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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亂晴空 -【神魔亂世緣】(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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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18:35:53
第六章 ~回春之門~
「小風居然變成這種樣子,真是不可思議啊!」

亞修喃喃自語這世上的事確實是無奇不有時,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城外。

看著山頂上的天啟神殿,初陽剛好從神殿的後方散射,更添這偉大建築的氣勢。亞修恨不得脅生雙翼立刻飛上去看看神殿的樣子,但他也知道不用急在一時,畢竟這次的主角是愛提娜,而且天啟神殿也是非去不可。

突然之間,亞修嗅到了再熟悉不過的味道。穿過山腳下的一小片密林後,出現在眼前的果然是一個湖泊。

由於湖旁特有的濕氣,所以亞修輕而易舉的辨識出來,不過他還察覺到這濕氣中夾帶有濃郁的花香。

眼前的湖雖然比不上月湖的壯觀,但仍讓亞修感到親切,當他發現到湖邊有各種顏色的花朵相互爭奇鬥豔的盛開著時,不由得低讚一聲。

由於對花朵並不熟兼在遠處,所以他能認出來的也只有諸如雛菊、薔薇、紫丁香這幾種花朵,其他一概不知。

「真是漂亮啊!」

亞修興奮的一步一步走近,但卻突然止步,因為他發現自己所站的地方是和湖畔高低相差極大的陡峭斜坡。亞修探頭測了大約的距離,判斷絕不可能在不受傷的情形下一躍而下,剛想往旁找個較安全的地方下去時卻突然聽到幾乎細不可聞的鳥鳴。

「啊!小鳥?」

亞修一陣搜索後發現前面坡邊突出的疏落草叢中有一隻渾身圓胖,長著淡黃色細毛的雛鳥孤伶伶的躺在那裡,渾身不斷的發抖,還不時發出悲鳴。

「該不會……」

亞修抬頭上望,果然身後一棵枝葉繁盛的大樹有著長長的枝幹一直延伸到自己頭上,還可以看見上頭有個小小的鳥巢。亞修判斷這隻小鳥一定是因為貪玩爬出巢外才會掉下來。

「哈,你跟我小時候一樣頑皮,不曉得你的鳥媽媽會不會拿竹條打你?」

亞修笑了笑,打定主意要把小鳥帶回鳥巢,放低身子慢慢的走到陡坡的最邊緣,伸出了手把小鳥輕輕的握在手中。當想轉身離開時,腳下的土石突然崩落,身體一陣搖晃後,整個人失去了平衡!

「可惡!」

亞修在一瞬間把手中的小鳥往上拋,然後頭下腳上重重的往下摔,不停的翻落直到坡底,所幸他的反應極快,一瞬間屈膝抱頭護住全身。

幸運的是掉落的過程中沒有碰到銳利的石塊,坡底更有鬆軟的土石及青草緩和了落下的衝擊力。

當他發覺身體總算停止時緩緩的睜開眼睛,觸目所見除了藍天白雲外,還有一隻胖胖的黃色小鳥正奮力的拍打翅膀想要往上飛,但不曉得是年紀小還是太胖,雖然極力鼓翅,但仍往下直直落。

「哈哈!」亞修看到眼前滑稽的景象不由得笑了出來,但牽動身體的傷處又痛得他一陣齜牙咧嘴,不過還是伸出了手接住小鳥。

摸摸小鳥慌張轉動的頭,亞修笑著說道:「我們還真是有緣啊!不過你實在是太胖了,還是讓我送你上去吧!」

亞修忍著身體的疼痛用手肘支起了身子慢慢的爬起來,但當他站直時右腳突然一軟跪倒在地,還傳來錐心刺骨的劇烈疼痛。

「糟糕,膝蓋受傷了。」

亞修剛把小鳥放在一旁,脫下身上的衣服正想撕成長條以固定傷處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把溫柔的聲音問道:「少年,需要我的幫忙嗎?」

「咦?」亞修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才發現到在自己的身後有著一位金髮垂肩,身著黑色薄裳,渾身散發出一股神秘氣息的人跪坐在那。

「你的腳看起來好像受傷了,需要我幫忙嗎?」

黑色人影再問,同時姿態優雅的站了起來。

從她的體態和聲音,亞修判斷這是一名女性。但奇怪的是,她的臉上蒙著一層黑紗,只能看見她露出的一雙淒迷美目,雖看不到她的容貌,但她的聲音卻讓人一聽就覺得這是位儀態萬千、溫柔婉約的女子。

亞修和她美麗的雙眼相交,心中沒來由的感到一窒,有如被千斤巨石所壓。因為那眼中像是承載著無盡的哀傷似的,散發出沉重、痛苦的光芒。

「那、那就麻煩妳了。」

「嗯。」

眼前的人緩緩伸出了左手並拿下黑色的手套露出蒼白的玉手停在亞修的膝蓋上方,慢慢的唸著治療術的咒文,然後淡淡的金色光芒緩緩灑落,亞修只覺得傷口的疼痛迅速的消失,臉上露出沉醉其中的表情。

而這時他也發現到這人的右手也帶著黑色的手套。也就是說她除了雙目和金髮之外,全身上下有如籠罩在一片黑霧之中。

「小心。」女子突然伸手一推,亞修的身體不由得倒向一邊。

在覺得奇怪的同時,亞修發現有物體從旁高速掠過,只覺臉頰一涼,隨手一抹卻赫然發現手上有淡淡血跡,而這時他也看清了剛剛攻擊自己的是什麼東西。

「鳥?」眼前的是兩隻像獵鷹般大小的鳥,正鼓動著雙翅,不斷的發出鳴叫,雖然不懂鳥語,但亞修卻感到這是憤怒的叫聲。

「請等一下,好嗎?我不會傷害到你們的孩子的。」女子溫婉的對鳥說著,同時手上的治療術慢慢的停止,這兩隻鳥也像是聽懂了一樣的不再發出憤怒的鳴叫,但仍在四周盤旋。

「妳懂鳥語?」

「不,我不懂,但心意卻是可以不分物種互相傳遞的。而且我明白牠們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在你的手上才會發起攻擊,來,將小鳥交給我吧!」

女子的右手伸出一半,卻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轉而收手並改伸出左手。亞修雖覺得有些奇怪,但仍把小鳥交到她手上。

只看到女子微抬螓首,也不見任何作勢,身體優雅自然的浮了起來,並且順著風勢在空中慢慢的移動到了樹上的鳥巢旁,將小鳥放入其中。

那種飛行的感覺和翔天之翼完全不同,給人的感覺相當柔和,沒有半點突兀,就像是有一隻隱形的手將她從地面托起,然後在天空移動著。

「好厲害啊!」亞修不由得發出讚嘆聲,同時慢慢的站了起來,腳上的傷雖仍有疼痛的感覺,但已經沒有大礙。

「你的體質真是奇怪,傷勢癒合得比我估計得還要快呢!」女子又以同樣優雅的姿勢慢慢落在亞修的面前,語氣有些驚訝的說道。

「會嗎?可能是剛剛受的傷不重吧!」亞修抓了抓頭,並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突然臉色一正,低頭行禮說道:「真是謝謝妳的幫忙了,對了,還沒請教貴姓大名?」

「我?我叫……」女子的聲音突然一陣猶豫,久久沒有說出接下來的話。

「啊!如果妳不方便說的話也沒有關係,我只是想謝謝妳而已。」

「沒有什麼方不方便的,只是我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記著我的名字,所以一時之間有些忘記了,你可以叫我……『多琳』。」

沒有記著自己的名字,這是什麼意思?亞修感到疑惑,但突然又想到,自己還沒有向人正式道謝啊!於是對著多琳深深的行了一個禮,說道:「多琳小姐,剛剛真是太感謝妳了。」

「不要稱呼我小姐,我是個有丈夫的人。」

「啊!真、真是抱歉,多琳夫人,真是太感謝妳了。」亞修只感臉孔發赤,突然間若有所思的呆瞪著多琳的一身黑衣──在昨天剛看過的書中,似乎有提起此地的習俗。

「為什麼這樣看我?」

「不、不是的,只是妳穿著黑色衣服,難道……」

「沒錯,我的丈夫已死,按照此地的習俗,應該要穿著黑色的喪衣。」

亞修心中劇震,難怪眼前的人眼神哀傷無比,而自己居然又挑起了她的傷心事,不由得滿臉愧色,低頭說道:「真是對不起,沒想到我、我……」

多琳伸出手阻止亞修繼續說道,眼中似乎流露出一抹笑意說道:「不必道歉,因為總有一天我會和他再相見的,不是嗎?」

「這……」亞修對這句話不曉得該如何反應。

「不談這些了,你為什麼到這裡來?」多琳岔開話題問道。

「因為我發現這個湖好漂亮,而且周圍的花也都很美,剛想下來的時候突然發現那隻小鳥從鳥巢上掉下來,所以……」

「原來如此,你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

「哪裡。」亞修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然後說道:「妳也是個好人喔!」

「咦,這話怎麼說?」多琳顯得有些愕然,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跟她這麼說,而且還是初次見面的人。

「因為教我治療術的媽媽曾經跟我說過,治療術是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能完全施展的魔法,所以我知道妳是個好人。」

多琳的視線突然落在亞修的身上,看得亞修有些不好意思時,有感而發的說道:「你的母親一定是個溫柔且非比尋常的人,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教出像你這樣的好孩子。」

「噢,她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至於溫柔兩字嘛……算是偶爾吧!這種事情是見仁見智的。」亞修露出苦笑。

「偶爾?」多琳柳眉微微一揚,眼角帶著理解的笑意說道:「你似乎有個很有趣的母親。」

「是啊!尤其是她打人的時候就更有趣了……」亞修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想起了往事,然後一臉正經的說道:「但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我最愛的人。」

「最愛的……」多琳像是給勾起了心事,面向湖面帶些緬懷的口吻說道:「你知道嗎?他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還記得他曾說要為我辦一場世界上最美的婚禮,還說只有這樣才配得上我。我一直告訴他不要,只要他陪在我身邊就夠了,但他還是堅持要做。最後,我還記得那是在六月的時候,地點就在這百花盛開的湖畔旁,當時就只有我們兩人而已,他說我是最美的新娘,還說要用他的一生一世來守護著我……」

多琳像是回到了從前,低聲細語訴說著過往的一切。

亞修低頭在一旁默默傾聽,他彷彿可以見到一對壁人頂著六月的炙陽,在這百花盛開、波光瀲灩的湖岸旁,相互傾訴彼此愛意的那種動人景象。當想到此情此景再也見不到時,亞修突然鼻頭微酸,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過了許久許久,多琳頹然止聲,不好意思的說道:「真是抱歉,我一不小心失神說出了這些讓人難過的話,你一定聽得很痛苦吧?」

「才不會。」亞修直視著多琳的雙眼說道:「我可以感覺得到妳丈夫對妳的真心付出,所以、所以妳不要再繼續難過下去了,我相信他一定也不忍心妳這麼痛苦的。」

「你錯了,在這裡我並不會難過,你知道這座湖的名字嗎?」

「湖的名字?我不曉得。」

「這座湖的名字並不特別,它就叫做『百花湖』,雖然名字有些俗氣但卻顯得貼切。可是,你知道嗎,這座湖的湖岸在以前……還是一片荒涼的泥地啊!」

「一片荒涼的泥地?啊!該不會……」亞修看著四周,這座湖或許比不上月湖幾乎一眼難以望盡,但也絕對不小。他這時才發現到圍繞著湖畔四周的花朵林林總總,而且各自集結在同一區裡面,彼此之間相互襯托但卻毫不重疊,亞修這時才大嘆自己的遲鈍,這絕不是自然形成的景觀,而是人為的。

「沒錯,這湖畔的花都是他親手栽種的,每一個月份所代表的花語都井然有序的陳列。他花了三年的時間親手為我栽下一粒粒花兒的種籽,並且全心全意的照顧它們直到開花,為的就是要辦一場屬於我的最美的婚禮。你說,在這片盈滿他無數愛意的土地上,我怎麼可能感到難過?」

亞修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後閉上了雙眼,他察覺到多琳是在強顏歡笑,拚命的勉強自己。不曉得怎麼的,他現在很想回到旅店,緊握著小風她們的手再也不放開。

「回去吧!回到等待你的人身邊去吧!」對著亞修疑惑的神情,多琳突然輕聲說道:「因為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一切了。記住一件事,不管是誰,對於在身邊最重要的事物經常漠視,當失去時才發覺它的可貴,那往往就太遲了。要隨時把你所擁有的放在心裡,明白嗎?」

「嗯,我知道了,謝謝妳。也請妳不要繼續傷心了,好嗎?妳的丈夫絕不會希望看見妳這樣子的。」

說完後,亞修心急如焚的拔腿朝著城裡急奔,因為那裡,有著他最重要的朋友在等待著。

看著亞修遠去的背影,多琳的眼神一片茫然,自言自語說道:「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如果我也有孩子的話,那他一定會更加的英俊、更加的善良……」

就在這時,空氣中的氣氛改變了,一股似有若無的陰暗氣息在空氣中緩緩傳了過來。

多琳突然臉色一冷,寒聲喝道:「不准你踏入這裡一步!你身上的臭味會玷污這裡!」

空氣中先是一片寧靜,然後彷彿帶有死亡氣息的男聲有些不滿的開口說道:「既然妳僱用了我,我就聽妳的命令吧!」

「知道就好,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沒辦法,她一直躲在神殿內不現身,即使是我也沒有出手的機會。」

「她會現身的。天啟神殿一直存在著一個習俗──每三年舉辦一次『神前之戰』,以冠軍者被授予的『神之戰士』的名號來祭祀戰神奧汀。為了這個習俗,她一定會現身的。」多琳原本溫柔的語調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絕對冷靜、無情的口吻。

「哼,那樣最好!只要在城裡,不管是不是神器的擁有者都一樣逃不過我的手掌心。不過,這個任務的報酬……妳應該知道吧?」

「報酬不必擔心,上一次的,難道你沒有收到?你的工作就是要讓『穿雲』沒有辦法發揮作用,其他的事不必多問。還有,只要滿足我開出的條件,報酬就加倍,這點你應該還記得吧?」

「我知道,和上次妳委託我僱人到妖精族盜寶的條件一樣,不過這次沒有保證,因為對手並不是普通人,即使這樣妳還要委託嗎?」

多琳垂下頭,似乎正在考慮,片刻之後才說道:「就照你的方法去做事吧!」

「很好,準備好我的酬勞吧!」

在枝葉發出的沙沙聲中,多琳知道男子已經遠離,不由得嘆了口氣幽幽說道:「妮雅,對不起,但在沒有得到冰火風行鳥的力量下,我只好用神殿內的兩把神器的力量來取代,所以我不能讓妳和妳的穿雲來妨礙我。」

這時,多琳的右手突然隱有紅光發出,她露出了喜悅的笑容說道:「終於又找到了嗎?」

緩緩的脫下右手的手套,出現在眼前的是和普通人無兩樣的手,只是蒼白得可怕。但當她翻開手掌心朝上時,掌心處卻赫然鑲有一顆紅色的寶石,情景詭異莫名。

此刻,多琳右手平舉在胸前,紅色的寶石突然化成輕霧並逐漸成形。

轉瞬間,一本散發出詭異氣息的紅色書本出現在身前,而這本書像是有靈性一樣的自行慢慢翻開露出兩頁空白的紙張,其中的一頁突然出現了像是毒蠍子的畫像,而另外一頁則是突然冒出了熊熊火焰整個燃燒掉。

「又浪費了一隻召喚獸啊!」書本突然自行闔上,紅色的書皮傳來了令人生寒的高亢聲。

「是的,連這隻在內,總計已經損失了三隻召喚獸,但另一隻已成功的把東西帶回指定的地方。」多琳對這聲音畢恭畢敬的回答。

「哼,這本『召喚之書』總計能一口氣喚出十二隻魔獸供妳差遣,早就告訴妳要一次召喚出來,何必一隻或者是兩隻召喚呢?難怪會讓人各個擊破!而且妳居然還借助人類的力量!?早告訴過妳,就算是神器和妖精的力量也無法阻擋十二魔獸的圍攻!」

「借助誰的力量,和這件事沒有關係吧?只要我能取得足夠的力量完成目的,不就行了?而且一次召喚超過兩隻的話,這本召喚之書沒有辦法提供足夠的魔力啊!」

「愚蠢!召喚出來的魔獸會自行從人類的鮮血中取得在這世上停留的力量,不勞妳費心。而且妳現在不是因為失去了冰火風行鳥的力量而要改用神器的力量來取代嗎?」

「那是沒有辦法的事,你雖然提供線索讓我追蹤,但沒有人想到牠偏偏會在那時幻化成形,搞到現在,還是沒有辦法掌握到牠的蹤跡。」

書裡的聲音沉默了一下,然後再度響起。

「總而言之,妳不僅沒有拿到風行鳥之卵,更是不明不白的損失一隻召喚獸,弄到現在捨易求難,要用神殿內的兩把神器來當作取代的力量。這些事我就不跟妳計較,但妳要記住,如果不能在下一個滿月集其足夠的力量打開『回春之門』的話……妳自己應該知道結果吧?」

「沒有問題的,我一定會在滿月當夜打開回春之門!」

「那就好。」

書本發出的聲音突然止歇,多琳眼中流露出疲累的神情,在深吸一口氣的同時將手上的書翻到了另外一頁,露出了另外兩幅畫像。

當中的一幅畫像慢慢發出紅色的光芒在眼前凝聚,隨後一隻通體鮮紅,長著有如一個人的巨大雙翅,頭上更有一對尖角的蝙蝠出現在眼前,而這時書上的紙張也變成了一片空白。

多琳輕輕一躍,跳上了蝙蝠的背上。只看到蝙蝠一拍翅,龐大的身軀快速的往天際飛去。

在蝙蝠背上的多琳於此時回頭望了百花湖一眼,深情的喃喃自語:「親愛的,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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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18:38:04
第七章 ~神前之戰~
「我回來了!」一回到旅店,亞修大力推開自己的房門,大聲說道。

不過他隨即發現除了自己的房間空空如也,其他人的房裡也是一樣,不由得大感疑惑,人都跑到哪裡去了?

正在清理長廊的侍者發現到亞修的出現,快步走了過來並遞出一張紙條說道:「亞修先生,有位小姐要我把這紙條交給您。」

「紙條?」

亞修打開了紙條,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幾個大字──主人,你把小風弄哭了啦,主人是大笨蛋!

除此之外,紙條的角落還畫了一個扮著鬼臉,表情活靈活現的人頭圖案,雖寥寥數筆,但其中的神態、表情讓亞修一眼就看出這代表著黛絲笛兒。事實上,光紙條上的口吻就知道是誰寫的。

不過,這紙條的內容並沒有解答亞修的疑惑。

「請問一下,她們幾個有沒有說她們到哪裡去了?」

像是料到亞修會說出這些話,侍者把早就準備在手上的第二張紙條遞給亞修,笑著說道:「這是另外一位小姐吩咐我說,當您問到這樣的問題時,把這張紙條交給您,您一看就明白了。」

亞修連忙打開紙條,上面寫著幾行字跡工整且娟秀的字。

「主人安啟:小風情緒稍有激動,僕帶她至城中閒逛以轉換心情,待情緒穩定後即返回,另外,不要介意黛絲笛兒那笨蛋說的話,莉娜筆。」

亞修不禁莞爾一笑,從這兩張紙條就可以看出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個性上的極端不同處。但心中又突然湧出一股失落感,有兩人作伴,他覺得日子過的一點都不寂寞。只是,這樣的關係也總有結束的一天啊!

想到這裡,亞修就覺得心中有種說不出口的難受,如果只是想像朋友離開而已就這樣的難受,那像多琳那樣投入全部的感情,但卻再也不能見到心愛的人時,心中會有多痛?

亞修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當他心裡想到這些事情的時候,表情也隨之變化,而這也讓站在他身前的侍者不知如何是好。

亞修發現侍者還沒走,不由得問道:「請問還有事情嗎?」

「呃……是這樣的,另一位小姐說,當您露出放心的表情時,要我把另一張紙條交給您。但是,您剛剛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這樣,我不曉得該不該將紙條給您。」

「另一張紙條?」亞修側頭想了想,笑道:「交給我吧!我大概知道裡頭會寫些什麼。」

亞修伸出手接過最後一張紙條打開仔細察看,果然是愛提娜所寫,內容不外乎先消遣自己一頓,還「蓄意提醒」要自己負擔她們這次外出閒逛的所有費用。

看完之後,亞修痛快的放聲大笑,如果不是想到多琳的事情而讓自己的心情為之一變的話,這張紙條鐵定可以收到捉弄自己的效果。

「分離一定會到來,但多想無益,分離是為了讓人更珍惜現在的每一刻──多琳的意思不就是這樣嗎?我……真是太幸福了。」

閉上眼睛,想起身旁這些最好的朋友和老師所給予自己的幫助,亞修有感而發的說道。同時在心中暗下決定,有機會的話,也要盡一己之力做出讓她們快樂的事。


「你能做的事情就是乖乖點頭答應!」愛提娜高聲說道,就像是個高高在上的女王一樣俯視著亞修。

她的心情顯得相當好,就連小風變成大人一事,也輕易的找出理由對旅店的人搪塞過去。

「可、可是,那太危險了啊!」亞修試圖反擊,但在咄咄逼人的愛提娜面前,他的聲音低到連自己都快聽不到。

不到傍晚,愛提娜等人就帶著小風回來了,亞修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也被她們手上的大包小包給嚇到,尤其是一想到這筆帳要算在自己頭上時更是如此。

只是看到小風喜笑顏開的表情時,亞修就覺得有這個價值,他並沒有看到小風流淚的樣子,但心中卻暗自責備自己,小風的外表雖然改變,但內心和以前一樣,還是從前那個愛黏人且心思單純的小風,當然會對自己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感到難過。

只是她難過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經過半天的玩耍後,回來的小風已經完全忘記了心中所有的不愉快,高高興興的用亞修的大腿當枕頭,睡起了香甜的覺。

對著亞修的疑問,黛絲笛兒也不曉得為什麼會這樣,只好隨口胡謅說這是由於小風剛蛻變成熟,身體內的力量還需要一段時間取得平衡,所以短時間內還需要大量的睡眠時間,一段時間後就會逐漸恢復正常。

她並不曉得自己的話全部說對了,小風自亞修身上吸取到的力量讓她一口氣突破三階段的變化,體內的力量變化得太過劇烈,確實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平穩,而睡眠是最好的方法。

而亞修反對的是黛絲笛兒和安琪莉娜她們兩個已經決定要參加在薩朗奇穆城中舉辦的神前之戰,藉此分個高下。

亞修當然不同意,因為讓兩人打起來,可不是說笑的。

「沒什麼危不危險的,她們兩人的實力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為何不讓她們放手一搏呢?」

愛提娜此刻一副好戲不看白不看的表情,因為她在斷定沒有任何潛在的危險後,回復唯恐天下不亂的本性。

而且,在這一路上幾乎是時時刻刻面對面的相處之下,她對因兩人不可知的身分而起的戒心完全消失,確信兩人接近亞修並沒有任何意圖,所以也不著痕跡的開始拉近和她們之間的距離。

「我說的危險不是指這個,我也知道她們的實力很強,我擔心的是她們兩人對上的時候──她們的不知輕重,老師妳應該也很明白的啊!」亞修壓低了聲音在愛提娜耳邊說道,因為安琪莉娜兩人就站在一旁低頭聆聽。

只是這樣的聲音又怎麼可能瞞得過兩人?兩人彼此互望了一眼,眼中無聲的訴說著三個字──都是妳!

