終於走到座位前,轉身,緩緩坐下。

    傲邪雲,芮不通則往他身後一站,儼然兩尊門神。

    局勢定鼎,下面的人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竟似比老家主厲春波在位時還要有壓迫感,彷彿在莫天機在這裡坐下的那一刻,就將整個厲家全盤掌握在手中!

    絶對權力!掌握在一個外人手中。

    但卻沒有人心中不服,莫天機的能力,早已經征服了他們。

    唯有莫天機心中苦笑,沒想到,這份燙手的山芋最終還是沒能拋掉。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活了萬多年的老怪物,真正是個人物,人形怪物!

    厲春波一出來就以快刀斬亂麻之勢,確立了莫天機擁有了最高權限的地位,一派「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家主風範,這一番姿態做得可說漂亮至極,甚至莫天機能清楚地感覺出來,這並不僅僅是姿態而已。

    的的確確是真心實意的。

    看來厲春波是真的感覺到了厲家的覆亡在即;甚至他應該是感覺到,厲家唯一的一線生機,就應在莫天機的身上。

    這一舉動,從表面看來,是將厲家整副身家性命盡都交在莫天機手裡,看似是十分冒險的,動輒有滅頂之災,但就深層意義而言卻是非常聰明的決定。

    因為厲春波不是厲無波。

    厲無波充其量只是知道所謂「九劫」的傳說,而厲春波卻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九劫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正如面前的莫天機,你不相信他,他依然會幫你出謀劃策,與敵周旋,令厲家艱難的苟延殘喘,但骨子裡卻只會將厲家當成一個戰爭工具。死完了,也就死完了。

    但若是你相信他,他還是會儘力,但為了這份真心實意的相信,他會作出一定程度的回報。

    而厲春波需要的,就是這份一定程度的回報——厲家血脈的延續。

    無論最終會有多少血脈延續,只要有就好,即使一個兩個也好!總比斷子絶孫強。

    莫天機向著這位睿智的老人欠欠身,道:「厲前輩,我儘力而為!」

    厲春波眼中閃出一抹有如春波綠水一般的笑意,輕輕頷首。他知道,莫天機這一句話,便是答允了,答允就好,一切就有希望。

    耳中傳來莫天機的傳音:「厲前輩,我只能保證,你們厲家若是不跟我耍心機,不搞內部破壞,沒有傷天害理的陰謀詭計,我會承諾,盡我能力保住厲家部分血脈。但……若是違之,厲家覆滅,將成定數!」

    厲春波沉著臉,傳音回去:「若是厲家後輩子孫當真不肖至此,厲家也就再沒存在的必要了!我自一片廢墟之中建立厲家,初衷只是為了守護我心中的情意,若是情意已經不再,盡數化作了利益,那麼,從我手中毀滅,也無不可!」

    「前輩豁達,晚輩佩服!」莫天機衷心的道。

    這句「佩服」,莫天機可謂出言由衷,如厲春波這般,建立了一個綿延萬年的龐大家族,說棄就棄,若無海闊百川的胸襟是萬萬做不到的。

    「老夫尚有一個要求,希望你可成全。」厲春波淡淡道:「厲雄圖必須活下去!即使厲家所有血脈都斷絶了,厲雄圖也要活下去,這是老夫最後的心願!」

    莫天機肅容道:「這點前輩大可放心,我本就不想讓他死的!」

    厲春波淡淡傳音:「厲雄圖從來也不是九劫之一吧?這一切其實都是你的佈局設計!」他是直接用肯定的口氣說出了這句話。

    莫天機淡淡道:「他不是!從來都不是!」

    厲春波長長舒了一口氣,聲音複雜:「果然,上天果然不會眷顧同一家族兩次。厲家只是一枚棋子,從頭到尾都是棋子。不過,幸好厲雄圖能活下去……即使不是嫡系血脈,始終也是姓厲的。」

    事已至此,厲春波的聲音中雖然有怨懟,但,卻沒有說莫天機什麼。

    已經沒有任何必要去說!

    現在已經到了這種局面,就算是出去澄清,有誰會信?就算相信,也已經再也不可能放過厲家。

    數萬條人命的血仇,岌岌可危的形勢……唾手可得的利益!

    莫天機的計劃,從一開始,在厲雄圖被帶上上三天的那一刻,就已經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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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七百八十八章 既曾揮屠刀,怎免被魚肉?

    莫天機道:「我只能說,若是厲雄圖能夠一直活下去,他將比您的成就更高,或者要高很多也說不定。」

    厲春波喟然嘆息:「你能說到這就已經足夠了。老夫一生武學心得,盡都在厲雄圖身上,也算是老夫衣鉢傳人吧……無憾了。」

    莫天機終於明白,為何厲雄圖的修為怎麼能夠在這段時間裡插上了翅膀一般突飛猛進,原來如此。道:「厲家之內的人……厲老打算怎麼辦?」

    厲春波的眼神在大廳中掃了一圈,每個人都感覺老祖宗眼神如雷似電,洞徹心胸,所有人都禁不住低下頭去,不敢直面。

    厲春波深深嘆息:「除了有限幾人之外和老弱婦孺之外……老夫的厲家……已經盡都是死有餘辜之輩!老夫當年的心血,盡被揮霍一空,並無半點得到傳承。老夫創立家族的初衷,更早在幾千年前就被全數背棄了!」

    他的傳音甚至已經有些顫抖了:「莫天機……等到你們重新規劃世界秩序的時候……雖然殺戮無可避免,雖然人性本就貪婪,不知饜足……但我仍希望,你們能夠將情義仁孝,放在優先考慮的行列,如此……」

    莫天機心中一震,抬起頭,看著厲春波。

    厲春波與他四目相對,那看透了滄桑世情的雙眸,此刻早已充滿了疲倦和死寂。

    「這個人世間,早已讓老夫感到噁心厭惡。老夫不想再呆在這個世上,也不想去九重天闕。更不想見到任何當年故人……時至今朝,唯死戰而已!」

    莫天機不再說話。

    厲春波不再傳音。

    ……

    「諸位,最殘酷的戰爭即將開始,我本該跟大家說,祝大家武運昌隆,凱旋而歸的,但如今。此刻,說那些虛頭巴腦的話非但沒有意義,也很不負責任。」莫天機收拾了一下心情。調整了一下語氣,面向在場眾人,異常坦率的說道:「為了子孫後代血脈的傳承。我要嚴肅地跟諸位說最後一句實話:做好死亡的準備!」

