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海底迷蹤 9 籐迦經受的第二次千年禁錮
我顧不得理會她的玩笑話,腦子裡緊張地盤算著。
皇冠車的車門彈開,大人物緩緩地下車,仰起頭向我揮動著手臂。表面上看,籐迦的去世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打擊,仍然精神奕奕,衣著筆挺。
「風,答應我一個條件,琴是你的,我也不會動顧小姐一根頭髮,怎麼樣?」雖然是商量的口氣,但滿院都是殺氣騰騰的槍口,己經是兵臨城下,我似乎除了簽訂城下之盟,再無退路了。
我靠在窗子上,顧傾城也跟過來。
「什麼條件?」我揮手向他還禮,同時不動聲色地壓低了聲音:「顧小姐,要琴的話就聽我安排,等一會兒下樓,把『五湖』兩個字塗抹掉,同時把報價降低一百倍一一」這些話,幾乎是湊在她耳邊說的,能聞到她髮梢上飄出來的動人清香。
她連續眨了眨眼睛,會心地一笑,己經明白了我的意思。
如果這架古琴在籐迦去世前後起了不同的變化,知情人只有我自己,所以我可以輕易掩蓋這個過程。日本樂器市場上價格最昂貴的古琴也不過二十萬美金,只有極力貶低「五湖」古琴的價值,才會讓大人物不再看重它。
不管古琴裡藏著什麼秘密,我希望是自己的同族得到它,而不是白白丟在日本人手裡。
大人物揚了揚濃眉:「下來談吧,我想你一定會接受。」
神槍會的人與大亨都退縮在屋子裡,絕不踏出屋門半步,大家都明白,大人物一到,尋福園外圍幾公里內,全部都是特別警察的精銳力量,輕舉妄動的結果,只是自取滅亡,暴屍荒野。
我覺得最遺憾的是,四座瞭望塔並沒有發出最明顯的震懾力量,或許配備的武器仍舊級別太低,不足於與外來之敵抗衡。這也正是「強龍壓不倒地頭蛇」的道理,在日本人的地盤上,跟當地警察直接對抗就太不明智了。
「好吧,我馬上下來。」我轉身向樓梯走,鷹刀帶著的人立刻分成前後兩組,把我跟顧傾城夾在中間,一起走下樓梯。
大廳外陽光燦爛,兩翼所有的門都緊閉著,不見一個閒人。我看到至少有三十幾個經過偽裝的鏡頭在角落裡旋轉著,這是反恐專家的成績,屋裡的人不必出門,就能監視院子裡的一切。
大人物倒背著手,臉上掛著勝利者的微笑:「風,你是聰明人,我的條件,想想就知道了,還有必要說嗎?」
他自從接掌皇位以來,野心昭然若揭,一直追求的不過是「權力」二字,這一點,幾乎所有的亞洲軍事問題分析專家們都看得到。他要很多很多權力,國家的、東亞的、亞洲的甚至世界的,目前,他己經完成了「用胡蘿蔔攻佔世界」的第一步驟,下一步,很可能就要與美國人一樣,奉行「大棒,,政策,重塑武力強國的形像了。
我盯著他因興奮而突然漲紅的臉,忽然覺得他的想法真是可笑之至——「我們只有一個地球,美國要稱霸、俄羅斯要稱霸、非洲小國要稱霸、伊拉克要稱霸,連東亞小國朝鮮、日本、南韓都要稱霸,那麼這個地球分成獨立的多少份,才能滿足這麼多國家的需求呢?大人物的所作所為、所圖所想,跟伊拉克的戰爭狂人有什麼區別?」
「你想要『日神之怒』?難道真的以為,我能進入海底取那顆寶石上來?」我輕輕鬆鬆地笑起來。到目前為止,進入海底還是鏡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及,但我也很想進去,雖然與大亨的期許目標略有不同,卻是殊途同歸。
「對,你一定能。」大人物非常肯定。
在他的高度信任下,我知道自己無論怎麼解釋都沒用,索性坦然承認:「對,我能,只是當前我希望你能高抬貴手,讓顧小姐帶著古琴離開日本。古琴換寶石,這樁生意,你更划算一些,對不對?」
大人物向顧傾城看了一眼,眼底深處突然亮了起來,男人往往在看到自己感興趣的女孩子時才會有這種表現。其實顧傾城是個不會令人「驚艷」但卻非常「耐看」的女孩子,我只跟她有短暫的接觸之後,便意識到了這一點。
