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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新月 -【泰坦穹蒼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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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0:28:26
阿爾普勒侯爵又笑起來,他朝四周的少女拍了拍手。

“獲得快樂的方式有很種,你們要懂得選擇和取捨!就像現在,一邊是年輕、尊貴的帝國親王、民族英雄,一邊是躲在地窟裏數錢的怪叔叔,你們可以選了!”

十幾名少女交頭接耳地議論一陣,她們中的絕大多數都聚到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身邊,只有三名女孩兒跪到侯爵的身前身後。

“哦……”阿爾普勒失望地攤開手。

“您看看……即使是天堂裏地天使也有尊卑貴賤之分!”

奧斯卡就自得地笑了起來,美麗的侍女已經爬上他的大床,十幾條渾圓結實地大腿在他面前糾纏起來。無數雙身按上了他的身體,有地在為他按摩。有的在為揀取餐盤中的食物。

奧斯卡吃到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又從一位少女的胸懷裏飲了一口麝香雞尾酒,最後他仰面朝向洞頂,用頭枕住一位少女胸前地軟肉。

“我現在感覺……自己像一位……”

“一位帝王?”阿爾普勒侯爵大膽地說出他的猜測。

“沒錯!一位帝王!”奧斯卡收回視線的焦距,他望往神色如常的中年貴族。

“難道不是嗎?金碧輝煌的宮室、琳琅滿目的美食。還有……”

親王殿下邊說邊張開手臂,兩名少女立刻知機地鑽入他的懷抱,入鼻的體香令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神志一振,他在親吻了左右兩顆紅唇之後才大聲讚歎起來。

“還有只在天堂服務的天使!這一切都是帝王才有的待遇……這令我無比地滿足!”

阿爾普勒連連點頭,可最後他又搖了搖頭。

“您就最初地我!您知道洞外有什麼嗎?那是一片令你瘋狂的叢林!那裏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是骯髒齷齪地世界,那裏不適合生活,只適合埋骨!所以我把自己鎖在地窟裏,陪伴我的女孩兒,用金幣堆砌我的宮殿。用不切實際的筆法勾勒以往地生命中出現過的夢!”

“我就是最初的你?”奧斯卡疑惑地望著侃侃而談的大詩人。

“我是指精神狀態!”阿爾普勒環顧左右。

“這裏的確能令人沉迷其中!您一定還記得,最初您拿著刀。用戒備的眼神打量這裏的一切,可現在呢?”

奧斯卡望向身邊,他的彎刀被好奇的女孩子傳來傳去;他又看看自己,軍服的扣子不知何時被完全解開了。幾雙好看的手掌在按擠他的胸膛,而且……滋味還不錯!

“你指什麼呢?你一定意有所指……”

阿爾普勒侯爵攤開手。

“我想說的是,當人生喪失目的性和宏觀意義之後,剩下的只是無謂的享樂和對現實以及過往經歷的恐懼。就像所有擁有雄心壯志的偉人一樣,您單純地渴望成功,渴望生存、渴望堅定地立足於世!而您做到了!但請注意,您是帝國親王、近衛軍元帥、安魯家長、泰坦的民族英雄,可說到底,您未竟全功;您實實在在地生存於世,堅定對面對血與火的考驗,用胸膛和刀劍承受苦痛,在芸芸眾生之中脫穎而出,可說到底,您未有人生標識和為之奮鬥、為之奉獻終生的理想。您活在世上,只是一個符號!一個號令水仙騎士的符號、一個要求他人跟隨您取得成功的符號,不過這個成功的意義並不明確,因為您不知為什麼要獲得成功!”

“這是……詩人的語言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尷尬地摸著鼻子,阿爾普勒侯爵的樣子讓他想到了自己的心理醫生,他不想承認自己對侯爵的分析完全一知半解。

“每一個無論在什麼領域取得了成功的人,都有某個時刻突然開始察覺到一個新世界的經歷!”大詩人沒有回答親王殿下的疑問,他用手指圍著金碧輝煌的洞窟轉了一轉。

“‘成功欲望’是一切成就開始的地方。您做得很出色!可以說……您比歷史上任何一位偉人做得都出色,曾經的少年犯變成了現在的奧斯涅親王,您的成功是外人無法想像的。可您的,成功欲望,太晦暗了,太模糊了!甚至違犯了成功的法則,您只是用一系列的技術和方法改變了現實,而沒有改變成功的原則!”

“什麼是成功的原則?”

“成功的原則是一項真理!”阿爾普勒侯爵將豪華的梳粧檯上抽取一本描畫了神教符號的宗教經典文籍。

“造物主的井泉中噴湧出的充滿活力的智慧之水、永遠不會乾涸,它賦予擁有目標和計畫的人向他人發號施令的權利,這個擁有目標和計畫地人會創造快樂,會用光明神賦予的謀略和真知識。引領帝王做國位,引領君主定公平……”

“等等!”奧斯卡即時叫停,他已注意到那本宗教典籍。

“這是神學舊書《國約》這一章裏的描述……”

“是地!”詩人點了點頭。

“光明神以為的世間最大地成功——定約立國、稱帝成君、以智慧和真知識福澤萬民!”

“哦啦……這關我什麼事?不是每個成功的人都可以定約立國、稱帝成君!”

“不!作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最大的成功就是如此!您若不為這項功成設置目標、定立計畫。去做那個發號施令的人,您就會被別人發號施令!因為您違犯了成功的原則。只有擁有目標和計畫地人才能向他人發號施令,這是光明神賜予人世的最高許可權!而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您要是想去做那個發號施令的人,您所定立的目標和計畫就必須是定約立國、稱帝成君,因為這是世間第一功成!若是退而求其次……泰坦親王還是要被別人發號施令。您的潛意識中不願見到這種場景,所以您在抗爭,也許您不想承認,那麼就請告訴我,您為什麼要離開都林呢?我們會在這兒見面呢?”

奧斯卡四下打量著地窟內的場景,那種不真實的感覺油然而生!金碧輝煌的宮室、縈繞左右的女人,一切的感知都在放大他地視聽,但頭腦接受到的資訊太有限了,甚至貧乏到食不知味的地步。

“告訴我!地窟、女人、還有你!這一切都是幻覺!對不對?”年輕地泰坦親王強自提起心神,他對成功那番謬論幾乎是不屑于顧的。他只在乎自己的處境和眼下發生的一起。

“不!”阿爾普勒侯爵連連搖頭。

“您在這裏地感覺是一位帝王,這個認知很誠實,也很準確!你在這裏是帝王。可走出地窟就不是了!”

“那麼好吧!”奧斯卡從交纏的女體中艱難脫身。

“我現在就走!”

“別那麼沒耐心!”阿爾普勒侯爵指了指地窟的門洞。

“這裏地處森林最深處,外面伸手不見五指。您的衛士還在森林邊緣兜圈子,他們雖然急得發荒,可您是這裏的帝王,您有選擇!”

“選擇?”奧斯卡更加迷惑。

“是的!選擇!”阿爾普勒侯爵點了點頭。

“看看這裏的一切,您已知道一位帝王可以擁有什麼,不過……帝王有一項最特殊的權利您還沒有行使過!”

“什麼權利?”奧斯卡有點動心,不過他在心靈深處對自己說……

只是稍稍有點動心而已。

“房間裏的女孩子!您可以選擇她們中的一個或是多個陪侍在側,夜還長著呢不是嗎?”

奧斯卡啞然失笑。

“這就是帝王最特殊的權利嗎?”

阿爾普勒侯爵沒有直面回答,他只是定定地望著泰坦親王。

“告訴我您的答案,哪幾個?”

奧斯卡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指了指對面的大詩人。

“若是要我選……我要你身邊那三個!”

“為什麼?”阿爾普勒微微笑了笑。

“她們不是最漂亮的。”

奧斯卡坐回他的大床,他沒發現床上的女人全都消失不見了。

“哦啦……我只是想知道!她們在剛剛進行選擇或者是取捨的時候,為什麼選了你,而沒有選擇我!”

侯爵輕輕鼓掌。

“恭喜您陛下!我是第一個這樣稱呼您為陛下的人吧?恭喜您!您已經實行過帝王擁有的最特殊的那項權利了!”

“是什麼?”奧斯卡皺起眉頭。

阿爾普勒指了指身邊的女孩子,女孩子們在為忠誠和無法改變的事實低聲哭泣。

“帝王擁有的最特殊的權利就是——剝奪一個思維個體甚至是群體的選擇和取捨……是與光明神的意志類似的權責。”

奧斯卡沒有繼續深入探討這件事的機會了,阿爾普勒侯爵已在躬身一禮之後退出地窟,三名淚流滿面的少女已經輕解紗裙,向剝奪了自身選擇和取捨的君主儀態萬千地走了過去。就在炙熱的胴體貼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胸膛時,他艱難的從臀峰乳浪中探出頭。

“阿爾普勒!阿爾普勒!你還沒告訴我一位帝王會失去什麼!”

阿爾普勒在掀起地窟地門簾時停了下來,他稍稍扭轉頭。

“陛下……當您走出地窟的時候……您就知道了!”

纏綿!抵死纏綿!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改變了三名美麗女子的選擇和取捨,他興奮得發抖,並為這個認知赴湯蹈火!他變著法兒地玩弄身下的女體。或者說是折磨!他欣賞那動人地淚水,喜歡她們在大叫“不要”的同時激烈地求索逢迎。他盡情發洩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殘忍和欲望,這令他開懷大笑,這令他忘乎所以!就在身心具疲的時候、就在他陷入意識深淵的最後一刹那,他被那個問題驚醒了!

“一個帝王……會失去什麼?”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猛地睜開眼,他地彎刀再次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奏鳴!

“喂!喂!喂!”保爾驚叫著退開數步。

“小傢伙!你這是發什麼神經!你想宰了我嗎?”

奧斯卡猛一挺身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是一處地窟沒錯!可奢華的帷幔沒有了!鋪滿獸皮的巨床沒有了!含淚逢迎的女子、金碧輝煌的宮室全都沒有了!

泰坦親王闖出地窟,天還亮著!洞外的騎士或坐或臥,他們一見到統帥就像機簧一樣筆直地挺了起來。身後傳來保爾的抱怨。

“說好只是休息一會兒!你這傢伙竟然自顧自地睡了兩個小時……”

奧斯卡朝殺手之王瞪了一眼,他回身望著那處幽深的洞窟,他想問問自己,找到答案了嗎?一個帝王會失去什麼?

森林中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蹄聲,穿戴將校服地盧卡斯迪亞巴克爾上校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他俐落地跳下戰馬。手上緊緊攥著一份文書。

“阿萊尼斯一世女皇陛下令!著沿途地方司法部門拘禁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夫人,在特勤專案組抵達之後解往都林,對蘇霍伊家族一系列腐敗大案展開進一步的調查!”