    下面聚集的眾人,所有人盡都是神情凝重。

    「厲前輩今日將如此重任相託,我莫天機也只有竭盡所能,鞠躬盡瘁。然而敵人勢大,當前的要務已非是與敵爭一時之勝敗,而是為厲家保留種子,希圖捲土重來之日,我們這些人,務必要抓住機會,掩護血脈後代逃出去。而掩護的手段,只的兩字——犧牲!」

    莫天機道:「我慎重的提醒諸位最後一次:每一家,只許兩人!最好一人!還有,忠告一句,各自千萬不要再耍什麼心眼了……眼下是血脈大逃亡。用全族犧牲換來的些微生存機會……若是任何一個環節從咱們內部出現問題,那麼……莫怪我沒有提醒諸位,那麼,唯一的結局只會舉族滅絶!相信大家都明白此點,千萬不要希圖火中取粟,累人累己!」

    下面靜悄悄的。半晌沒有半個人說話,所有人,都竭力的摒住了呼吸,一時間,足有千丈方圓的大廳,人頭密密麻麻,卻是聲息皆無,落針可聞。

    厲無波站在一邊,厲絶、厲拔天則站在他的身邊,父子三人此刻顯然都若有所思,但究竟在想什麼,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現在,開始清點人數,劃分戰鬥小組分配。請八品以上的至尊上前一步。」莫天機淡淡的說道。

    厲春波率先一步踏上前,緊接著厲相思等幾人同樣往前一步。

    「八位!」莫天機皺皺眉頭:「應該是合共十一位才是,也就是說,在先前戰鬥中,已經有三位八品至尊先後犧牲……這八位之中,還有兩位身負重傷,戰力大損的;除去今天剛剛出現的厲老等四人,也就是說……先前的戰鬥,我們已經損折了一大半的戰力!」

    「敵人的可怕強大,可見一斑。」

    「敵人的援兵四面八方而來,幾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但我們這裡,裡無後備、外無救兵,可說是死一個少一個。諸位,千萬不要以為有厲老等人坐鎮,情況就有多麼的樂觀!」

    厲家眾人臉色更加沉重。

    「接下來,請七品至尊往前一步。」莫天機再次道。

    又是十七個人往前踏了一步。

    「六品至尊!」

    二十五人。

    「五品至尊!」

    五品至尊站出來的,卻只有十個人;在最近幾波接戰之中,五品至尊已經成了兵頭將尾,反而是最容易殞命的存在。

    「四品!」

    四品至尊尚存二十八人,而且,其中九人身上帶傷,厲雄圖赫然在其中。

    「三品至一品。」

    這個命令下達出來,厲家人的臉色更加難看。

    三個品級的至尊,加起來竟然只餘九十六人而已!

    「鼎盛時期,厲家共計有兩百九十一位至尊層次強者。」厲相思一聲長嘆:「現在,連我們都算上,卻只有一百七十四人了,其中還有不少身負傷痕,戰力大減的。」

    「至尊高手,乃是萬年的積累,無數的歲月,無數的資源,堆積而成。如今,在一年之內……就損失了一百一十七位之多,其中,更有八十多人是喪命在四個月的攻防戰之中,個中慘烈,可見一斑。」

    厲春波嘆了口氣:「這已經是一種幸運,若是這四個月來沒有莫天機的幕後籌謀,恐怕這一百七十四人,現在未必能剩下幾人了。」

    「剩下的聖級高手,但凡五品以上的,都站出來。」莫天機再次說道。

    ……

    「聖級五品之下的站出來。」

    ……

    「君級高手站出來。」

    ……

    「君級之下的,所有的皇級、王級層次,都站出來,到外面去列隊。」

    莫天機當先走了出去。

    厲春波似乎知道了莫天機將要做什麼,與厲相思,厲無波還有幾位家族的長老供奉隨之跟了出去。

    走到一半,莫天機停下腳步。

    他沒有回頭,就這麼目注前方問道:「我想知道,厲家最終敗了,高手死光了,能打得也死光了,那麼,剩下的一干婦孺老人,估計敵人會如何處置?」

    厲春波的眼中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沒有藉口說話。旁邊的厲相思嘆了口氣,道:「被斬盡殺絶的可能無限大!」

    莫天機身子隱隱顫了一下:「現在這裡的老弱病殘婦孺幼兒,大抵有多少人?」

    厲無波道:「大概有七十三萬來人。」

    這無疑是個相當龐大的數字,龐大到讓眾人都是一時無語。

    這些人雖然也有一定武力,但相比較於現在外面的敵人來說,卻是比嬰兒還不如。面對強敵,除了引頸待戮,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

    莫天機冷靜的問道:「你們在侵略別的家族的時候,開疆擴土的時候,對於俘虜,或者戰敗者,特別是那些個婦孺老人,都是怎麼處置的?千萬不要告訴我,厲家沒做過侵略其他家族的事情!又或者厲家從來不要俘虜什麼的!」

    這句話的深層含義很明確,你們曾經怎麼做,現在別人就會用相同的手段來對付你們。

    世間事,就是這樣的報應不爽,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厲無波口中乾澀,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也不止他一人,在場所有厲家之人盡都陷入沉默之中,滿場寂靜。不少人深深的低下頭去。

    厲春波大怒,狠狠一掌甩在厲無波臉上,低吼道:「到底會怎麼做的?說啊!啞巴了!」

    厲無波臉頰高高鼓起,嘴唇囁嚅了兩下,道:「男的全數趕盡殺絶,男孩統統殺掉,女孩……女的……那些老的,醜的,殘的,也統統殺掉,稍有些姿色的……被……被……」

    厲春波臉色慘白,身子竟然搖晃了兩下,他已太多年不過問世事,雖然也知道家族可能糜爛得很嚴重,卻做夢也想不到,竟然去到了這種地步!