但同時心中也覺得有股暖流自深處緩緩湧上,那是一種說不出口的舒服感受。

她們至今一點都不明白為什麼亞修會給自己這種感覺,而且連另一個討厭的對方也有同樣的感受,但她們也沒有多想,只是盡情的沉醉在這之中。

「那樣不正是剛剛好?就算她們倆同歸於盡也是冠亞軍一起到手,僕人的錢是主人的錢,你的錢就是我的錢,如此一來今天的大包小包和住宿費不就都有著落了?」

「老師,妳是真的這樣想嗎?」聽到這些話,亞修臉上表情為之一冷。

「不,我是開玩笑的。」愛提娜的口氣也變得嚴肅,亞修在有些時候是不可以輕易對他說笑的。

「主人。」一直靜靜聽著的安琪莉娜終於開口說道:「你的顧慮,莉娜相當明白,也相當感謝。所以說,只要你堅持不讓我們倆出賽,我們是絕對遵守你的命令。對吧,黛絲笛兒?」

「是的。」一旁的黛絲笛兒回答得斬釘截鐵,沒有半點遲疑。

「莉娜,妳該不會又再用話拐我吧?」

「用話拐……啊!原來如此。」安琪莉娜想起了自己曾經不少次用「這是你的命令嗎?」來讓亞修傷透腦筋,不由得輕笑出聲,說道:「當然不是,如果你有這層疑慮的話,那現在就暫時先恢復成朋友的關係,如何?」

亞修露出苦笑,搖頭無奈說道:「什麼叫暫時恢復朋友的關係?本來就是朋友的關係才對吧?是妳們自己硬要把我當做主人的。」

「哎呀,別太拘泥於這種小事了嘛!老是愛計較這些小事的男人,是沒有辦法成大器的。」安琪莉娜俏皮的說著,展現出少見的一面。

亞修突然有一種感覺,安琪莉娜雖然平時看來性格恬靜、溫柔,總是展現出成熟的氣質,但也許她有比黛絲笛兒還要讓人傷透腦筋的另一面也說不定。他可還沒忘記自己就是在安琪莉娜的言辭下莫名其妙當上她們兩個的主人。

「好吧!就如妳所說的,我們就暫時恢復朋友的關係,只是妳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我說不,妳們就真的不參加?」

「是的。」

「那……如果我現在就說不准的話呢?妳們會恨我嗎?」

「當然不會。」黛絲笛兒站起身來走到亞修的身後,雙手圈著亞修的脖子,靠著他的背滿足的說道:「因為我和安琪莉娜都知道,你是真心的為我們著想,我們怎麼會恨你呢?」

「她說的沒錯,我是不可能會恨你的,但是正如同主人你對於某些事物有強烈好奇心……試問主人,你會為了危險而放棄一探究竟的機會嗎?」

「當然不會,妳為什麼要問這些?」他知道安琪莉娜的意思,自己對於未知的、神秘的事物有著極大的興趣。他知道自己目前沒有足夠的力量去見識這些事物,但有一天,他一定會去探索這世上無限的秘密。

「因為我和主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和黛絲笛兒分出勝負是我最想做的一件事,但如果你真的反對,那也無所謂,因為只是把分出勝負的時間往後延罷了。」

黛絲笛兒和安琪莉娜的眼神在空中彼此相交會,她們知道只要靜靜的等待,決勝的一天終將會到來,此刻先忍一忍也無所謂。

但她們兩人卻忽略了亞修的心情,處在激戰中的兩人時時有受傷、送命的可能,這對於在戰圈之外,要讓總是擔心別人勝過擔心自己的亞修親眼看著兩人傷痕纍纍的樣子,他的心中又豈會好受?

亞修看到她們的表情就知道她們在想些什麼,此時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浮上心頭。

以前是兩人之間只要有一些小火花自己就連忙撲滅,但長久下來,她們一直壓抑的情緒,會不會有一天突然變成無法撲滅的焚天烈火呢?

亞修這麼想著的同時,也發覺到藉著這個神前之戰讓兩人有宣洩的管道,也許會是好事也說不定。

「當妳們比賽的時候,只要我一喊停,妳們就立刻停止比賽,可以嗎?」亞修決定改變作法,棄圍堵為疏通。

聽見亞修的口氣有些鬆動,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兩人先是一愣,弄不懂亞修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但卻同時喜上眉梢,同聲答道:「沒問題!」

「那麼,」亞修突然握住了兩人的手說道:「要小心喔!」

「謝謝主人。」兩人同時發出了歡呼聲,雀躍不已──在她們的心中,都覺得這是擊敗對手的一個好機會。

「不過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我也要出場參加比賽。」亞修的話,就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讓兩人的熱情當場消失得無影無蹤。

「亞修,你是在跟老師開玩笑吧?你的魔法自從上次在學院裡施展過一遍之後,這一路上不是沒有再次成功的施展過嗎?」愛提娜抓著頭,不曉得亞修為什麼會在此刻提出這個要求。

「是啊!我也不曉得為什麼,從那次之後就完全沒有辦法施展出魔法。」亞修攤開手無奈的說道。

「那、那主人你不是等於沒有半點武器嗎?這樣上台的話,不是一點勝算都沒有?笛兒覺得主人你還是在一旁看就好了。」

「笛兒,我上台並沒有想過要得勝。」

「既然如此,那主人你為什麼想要出場呢?你並不是那種對戰鬥有著極大興趣的人啊!」安琪莉娜也開口,同時希望亞修能夠打消主意。

「我也不曉得為什麼,或許感覺這樣做會跟妳們的距離拉近一點吧!相信我,我不會死撐硬撐,更不會不自量力,該投降的時候我一定開口認輸。我都答應妳們了,難道妳們不能答應我嗎?」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一時語塞,同時把頭轉向愛提娜,現在能阻止亞修的就只有她了。

不過愛提娜並沒有這麼做,凝神注視亞修片刻,眼中有著複雜的情緒,開口問道:「你真的決定要出場?」

「嗯,是的。」亞修點頭回答,話中沒有半點遲疑。

「受傷也不怕?」

「不怕。」

愛提娜緊咬著下唇,片刻後說道:「那好,你留在這裡照顧小風,老師去幫你報名。」

「謝謝老師。」亞修臉上露出了高興的表情,連忙道謝。


愛提娜前腳剛走出亞修的房門往樓下走去,就被後腳匆匆跟出且表情不善的黛絲笛兒大聲喊住:「愛提娜,妳這是什麼意思?亞修的實力妳應該很明白才對,為什麼不勸他打消念頭?!」

「我贊成黛絲笛兒的想法,我並非對主人有所不敬,只是主人目前的實力甚至比平常人還要來得差勁,要他出賽簡直是拿他的命開玩笑!」安琪莉娜也開口附和,臉上表情如罩寒霜。

「我沒辦法拒絕,雖然他這種行為確實是自不量力,但他的樣子就像剛剛長大且正要展翅飛翔的鳥兒一樣,他第一次的飛行雖然注定失敗,但成功總是累積在不斷的失敗之上,所以我不能阻止他。當然,我會在一旁保護著他的。」

「妳簡直是不可理喻,在刀劍相交的競技場上妳居然說出保護這兩字?只要一個錯失,亞修他可是會受傷的!」黛絲笛兒越說越氣,惹得一些房客轉頭注意。

「這句話我有同感,當主人在場上處於生死關頭時,我們這些在一旁的人有辦法及時保護他嗎?我承認妳的實力,但上次水精靈一事不過是妳早先發現罷了!」

「不要用妳們的標準來看我,妳們的實力和進步速度確實讓我感到吃驚,但我如果要的話,現在只要一根手指頭就能讓妳們倆命喪於此!所以,我可以保證亞修頂多只會受到輕傷,但絕不會受到嚴重的傷害。」

面對兩人一波波的責難,愛提娜的心中油然生起不悅,口氣也漸漸的強硬起來,一時間氣氛凝重無比。

如同亞修所付出的,她們也對亞修獻出她們的真心,但她們卻沒有發現到自己的付出都是相當強勢,等於是已經幫亞修規劃好一條路,一條自己理想中的路,而且在某些時刻都帶點強硬的作風要讓亞修遵循。

這對亞修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他無法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那麼,要不要現在就來試試看啊,愛提娜老師?」黛絲笛兒語帶挑釁的說著,眉宇之間毫不掩飾的流露出殺意。

愛提娜眼中冷電乍現即沒,但說話的口氣卻突然改變,不若先前充滿火藥味,像是談笑般的說道:「嘻嘻,我才不要,妳已經拆掉不少地方,我可不想陪妳把這間旅店給拆掉,我要幫亞修去報名了,再見。」

看似平常的幾句話,卻讓黛絲笛兒的身體晃了幾下。

「發生了什麼事?」一旁的安琪莉娜也感到愛提娜剛剛那些話有種說不出口的奇怪感受,由於不是愛提娜的目標,所以並不像黛絲笛兒般清楚。

「她剛剛說出口的話有古怪,讓我覺得精神無法集中,唔……是用聲音來攻擊嗎?有意思。」

黛絲笛兒的心思完全被吸引到這之上,甚至暫時放棄了對愛提娜的報復,同時更不理會身旁的安琪莉娜。

愛提娜這一手雖然沒有太大的效用,但卻讓她感到有趣,聲音是無孔不入的,如能善用,豈不是一項強大的武器?而且她也打算要以同樣的方法回敬給愛提娜,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是她不二的信念。


「來,這個給你。」第二天,愛提娜遞出了一個木刻名牌給亞修,並且說明這是後天參加神前之戰的證明用道具。

「謝謝老師。」

「不用謝我,報名費我會跟你收的。」

「呃……啊!小風妳的臉上沾到東西了,來,我幫妳弄掉。」亞修顧左右而言他,幫小風擦掉臉頰上的食物。

昨晚亞修花了整夜的時間教導睡到一半就醒過來的小風如何自己用餐,因為她的外貌畢竟是成熟女人的模樣,如果還要讓人餵實在是說不過去。

不過亞修隨即發現到小風對自己外表的改變根本沒有什麼自覺,所以常常會做出一些讓自己難堪的舉動。

只是也有讓人高興的一面,亞修發現小風居然聽得懂自己所說的話,而且會依照自己的話去做事,這讓他欣喜若狂。

同時他也有些期待,小風現在雖然只能發出一些沒有意義的聲音,但卻相當的悅耳,一但她能開口說話,一定是有如天籟仙樂般的好聽。

「亞修,你在幹嘛啊?」

愛提娜不懷好意的聲音突然傳來,讓亞修發現到自己想得太出神還把手放在小風的臉上,不由得尷尬萬分的收了回來。心想幸好是在自己的房裡用餐,不然被人看到就很失禮了。

「沒有啦,我在想說應該可以教小風一些事情了。」

「教她?」愛提娜的眼睛亮了起來,興奮的說道:「這種事就交給我來做吧!畢竟我可是個老師啊!」

「不可以!誰都可以教,就是妳不可以!」亞修堅決的說著,心裡也想有一個愛提娜已經夠讓人頭痛了,怎麼可以讓小風變成第二個愛提娜呢?

「你居然這麼不相信我,老師好傷心啊!」愛提娜摀著臉裝做悲痛的樣子,不過這一招對亞修已經沒有效果。

驀地,門被一把推開,出現了滿臉不高興的黛絲笛兒,一進門就開始埋怨道:「真是夠了,昨晚不是說好今天一早要到天啟神殿把妳的事情辦好,然後專心準備神前之戰嗎?」

「妳也同樣給我差不多一點,告訴過妳多少次了,進主人的房裡要敲門,妳是笨腦袋聽不懂人話嗎?」安琪莉娜一進門,就是毫不客氣的訓斥一番。

「真是夠了,少對我大呼小叫的!主人都沒說話了,妳有資格說什麼?敢罵我是笨腦袋,妳又聰明到哪裡去了?腦袋空空,四肢發達的暴力女!」

安琪莉娜不怒反笑,語帶諷刺的說道:「是啊!我是腦袋空空,不過我這個空空的腦袋總比妳這個連一招半式的名字都想不出來的笨腦袋強上許多吧?」

「名字好聽有個屁用?威力最重要,這點妳不懂嗎?」

「對,妳說的都對,畢竟威力和名字妳頂多也只能擁有一項而已,不像我,兼具兩者於一身。算了,也不能指望妳什麼,畢竟妳的腦袋只能想些什麼春風、夏炎啦什麼的。」

黛絲笛兒一愣,不解的問道:「為什麼妳會知道我已經想好的第二個絕招的名字?」

「不會吧!」安琪莉娜一臉驚訝,誇張的說道:「我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真的被我說中了,真是笑死人了,妳居然按照四個季節的特性為招式取名字,天啊!我真是受不了了。順便告訴妳好了,我冬蟬四式第二式的名字為『御火焚蒼穹』。主人,你覺得這名字和夏炎哪個比較好聽呢?」

「這個……」認為兩人吵架不干自己的事,而打算等兩人要打起來的時候再去阻止的亞修沒料到問題會被丟到自己的身上,一時之間作聲不得。

雖然他一直不願意兩人分高下,因為那會是一場災難。

但這次他也不得不承認安琪莉娜所取的名字比較好聽,因為冬蟬四式聽起來就像是以風、火、水、地這四種元素魔法為主而使出的劍招。

而且,劍招的層次似乎越來越高且有連貫性,先是舞風亂晴空,再來是御火焚蒼穹,那接下來的名字會包含什麼樣的意境在裡頭呢?亞修真的有些期待。

「主人,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黛絲笛兒的臉垮了下來,嘟著小嘴忿忿不平的看著亞修。

而安琪莉娜則是用勝利者的口吻說道:「哼,黛絲笛兒,妳這下總算明白自己取的名字有多難聽了吧?不懂禮貌的笨蛋!」

「等一下,我什麼話都還沒有說出來啊!妳們怎麼可以自己下定論呢?」看著兩人勝負已分的模樣,亞修只覺得奇怪。

「因為你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所代表的意義早就被她們給摸熟了,所以就算你不說,她們也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明白嗎?」

「是啊!愛提娜說的沒錯,總而言之……黛絲笛兒,認輸吧!」

「可惡!」感到自己被逼到絕境的黛絲笛兒破天荒的開始思考,靈動的雙眼滴溜溜一轉之後,用自信的口吻說道:「哼!想要我認輸?再等個一百萬年吧!主人,人家剛剛也想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喔,要不要聽聽看啊?」

「有趣的東西?好啊!」

黛絲笛兒清了清喉嚨,高聲朗誦:「亂七八糟一陣風,晴空立刻烏雲湧。莉娜腦袋裝什麼,空空如也……空!空!空!」

房裡突然陷入沉默,不一會兒的時間就傳來愛提娜捧腹大笑的聲音:「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妳的腦袋不是不靈光,只是不肯用而已嘛!哈哈哈!」

「哪裡,謝謝老……哼。」躬身答謝的黛絲笛兒話說到一半就沒有說下去,畢竟昨晚的帳還沒算清楚。不過她轉頭看著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安琪莉娜,露出了勝利的高傲笑容。

「黛絲笛兒,妳居然膽敢罵我腦袋空空!」

「我沒有罵妳腦袋空空。」絲毫不畏懼安琪莉娜的怒目瞪視,黛絲笛兒以高上一倍的音量反擊回去:「妳不會自己組合一下嗎?我只是說妳用來命名這什麼舞風亂晴空的腦袋空空如也,我可沒有罵妳。因為……妳的腦袋本來就空空如也!既然是事實,又何罵之有呢?哼!」

「妳這個笨腦袋也只能在這些地方想東想西的,好,我倒要看看妳的春風威力如何!我們競技場上見真章!」

「早說用實力定勝負,幹嘛還說這些有的沒的?春風的威力,後天一定會找個倒上十輩子的倒楣鬼開刀讓妳看!告訴妳,看到後不要嚇得逃之夭夭!」

「妳才是!」

兩個人同時以一個「哼」字為這場口舌之爭劃下了句點,並且各自別過頭去再也不看對方一眼。因為她們知道,這場文比上仍然是平分秋色,誰也佔不了誰的便宜。接下來,就等待神前之戰的武試來分個高下。

「老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笛兒說完後兩個人都不吵了?剛剛她說的東西,我聽不太懂說。」這兩個人同時住口讓亞修大吃一驚,這可是以往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哎呀,剛剛笛兒可是用吟詩作對的方法狠狠的消遣了莉娜的冬蟬四式呢!就是……這種事情說破就沒意思了,到天啟神殿的路上你再慢慢的想一想吧!對了,吃飽了嗎?」

「吃飽了。」

「好,那就往天啟神殿出發吧!早點辦完院長交代的事情,早點走人!」

亞修知道愛提娜此次來到天啟神殿的理由有二,一是完成特裡斯院長所交代的事,而另外一個就是考驗她是否有當神器主人的資格。

可是亞修卻發現她這一路上都是一副沒有絲毫興趣的樣子,這實在讓人覺得奇怪。

擁有神器除了可獲得神器所帶來的莫大力量之外,還會受到人們的尊敬,他實在不懂愛提娜為何興趣缺缺。

而既然興趣缺缺,又為什麼要千裡迢迢來到這裡呢?亞修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因為送信一事是可以委託信差來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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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18:38:37
第八章 ~紅衣勇者~
「呼……」

亞修沉重的呼吸聲在往天啟神殿的石階上傳來,他覺得自己的體力似乎進步許多,不過顯然還不夠。

因為他現在只覺得累!原因就在於這些階梯以非常陡峭的角度往上延伸,每往上走一步都要花上許多力氣,亞修不禁為開鑿的人感到佩服,更為能在這種艱難山勢中建造一座巍峨神殿感到不可思議,同時也為自己的疲累感到哀傷。

不過最讓亞修難堪的卻是除了自己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之外,其他四個人完全是一副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而小風更是如履平地似的前後左右亂跑著,走的路絕對是自己的兩倍,甚至三倍不止。弄得他想拿小風當休息的藉口也沒有辦法。

這時,愛提娜突然止步,對著眼前自山縫間淙淙流下的清泉伸出手來,掬了一小口水喝下去,嘖嘖作聲說道:「這山泉水不錯喔,很冰涼也很好喝,你們要不要來喝一點?」

「是嗎?」累個半死的亞修聞言大喜過望,總算盼到了喘息的時間,連忙趨前喝了一大口,入喉只覺得沁人心肺,渾身熱氣全消。

「真的很好喝,莉娜,妳們也來試試看吧!」

「好的。」安琪莉娜也喝了一小口,點頭讚道:「的確不錯,入口冰涼而且帶有一絲絲的甜味,比起城裡的水要好上許多。」

「我也來試試看吧!」黛絲笛兒直接把嘴貼近水流下來的地方,一口氣灌了好幾口,連頭髮都被濺濕了,當感覺喝飽後露出滿足的笑容說道:「哈哈,真好喝,小風也來喝水吧!」

亞修看著小風和黛絲笛兒不一會兒就玩了起來,還互相潑著水把衣服弄得濕答答,轉頭卻發現到愛提娜雙手合攏的捧著泉水呆望出神。

「老師,妳怎麼啦?怎麼看的這麼出神,這水有那麼好看嗎?」亞修把頭湊上前去,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因為這水很了不起啊!」

愛提娜雙手一開,但水卻沒有因此而落下,反而浮在半空中慢慢的變成了一個透明的水球。

亞修知道,這是用風之魔力把水固定後的現象,同時心中暗自佩服愛提娜能把魔力應用得如此純熟。

「很了不起?」亞修這次更加的集中精神仔細觀看,但這浮在半空中的水球除了偶有波紋產生外,就是一片透明,實在沒什麼可看之處,更不曉得它了不起在什麼地方。

「這水是從空中落到山頂後,經過層層的土壤過濾,歷經千巖萬縫的考驗,才流到這裡的,所以質地特別純淨,喝起來更是好喝。那是因為,它每經過一次考驗就除去了一些本身的雜質,但也帶走一些東西,到最後就變成了這麼特別的水。」

「這我知道,因為有些藥材配合山泉水燉熬效果會更好,不過這跟了不起有什麼關係?頂多只是好不好喝而已啊!」

黛絲笛兒和安琪莉娜也轉頭注意這邊,想聽聽愛提娜會說出什麼話。

「你想想看,這些水在經歷過各種酷寒嚴暑以及種種的考驗後,本質沒有絲毫的變化,甚至變得越來越美味,不像我們身旁這些花花草草雖然會盛開,但也有枯萎的一天,你不覺得很有趣嗎?如此不起眼的東西,卻有這麼難得的本質,真是了不起啊!」

「呃,這個……」這些話已經有些碰觸到哲學甚至是神學的一面,亞修不曉得該如何回答。

一旁的黛絲笛兒和安琪莉娜卻聽出了點門道,愛提娜此刻嘴裡說的雖然是水,但卻暗指亞修,她拿水在種種環境之下的不變來比喻亞修即使遇到困境時也會堅持他的想法,而他的本質更不會因此而改變。

這隱約可以窺見愛提娜心中對此刻亞修的看法,現在的亞修只是剛剛落到山頂的雨水,雖本質奇佳,但身上的雜質也不少。

這時愛提娜任意的改變魔力聚集的形狀,只看到水球也同樣變化著。在她的嘴角漾出笑意的同時,一陣微風徐徐吹來,山道兩旁的枝葉發出了聲響,枝幹搖曳間幾片葉子落了下來,其中的一片不偏不倚的掉進了愛提娜手上正在變換姿態的水球裡。

霎時,葉子上的塵土混進了水中,只看到原本清澈的水突然變得一陣渾濁。

愛提娜的臉色突然變得黯然,對於魔力的控制也顯得不穩,包住水的魔力因此消失,這些水在瞬間落了下來,掉到地上濺起了成串的水珠。

「亞修,我們走吧!你也該休息夠了吧?」愛提娜的話中有著不同以往的失神語調。

「啊!是的。」亞修臉上一紅,知道愛提娜看穿了自己體力不足的窘境,所以特意休息,但他卻沒有發現到愛提娜的異樣。

然而,這卻瞞不過黛絲笛兒和安琪莉娜兩人,並且同時對愛提娜最後的舉動感到不解──她不是一個容易心亂的人,那景象給了她什麼感觸?


持續往上的石階在轉過幾個彎後,山腹間出現了一個寬廣的平地,幾棟壯觀雅致的白色建築分層林立。在這山中能看到這樣的景色是很令人吃驚的一件事,不過這些與在最上面的主神殿相比起來就顯得相形失色。

「諸位請留步。」渾厚的聲音突然從前面傳出來,一名背負著長劍的紅衣男子出現在眼前,眉宇間似乎有股說不出的凝重,但仍有禮的問道:「請教諸位來此有何要事?」

「嗯,看你的打扮應該是天啟神殿中的『神官戰士』吧?」愛提娜沒有回答,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是的。」

「那你為什麼要阻擋我們的去路?我如果沒記錯的話,天啟神殿應該是隨時開放供人祭拜、參觀的才對。」

「是的,不過諸位應該是外地來的人,因為本殿自前些日子開始就封殿修整內部,不准任何人進入。這點,城裡的人都知道。勞駕各位走這麼長的一段山路,還請多多包涵,請諸位回去吧!」

「封殿?修整內部?」

「是的。」

愛提娜的目光投向四周,附近的一切都無比清晰的映入眼簾,她知道眼前這個人在說謊,因為不但見不到工人或修築用的器具,更是每隔幾步就有神官戰士把守通道。

心念電轉下,愛提娜確定天啟神殿有事發生,心中也有些好奇,什麼事情嚴重到讓這落羽大陸中的五大神殿之一要封殿禁止外人進入呢?

愛提娜從懷中拿出了特裡斯寫的信函遞交給眼前的人說道:「這是位於藍貝塔城中多倫魔法學院院長特裡斯的親筆信函,我就是為了要將這信函交給上面署名的安德魯長老而來,這下我可以上去了嗎?」

接過信函,在聽到安德魯三個字時,男子臉色一變,不敢置信的說道:「安德魯長老?怎麼會,他、他已經死了啊!」

「死了?」愛提娜大感訝異,怎麼特裡斯會送信給已死的人?

眼前的戰士把信函交還給愛提娜說道:「是的,安德魯長老在三年前就不幸身亡了。」

「三、三年前?」愛提娜突然有點想知道特裡斯和天啟神殿有多久沒聯絡了,怎麼他的這個好友死了三年都不知道?沉吟了一下之後問道:「既然這樣,那我要去見其他的長老,把信函轉交給他們。」

「這……恐怕不行,是否可以將信函交給我,由我轉交上去?」

「不,我一定要親手將信函交出,讓我上去。」

「抱歉,如果信函您堅持要親自交出的話,請等到我們神殿整修完畢後再來。恕我現在不能讓你們再往前一步。」

「不能?」愛提娜特意提高了音量,惹得其他的神官戰士紛紛轉頭注視,其中幾位甚至握緊了手上的武器逼近過來,情勢顯得有些緊繃。

這一試讓愛提娜心中大感懍然,天啟神殿內確實有事發生,而且是極為嚴重的事情,否則這些神官戰士的反應不會如此強烈。

而眼前這位一直有禮應對的神官戰士也退後了兩步,把原本負在背上的長劍移到腰間,以便於隨時拔出,冷然開口說道:「諸位請回吧!」

愛提娜黛眉一揚,昨天和黛絲笛兒兩人一陣爭執後的不悅在此時浮上心頭,寒聲說道:「我不要,你是要乖乖讓一條路給我走上去,還是要我打上去?!」

「老師,妳不要這樣子啦!」亞修拉著愛提娜的衣袖,希望她能冷靜一點。同時心中也覺得奇怪,今天她的脾氣似乎很大。

不過一旁的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聽到打上去三個字,眼睛都亮了起來,在一旁摩拳擦掌,蓄勢待發。

眼前的神官戰士聽到這番充滿挑釁的話又退了一步,且在退步的同時長劍出鞘,其他戰士也抽出武器圍攏過來。

眼看局面就要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一把嘹亮好聽的聲音在眾人附近響起:「所有人都退下,請問諸位貴客蒞臨本殿有何指教?」

愛提娜等人同時心中一震,他們之中除了亞修外,都有非凡的身手,怎麼可能讓人近身而毫無所覺?