心神不寧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接過他地妻子批示的命令文書。

他就知道阿萊尼斯不會甘心放過薇姿德林,只是覺得女人之間的確有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殿下!咱們沒地選擇了!”迪亞巴克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四天前!北方集團軍群司令部已經出面逮捕了蘇霍伊公爵;三天前,第一炮兵師師長塔馮蘇霍伊將軍也開始接受軍議庭的檢查!您若是還想維護薇姿德林夫人……就得讓她消失一陣子!”

奧斯卡冷冷地笑了一聲。他將妻子的命令文書撕成碎片,當碎片從手掌滑落的時候,答案已經有了!一位帝王在剝奪一個思維個體甚至是群體的選擇和取捨的同時,這個帝王就已經失去一切了!

“還有別的事嗎?”奧斯卡狀似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

盧卡斯頗為遺憾地點了點頭。

“遵照您的吩咐,我去約會那位阿爾普勒侯爵,可管家卻說,侯爵閣下在大前天就起程去往維耶羅那參加五省聯合政府召開的貴族院例會了。“奧斯卡感到有些荒謬,他自顧自地跳上雷束爾,年輕的軍情官就跟了上來。盧卡斯似乎對沒有見到阿爾普勒侯爵這件事耿耿於懷,他一直念叨個沒完。

“阿爾普勒侯爵精通政務……他曾是帝國最年輕的省長事務秘書……地方上還傳說……這位大詩人是神秘的靈媒使者……是不是真的就不得而知……”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只是微笑,他在叢林中散步,周遭的一切還都是老樣子,不過……他會與那位阿爾普勒侯爵見面的。

那麼下一站……維耶羅那!距離成功還很遙遠,而且……最大的成功是建立在不斷的自我拷問和血腥殺伐之上的權利藝術,這種藝術是凝結了人類所有欲望的集合體,無關政治、人文精神等社會範疇。

能夠通曉這門藝術的人,還不是現在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因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還擁有很多,當他發現自己已經一無所有的時候,即使他不是一位帝王,光明神也會讓他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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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蒼下 第一章

風景伴隨時光,一路平安無事,這或許令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感到一點不自然,很難想像他已經抵達維耶羅那——沒有刺殺、沒有陷阱、沒有可能存在的各種突發事件。

801年3月6日一大早,當帝國親王看到久違的多瑙河蕩漾著濃綠鋪陳在眼前這條灑滿鮮花的大道上時,萎靡、疑惑和孤寂就煙消雲散了。 奧斯卡喜歡這種場面,他相信世上沒人不喜歡。當這個世界有千千萬萬的人為你歡呼的時候,即使是魔鬼也會稍稍綻開笑臉。

帝國親王騎著他的黑色巨馬,像散步一樣穿過人潮湧動的街道。按照實現安排,奧斯卡應和他的英雄部隊在城郊轉向城南,由城南進入市區,可軍情局的南方負責人在早晨最終還是放棄了這項安排,亞寧切爾曼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或是親王殿下等不及要見他的妻子龐大的騎兵隊伍直接由城北國道穿越老城牆,直至在森羅萬宮前廣場上站定。

南方貴族組成的歡迎團就等在宮殿前的臺階上,他們像古羅曼地元老議員一樣排成三稜形的佇列。等待類似愷撒、尼祿那樣的獨裁者對他們進行訓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扮演地只是自己,他沒有大放厥詞,而是遵照書記官保羅,傑沃克子爵趕制的演講稿。把南方人民和這片土地上地高貴人群狠狠地吹噓一遍。

於是——聽眾就更瘋狂了,不知是帶頭兒(最有可能是事先安排好的)廣場上的西南角唱起國歌,然後是東南角的回應,只是半分鐘的時間,《為慶祝吾皇收復埃蒙森和多爾布》變成了千萬人地大合唱,伴隨騎士們抖顫長槍、猛砸盾牌的聲音。整個維耶羅那都陷入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

奧斯卡先後六次向狂熱的南方民眾致軍禮,這令他稍稍有些不耐煩,畢竟……無論多麼是歡騰鼓舞的場面,若是看多了也會厭倦,再說奧斯涅親王殿下並不是得勝歸來,而是被刺了一劍,又被皇帝妻子趕出家門。

不過……奧斯卡還有一位妻子,當現場的南方貴族和政府官員簇擁著他走往宮殿大門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笑得不懷好意,就連垂立在殿門旁邊的宮廷侍從也是那個樣子。兩名怪笑著的侍者為親王推開大門。

然後……

大廳空蕩蕩地,只有一位長裙拖地、身姿搖曳、手捧大把水仙的女士孤零零地站在那裏,奧斯卡嘴上沒說什麼。但在心底輕輕哦啦一聲。

他緩步走向朝思暮想(但願他真有想過)的薩沙伊,不過……他猶豫了一下,在轉過身後仔細掃視了一遍吵吵嚷嚷地南方貴族,人群裏面好像沒有那個他在地窟見過的人。

面對不明所以的南方人。帝國親王突然笑了笑,然後他就在內裏合攏森羅萬宮的大門!

被擋在門外地大貴族心有不甘地叫喚起來,奈何繆拉將軍已和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士用盾牌堵住殿門,貴族們就疑惑地問。

“親王殿下要幹什麼?許多重要的事情等著他處理呢!”

繆拉就不屑地瞪了過去。

“你們和妻子是怎麼做的,親王殿下就是怎麼做的!”

人群就恍然大悟地“哦”了起來,不過仍有人在嘀咕。

“可現在是上午!”這句話自然遭遇數之不盡的白眼。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從來就不是一個道學者,當大門關閉的時候他已奔向水仙一般純潔美麗的妻子。下一刻,薩沙就和丈夫撞在一起,他們捧著彼此的面孔,將全身的力氣都用在緊密交纏的嘴唇上。

通往森羅萬宮回形大廳的無數座殿門紛紛關閉,廣大的空間中只剩交頸熱吻的夫妻。不知是誰先扯脫誰的衣物,總之爆燃的情欲一發不可收拾,那兇猛的勢頭就像雨季中的多瑙河。伴隨男人的粗重喘息、跟隨女子的輕細吟嗚,被情火燒灼著的愛侶在散落滿地的華服上交纏、滾動。

當激烈的愛撫和對彼此唾液的渴求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兇猛的進入就發生了!奧斯卡緊緊環抱妻子的腰,薩沙弓著背,並用大腿把丈夫纏了個結實。在進入的最初一刻,奧斯卡沒有動,他用手掌撫摸薩沙的頭髮和面孔。妻子就對丈夫說。

“你回來了……真好!”奧斯卡沒有回答,他把頭埋入妻子的胸懷,然後一門心思地進入、進入、再進入……

進入宮殿後的鏡廳回廊,這標誌著你已抵達森羅萬宮的內殿,這裏不是主人家工作的地方,而是日常起居的主要場所。能夠經過回廊進入擁有一百多個房間的森羅萬內殿,這表明此地的主人把你看作家庭貴賓,而不是用官話和虛偽的客套就能輕易打發的局外人。

經過鏡廳,穿越擺滿油畫的陳列室,抱歉地說……迎接客人的又是一座鏡廳,不過這間鏡廳的用途就不止裝潢美觀那麼簡單了。負責守衛內殿的騎士要在這裏確定客人對於主人家來說是否安全。

儘管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很討厭被手上生繭的軍人渾身上下摸一遍,但考慮到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都林城的遭遇,肯來這裏謁見帝國親王的人還沒有抱怨例行的搜身。

最後這間鏡廳連接著十五個雙開門地房間,其中有四個房間沒有其他的出口,換句話說就是死路一條;有六個房間只有一個出口。換句話說是給到訪的不速之客留下一條前景極不明朗地生路。

再有三個房間四通八達,連接樓梯、花園、傭人院、起居室、地下室;最後的兩個房間……一間住著殺手之王、一間住著黑魔,換句話說就是十死無生地選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若是對客人有興趣。通常他就不會讓侍從把客人領進最後那兩個房間。

花園在春天的陽光下面展開一場激烈的競賽,荷茵蘭品種的蘭花滿地生香。甚少散發香氛的玫瑰就用五彩多姿地花苞與之競爭。法蘭園林慣有的迷宮樹牆正在瘋長,迷宮外的花草分佈成整齊對稱的幾何圖形,在圖形中間點綴大理石涼亭、雕刻品、噴泉和碧波蕩漾的水池。

在其中一座涼亭裏,南方政府的政務總理、人到中年尚算意氣風發的菲力普,古裏安伯爵好笑地打量著哈欠連天的親王殿下,奧斯卡注意到老朋友臉上的笑意。他只得無奈地擺了擺手。

“老啦……不中用啦……動一動就疲勞、想想事情就困頓……”

“您真是算了吧……”菲力普狀似氣憤地“哼了一聲。

“您要是老了、不中用了……那像我這種年紀的人是不是都該下地獄?”

奧斯卡就笑了起來,這個玩笑冷得要命。

“咱們不說這個!”親王殿下向南方政府地首腦攤開手。

“我要向你道歉菲力普!我不知道讓你擔任這個職位會使你的兩個哥哥一個弟弟被排除出政府,他們在處理地方事務時的精明幹練有目共睹,這對我和南方政府來說都是一種損失。”

菲力普苦笑著搖頭。

“殿下,作為朋友,我可以接受您地歉意,但這確實不關您的事!就像塔德羅斯、我的大哥。之前他負責勃特恩省的財政部門。您想想,一個家族若是出了一位子弟理政,又出了一位子弟理財。南方政府要不亂套才怪。”

“我相信格羅古裏安家族地名譽和崇高的事業心!”奧斯卡給予對方一個寬容的眼神。

“叫塔德羅斯、你的大哥找我談談吧,我有一個差使要交給他。”

菲力普興奮地點了點頭,至少他的哥哥不會再朝自己抱怨無所事事的生活。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自佈置的差使一定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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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啦……客人來了!”奧斯卡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春風吹拂他的衣角,年輕人的髮辮微微飄揚。

格萊恩阿爾普勒侯爵謹慎地行禮、謹慎地自我介紹、謹慎的在南方政務總理地邀請下坐入親王身邊的高背靠椅。

奧斯卡很失望,這不是他在那個古怪至極的夢境中見到的那個人。

那個人聰慧機敏、面相溫和、眼底有種親切的、足以令你沉迷其中的光芒。可面前這個……這個老人?格萊恩阿爾普勒侯爵怎麼會是一個兩鬢斑白的老頭子?這真是太奇怪了!

“殿下……我臉上有什麼嗎?”阿爾普勒侯爵詫異地打量著年輕的泰坦親王。

奧斯卡失落地別開頭,這也不是“阿爾普勒”的聲音。夢裏的阿爾普勒侯爵能言善道,嗓音沉厚動聽。

“侯爵閣下,您確定……之前,我們從沒見過?”

“確定!”老人肯定地點了點頭,他望了一眼身旁的政務總理。

“殿下,想必古裏安伯爵已經向您提及了我在貴族院例會上發佈的議蔔“。“奧斯卡疑惑地轉向南方總理。

“菲力普,什麼議案?你有向我提起過嗎?”