    厲春波一向以仁孝治家,情義傳世,以正道倫理為綱常,一生問心無愧,自覺心中無限光明正大!然而自己的子孫居然一旦得勢,卻連敵對一方全無反抗能力的婦孺孩子也不放過。

    老人恨恨的一咬牙,又是一掌,「啪」的一聲將厲無波打出數丈之外,狠狠摔在柱子上,又彈回來,一腳踩住厲無波的胸膛,凶神惡煞的問道:「說下去,那些稍有些姿色的,又是怎樣處置的?快說!」

    老人心中何嘗不清楚,但這個時候,他卻要讓厲無波親口說出來。

    「……淫辱!賞賜有功之臣做家奴,或者……轉手,賣掉!」厲無波口中鮮血呼呼的噴出來,艱難的說道:「老祖宗,您莫要以為這事兒只有咱們做過,其實九大家族……無不如是!這,這就是當今的江湖……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實力……」

    厲春波惘然的抬起腳:「這就是如今的江湖風尚?」

    他的目光看向誰,誰就是默默點頭,然後將臉別過去。

    身在江湖,這樣的事見得太多,也做得太多。在場每個人的手上,沒有幾千幾萬條人命?而這些人命之中,又有多少無辜?

    「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實力,若是我們最終落敗……我們的家人落進對方手中,也會遭到同樣的待遇。」

    厲春波怔然良久,苦澀道:「既曾揮屠刀,怎免被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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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七百八十九章 慘烈的安排

    厲春波怔然良久,苦澀的道:「既曾揮屠刀,怎免被魚肉?」

    眾人同時默然無語。

    一位長老花白鬍子哆嗦著,向著厲春波低聲說道:「莫軍師……莫軍師只是提前想到了這一層而已。」

    「畢竟各大家族的後人都有傳承,大家都在擔心,一旦羽翼豐滿,成為後患……所以,現在基本上都是斬草除根。」

    厲春波呆若木雞的站著,突然嘿嘿慘笑。

    「或者……這些與我們都是九大家族中人,或許會對婦孺網開一面也未可知……」另一人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

    厲春波冷漠的一笑,怒道:「幼稚!」

    其他人也都是心中一嘆。正因為同屬九大家族,所以他們才更明白,讓厲家婦孺活下去的可怕!

    所以他們才更不會放過。

    「我是想問你們。若是萬一真到了那個時候,這些人該怎麼辦?」莫天機問道。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震,在場所有人都是明白人,都明白莫天機為何會這麼問,可是,誰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答案是——

    厲春波猛地閉上眼睛,道:「死!」

    「我厲家子孫,寧可死絶亡盡,也不可被敵人淫辱、玷污!自古艱難唯一死,但死又如何!」

    厲春波這番話說的生硬得如同鐵石,冷酷到了不含一絲感情的地步;隨著這句斬釘截鐵的話說出來,所有聽到的人的臉色,都變得慘白。再不見一點血色的慘白!

    心裡明白是一回事,但心裡始終盼望有個萬一的轉機,有一種近乎幼稚天真的奢望;此刻卻被家族最高領導人如此赤裸裸的說出來,就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概念了。

    ……

    君級之下的武者在這樣的戰鬥中基本沒有任何意義,幾乎沒有幾個登上戰場。反而成了厲家各等級中保存最完整的一部分;足足十二萬人之多!

    真不愧是上三天最龐大的九大家族之一,這樣的高手隊伍,要是在中三天,絶對可以想怎麼走就怎麼走,號令天下,誰敢不從。

    但在這裡、在此刻,他們的位置卻是尷尬到了讓所有人都無地自容的微妙地步。

    「君級之下的諸位,你們當前的任務就只有一個。就是保護一干婦孺。」莫天機站在高台上。看著面前黑壓壓的十多萬人,大聲說道:「下面的戰鬥不用你們參與,你們要做的,就是與所有的婦孺老人呆在一起,不要有任何的異動。最後告訴你們一句話,你們一定要記住、要執行的話!」

    下面一點聲音都沒有。所有人的目光,在這一刻,都凝注到了莫天機的身上。

    「若是當真有朝一日。厲家沒有了。對方若是不屑於,或者不忍心殺你們和婦孺,那麼。你們要無論如何委屈,也要堅強的活下去,就那麼活下去。」

    莫天機剛說到這裡,厲春波突然上前一步,站在莫天機身前。低聲說道:「兒郎們,我是厲春波,厲家創始人!現在,厲家處於生死存亡的危機關頭,我要求你們做到一點,你們一定要記住,一定要做到!」

    下面十二萬人的目光同時是狂熱的看向了他。

    厲家始祖!

    厲春波說了前面那段話,喉嚨卻噎住了,良久之後,才大聲道:「莫天機的話,你們要記住!他們若是能不殺你們……那麼,你們要努力活下去,從今以後,改掉姓名,安穩度日,不要再勉強自己為厲家復仇什麼。但……」

    他說到這裡,聲音再次的停頓,喉嚨裡似乎有一大口濃痰吐不出來一般,如同拉風箱一般的喘息了一會,突然厲烈的大吼起來:「但你們要記住一點:若是他們要殺你們,要殺婦孺,要淫辱她們……那麼,你們一定要記住,你們首先要做的,不是抗敵殺敵,而是殺自己人!將自己族人之中,所有有姿色的女子,第一時間殺掉。將無力反抗的婦孺,一併殺死!」

    「殺死!統統殺死!」

    「厲家可以接受失敗!可以接受滅亡的宿命,但厲家絶不接受侮辱!」

    厲春波這席話,在整個厲氏家族久久迴蕩。

    每一個人,包括這裡的人,包括不在這裡的人,所有人都聽到了。在一陣靜寂之後,突然數十萬人一起大吼:「厲家可以接受失敗!可以接受滅亡的宿命,但厲家絶不接受侮辱!」

    「好!這才是我厲家的好兒郎!」厲春波大笑,眼中淚雨紛飛:「就是這樣子,屆時先殺自己的女人,然後再與敵人拚命……哪怕能拼下一根頭髮,也是勝利,也是有賺的!」

    「是!」十二萬人同時眼圈都紅了,他們死死地控制著自己不讓眼淚流出來,拚命一般的大吼一聲。

    「等一會,將所有婦孺全部集中起來!由你們負責看管!」

    厲春波眼神如同利箭:「若是誰敢……有什麼別的心思,那麼……」他眼神寒光一閃,所有人盡都如墜冰窟,遍體生寒。

    「請老祖宗放心!」

    一股悲壯的氣氛在場中蔓延,莫天機眼神深邃的看著眼前的場面,心中一陣抽搐。

    若是……我能拯救這些無辜呢?我能麼?怎麼做才能?