仔細打量四周後更覺得奇怪,左右兩側一面是陡峭的巖壁,一面是幾乎深不見底的山溝,後方則是來時的山徑,此刻渺無人蹤,正前方除了和自己面對著的這人之外,其他人都還在遠處,那這聲音從何而來?

在愛提娜等人四處搜尋的同時,神殿的神官戰士像是見怪不怪似的收劍入鞘,緩緩退立一旁。

眾人這時才發現在被薄薄雲霧圍繞著的主殿前方山道處,有一個小紅點往下移動,但轉瞬間形體就大到像一朵紅雲,可見來勢之迅速。

只片刻的時間,紅雲就飄到眾人身前,赫然是一個年輕的女子。

女子的身分似乎不低,她一出現,其餘的神官戰士都是躬身行禮,臉上滿是敬意。

「抱歉,打擾諸位貴客,不曉得諸位蒞臨本殿有何要事請教?」背上、腰間各有一把長劍的紅衣女子彬彬有禮開口,聲音和先前所聽到的完全一致。

「剛、剛剛是妳在說話嗎?」亞修不由得開口問道。

「是的,因為發現到諸位似乎和我們的人有些小爭執,所以運用了一個小魔法在遠處出聲制止,驚擾之處,還請見諒。」紅衣女子輕啟朱唇做出解釋。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臉色一變,因這人的話而憑空生出靈感,雙雙黛眉微蹙露出了深思的表情,而當中又以黛絲笛兒受益最多,因為昨天她已經花了一整夜的時間在研究聲音的用法。

這時,亞修才專注在眼前這女子身上,只見她全身上下都是火紅的寬大衣飾,看上去就如同炙熱的烈焰一般,此刻在山風的吹拂下緊緊貼住身子,露出她姣好的身段。

鵝蛋形的俏麗臉上,雙目有如黑夜中的一對明星,臉上的膚色顯露出久經太陽照射的健康顏色,些許凌亂的髮絲散落在額前,緊抿著的紅唇不曉得是否衣服的緣故,讓人感到無比的嬌豔。

她的容貌雖不及安琪莉娜及黛絲笛兒,甚至也略遜小風和愛提娜一籌,但展露在外的英挺氣息和感受不到絲毫距離的風華卻讓人一見傾心。

當亞修在打量著她時,她亦打量著眼前的人,視線尤在黛絲笛兒和安琪莉娜身上停留最久,且面露訝色,再來則是愛提娜和小風,對亞修卻是一帶即過。

「妮雅小姐,事情是這樣的……」原先攔路的神官戰士對眼前的女子態度畢恭畢敬,低聲把事情的經過敘述一遍。

愛提娜的視線此刻落在這被稱為妮雅的背後長劍上,在眼前這人出現的時候,她就隱約猜到其身分,此刻則是完全確定,並且打消了一路打上去的念頭。

「妮雅……這個名字好像很熟悉的樣子。」亞修托著下巴表情懊惱的苦思這個曾經聽過但現在卻記不得的名字。

看到亞修這個樣子,愛提娜在一旁低聲開口提示:「穿雲、紅衣勇者。」

「啊!」亞修渾身一震,指著妮雅大聲說道:「妳是聲威傳遍整個大陸的紅衣勇者妮雅!神器穿雲的持有者!」

用手指著別人說話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不過妮雅並不以為意,臉上仍掛著笑容微微頷首,待聽畢事情的原委,揮手遣退神官戰士後才謙和的說道:「我是妮雅,也是穿雲的持有者沒錯,不過紅衣勇者之名就不敢當了。」

「天啊天啊!我看到紅衣勇者本人了耶,怎麼辦、怎麼辦?」亞修興奮的手舞足蹈,完全靜不下來。

他會這麼激動是有理由的,原因就在於妮雅之名實在是太過響亮,她不但是天啟神殿的第一高手,手上更持有威力強大的神器穿雲,兩年來英勇事蹟不斷,所以被尊以紅衣勇者之名以示敬意。

近年來天啟神殿的聲勢日上,在五大神殿的排名中有坐三望二之勢,這眼前看似比亞修大上一、兩歲的妮雅功不可沒。

但真正讓亞修興奮到忘我的最重要原因,就是他在經歷艾蜜麗這實際與傳說落差太大的洗禮後,對於傳說已經不太相信。

可是現在妮雅的表現看來的確與紅衣勇者之名相符,他便把在艾蜜麗處得不到的感動在此一次表現出來,等於是一次宣洩應該分做兩次的興奮情緒,所以有些過頭也是在所難免。

「夠了,到一邊去吧!」愛提娜顯然有些受不了,把亞修推到一旁,然後對著妮雅說道:「好了,妳決定要怎麼做呢?」

「信函能先讓我看一下嗎?」

「可以。」

妮雅接過信函,看著上面的署名,片刻後面露喜色說道:「確實是特裡斯先生的筆跡,請諸位在這邊稍候一下,我去請示一下神殿的大長老看這件事該作何處理。」

「我們不能一起上去嗎?」

妮雅臉上出現了為難的表情,充滿歉意的說道:「實在很抱歉,神殿內部正在整修,所以凌亂不堪,請各位無論如何務必在此稍候片刻!」

妮雅一說完,也不管愛提娜有沒有答應,像是一朵紅雲般的冉冉上飄,身形極快的朝著主殿移動。

光看她的速度,就知道紅衣勇者之名名不虛傳。

「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安琪莉娜看著妮雅的背影開口問道,以她的聰明才智當然發現到有事發生,同時目光也落在妮雅背後的長劍,皆因她從中感受到些微的光之力,斷定那就是神器穿雲。

「不曉得,但能讓落羽大陸的五大神殿之一封殿,應該是不得了的大事。」愛提娜突然發現到自己和安琪莉娜的關係似乎比起黛絲笛兒要好上許多,至少她還會主動跟自己說話。

「原來如此啊!」此時一旁的黛絲笛兒發出了驚呼,臉上有著恍然大悟的表情。

「怎麼了,笛兒?」亞修聽見黛絲笛兒的自言自語隨口問道,他的臉上還是一片狂喜的表情。

「沒事,剛剛那個叫做妮雅的人,不是露了一手小魔法嗎?我啊!終於掌握到如何使用並加以變化的方法了。主人,我很厲害吧?」黛絲笛兒一片喜孜孜的表情,期待亞修的稱讚。

亞修聽的目瞪口呆,他剛剛也有聽到妮雅從遠處傳來的聲音,聽她的解釋也知道這是魔法的一種。但他並沒有去深思其中的應用方法,更沒有想到黛絲笛兒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知曉用法,不由得有些懷疑黛絲笛兒是不是在說空話。

「討厭,人家是真的會了嘛!」黛絲笛兒從亞修眼裡看到了懷疑的神情,嘟起了小嘴埋怨。

「不是我不相信妳,只是……要研究新的魔法不容易,要照本宣科的使用出來也很不簡單,而要加以變化嘛……更是難上加難啊!」

一旁的安琪莉娜說道:「主人啊!這些外在的變化只是小枝末節,真正需要用心去掌握的是這些變化的源頭──元素之力!」

「是啊!」一旁的黛絲笛兒也插嘴說道:「就像河流的源頭只有一個,但分佈出來的支流卻可以成千上萬。魔法的原理也是一樣,雖然後續的變化有千千萬萬種,沒有人可以同時學會,但是,這些變化都是來自於一個不變,熟悉這個不變,那諸多變化就自然瞭然於心了。」

「妳是笨蛋啊!用這麼難的解釋,主人怎麼聽得懂?」安琪莉娜習慣性的罵了兩句後,對著亞修解釋道:「其實就像數學的加法一樣,能加的數字有千千萬萬個組合,但你不可能把所有的組合答案都背起來。要學的其實只有一個『加法』,當你明瞭加法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還有什麼數字上的組合能難得了你?不是我想批評,但是我們學院裡的教學都是照本宣科、依樣畫葫蘆,讓學生只知其所以不知其所以然,這樣是無法培養出超卓人才的。」

愛提娜和亞修臉上同時出現了深思的神色,仔細分析的話,會覺得這些話看似簡單,但卻包含了一切的精要。例如「風之疾走」、「風之矢」和「風之鎖鍊」,雖然變化看似繁雜,但說穿了,不過都是風的元素力量做不同的轉化罷了。

不過亞修心知肚明這些話是知易行難,一個人的能力究竟有限,每個魔法使用的力量雖然相同,但運用的方法都不一樣,哪是說會就會的?

就像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擅長的拳法、劍術,簡單來講不過只是肢體的動作而已,但這些就會讓人窮一生之力探索而不可得。

亞修知道安琪莉娜曾經說過對於在眼前施展,或是曾經看過的魔法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可以學會,而且他也親眼看到安琪莉娜在面對艾蜜麗時,一接觸後就施展出同樣的精靈魔法,但此刻的他心中還是有點不信黛絲笛兒能在此刻使出妮雅剛剛用的魔法。

「主人,你好像有點懷疑的樣子。這樣吧!我們來試試看好了。」黛絲笛兒退後了數步,嘴形微動像是在說些什麼似的。

突然間,亞修聽到了她對自己打招呼的聲音,甚至還罵了安琪莉娜腦袋空空諸如此類的話,就像是她緊貼在自己的耳朵旁說話,他在此刻完全相信黛絲笛兒的話是真的。

「怎麼了,不是說要試試看嗎?怎麼還不開始呢?」愛提娜露出滿臉期待的表情連聲催促,因為黛絲笛兒背對著她,所以她並沒有看到黛絲笛兒嘴唇的動作。

「老師,妳剛剛沒聽到黛絲笛兒的聲音嗎?」

「沒有啊!」

亞修感到奇怪,這聲音怎麼只有自己聽到而已?黛絲笛兒不是說要試試妮雅的魔法嗎?

「那是經過變化的結果。」安琪莉娜臉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開口解釋道:「既然聲音可以用魔法把它送到遠處再傳開來,當然也可以只讓一個人聽到。黛絲笛兒剛剛的作法,就是把聲音束成一條線送入主人的耳裡,只讓主人一人聽到。」

「嘻嘻,那是當然的。這東西如果只是純粹學起來的話就只被稱做模仿,如果不加以改進或是變化,怎麼可能超越原本的東西呢?而且啊!如果和其他的東西加起來的話,效果會更好喔!對了,順便取個名字吧!就把它叫做……『音之魔法』吧!」黛絲笛兒巧笑倩兮的說著,眼角的餘光還瞄向愛提娜,似乎意有所指的樣子。

亞修聽得悚然而驚,他第一次覺得眼前這一恬靜、一活潑的兩人有些可怕。這種進步和舉一反三的速度用天才兩字來形容仍是大大的不足。

愛提娜當然知道黛絲笛兒的話中充滿挑釁意味,但也只是冷然一笑,沒有做出反應。不過以她的堅定意志仍不由得在心中起了一絲悔意,暗忖自己不該對黛絲笛兒胡亂出手,終究惹出了她的敵意,這事該如何解決?

「啊!對了!」安琪莉娜一拍雙掌,打斷了愛提娜的思緒,然後迅速的抽出冬蟬刺向黛絲笛兒,寒聲說道:「雖然我聽不到妳說的話,但我看妳的嘴在動也知道妳在說些什麼。黛絲笛兒,妳居然敢罵我?」

在冬蟬將要及體之際,黛絲笛兒身形微晃的一連避過刺往要害的三劍,姿態曼妙無雙,然後輕靈的縱身後躍,落在底下就是深淵的憑欄上。

她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扮做無辜說道:「到底要我說幾次妳才懂?我根本沒有罵妳,所謂的腦袋空空暴力女都是實話,既是實話,又何罵之有呢?看招!」

黛絲笛兒屈膝半蹲,然後藉著一蹬之力前衝,當看似她要以伸出的左手攻擊時,身處在半空中的她突然纖腰一扭,化不可能為可能,身形在半空中轉了半圈變成頭下腳上,一雙玉腿旋飛半圈變成由上往下直切,狠狠踢向安琪莉娜的面門!

這讓原本針對黛絲笛兒雙手反應的安琪莉娜立刻因為距離和速度拿捏錯誤而失去了準頭,更沒料到黛絲笛兒會用這種前所未見的方式攻擊,要知她此刻身在半空中,而且是背對著自己,除非使用魔法,否則只能直直落下,實在是不利之極。

但安琪莉娜知道她不會用,那自然也是自己沒有用的關係,她們之間有股難言的默契,一交手時就決定彼此的界線在哪裡。

不過安琪莉娜吃驚歸吃驚,並沒有退避的打算,與黛絲笛兒交手無數次以來,她深明只要後退一步就會遭到層出不窮的奇招攻擊,倒是要挽回頹勢實在是難上加難。

冬蟬一振後改成斜刺而上,對著黛絲笛兒迎來的一腳,同時右足上踢,直取黛絲笛兒的後腦。兩個動作出手有些微的時間差,冬蟬的劍尖和右足會同時及體,務要令她首尾不能相顧。

在這情勢壞得不能再壞的死局裡,黛絲笛兒的嬌笑聲傳來。她突然曲起了雙腳收起攻勢,同時左右兩掌以毫釐之差分別往下拍,第一掌拍在地上讓她前旋的身子奇蹟般的停止,第二掌更是不可思議,準確的拍在安琪莉娜踢來的右足上,不但避過這致命的一踢,同時更讓自己的身子蜷縮成一個圓球後騰空而起,變招之快讓人無法想像,招式之奇更是難以測度。

這個變化不但讓她避過了安琪莉娜的一劍,同時雙膝由下往上直取安琪莉娜的小腹。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裡,安琪莉娜的冬蟬再度失去作用,且她此刻亦不能後退,她明白自己後退一步,黛絲笛兒將由膝擊改成雙腳連環踢出。

安琪莉娜心中暗嘆大好良機失去的同時,右足藉著黛絲笛兒拍擊的力道往地面一蹬並利用反作用力快速的抬腿,同時扭身只以膝蓋和黛絲笛兒的左膝擊硬拼了一記。

兩人同時因為反震力而後退,安琪莉娜退到背部差點撞上山壁才停止,而仍在半空中的黛絲笛兒則是飛退到了憑欄之上,身軀晃了幾下才停止。

這驚險至極的攻防戰在眨眼間就結束,換做眼力稍差的人連影子都看不清。

而身處其中的兩人都暗叫可惜,黛絲笛兒認為把自己故意置身險地和憑著在半空中變換的離奇身法應該可以在這麼狹小的地方給予安琪莉娜狠狠的一擊,沒想到對手的反擊和應變速度都是一等一的快,讓自己的奇襲沒有收到效果。

安琪莉娜更是不甘心,黛絲笛兒在半空中無處可借力換位,雖然因為身體的重量和落下的速度可以讓攻擊及速度皆變得更有威力,但無法靈活的閃避是其最大的缺點。只是她卻沒想到黛絲笛兒奇招迭出,逼得她只能見招拆招,不能給予致命的一擊。

思及此,她們只感週身發熱,血液似乎也沸騰了起來,不由得同時開口說道:「擊敗這樣的妳才有意思!」

兩人一愣,然後又是同時戟指大罵:「不准學我說話!」

「可惡,妳這個腦袋空空的暴力女,幹嘛一直學我說話?」黛絲笛兒眼看安琪莉娜一連兩次都和自己說同樣的話,氣的破口大罵。

「妳這個沒有禮貌的笨蛋才是,是妳學我,不是我學妳!」安琪莉娜也毫不客氣的反擊回去。

她們現在吵架的模樣,與她們剛剛顯露出來的身手完全不搭,更和她們傾城傾國的絕美容顏沾不上邊。

眼看兩人要繼續再來一場,一旁正因為自己居然看清一點點,而對自己的眼力進步感到訝異的亞修連忙出聲制止:「通通給我住手!」

現場能看清楚的,除了愛提娜之外,就是小風了。不過愛提娜當然不可能出手阻止,而小風更像是在看戲一樣的拍手叫好。

這時,妮雅如風而至的回到她們的身後,臉上表情顯得相當震驚──剛剛兩人過招的經過她都盡收眼底,即使是在遠處看不太清楚,但已夠讓她對兩人的實力感到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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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18:39:00
第九章 ~守喪三年~
愛提娜輕咳了幾聲,把心思轉移到安琪莉娜兩人身上的妮雅拉回現實,問道:「你們決定怎麼做?」

妮雅臉色一正,低頭致歉道:「先前失敬了,您就是特裡斯先生信中所寫的愛提娜小姐吧?剛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她的風度確實讓人心折,雖有勇者之名兼且持有神器,但態度仍一派謙和,沒有絲毫的架子,亞修是越看越崇拜。

愛提娜斜眼瞥了亞修一眼,語氣中帶著若有似無的敵意開口問道:「客套話就不必多談了,我想要知道的是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妮雅雖然察覺到,但還以為她是因不能進入神殿而生氣,帶著歉意說道:「實在是相當的抱歉,您被特裡斯先生指定為神器持有者的試練人選之一,本殿自當以禮相待,但現在……本殿因為不可說出口的理由,拒絕一切外人進入,這點還請多多包涵,也請不要多問。」

妮雅這次並沒有說出拙劣的藉口,而是據實以告,因為她知道眼前的人不會被那種謊言所騙,如果愛提娜這麼無能,那特裡斯就不會挑選她作為神器的試練人選。她的應對在得知愛提娜的身分後,有了很大的轉變。

「我知道你們的神器通靈會自選主人,所以其中兩把至今一直深埋在地底之下,沒人能夠駕馭它們,三把神器中只得妳這把穿雲揚名於世。不過坦白說,我對當神器的主人並沒有任何的興趣,當不上還好,真的當上了可是要承擔不少的責任,這種麻煩事我可不幹。」

妮雅的臉上出現了無奈的神情,隨即恢復正常說道:「但是特裡斯先生的意思是……」

愛提娜發現到了妮雅的異常,心想剛剛自己說的話有哪裡不對時,截斷她說道:「他的意思如何與我無關,這是那老頭一廂情願的想法。我的主要目的其實是外出逛逛而已,次要目的才是將信函交到你們的手中,並且把藍貝塔城出現天空魔獸的細節轉達給你們知道。不過,我想信函中應該寫得很清楚了,再加上你們天啟神殿也有自己的情報網,所以應該不用我多說些什麼。」

安琪莉娜臉上突然露出神秘的微笑──愛提娜的話裡露出了玄機,證明她對天啟神殿和神器並沒有什麼興趣,是因為某個原因才千裡迢迢的來到這裡。雖然有昨天的不快,但安琪莉娜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愛提娜這個沒有半點老師樣子的人。

「是的,我們確實在很早以前就收到天空魔獸現身藍貝塔城一事,當時本殿已經派遣數名善於追蹤的神官戰士前往找尋牠的蹤跡,不過至今一直沒有回音。」

愛提娜回頭看了一臉天真正獨自玩耍的小風一眼,暗道神殿找得到才有鬼,同時正容說道:「嗯,那就表示我的任務已經結束囉?」隨後轉身大喊:「亞修。」

「什麼事?」

「過來跟天啟神殿和紅衣勇者道別吧!我們的事情辦完了。」

「什麼!」亞修一臉錯愕,看了盤據山頂的雄偉神殿一眼,失望的說道:「可是、可是我們都還沒到神殿裡頭去參觀就要走了喔!」

妮雅淡然一笑,對著亞修說道:「諸位如果願意的話,就讓我當個小導遊,帶各位在副殿周圍參觀吧!這裡雖比不上主殿的雄偉壯麗,但也有其可看的一面,如何?」

「好啊!」亞修連忙點頭答應。

在他的心中,雖然不能到主殿參觀,看不到神器的模樣,但總比空手而歸要來得好,更何況帶領參觀的人是鼎鼎大名的紅衣勇者。


一行人在妮雅的帶領下參觀位處山腹的副殿。

所到之處,神官戰士紛紛躬身行禮,可見妮雅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而妮雅也是親切的點頭回應,沒有半點架子。

在經過妮雅的解釋後,亞修一行人才明白眼前這些林立在寬廣山腰腹地的白色建築其實各有用途,例如祭禮、淨身、持戒、冥思等等,其中也有部分是作為宿處。

主殿則是單純許多,主要的作用是祭祀神殿的主神──「奧汀」,另一個作用則是神殿之名的由來,也就是接受從上天而來的神諭,謂之「天啟」,不過聽說已有相當長的時間沒有接到任何神諭。

妮雅不只是介紹天啟神殿而已,還間接的敘述了神官戰士的階級、由來、職責和信奉的準則,更知道亞修一行人來自外地,還巧妙的在介紹中帶入此地特有的禮俗風情,讓原本稍嫌沉悶生硬的介紹瞬間活潑了起來,完全是一副稱職嚮導的模樣。

「對了,這間房子裡頭是祭祀什麼神祇啊?」亞修指著一棟外觀略顯白灰,門外有兩位持槍的神官戰士把守的建築問道。

這棟建築的外觀毫無半點裝飾,在觀看之時有數名一襲黑色長服的人從門內走出來,臉上有掩不住的哀淒表情,亞修突然心中一動。

妮雅臉色一黯,語氣苦澀的回答道:「這裡是供奉我歷代神官戰士亡靈的『祭魂殿』,恕我不能帶你們入內參觀。」

發覺亞修的眼神停留在穿著黑紗的人影身上,妮雅又解釋道:「這是我們神殿沿用這一帶的習俗,因為本殿的神官戰士並無男女之分,而且准許成家立業,所以當戰士的英靈回歸戰神的身邊時,他的親人會穿上黑色喪服三個月以表達心中的哀傷。」

亞修恍然大悟,他終於知道多琳的身分了,多琳的丈夫一定就是天啟神殿的神官戰士,否則她不會一襲黑紗。那麼,她現在人在哪裡呢?