菲力普古裏安尷尬地揉了揉下巴。

“殿下,那個議案……那是一個被全票否決的議案,因為它的內容超出了南方政府的決策能力,而且……單若就事論事的話,阿爾普勒侯爵的議案的確是一件高瞻遠矚的開發計畫,但侯爵閣下的設想有點超前了!”

奧斯卡皺起眉頭。

“一個高瞻遠矚的開發計畫……全票否決?”

南方政務總理只是聳了聳肩,看得出他對這個計畫的個人評價並不像剛剛說的那麼高。

“我想……還是讓侯爵閣下自己解釋他的遠大見識吧!”

格萊恩,阿爾普勒侯爵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卷軸,再將卷軸攤在親王殿下面前的桌案上。

奧斯卡打量了一下卷軸上最明顯地一處字跡。

“帝國中南部地區及東南邊境方向五年開發進程說明及最初評估報告”

泰坦帝國中南部地區是富裕的農莊主和以種植業傳家的大貴族地聚居地,這一地區地處大陸深處、帝國中心,緊鄰商品經濟發達的南方經濟區。在歷史上。

多災多難地水仙郡長期依賴該地區的種植業基礎,而大部分的南方作坊也依賴於該地區的原材料供給。尤其是畜牧業提供的肉類、毛皮,種植業提供地稻穀、糧食。

對中南部這樣一個富庶區域進行大規模投資,這在許多泰坦貴族特別是其中一些大商人眼裏是完全不必要的。泰坦中南部的農地生產基礎是累世積累起來的果實,完善到一家一戶的分封制度給掌領該地的貴族劃分了細緻的利益區域,也給自耕農和城市中的自由民提供了充足的衣食。

其實說白了。人們在該地區找不到需要開發的東西,因為自給自足地富農小康經濟是該地區的主要生產關係,連當地人都不想改變什麼,南方佬的自作聰明固然顯得有些多餘。

我們似乎從未瞭解過泰坦帝國農地制度地組織形式和利益結構,這是因為……帝國每個單一行政省份的農地制度和隨之衍生的稅務機制不盡相同。若是按照最初的樸素人類生產原理——土地制度地不同安排,取決於各地交易成本的高低。

我們討論土地制度問題,就必然涉及這個制度怎麼才能夠形成,這個制度形成以後對誰有利。一方面應該重視制度的合理性,只要在這個制度框架內獲得利益的群體是多數,那麼這個制度就是穩固的。而如果這個制度還能夠協調和平衡不同利益群體之間的關係。那麼這個制度就是長期的、有效的、持續的。

另一方面!應該考慮交易費用。這應是南方貴族和大商人甚至是中小商人最關心的問題。因為——土地制度的供給者是政府,具體到地方就是擁有土地的貴族階級,不管土地制度如何變化。很大程度上是政府和貴族階級的利益要求之下,來對這個制度進行完善和修訂。

在交易費用這個問題上,南方面臨的現實問題就是,商人階層掌握著的土地並不比代表政府的貴族階級少。但商人並不具備佔有這些土地的合法性,他們的身份只能以投資的形式出現在土地上。

因為泰坦的農地組織形式只有三種方式,一是國家所有,即帝王所有;二是貴族所有,基於分封制度上的貴族領和世襲地域;三是自耕農的家庭所有,按照泰坦法典規定,自耕農掌握的土地不得超過當地貴族最高持有土地上限的百分之一。

這樣一來,我們換句話說。排除三種土地所有者,商人階層佔有大量土地的前提是以投資的形式、並以龐大的交易費用換取來自土地上的利益,而這種方式已經對自給自足的富農經濟和貴族專利的農地政策製造了嚴重的現實威脅,一些地區相繼出現包括剩餘生產力過盛而良田閒置、開髮型生產嚴重氾濫而產品結構單一、自耕農收入分化加劇而小型家庭經濟大面積破產等等狀況。

因此!經過以上論述,我們發現當下的農地制度已經影響到該地區的經濟穩定!作為泰坦南方現實中的第一消費群體,商人階級在付出高昂交易成本的同時必然提升產品價格,產品價格提升的同時必然引起整個市場對價值含量高的商品進行重複生產,重複生產的不斷出現最終導致一部分自耕農的暴富,

而另一部分自耕農……很抱歉地說,重複生產製造了大量的過剩產品,最終導致該種產品的價格在收穫期大幅下滑,以製造此種產品為生的小型家庭經濟便大面積破產!

這個時候!商人階級便將更加龐大的資本注入破產的自耕農家庭,以投資的形式佔據士地、變力量微弱的小型家庭經濟為集中的、規模化的、生產力更加旺盛的大作坊農莊經濟,從前的自耕農便淪落為“工人”“工人”這個新名詞地出現就意味著泰坦帝國延續了近千年的封建農地制度出現了最初的分裂。並以日近千里地速度走向解體。

當然!作為最高級的土地所有者,貴族階級在傳統生產基礎上對土地行使佔有權和使用權地同時,又在心理上嫉妒商人階層依據土地創造的大量財富。因此。貴族中的有識之士開始進行比商人更加便利地大作坊、大農莊經濟的經營,這裏的便利就是指土地支配權和所有權以及占有勞動力上地便利。

與貴族的便利比起來。商人階級在競爭出現的同時仍要為佔有土地付出高昂的交易成本。為了滿足日益擴大的生產和供求關係的變化,更為了在與貴族階層的競爭中保證獲得持續利益,商人只得進一步搜刮土地、進一步摧毀自給自足的傳統家庭經濟,在從破產自耕農手裏攫取土地的同時,盡可能地搜集擴大生產必須的廉價勞動力。

也許……在數百年後。某位人類思想家會以“資本原始積累”來解釋商人階級和在商品交易中緩慢轉型地貴族階級是如何瘋狂地利用土地、壓搾勞動人民。但在教曆田,年的泰坦中南部地區,富裕的小農經濟面臨解體地危機主要是源於不合理的農地制度基礎上建築著的不合理的生產關係,以及在這個生產關係支配下地所有交易。

“醒醒……殿下!”

奧斯卡猛地一驚!他向好心叫醒自己的南方政務總理投去感激的眼神。

“我的天啊……人們都在說什麼?什麼經濟?什麼關係?什麼農地?”帝國親王在心裏小聲抱怨,他在最後轉向臉上寫滿尷尬的格萊恩,阿爾普勒侯爵,老人看上去是那樣精明睿智,不過這是比對一問三不知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

在大部分南方貴族看來,《帝國中南部地區及東南邊境方向五年開發進程說明》是對帝國遵循了近千年的農地制度的一種挑釁,甚至可以將其形容為一種諷刺。

貴族對土地的佔有和支配是帝國的最高主宰者以書面法規的形式記錄在案的神聖信條,是這個群體構成一個統一帝國的根本條件。儘管現有的農地制度已經無法協調這個制度下的一部分人的利益,但信奉傳統,制度的人並不樂見這種變化。他們害怕“開發進程說明”中的土地規劃,和移民措施動搖自己的世襲封地以及自治領內的統治根基。

不過當然,新的土地規劃和移民措施只是這個計畫中稍顯重要的一部分內容,計畫中更加重要的舉措是對政府職能的要求和對政府投入的規定。

按照格萊恩,阿爾普勒侯爵初步的評估預算。在中南部地區開闢十二條新的省道、在東南邊境向水仙郡內地、意利亞港口城市及斯洛文裏亞西部沿海地區修築六條國道的計畫大致花費159億金泰——在五年時間內完成工程量的四分之一和投資量的39•7%。

“是我又在做夢了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緊盯著侃侃而談的格萊恩阿爾普勒侯爵,他不知道這個老頭子的腦袋是如何計算這些東西,他只知道即使是帝國皇帝也拿不出這麼多金泰去修路、去圈佔耕地……

去做那些奧斯卡根本不能理解的事情……

“殿下……”老人無奈卻又倔強地仰起頭。

“這是通過科學計算方法……”

“不不不!”奧斯卡連連搖頭。

“這不科學!一點都不科學!我所知道的科學都是經過無數實踐檢驗過的真理。可閣下提出的一系列開發計畫絕對不符實際。您知道帝國的歲收是多少嗎?

您知道帝國每年的財政赤字是多少嗎?就算您沒打算從都林獲得幫助,按照南方五省聯合政府的現實收支狀況,咱們先不去討論這個計畫的優劣,我只問一個問題——誰能負擔得起?”

“殿下……”阿爾普勒侯爵奸計得逞似的笑了起來,連他臉上的老年斑和刀痕一般的皺紋都在笑容下面閃著光亮。

“我知道有人絕對負擔得起!”

“誰?”奧斯卡瞪大眼睛的同時又皺起眉頭……哦啦!159億金泰!

要是世界上真有這樣的富豪,那麼小親王絕對要去見識見識。

“您一定聽說過巴勒幹半島上的斯洛文裏亞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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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0:36:26
沒有理會帝國親王和南方政務總理地面面相覷,泰坦帝國碩果僅存的大詩人像奸商那樣眉飛色舞地嚷了起來。

“斯洛文裏亞……以土地貧瘡和混亂的宗教政策、民族政策聞名於世。但巴勒幹半島盛產黃金,金礦是王室、貴族階層以及異教徒地部族聯盟互相攻殲、互相鬥爭的根源!”

“我聽說過這件事!”奧斯卡肯定地點了點頭,他對心目中地假想敵還是比較瞭解的。

“那麼……是不是就像我說的那樣?”阿爾普勒侯爵的笑容消失了。他換上了一副詩人或是哲人才有的憂鬱氣質。

“您一味希求偉大地成功!卻沒想過如何利用功成之後能夠獲得的東西!”