「顧小姐,關於這架古琴,你不想說點什麼嗎?」大人物沒有為特警們凶神惡煞一樣的突然冒犯道歉,卻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充滿了主人家的熱情。五十歲左右的成功男人,或許都會像大人物、大亨一樣,對年輕而富有韻味的女孩子動心,但我很明白,他們的舉動如同劃著火柴去攏燒鵝卵石一樣,空勞心神而己。
對於大人物的慇勤,顧傾城保持著不卑不亢的態度:「如果閣下能把這群不懂禮貌的蠻牛先轟出去,我的確很樂意發表一下對古琴的看法,但現在實在沒興趣一一如果不是風先生及時出手,現在我的手腕應該己經傷在他們的狼牙手銬下了。」
顧傾城不會是那種見了大人物就自卑得骨軟筋的下賤女孩子,這一點,讓我感到一絲竊竊的喜悅。
剛剛被我丟下來的那名特警己經被同伴救起,但腿腳受傷不輕,自己為日本國民效命的歷史大概就到此為止了。如果單純的雙方交手,或許我不會出手過重,總得給對方留條退路,但他不該使用日本人的「國罵」。幾乎所有的中國人,對這句「八嘎」具有天生的過敏性,往往因此而衝動得大打出手。
大人物吃了閉門羹,笑容凝結在臉上,回頭向鷹刀使了個眼色——
鷹刀打了聲呼哨,這群特警馬上集結成隊,迅速登卜警車,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別墅。
這只是一場日本人的「示威行動」,表面是針對神槍會,實際上是大人物對我的一次「逼宮」行動。可惜,他永遠都無法明白,此時我比任何人更渴望深入海底,一探究竟,對於他的要求,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己。
顧傾城忽然搖頭長歎:「貴國的特警部隊雖然號稱是國家的銅牆鐵壁、中興力量,但作戰素質、人文修養,實在糟糕得讓人啞然失笑。風先生,你以為呢?」
我聳聳肩膀,剛剛在二樓客廳裡時,只要我願意,隨時都能打倒那四名特警。鷹刀是大人物貼身保鏢中的最出名的,但我也有超過一半的把握在槍法、搏擊、冷兵器格鬥上勝過他,並且若是在生死搏鬥的前提下,他不可能在我手上活過十招。
「對,或許日本的特警部隊應該繼續向美國盟友學習,起碼也要達到海軍陸戰隊人員的中等水準,否則怎麼保護我們敬愛的日本國民?」我應和著顧傾城的話——
「哈,對了,貴國的自卑恐怖,還表現在怪獸滿夭飛的娛樂專題中。或者國民們並不擔心未來的安全問題,因為有非常強悍的奧特曼在保衛著這片美麗的海上樂園?」顧傾城不願放過這個諷刺日本人的話題,但我己經及時閉嘴,不想逞一時的口舌之快。
在我們兩個的一唱一和下,大人物居然能再一次保持微笑:「兩位的衷心建議,我會轉交安全防衛廳,日本警察一定能保衛日本,而且會推而廣之,保衛環太平洋地區的和平寧靜。」
他從自己口袋裡取出一張白色的卡片,謙遜地雙手遞到顧傾城手上:「顧小姐,帶我的這張私人名片,可以在海關通行無阻,祝你一路平安。」
日本人的「多禮」和「隱忍」,是大和民族品質的閃光點,等到大人物上了車子,駛離別墅,我跟顧傾城對視著,衷心欽佩大人物在這兩項功夫上的修養。
卡片中心上印著一朵怒放的金色菊花,右上角是一面縮小了的日本太陽旗,一個字都沒有。顧傾城將卡片捏在手裡,迎著風「哎哎」地彈了兩指,略帶遺憾地問:「風先生,可惜我得急著回港島去,不能親眼目睹你潛水尋寶的盛況。關於『日神之怒』的傳說,我聽過很多,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的版本早就過百,不知你將循著那一種版本著手?」
她皺起了眉,把卡片放進皮包裡。