亞修記起多琳曾經說過,她的丈夫花了三年的時間,用盡全心全力,把荒蕪的湖岸變成一片盈滿濃情蜜意的花海,有這個線索,應該不難查到她丈夫的名字和多琳的住所。

愛提娜看了表情奇怪的亞修一眼,開口問了她耿耿於懷的問題:「請教一下,為什麼你們天啟神殿會和特裡斯那個老傢伙關係那麼好?」

不曉得是對愛提娜帶有不敬的話感到奇怪,還是對她這個問題感到不解,妮雅楞了一下後才說道:「其實特裡斯先生一直是本殿相當敬重的人,包括我在內也是。因為他特別喜愛探索各地的遺跡,常常發現一些本殿蒐集不到的珍貴情報以及魔物作亂的資料,讓本殿得以剷除,對我們有相當大的幫助。事實上,本殿在多年前就很希望他能接受本殿長老的封號呢!」

「那還是很奇怪,為什麼他會不知道安德魯已經死了三年之久?難道你們不曉得他在多倫魔法學院擔任院長一職嗎?」

「知道,但是……」妮雅臉上露出了遲疑的表情,說道:「說出來妳也許不相信,但特裡斯先生他拒絕我們向他傳遞任何訊息,這幾年來雖然還有聯絡,但都是他聯絡我們,其實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到過他本人了。所以安德魯長老病逝一事,可能需要您轉達了。」

愛提娜點點頭表示會將話帶到,又隨口問道:「妳似乎相當熟悉特裡斯這個人,不然怎麼會認出他的筆跡?」

「是的,因為他和家祖有相當濃厚的交情,所以他的筆跡,在下也相當熟悉。」

愛提娜「喔」了一聲表示明白,發覺到沒什麼好問的,也明白特裡斯確實相當受到天啟神殿的敬重與信任,否則不會幫忙尋找天啟神殿中另外兩把神器的主人。

想到被塵封的兩把神器和剛剛妮雅的神情,愛提娜心中一動,裝作毫不在意的說道:「天啟神殿封殿,不會和貴殿中那兩把只聞名,但卻從未現身過的神器有關吧?」

妮雅臉色大變,旋即回復正常,語氣平靜的說道:「這件事恕難奉告,還請愛提娜小姐原諒。」

愛提娜終於從妮雅的臉色發現到封殿的原因確實就在那兩把神器,也沒有繼續追問,因為她明白除非硬闖弄個明白,否則再問也沒有結果。

這時,一旁的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聽出了興趣,前者率先開口問道:「請教一下,這兩把神器的外觀或是能力有什麼特殊之處嗎?」同時心想只要不是太差勁的神界武器,自己總能認得出來,說不定還可借來一用。

「這個嘛……」妮雅本想拒絕,但心想這些人是自遠方而來的貴客,其中甚至還有特裡斯推薦的神器試練人選,只是描述一下外觀應無大礙才是。

正想開口描述時,一聲轟隆爆響,巨大雷霆聲直貫耳膜,打斷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事實上不單是她,其他人亦被這好似就在耳旁的晴天霹靂震得心神俱震,片刻間說不出話來。而小風更是緊緊的抱住亞修,眼中流露出驚懼的神色,分外引人憐惜。

「不曉得是不是在山上的關係,總覺得這打雷的聲音聽起來特別大聲。」黛絲笛兒摀著胸口大口喘氣,猝不及防下,著實讓她嚇了一大跳。

妮雅則是露出了餘悸猶存的表情說道:「在山巒之中,確實常因濕氣聚集過重而有午後雨或是太陽雨,但剛剛那麼可怕的雷鳴我還是第一次聽見。」

「對了,妮雅小姐,可以請問妳一件事嗎?」亞修安慰的輕拍著小風的肩膀,決定問清楚多琳在哪裡,他想要再見她一面,雖然他也不知道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什麼事?」

「那個……請問多琳女士她住在哪裡呢?」此話一出,頓時吸引了安琪莉娜、黛絲笛兒和愛提娜的注意力,因為這是一個女性的名字。

「多琳?」妮雅先是奇怪的望了小風一眼,似乎不解這麼大的人為什麼這麼不避嫌的緊靠在亞修身旁。

然後她喃喃自語的把多琳兩字念了數遍,雙眉微蹙努力搜索腦中的記憶,過了好一會時間才露出苦笑,搖頭說道:「真是抱歉,我沒有這個名字的印象,你為什麼會問這個名字呢?」

「因為她的丈夫已經死掉……不,是已經回到戰神的身旁,所以我才想問一下。」

「那你可以告訴我她丈夫的姓名嗎?我認得這裡所有戰士的名字,但並不一定認得他們家眷的姓名。」

「這……我不曉得耶,因為多琳沒有跟我提過,不過,她的丈夫就是花了三年的時間把百花湖湖畔由泥沙變成百花盛開美景的人。」

「百花湖!」妮雅不由得喊了出來,雙目精芒乍現,緊盯著亞修不放。

愛提娜在這時也發現到在較遠處的其他神官戰士在聽到百花湖時渾身一震,將注意力完全朝向這邊。

「怎、怎麼了嗎?」亞修並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變化,但妮雅的反應就夠讓他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

面對亞修的疑問,妮雅不答反問道:「這和我們天啟神殿一項天大恥辱有所關連,可以請你把剛剛的話說清楚一點嗎?」

妮雅話一出口,臉上就出現了尷尬的神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說錯話。

愛提娜突然開口插話:「妮雅小姐,請妳稍等一下,讓我和我們的亞修說幾句話。」

說罷,愛提娜就那樣扯著亞修到一旁去問清楚事情的發生始末,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當然也隨侍在旁。

她們都不清楚亞修和多琳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妮雅的表情就知道多琳和天啟神殿間有所恩怨,如果讓有話直說的亞修全盤托出,說不定會有意料之外的麻煩,所以先問一下以保安全。

當亞修把事情大略說過一遍之後,三人妳望我、我看妳,這是件平常的萍水相逢,除了對多琳她丈夫的情深感到佩服之外,並沒有其他不尋常的事。所以同時點了點頭,示意亞修向妮雅說清楚。

妮雅聽完事情的經過之後,緊咬下唇,然後開口問道:「那個叫做多琳的女子,在施展像是翔天之翼這類飛行魔法的時候,是不是輕柔的像是有一隻手捧著她在空中飛行,轉折間沒有半點生硬,而是流暢自然,體態看來更是優美無瑕,有說不出的悅目好看?」

亞修聽得目瞪口呆,連連點頭,心想妮雅怎麼一副親眼目睹的樣子?

妮雅眼中光芒越盛,繼續問道:「那麼,她長什麼樣子?」

「我不曉得,因為她的臉被重重黑紗遮住,根本看不清楚,我只知道她的頭髮是金色的,還有,她的眼睛很漂亮,感覺像是深潭一樣的神秘、引人遐思。」亞修突然心中一震,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原來如此,她的名字就叫做多琳啊!」妮雅口氣中有些許遲疑的說道:「只是怎麼可能呢?她怎麼直到此刻還穿著喪服呢?」

這時場中諸人的智慧高低立判,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此刻對望了一眼,她們在這隻字片語的描述中猜到了一個可能性。

而愛提娜則是較她們兩個晚了一步,但也發現到事情的關連性,臉色驟變,問道:「那個叫多琳的女人她的丈夫死了多久?」

妮雅露出苦笑,說道:「三年了。」

「三年!」亞修的反應最激烈,回想見到多琳的情形,她的悲戚之情看來分明是丈夫剛不久於人世,怎麼時間已經過了三年呢?驚訝之餘再度開口問道:「妳確定嗎?」

「百花湖由寸草不生變成百花盛開,是轟動附近的一件大事,而做出這些事的人正是我們的前長老,也是你們要來找的安德魯長老,你說我有可能會記錯嗎?他確實是在三年前因病身故。」

「天啊!」亞修臉色大變,朝著山下頭也不回的直直走去,就連小風被他帶得跌步前行都沒有發覺到。

安琪莉娜看了亞修一眼,開口問妮雅:「妳有看過多琳的真面目嗎?」

妮雅顯然不曉得她為什麼問這個問題,頓了頓後回答道:「沒有。」

「很好。」安琪莉娜說罷,和黛絲笛兒一左一右的跟在亞修身邊而去,事情的發展遠遠出乎她們的意料之外。

「她們是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亞修個性上的缺點正在拖累別人而已。」愛提娜瞧著亞修等人遠去的背影,玉容古井無波,外表雖然毫無異樣,但內在卻湧起了強大的懾人氣勢,眼神變得凌厲無比,她也如同安琪莉娜兩人一樣,發現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假如這不是巧合的話。

「個性上的缺點?」

愛提娜並沒有回答,開口問道:「請教一下,妳剛剛曾經說過多琳和天啟神殿的一件天大恥辱有關,能告訴我嗎?」

妮雅心中大感為難,這件事除了天啟神殿內部知情以外,並沒有洩漏給外人知道,剛剛不慎說出口已經讓她的心中有了一定的壓力。

而現在眼前的愛提娜像是換了另外一個人般,問話的口氣給人一種霸道的壓迫感。兩股內外交加的壓力讓她感到心煩鬱悶,不知怎麼的,竟有一吐為快的感受。

但她終究是有紅衣勇者之稱的神器主人,幾個呼吸間就平穩了心情,斷然拒絕道:「抱歉,這是本殿的重大秘密,恕難奉告。」

事實上愛提娜也在這裡稍微使了些手段,剛剛看到妮雅提及此事時,臉上出現了尷尬的神色,她立刻明白妮雅是因一時口快,說出不該說的話而感到後悔,如果尋正常的方法絕對問不出所以然來。

所以她使用了昨天對黛絲笛兒用過的那種類似催眠的奇異密術,也就是以聲音控制他人的神識,看看能不能誘使妮雅吐實。

這方法她曾經對攻擊艾蜜麗的盜賊們使用過一次,但那些盜賊當時因為被擒而心思混亂,再加上他們的意志也不堅定,所以輕易的被愛提娜控制住神識,問出想要的情報。

但妮雅不是普通人,而是神器的主人,這顧慮讓愛提娜不敢全力施展,以免遭她識破,結果就是徒勞無功。

不過愛提娜並不灰心,收起這已經被黛絲笛兒正名的音之魔法,放鬆心情和妮雅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希望從中取得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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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18:39:24
第十章 ~真實身分~
愛提娜姿態優雅的站在薩朗奇穆城植滿花卉的行道旁,眼前將要西沒的斜陽迎面照來,身後拖起一道長長的影子。

在俏麗而帶著知性美的臉龐上灑著幾抹嫣紅,比起天上的夕霞毫不遜色,再配上水藍白點相間的連身長裙,越發襯托出她秀外慧中的出塵美態。而她這時佇足沉思的表情更是散發出誘人的吸引力,惹得過往行人紛紛回頭注視。

雖然身旁來往人潮絡繹不絕,打量的眼神亦是毫不間斷,但她的心思卻有如處在另一個世界,和眼前的喧鬧再無半點關係。

和妮雅旁敲側擊的談話讓她獲得不少寶貴的資料,但她並不因此而滿足,妮雅終究是天啟神殿的人,既然這件事攸關神殿的名譽,怎知她會詳實以告?

於是,愛提娜在城中的酒館、賭場處收集有關安德魯的傳言,沒想到資料多到讓她大吃一驚。

而她也已經從中拼湊出自己想要的資料,雖沒有直接的證據,但依直覺判斷的結果卻是讓她心中寒氣直冒。

愛提娜剛整理好思緒睜開雙眼時,發現到投向自己的視線多到數不清,有好幾個人還藉故搭訕。

先是感到愕然,繼而放聲大笑,愛提娜不加理會舉步前行,同時自言自語說道:「真是的,有那兩個人在身邊,害我差點忘記自己以前是藍貝塔城中數一數二的大美人了。」

而後,腦中突然浮起小風天真中摻雜著一絲妖媚,構築出吸引力奇特的臉龐,搖頭嘆道:「從第一到第三已經夠慘了,現在還落到第四,排名還會再往下掉嗎?唉!」

最後一聲嘆息是出自真心的無奈,因為她發現沒有辦法藉由調侃自己來轉移沉重的心情。

愛提娜並沒有回到旅店,而是直接穿過城門,來到亞修和多琳見面的百花湖,她不得不承認城裡的人說得很對,湖畔景致如詩如畫,井然有序的花朵依著既有的層次和月份排列著,極為賞心悅目,但她越看心卻越是往下沉。

這代表這裡經常有人整理,否則這裡不會在安德魯死亡三年後仍維持得這麼整齊,而整理這地方的人除了多琳外不做第二人想。

這也是最讓人害怕的一件事,因為這顯示多琳的執念非同小可,否則也不會三年的時間依舊一身黑色喪服。

愛提娜深知這種人一旦決定要做某一件事,什麼阻礙都不能讓她罷手,而且會不擇手段的完成目標。要讓她停手的方式只有一個──殺了她。


回到旅店時,只看到黛絲笛兒和安琪莉娜兩個人臉色徬徨的站在亞修房門口。

「是她嗎?」安琪莉娜突然沒頭沒腦的丟出一句話。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我想應該沒錯。亞修人呢?」

黛絲笛兒用手指著房門口說道:「在房裡,他的心情很不好。」

愛提娜嘆了一口氣,亞修的善良是他的長處,設身處地為人著想更是一個優點。只是他雖然可以為多琳難過,但卻不能陷入其中,因為這麼做不但不能幫上忙,甚至連週遭的人也會被他的情緒拖累。

愛提娜想推開門時卻發現門從裡面反鎖,當下集中精神凝聚魔力,輕而易舉的從房內打開了鎖。在進入房間時,留下了一句話:「不准妳們進來。」

黛絲笛兒不理會而想跟著進去時,卻被安琪莉娜一把拉住,搖頭示意。她剛想發作,卻又想到這時交給愛提娜會比較適合,只好一臉忿忿不平的把跨進房裡一步的腳收回來,站在門口生悶氣。


愛提娜隨手關上房門,這聲音讓背對著自己面向窗外的亞修一震,嘆道:「老師,魔法不是學來偷開人家的房門吧?」

愛提娜並沒有答話,視線落在趴在書桌上睡著了的小風,她此刻正一臉幸福的表情。

雖然有很多的話想說,但愛提娜的心思卻不由得停留在小風身上,為什麼她會這麼的快樂?

愛提娜自己知道答案,因為小風身旁有將她視如己出的亞修陪著她,只要能待在亞修的身邊,小風就會感到天地間再不需要其他的東西。

但這會是永遠嗎?小風現在的外表是成熟的大人沒錯,但心靈卻還在幼兒階段。當隨著年歲漸長,她還會只滿足於現在這種關係嗎?當不能滿足時,她會因此難過、傷心、憤怒嗎?

愛提娜只覺得羨慕,羨慕小風所能得到的幸福,因為她憶起年幼時所能得到的只有同伴的鮮血,為的就是要活下去。

「老師,如果妳沒事的話,是不是可以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亞修的話讓愛提娜收回思緒,開口說道:「你知道多琳她就是召喚出魔獸侵襲妖精森林的人嗎?」

「什麼?!」亞修猛然轉身,他本來打定主意不管愛提娜說什麼都不理會,只是沒想到愛提娜開口就是這麼一句話。

愛提娜知道自己成功的吸引了亞修全部的注意力,接下去說道:「記得艾蜜麗說過的話嗎?盜賊潛入他們的寶物庫盜取神獸之卵。可是,人類怎麼可能知道極少和外界接觸的妖精部落所在位置,還知道寶物庫裡有什麼東西,並且只拿不被重視的其中一樣?除了妖精自己人外,其他人有可能獲得這麼確切的情報嗎?」

亞修臉上表情陰晴不定,但內心卻不可思議的完全冷靜下來,思索片刻後說道:「確實,老師的話有幾分道理,我也明白妳的意思。老師是指襲擊妖精部落的召喚獸的目的在於引開妖精們的注意力,好讓那些盜賊趁隙而入。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既然她這麼熟悉妖精族的一切,為什麼不親自出手,而要讓盜賊們代勞,這豈不是增加無謂的風險?」

愛提娜芳心泛起了奇異的感覺,她一直以來都把亞修當作心地善良,但仍然有待磨練的大孩子,因此毫不介意他的一切錯誤,但此刻亞修說出的話擲地有聲,推論慎思緊密,眉宇間更有令人心折的神采。

她並不曉得亞修對多琳的觀感非常好,此刻是為了盡一切的力量幫多琳辯駁才有這種出乎意料的表現。

愛提娜沒來由的心潮一陣起伏,霞生雙頰,垂首低聲繼續說出自己的推論:「我想多琳應該是為了某些原因而極力避免與其他的妖精碰面,所以才委託盜賊。記得艾蜜麗曾經說過『為了避免重蹈覆轍』這句話嗎?我認為這是她不出手的關鍵。但是,盜賊也可能是第二個餌,如果盜賊成功,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而盜賊如果失敗,那多琳肯定會不顧一切出手。」

「這只是猜測,更何況妳又怎麼能斷定多琳就是妖精?」亞修突然身軀劇震,明白自己的努力已經白費,因為他想起了艾蜜麗曾經說過的夢話,夢話當中不就有琳姊姊三個字嗎?

垂首的愛提娜並沒有發現到亞修的異狀,繼續說道:「理由很簡單,天啟神殿的教義並不反對娶妻生子,而安德魯對多琳的身分來歷完全保密到家,不單天啟神殿,就連城裡的人也沒有見過他那神秘嬌妻的真面目,這是為什麼?我能想到的就是,多琳的身分不能被人知道。你應該還記得自己見到艾蜜麗時的反應吧?當所有人都知道多琳是神秘的妖精而想要碰碰她、看看她時,對多琳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對安德魯又何嘗不是?我承認,這是從安德魯的保密和多琳不願現出真面目推論,沒有絕對的證據。」

亞修頹然後退,靠在牆邊,臉上表情瞬息萬變。

愛提娜感到奇怪,原本想說亞修會以多琳的輕紗遮面是為了掩飾臉上的傷疤來質疑自己的話,卻沒想到他沉默不語,訝異之餘螓首輕抬,看清了亞修臉上的表情,更發覺到他的異樣。

「你是不是確有證據斷定多琳的身分就是妖精?」愛提娜的目光變得如箭矢般的銳利,緊盯著亞修。

亞修只感到呼吸急促,然後一咬牙,把艾蜜麗的夢話全盤說出。

「真是想不到,多琳不但是妖精,還是艾蜜麗的姊姊。」愛提娜總算明白艾蜜麗這麼堅持要獨自一人將事情解決的原因。

「老師,即使是這樣,妳也不能肯定多琳就是控制召喚獸的人吧?」

「……亞修,妳對多琳是不是有特別的感情?」

愛提娜總算發覺到亞修替多琳的辯護實在太過頭,她確實是無法證實亞修的質疑,但事實已經很明顯了,多琳就算不是背後的操縱者,也一定和那個人有極為密切的關係。

亞修的話代表著他心中已經失去了方寸,才會提出這種不堪一擊的質疑。

亞修深吸了一口氣,靜靜的說道:「沒有,但是我知道一件事,她是個好人。」

愛提娜沒料到亞修會說這種話,心中先是感到奇怪,然後想起亞修以前曾經對自己說過的看法而暗叫不妙。

亞修開口繼續說道:「會治療術的人,都是好人。」

愛提娜甚至可以聽到一直在門外偷聽裡頭談話的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傳來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理由不為其他,因為她也是這麼想──亞修太天真了!

這和亞修執意救活乃至於收養小風不同,因為小風的心智還在成長中,只要能好好誘導,或許真能讓她不致危害世人。但只憑能夠施展治療術與否這麼一件事就斷定一個人的好壞,實在是太天真也太危險了。

愛提娜站了起來,把頭轉往一旁說道:「老師相信你,但我要說的是,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緒,讓它為你辦事,而不是反過來被它控制,那將會一事無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把頭轉往一旁的原因是不願見亞修的雙眼,因為她怕在那樣柔和的目光注視下會說不出騙人的謊話。

「明白。老師,妳的話講到一半時我就明白了,只有保持心境的絕對冷靜才能幫得上別人的忙,像剛剛我滿肚子煩惱,能做些什麼?只是讓妳們為我操心而已,真是對不起。」

愛提娜心中感到一絲苦澀,亞修的確在成長,但他每成長一些,就和自己的距離更遠一點。

當有一天亞修完全成熟時,那自己這個做老師的,還有什麼資格留在他身邊?

又或者……永遠到不了那一天?

「既然這樣,那老師先出去了。」愛提娜說著,就要推門出去。

亞修的話聲突然從背後傳來:「老師,妳或許覺得我太天真了,但妳可能不曉得治療術是一種什麼樣的魔法,那是一種投入全心全靈,讓它喚起對方體內每個人都有的自我療傷的本能,讓它以比平時快上百倍、千倍的速度運作的一項魔法。事實上,那時的兩人是無比親密的一種關係,因為施展治療術的人等於是敞開整個心胸,顯露出他毫無保留的一面。」

頓了頓,亞修續道:「一般人或許無法察覺,但因為我會治療術,所以我比一般人有更深的感觸,而我也在那時碰觸到了多琳內心的一角,那是一顆善良、不肯傷害他人的心,所以,我認定多琳是好人。我的觀念或許很可笑,但我並不想改變我的想法。」

愛提娜聽得嬌軀輕顫,她相信亞修的話,因為她第一次接受亞修投注全心全靈的治療術時,就彷彿密封千年不見天日的暗室納進了第一道陽光,在轉瞬間驅逐了盤據心頭二十餘年,曾以為再也不會消失的黑暗。而隨著陽光帶來的暖意,至今依舊溫潤著自己的心。

但她此刻仍選擇不相信亞修的話,人不是這麼單純的生物,同樣的一個人,在外可能是雙手沾滿血腥人人喊殺的大惡人,但回到家時可能會變成一個和藹的慈父。

亞修所見到的是多琳待在百花湖思念著已故丈夫的一面,並不是多琳面對敵人時的一面,誰曉得多琳對礙事的人會有什麼反應?

因此,在此刻,她把多琳當成兩個最危險的敵人之一。

「嗯,老師知道了。」

愛提娜關上房門時,聽到亞修傳來的一聲嘆息,她不曉得亞修為何嘆氣,或許是察覺到自己並不信任他的話吧!但她也沒有時間再去多想。


面對黛絲笛兒和安琪莉娜投射而來的視線,愛提娜淡淡說了句:「跟我來。」就把兩人帶到樓下,為的是不希望自己的談話被亞修聽到。

「妳們兩個,我要暫時離開幾天,就說我去拜訪此處好久不見的朋友,亞修暫時交給妳們照顧,不管在什麼情形下都務必要有一人留在他身邊注意週遭的異常,這應該難不倒妳們才對。」

安琪莉娜秀眉為蹙,有些不滿的說道:「妳在這個時候還要去哪裡?而且我們要對付的敵人究竟是什麼人?不要瞞我,妳從艾蜜麗離開後,一路上都保持著高度警戒,到底在防範什麼樣的敵人?」

「妳防範的敵人,該不會和那枝射傷艾蜜麗,造型特異,塗上劇毒的箭矢有關係吧?」

愛提娜有些吃驚的望著黛絲笛兒,沒想到她一語中的,完全猜中。

似乎從愛提娜的眼神發現她在想什麼,黛絲笛兒冷哼一聲後說道:「不要小看我,我是不喜歡動腦,但不是沒有腦袋。妳剛剛向亞修說出了一大串的推論,現在該輪到我了。首先是那枝箭矢的材質、造型特異,當時如果不是有我們三人在場,艾蜜麗是死定了。就算是射中四肢,也會在瞬間癱瘓敵人的戰鬥力,甚至讓人失血過多而死,更何況上面還有劇毒?這是一種務必要置人於死的歹毒暗器,什麼樣的人會使用這種東西呢?」

安琪莉娜接下去說道:「殺手,只有這種身處黑暗的人,才會用這種最有效率的武器,我說的對嗎?」

愛提娜知道沒有辦法繼續隱瞞下去,嘆道:「沒錯,那叫做『奪魄矢』,箭出奪魄,中者無救,是殺手專用的暗殺武器。一般並不用弓射出,而是距離目標數十步內甩手射出。當箭矢射入人體時,因為有塗抹劇毒的關係,所以受害者往往在沒有確認尖端有無倒鉤時就強硬拔出,因而會在身上留下一個血洞。艾蜜麗很幸運,不但遇上了我們,而且以十字弓射出的奪魄矢貫穿力量強,讓尖端透出體外,我們才能發現並施予正確的急救,否則她現在已經完了。」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對望了一眼,眼中流露出同樣的疑問和猜測,愛提娜懂得未免也太多了。同時更覺得奇怪,她為什麼不早一點說出來?她有任何隱瞞的理由嗎?

「記住一件事,殺手是最卑劣、最無恥、最骯髒的一種人,他們會不擇手段的完成委託,遇到他們時,妳們務必要以雷霆手段一舉毀掉對手所有的行動能力,絕對不可以認為制住他們就放鬆戒心,明白嗎?他們只要一根手指頭能動,就能做出妳們想都想不到的反擊。」

兩人又對望了一眼,同時感到自己原先的猜想也許錯誤,因為愛提娜的口氣流露出對殺手這種人的憎惡與怨恨。

「好,這個問題到此打住,妳要去哪裡?」黛絲笛兒惑然問道,既然知道有殺手這種人在暗處窺視,她應該留在亞修身邊以策安全才是啊!

「我不喜歡危險到來時再去應付,那太被動了,要就要在火頭剛起時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其撲滅,那才是確保亞修安全的唯一方法。所以,我要到一個可以找得到我想要的資料的地方去。」

黛絲笛兒看著愛提娜,抓抓頭後嘆道:「傷腦筋,我想狠狠教訓妳一頓的念頭消失了耶!」

愛提娜不禁莞爾一笑,要從黛絲笛兒的朋友變成敵人,或者是從敵人變成朋友,實在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總之,這邊交給妳們了。順利的話,我幾天就回來了。」愛提娜揚揚手,轉身就走。

「那妳如果沒有回來呢?」安琪莉娜高聲問道。

愛提娜止步,背對著安琪莉娜的臉上泛起了冷笑,說道:「那妳們就隨便編個理由說我跟某個男人跑了,再也不會回來,而且妳們要儘快的把亞修帶離此地。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一定會回來。回不來的……只會是其他人。」說罷,大步離去。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都從她的話中嗅到了不祥的味道,只是這不祥卻是要帶給她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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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18:39:48
第五集 第一章 ~表白心跡~
有香都之稱的薩朗奇穆城,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行道兩旁種植的各種奇花異卉,沁人心肺的香味處處可聞,幾葉色彩豔麗的花瓣隨風飄舞,散落到地面交織成一幅彩色的圖畫。身處其中,走在其上,有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受。

看到這些,亞修心中感到一陣輕鬆,逐漸從多琳是召喚獸操縱者的驚人事實中恢復。

「莉娜,老師她真的沒有說要去哪裡找朋友嗎?」

昨晚安琪莉娜兩人已將愛提娜臨時外出訪友的消息告訴亞修,但亞修卻越想越覺得奇怪,因為來天啟神殿的這路上,愛提娜並沒提到她有朋友住在這附近啊!