奧斯卡眨了眨眼,他的思維混亂至極。老人剛剛那句話已經表明他與自己的夢境確實有關係。難道真要相信世界上有靈媒這回事?奧斯卡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在斯布亞霍辛的求學時期,那位偉大的天文學家教會了他如何質疑神學和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神秘。

“殿下,既然菲力普,古裏安伯爵沒有向您提及我的開發計畫,我相信他也沒有向你提起過我的妻子……”

面對奧斯卡置疑的目光。菲力普,古裏安地面相更加不屑了,那樣子就像他恥于提及阿爾普勒侯爵夫人。

“我的夫人本姓崔比阿尼!”老人看著親王殿下的臉色就笑了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您一定覺得這個姓氏比較古怪,但您若是知道崔比阿尼家族一直是斯洛文裏亞國王地宮廷占卜師就不會這樣認為了!而且……崔比阿尼家族的歷任宮廷占卜師都是女性,您可以把占卜這個行當理解為一門手藝……傳女不傳男的手藝。作為崔比阿尼家族的男性,通常會為斯洛文裏亞王室打理財務,就像我妻子地老父親,他就做過一任王室會計師。”

奧斯卡有些驚愕地打量著老人,在經過前一階段比較完善的情報準備工作之後,他對斯洛文裏亞王國的世家門閥瞭若指掌。阿爾普勒侯爵提到的崔比阿尼家族就是其中舉足輕重、大名鼎鼎的實權門閥,這個家族不但控制著大量的政府資金,而且……就像大詩人剛剛說的那樣。

宮廷占卜師這個行當在聽上去的時候顯得那樣無稽,可放在斯洛文裏亞,根據可靠的歷史資料記載,這個家族最著名的一任占卜師甚至能夠決定國王的廢立!那麼……崔比阿尼家族在斯洛文裏亞的影響力可想而知……

“但我不明白……您的妻子出身崔比阿尼家族。這種事我不會不知道啊?”奧斯卡狐疑地打量著老人,他覺得自己的懷疑絕對有道理。相信軍情密探對崔比阿尼家族的瞭解並不比眼前的大詩人少多少,可從未有人告訴過奧斯卡,這個家族的女兒嫁給了一位泰坦侯爵。

“哦……您不知道是正常的!我的妻子是當時的崔比阿尼家長最小的……私生女!”老人像羞於啟齒一樣猶豫地說完話,最後他還朝親王殿下攤開手。

“雖然這樣說會給妻子抹黑,但她的身世就是這樣,不見於崔比阿尼家的族譜,也不見於任何明文記載,就連她的占卜之術也是家族長者私自傳下的……”

“您的夫人……會占卜?”奧斯卡就像聽說什麼神魔鬼怪最終秘技一樣瞪大眼睛,他不自覺地把崔比阿尼家族的這位私生女和自己的夢境奇遇聯繫到一起。不過當然……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強實安全心理已經在提醒他——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更不會這麼古怪!一切境遇都隱藏著謎底。

“哦!說真的,她的功夫只是二流水準!”老人狀似不屑地擺了擺手,但一旁的菲力普古裏安伯爵乾脆就翻著眼睛別開頭。倒不是政務總理真的討厭阿爾普勒家的人,而是正統的光明教徒都對占卜、靈媒這類旁門左道的非主流神秘信仰鄙夷至極。而古裏安伯爵沒有直斥其為異端已經算是給了阿爾普勒侯爵天大的面子,畢竟這位老侯爵還是人人尊敬的抒情詩人。

“不過殿下,關於我妻子的故事並不是重點。”老人謹慎地轉移了話題。

“我們說到您地成功,還談到您的成功能夠帶來的東西!”

“是地!你想說什麼?”奧斯卡已經戒備起來。他在沒有明確對方的潛在目地之前不會輕易做決斷。

“我妻子的父親曾做過一任王室會計師!我還記得那位老人利用手上的職權引領我參觀斯洛文裏亞國庫時的情景!”

“斯洛文裏亞國庫?”奧斯卡下意識地湊近身體,這是排在燈塔計畫第四頁的重點軍事目標。

“是地殿下!”阿爾普勒侯爵微笑著點頭。

“不過您不會相信的!沒有親眼見過的人都不會相信!您絕對不會知道121噸黃金堆積在一起能夠發出怎樣的光芒,那種光芒能把您吞噬。能把您……”

“我明白了!”奧斯卡突然輕叫了一聲。

“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這筆黃金可以用於你的開發計畫?”

“咳咳……”菲力普•古裏安伯爵突然咳嗽一聲。

“侯爵閣下,請您在回答親王殿下的問題時注意用詞,斯洛文裏亞王國是我國的世代友臨!”

大詩人促狹地望了一眼緊張兮兮的政務總理。

“伯爵閣下,我可沒對親王殿下說過要去搶劫人家的金子。”

菲力普還給老人一個大大地白眼。他又把頭別了開去,看來他就是和阿爾普勒話不投機。

奧斯卡敲了敲大理石桌面。

“您能確定是121噸黃金?我的軍情部門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也無法搞清這個數字!”

阿爾普勒聳了聳肩。

“誰知道呢?我甚至懷疑那座金庫只是斯洛文裏亞王室秘密藏寶地裏面規模比較大地一座!再說獲悉這個數字已是幾十年前的事!不過請您相信我,那裏的黃金只會更多不會再少,您能從那兒獲得比維耶羅那交易廳的地底金庫更大地驚喜……”

“真的夠了!”早已不耐煩的南方政府總理猛地站了起來。

“侯爵閣下!真的夠了!若不是看在我的老父親像對待兄弟一樣尊敬您,憑您剛剛說過的最後那句話,我就可以建議亞寧切爾曼將軍把你關進那所專門對付危險份子的新監獄!”

奧斯卡微笑著擺了擺手,他將情緒激動的菲力普按坐在椅子上。然後才轉向面色不愉的詩人……兼政客!沒錯!格萊恩阿爾普勒絕對是一個出色至極的政客,他能在提及侵略和掠奪這種事時完美地保持紳士風度,並將侵略和掠奪引為鞏固自身的一種重要措施。

“侯爵閣下……我想。見面就到這裏吧!”

面對親王殿下的逐客令,老人立刻換上最初的神情。他謹慎小心地站起,又恭謹非常地行禮,最後再說過一些客套話之後才低垂著腰身退出大人物的視野。

“你怎麼看?”帝國親王轉向政務方面的好把式。

菲力普望瞭望老侯爵消失的方向。然後他才高聲啐了一口。

“一個打著詩人幌子的投機份子!儘管他把那份開發計畫打造得滴水不漏,但也改變不了他是一個老雜種的事實!”

“哦啦!”奧斯卡呻吟了一聲。

“你對他持有很深的成見,這是怎麼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菲力普!”

南方總理像看到怪事一樣聳起眉頭。

“我的殿下,他娶了一個來歷不明的斯洛文裏亞占卜師!如果這還不算的話,咱們就說當前這件事!他拿著最敏感的農地事宜做文章,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個老傢伙不會安著什麼好心!再說勃特恩省的地方主教團一直在盯著他,幾起影響非常惡劣的褻神事件都和他有關!”

奧斯卡又來了興趣。

“難道……真有靈媒、占卜……”

菲力普古裏安還沒等親王殿下把話說完就在胸前劃起向神明祈禱的手勢。

“我的殿下,您若是聽信這些異端份子,不但神明會拋棄您,您在現實世界中的親人朋友都會拋棄您!”

“哦啦……”奧斯卡只得苦笑。

“這個警告可真嚴厲!”

菲力普已經站了起來。

“殿下,我得告辭了!那個老傢伙一定會像聚在他身邊的政客散佈虛假資訊,我得和我家的老父親碰個面,這件事需要我地父親親自出面。要不然……我只能說阿爾普勒侯爵在南方還是有些影響力。”

“代我向格羅,古裏安老伯爵問好!明後天我就會去探訪他!”

南方總理便捧起親王殿下的手背吻了一口,他說親王殿下的到來會令格羅•古裏安家族篷壁生輝。

在菲力普走後,偌大地花園似乎就剩下奧斯卡一個人。他在東張西望一段時間之後終於聽到寂靜的園林深處傳來熟悉地歌聲。

女高音很少吟唱。就像伊利莎白凱切小姐的歌喉根本不適合輕聲低唱,但她的心情是晦暗的。婉轉低沉的歌謠最符合她此時地心情。

雖然……伊利莎白能在心靈深處挖掘到一絲絲久別重逢的雀躍,但這並不能阻止她在投入一個男人的懷抱時思念另一個男人。

作為女人,這種事時有發生。女高音歌唱家以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只是她所經歷過的一個男人,一個賦予她新生的男人。她喜歡他、她愛他,多數時候真的像看待繼父一樣望著他,但是說到情婦……這個稱呼是伊利莎白曾經接受現在卻無法接受的字眼,她知道自己遇上了能夠與之共度終生的伴侶。

“在想什麼?”奧斯卡的手在動人的女性胴體上帶起一陣輕輕地顫抖,就像水面突然掀起漣漪。

伊利莎白望著男人的眼睛,銷魂蝕骨的激昂交合已經變作心靈地困繞和空間的暫時寧靜。

“你知道嗎?維耶羅那來了一位英格王子!”

“我知道……”奧斯卡想起這件事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他越來越佩服盧卡斯迪亞巴克爾這個大學生的見地。就在與英格斯特攜手開發海疆的思路剛剛成熟起來地時候、就在全世界都為泰坦近衛軍統帥的遇刺感到震驚愕然的時候!英格佬兒將一名年紀輕輕的王室成員派到泰坦親王的南方根據地,美其名約“遊學大陸”其實……至少是在奧斯卡和有限的幾個人看來,這就是英格王室最初的談判團了!剩下的只是雙方的接洽問題。

“那個小夥子怎麼了?”奧斯卡用手枕著頭,他極有興致地打量著美麗的歌唱家。如果南方局的報告沒錯的話……那個小夥子被伊利莎白的風姿迷得神魂顛倒,他已在維耶羅那逗留一月有餘,這期間他連幾所著名大學的門檻都沒進過。只是追逐著伊利莎白的身影在各個劇院和沙龍裏晃蕩,就像完全沒聽說過歌唱家和一位泰坦親王的關係。

“很難想像世界上還有這麼癡傻的小夥子!”伊利莎白換上輕佻的口吻,她知道這些事根本瞞不過在維耶羅那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賣命的軍情密探。

“我想……我已經把拒絕的意圖傳達得很明顯了!可他的花束和情書還是……”

“行了!”奧斯卡突然叫停。

“別告訴我你沒有動心!”

伊利莎白猛烈地搖頭。她不確定男人躍動的眼光裏隱藏著什麼東西,一切有關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傳聞都已表明……這個男人對遭遇侵犯時的應對手段不是爭風吃醋那麼簡單!若是要伊利莎白用自己的認知揣摩這個男人的心思……她恐怕做不到!從始至終,她根本就不瞭解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或許……是她從未試圖走入對方的心靈。

“我……我只是驚異於他的執著!”

“你沒動心……那就證明給我看!”奧斯卡得逞似地打量著不斷閃躲的養女。

伊利莎白在心底歎息,但她的身體已經違背意願地動作起來,挑逗男人的情欲、徹底開放自己的身體,對這種事她已異常熟悉,做起來就像呼吸一樣容易。但……很少有人過問她的心靈,即便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也是如此,如果一個男人不去關照女人的心靈,那麼女人為什麼要去逢迎這個無心的男人?

女人真正想要得到的東西是主宰自己的命運——這是真理!

勉力從床上支起身體,蒼老的格羅古裏安伯爵用渾濁的眼光打量了一遍集合在臥室中的大人,這些人都是伯爵多年來的老朋友了!就像主管南方政府人事部門的康斯坦侯爵,他們是兒女親家,還有主管南方政府財政部門的克裏威伯爵和負責貴族院日常工作的緬因內斯侯爵,他們都是大學時代的同期。

若是說到坐在角落裏的阿爾普勒侯爵……維耶羅那的音樂教父露出一絲笑意,在年少輕狂的時候,由他譜曲由阿爾普勒填詞的情歌曾令無數少女投懷送抱,不過那個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現在他們都是老人,被世俗事務和各種利益紛爭所拖累,即使一隻腳已踏進棺材也不得安寧。

南方政務總理在老父面前誠惶誠恐地垂手而立,他看到父親喉結滾動便立刻捧來痰盂。老人劇烈地咳嗽一陣,然後便吐出一口濃稠的腥痰,菲力普仔細觀察了一下父親的濃痰,他在確定裏面沒有血絲之後才放心地把痰盂放到一邊。

“你有一個好兒子……”在場的一位大人有感而發,菲力普的確是一個大孝子。

格羅古裏安老伯爵欣慰地笑了笑,他愛聽這個。

“不過……還是年輕!”