晚冬早春的暮色來得極為迅速,彷彿一下子便罩下來了。路燈還沒亮,我跟顧傾城的關係因為暮靄圍繞的原因,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如何著手?我還沒有特別完善的計劃。」在她面前,我不想坦呈太多。
她指向大人物絕塵而去的方向,推了推眼鏡,臉上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舊本人的孤島文化作祟,是絕不可能容許其他亞洲人插足進來分一杯羹的。在這裡,外來文化除了被分崩離析地同化,就是『順者昌逆者亡』地消失。所以,我覺得,與他們合作,比與虎謀皮更難處理。」
顧傾城對日本人的看法,與我不謀而合。取得「日神之怒」前,大人物或許會對我有求必應,慷慨大方,等到我失去利用價值時,臉色變化可想而知。
她皮包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一一「我們先去看看古琴吧,其實在你提醒之前,我便做了外表字跡上的處理,只是我有一點小小的困惑……」她只聽來電鈴聲,並沒有及時取出電話來看。
琴在右翼的最後一個房間裡,門緊鎖著。她取出鑰匙開門時,臉上流露出來的疑惑更是加深了:「風先生,不知你有沒有感覺,這琴上帶著一種極其幽深的怨氣?」
我摸摸下巴,反問:「是琴?還是房子?」
「九頭鳥掙命」的格局,往往會在人的思想裡不知不覺添加一部分緊張壓抑的氣氛,我以為她的感受會是來自別墅的影響。
鎖芯發出「卡嗒、卡嗒」兩聲響,應手而開,一股淡淡的潮氣撲面而來。不必解釋,我也明白,文物古董的保存,只有賦予嚴格的溫度與濕度環境,就會恰到好處地延長它們的壽命,不褪色也不朽化。
房間裡空蕩蕩的,只有正中的一張蒙著紅色天鵝絨的桌子上,擺著那架琴。
「我己經放鬆了所有的弦軸,讓琴弦也得到休息,要知道,沒了它們,將來就發不出那種響遏行雲的聲音了。」她停在門口,警覺地向四角張望著。其實房間裡的角角落落,一眼就能看得通通透透,毫無可以遮掩藏匿之處。空調的出風口上繫著一條玫瑰紅的細長絲帶,被風吹得飄來蕩去,除此之外,一片靜謐。
我走向古琴,她在我身後隨手關門,發出極輕微的「嗒」的一聲。
古琴在日光燈的最下方,琴板反射出的白光冷靜地投射在天花板上,「五湖」那個古篆朱印果然沒有了——「我用了些『易容術』裡的材料,把字跡抿掉了,再者,大享曾動用了移動透視設備,對它的內部進行過仔細的平方厘米為單位的探測,一無所獲;任何人看來,除了通透異常的聲音,它並沒表現出更多的奇異之處。」
顧傾城站在桌子的對面,抱著胳膊,低頭審度著古琴。
驟然間,我覺得日光燈黯了一黯,彷彿有什麼東西從燈管下方掠過,將它發出的光芒遮擋了約十分之一秒。靈異專家們經常說,日光燈發出的冷光波長,是最容易照見異端鬼魂的,具有奇異的「顯形」作用。
我抬頭向上,凝視著燈管。
「你也看到了?」顧傾城略顯緊張,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
這個房間位於「九頭鳥掙命局」的兩翼最尖端的部分,屬於凶險格局首當其衝的地方,之所以空著,是因為在王江南等人大舉入住尋福園時,我特意要蕭可冷空出來的。至凶之地,住人必死,其實耶蘭的死,有很大一部分跟他住進了左翼最頂端的房間有關。這件事,我雖然沒責怪過蕭可冷,她也應該有所感覺。
「你不該把古琴放在這裡的——」我長歎,四面起了颯颯陰風。
「我錯了,古人深山撫琴,山精樹怪潛近竊聽,並附著於音律琴弦之上。你突然暈倒,我沒來得及審時度勢,便匆忙佈置了這間恆溫室。風先生,既然尋福園別墅是你名下的產業,為什麼要佈置這麼一個詭異的『九頭鳥掙命局』,豈不是故意陷自己於困境?」
顧傾城又取出了手帕,在琴弦上輕輕擦拭著。
我無可解釋,因為連自己都參悟不了大哥建造它時的意圖,或者真的該一鼓作氣拆掉它,以求獲得答案?