安琪莉娜心中暗嘆,亞修總在不該遲鈍的時候遲鈍,而真希望他能遲鈍一些的時候又像是唱反調一樣,變得精明無比。

「主人,您應該曉得愛提娜她的個性,那個人是從不按牌理出牌的,有誰料得到她接下來要做什麼事呢?訪友一事說不定是她臨時決定的,現在她人雖然不在,但說不定一晃眼,她人又出現在您背後,不是嗎?」

亞修真的轉身,像是希望愛提娜會突然出現一般,不過他的心願顯然落空。

這一路上,愛提娜無時無刻的跟在身旁胡天鬧地,現在突然消失,讓亞修心中有些失落。

他們一行四人此刻走在通往城中央的行道上,為的就是察看明天將要舉行的神前之戰的出場順序。

花朵雖美,此刻卻吸引不了路上行人的半點注意,幾乎所有和亞修擦肩而過的人,都無法控制的把目光放在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這兩位人比花嬌的佳人身上。

她們一左一右分別走在距離亞修身前、身後半步處,讓想要遍覽她們容貌的人非得把視線掠過亞修才行。但這時他們才發現到,亞修的左手還挽著一位雙眸清澈,天真的俏臉上帶有一絲妖豔的小風。

「這個一無是處、其貌不揚的傢伙是誰?」亞修突然低聲開口,惹得小風臉上滿是不解。

「主人,怎麼了?」走在亞修前方半步的黛絲笛兒放慢腳步,和亞修並肩。

在亞修後方半步的安琪莉娜雖然也有聽到,但並未跟上前去。

這是她們在聽過愛提娜的警告後所採取的保護法,任何人要接近亞修都得要經過她們倆這一關。

愛提娜對於殺手的一番話,讓她們不得不提起十二萬分的警覺。但她們隨即發現,在這種人來人往的通衢大道上,要對每一個經過的人都採取警戒是一項十分累人的事,雖然她們的精神力可以維持相當久的一段時間,但終究有疲累之時。

她們並非沒有想到可以跟對方輪流互換,也不是沒有提出討論過。只是在提出誰要先當第一個的問題時就差點大打出手,誰也不肯讓誰,最後還是決定兩個一起來比較公平。

不過她們的才智非同小可,在察覺到這種警戒方式相當耗損體力之時就有了應變方法,把集中在一個人或是點的注意力收回,均勻的遍佈四方。

此刻的她們的四周如平靜的蛛網,自己化身成等待獵物的蜘蛛一樣,任何帶著惡意的眼神或是殺氣進入其中,將會引起她們的警覺和行動。

她們知道自己的技巧逐漸在進步,在以前擁有光之力和闇之力時,只曉得繼續追求更高層次的力量來擊敗對手。

但現在雙雙失去了光闇之力,只能重頭修練起人界的魔法力量,這和以往根本是天差地別,所以她們盡可能的把自己所擁有的力量做最大、最有效的應用。

從前的她們就像是千金在身的大富豪一樣,任意支使金錢毫不節制;但現在卻變成了貧窮人家,非得要把有限的金錢做最有效的運用才能生存。

「我在猜那些人眼光中的含意啊!」亞修苦笑著回答。

這種落在亞修身上的目光他已經慢慢習慣,事實上不習慣也不行,因為只要出門時身旁有安琪莉娜或是黛絲笛兒其中一位,這種眼神鐵定少不了。

他此刻雖然還是有些害怕迎上這些目光,但比起在藍貝塔城中藏頭縮尾的模樣,已經算是好上太多了。

黛絲笛兒默然片刻,柔聲說道:「主人,不要這麼看輕自己好嗎?」

「我沒有看輕自己,而是事實。昨晚我想了一夜,越想越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成事不足就算了,又總是敗事有餘。」亞修多少還是受到多琳一事的影響,所以才會有此一說。

他知道召喚獸的操縱者就算不是多琳本人,也必定和多琳脫不了關係,但他能做什麼?他知道多琳走不出痛失丈夫的陰霾,所以一襲黑色喪服三年不改,但卻無計可施,他發現到自己的無能之處。而更糟糕的是,他這種個性讓身旁的人也倍覺沉重。

他知道自己的個性等若一個濫好人,但卻偏偏改不過來,而且也不想改。

「主人。」安琪莉娜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快步走到亞修身旁,開口說道:「我不想安慰您,但我一定要弄清楚,主人您所說得成事不足,不足在哪個地方?您的敗事有餘,又是敗在哪個地方?」

黛絲笛兒在此刻落後半步,負責亞修身後的警戒。

「這……成功的事我找不到,失敗的事倒有很多,一下子也不曉得該從何說起。」

安琪莉娜一臉嚴肅,語調堅定有力的說道:「胡說八道,主人您成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首先您救了我跟黛絲笛兒的命,其次您讓伊琴絲由人見人厭的討厭鬼轉而找回了屬於自己可愛的一面,再來您讓小風有了一個愛護她的哥哥,讓她不致於孤單一人。最後,如果不是有您在,那艾蜜麗能活嗎?」

亞修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安琪莉娜語氣一變,柔聲說道:「其實追根究底,主人您最大的成就,就是把我和黛絲笛兒那個笨蛋管得好好的。說真的,如果沒有您在,這個世界會變成怎樣我可不敢保證喔!」

亞修張口結舌的看著安琪莉娜,他從不曉得她會說出這麼引人發噱的話,當下不理會眾多路人的目光放聲大笑。

走在後面的黛絲笛兒雖因笨蛋兩字而氣得想要衝去拚命,但還是忍住。她知道自己的缺點,就是說話直來直往,不喜思考,更不像安琪莉娜能這樣迂迴巧折的安慰人心,所以一邊告誡自己要忍耐,一邊悶不吭聲的把整件事交給安琪莉娜。

「主人,那麼接下來讓我來猜猜您所謂的敗事有餘吧!」安琪莉娜閉上美目,詐做深思後說道:「主人您是為了多琳一事連帶也讓我們感到難受,所以才會因此自責吧?」

「是啊,我幫不上多琳的忙也就算了,沒想到連妳們也被我的情緒影響,這不是敗事有餘是什麼?老師昨天雖然沒有明著罵我,但我卻曉得她的意思。」

「主人,我覺得很難受。」

「怎麼了?是身體哪裡不舒服嗎?」

「不是這樣的。我把您當主人,但您說不要,那我想說退而求其次把您當作朋友也好,但現在我才發現,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主人您……根本不把我當朋友。」安琪莉娜幽幽一嘆,聲音越來越小,螓首低垂,哀怨的表情讓人大生憐意。

「呃……我沒有。」亞修覺得安琪莉娜的邏輯有種說不出的奇怪,但對於最後一句話則是斷然否認。

「您有。那朋友是什麼?朋友不就是相互信賴、依靠、幫助的人嗎?我受傷時,主人您無微不至的照料我、治療我而不求回報。現在主人您有心煩的事,卻不准我幫您分擔、承受,這合理嗎?您真的把我當成朋友嗎?!」

安琪莉娜每說一句話,頭就抬起一分,語氣也加重一點,說到最後一句時,怨懟的眼神剛好迎上亞修的目光,說話的口氣更像是鐵鎚一樣,重重敲擊著亞修的心房,讓他受到極大的震撼。

黛絲笛兒此刻不得不承認自己真不如安琪莉娜,先以堪稱天下無雙的演技和言詞引起亞修的期待感和好奇,最後再以表情、聲音、動作和用上了一點點音之魔法的技巧,讓最後一句話深深烙在亞修心中,藉此收到最完美的效果。

從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黛絲笛兒就知道這個人搞鬼作怪的本事不下於自己,只是沒人發現罷了。

不過黛絲笛兒也知道,這些技巧只是旁枝末節,真正打動亞修的,還是安琪莉娜心中的想法。

她們和愛提娜對事物的看法有些不同,愛提娜是希望亞修不要因為自己能力無法所及的事而把不好的情緒帶回,甚至影響到關心他的人。

但她們兩個卻不這麼想,就算亞修不承認和她們的主僕關係,但至少也有朋友關係。朋友遇到困難的事情,本來就應該要幫忙承擔。

所以安琪莉娜這一席話除了表明自己的立場外,其實也帶有一些抱怨的味道在裡頭。抱怨亞修把所有的心事藏起,不與人共同承擔,等於是把自己當成了外人。

「這……我……」

亞修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因為她們兩個之中,只要任何一人碰上麻煩,自己絕對傾全力幫忙到底,但另一方面又不希望自己的是非讓她們兩人捲入。

發臭的肉只能吸引食腐動物群集,高潔的花香卻能讓彩蝶在四周翩翩起舞。

亞修只想善盡一己之力而不求回報的溫吞個性,在世俗的眼光只能以「愚蠢」兩字形容,但卻能獲得他人真心的敬意。亞修不知不覺中,越受到兩人的尊敬。

「主人,我再舉一個例子好了。一個家庭中,作丈夫的在工作上受到了委屈或是不如意,他可以把這些情緒帶回家裡嗎?」

「這……」亞修一時之間不曉得安琪莉娜話中的意思為何,不知如何回答。

「有人說不可以,因為這會破壞家裡的和諧,他的妻子小孩都是無辜的,為什麼要無端承受這些呢?主人,您贊成這樣的看法嗎?」

「嗯,贊成,一個男人怎麼可以把不必要的問題帶回家裡,破壞家中的和樂呢?工作上的問題,本來就該在工作的地方解決。」

「主人您說得沒錯,但是我也有另外一個想法。家庭是人生中的避風港,是紛擾世道的一塊樂土,在這其中的所有人都是血脈相連,互倚互靠的親密成員。為什麼要讓一個人獨自去面對偌大的壓力?只有所有人攜手連心、融為一體的去共同承擔彼此的痛苦,這才是避風港的真意啊!主人,您贊成我說的話嗎?」

亞修無言以對,他現在比較同意安琪莉娜的想法。只是同樣一件事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說法,但偏偏兩種說法他覺得都對,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終於曉得安琪莉娜為什麼要說這些話,還不是為了自己?霎時之間,亞修覺得鼻頭發酸,眼中有些模糊。

只有黛絲笛兒知道亞修的感動是被刻意營造出來,安琪莉娜又在耍小手段了。運用這種誘導式的問話來牽引亞修的想法,讓他雖然自覺有思考過,但最後還是會回到自己要給予的結果上。

安琪莉娜趁此刻毫不避嫌的挽起亞修的手,和小風一人一邊共同平分,引來了眾多旁觀者的驚羨眼光,紛紛希望自己能處於亞修的位置。

這對習慣以上下之分來和亞修應對的安琪莉娜是很難得的一件事,當她這樣做時,心中有股莫名的喜悅和戀戀不捨的情懷。她雖在很久以前就知道這感覺並非愛情,但卻沉浸其中,也沒有深究的打算。

「這個世界上有三種人,一種是讓別人擔心的人,一種是遇上任何事情都冷漠以對的人,而另一種就是會為其他人擔心的人。主人您就是那最後一種人,也是最稀少的人。世上如果多幾個像您這樣的人,就會是一個美麗的世界。」

「妳、妳說得太誇張了啦!」亞修被說得雙頰發燙,恨不得能挖個地洞躲下去。

他試了幾下想掙脫安琪莉娜的手卻沒有辦法時,終告放棄。

「不,一點都不!為人擔心有什麼不好?為人難過有什麼不好?主人您想找到多琳,問清楚她為什麼會和召喚獸有關,也想勸她不要沉溺在過往的傷痛之中,對吧?」

「這……」

「回答我,主人,告訴我您的打算,您真的沒有必要隱瞞我任何事。」

亞修看著安琪莉娜的雙眼,從中發現到萬般柔情,心潮一陣洶湧,堅定的說道:「是的,我想做這些事,我要問清楚她為什麼會和召喚魔獸扯上關係?要神獸之卵做什麼?我更要請求她從喪夫之痛中走出來,逝者已矣,活著的人必須更要堅強的活下去。我想轉送她一句我常常被告誡的話:『只有坦然接受已經發生的悲劇,幸福才會到來。』我一定要告訴她這句話,一定!」

「很好,這些事等神前之戰結束後,莉娜我會陪您一起去做。有好的結果時,莉娜會和主人您一起高歌大笑;有不好的結果時,莉娜更會陪主人您一起難過掉淚。不要拒絕我,因為莉娜知道,主人做的這些事都是對的。在您往後的人生路途上,莉娜一定會陪您一同走完。」

安琪莉娜說到一半時,就看到亞修嘴唇微張,然後就被猜到他想說什麼的安琪莉娜給否決掉,連帶也讓亞修沒聽清楚最後兩句話中的深意。

走在後面,感覺自己完全被遺忘掉的黛絲笛兒乾咳了幾聲,像是要引起兩人注意似的大聲說道:「主人,不要忘記還有我笛兒也是和那個腦袋空空的安琪莉娜同樣的想法喔!不、不對,是那個腦袋空空的安琪莉娜和我有同樣的想法。」

「謝謝妳們,真的是太謝謝妳們了!」亞修臉上毫不掩飾的露出感激的神色。

只是他並不曉得,安琪莉娜雖沒有說謊,但話中已經埋下了伏筆,也就是這些事要建立在一個先決條件之上──亞修昨天對多琳的評語必須是正確的。

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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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18:40:15
第二章 ~初次上陣~
行道盡頭處豁然開朗,出現了廣大空地。

空地的正中央是一座美輪美煥的圓形大型噴泉,噴泉的水沖上天際而化成串串水珠掉落,在太陽的照耀下反射出點點金光,和一旁忙著做生意的攤販相映成趣。

空地左側是個寬闊宏偉,圓形拱壁,外壁石雕精巧,瀰漫著一股殺伐之氣的龐大建築物,那正是舉辦神前之戰的競技場。

入口前方,有著一座騎乘巨像,手持長槍指向天際的巨大雕像矗立著。任何人要進入競技場,都要從巨像的石腿間穿過,以示尊崇。

長槍和巨像,代表的正是戰神奧汀的坐騎和武器,祂是天啟神殿信奉的主神,而神前之戰更是為了祂而舉行。

「主人,那裡張貼的似乎是神前之戰的對戰表,我們去看看吧!真希望第一場就能夠把安琪莉娜給打得落花流水。」黛絲笛兒手指著入口處,那裡正聚集許多竊竊私語討論的人。

「我也是這麼希望,畢竟擊敗妳的時間越早越好。」安琪莉娜絕不願意在口頭上認輸,毫不客氣的反擊。

「說得也是,去看看吧,不曉得打敗我的對手會是誰呢?」因安琪莉娜一席話而心情大感暢快的亞修自嘲的說著,他從沒有想過要贏,之所以會參加,也只是心理上覺得這樣比較接近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兩人的緣故。

入口群聚的人潮中,一名年輕的小伙子露出了崇敬的表情說道:「真是沒想到妮雅大人也要出場比賽,看來神之戰士的名號一定是由妮雅大人獲得,真是太好了。」

「呵呵,你不是希望妮雅大人獲得神之戰士的頭銜,而是希望能目睹妮雅大人的風采吧?既然這樣,為什麼你不出場比賽呢?運氣好,說不定還可以跟妮雅大人過招呢!」身旁一名同伴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胸口,揶揄的說道。

「少、少囉唆,城裡哪個人不希望能見上妮雅大人一面?不過報名費要二十枚金幣耶!我哪來那麼多錢?還是在旁看看就好了。」

「喔喔,臉紅了耶!反正明天妮雅大人也會來參加神前之戰的開幕式,到時你就可以見到她啦,哈哈。」

幾人的談話讓亞修得知妮雅在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之高,但同時也倒吸一口冷氣──神前之戰的報名費用居然要二十枚金幣!這不是坑人嗎?

他想起自己只要省吃儉用一些,一個月的生活費用最多兩枚金幣就可以打發。而現在……

唉,亞修心中嘆了一口氣。他原本以為這神前之戰是免費參加,所以才想要報名,沒想到報名費這麼貴,日後怎麼還給愛提娜?

煩惱完經濟問題後接著才想到妮雅居然要出賽!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兩人實力雖高,但有可能擊敗妮雅和她手上的穿雲嗎?還是要叫她們就此退出比賽?

亞修不斷思索的同時,黛絲笛兒和安琪莉娜已經在對戰表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巧的是,她們的名字居然分立在左右最兩側,也就是說,她們要到決賽才會碰頭。

「在最後一刻品嚐的勝利果實,才是最甜美的。」

安琪莉娜雖感失望,但仍安慰自己,同時也幫忙尋找亞修的名字,看看他的對手是誰。

而另一邊,黛絲笛兒看著對戰表上自己對手的名字,臉色變得蒼白無比,眼中流露出無比痛苦的神色,緩緩開口說道:「我要退出神前之戰。」

聲音雖小,卻不可思議的傳入安琪莉娜耳中,心中大訝之餘朝著黛絲笛兒的目光望去,同時嬌軀劇震。

亞修的對手居然是黛絲笛兒!

安琪莉娜默然片刻,在黛絲笛兒的耳邊說道:「我痛恨任何臨陣脫逃的人,但妳如果不參加這次比賽,我絕不用這件事來調侃、為難妳。」

說完,她對著發現兩人有異而走過來的亞修微微一笑後,走到噴泉旁邊駐足沉思。

她清楚黛絲笛兒的想法,也相當認同。對亞修這可愛又可敬的主人百般維護都恐怕來不及了,怎能對他出手?

而她也隱約察覺到黛絲笛兒在第一場比賽中,有著和自己相同的打算,而那,是絕對不能對亞修做的事。

「怎麼了,笛兒?」亞修順著黛絲笛兒的目光看去,先是一愣,繼而喜道:「啊,我的對手原來是妳,真是太好了。」

「主人,我、我想退出比賽。」

這是亞修最想聽到的一句話,但當他看到黛絲笛兒那泫然欲泣、滿臉委屈的模樣,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這裡人太多,我們到旁邊去說吧!」亞修把黛絲笛兒拉到一旁,問道:「妳應該知道,妳不參加比賽是最讓我高興的事,可是妳為什麼突然說出這種話呢?」

「因為……我的對手是主人你啊,我怎麼可以對你出手?」

亞修嘆了一口氣,如果黛絲笛兒是心甘情願退出,那自己歡迎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反對?可是現在顯然不是如此,黛絲笛兒難過的表情已經表示出她有多不願意退出。

「妳有沒有想過,我的對手如果是別人,那我很有可能被打得面目全非,一腳踹下台。而如果對手是妳,那我全身而退的機會至少比較高,不是嗎?為了我好,妳更應該參加比賽才對,然後在第一回合把我打下台。這是朋友的請求,也是主人的命令,這兩個,妳自己挑一個吧!」

亞修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勸黛絲笛兒上台打架,只是他知道,自己此刻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身旁所有人難過的表情。

黛絲笛兒發怔的看著亞修,臉上表情逐漸改變,露出了一絲如月兒破開烏雲的笑意,緊摟著亞修笑道:「笛兒最喜歡主人了。」

亞修只覺臉頰發燙,暗忖黛絲笛兒的心情還真是變化無窮,這世上大概沒什麼事能讓她感到難過。

「既然這樣,我們也該回去了。」

一直在旁不斷偷聽兩人談話的安琪莉娜知道與黛絲笛兒的一戰不會取消,心情大佳。

「先等等,妳們也知道我的魔法不行,所以我想先去做一些準備,明天也許會用得上。」

「什麼準備?我也要去。」

安琪莉娜瞪了黛絲笛兒一眼,冷冷說道:「不可以,妳是主人明天的對手,也等於是敵人,主人要做的準備怎麼可以讓妳看到?妳先帶小風回旅店,主人由我陪就行了。」

黛絲笛兒鼓起了腮幫子,想要大聲反駁,但卻又找不到理由,只好憋著滿肚子氣,二話不說就拉著同樣一臉不願的小風往旅店的方向走去。

安琪莉娜眼中露出了狡黠的笑意,不著痕跡的牽起亞修的手,邊走邊說道:「主人,您想要準備什麼東西呢?」

「這……」

「不要這麼拒人於千裡之外嘛,真是討厭。人家又不會把您的事告訴黛絲笛兒,事實上,人家或許可以提供您有關那笨蛋的一些資料呢!」

黛絲笛兒一離開,安琪莉娜的稱呼和口氣都變了許多,但偏偏亞修視若無睹。

「好吧,妳應該也知道,我是絕對不可能贏過黛絲笛兒的,可是什麼事都不做也不行,所以我有一個想法……」

「嗯嗯,原來如此……」

安琪莉娜略帶撒嬌的言語和親密的舉動,在外人眼中,實在是一對外表看來絕不相配的情侶。

然而沒有人想得到,在這兩人之間所擁有的,卻是找不著半點曖昧情感且令人無法想像的奇特關係。


四人隔天一早就來到了舉辦神前之戰的競技場,在完成報到手續後被專人由另外的通道帶至休息室等待。

裡頭已經有不少參賽的選手等待著,氣氛顯得凝重,看清四人之後,先是為三女的絕世容顏所驚,但在冷靜下來後卻又滿臉不屑,甚至還有人說出無禮的話。

因為他們之中除了安琪莉娜腰間插著一把木劍外,其他人都是空手,怎及得上這些身上穿滿防具,手裡拿著各式武器的人?

亞修和小風當然不會反唇相譏,黛絲笛兒則是低頭苦思,沒有時間理會。

她現在正為了昨晚安琪莉娜和亞修一直到深夜才回來的事感到不解,因為亞修的樣子就像是到爛泥巴堆裡滾了好幾圈一樣,全身髒得嚇人。

而安琪莉娜的衣服不但有些髒污,更有些凌亂不整!尤其最可疑的是兩人四目相交時,都流露出會心的微笑,就像是兩人間有什麼不可說出口的小秘密一樣。

這是怎麼一回事?!

面對黛絲笛兒的急迫詢問,亞修眼神飄忽支吾以對,安琪莉娜更是不屑回答。黛絲笛兒昨天想了一整夜差點想破頭,不但沒睡飽,直到現在還在繼續想。

只是安琪莉娜可不能容忍有人對亞修和自己無禮,冰冷的眼神如利刃般掃過每一個出口嘲諷的人。那些人一接觸到安琪莉娜的眼神,只感到心中寒氣直冒、如墜冰窖,紛紛閉口不語。

只是一個眼神,就輕易試探出這些人的實力高低。安琪莉娜心中暗嘆,那件事,有在第一場比賽中就做的必要。

外邊戰鼓齊擂,同時爆起無數觀眾的喝采聲,一名司儀進入休息室請所有參賽選手外出參加開幕儀式。

一踏出外頭,亞修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到。

映入眼簾的是比賽用的競技台,場地是用巨大的方石一塊塊堆砌,形成了一個長百步、寬五十餘步,約有半個人高的巨大平台。而平台四方滿佈著鼓手,敲著節奏高亢、緊湊密集的鼓樂。

亞修還記得在旅店的書裡有提到,這座競技台的方石是可以移動的,能夠因應各種不同的需求來進行淨空、加大場地,甚至還可以適時的改變形狀,堪稱一絕。

將競技台圍繞在中央的是成圓形排列的觀眾席,座位也是石造,且一層比一層高,可以輕易的讓所有觀眾的視線投向場地正中央。

觀眾席只佔了競技場的東、西、南三方。正北方,是專為王公貴族設計的特別席次。現下雖已有不少權貴人物在上頭,但是最顯眼的還是妮雅那一襲火紅衣裳,以她的身分,自然不會和一般選手同席。

她顯然也發現到了亞修等人,雖然在遠處,但仍點頭示意,只是當目光落在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身上時,臉上閃過了一絲難解的神情。

跟著前面的人逐步踏上早已準備好的木梯站上競技台時,亞修赫然發現還有兩組人馬現身。朝下望了兩眼後恍然大悟,這休息室總共有三個,也是分立在東、西、南三側,難怪剛剛休息室裡的人這麼少。

戰鼓的聲音越來越急,也讓周圍觀眾的呼喊聲越來越大,當鼓聲的速度快到無法再快時,眾鼓手突然大喝,敲出最後一聲鼓號後完全靜止。

更讓人不敢置信的是,先前還瘋狂吶喊的觀眾也隨著這一聲鼓號完全靜止,現場安靜得有如針落可聞。不少首次參賽的選手被這動靜之間的急遽變化給嚇著了,慌忙轉頭四顧,當然,亞修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他卻是有趣的打量四周,因為他也知道這是本地特有的習俗,所以並沒有被嚇著。

寂靜的時刻只有一瞬間,接著觀眾開始拍起手來大聲歡呼,鼓手們也整理自己的鼓具魚貫下台。

北方特別席上一個身分地位似乎相當高的人開始講話,講沒幾句後又換了另一個人,亞修並沒有認真在聽,只聽到最後一句「我正式宣佈神前之戰開始」後,就被原先的司儀帶回休息室中。

亞修原本想說馬上就要上場,在休息室裡焦急的踱步,但沒想到接下來居然還有一些表演進行,直讓亞修覺得奇怪,這到底是慶典還是競技啊?