老人轉向皺起眉頭的三兒子,在他的四個兒子中,其他三個都已定型,只有菲力普還有堪塑造。

“你和阿爾普勒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面前的表演……我的老朋友是滿分!你只能得個零蛋!”

“是太過火了嗎?”

老人冷冷地笑了笑。

“算你這個小傢伙還有一些自知之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不會看不出你的做作!你越是抵觸阿爾普勒,他越會尋找深層次的原因!再說親王殿下身邊也不乏能人,低估他的結果只能是自討苦吃!”

菲力普擦了一把冷汗,但有些話他必須要說。

“父親!我們……我們是在將親王殿下引入一個極端危險的境地!而且……”南方總理瞄了一眼縮在角落一言未發的大詩人。

“用靈媒這種瀆神手法……是不是有欠說服力?奧斯涅親王要不懷疑那才見鬼!”

格羅•古裏安輕鬆地笑了起來,他又環視了一遍在場的大人。

“難道……圖謀改朝換代就不危險嗎?若是阿萊尼斯一世女皇陛下瞭解了丈夫做過的那個夢,你能猜到皇室會怎麼幹嗎?”

菲力普搖了搖頭,他手腳冰冷,不提阿萊尼斯一世,只是想想阿爾法三世對這種惑神造亂的事件的處理方式……

“我不知道她會怎麼對付自己的丈夫,我只知道她會把參與這件事的南方貴族……也就是我們——全都送進地獄!”

室內在沉默良久之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現在我們和在地獄裏有很大的區別嗎?”

面孔像崖雕一樣陰冷的海文赫侯爵詛咒一般低喝出聲,作為南方貴族商業領域中的頭把交椅,海文赫家族的際遇是所有人的寫照。

“虧得我們還是特權等級!要不然都林的掌權者連條褲子也不會給我留下!”海文赫侯爵憎惡至極地念叨著,他對永無休止的捐稅和各種名目下的灰色支出已經失去最後的耐心。

“所以阿爾普勒侯爵夫人才為親王殿下製造那樣一個夢境……”老伯爵望了一眼一直躲在臥室幕簾後的女子。通過波西斯式的帷幔,人們能夠看到女子正用細長蒼白的手指擺弄一顆巨大的水晶球。

“別再提這件事……”阿爾普勒侯爵突然搶過老朋友的話。

“這會要了咱們的老命。”

格羅古裏安點了點頭。

“不過……先生們!安魯又或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這一切對我們來說都只是達成心願的手段,別信歷史造就帝王這樣的蠢話,自古以來的帝王都是像我們這樣的人打造出來的,然後再由這個帝王去創造歷史……”

“不過當然……是按照我們的意願去創造歷史!”老伯爵在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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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蒼下 第二章

說起歷史,維耶羅那這座城市在六世紀中晚期才達到今日的規模。

最初,也就是在泰坦帝國莫瑞塞特王朝剛剛完成皇統的新舊交接時,維耶羅那還只是南方的一座普通小鎮,但在高盧人的法蘭王國日益強盛之後,一位負責防禦南方的泰坦親王徹底改變了小鎮的面貌,這位皇室成員建造了現在所說的老城牆,修築了碉堡,引進了大量的地方貴族到維耶羅那發展。

這種發展持續了四個世紀,可以說……維耶羅那擁有今天的驕傲,完全是莫瑞塞特皇室對這座傳奇都市經營有方,不過現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實際行動已經證明,聚集在音樂之都的南方貴族擁有的離心傾向十分嚴重。

自古以來,維耶羅那的精神就是歡快的、豐富的、開放的、兼收並蓄的!除了城市中的地標性建築和富麗堂皇的街景,人們留連于維耶羅那的主要原因自然是音樂。音樂是維耶羅那城市精神的集中體現。

音樂是維耶羅那市民最主要的娛樂生活。在旅館、酒廊、餐廳、街道上、自家庭院的某個角落,演奏樂器的藝術家和哼著古老歌謠的吟游詩人是城市中最討人喜歡的風景。那些建築在百年地基上的音樂殿堂經常性地舉辦免費音樂會,尤其是在迎接神誕節的時候,各種歌舞廳和高尚的歌劇院舞劇院往往會進行至個小時不間斷的演出,直至新年的午夜。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對維耶羅那有天生地好感,他在聆聽音樂的時候總會聯想到母親的吟唱。他覺得那些音樂都是母親地歌謠的曲調,不管是交響樂還是歌舞劇,他總能在繁複地音節中找到屬於母親的旋律。

據他的心理醫生解釋……這種狀況只是親王殿下腦海中產生的幻聽。維耶羅那的音樂不是米卡公主殿下地歌謠,而是凝結了母愛、溫馨、安靜、祥和在裏面的情緒符號。奧斯涅親王對這個符號的反應就是兒時的片段記憶。其實……這不算是什麼心理問題,心理醫生將這種狀況歸結為人之常情。

不管怎麼說,奧斯卡很快就愛上了維耶羅那和維耶羅那的音樂,他在這裏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每當他和他的騎士出現在街頭,熱情的市民總會放下手裏的活計。人們簇擁著民族英雄,聽他講過往的戰鬥故事。

對親王殿下地故事最感興趣的自然是孩子們,他們會像小老鼠一樣從各種地方鑽出來,把年輕的帝國親王團團包圍,奧斯卡只能用故事打發他們。而街上地那些平民百姓,他們的希求十分有限,對於這些下層市民來說,能夠當面向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脫下帽子鞠個躬就已心滿意足。

就像小時侯那樣,親王殿下身邊總是跟著一個吊靴鬼。也許是分別得太久了,或是薩沙伊與她的哥哥從來沒有仔細相處過……安魯主母。

哦對了!薩沙伊已經是安魯主母,這是上一代的公爵夫人在前段時間向外界發佈地公開信息。

薩沙伊就這樣無時無刻不在丈夫身邊,與其說她是在研究怎樣做好安魯主母。還不如說她是在修煉如何做妻子。就像她認知中的那樣,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好妻子,也不是一個好情人,因為她不知道那個近在咫尺的男人到底想要什麼!

奧斯卡想要什麼?他沒對任何人提起過那個怪夢。不過夢境中的“現實”卻讓他明白了許多事情。不管夢中的格萊恩阿爾普勒侯爵是不是在胡扯,至少有一句話他可沒說錯。

“造物主的井泉中噴湧出的充滿活力的智慧之水、永遠不會幹洇,它賦予擁有目標和計畫的人向他人發號施令的權利!”——若是一個人沒有目標和計畫,那麼這個人註定要被他人發號施令,這是真理。奧斯卡不想被任何人牽著鼻子走,所以……他制訂了計畫,並且在為這個計畫的實現殫精竭慮。

3月13號,13這個不祥的數字決定這一天註定會遇到一些倒楣事兒,奧斯涅親王在森羅萬宮接見了來自首都的專案調查官。這些人模人樣的特勤密探像謁見皇帝一樣恭謹,他們對親王殿下說話的時候始終弓著背,這令奧斯卡有氣也使不出來。

專案組通報了針對蘇霍伊家族系列貪污瀆職大案的最新調查結果,在確鑿證據面前,蘇霍伊公爵已經自請上繳封號、封地和世襲爵位。除去這位老公爵之外,十七名蘇霍伊家族嫡系成員先後被捕,將近三十名週邊成員被剝奪公職,等待“雙規”

奧斯卡用手捧著下巴,他心不在焉地聽取報告,當面相難看的特勤密探提到適時抓捕蘇霍伊主母薇姿德林夫人時,親王殿下就不耐煩地叫來了衛兵、宣佈會見結束了。專案組的組長不得不提醒親王殿下,他說人們都知道薇姿德林夫人就躲在森羅萬宮。奧斯卡沒有理睬這個蠢笨的傢伙,他只是告訴對方。

“薇姿不在這裏,不信的話就去搜吧!”

於是……會見就結束了。那位專案組組長並不像親王殿下以為的那麼蠢,至少沒有蠢到搜查森羅萬宮這步田地。

在這之後,心情鬱悶的小親王不得不像平常那樣投入工作,他要對南方分局搜集的情報進行分析,要對斯洛文裏亞方面的秘密行動進行評估,還要與南方集團軍群的代表討論擴大預備役的方案,最後還要去一趟聯合政府大廈,那裏有一個財政專題擴大會議。

忙完這一切,時間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候。落日停留在多瑙河盡頭、目所能及的最遠端,火紅色的夕陽點亮了雲彩、水流和城市地輪廓。歸家的人群和穿梭不停的馬車將街道變成小巷,擁堵和浩蕩地人流在經過城南和城北的老城牆之後才逐漸消散。馬車多半進入高尚地商人和貴族聚居區,人潮則被老屋和棚戶消化掉。

這時,酒館和掛著蕾絲窗簾的餐廳就喧鬧起來。下等的平頭百姓會在林立的酒肆妓寮裏面享受生活。他們圍著大鐵板。飲用廉價的啤酒和苦艾酒,被烤得通紅地大鐵板上攤著血淋淋的牛肉和豬排。花十幾個泰士就能買到一大塊兒,只不過這些肉都已不新鮮,有的還散發著屍臭味兒。

在那些門臉好看的餐廳裏,景況自然和街上的酒肆大為不同。穿著燕尾服、手持紳士杖的貴族老爺和他們的夫人(更多的是情婦、交際花)在餐廳裏享用精緻的各國美食,而這是一座名叫“維耶羅那”的城市。餐廳裏自然少不了樂隊和演奏各種器樂地藝術家。那就像是在說。

“看哪!一群沒教養的猴子……”

在皇宮花園大道33號,布魯克威姆餐廳已經有一百餘年的歷史,它是維耶羅那餐飲行業協會評定的四星餐廳。主要經營河鮮和口味地道的宮廷式主菜。在維耶羅那,敢於打成宮廷菜式招牌的人並不多,布魯克威姆爵士是唯一的一個。他曾是莫瑞塞特皇帝的私人廚師,在因禍離職之後就遠走維耶羅那。開了這家餐廳,不過餐廳現下的所有人已經是布魯克威姆的孫子。

按照規矩,到訪用餐的奧斯涅親王先向主人家致以問候,主人家用宮廷禮節迎接帝國皇夫,又極其恭謹地將親王殿下引入餐廳的私人沙龍。早已得到宮廷知會的餐廳主人已把沙龍關閉了,今晚這裏只有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一個客人。

當親王殿下坐穩在沙發裏的時候,餐廳主人就拿了菜單,但他沒有向親王殿下介紹功能表,而是按照接待貴賓的傳統推薦了一套價值不扉的套餐,在看到沒有什麼東西是自己忌諱的之後,奧斯卡就欣然接受了主人家的推薦。

沙龍靜了下來,餐廳主人已經親自下到廚房去安排飲食,沙龍裏的軍情密探……哦不!現在跟隨親王殿下的人應是安魯軍統調查局派駐帝國南方的秘密行動人員,他們在沙龍裏東敲敲、西看看,在一刻鐘過後才確定這裏的隔音狀況還算不賴,而且不存在任何竊聽裝置。

不多一會兒。“布魯克威姆”將餐前酒和石耳蕨菜湯送了進來,奧斯卡就望著壁櫥上的座鐘皺起眉頭,他沒想過自己的客人會遲到。

不過還好!就在奧斯卡這樣抱怨的時候,沙龍的高大橡木門已經敞開了,一個留著滿臉鬍子戴著一頭假髮的中年人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這個人身後還跟著幾個面相兇悍懷揣刀具的傭兵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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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的氣氛一下子就緊張起來,跟隨親王的密探都把手按在劍柄上,只有殺手之王和皇室刺客對眼前的一切無動於衷。

奧斯卡在看到對方之後連忙站了起來,他走出座位,和對方熱情地擁抱一下,然後親王殿下便示意左右,在場的密探和那位神秘人物的隨從便退出沙龍,直到高大的橡木門緊緊合攏。

“抱歉……”奧斯卡邊說邊將對方拉入座位。

“是薇姿德林夫人邀請了您,但您知道,她現在不方便出門走動!”