    ……

    十二萬名君級之下武者漸次散去。

    刻下站在莫天機眼前的,乃是至少君級以上,聖級五品之下的高手,共計八千四百人!依然是鴉雀無聲。

    「你們這次要完成任務,有些殘酷。」莫天機說道:「你們在作戰計劃之中,但想必大家都明白,以你們的修為,想要對敵人造成有效的傷害,乃是何等艱難。」

    這裡的八千多人人人臉上都是憤怒還有不甘,心底卻又明白事實就是這般,無可奈何。

    眼看決戰在即,但自己這些人卻是高不高低不敵,難以派上用場,形成有效的戰力。

    「大家不用如此失落,你們還是擁有殘敵、殺敵甚至殲敵的機會的,現在就由我來告訴你們一個傷害敵人的有效辦法。」

    莫天機閉了閉眼睛,道:「你們的任務,就是在戰鬥一開始的時候,直接往敵人的密集隊伍裡一衝,衝不進去就死了,那沒辦法,但只要衝進去,千萬不要想著用手中刀劍、掌氣拳風殺敵,你們只需要做一件事——立即鼓足全身修為自爆!」

    莫天機此刻的聲音冰冷到了極點,冷酷的說道:「再說白一點,你們就是化身為八千多人形炸藥!盡最大可能的去為敵人造成傷害!因為你們修為較低,就只有這麼一個辦法能夠有效的殺傷敵人。你們能給敵人造成的損失越大,保留的我方高端戰力的機會也就越高,你們的孩子就越有可能保住性命,逃出去,活下去!換言之,你們是在使用你們的性命為你們的子嗣血脈搏一點生機,如此而已!」

    「為了血脈傳承!即使冷血……也要這麼做了。」

    「你們要明白一點,很重要的一點,之所以這麼安排,並不是高端的至尊們貪生怕死……他們最終的結局與你們並無兩樣,都是要死的,只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但在死之前,卻是要不惜一切代價,打通一條安全撤退的通道!」

    「既然早晚都要死,那麼,就要死出來最大的代價!你們之間做得其實並無分別!」

    「解散之後,所有人立即各回各家,十天之內,與自己的親人儘量團聚這最後幾天吧!十天之後,便是最終的決戰之時。」

    莫天機閉了閉眼睛,道:「我不會強迫你們,十天之後,若是有人不願意參加這個決死行動,大可以留在家裡,不必要回到這裡了。我以我大哥九劫劍主的名義作出擔保,絶不會因此而對你們如何如之何!厲家若是因為你們不去死就作出傷害你們的事情,我會立即脫離厲家!」

    「這是我對你們的承諾,生與死,由你們自己抉擇!」莫天機冷靜的揮手:「現在聽號令:解散!回家!」

    次級高手的八千多人「轟」的一聲四散而去,抓緊最後的一點時光與家人共聚,再後就是永訣。

    厲絶在一邊有些著急的埋怨道:「莫兄…你的…這個承諾,有些不妥吧?若是到時候……這些人一個都不來,那怎……」

    話沒說完,就被厲春波一巴掌拍飛出去,痛心疾首的怒罵:「你個沒出息的東西!不成器的玩意!卑鄙下流的垃圾!我厲春波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後代子孫!」

    「簡直是連我老子的臉也都丟盡了!」厲春波仰天長嘆。

    傲邪雲與芮不通厲雄圖看著厲絶的眼神,只餘無限鄙夷。這貨,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在動這方面的腦筋……

    ……

    再後便是安排聖級五品之上所有高手,連同所有至尊在內,一共是一千九百六十人。

    莫天機開始劃分隊伍。

    「八品以上的至尊高手,每人單獨率領一隊;每一隊之中,配有七品至尊兩位,六品至尊三位;十位五品至尊分到五個隊中。四品至尊,每一隊三位;往下列數,所有人員按照平均數,自行分配。」

    「所有餘頭,全部劃入由厲春波老前輩率領的這一隊之中。」

    「如此,每一隊按照滿員兩百四十人計算,乃是一千九百二十人,剩餘的四十人,都歸於厲春波前輩這一隊。」

    「屆時,八隊人馬統一聽從號令調配,大戰略,就這麼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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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七百九十章 戰書!

    莫天機說道:「戰鬥一開始,只有四隊上前,另外四隊,作為預備隊為後援。至於厲春波前輩獨立一隊,則是最後的預備隊,也是最要緊、最關鍵的一支戰力,還請前輩,要做到心中有數。」

    厲春波頷首:「你一說老夫就已經全明白,放心就是。」

    莫天機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決戰便由此定論。」

    他負手踱了兩步,道:「我有一封信,誰可去為我送給第五輕柔?」

    「送給第五輕柔?對方的軍師?」

    「是。」

    厲相思踏前一步:「老夫親自走一遭如何?」

    「不可以!」莫天機說道:「你的位置太過重要,若是您親自去,無論第五輕柔如何不情願,也勢必要留下你的……送這封信的人,修為不能太高,卻也不能太低。至尊五六品為最合適,如此全身而退的機會才最大。」

    「厲通天,就由你走這一趟吧。」厲春波直接點將。

    「是!重孫遵命!」厲通天踏前一步,神情肅穆,從莫天機手中接過信,就直接飛縱出去,一陣風一般消失在風雪漫天中。

    「我能問一句,軍師信中寫的是到底什麼嗎?」厲相思有些好奇問道。

    「也沒什麼,就是一句『十日之後,清晨決戰!君可敢?!』,如此而已」莫天機輕聲一笑:「就是這句話。」

    「十日後決戰?」

    「不錯。」

    「十日?未免有些太急了,若是約戰一月的話……」厲相思輕輕吸氣。

    「十天已經是極限了。絶不可能更多,對方的所有增援已經全部到齊。」莫天機淡淡道:「相信對方已經做好了全面決戰的準備。我們這封信若是不及早遞過去,或者明天最遲後天,對方就要發動全面進攻了。那樣更糟,而且措手不及。」