「請亞修選手還有黛絲笛兒選手兩位準備,待會兒就要請兩位出場。」先前帶領的司儀又再度出現,亞修猜測他可能就是專門負責這一區的人。

亞修把小風交給安琪莉娜後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懼意,硬著頭皮和黛絲笛兒往外走。

「主人,您要小心喔,目標是左肩……啊!」安琪莉娜突然掩嘴,然後對著黛絲笛兒冷哼一聲後說道:「妳這個笨蛋,不准妳傷害到主人,明白嗎?」

正在思考左肩是怎麼一回事的黛絲笛兒冷冷回道:「妳以為我和妳一樣,是個出手不知輕重的暴力女嗎?哼!」

「兩位請出場。」司儀再度出聲催促。

剛一踏出休息室,就爆起一陣喝采,但卻隨著逐漸看清兩人而消失,有些還變成了噓聲。

這也難怪,因為出場的居然是兩個看起來年紀沒有多大的少男少女,而且更離譜的是連武器都沒帶半把。

「小孩子乖乖滾回家吃奶去!」

「你們兩個是不是迷路走錯地方啦!」

有不少人甚至已經開始大聲叫罵,亞修頭一次後悔出場這什麼神前之戰的,因為外在的壓力實在太大,他的手甚至不受控制的發抖。

亞修手上突然傳來一股溫潤柔軟的感覺,原來已經被黛絲笛兒的手握住。

這個動作卻讓觀眾的反應更是激烈,怎麼有比賽對手互相手牽著手?罵人的聲音越來越讓人難以入耳。

「主人,不要分心在那種無聊的事上面,你只要想著我、看著我就行了,現在可是屬於我們倆的時間哪!」

黛絲笛兒突然想起了昨天安琪莉娜和亞修兩人相處,心中升起不悅。

她突然猛的一拉亞修,在亞修跌到自己身前的時候在他臉頰上快速投下一吻,笑嘻嘻的說道:「這樣也有屬於我跟主人的秘密了,不可以告訴安琪莉娜喔!」

亞修一陣愕然,由於黛絲笛兒的角度和時機拿捏得極為巧妙,所以並沒有人發現,只是單純的以為他跌倒而已。

不過亞修知道黛絲笛兒完全搞錯了,同時心中感到強烈的悔意,因為自昨夜到今天,就一直在欺騙她。

當亞修正掙扎著要不要立刻說出事實真相的時候,黛絲笛兒輕聲說道:「接下來,該是讓所有人閉上嘴巴了。」

亞修突然感到有一股托力將他帶離地面,腳下離地約半步高,而且慢慢的往前飛行。亞修知道這是黛絲笛兒的翔天之翼,但此刻施展起來卻比以往要來得平穩、緩和。

原本滿場的叫罵聲在此刻變得零零落落,因為稍有見識一點的人都知道翔天之翼是何種魔法。

黛絲笛兒並不一股作氣直接飛上競技台,而是沿著地面前進,在要撞上競技台時拔身而上,在台上也同樣緩慢前進,自始至終都維持同樣的速度,而且腳離地的距離亦沒有改變過,充分顯示她對魔力的掌控更上一層樓。

黛絲笛兒鬆開手把亞修放在地上,自己還往前飛行了一小段距離後才翩然落地,一個轉身面對著亞修,姿勢極為動人。

「開始!」立在兩人中間的裁判宣佈比賽開始。

「主人,可以開始了,盡量攻擊過來吧!」

「喔、好……好的。」亞修的手突然又不受控制的發抖,這副模樣引起了觀眾的訕笑,聲音傳入亞修耳裡,顫抖不但沒有緩和,反而更加劇烈。

「不要理會那些廢物的話,主人。」亞修的耳裡突然響起了黛絲笛兒的聲音,他再也聽不到觀眾的鼓譟了,這自然是音之魔法將那些話隔離在外。

亞修心中一怔,沒想到安琪莉娜真得說中了。

手突然不再顫抖,亞修邁開步伐朝著黛絲笛兒急奔而去,目光有意無意落在她的左肩。

黛絲笛兒顯然為亞修這麼快恢復平靜而感到錯愕,同時發現到亞修的目光所在,再加上開賽前安琪莉娜的話,她心中一動,右腳前跨一步,將左肩隱在身後。

這個舉動讓亞修臉上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一個失神,在離黛絲笛兒約六、七步時,腳下一個踉蹌,跌了重重的一跤,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主人,你沒事吧?」心急的黛絲笛兒完全忘了此刻是敵對的關係,趨前就想要將亞修扶起。

兩人的距離在此刻快速的接近,跌倒時將右手故意隱在腰間的亞修突然手一擲,一段青綠色的物體以高速飛向左腳剛落地正提起右腳的黛絲笛兒門面,時間拿捏的恰到好處。

中計了!

這個念頭以電光石火的速度掠過黛絲笛兒的腦海,此時青綠色的物體已經來到眼前,其速雖快,但黛絲笛兒非凡的眼力已經看清飛過來的是一小段竹枝。

這種猝不及防下的突擊再加上前衝的身形,幾乎沒有人可以避開。

黛絲笛兒此刻頭立刻往右急擺,同時,踏穩在地上的左足運勁一點離地而起,身軀快速的往右橫移,險之又險的避過這一擊。

黛絲笛兒還來不及高興時,右邊的小腿突然感受到一股由後方傳來極小的壓力,同時看見亞修的左手不曉得何時已經握住一條褐色的鞭狀物體。

連環計中計!黛絲笛兒初次感到自己落在極度的下風。

她此刻正往右橫移,同時雙腳離地,根本無法借力使力改變去勢。而亞修手上的鞭子是以迴旋的方式繞過一圈從後倒飛而來,等於是把她的雙腳通通籠罩在攻擊範圍之內,務要捲住她的雙腿。

黛絲笛兒知道避不過也沒關係,亞修手上的鞭子她略瞥之下就知道那只是普通的樹籐做成,被打到也絕不會有什麼傷害。

而且,從鞭子的來勢和誘敵的竹枝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可見亞修昨天練習了不少時間,否則他的衣服不會髒成那個樣子,更不會那麼晚回來。所以說,被他擊中也許能讓亞修高興也說不定。

可惜,這些念頭黛絲笛兒只是隨便想想而已,她絕不會在此刻故意放水,因為那對全心全意投入練習的亞修是最失禮的一件事。

黛絲笛兒香唇微張,冷喝一聲,吐氣讓身軀下沉,同時貼著地面橫移的左足下點,腳尖終於勉強碰觸地面。

她鼓盡全身的力量,藉著腳尖那一撐之力,身形閃電似的前移,掠過亞修,落在他身後兩步處,雙腳直到此刻方能落地。

「笛兒,妳還好吧?」亞修連忙爬起,並丟掉手上的籐鞭,因為鞭上傳來的觸感已經告訴了他結果。

「嗯,還好。」

黛絲笛兒看著自己的右小腿,在光潔似雪、吹彈可破的柔軟肌膚上有著一道長長的紅色痕印,那是剛剛無法完全躲過亞修籐鞭攻勢所留下的。

黛絲笛兒覺得這地方傳來一陣火辣、刺痛的感覺,但不曉得怎麼搞得,心中卻有種說不出口的暢快。

「主人,你們……總共設下了幾道陷阱?我現在所能想到的也只有五道而已。」

「什麼,有五道?」亞修顯得相當驚訝。

「是啊,第一是昨天你們故意裝作有事瞞我,讓我想破頭好分我的心神;第二是出場時安琪莉娜故意說出『左肩』兩字,好讓我集中注意力在左半身而忽略右半身;再來就是上台時你故意發抖,引誘我使用音之魔法再度讓我分心;四是你故意跌倒然後用竹枝誘敵好掩護最後左手的真正攻擊,最後……啊,我真是的,只有四道陷阱,我怎麼會說成五道呢?」

黛絲笛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知道這陷阱其實是有五道,而第五道才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利用自己對亞修毫無警戒,而且絕不可能傷害他的心態所設下。

如果換做別人,縱使真能擊中自己一鞭,那他的腦袋也會被飛身掠過的自己給踢碎。

不過她當然不能說出口,因為她想起亞修上台之前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顯然他並不想對自己動手腳。如果說出這件事,只會讓他感到難受而已。

黛絲笛兒知道,在背後策劃這些事情的,除了安琪莉娜再沒有別人,因為只有她能把自己看得如此通徹。

「那個……很抱歉,因為我知道自己不可能贏,所以想說能不能試著打中妳一下,在和安琪莉娜討論後才決定這麼做。」

「沒關係,戰鬥本來就是要各顯所能利用種種形勢來擊倒對手啊!只要主人不是和安琪莉娜那個傢伙有什麼秘密就好了。」黛絲笛兒滿足的說著,小腿上的傷痕同疑雲頓解的舒暢感覺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你們兩個,要比賽就快點繼續,不然就給我滾下台去!這不是你們聊天的地方!」不知何時,一臉怒氣的裁判站在兩人身旁大聲喝叱。

先前因為黛絲笛兒施展翔天之翼而安靜不少的觀眾又大聲鼓譟,他們根本無法看清剛剛過招的精妙之處,只能看到人影一閃即逝,然後兩人就在台上聊起天來,自是大感不滿。

黛絲笛兒冷眼斜瞥身旁的裁判,流露出令人心寒的殺氣,因為他居然在自己談興正濃的時候出口打斷。

不過亞修正對著裁判打躬作揖連忙賠罪,並沒有注意到黛絲笛兒的異樣,好不容易和緩氣氛後,說道:「那、那我們繼續開始吧……哈,不曉得為什麼,這樣講總覺得很奇怪說。」

黛絲笛兒搖搖頭,笑道:「怎麼這麼說呢?不管基於什麼原因,主人你剛剛的表現都是非常的好。不過,接下來我要開始認真囉。請主人記住,擋不住就要退!」

黛絲笛兒飛身後退,且像是要平息場外噪音似的利用空飄術躍上半空中,身段優美的一個空翻落在地上,盡顯其曼妙無雙的窈窕曲線。

她落地後櫻唇嫣然一笑雙手同時揮出,兩髮帶著尖嘯聲的風之刃迴旋發出,分自左右直取亞修。

亞修嚇了一跳,怎麼黛絲笛兒一出手就是這麼重?腦袋同時想起黛絲笛兒的話,擋不住就要退!腳下立刻後退。

而這兩發風之刃在飛到亞修原先站立處前兩步處突然急墜而下,削起了些許石屑。

亞修鬆了一口氣時,黛絲笛兒像是跳舞般的在競技台上翩翩起舞,舉手投足間帶起誘人的風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和黛絲笛兒相對的亞修可沒有這欣賞的福份,她雙手揮舞間風之刃毫不留情的不斷發出,而且角度也時有變更,讓亞修只能彎彎曲曲的往後退。

「天啊!」

亞修發出了哀叫,可惜的是他如果肯靜下心來,必定可以發現就算他不動,這些風之刃都會落在他身旁至少兩步處。

也就是說,這些風之刃只是徒具威勢而不會傷人的一個虛招,且這個虛招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迫退亞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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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18:40:51
第三章 ~主人偏心~
不斷後退的亞修突然感到背後撞上什麼東西,惑然回頭一望之下,吃驚的發現居然是先前的裁判。

那名裁判顯然也發現自己太沉醉在黛絲笛兒的舞姿中,而被捲入兩人的戰圈,大驚之餘立刻轉身就要離開。

不過已經來不及了,黛絲笛兒誘人的舞蹈停止,目光含煞,舌綻春雷大喝:「音之魔法──撼神!」

亞修只感到耳鼓一震,鋪天蓋地都是黛絲笛兒的聲音,且這聲音還帶著奇異的影響力,身體一時之間為之僵直,就連手指頭都無法移動分毫。

不過亞修其實只承受到三成的威力,其餘皆由他身後那位裁判照單全收。那個裁判此刻已被黛絲笛兒這匪夷所思的音之魔法給震暈了神智,陷入半昏迷狀況。

黛絲笛兒全力施展翔天之翼,如箭矢般飛到了亞修兩人的上方時解除翔天之翼,讓身軀頭下腳上的自由落下,伸出雙手開始凝聚春風的魔力,目標是亞修身旁的那位裁判。

在知道對手是亞修之前,她已經大約瞭解到參加神前之戰的對手平庸者居多,和這些人比賽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因此就有了要減少敵手的想法,而答案就是立威!

原本打定主意以雷霆萬鈞之勢重創自己的第一位對手,讓往後要與自己比賽的人自動棄權好省掉麻煩。

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第一場對手是亞修,作僕人的怎麼可能打傷主人?所以此計劃自然做罷。

但沒想到現在跑出一個不怕死的裁判,而且還打斷她的談興,當下讓黛絲笛兒找到新的立威對象。更妙的一點是在她的設計下,可以將誤殺裁判一事歸咎他闖入戰圈,將責任推個一乾二淨。

黛絲笛兒感覺到手上凝結成球狀的春風魔力已經接近無法控制,發出了淡淡的碧綠色光芒,那是風之魔力高度凝聚的現象,讓原本無形無色的風元素也有了顏色。

和安琪莉娜聚集魔力以引爆攻擊「面」的方式不同,黛絲笛兒的春風是將魔力高度聚集在一點,然後賦予它攻擊「點」的目標。

但其缺點卻是在全力將魔力投入春風後,再也無法控制春風的方向。而且出招前需要一段凝聚魔力的時間,出招後更是有極短的時間處於渾身脫力的狀態,無法反擊。

此招如同安琪莉娜所說,除非對手是木頭人,否則怎麼可能打得中?

因此黛絲笛兒必須確定春風能百分之百擊中對方,否則它就會變成自取滅亡的招式。

在春風緩緩推出將要完全離手時,亞修突然恢復正常,仰首往天上看去,剛好與黛絲笛兒四目相交。

亞修詫異中又有著幾分柔和的眼神讓黛絲笛兒心中一震,因為她發現自己完全忘記亞修是個怎麼樣的人。

殺掉裁判只會讓亞修難受,自責將無關的人害死。

春風在離手的最後一刻,黛絲笛兒猛吸一口氣,左手硬是一撥,強硬的改變了春風的軌道。

只看到一顆淡綠色光球以高速向下斜墜,空氣傳來淒厲巨響,春風瞬間掉落在離亞修十多步遠處的地面,構築成競技台的堅硬方石在所有人感到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有如紙糊的一樣被春風穿入。

然後是至短的寂靜,接著爆出震天巨響,被毀掉的方石石屑如湧泉般的往天空直噴,整座競技台像是承受不住這股力量似的起了一陣如海浪般的波動,亞修和裁判被這股力量震得立足不穩,坐倒在地。

黛絲笛兒像是完成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翩然落地,右手扶起亞修,左手隱在身後,笑道:「主人,這春風比起安琪莉娜的舞風亂晴空是不是要略勝一籌呢?」

「這……這……」亞修被春風的威力嚇呆了,一時間沒有答話,剛好發現身旁的裁判還一臉茫然,連忙搖著他的肩膀說道:「這場比賽我認輸。」

總算恢復正常的裁判發怔的看著競技台上的大洞,良久才開口宣佈:「勝者──黛絲笛兒選手!」

黛絲笛兒對場上此起彼落的歡呼聲沒興趣,依舊追問:「主人,你都還沒說我的春風是不是比安琪莉娜那腦袋空空的舞風亂晴空要來得厲害呢?」

「這叫我該怎麼說呢?」亞修只覺得頭痛,這種比較的話一說出口可是後患無窮啊!

「真是討厭啊,對了,我還有些事要做,主人先走吧!」

「嗯,好。」

亞修下台後,黛絲笛兒換上了冷漠的表情,沉聲大喝:「要與我對戰的人聽著!沒有粉身碎骨的覺悟,就不要滾上來丟人!因為我將不再手下留情!」

黛絲笛兒的聲音透過音之魔法,清晰的傳入了還在為她先前的表現而忘情歡呼的觀眾群,發揮了莫大的影響力。

黛絲笛兒似乎很滿意這種結果,微微點頭轉身就走。

在經過撿回一條命的裁判身邊時,黛絲笛兒散發出毫不掩飾的殺氣說道:「剛剛是一時失誤沒打中你,下次可不會了。」

說罷,再不理會雙腳顫抖不停的裁判,泛起笑容朝著在台下等待的亞修跑去。


「笛兒,妳剛剛為什麼要說那種話?」亞修顯然對黛絲笛兒那番充滿威脅性的話感到不解。

「唉呀,那是不得已的嘛,你想想,這神前之戰有那麼多場比賽,我如果不這麼說,豈不是要出場很多次?雖然我已經比那個出手不知輕重的安琪莉娜要好很多了,但我怕自己會受傷讓主人擔心啊!」

「這……」亞修對黛絲笛兒這前後完全不對邏輯的話感到一絲疑惑,但還是在心中默默的把最後一句話的「自己」給改成了「別人」,因為這樣比較貼切。

「真是沒有禮貌的笨蛋,居然在人背後說是非。」安琪莉娜寒著一張臉,帶著小風出現在兩人背後。

「我沒有說人是非,只是指出事實罷了。」黛絲笛兒兩手一攤,毫不在意的說道,接著雙眼滴溜溜一轉,計上心頭,拖著亞修就往觀眾席走去,並說道:「對了主人,安琪莉娜她的比賽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到觀眾席上去看看吧!當然,我們的秘密,你不能說出口喔!」

最後的一句話雖然是在亞修耳邊說,但音量卻大到讓安琪莉娜聽得見。果然,安琪莉娜臉色當場為之一變,但又不好發作。

亞修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黛絲笛兒硬是拉走,他並不曉得這是黛絲笛兒為報昨天之仇故意要氣氣安琪莉娜。一時之間,他變成了兩女間勾心鬥角的工具。

不過安琪莉娜亦非好惹,美目一轉,把身旁的小風往亞修的方向一推,說道:「主人,順便帶著小風四處走走吧,我一人在這邊等候即可。另外,黛絲笛兒左手的傷也要麻煩主人囉,嘻嘻。」

看著安琪莉娜發出輕笑轉身離去的背影,黛絲笛兒有如挨了一記悶棍般的作聲不得,沒想到她會出此奇招。

事實上,和亞修獨處她也不曉得要幹嘛,只是既然安琪莉娜有過,那自己也一定要有,所以她才會在誤會兩人有秘密瞞著自己的情形下也偷吻了亞修一下。

黛絲笛兒剛想要破口大罵的時候,亞修關切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妳的手受傷了?」

「這……也不是什麼大傷啦,明天就會好了。」

亞修這時才發現到黛絲笛兒的左手一直藏在身後,沉聲說道:「把手伸出來給我看看。」

黛絲笛兒很快的伸出右手,亞修一看差點氣昏,大喝道:「是左手!」

「好嘛好嘛,不要這麼凶嘛,真是討厭,每次都只凶人家,都不罵安琪莉娜,真是有夠偏心……」

黛絲笛兒嘴裡嘟嘟嚷嚷,滿臉不甘願的伸出左手,正如亞修所要求一樣,差別只是握緊拳頭而已。

「求求妳不要再鬧了好嗎?讓我看看傷得有多嚴重,好幫妳治療啊!」

黛絲笛兒心中不知把安琪莉娜暗罵了多少遍,因為她深知亞修的個性,看了之後被唸一頓是跑不掉的。

黛絲笛兒緩緩鬆開拳頭,亞修一看之下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她整個手掌心都被鮮血染成紅色,怵目驚心。

「莉娜,可以麻煩妳過來一下嗎?」

原本想說有「好戲可聽」,故意慢慢走的安琪莉娜不能裝作沒聽到,轉身回到亞修面前,一臉得意的問道:「有什麼事呢?主人。」

亞修把一直靠在自己身旁的小風交給安琪莉娜說道:「小風先麻煩妳照顧,我先帶笛兒去處理一下傷口。」

說完,他帶著黛絲笛兒,問清楚競技場的醫療所在哪裡時連忙趕去,留下一臉愕然的安琪莉娜。

看了身旁被當作貨物推來推去,滿臉不悅表情的小風一眼後,安琪莉娜嘆道:「果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啊!」


「真是的,受傷為什麼不早點講呢?」在瀰漫著濃厚藥味的醫療所內,亞修正用藥水清洗著黛絲笛兒沾滿血跡的手。

「這其實有很多原因啦!」

「妳以為不說就不會被我唸嗎?」

黛絲笛兒心中噗通一跳,臉紅了起來。亞修當下明白猜中了,也不禁反省自己真有這麼可怕嗎?

「唉,這次就如妳所願,不唸妳了。」正當黛絲笛兒因為亞修的保證心中一喜時,亞修接著說道:「但是我說妳啊,也實在是太誇張了,人都這麼大了,為什麼還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呢?受了傷就應該要趕快治療才對,就算傷口看來沒什麼,但妳難道沒有想到放著不管可能會更嚴重嗎?而且啊……」

黛絲笛兒的臉因為亞修滔滔不絕,彷彿永不會停止的訓話而垮了下來,但又不敢回嘴。無聊之下張口打了個呵欠,卻發現亞修目光灼灼的注視著自己。

「妳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人家有啦!」

亞修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到黛絲笛兒的左手上,血跡已經清洗乾淨,可以發現傷口最嚴重的地方在拇指之外的另四根手指上,像是被無數道的利刃所劃傷。

「真奇怪,妳到底是什麼時候受傷的,而且傷口還這麼奇怪?」

「是手在碰觸到春風的時候被劃傷的。」

「春風?」

「是啊,春風其實是把風的魔力高度聚集,讓它的表面因為魔力不穩定而攻擊敵人。就某方面來講,春風是一個表面佈滿刀刃,且以高速旋轉的圓球,等於是數百發風之刃的集合體。」對於亞修的疑問,黛絲笛兒盡量做詳細的解說。

「原來是這樣啊,那剛剛春風其實是把競技台給『挖』出一個洞囉!」亞修終於知道黛絲笛兒手指的傷口會如此怪異的原因,接著說道:「既然這樣,妳自己要小心一點。」

「嗯,我下次會注意。」

黛絲笛兒只能點頭受教,不然還能怎麼辦?說如果自己不拼著受傷而改變春風的路線,就會有人血肉模糊可能連渣都不剩嗎?不過亞修的反應還是有些在意料之外,黛絲笛兒不由得有些發怔的看著他。

「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我?」

「不,只是我原本以為主人會對我這種危險的招式大肆嘮叨一番,沒想到你居然連提都沒提,真是讓人驚訝。主人,你該不會發燒了吧?」

亞修感到啼笑皆非,明白這應該也是黛絲笛兒不肯讓自己瞧見傷口的原因之一,露出無奈的表情說道:「那是因為我明白不管我再怎麼說,妳和莉娜也不會停止追求更強大的力量。而且我也知道,妳們絕不會把這力量用來欺壓他人。所以,我有什麼好說的。而且,有追尋的目標也是好事一件啊!」

黛絲笛兒閉口不語,亞修的話雖不中亦不遠矣。自己的確不會憑藉著自己的力量去欺壓弱小,因為那一點都不好玩,勝過實力遠低於自己的人有什麼樂趣?

要欺負,就要欺負那些自以為是的強者、高手!黛絲笛兒回想起在魔界四處找尋實力高強的對手過招,最後幾乎打遍魔界無敵手的那段日子,不禁有些懷念。

「那麼,現在就開始治療傷口吧!」

亞修握著黛絲笛兒的手,另一手覆在她的手掌上方,緩緩吟唱治療術的咒文,金色的光芒輕柔的籠罩在傷口上。

黛絲笛兒只覺得傷口傳來清涼的感覺,舒服得想讓人閉上雙眼慢慢享受。

「天,是治療術,是有奇蹟魔法之稱的治療術耶!」

在治療時,眼前出現了一位身著白衣,頭髮右邊紮成一個往上翹的辮子的少女,正張大雙眼看著亞修手中發出的金色光芒。

「真的嗎?」從少女的身旁又出現了一位同樣打扮,差別只在頭上的辮子是往左翹的少女。

「姊姊,妳們擋到我的視線了啦!」從兩女之間硬生生的鑽出一顆頭,靈動的雙眼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亞修。

黛絲笛兒正在猜她的辮子會偏往哪個方向時,卻發現她綁著馬尾。

更讓人嚇一跳的是她們三個人長得一模一樣,讓人一看就知道她們是罕見的三胞胎。

黛絲笛兒心中突然有所警覺,這三人的目光雖然沒有望向自己,但卻感到她們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這是怎麼一回事?