“可以理解!”神秘客人脫掉斗篷、摘下假髮,他露出一雙精光閃亮的眼睛。

“一世女皇對蘇霍伊家族下達了最終裁決令,若不是您在保護薇姿德林夫人,帝國軍工產業五年規劃就要落空!”

奧斯卡聳了聳肩,他真明白阿萊尼斯為什麼非要針對薇姿德林!

“閣下!安魯與泰坦尼亞是近鄰,可我記得……咱們倆家並不經常走動!”

神秘客人微微一笑。他的視線落在餐桌上,奧斯卡便沒再說什麼,只是向角落裏的黑魔望了一眼。肖卡連柯心領神會。他走到門邊拉響金鈴。橡木門又敞開了,餐廳主人親自推著裝滿美味佳餚地餐車走了進來。跟隨其後的侍從很快便把餐車上的菜肴擺上桌面。

奧斯卡擺了擺手,侍從就把餐前酒和濃湯撤了下去,然後便位一位大人物和一位神秘人物擺好主菜。主菜是蘇西洛燒鵝肝、熏牡蠣、薯泥和混有白酒地薺菜沙司,配菜是洋蔥紅酒燉羅韓魚丸子、羊肉丸子。

“哦啦……我非常滿意!”奧斯卡沖餐廳主人微微頷首。主人家就笑了起來,還是遵循老傳統。布魯克威姆爵士拿出酒水單,但他沒讓親王殿下看,而是推薦了混合羅齊特預調酒和法蘭檸檬甜酒的特製香濱。

飲著香濱、品嘗著盛名之下地宮廷美食,奧斯卡不禁要感歎主人家的用心。世界上的人都知道泰坦親王有一部千創百孔的壞腸胃,餐廳主廚特別剔除了牡蠣中最難消化的肉質,而丸子和薺菜沙司也調配得鬆軟可口。

“那麼……對我在信中地建議,您有什麼打算嗎?”奧斯卡打量著對方的面孔。

近衛軍上將、亨克爾布侖塔諾泰坦尼亞公爵回視著稍稍有些咄咄逼人的帝國親王。說實在的,他仍在考慮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建議,但……

“作為四大軍勳世家之一的泰坦尼亞家長,您知道。我和我的家庭在帝國的處境是多麼特殊,我必須考慮首都的反應。”

奧斯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您該說是三大軍勳世家!”

“哦是啊!”中年人苦笑一陣。

“海格力斯已經是一個歷史名詞了!我相信這個名字只會在都林大學的歷史考試中佔據一個填空地位置。”

奧斯卡翻了翻眼睛,他有些迷惑。作為上代皇族,泰坦尼亞在帝國的處境自然是極為特殊的!可到底特殊在哪里呢?這個問題若是搞不清楚,奧斯卡就已意識到。他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不是很明白!”帝國親王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把問題明朗化。

“貴領先祖建立了泰坦國號,那麼在莫瑞塞特家族接承帝位、重置皇統地時候,泰坦尼亞為什麼會接受新皇帝的安排?你們曾是這個帝國的主宰者,是什麼原因令您的先祖甘於領治一個土地貧瘡地省份?做一個公爵?”

“您不知道?”亨克爾布侖塔諾將軍撕掉了臉上的假鬍子,他那冷峻的面目立刻為單調的表情增色不少。

“我不知道!在皇室史記官那都找不到明確記載!”

泰坦尼亞公爵點了點頭。

“應該是這樣!”

“為什麼……應該是這樣?這樣到底是怎樣?”奧斯卡緊皺著眉頭。

亨克爾聳了聳肩,他像所有中年人那樣憂鬱,只不過多了一些軍人的冷峻氣度和頂級貴族特有的威嚴。

“在當時!也就是四百年前!我的先祖已經失去了繼續統治泰坦的威信,無論是貴族還是這個國家的臣民,都需要一個強勢、無畏、英雄式的人物帶領泰坦走出危機,對抗波西斯鐵騎的大舉入侵。”

泰坦尼亞公爵在這兒停頓了一下,他在思考措辭,半晌之後他才繼續說。

“不過當然……這只是我們在四百年後的今天可以這樣說,若是在當時,國家的形勢會更加嚴峻也說不定。”

“您還沒從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呢!”奧斯卡緊追不捨。

亨克爾將軍只得歎息一聲,很明顯,那個問題不好回答。

“因為……四百年前莫瑞塞特家族的那位開國皇帝只是一個精明強悍的政客,他與我的祖先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也就是說……即便他的上位是眾望所歸,他也沒有資格接掌皇統!他不是合法的順位繼承人,而莫瑞塞特家族也沒有任何封號。可事實卻是……他在最後還是加冕為皇,您知道我們應該怎樣稱呼這種不合法也不合理的狀況嗎?”

奧斯卡點頭。

“謀朝篡位!”

“呵呵!”泰坦尼亞公爵連連點頭。

“是啊是啊,謀朝篡位!東方人的修辭一向都是那麼貼切!”

奧斯卡又陷入疑惑。

“可這是不合法也不合理地呀?”

亨克爾將軍擺了擺手。

“我就要說到您的問題了!儘管……我對先祖與當今皇室的計議也不是很清楚,但莫瑞塞特家族通過繼承,泰坦,封號擁有了即位地法理基礎,再加上……”

“再加上與泰坦尼亞家族的通婚……只是這樣嗎?”奧斯卡有些不信任地打量著前代皇祖末裔。

亨克爾沉吟良久。最後他卻說。

“是地!只是這樣!”

沙龍靜了下來。奧斯涅親王已經別開頭,他知道泰坦尼亞公爵必定是隱瞞了其中的內幕!儘管這已足以解釋泰坦尼亞家族在新皇發動的歷次大清洗中得以倖免的原因,但就像薇姿德林懷疑的那樣,新舊兩任皇朝之間地協議不會只是通婚和繼承封號這麼簡單的一件事。這其中很可能蘊藏著深層次的原因,一個令莫瑞塞特皇室不敢將其載入史籍、令泰坦尼亞家族守口如瓶的原因!

“不說這個了!”奧斯卡呵呵一笑。

“想必您一定聽說過我與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夫人的傳聞!那麼我在這裏可以告訴您,傳聞……不止是傳聞!”

“我明白!”亨克爾將軍點了點頭。

“在這種時候您會不惜一切保護薇姿德林夫人。”

奧斯卡點了點頭。

“我只是希望您能知道我會堅定不移地維護薇姿德林夫人的安全!所以……我選擇了您和您的家族!因為薇姿本來就要在貴領嘗試建立我國歷史上第一支現代化軍團!我想沒人比您更適合做她的監護人。”

還沒等亨克爾將軍發言,奧斯卡已經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他繼續說起那個建議。

“您若是把薇姿德林夫人納入泰坦尼亞家族的保護之中,我想……即便是阿萊尼斯一世女皇陛下也會網開一面,就像您剛才說的那樣“““泰坦尼亞家族地處境十分特殊!而且……貴領距離安魯只有一步之遙,萬一出現意外!或者說……有人敢於挑釁我守護薇姿的決心,水仙騎士團在貴領省界上佈置的方面軍就會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亨克爾,布侖塔諾,泰坦尼亞上將突然挑起眉毛。他用譏諷地眼神上下打量自信滿滿的年輕人。

“我想知道…您是在威脅我嗎?”

奧斯卡搖了搖頭。

“我只是向老鄰居提出一項倡議,以這項倡議為基礎。泰坦尼亞家族可以擁有一支世界上最現代化的軍隊,而我也可以借此維護親密愛人。“

“如果是這樣……您的水仙騎士團就不必為任何事做出反應。”亨克爾將軍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奧斯卡歡天喜地地擁抱了一下“老鄰居”他強調“老鄰居”這個稱呼地意義還是在於威脅!水仙騎士團部署在大泰坦尼亞省界上的方面軍可以在兩天之內抵達前代皇族的封地,在這種程度的威脅面前“哼克爾,布侖塔諾沒有多少深入考量的餘地。

“那麼就是說……我可以把大人和孩子都拜託給您?”

“是這樣沒錯!但我不敢保證一世陛下在暗地裏會不會有過激的舉動!”亨克爾又歎息了一聲。

“我只知道……至少是在面子上,由我充任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夫人的監護人,女皇陛下不會有異議!”

奧斯卡再一次擁抱末代皇族。

“泰坦尼亞會是安魯永遠的朋友!”

亨克爾微微一笑。

“我們一直都是朋友!”