「我想用『滴血困靈』的化解方法驅邪除妖,你看怎麼樣?」她的左手小指壓在琴弦上,只要輕輕一劃,就會皮破血流。
做為港島著名古董商顧知今的妹妹,她對這個***裡的某些驅邪異術應該瞭如指掌才是。每一件價值連城的上好古董,幾千年來倒手絕對不少於幾十次,甚至多達上百次。易手之時,和平傳遞的機會極少,大部分會伴隨著搶劫殺戮,而那些最初的善良收藏者屈死之後,怨魂揮之不去,會跟自己摯愛的器物融合在一起。久而久之,古董上聚集的怨魂越來越多,再轉入古董商手裡,必須得經過某種「驅邪」的儀式,以求明哲保身。
我搖搖頭:「顧小姐,你取得這架古琴後,根本不會自己收藏使用,一旦滴血,原有的怨魂十有八九會留在你身邊,那就得不償失了。」
以她的手段和心機,費盡心力拿到這架古琴,所圖謀的一定會是比音樂和金錢交易更大的計劃。看得出來,她也不在乎金錢,而是只在意能不能順利促成這次交易。
她凝眉想了想,抬起手,心悅誠服地點點頭:「是,風先生說得很對,我又錯了。」
「誰?誰?籐迦嗎——」我驀的有了感覺,脫口低叫,但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迅速轉臉向著顧傾城:「顧小姐,請你暫時迴避一下,或者我可以幫你驅散琴上的怨魂。」某些感覺是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我只知道,有一個極其熟悉的影子,正輕飄飄地落在桌子的側面,看不到她,但我聞到了她身上的那種香氣一一從埃及沙漠一見面時就念念不忘的「千花之鳥」的香氣。
顧傾城遲疑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留在這裡,或許能幫上什麼忙……」
我後退一步,嘩的一聲拉開門,盯著她的臉,無聲地下了逐客令。此刻,我甚至不敢分心,否則也許會在瞬間失去對籐迦存在與否的感覺。
院子裡依舊很安靜,不知從何處漂亮的雲翳,連天空的星光都遮蔽住了。瞭望塔上,竟然有不知死活的人在吸煙,火頭一亮一滅,成了夜色裡最顯眼的尾標。神槍會的人馬越來越像一群烏合之眾,我真的懷疑這群人怎麼可能是訓練有素的山口組的對手?