三個少女像是沒有發現黛絲笛兒表情的異常,妳一言、我一句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毫不掩飾對於治療術的崇拜,讓不曾遇過這種陣仗的亞修滿臉通紅。

亞修手上的光芒逐漸消失,出現黛絲笛兒光潔如玉的手,完全看不到半點受傷的痕跡,讓三個少女又是一陣此起彼落的驚呼聲。

「真是謝謝妳們讓我借用這裡。」亞修低頭行禮後拉著黛絲笛兒的手說道:「笛兒,我們也該走了。」

「請等一下好嗎?」辮子紮在右邊的少女拉住亞修的衣服懇切的說道:「我和兩個妹妹在這邊為參加神前之戰而受傷的比賽者治療,但是我們只能用藥草幫他們,療效自然不如你的治療術。如果你肯留下來幫我們的忙,我們會很感激你的。」

「是啊是啊,拜託你幫幫我們嘛!」辮子紮在左邊的少女眼中帶著期盼的神情說道。

亞修聽得有些飄飄然,被人稱讚、崇拜畢竟是一件愉快的事。

黛絲笛兒被這三人一鬧原本想當場發作,但看到亞修的表情卻又說不出口。

她心目中的亞修是個很強的人,只是這強和自己的闇之力或是安琪莉娜的光之力,乃至於現在的春風和冬蟬四式要在力量上壓倒對手,使人屈服的強完全不一樣。那是一種柔和中帶點堅定,教人打從心底心悅誠服的強悍。

雖然他的言行舉止常常帶著濃厚的天真味道,但總有一天會變得更加成熟。只是在這天到來之前他將要經歷無數挫折,因為成熟總是建築在傷痛之上。

黛絲笛兒其實有些討厭亞修這麼為人著想,但卻又明白這正是他的魅力所在,如果他不是這麼一個人,那他早在伊琴絲一事中就被自己所殺。

那現在,如果讓亞修在這治療術可以發揮無比作用的地方一展長才,是不是能夠豐富他的歷練並增加自信心呢?

想到這裡,黛絲笛兒突然覺得即使被剝奪和亞修相處的時間也無所謂,只要他好就行,這不就是朋友或是身為僕人該做的事嗎?更何況可以藉此試探這三個少女的真正意圖。

「主人,我覺得她們說得很對,這裡有用得上主人力量的地方。」

「可是,莉娜的比賽我也想要看。」

「沒關係,她的比賽在最後一場,離現在還要很久的時間,到時我再來叫主人你吧!」

說罷,她留下亞修一人獨自轉身離去,並且特別留心那三名少女。

果然如她所料,三名少女的視線幾乎在同時移往她身上,讓她倍感不解,但同時也大感安心,至少這些人的目標不是亞修,因此安心的離去。


一到外面,黛絲笛兒突然升起一股悔意。和亞修在一起,跟他開個小玩笑、撒撒嬌,或是使些小性子,都給自己一種非常懷念且熟悉的感覺,時間過得一點都不無聊。

但現在,黛絲笛兒覺得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空虛,努力想要淡忘這種感覺時,心中浮起安琪莉娜的面容,同時感到熱血上湧,她強烈的存在感讓自己完全忘掉亞修,忘掉一切。

「可惡,我一定要打敗妳!」黛絲笛兒握緊雙手咬牙切齒的說著,當想起這個未達成的願望時,她的心中再也容納不下任何東西。

在眾多人投注而來的驚豔視線中,黛絲笛兒邁開步伐朝著競技場入口走去,昨天在觀看對戰表時因為發覺自己的對手是亞修而大感訝異,所以並沒有仔細看清自己接下來的對手。

當她沿著自己的名字一路往上看去時,首先發覺的是這對戰的排序亂七八糟,在第二、第三、第四乃至於第五輪對戰時還有選手加入,根本不合常規。

她並不曉得,這神前之戰與其說是血淋淋的比拚生死之戰,還不如說是相互切磋武藝的慶典要來得適當。雖然也是真刀實劍下場比試,且也有重傷乃至於喪命的可能,但比起其他地方舉辦的類似比武競技,傷亡的情形要減少太多太多了。

終於,黛絲笛兒的目光落在對戰表頂端的一個名字,一個讓她熱血再度沸騰的名字──妮雅。

細看之下,她只要勝過一場比賽就能進入準決賽,實在是一件相當不合理的事,不過黛絲笛兒怎可能理會?

「真是太好了,擊敗安琪莉娜之前就先來個開胃菜吧!」

黛絲笛兒面露喜色,渾然不知妮雅的名字之所以被排在最上頭,是因為這數十年來的神前之戰冠軍都是由天啟神殿所獲得,而妮雅更是被譽為天啟神殿的第一高手,兼且手上還持有威力強大的穿雲。

沒有人認為這次的冠軍不是她,更沒有人為她所佔的優勢感到不平,因為她確實有這個資格。


在黛絲笛兒正因對手的強大而見獵心喜時,亞修這邊也忙得一塌糊塗。

競技場內的醫療所共有三處,分別以輕傷、重傷還有死亡來做分類處理。

亞修這個地方專門處理輕傷,所以並不特別費力,小傷口在治療術下快速的復原,完全看不出受傷的痕跡,讓人嘖嘖稱奇。

但也因為這樣,原本受傷較嚴重的人也來此尋求治療。兩種傷患一起湧來,讓他一時之間手忙腳亂,想要全部一起治療但卻分身乏術。

不過,先前懇請他留下來以治療術幫忙的三胞胎少女,在此時發揮了過人的本領,對於傷者依傷勢的嚴重程度分類,藉此排妥急救的步驟和次序,把人力做最有效的利用。這讓以前從未一次接觸到兩名以上傷者的亞修獲益良多,明白到即使是救人也要講求方法。

當亞修正在為其中一名手臂被利刃劃開一道創口深可見骨的傷者止血時,突然感到眼前一暗,一名如鐵塔般壯碩的中年大漢伸出右手站在眼前大聲吆喝:「你就是那個會治療術的小子嗎?快把我手上的傷治好,我還趕著參加比賽!」

亞修看著他的手,從手肘至手腕處有著擦傷的痕跡,看起來並不嚴重,當下開口回道:「請先等一下,等我處理好這個人的傷口再來幫你。」

「去你的!你敢這樣跟我說話?」大漢如鐵鑄的手一把拉住亞修的衣領將他提起。

亞修頓時覺得呼吸困難,雙手不斷揮舞,但卻掙脫不開。不過大漢的臉旋即一陣扭曲,手上一鬆放掉亞修。

亞修這時才看見一條俏臉生嗔的白影站在大漢的身旁,手肘深深的埋入他的腹中。

接著亞修更看見白影的一腳重重踩在大漢的腳背,在他痛得蹲下身時,足尖撐地,提膝一個上擊,狠狠敲中大漢的下巴,打得他往後拋飛,在半空中一聲慘哼後失去意識,亞修依稀還可聽見那人下巴碎裂的清脆聲音。

雷霆一擊讓鬧烘烘的醫療所霎時間安靜下來,原本抱怨這裡疼、那裡痛,埋怨治療速度太慢的人全都閉口不語,再也不敢多吭聲半句。

因為他們同時升起一個想法,要是自己挨上這麼一下的話……

「鈴鐺,把他給我拖出去!豈有此理,居然敢在我救人的地方威脅別人,真是不要命了!」

出手的是三胞胎中的長姐,也就是右鈴,此刻雙手叉腰威風凜凜,氣勢有若女戰神一般。

不過亞修認為,在救人的地方打傷別人,好像也不是很恰當吧?

亞修在聊天的過程中曾經詢問過三人的名字,不過她們異口同聲表示自己的名字太難記,所以一直以來都用暱稱稱呼。

在亞修百般請求後,她們總算勉強說出自己的全名和暱稱,當下亞修決定用暱稱來稱呼她們,因為真名實在太拗口。

暱稱依序是長女右鈴,次女左鐺,三女鈴鐺,而且還用頭上辮子的方向來分辨,例如右鈴的辮子就是紮在右邊。

亞修不得不承認,這暱稱想忘掉實在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看著年紀最小的鈴鐺輕易的一手拖著大漢的身體往外走去,以及右鈴剛剛的表現,亞修有些領悟到她們的身手並不簡單。

「你還好吧?」左鐺靠過來接手亞修的傷患,關切的問著。

「嗯,還好,只是妳姊姊她……出手是不是有些重?」

下巴被擊碎可不是鬧著玩的,飲水進食都用得上這裡,但偏偏碎骨要復原的最好方法是休息,亞修知道,這人往後幾個月的日子會很不好過。

左鐺有些不滿的白了亞修一眼,說道:「家姊她啊,對於事物自有一套信念,她認為人的惡念如果沒有阻止,就會像雪球一樣會越滾越大,所以要在中途將之擊潰,以避免日後一發不可收拾。」

「但最少也得給他一次機會吧?不需要一開始就用這麼重的手段。」

「你說得其實也對,只是有些人偏偏不吃這一套,欺善怕惡,把別人的善良當作軟弱而不知悔改。想想,剛剛那個人是用手,但下次他可能就用刀了,不是嗎?他如果在受到家姊的教訓後知道悔改而不再任意傷人,豈不也是美事一樁?」

「這……」

左鐺突然露出笑容,說道:「你這人還真是好心,會為打你的人著想。其實我們根本不需要討論這些,不管是給人一次機會還是狠狠教訓一頓,有誰能確定結果一定是最好的?家姊相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凡事只求盡一己之力,至於後果就交給上天來決定了。雖然我和她幾乎同時出生,但她卻是我最崇拜的人,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擁有她那樣的自信與成熟。」

亞修默默看著雙眼露出崇拜眼神的左鐺,再看看像是從未發生什麼事,正忙進忙出的右鈴一眼。

知道自己其實也是心中有氣,否則不會沒幫那名大漢做任何傷口的處置。

這時門口一陣喧嘩,原來又有幾名傷者被送進來,亞修連忙驅逐雜念前往幫忙。


下午時分,亞修開始覺得精神有點渙散,無法完全集中,那是過度疲勞的情形,這種情形之下如果再強行使用元素魔法則可能會引發魔力失控,進而傷到自己。但治療術卻完全不會有這種情形,頂多只是效果大打折扣。

腳步聲由後響起,亞修轉頭一看發現是安琪莉娜,她臉上一副不甚高興的樣子,旁邊還有挽著小風但卻滿臉笑意的黛絲笛兒。

「怎麼了,莉娜,妳不是要參加比賽嗎?還是已經結束了?」

安琪莉娜搖頭嘆道:「不曉得為什麼,剛剛會場的工作人員來告訴我,我的對手受傷棄權,所以我無條件晉級。唉,真是的,這樣明天我不是還要上場嗎?」

亞修突然想到安琪莉娜的對手,可能就是被右鈴打碎下巴的人。

「主人,你還沒好嗎?這樣吧,我們到外面去等你。」黛絲笛兒看著四周的傷患,雖然外頭比賽已經結束,但有些受傷的人還沒治療。

「亞修先生,你看起來相當疲累的樣子,還是請你先回去休息吧,這些人受的都是輕傷,交給我們就好了。」

右鈴的話讓她口中那些輕傷的人頓時起了騷動,他們全都巴望著讓亞修治療,因為治療術能讓傷口在瞬間好起來,減少不必要的疼痛,更能在往後的戰鬥中佔優勢。

不過沒有人敢開口抗議,因為一個不好,就是輕傷變重傷的結局,許多沒親眼看到右鈴打人的傷者也在有幸親眼目睹的人的告誡下乖乖住嘴。

「這樣子啊,那就麻煩妳了。」

在亞修轉身欲離去時,右鈴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拿出一個紙袋說道:「我差點忘記了,還有一樣東西沒交給你。對你來說,這筆錢可能不算什麼,不過還請笑納。」

亞修一抖紙袋,掉出了兩枚金幣,露出令人難解的表情看了一會,沒有半點猶豫的把金幣通通遞還給右鈴說道:「抱歉,這筆錢我不能收。」

「你該不會是嫌不夠吧?的確,以你今天治療術的程度來看,聘僱你一天的價格至少要數十枚金幣,如果為王公貴族治療,一次最少也要收取百枚金幣當酬金,但這裡並沒有那麼多的報酬給你啊!」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聽得面面相覷,她們雖然知道會治療術的人有如鳳毛麟角般的稀少,但也從未想到亞修的身價會高到這種程度,亞修可是那種一個月省吃儉用花費不用超過兩枚金幣的人哪!

不過仔細想想,連艾蜜麗那嚴重到在床上要躺幾個月都不稀奇的傷口都能在短短幾天內復原,治療術確實有這個價值。

也就是說,如果亞修願意靠著治療術賺錢,那他根本不用擔心弄壞愛提娜的任何東西,甚至把她整間屋子拆了好發洩心中怨氣也可以,更不用為此次在薩朗奇穆城的開銷傷透腦筋。

「抱歉,我絕對不是嫌少,對於治療術所收取的報酬,我自有一套準則。這樣好了,我只拿取一枚當作從今天一直到神前之戰結束後的工資,其他的就請妳收回吧!」亞修說完,拍拍緊靠在自己身旁不住磨蹭、撒嬌的小風說道:「小風妳再等一下,等我整理好就一起走吧!」

不待右鈴反對,亞修脫下工作時穿著避免沾染血跡的衣物,洗淨雙手,臉上帶著疲憊但卻無限滿足的神情離去。

「真是個奇怪的人啊,對不對。」紮著馬尾的鈴鐺,目送著亞修離去的身影好奇的開口。

「可是我們的目標不是他,妳可不要分心。」左鐺提出警告。

右鈴並沒有加入對談,手托著香腮,眼中有著深思的神情,片刻後說道:「妳們先不要吵,剛剛那個亞修的話有些奇怪,他居然稱呼身旁的那個人叫小風,但我們知道的小風並不是那種模樣啊!」

左鐺和鈴鐺同時對望了一眼,她們並沒有想那麼多。

右鈴馬上作出指示:「鈴鐺,妳明天回去確認一下那個小風在藍貝塔城的模樣,如果真不相同,那就透過妮雅……不,她還要參加比賽,所以不要打擾她,跳過妮雅直接請天啟神殿的情報系統做調查,我要他們一路上所有的資料。真奇怪,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好,我明天就去辦,因為鈴姊的預感從來沒錯過。不過,妳們要看好黛絲笛兒和安琪莉娜,我要親眼見識她們倆憑什麼那麼受人稱讚。」鈴鐺不服氣的說著。

「不用擔心,她們是跑不掉的。不過,一定要等到神前之戰結束才能動手,明白嗎?」左鐺拍拍鈴鐺的肩膀,臉上有著勉強壓抑的躍躍欲試表情。

三個人會出現在亞修面前並非偶然,而且目標鎖定在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兩人身上,更糟糕的是,她們居然在此時懷疑起小風,這將會對亞修等人帶來什麼樣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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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18:41:16
第四章 ~有所請求~
離開充滿血腥與哀叫的地方,兼且身上握有重金,亞修心情顯得相當好。

「我們去大吃一頓吧!」

這引起了小風的歡呼,相形之下,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則是安靜了許多,顯是心中有所疑問。

這麼明顯的變化,連素來遲鈍的亞修也察覺到,嘆道:「妳們是不是很想問,既然治療術這麼有賺頭,我幹嘛還被老師當個廉價管家使喚來、玩弄去的?」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同時被這番話逗笑,前者率先開口:「確實是有這樣的疑問,不過主人您不想回答,也沒有關係。」

「其實也沒什麼不想回答,只是很難說得清楚。我曾經有過一次很不好的經驗,因為自己所擁有的力量而備受稱讚、景仰,結果使得我因此得意忘形、趾高氣揚起來,甚至瞧不起前來尋求幫助的人。如果不是有人及時打醒我,我現在不曉得會變成什麼樣子。從那次之後,我的治療術就不收費,為的就是不再重蹈覆轍,並時時刻刻保持謙卑。」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兩人同時心中一動,亞修之所以養成這種個性,顯然背後有一雙手在默默推動著,且這雙手的主人絕不簡單,居然能把亞修教成這樣。


一行人玩到將近黃昏才返回旅店,其實,這還是亞修從藍貝塔城中出發以來第一次玩得如此痛快、放鬆。

尤其是他覺得自己和安琪莉娜以及黛絲笛兒的距離近了許多,自然是因為同場競技的關係。

其實她們兩人從未和亞修有過距離,完全是亞修自己的認定。

一切只因為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這兩人實在太耀眼,即使沒有故意炫耀,但無時無刻展露出的外貌、才華、天資都足以教身旁的人感到自卑。

事實上亞修的情況已經很不錯,還可以在她們面前神情自若的談話,發起脾氣還能狠狠的罵她們一頓,其他人可能連頭都抬不起來。

亞修領先走出小巷轉了一個彎,前方就是居住的旅店。此時,一個耀眼的身影佇立在前方低頭沉思,火紅的裝扮完全說出她的身分。

亞修的眼中露出崇拜的神情,腳下加快了許多。

黛絲笛兒等三人落在亞修身後一小段距離,剛踏出小巷時就看到快速朝著妮雅前進的亞修,卻也同時感受到一股陰冷、森寒的殺氣,雖然極其細微,但卻令人毛骨悚然。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瞬間判斷出殺氣並非針對亞修而來,但危險靠得如此之近,誰曉得會發生什麼事?

兩人立刻撇下小風,腳下施展風之疾走高速前行,雙手亦做好發動攻擊魔法的準備,同時在心中責備自己太大意,因為一時貪玩而讓亞修的前方出現了警戒的空隙。

她們的目標是在妮雅身後十來步,手上提著一個花籃逐步靠近妮雅的賣花少女,那股如針般的細微殺氣就是由她發出。

兩人的速度快似幻影流光,但在將要超越亞修時卻突然止步。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名賣花少女背後出現了身著水藍色連身長裙,滿臉掛著笑意的愛提娜,此刻正像對待好友般的摟著賣花少女的脖子。

但眼力高明的安琪莉娜兩人卻發現到,她仔細修剪的長指甲精確的抵在少女的頸部,甚至微微刺入,只要輕輕一劃,少女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少女的身體整個僵住,連大氣都不敢喘半口。

「啊,老師?」亞修靠近妮雅時才發現愛提娜的存在,滿臉驚訝。

妮雅張開星眸,看了亞修一眼後回頭望著愛提娜。她雖然也有看到賣花少女,但在愛提娜巧妙的用身體阻擋下,卻沒發覺少女其實受制於人。

「怎麼,你好像很不想看到我的樣子喔?」愛提娜舉手打了個招呼,眾人這時才發現她手上提著一壺酒。

把酒拋給亞修,在他慌忙接住的時候,愛提娜笑嘻嘻說道:「拿好一點,這可是千金難求,在地窖埋藏超過三十年的薩朗奇穆城一等美酒──千釀吟,是我那位好朋友送給我的,今天就請你們喝個痛快吧!」

賣花少女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意,其他人雖沒有發覺,但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有所領悟。

「老師妳今天不回來嗎?」亞修不可思議的發現愛提娜的話中之意,惑然問道。

「當然,我朋友家裡的美酒可是多不勝數,好不容易進入藏酒的地窖,怎能不喝個夠本再走?今天只是來送酒,順便看看你有沒有做壞事,等我喝夠了自然就回來啦,再見。」

「不可以喝太多,知道嗎?」

亞修看著愛提娜和賣花少女走遠的身影,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並沒有追問,因為他最崇拜的對象此刻正站在前方。

「愛提娜小姐還真是交遊廣闊啊!」

「怎麼說?」

「因為你手中的千釀吟啊,這可是連本地人也難以弄到的絕世醇酒,且珍藏超過三十年更是少之又少。」

「是這樣啊!」亞修不懂酒,所以不覺得有什麼名貴之處。

「其實我來這裡是有些事……啊,對了,我忘記向兩位道賀,恭喜兩位順利進入第二輪比賽。」

「哪裡。」安琪莉娜禮貌的點頭回答。

黛絲笛兒則是露出挑釁的笑容,說道:「要道賀,等我拿到冠軍後再來吧!」

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妮雅成為手下敗將。

對這番話,安琪莉娜冷哼一聲表達不滿,亞修則是心中暗嘆,因為他已經曉得黛絲笛兒一路打上去的對手會是妮雅,正猶豫要不要開口阻止。

妮雅不以為忤,風度絕佳的說道:「那也好,數十年來神前之戰的冠軍始終由本殿獲得,如能有所替換,或許能刺激本殿的戰士們發憤圖強使其再上一層樓,也是好事一件。不過,在那之前,我也會竭盡所能的使出全力。」

這番話不亢不卑,就連黛絲笛兒都對這個注定要碰面的對手好感大增。

一個人的風度、氣質甚至思想行事都會反應在舉手投足之上,更會展露在招式之間。由妮雅的心胸氣度來看,她的實力絕不可輕侮,也難怪會成為穿雲的主人。

「對了,我剛剛想說得是你們一行人在本地的所有花費,全由本殿負擔。」

「真的?」亞修雙眼放光,妮雅的話如天降甘霖,拯救了被經濟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的他。

「當然,畢竟愛提娜小姐是特裡斯先生指定的試練人選,你們更是為了傳達天空魔獸的相關情報而來,因此你們在此地的費用由本殿負責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太棒了!」亞修發出了歡呼聲,讓妮雅有些不知所措,只覺得這人的反應似乎太過頭。這也難怪,她怎可能明白亞修最喜歡的兩個字就是免費?

「對了,在神前之戰舉辦的這段時間,我也住在這裡,如果各位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來找我,我會盡全力效勞。」

亞修再度爆起歡呼聲,覺得今天真是自己的幸運日。但他的幸運日,卻是別人的血光之日。


隨著妮雅步上旅店的頂樓,亞修發覺侍者的態度更加殷勤。他們雖然被愛提娜誆得誤認自己一行人是某國的貴族之女而客氣對待,但終究只是形式上而已。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是被鼎鼎大名、受人尊崇的紅衣勇者親口奉為貴賓,連帶也使得他們的身價倍增,受到的禮遇就算是一國之君到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亞修先生,可以請你一個人到我房裡來嗎?我有些事想要請教。」

妮雅在自己的房間前提出了邀請,讓亞修受寵若驚。

如果他背後有長眼睛的話,一定可以看到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的雙耳因這句話而掀動了幾下。

妮雅與亞修他們所住的房間有一段距離,雖然愛提娜曾經交代過旅店的人盡量不要出租這一層樓的房間,但並沒有強硬要求,所以妮雅毫無困難的住進這裡。顯然,她是刻意要接近亞修一行人。

「好、好啊!」亞修傻傻的點頭答應,跟著妮雅進入房間。

一進入房裡,妮雅放鬆不少,腰間長劍隨手置於一旁,背後的穿雲畢恭畢敬的取下,慎重的以絲綢包好妥善收藏,讓亞修難以一窺神器的真面目。

「真是抱歉,耽誤你寶貴的時間,不過可能的話,希望我們之間的談話不要讓第三者知道。」妮雅邊說邊奉上香茗,伸手示意亞修先行坐下。

「這……可能不行,我的朋友如果問我,我不可能瞞她們。」

亞修略顯僵硬的直挺挺坐下,即使崇拜的對象在眼前,但總算還能保持清醒,知道自己逃不過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的追問。

「這樣啊……」妮雅臉上露出了苦惱的神情。

亞修第一次發現,不管是哪個女孩子露出這種神情都很吸引人。

一陣思索後,妮雅嘆道:「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見,但可能的話,這些話請不要讓你朋友以外的人知道。」

亞修露出笑容,說道:「沒有問題,妳可以開始……等等,讓我先確定一下我們目前說的話不會讓第三者知道。」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開口大喊:「妳們兩個,不准偷聽,知道嗎?!」

妮雅顯然不解亞修為何會有此舉動,只可惜距離太遠,不然她一定可以聽到安琪莉娜慌忙起立打翻桌上茶杯的聲音,以及瞧見黛絲笛兒一個立足不穩絆倒椅子差點摔倒在地,引得小風滿臉疑問的可笑動作。

亞修猜得沒錯,這兩個人確實是用風之絮語在偷聽他們的談話。

「妳可以開始說了。」

「是這樣的,我想和你談談有關於多琳的事……」

雖早有準備,但亞修心中仍覺得有些失望。難怪妮雅不去找愛提娜這神器的試練者,而要找自己這毫不起眼的人,原來是因為自己曾見過多琳,他的心中感到些微的刺痛。

「……從收到你見過多琳的消息以後,我們就有派人到百花湖監視多琳有無出現,但仍然遇不到她,所以想拜託你如果再次遇上她的時候,請她務必交回天啟神殿的失物。」

亞修因為分心而沒有聽清楚中間一大段的客套話,但最後幾句倒是明白的表達出妮雅的意圖。

「天啟神殿的失物?」

「是的,這樣講她就會明白了。」

「到底是什麼失物讓妳們這樣重視?再說,她給我的感覺並不像是會偷東西的人,更何況她的丈夫還是妳們神殿的長老之一。」

「這件事可以請你不要問,幫忙轉達就好了嗎?」

如果是在以前,亞修會毫不在意的答應,但由於剛剛的傷害一時間還未能消失,因此態度顯得相當強硬。

「不行,說句實在話,我不認為多琳會偷妳們的東西,這其中應該有所誤會。我不太確定我會不會再遇上她,但如果妳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當下次我有機會遇到她時,一定會幫妳們把誤會解釋清楚。」

妮雅露出苦笑,搖頭說道:「絕對不是誤會,她確實偷了東西,正確說也的確不是東西,她偷的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屍體,安德魯長老的遺體。」

「什麼!」亞修終於色變,多琳怎會偷自己丈夫的屍體?!