奧斯卡呆愣起來,對方的笑容說不出的詭異。3號,更晚的時候,維耶羅那的夜終於降臨了,但這恰好是音樂之都展現最最迷人的光景的時間。被貴族和大商人裝潢一新的聖史蒂芬大教堂在年前重又開放,日益鼎盛的香火晝夜不熄,近萬盞蠟燭將大教堂映襯得燈火通明。

多瑙河上的遊船仍在穿梭,這些單桅帆船有大有小,在夜幕下行駛,燃著星星點點的煤油燈,像忽遠忽近的螢火蟲一樣四散飄蕩,若是它們偶爾靠近河岸,你就會聽到船上傳來男人和女士們的笑鬧聲。

城市上空星光燦爛,城市中心群星閃耀!來自世界各地的音樂家和演出團隊給維耶羅那送來了豐厚地禮品。要看雜技就到城北的斯奉哥迪露天劇場和勝利紀念碑廣場;要聽音樂會就在國立歌劇院、霍斯登音樂廳、新年音樂廳、皇宮歌劇院裏面隨便挑一間。要是看歌劇、舞劇、話劇、情景劇……拜託各位!這裏是維耶羅那,維耶羅那隨便一間咖啡館裏都有這種表演。

就在這樣一個使人放縱、令人墮落的夜晚。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選擇了皇宮歌劇院——這家皇室捐建地、世界上最豪華的、擁有完美聲學構造地歌劇院。

如果一個維耶羅那市民說。“我今晚要去皇宮!”這一定是吹牛,但他所說的“皇宮”必定是指皇宮劇院。皇宮劇院坐落在環城馬路中部,就在巴辛克十六拱大橋邊。人們可以乘座馬車和遊船抵達皇宮劇院二十三米高的大理石階。在登上石階之後,進入嵌滿黃金雕刻大門。

通往樓上的包廂和樓下普通坐席的圓梯就在眼前。

圓梯上地天花板還鑲嵌著數個世紀之前流行的彩繪作品,無數盞水晶吊燈和左近直接延伸到天花板的鏡牆將整個大廳映得金碧輝煌。隨著陸續登上樓梯的人潮,向下可以抵達舞臺大廳,向上或是走往兩邊便是美倫美奐的包廂。

奧斯涅親王的包廂自然是皇室專用席位,這個包廂即在皇室成員沒有到場的時候也不會對外開放。盛裝打扮的女高音歌唱家就等在包廂門口。若是沒有主人的邀請,伊利莎白的身份還不能擁有專屬皇家地特權。

奧斯卡挽著迷人的養女走入包廂,包廂的幕簾已經拉開了,展現在帝國親王眼前地畫面立刻開闊起來,這裏固然是劇場內的最佳聽音位置。當帝國親王的身影豁然出現的時候,臺上台下響起一陣整齊地起立聲,到會的貴族和各界紳士紛紛向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鼓掌致意,當親王殿下脫帽行禮之後人們才又坐了回去。

奧斯卡接過保爾遞過來的小型單孔望遠鏡,陪坐在側的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立刻為他指示了一個包廂。

“就是那個捧著一束雛菊的男人!英格王子——威廉斯•圖爾特!”

奧斯卡通過望遠鏡觀察了一陣,然後他便轉向盧卡斯。並用輕佻的語氣對大學生說。

“不過如此!長得還沒你討人喜歡!”

迪亞巴克爾子爵呵呵笑了笑,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女高音歌唱家。

“可他是英國王子,這一點就比一個近衛軍上校可愛多了!”

奧斯卡哦啦一聲,他不是聽不出近衛軍上校對伊利莎白的譏諷,只不過……他根本不在乎。

“都安排好了嗎?”帝國親王向身後的秘密行動部部長西蒲賽恩,巴隆男爵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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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0:38:43
巴隆男爵眨了眨鷹梟一般的灰眼睛。他也指了指那個包廂。

“都安排好了!不過,根據我們的初步調查,坐在威廉王子身邊的那個老人就是英格斯特海洋測量局海外行動部門的總負責人,圈內人都叫他詹姆斯爵士,沒人知道他的真名。“

“那個兩鬢斑白的老頭子就是詹姆斯?”奧斯卡又舉起了望遠鏡,他想確認一下眼中的老人到底是不是那個享譽世界諜報界的超級恐怖份子!據說……從火藥誕生以來,西大陸每十起爆炸案裏面就有四起跟這位詹姆斯爵士有關。

“再過一會兒……您的談判物件多半就是他!”軍情局秘密行動部的負責人有點擔心地嘀咕一聲,他在事前也沒想到英格人會派這樣一個極端危險份子來泰坦。

“演出開始了!”伊利莎白輕輕提醒男人,她不想再讓男人們繼續當下這個話題。

奧斯卡立刻正襟危坐,巴隆男爵和迪亞巴克爾子爵也換上一副“正在陶醉中”的表情。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掌聲,舞臺揭開了大紅色的幕布,樂隊指揮和歌劇作者在千盞燭火當中走了出來。經過劇作者簡短的致辭,奧斯卡才知道今晚的四幕喜劇就是大名鼎鼎的《赫霍特爾》講述曾經統治意利亞的昏君赫霍特爾王的荒唐故事。

樂隊指揮是當世最著名地大師之一,他用無懈可擊的手勢帶動指揮棒,向劇院二層右側第一間包廂內的親王殿下行禮。奧斯卡將早就在手邊準備好地水杯舉了起來。按照傳統。水杯裏裝著多瑙河的河水,象徵此地地主人對藝術家們的最高敬意。

接下來……在樂隊起奏第一個音符的時候,泰坦軍情局南方分局的行動人員就將走廊上的閒雜人等全部請離。再然後……按照事先約定好地計畫。由女高音歌唱家伊利莎白凱切小姐出面,來自英格斯特王國的王子殿下被正式引薦給泰坦帝國親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奧斯涅親王客氣地將英格王子請入皇室包廂。雙方就當晚的劇碼和英坦兩國關係進行了親切友好的會談……

說起來……這像是新聞出版署的口氣!估計3月13號的報章的確會這樣排發消息,但3月13號這天晚上,在維耶羅那皇宮歌劇院的皇包裏,我們知道發生的事情絕對不是那麼回事。

分賓主落座,有意思的是。奧斯卡地左右手分別坐著他的秘密行動部長和那個聰明伶俐的大學生;而英格斯特這邊,威廉斯圖爾特王子地身邊是那個王牌間諜和迷人的伊利莎白凱切小姐。奧斯卡從始至終也沒用正眼打量過神情緊張的養女,這種狀況雖然令伊利莎白免於尷尬的苦惱,可這個心思細膩地女人又覺得有些擔心。

應該說……一位英格王子與一位泰坦親王同處一室並不會引起不必要的猜忌。英格斯特這個新興君主國在兩個世紀之前才完成統一,而且還只是島國形式上的統一。不管從哪種角度去理解,這樣一個孤懸海外的國家並不能與巨人般的泰坦相提並論。兩國在歷史上就不存在任何形式的糾紛和牽扯到雙方利益的瓜葛。

但是……時間是教曆801年,將泰坦和英格斯特放在七世紀末八世紀初這個大的歷史環境,兩國共同謀求發展的契機終於出現了!

威廉王子有著英格人特有的幽深眼眶和高聳的鷹鼻子,他面相年輕,可年紀已經過了三十。

和英格人慣有的含蓄不同的是。威廉王子喜歡言簡意賅地發言,他用兩句話就將英格王室的立場表達得十分清楚了!

威廉對面前的泰坦親王說。

“殿下。讓我們合作吧!您一定知道對我們彼此來說,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奧斯卡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大學生,盧卡斯幾乎立刻就讀懂了目光中的含義。他朝威廉攤開手、不卑不亢地對異國王子說。

“抱歉殿下!合作對我們來說並不是必須的,相信您也清楚事情的真相。沒有合作,我國仍能獨立完成即定戰略。”

“你是誰?”威廉不高興地瞪了一眼年輕的大學生,然後他又轉向一言未發的奧斯卡,那種目光就像是在指責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不負責任,泰坦親王應該親自出面答復這個問題。

“您知道我是誰!”盧卡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也許世界上的大人物都是這個樣子,他們明明知道面前站著的人是怎樣一個傢伙,可偏偏喜歡用高人一等的陌生姿態打量你。

威廉乾脆閉上嘴巴,他的教養和理性修為不允許自己跟一個小小的近衛軍少校爭吵起來。

老態龍鍾的詹姆斯爵士忽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奧斯涅親王轉而打量這位西大陸最著名的破壞專家、間諜頭子、職業恐怖份子。儘管這些綽號與面前的老人完全不搭調兒,但奧斯卡卻知道他就是!這種認知多少都有些荒謬,就像眼睛告訴你這是白鵝,可理智卻說這是魔鬼。

“之前……我有幸見過一次貴國的國務大臣!”老人突然語焉不詳地念叨一句。

“泰坦國務大臣?”奧斯卡有些迷惑地望了過來,沒有任何資訊表明英格人的頭號間諜曾經接觸過帝國要員。

“您是指哪一位?”

詹姆斯爵士的嘴角牽起一絲漂亮的弧度,看得出,這個破壞之王在年輕時一定是女人殺手那樣的美男子。

“是貴國前國務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公爵!”

“時間?地點?”奧斯卡坐直身子,他的面孔已經完全冷了下來。

詹姆斯爵士狀似回憶一般仰起額頭。

“大概……就是前些時候。”

奧斯卡和自己的秘密行動部長對望一眼。西蒲賽恩,巴隆男爵立刻搶過話題,他邊說邊為聲明赫赫地同行斟滿茶杯。

“詹姆斯,希望我可以這樣叫你。所以……我也希望你能清楚一件事。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不是公爵,也不是我國的前國務大臣。他只是一個可恥的叛徒、殺手、欺騙帝王地偽君子、國際通緝犯!您一定見過我國司法部門拜請最高教庭向所有神教國家發佈的通緝令。對不對?”

老人點了點頭,他轉向仍是冷著一副臉地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

“殿下!對於這件事,我國並無異議。但我所見到的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只是一個百病纏身的老人,他要靠朋友們的接濟才能勉強度日。監獄和審判……對這樣一個老人來說,沒什麼必要吧?”

奧斯卡突然笑了起來。並不是因為他得知老冤家的消息,而是為劇碼中地一個搞笑段子。在這之後,泰坦親王似乎被舞臺上的表演完全吸引了,他像所有熱情的看客那樣大聲鼓掌、起哄!有時甚至還會吹響抑揚頓挫的口哨響應熱烈的現場氣氛。

威廉王子和間諜頭子交換了眼色,他們都很詫異,也對泰坦親王的反應十分好奇。按照事先的預測,當代的安魯家長應對合作事宜非常感興趣。可奧斯涅親王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雖然十分做作,可至少也能說明一些問題。在安魯和泰坦海軍還沒有成型的時候,與英格斯特過早地糾纏在一起地確不是多麼迫切的事。

第二幕剛剛開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終於笑呵呵地轉向遠道而來的王子。

“到過維耶羅那地人都會愛上這裏。你呢?”

威廉也笑了起來,不過他在回答問題的時候卻望向身旁的歌唱家。

“是的殿下,到過維耶羅那地人都會愛上這裏。我也不能免俗。“奧斯卡哦啦一聲。

“我還以為……英格人只喜歡大海!”

王子點頭。

“我知道您指的是什麼!不過我也得承認,大海是我國臣民的最愛。只不過……有人想用征服表達這種熱愛,有人想用探索去瞭解這種熱愛。”

“那貴國王室傾向於那一種情懷呢?”

威廉思考了一會兒。

“我想……也是兩方面!就像我的父王,他熱中探索新的海域和大陸,經常自掏腰包去資助各國的探險船隊,即使對方是騙子他也不會過問。而我……我很矛盾,因為……當發現一片新的海域或是一塊新大陸的時候,我就想去征服!”