憑這一點煙頭的火光,高明的敵方狙擊手能在八百米到一公里的距離內,將這傢伙一擊必殺。今天的江湖,弱者根本無法生存,哪怕只是一秒鐘的散漫放鬆,丟掉的都可能是自己唯一的生命。
顧傾城低頭向外走,但她心裡應該是不情願的。
我重新關上門,再度凝視那支日光燈,「千花之鳥」的香氣越發重了,琴弦也陡然被輕輕拂動,發出一個幽深震顫的低音。我聽不到人聲,但腦子一下子讀取了某種思想,應該就是籐迦的思想——
「我再一次發現,靈魂仍舊不死,仍舊無法去到師父他們存在的地方,為什麼呢?我寧願死,用靈魂存在狀態的結束來忘掉一千年的過去。沒有人願意被禁錮在蟬蛻裡,那種狹小的、窒息的、欲哭無淚的狀態,足以讓靈魂發瘋。風,你會聽到嗎?我竟然又一次被禁錮住了,不過卻是在這經數千年不朽的古琴裡。」
我身不由己地點頭,表示自己己經聽到了。
「如果這就是我的宿命,那麼,這段宿命的盡頭是在什麼地方呢?己經熬過一千年,看盡了人生與江湖的興廢,難道接下來的又是一千年?」
那確確實實是籐迦的思想,雖然沒有人開口說話,我卻能感覺到她的存在。
「我能幫你什麼?」我喃喃地問,伸出手,想碰觸她,但指尖感受到的只有空氣。
「不能,好像沒有人能幫我什麼,因為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未來……等等,你知不知道什麼是生命的最高音?我恍惚意識到自己這一次被禁錮的使命了——要我奏出『生命的最高音』?那是什麼意思?」
她的思想,也在表示著極大的困惑。
空調的出風口起了一陣「嗡嗡嗡」的輕輕震動,正因為房子裡空空蕩蕩一無所有,我才能一點都不分心的凝聚心神。她是確實存在的,只是沒有我們肉眼可見的身體,就像地球上的風,吹動一切卻無影無形。
我的思想被震撼了一次,還記得埃及人薩罕長老說過的話一一「幻像魔的移動形成風」目前籐迎的存在,會不會跟幻像魔是同一種物質形態?
她連續重複地問著同一句話:「什麼是『生命的最高音』?什麼是『生命的最高音』……」像在問我,更像是在問自己。
琴仍是琴,弦仍是弦,她的靈魂會藏在哪裡?大亨己經詳細探察過琴的每一部分一一我忽然醒悟,我們慣用的物理探測方法,只適用於地球上的已知物質種類,遇到某些未知的東西,這些射線、紅外手段,絕對的「風馬牛不相及」的方法。
「你在古琴裡嗎?是否古琴因為貫注進了你的靈魂而起了變化?」
她的靈魂長歎:「不錯,古琴取材於樹木、龍鬚、獸骨,即使用再華麗的詞彙命名它、用再竭盡全力的繁複指法去挑撥它,仍舊只是死的東西。樂起於心、迴環於胸、至於肢體、達於指尖,再訴求於器一一有靈魂的樂器,隨手彈撥都會是『陽春、白雪』;沒有靈魂的器材,即使是師況再生,也只是寡然無味的噪聲。我們該說再見了,一千年之後,你將在哪裡?」
這個問題一提出來,我與『靈魂』同時啞然失笑。等不到一百年,我就已經該隨著煉化爐的青煙一起飛向藍天了,還談什麼一千年?
「生命的最高音……」那是籐迦留下的最後一句話,隨之琴弦一陣潮水翻湧般的拂動,嘈雜震耳,接著戛然而止。
她消失了,頭頂的日光燈也恢復了最初的明亮穩定狀態。我忽然覺得渾身疲憊,再看古琴時,心裡隱約有了依依不捨的情感。它可以看作是籐迦的化身,或許她說的「千年禁錮」只是一個虛幻的概念,在某種契機巧合下,她還會重現人間……
「嘩」的一聲巨響,顧傾城惱怒地拉開了門,騰身躍進來。
我舉起雙手,淡淡地笑著:「我沒動它,是琴弦自己在響。」到這時候,我還是沒摸透顧傾城的心思,她要帶古琴去哪裡呢?在她和顧知今的背後,又是誰對古琴有如此濃厚的興趣?我不瞭解顧傾城,但瞭解顧知今,像他那樣打著「音樂」的幌子四處撈錢的高層次古董捐客,沒有巨額的利益落差,怎麼能打動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