    厲相思道:「軍師此言有理,只是情況已經惡劣如斯,你又為何有把握。對方就一定會接受這個戰約呢?若換做我,我是一定不會接受的。」

    莫天機輕輕一笑:「因為你不是第五輕柔,而他若是不接受。也就不是第五輕柔了。」

    他淡淡的說道:「這十天,乃是我為十二萬兄弟,七十萬婦孺老幼。特意爭取的十天時間!最後的十天光陰。」

    「其實決戰,即使是現在就開始也無所謂。不過……既然到了這個時候,在人生的最後時刻……總要再享受一下美好光景才能少些須缺憾。」

    「誰無父母?誰無子女?誰無伴侶……」莫天機悵然道:「你們厲家做的孽,如今,即將因果循環……雖然說是報應不爽,但……其中又有多少無辜?」

    「以我們現在的力量,就算是死一千次也是保不住的!」

    在場眾人盡都有些黯然。

    厲春波更是重重嘆息。

    ……

    聯軍大營。

    第五輕柔正在與蕭家始祖蕭晨雨相對而坐,帶著一份由衷的恭謹和小心,應付著這位蕭家的第一代老祖宗。

    「凌家還未到嗎?」蕭晨雨沉著臉。

    「還沒有。想必是有了什麼意外變故而延誤了。」

    「絶不可能延誤!凌暮陽絶對不會允許……他們既然到現在還沒有來到,那就一定是出了意外。死絶了……」蕭晨雨淡淡道:「不必等了。注定是等不來的。除非是下一批。」

    第五輕柔眼皮一跳,這一點,倒是跟自己想的一樣。

    「執法者方面也沒來人?」蕭晨雨道。

    「沒有,同樣音信全無。」

    這次蕭晨雨沒有即刻開口說話了,沉默良久。才道:「我想執法者那邊才可能是真正的意外延誤……」

    轉頭道:「現在決戰,可有把握?」

    第五輕柔想了想,肯定的點點頭:「基本上不會有太大問題。不過,若是求穩妥,求萬全之備,還是等一等執法者比較好。」

    「現在實力已經足夠了!」蕭晨雨淡淡說道。

    「那便決戰!一戰功成!」第五輕柔聽出來蕭晨雨口氣之中的凌迫之意。卻也並無意外,立即答應了。

    「稟報總指揮,蕭老前輩,厲家方面派人送來一封信。言明乃是對方軍師神盤鬼算莫天機送給第五輕柔總指揮的。」外面有人稟報。

    「呈進來。」蕭晨雨眉頭一皺。

    「是。」

    信已到手。

    第五輕柔就直接打開,看了一眼,竟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什麼內容?」蕭晨雨問道。

    第五輕柔微笑著,念了出來:「十日之後,與君決戰;天機輕柔,一算生死勝負。敢問蕭晨雨前輩,可否給他兄弟十天休整時間?」

    這封信,並不像是莫天機與厲相思說的那樣簡單,真實內容卻是同時寫給了兩個人。第五輕柔,蕭晨雨。

    「既然是兄弟之請,如何拒絶,我給他十天光陰又如何!」蕭晨雨眼神一陣觸動,輕輕嘆了口氣。莫天機心中那句『可否給他兄弟十天休整時間?』這一句話,直接觸動了他心中最柔軟的所在。

    想起當日的最後一醉,最後的見證不存,兄弟淒愴離去時那傷心絶望心灰意冷的大笑,似乎又再次在耳邊迴蕩。

    所以蕭晨雨直接作出了決定。

    不要說十天,你就算是要二十天我都給!

    第五輕柔點點頭:「我沒有意見。正好在這十天裡,等待執法者援兵。我立即給莫天機回信,煩請信使帶回。」

    …………

    「決定命運的決戰即將開始了。」楚陽站在風雪山崖,似乎有些神思不屬的說道。

    另一邊,墨淚兒正在給董無傷揉搓背上的一大塊淤青,活血散淤。董無傷咬著牙,黑臉上滿佈著扭曲的痛苦。

    說來這貨也是真閒得發慌,這幾天下來沒有戰鬥手癢心癢,跟大煙病患過不到煙癮也差不多,你說你手癢心癢想要過過癮找人練練,這沒問題,有多少人可以供他磨練的,楚陽墨淚兒莫輕舞都可以讓丫過過癮。

    但董無傷卻說跟你們戰鬥沒意思,還不夠憋氣的。於是這貨直接找上最強的,居然去跟舞絶城切磋去了……

    而舞絶城那會正是無限鬱悶抑鬱之時,見某貨好死不死的上來找虐,現成的出氣筒送到手邊,自然不會客氣,三拳兩腳之下就將這貨踢成了雪球,心情大爽之餘,然後在這貨厚實的背部輕輕地拍了一巴掌。

    就是這輕輕一巴掌,董無傷愣是起不來了,迄今為止已經趴在眾人腳前三個時辰了,看他的狀態,手和心應該都不癢癢了,全轉移到後背上了,舞絶城的一巴掌是那麼好挨的嗎……

    就算法尊挨了舞絶城一掌還要休養三個月……更不要說現在在舞絶城面前螻蟻一般的董無傷了。

    墨淚兒一邊無語至極的大力搓揉著,一邊道:「雙方已經有四天全沒動作了。看樣子雙方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應該是要開始玩大的了。」

    楚陽淡淡點頭:「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我甚至可以肯定,這個變化就是由天機主導的。」

    莫輕舞不解,道:「為什麼就一定是我二哥主導?第五輕柔不行嗎?」

    「不是說第五輕柔沒有這份智慧,而是因為第五輕柔一方現在處於絶對強勢的狀況,若是由其主導,這一刻雙方肯定已是戰火紛飛了,甚至可能已經分出勝負了也說不定。」楚陽微笑:「絶對不可能這麼安靜、平和,這應該是最終大戰之前的最後一點祥和吧。」

    莫輕舞哦了一聲,道:「楚陽,咱們這邊要怎麼做呢?之前的那幾場戰鬥,咱們這邊可是都沒人參與。」

    「誰說沒人參與?」地上的董無傷哼哼著:「小丫頭可亂說話,你們是沒參加,我可是一場都沒落的。場場打到落幕!」

    墨淚兒又氣又急,怒道:「你還好意思說,那一次不是只餘下半條命才回來?遇到你們這種聽說了戰鬥就會如同吃蜜一般的狂人,真是沒話好說。」說話間,玉掌揉搓的力度又大了幾分,恨恨道:「就是天生欠揍的料子!」

    董無傷疼得直咧嘴,卻始終沒有呼痛,自己的女人心疼自己,再疼也是要忍住的。

    「好不容易兩邊都沒戰事,也不說歇歇,居然死不要臉的去找舞前輩切磋,真不知道自己吃幾碗乾飯了……」一提這話墨淚兒的氣不打一處來:「人家舞前輩可是天下巔峰,這次是手下留情再留情了,要是真來氣了,一巴掌就能讓你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不料一說起這個,董無傷竟是精神振奮。對楚陽說道:「老大,你是不知道啊,就這一次與舞前輩作戰,我又領悟了一些刀意至理,你還記得你在下三天的時候說的那句話麼?就是刀氣拐彎那個……」

    楚陽眉頭一展:「哦?難道你領悟出來了?」(關於刀氣拐彎見第四部分 175、176)

    「現在還不能說領悟出來的,就是有了些眉目而已。」董無傷雖然躺在地上不能動,卻是眉飛色舞:「等我一能站起來,就再去找舞前輩切磋切磋,相信……」

    一聽說這貨居然還要去找舞絶城『切磋』,墨淚兒頓時無語,一口氣直衝腦門,乾脆運起真力,狠狠揉了兩下,道:「去吧,去吧,打死你算了……都被打得半身不遂了,居然還……還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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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七百九十一章 一定要戰!