在此同時,愛提娜笑吟吟的帶著賣花少女一直走到城外偏僻的地方,鬆開制住少女的手。

才剛放開,少女猛然一躍跳離愛提娜,從衣袖裡滑出一把飛刀握在手中,在半空中時高聲大喝脫手飛擲,銀亮的刀身在夕陽所剩無幾的餘暉中,反射出豔紅似血的光芒,讓人不得不集中精神應對。

但如果真被這飛刀吸引住就中計了,少女的飛刀只是誘敵,真正的殺著在所提的花籃。

當少女擲出飛刀的同時,她迅速以指甲切斷藏於花籃握把之中的一條絲弦,花籃底部「篤」的一聲輕響射出一隻漆黑的長針,讓人無法看清形影。更陰狠的是在射出這長針時,少女還大喝一聲以掩蓋機簧的聲響。

其心思之狡詐,和她天真的外表絕不相配。

愛提娜淡淡一笑,沒有躲避的打算,飛刀以毫釐之差掠過香肩外側不足一指之距,同時右足輕抬,足尖點中了快至幾乎失去形影的長針中段。長針受力迴旋而起,愛提娜伸出兩指一挾輕易的接住長針,在少女從空中落地無法做出反應的那一刻將針擲回,長針準確的回到花籃的發射孔中。

少女心膽俱裂,她終於知道遇上了可怕的高手,難怪會毫無顧忌的放開自己。

首先是目力,愛提娜輕易的看穿飛刀只是誘敵,並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所以毫不閃避。

而以足尖挑中長針之舉更是驚世駭俗,這針以機簧射出,比起用手擲的速度和力道要高出數倍不止,要看清、閃躲已屬不易,更何況是直接踢中?

愛提娜只要沒有抓準時間,早一步踢出的結果是長針貫入足中,晚一步的結果則是再也無法閃避,這份膽識確實驚人。

而她隨手把長針「物歸原主」甚至是「物歸原位」的一手,也表示出她對於這類陰險暗器的掌控已到了收發由心的境界。

兩人交手至此尚未交談,但優勝劣敗已經攤在眼前。

「妳是誰?」少女的口氣雖然兇惡,但其中隱含著懼意,聲音更是沙啞難聽,不似一個女性的聲音。

但她讓人見不到的右手小指,正在花籃的握把中以讓人難以察覺的速度緩緩撥弄著。愛提娜實力雖可怕,但她並沒有坐以待斃的打算。

愛提娜柳眉微蹙,目光投向遠方,漫不在意的說道:「當然是妳的朋友,不然怎麼能到妳家帶走千釀吟這上等美酒呢?不過妳家還真難找,而且處處陷阱,著實讓我費了一番功夫。」

少女心中劇震,確定眼前這人果然到過自己的藏身之處,還從其中帶走一些東西。也就是說,自己的秘密完全被人發現。

「既然是道上的朋友,就劃下道來,看看我有沒有什麼能效勞的地方。」少女說話的聲音不可思議的變成男性低沉的嗓音。

「嗯,這才像是傳言中的特級殺手──『千影』嘛,雖然說你最擅長男扮女裝用來鬆懈目標護衛的戒心,再以暗器刺殺,但說真的,知道你是男人後還要繼續聽你的女性嗓音,實在是很痛苦的一件事。變回來要說話也比較方便一點。」愛提娜秀眉微舒,興高采烈的對著眼前這男體女相的殺手說著,一副碰上老朋友的樣子。

「是啊,我也覺得這樣說起話來比較方便一點,那……」千影臉上也同樣露出了愉快的表情,但隨即一臉猙獰,高舉花籃說道:「妳下地獄去吧!」

千影左手不知何時早已握住一把細如牛毛的銀針,銀針針頭有著一點漆黑,顯然沾有劇毒。他毫不猶豫的以漫天飛雨的手法擲出,將愛提娜完全籠罩住。

而這時高舉的花籃傳出八聲輕響,總共八隻造型各異的飛刀以愛提娜為一點集中飛出。

這些飛刀顯得相當詭異,有些刀身正常,有些卻扭轉成右旋、左旋狀,更奇特的是旋轉的角度亦有不同,而且刀柄處隱有紅光流轉。

當這些奇特的飛刀被以強力的機簧彈射出時,謎底就揭曉了。這些飛刀之中除了兩把刀身正常是直射前進外,其餘的因為刀身的扭旋而劃出不等的弧度,由左、右迴飛,以愛提娜為中心聚集。

一個小小的花籃居然可以藏有這些致命的武器,並且以如此精妙的手法發出,再加上設計得堪稱巧奪天工的飛刀,千影這特級殺手的名號實在名不虛傳。

但攻勢並未結束,千影的花籃隱於身後,擲出銀針後的手直接抬起,手肘對著愛提娜,同時手指往肩上一抹,弓弦乍響,曾讓艾蜜麗受到重傷的奪魄矢離弦射出,只是長度要小上一截。

原來千影的上手臂處裝有小型的圓竹管,竹管底部裝有機簧,且竹管中空可藏小型箭矢,控制的弦就綁在肩膀處。當手肘抬起對準目標後以指甲挑斷固定的弦後,箭矢會飛出傷人。

愛提娜的評語沒錯,殺手確實是最卑劣、無恥、骯髒的一群人,只要一根手指能動就可以扭轉整個局勢。

事前有誰能想到在這麼一個看起來嬌滴滴的賣花少女身上,會藏有這麼多惡毒且務必要致人於死的暗器?

連續三波的暗器以撲天蓋地之勢朝著愛提娜席捲而去,任何人遇上都要為之手忙腳亂。

但愛提娜依舊一臉悠閒,甚至還緩緩閉上遙望遠處的眼睛,對迫近的危險視若無睹。

千影顯然沒有發現愛提娜這和眼前的緊張情勢完全不搭的表情,冷喝一聲:「八方煉獄!」

真正具有致命威脅的第四波攻擊發動,八把以不同角度飛行的飛刀當中的一把刀柄處,原本隱約流轉的紅色光芒剎那間亮起劇芒,如轟雷般的爆炸聲響瞬間傳出,炙人的熱浪和可怕的威力會毀滅掉任何在爆炸範圍中的物體。

第一把飛刀的爆炸威力影響到了附近的飛刀,接二連三的總共響起八聲劇烈的爆炸聲,而且威力由外往內聚集,就連千影射出的銀針和奪魄矢也被捲入其中化成焦黑的碎屑,讓人不難想見其中威力有多大。

濃煙和火焰逐漸消散,愛提娜原本站立的地方一片焦黑,此外再無它物。

「哈哈哈,這就是與我作對的下場!」

「是怎麼樣的下場呢?我蠻想知道的。」

千影聽到愛提娜的聲音從耳後傳來,還感受到她惡作劇的朝自己的後頸吹了一口氣,駭然之下前衝數步再猛然轉頭應變。

眼前的景象讓他瞪大了眼,臉上血色褪盡,變得有如死人般的蒼白。出現在他眼前的不再是愛提娜,而是與死亡同名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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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18:41:40
第五章 ~紫眼魔女~
「妳確定嗎?」妮雅的話太讓人難以接受,亞修不得不再次確認。

「絕對沒錯。三年前安德魯長老在一次討伐魔物行動的歸途中染上重疾,雖然本殿傾盡全力救治,但長老他仍然在三日後不幸病故。依照神殿的習俗,遺體要在三日內火化並將骨灰送入祭魂殿,但在將要火化之時,一道黑色人影自天而降,帶走了安德魯的遺體。我想,除了你口中的多琳之外,沒有其他人會做這種事。」

亞修總算明白妮雅為何會這麼清楚知道多琳飛行的姿態,因為她曾經看過。他同時也覺得不滿,即使安德魯是神殿的長老且有此習俗,但怎麼可以不徵求他妻子的意見就自作主張要將他的遺體火化呢?他當下將這番質疑提出。

妮雅聽出亞修話中的惱怒,不以為忤的答道:「你說得這些我們當然也有想過,但安德魯長老對多琳的保密實在是到了難以置信的程度,我們知道他有一個妻子,因為百花湖就是為此而來。然而他妻子的相貌、名字、居所我們一概不知,根本無法知會,最後只好擅作主張。」

亞修立時默然不語,思索後點頭說道:「我會將話帶到,但這是三年前的事,屍體不可能放置三年還完好如初,如果已經就地埋葬……」

「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這樣的話,本殿當然不會再打擾安德魯長老的寧靜,但希望多琳她能親口給本殿一個答案或是交回長老的信物,讓本殿了卻一椿心事。」

亞修只覺心頭煩躁,站起身來踱步到窗邊,看著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當中還有不少配掛武器的人,顯然是神前之戰的選手。

為了緩和心中的情緒,亞修隨口說道:「參加神前之戰的人還真是多啊!」

妮雅嘆了一口氣,輕搖螓首說道:「這是歷年來人數最少的一次,總共不到五百人,以往至少都有千名以上的選手參加。」

「為什麼?」

「因為南邊的小國──歐瑪,被鄰近的數個國家滅亡,近一年來這些國家都在你爭我奪,讓大半南方陷入一片混亂,連帶也影響到參加神前之戰的人數。」

「戰爭啊……」亞修苦笑著搖頭嘆道:「人怎麼老是做這種自相毀滅的事呢?國土大一點和小一點又有什麼分別?侵略別人的國家難道是這麼好玩的一件事嗎?」

妮雅一愣,心中有了打算,說道:「一般人所知道的,其實只有歐瑪被人聯手侵略,但個中實情並非如此。如果你想聽的話,我可以把經由神殿情報網收集到的消息告訴你,就當作是你幫忙帶話給多琳的一個小小謝禮,如何?」

亞修心中頗感為難,這種違反人性的戰爭故事向來不對他的胃口,能不聽就不聽,但偏偏妮雅的話又挑起他的好奇心,一陣掙扎之後點頭說道:「受教了。」

「據本殿所得的消息,這些國家是為了報仇才掀起對歐瑪的戰爭。」

「報仇?」

「是的,在這之前,你聽說過『紫月』這個名字嗎?」

亞修一怔,眼中流露出不屑的神情,鄙夷的說道:「是那個雖然已死,但仍是傳言中最可怕、最神秘莫測,被人稱為『紫眼魔女』的女殺手嗎?」

「沒錯,就是那個專門刺殺各國王公貴族、伯爵將相,以『天殛針』和『紫色雙瞳』讓落羽大陸陷入一片混亂,直到現在卻還未曾被人揭露其真面目的可怕魔女──紫月!」


由後輕拂而來的風讓愛提娜的水藍長裙時而亂舞、時而伏貼在姣好無瑕的身段上。

愛提娜恰似青蔥的玉指挾著在千影因爆炸強光而眨眼時從其花籃裡拿到的一朵玫瑰花,另一手則是慢慢的一片又一片的撕下花瓣任其隨風飄落,讓人有種生命在這之間逐漸流逝的錯覺。

但這些都不在千影的目光之內,他所能看到的只有愛提娜的雙眼,一雙不屬於人界的雙眼,一雙散發著詭異紫色光芒的雙眼。

「紫、紫……紫月……不可能,妳應該……已經死了啊!」千影顫抖的聲音緩緩說出了這個與死亡同名的字眼。

「我這個樣子像是死了嗎?不過說真的,你實在是非常幸運,因為你是第一個親眼見識到紫月真面目的人,只要把我的長相說出去,你所得到的賞金會比你當一輩子的殺手還要來的多。」愛提娜唇邊的笑意逐漸消失,說話口氣慢慢轉成冷酷。

「放我一馬,我把我所有的財產都交給妳,並且躲得遠遠的。我發誓,我絕不會向任何人洩漏有關妳的一切!」

千影歇斯底裡的大聲求饒,兩次交鋒加上紫月之名,他知道自己要保住性命,除了眼前這人大發慈悲之外,再無其他可能。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人不會開口洩漏任何事情,那就是……死人。」愛提娜雙眼紫芒大盛,冰冷的話語有如一道催命符,決定了眼前千影的死期。

「求求妳饒了我。」

強硬的話不但不能激起千影拚死反抗的念頭,反而讓他跪地求饒,可見紫月在他心目中的可怕份量,讓他的意志幾近崩潰。

「其實我來這裡是為了找你問幾句話……」愛提娜話鋒一轉,語氣又突然變得柔和。

「我說,我什麼都說!不管妳問什麼,我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妳,絕對沒有絲毫隱瞞!」

愛提娜的話只說到一半,就被千影慌亂打斷,沒有人懷疑他在此刻還會有所保留。

愛提娜卻是搖頭說道:「我的問話方式是把人的肉體、精神、意志三方面都折磨到崩潰,使其成為一具行屍走肉後再開始,那才是我所認為的沒有絲毫隱瞞。等到你說出:『生生世世都願意為妳做牛做馬,只求妳現在殺了我』這句話時我才會開始。」

千影張大了嘴,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他絕不會懷疑紫月無法做到。當想到自己將要受到何種酷刑之時,心中總算微微升起拚死一戰的念頭。

只是愛提娜卻舉起手上只剩下四片花瓣的玫瑰花說道:「不過,拿了你的千釀吟,總要給你一點優惠,在我手上的花瓣完全落地之際,只要你能逃過我的天殛針,你就能活命。」

說話間,又一片花瓣落地,只剩最後的三片。在愛提娜將第三片撕下迎風送去時,千影無神的雙眼看著搖曳生姿的花瓣飛舞,一聲怪叫跳了起來,拔腿狂奔。

當最後一片花瓣落地時,愛提娜雙眼紫芒散去,抬起手腕,扣指疾彈。


「天殛針?我只聽過紫色雙瞳,知道那是一種可以讓身法速度加快到有如電閃的奇異密術,並沒有聽過天殛針這名字啊!」亞修眼中佈滿了疑惑。

「說來話長,六年前開始有數個國家的大臣、將軍紛紛因為不明原因而暴斃,當時並沒有人想得到這是暗殺。直到有一次,有人在屍體的表面發現細如針孔的傷痕,經過解剖驗屍,赫然發現這些人的內臟、器官早已成為一團爛泥,才知道這些無故暴斃的人都是被不可思議的手段暗殺身亡。因為從頭到尾找不到遺留在體內的凶器,再加上表面如針狀的傷口,所以才叫做天殛針。直至目前還沒有人能知道它的特性,說這是有史以來最可怕的暗器也不為過。」

「居然有這種事?」

「確實讓人難以置信,但這是事實,天殛針一詞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但卻是紫月最可怕的殺人武器。而紫色雙瞳則是紫月在一次的暗殺行動中,讓人識破行蹤而被重重圍困時,雙眼發出紫色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空手擊殺目標再從容逃脫的可怕密術。當時是月圓之日,她雙眼的紫色異芒和天上的月光相輝映,才有紫月之名,這個名字也是當時才流傳開。」

「被人發現後……殺掉對像然後再逃脫?」

妮雅露出苦笑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紫月確實是這麼冷血無情兼且可怕至極的殺手,魔女的名號算得上是實至名歸。」


彈了一下手指後四周沒有絲毫異樣,也沒有奇怪的聲音響起,就好像愛提娜只是無聊之餘彈彈手指而已。

但,奪魂滅魄的天殛針已然出手,被壓縮到極點的空氣變成了細如髮絲的氣針,在空中迎風飛行並無聲無息的朝著獵物而去。它會從皮膚射入身體,在體內整個爆開來,其威力雖小,但已足夠讓鄰近的臟器變成一堆爛泥。

千影已跑離愛提娜約五、六十步,但仍不夠遠,後發先至的天殛針已來到頸旁,一聲輕響後整個爆開來。

千影一聲哀叫後倒向一旁,他的頸部受到天殛針的威力重擊而受創,大量的鮮血不斷飛濺而出。

愛提娜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緩緩踱步到千影的身旁,低頭俯視:「你真是個超級幸運兒,是第一個挨我天殛針而不死的人。看,這是從你那裡搜到的價比黃金的高級傷藥,現在就幫你治療。哈,你也是第一個被紫月出手救助的人。」

千影睜著一雙死白的眼,意識在彌留之際,看著愛提娜取出藥瓶在自己傷口敷藥,完全不懂她的意圖何在。

耳中在此刻聽到愛提娜開口說話,語調就像唱歌一樣輕柔,越聽越讓他陷入一種迷夢似幻的境界,歌聲漸拉長且帶有陣陣回音。終於,千影的眼中完全失去神采。

「總算大功告成。」

愛提娜看著傷口已經止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臉上露出呆滯表情的千影,明白他的神識完全在自己控制之下。

她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殺千影,因為那只是舉手之勞。她要的是千影和多琳之間的所有協商、計畫、命令等等。

憑著紫月對千影的震撼力,確實可以在初期讓他完全合作,但當問的問題一多,時間不斷流逝之後呢?

她再也不能保證千影的話會不會有所保留,藉此爭取自己脫身的籌碼。甚至可能明知必死而故意放出假消息,因為這就是殺手的本性。

愛提娜在一開始就訂定了計畫,在削弱千影的反抗能力後,用被黛絲笛兒正名的音之魔法控制他的神識問話。千影不同以往交手的盜賊,意志堅定,要撼動絕對不容易。

因此愛提娜先用高超的實力讓千影心生懼意,再以紫色雙瞳刻意顯露出自己紫月的名號加以震懾,最後誘使千影升起一線生機後再狠狠加以摧毀,同時給予肉體上的重創。

至此,千影在精神和肉體兩方面已經完全崩潰,對愛提娜的音之魔法再也無法抵抗,輕易的被控制住。

「你要暗殺的目標是誰?」

愛提娜問話的同時,手上發出風之刃將千影的花籃劈成兩半,偽裝用的花朵四散開來,露出了佈滿精巧機關的內部。

每一名殺手都有專精的刺殺之道甚至獨特的武器,透過這些,可以更瞭解這個人的個性和殺人手法。

「妮雅。」千影呆板的回答,語氣沒有任何高低起伏。

「有包含其他人在內嗎?」

「沒有。」

愛提娜鬆了一口氣,暗道自己一行人並不是多琳的目標,也推斷出多琳和亞修的相遇真的只是個偶然。

「說,你的僱主是誰?」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一名穿著黑衣的女性。」

愛提娜冷哼一聲,暗忖多琳果真是保密到家,連名字也不輕易透露。但也確定亞修對多琳的看法是錯誤的,多琳絕不是好人,否則怎會要暗殺妮雅?

愛提娜又問了好幾件有關千影和多琳會面、交付酬金的事,也如同自己所預料的,多琳在這些事情上面十分小心,沒有留下半點線索,愛提娜不禁有些感到失望。

邊問邊以腳尖撥弄滿地的暗器殘花時,愛提娜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藥味,秀目閃過一絲訝色,拾起一朵殘花在眼前詳細觀察。

先前交戰時愛提娜並沒有太過留意,但現在察看之下才發現這花刺塗抹上一種毒花的汁液,這種汁液並不會致人於死,可是一旦進入體內,則會讓人癱在床上一年半載起不了身。

由於解藥不易取得,再加上症狀不明顯,所以有一些騙子會故意用這來傷人,然後假借治病的名義醫好受害者,獲取大量金錢。

愛提娜現在才發現不對勁,千影是以遠距離做暗殺行動的殺手,怎麼會這麼接近妮雅?

「你暗殺妮雅的計畫為何?」

「扮成賣花女,然後假裝不小心用塗有毒液的花刺刺傷她,毒液的效力會慢慢發作,我也可以趁這段時間逃脫。」

愛提娜暗叫僥倖,她沒有料到千影居然是以玫瑰花刺來作為暗殺工具,所幸方才在把玩時沒有被刺傷。

「為什麼不殺死妮雅?」

「因為不殺死她,我能得到的酬勞是雙倍。」

「雙倍?」

「是的。」

「是多琳下的命令嗎?」

「多琳是誰?」

「多琳就是你的委託人,以後她的名字就是多琳。回答我,是多琳下的命令嗎?」

「是的。」

「可惡!」愛提娜低罵一聲,這麼一來豈不是證明亞修對多琳的評語是正確的:「告訴我,委託盜賊到妖精族裡盜寶的人也是多琳嗎?」

「是的。」

「那麼,她也有酬勞雙倍的命令嗎?我要所有她對於這次委託的全部細節。」

「是的,她提供我一份妖精族的地圖,同時要我僱用手腳靈活專於偷竊的盜賊潛入盜取物品,並且吩咐我交代這些人被發現時立刻逃脫,而且只要妖精沒有人受到半點傷害則酬勞加倍。」

「那些盜賊的奪魄矢也是你交給他們的?」

「是的。」

「那你有拿到雙倍酬勞嗎?」愛提娜想起艾蜜麗差點死在千影的奪魄矢上,不曉得多琳知道會有何感想?

「有。」

「……哼,你隱匿有妖精受傷的事實?」

「是的。」

「那麼,那些盜賊還在人世嗎?」

「沒有。」

「是你殺的?」

「是的。」

愛提娜絲毫不感到訝異,千影是一名卑劣的殺手,殺掉這些盜賊可以獨吞所有的酬金,何樂而不為?而且殺手與人接觸越多,身分暴露的機率就越高,除掉這些盜賊剛好可以免掉一條線索。

愛提娜在一看到奪魄矢和發現盜賊並沒有帶著相關解藥時,她就明白有殺手這種人牽扯其內,因為不帶解藥卻帶著塗毒武器正是殺手會做的事,而且他也不可能把解藥交給不相關的人。

這對一般人來說是很奇怪的事,但其中自有道理。

殺手暗殺只有四種可能性,一種是成功然後順利逃脫,如此一來解藥就沒有作用。二則是暗殺失敗並且被抓,這也沒有攜帶解藥的必要,因為下場就是死路一條。三是暗殺失敗卻逃脫成功,這也沒有帶的理由。最後就是暗殺成功然後被擒,如果身上帶有解藥,那一定馬上被搜出然後處死,但如果沒有帶呢?

對手不知毒藥的種類也不知如何解毒,那被擒的人還可用此來做為談判的籌碼,換取一線生機。

一般人總認為身上帶毒,就應該有解藥,不然誤傷到自己該怎麼辦?但這對殺手卻不適用。

「我要你把有關於多琳的一切全部告訴我,她所說過的話,她的言行舉止、動作表情和你對她的感想、看法、見解,還有你對她所蒐集的資料都要,哪怕是無聊的猜測也行,開始說。」

愛提娜打定主意要蒐集多琳的一切資料,雖然暫時排除多琳的危害,但她仍不敢掉以輕心。

「是的……」

愛提娜相信千影曾經費過一番的功夫去蒐集多琳的資料,因為那是殺手自保之道。

委託者及殺手本身,都要承擔一方反悔或者是突然良心發現的風險。為了避免被僱主出賣,千影一定會千方百計找尋有關多琳的資料,甚至有機會時還會反過頭來幹掉多琳。

只是如愛提娜所料,千影對多琳所知極少,沒什麼有用的情報。當她以為到此結束時,千影最後的一句話引起她的注意力。

「……我曾經聽到她無意間漏出口風,說出兩個我從未聽過的名字,那就是『冰火風行鳥』和『回春之門』,我完全不曉得這是什麼意思。」

以愛提娜的冷靜也不禁臉色大變,這兩句話的背後含意可不簡單。愛提娜想到了黛絲笛兒,現在非得與她衷誠合作不可。

愛提娜右足一踢,擊中千影的額頭,讓他當場暈死過去,冷冷說道:「我不殺你,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說完,施展風之疾走飛奔回城。

她心知肚明,目前千影的傷勢再拖半夜就沒救,甚至還不用到那時候,當夜幕低垂之際,就是他葬身野獸肚腹之時。那麼,自己的紫月身分將再也不會洩漏。

愛提娜離去片刻之後,一道人影朝著昏迷的千影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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