    董無傷背部淤青的位置正是被舞絶城特意的揍了一下,目的正是讓他安靜幾天,別有事沒事化身蒼蠅煩人。這個地方被舞絶城打了一下之後,疼痛觸感被刻意加強了十五倍!

    那一掌引發的傷痛,就算是董無傷這樣的鐵漢子,也是難以承受的。

    剛才揉搓,旨在散淤活血,就算用力也有限度,董無傷勉強頂了過來,但此刻墨淚兒一氣之下用出兩分真力,雖然只是兩分力道,也已非同小可,董無傷痛得張大了嘴,生生叫不出聲來,就像一條瀕臨渴死的鯰魚,一個勁的翻白眼,彷彿要步入死關也似。

    「呼糊糊……輕點……我滴個親娘……你要弄死我啊……」董無傷良久才回過一口氣,疼出來一身大汗。

    「哼!你活該!」墨淚兒翻著白眼,毫不同情,她早知董無傷的傷處危害,那一下揉搓雖令其痛得厲害,卻並不會真有後患,否則再生氣,也不會用出真力。

    「女人啊女人啊……」董無傷仰天長嘆。

    良久良久,董無傷終於喘過來一口氣,開口說事:「在上幾次戰鬥中,我看到了厲雄圖,每次都有看到他!」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了宿敵在迫近,不斷的迫近!速度很快!我不希望被夙敵趕上,被超越!」

    「厲雄圖?竟然是他?難道他也已達到至尊之境」墨淚兒眉頭一皺,頓時關心起來。她自然知道董無傷這一輩子最大的對手,唯一認可的對手,便是厲雄圖。

    董無傷身為九劫之一,之前已將厲雄圖甩在了身後太遠太遠,墨淚兒對此已經不如何放在心上;沒想到在這裡,卻又聽董無傷說見到了。而且,以董無傷話中意思判斷,厲雄圖的進境好像還不慢的樣子,至少已經可以威脅到如今的董無傷。

    「豈止是至尊之境,厲雄圖現如今已經是至尊四品巔峰,而且,身上那種凜然狂熱的戰意,越來越是濃烈。絶對不遜色於我!」董無傷濃眉跳動:「我身為九劫之一。在老大刻意的輔助下,才達到至尊六品巔峰,厲雄圖並非九劫,進境居然也能如此恐怖,平心而論,我……」

    墨淚兒沉默不語。

    她自然是明白董無傷的意思。

    從原本在中三天的王座層次修為。一路提升到現在的至尊六品,前後不過短短幾年而已;即使有楚陽無數的靈丹妙藥相助,但董無傷等人能提升上來仍然可算是驚天奇蹟!

    然而厲雄圖並沒有如九劫這樣的條件的。卻能以同樣的速度大幅度提升,這說明了什麼?

    墨淚兒不由得也是心中憂慮。

    「這一節倒也不必過於憂慮。」楚陽微笑:「你固然有你的機遇,厲雄圖卻也會有他的遭遇。就比如說,兩株天材地寶,你得到了一株萬年靈芝在北疆;而厲雄圖為何就不能在別的地方獲得八千年參王?」

    楚陽悠然道:「一些注定不會很平凡的人,自然會各自遇到自己人生之中的一些奇遇,一些……上天的眷顧。這不足為奇!厲雄圖堅忍果決。脾氣耿直,乃是天生的英雄好漢。能有這樣的機遇,不足為怪。」

    董無傷道:「是,這個我明白,我考慮的其實也不是這個,我固然渴望與厲雄圖全力一戰,但我絶不會停下來等他。」

    「那當然,你若等他,你就輸了。」楚陽微笑。

    「這次的決戰,咱們插手不?」莫輕舞在一邊問道。

    「莫天機那邊始終沒有傳出消息,由此可以看得出來,他不想讓我們插手。」楚陽說道:「說實話,這一戰我們若是貿然參與,風險實在太大;身死的可能性將超越之前的任何一次冒險。所以,莫天機並不敢自己做出決定。」

    「至於兄弟們到底參戰與否,他其實是在等我的選擇。」

    楚陽皺起眉頭,從山頂上看下去。

    「那你的選擇又是什麼?」身後,傳來舞絶城凝重渾厚的聲音。

    「我的選擇是……」楚陽嘿嘿一笑,目光在董無傷墨淚兒莫輕舞等人的臉上滑過,緊緊地攥起拳頭舉在胸前:「縱然危險,縱然九死一生,但我們……一、定、要、參、與!」

    最後五個字,一字一頓!

    隨著這句話出來,在後面的舞絶城明顯能感覺到,一股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毫無畏懼怯懦的戰意,從面前兩男兩女四個人身上洶湧的爆發出來。

    舞絶城的眸子中流露出由衷的讚賞之色,道:「你可知道,這一次若當真是決戰,各大家族以及執法者方面聯軍參戰至尊,將超過兩千人!而其中,七品以上至尊,不會少於兩百,八品以上至尊,最低一百位!甚至九品至尊,也不會少於二十人!」「你們目前實力最強的也不過只得六品至尊巔峰而已……可以說,一旦投入戰爭,殞命的可能性……實在太大!最保守的估計也要超過九成。」

    舞絶城眼中閃光,道:「你們是九劫,九劫劍主,若是死在這裡,未免……」

    楚陽和悅的微笑:「生死由命,若是我們注定要死,那麼,就算在家練功,也會走火入魔。天空中隕石落下,也能砸在頭上砸個腦漿迸裂。不管怎麼個死法,結果就只是一個,惟死而已。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怕?」

    董無傷哈哈狂笑,豪邁雄壯,大笑道:「說得不錯!老大說的正說到了我心裡!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那裡還管得那麼多?」

    這句帶有強烈的流氓性質的話;此刻從董無傷的口中說出來,竟是充滿了豪邁,雄渾的意味,讓人絲毫感覺不到其中的不雅。

    楚陽微笑道:「說到底,每一次的就死一生的經歷,實際上都是一次神魂信念的提升,而意念強大了,修為也會隨之強大。就連普通人,也是說『富貴險中求』;而武道修煉者,更需要在生死之間打滾,沒有崩潰的,就是超脫者。」

    舞絶城眼中露出笑意,道:「說得好。做人便當如是;不管什麼事情,只要去做便是了。生死勝敗,哪裡管得那麼許多?」

    董無傷道:「老大,咱們這邊既然已經決定參戰,那麼,是不是要通知一下顧二哥那邊?」

    楚陽莞爾一笑,道:「顧獨行的好戰之心,從來也不在你之下,更何況那裡還有兩個剛剛脫胎換骨的怪胎在,相信就算咱們不出手,他們也是不會放過這次實戰機會的。」

    他眯著眼睛,笑道:「對了,這幾天我們都沒參與到戰鬥中去,沒什麼發言權,可是無傷你可是每次都去了,可曾看到那四個傢伙落下過一場?」

    「還真是一場都沒有。」董無傷笑了起來:「基本每一場都能聽到嗷嗚嗷嗚狗大姨的叫聲……」

    一想到那兩個活寶,連墨淚兒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便在這時,突然聽見莫輕舞很有些驚訝的說道:「舞前輩,你……你怎麼變了樣了?」

    楚陽轉頭看去,只見莫輕舞滿臉驚異的盯著舞絶城看,似乎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了。

    楚陽與董無傷兩個大男人不禁一起迷惘搖頭,有變樣嗎?!

    不過在莫輕舞這麼說過之後,兩人也隱隱感覺舞絶城的樣子確實有些變化,但究竟是哪裡變了,卻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在觀察別人外貌衣著這一點上,男人比女人,就是天生的遲鈍。

    墨淚兒轉頭一看,也是驚訝萬分的叫了起來:「舞前輩,你怎地年輕了這麼許多,還有,您的頭髮居然又變黑了,是吃了什麼駐顏長春的天材地寶嗎……」

    楚陽和董無傷同時面面相覷,為彼此的遲鈍感到汗顏,這麼明顯的變化自己居然沒察覺。

    竟然要人提醒才看得出來,舞絶城的確是有返老還童的跡象,而且變化相當顯著,之前那班白的頭髮,從頭髮根處居然又開始變做黑色,就形象來說,起碼年輕了二十歲。

    舞絶城笑了笑,道:「那裡用吃什麼天財地寶,我不過是化修為為生機,將自己的面貌改變一下,儘量的接近一下年輕時候的樣子。」

    「舞前輩真厲害……這也行。」莫輕舞和墨淚兒都是一臉的羨慕。

    兩人都是女子,焉能不知道舞絶城這種手法的可貴之處?這幾乎就等於是永葆青春啊……

    青春永駐這種事情,無論對於任何女人,都具有強大到了極點的吸引力,幾近無可抗禦!

    若以生命、容貌這兩者優先選擇,大部分的女性都會選擇後者,沒有了美貌,就算有漫長的生命又有什麼用?!卻從來不會想,即使再漂亮,沒有了性命就等於沒有了未來。

    「那個法子我還在摸索階段……」舞絶城微笑道:「等我摸索出一整套行之有效方法的時候,一定傳授給你們。」、

    莫輕舞和墨淚兒同時歡呼一聲:「太好了!」

    楚陽很有些遲疑問道:「不知道舞前輩這麼做的意思是……」在楚陽心中,舞絶城從來也不是在乎自己外貌的人,他既然這麼做,定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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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30 21:40:19 |只看該作者
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七百九十二章 你與他不同

    旁邊的董無傷也是一臉的不解,是啊,長得啥樣子,年青年老的,這對於咱們男人來說,需要這麼在乎嗎?又不是女人,死愛漂亮……

    只要胯下那一坨還在……再怎麼說也還是男人不是……男人又不參加什麼選美……

    舞絶城溫暖的笑了笑,帶著一種發自心底的希望眼神,緩緩的道:「若是有一天見到了他們,我怕他們認不出我……」

    他吸了口氣:「他們經過了那麼多年,肯定變化不少……我真的不敢保證,還能一眼就認出他們,還有,他們現在的修為肯定都比我高,我未必能發現他們……既然沒把握認得他們,只好讓他們發現我了。」

    「若是因為彼此當面不相識……而最終錯過……」舞絶城苦澀一笑:「我怕我真的會崩潰。」

    楚陽董無傷只覺得心頭一陣莫名沉重,卻是一股有些溫暖的堵塞感覺。

    原來如此,原來竟是如此。

    我怕他們認不出我……舞絶城竟從現在就開始準備,就為了許久之後的兄弟相見做準備……

    可見他對再次的相會有多麼的看重,多麼的在乎!

    或者,這已是他生命中最後一點寄託吧!

    若連這最後一點寄託都喪失,就如他自己說的,真的會崩潰。

    楚陽心頭酸澀,更有幾分感同身受的感覺,認真道:「你們一定能再見的,對於這點,我堅信不疑!」

    舞絶城目光悠然,遙看天際,似乎他的目光能夠穿透了漫天飛雪層層雲霧。慎重的說道:「是的,我們一定會再見的!對於這點。我確信不疑!」

    「這幾天裡,記得要抓緊時間休息,靜養,養精蓄鋭,要保證自己修為體力都處於最巔峰的狀態,如此投入戰陣之中才能有最高的生存把握!若你他朝當真與你的兄弟見面,希圖長久相處,沒有過硬的戰陣經驗,在他們那邊。沒準會造成見面就是永訣的慘淡結果,你明白麼?」楚陽沉沉的說道。

    「我明白,我會讓自己好好活下去的!」舞絶城道,他冷笑一聲。道:「我舞絶城。向來都不會成為兄弟的累贅!」

    ……

    過了好久,舞絶城開口問道:「楚陽,我想跟說你一件事情。這件事,在我心中思量好久。卻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去做。最後還是先徵求一下你的意見吧。」

    楚陽道:「哦?到底是什麼事情能夠讓舞前輩你也如此躊躇,是與我有關的事情嗎?」

    舞絶城皺著眉頭道:「說有關也有關吧?其實我這兩天一直在想,我要不要去找法尊,第五惆悵。」

    楚陽吃了一驚:「啊?你找他做什麼?刺殺他?他可不是好對付的人啊!」

    舞絶城道:「怎麼會呢,你也知道。法尊也曾經是當年的九劫之一。最重要的是,他也曾承受了與我們兄弟同樣的誤會。我雖然對其沒有任何好感。甚至更有偷襲暗算利用的大仇,但本著曾經同為九劫,老夫感覺……通知他一下,讓他放下心中的疙瘩,也算是九劫之間的道義。若是他能醒悟回頭,我與他之間的些許恩怨又算什麼?」

    他笑了笑,道:「更重要的,若是他與他的兄弟們之間的感情至今未變,那麼,只要心結解開,你也能夠憑空少了最大阻力……可以以最微小的代價,統一九重天,最起碼的,西北戰局的整個局勢,瞬時改觀!」

    楚陽沉默了一會,沉聲道:「不可。」

    舞絶城奇道:「不可?」在舞絶城想來,此舉對大局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楚陽或者會猶豫、或者會躊躇,評估此舉的可行性,卻怎麼也沒想到楚陽會斷然拒絶,為什麼呢?!

    「是的。絶對不可以。」楚陽吸了一口涼氣,道:「你幸虧沒有去,幸虧來詢問我意見,你若是當真的去了,以第五惆悵的莫測心機、種種手段,你或許就真一去不回不!喪命在他手上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萬!」

    舞絶城冷笑一聲,道:「我呸,就憑他?他要真敢跟老子炸刺,老子弄他個死去活來。」

    楚陽淡淡一笑,道:「自身修為並非是實力的全部,我打個比方,若然你去了,對他說了始末,法尊大受震動,痛哭流涕,痛悔前非,甚至有當場自絶的舉動,你會怎麼做……」

    「然後他很感激你,感激你告知他真相,甚至跪拜你,此刻的你心中會有什麼感覺?」

    「再然後,他與你把臂共憶,訴說曾為九劫之時往昔,你會否與其一敘……」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他當然會大受震動,有自絶的舉動也不出奇啊,至於事後對老夫感激,也在情理之中,我告之他此生最大憾事的真相,跪我拜我,老夫受得起啊,還有回憶往昔,正是老夫唯一緬懷之事……」

    「若是如此,你至少已經死了三次,第一次,他自絶你阻止,在你出力落空,他蓄勢已滿的瞬間,你隕落了,第二次,他跪你拜你,你受他大禮,心再無備,扶他起身的一瞬,你仍要隕落,第三次,你們同憶往昔九劫之情,正是你心神最大觸動之事,只要出手,你還是要隕落的!」

    「千萬不要懷疑我的說法,法尊…第五惆悵絶對會這麼做的。」楚陽慶幸的道:「幸虧你沒去!幸虧你來找我商量,否則以你的脾氣,真的回不來……」

    舞絶城想了想,不由得也是出了一身冷汗,經歷四萬年歲月的老人心志遠超常人百倍,瞬間已經理清前後因果,以及事態可能的變化。

    若是法尊真的做出來這等先悔悟,自絶,再感謝,跪拜,然後緬懷往昔的舉動,以自己的脾氣,還真的會被他引起共鳴,惆悵無比,沒準死三次都是少的。

    若是那時候,自己基本等於是全無戒心的,法尊發動任何一次偷襲的話,自己活命的機會,果然都是無限接近於零!

    「第五惆悵,法尊…他…真的會這麼做?他,畢竟也曾是九劫之一啊。畢竟也與自己的兄弟感情深厚,畢竟也曾經遭遇那樣的心膽碎裂,那樣的刻骨銘心的誤會啊,他真的會……」

    舞絶城心傷的說道:「終生憾事、誤會得以解開,不應該高興開懷麼?我能做到,為何同屬九劫的他,卻不能做到?為什麼?」

    「他與你不同!完全不同,完完全全的兩種概念。」楚陽道:「第一,你是因為自身機緣而被救出來的;而他,卻是利用了其他兄弟們的神魂,強行留下來的。若是從結果上說,他才是真正犧牲了兄弟,成全了他自己的那個人!」

    「他能存活下來並且能夠出來,主因就是燃燒了兄弟們的神魂保護他自己,設計眾兄弟救下他一人。在這一點上來說,他當初的做法就已經背叛了他的所有兄弟!」

    「第二,他現在身上隱伏著天魔氣息。從本質上來說已經與你們不是一路人,或者說他根本已經不是人了。」

    「第三,他萬年來主掌九重天……」楚陽深沉道:「權力會讓人心發生變化的。現在的法尊,按他的行事風格來看……心理已經足夠陰暗,陰暗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現在,就算他的兄弟們還接受他,但他卻已經不敢,也沒臉再進入那個群體了。」楚陽一口氣說完,道:「所以,你不要去,千萬不要抱幻想,千千萬萬!」

    楚陽是真的慶幸。舞絶城這位四萬年前的貴公子到現在依然脾性不改,真以為自己這麼在乎別人就跟自己一樣在乎了?

    別的不說,法尊……都已經接二連三的做出來那麼一系列的事情,他又怎麼會與舞絶城一樣?

    楚陽這麼一解說,舞絶城自己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抹了把汗水,道:「真懸……之前我還真想過不告而別去通知一下法尊……現在看來,卻是幾乎就將自己不聲不響的送進死地……」

    楚陽一陣無語,這老貨當年要不是九劫之一,怎麼能活下來?如果不是晨風至尊的後人,怎麼能下來,如果他沒遇到自己,他怎麼能活下來……

    不能不說,舞絶城能活到現在,實在太僥倖了!

    就只是活下來這個事實,都已經逆天了……

    …………

    另一邊,楚樂兒在那個秘密的地方等候師父舞絶城的到來,可是一等也不來,再等還不來,左等右等就是不來,樂兒即使心志更勝成人,畢竟只得十幾歲的年紀,還是個半大孩子,心中漸漸著急,惟恐師傅有個意外什麼的。

    逐漸地坐立不安起來。

    畢竟舞絶城臨走之前可是說過,此一去,一番大戰!

    「樂兒不用如此擔心舞前輩的安全,以舞前輩的修為而論,在這九重天範圍內已無對手,絶對不會出什麼意外的。或者可能是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時間,再有片刻也就該來了。」萬人傑看出楚樂兒心底的焦躁,不由安慰道。

    楚樂兒皺著眉頭道:「我也知道師傅的修為高超,不至出意外,但我卻怕……」

    止不住的憂心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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