奧斯卡搖頭。

“那您熱愛的就不是大海,而是征服!或是征服過程中能夠給你帶來的快感以及……”

“黃金!”威廉打斷了泰坦親王的話。

“斯洛文裏亞有黃金!您若是能征服這個王國、征服那片海,那裏的一切便都是您的!”

奧斯卡冷冷地哼了一聲。

“黃金、斯洛文裏亞、那片海!我相信這一切絕對不關貴國的事!”

威廉聳了聳肩。

“殿下,咱們還是把話挑明白了吧?我不知道您在擔心什麼?如果您在擔憂我國在合作問題上的誠意,那麼好吧!詹姆斯爵士可以保證,那名國際通緝犯一定會物歸原主。”

奧斯卡擺了擺手。

“誰會在乎一個百病纏身的老人呢?”

王子下意識地瞪了一眼多嘴的詹姆斯,這個老傢伙不該給泰坦親王落下口實。

“那麼殿下……您就直說吧!如何才能令您信服?”

奧斯卡呵呵一笑。

“王子殿下,並不是我輕視貴國的海軍力量,可事實卻是西葡斯,無敵艦隊,和無數座岸基堡壘牢牢控制著出入地心海的門戶,我在需要幫助的時候能指望英格遠洋艦隊順利通過直布羅陀海峽嗎?”

威廉沉吟半晌,泰坦親王一語切中要害!他剛剛所說的正是英格斯特希望儘快在地心海腹地尋找一處避風港的主要原因。西葡斯人和法蘭人牢牢控制著地心海,對過往的英格商船和護航艦隊刻以重稅,英格希望能在地心海又或更加縱深的海域獲得一處港口,最好是能發展海軍的天然港口,這個港口不但要受到陸軍在岸基上的充分保護,還要擁有極高的安全係數!

泰坦預謀出兵斯洛文裏亞,這個契機對英格人至關重要,如果雙方能夠達成協定,那麼英國艦隊就在靠近地心海的戰略要地擁有一個安全的落腳點,這個落腳點輕易不會受到西葡斯和法蘭的攻擊,若是這兩個國家不想在地面上遭遇水仙騎士的報復,他們就不會對安魯的佔領地發動攻勢,所以說……一切都是那麼完美!而且,英格海軍若是在亞得裏亞、愛琴海站穩腳跟,西葡斯和法蘭就會遭遇兩面夾擊的危險。

“殿下!我可以保證,您不會失去什麼,與之相反,您能從合作中得到的東西絕對是您無法想像的!”

奧斯卡翻了翻眼睛。

“得了吧!我現在就在失去!”

“您指什麼?”

奧斯卡望向伊利莎白。

“我的養女!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威廉愣了一下,他突然惱火地站了起來。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關於伊利莎白的事不該出現在我們的談話過程中,她不是牌桌上的籌碼!我所受到的教育告訴我,行事要光明正大,可既然您剛剛已經那麼說過了,那麼……我告辭!”

奧斯卡連頭也沒回就將視線落在舞臺的表演上,不過他還是對伊利莎白說。

“威廉是個好小夥子。”

伊利莎白沒聽見,洶湧的淚水和不停地抽泣堵塞了她的耳膜……

“接下來呢?”奧斯卡大聲質問身邊的隨從。

“第三幕——《國王的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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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0:39:14
泰坦穹蒼下 第三章

愛與恨,這兩種完全不同的情感一直是文學文藝作品中的主題,貫穿整個人類社會發展史。千百年來,人們歌頌著真善美、譴責著假醜惡,潛移默化地推動著人類的個性發展。要想形象完整地感受與認識世界,我們最先要搞清楚地只是一件事。什麼是愛?而恨又是什麼?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琢磨了半天,他在思考。母親……那自然是母愛;薩沙……那是情愛還是兄妹之間的友愛?阿萊尼斯?安妮?薇姿德林?奧帕瑞拉?伊利莎白?這都算怎麼一回事?愛到底是什麼?是一瞬間的動心?還是希冀永怛之上的雋永?

馬斯洛裏約爾德醫師本來就對這次診治不抱希望,他並不相信奧斯涅親王會愛上什麼東西。

“愛……是一種很極端的情緒!”

對這個答案,心理醫生只得抱以一個大大的白眼。

“殿下!您這不算回答!”

奧斯卡望瞭望天花板上的壁畫,他在看醫生、心理醫生!這種認知令他感到羞愧,不過這已不是第一次,若是說得實在一點,坐在自己對面的大胖子倒不是一個討人厭的傢伙。只不過……正常人會和心理醫生打交道嗎?

“為什麼不告訴我……您根本就不清楚愛是怎樣一種情感?”

帝國親王點燃一根大雪茄。

“這個問題太寬泛了,愛有很多種,說到底它只是一種情緒凝結。我不清楚你所說的愛到底是哪種愛。“

“我是指您經歷過的愛!”裏約爾德醫師把年輕人地狡辯完全看在眼裏。

“哦啦……這就難辦了!”奧斯卡呻吟了一聲。令他印象最為深刻的是母愛,可他從這種愛中獲得的東西十分有限。如果說他最看重地是與薩沙的情愛……那是不是情愛還值得懷疑呢!所以說……

“抱歉!換個話題!”奧斯卡下意識地擺了擺手。

“我也很抱歉!可逃避不是辦法!”馬斯洛醫師蠕動著身上地肥肉。

“雖然人人都會逃避。人人都有權選擇逃避,可逃避的結果只能是加劇心理創傷。您可以不必思考愛是什麼東西。我知道您的頭腦只會用來考慮國家大事,可這並不代表您不需要……”

“我確實不需要!”奧斯卡倔強地皺起眉頭。

“不!您需要!”馬斯洛堅定地回視帝國親王。

“而且在我看來,您比任何人都需要愛、需要被愛!需要愛中的付出和給予!”

“可愛到底是什麼?”奧斯卡瞪大眼睛。

裏約爾德醫師呵呵笑了起來。

“殿下,那是您應回答的問題。”

“哦啦……”奧斯卡呆愣半晌。他知道自己已經承認了……他不懂愛,他從來就不知道這種情感到底是什麼東西,可這不重要,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來說,愛與不愛只是一件可以選擇可以取捨地事物,當他需要愛的時候,他可以去挖掘,他若是不需要,撇到一邊也就是了!不過……愛若是真有這麼簡單的話……世上就不存在恨這種東西。

“說說吧!您的恨……還有過往以來的咒怨!”

奧斯卡感激地看了一眼心理醫生,他對剛剛那個問題已經不抱希望了。這個新話題倒是可以探討一陣。

“前幾天我看了一出喜劇,其中一幕叫做《國王的咒怨》”

“是《赫霍特爾》”心理醫生也很熟悉這出著名的劇碼。  

“仇恨蠱惑人心,仇恨促使人去報復、去傷害他人的性命!您有恨——這點我敢肯定。”

奧斯卡像看待白癡一樣瞥了一眼自鳴得意的死胖子。

“我得說……你說地這是廢話!若是有人在五歲的時候就被送進多摩爾加,再關上十年,我相信你也會恨光明神、恨這個世界上的一切!”

“您得說實話!”馬斯洛為難地捧住額頭。

“我很少聽您怨天尤人,您可不是那種遇事就會詛咒神明抱怨神明的人!”

奧斯卡深吸幾口氣,他在某些方面算不上是一個坦誠的人。

“好吧你贏了!”帝國親王在醫師的逼視中軟弱下來。

“在不懂事的時候,我恨過父親,因為……我一直以為他會救我出離地獄,可他沒有,並讓我等了十年。我恨母親!恨她的虛情假意,恨她的不爭氣!她可以使我的童年充滿歡笑,可她選擇了自我封閉和自我毀滅。除此之外,到了懂事的時候!我開始一門心思地痛恨那個罪魁禍首!”

“羅布斯蒂爾布克西德?”心理醫生說出這個名字,他對當年那樁公案的背景也有所耳聞。

“就是他!”奧斯卡咬牙切齒地念叨一聲。

“這個老傢伙是不是該死一萬次?他把一個五歲的孩子送進監獄!”

“可這件事是因為那個五歲的孩子用一把餐叉剜出了另一個孩子的眼睛!”

奧斯卡嗤之以鼻地攤開手。

“要不然你想怎樣?那頭豬玀一樣的蠢貨玷污了我的妹妹,你知道我的妹妹對我有多重要嗎?難道我在對付那頭豬玀的時候只是踢他地屁股就行了嗎?這不是安魯人的報復手段!”

“好了!您承認了!您在報復!”

“是的!我從來沒有回避過這個問題!我就是在報復!我用最殘忍地手段報復那個傢伙,我叫他生不如死。如果你覺得這還不夠,我有更好的!你知道那傢伙在多摩爾加監獄過得怎麼樣嗎?”奧斯卡越說越激動,他興奮得面孔通紅。

“據一位出獄地老朋友說。多摩爾加的雞佬愛極了他的屁股和他的呻吟!哦對了!還有他的父親,曾經地國務大臣!這個老傢伙牙齒都松了。不過聽說屁眼還很緊!”

“哦……”心理醫生呻吟起來,他得承認這是自己聽到過的最噁心的一件事,不過他沒有打斷興高采烈的親王殿下。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滔滔不絕地絮叨著,似乎想把自己多年以來積壓在心底的鬱悶和痛楚全部傾倒出來,他說他用刻薄至極的言辭譏諷父親的膽怯虛偽和母親的幼稚無知。他還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和修辭蒙蔽躺在水晶棺裏的阿爾法三世……

“等等……您剛才說什麼?”馬斯洛裏約爾德地肥胖軀體突然像彈簧一樣跳了起來。

“我殺了他!呵呵!這是一個驚喜對不對?你是除我妻子之外第二個知道這件事的人!”

心理醫生顫抖著滿身的脂肪。

“您說……您殺害了阿爾法三世陛下?”

奧斯卡聳了聳肩。

“不應該嗎?他難道以為在暗殺我地父親之後仍會平安無事的壽終正寢?他做夢!我沒讓他嘗遍人間酷刑是因為當時沒有這個條件,也沒有這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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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醫生的汗水不斷從額頭上滑落下來,如果他能形容,那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所作所為必然是世紀末最大地秘辛。像這種事情只配讓當今的女皇陛下一個人知道,可是現在,馬斯洛裏約爾德教授也知道了,那麼他就會想,自己的訃告該怎麼寫?

奧斯卡深吸了幾口氣。他知道剛剛有些忘形。

“我聽說……心理醫生與病人的保密條款是神明認可的,任何世俗法律也不能動搖這個條款。”

“是的……是的……”大胖子用衣袖擦到一片冷汗。

奧斯卡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瞭解了馬斯洛醫師的為人。儘管這位心理醫生的外型不怎麼討好,但他有著醫者必須的責任心。

“我是不是可以把這種保密條款理解為……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您對我的療程安排和其間發生的事情?”

心理醫生堅定地點了點頭。

“絕對是這樣!”

奧斯卡就拍了拍大胖子的脊背。

“既然如此……咱們就不用去擔心那些不該發生的事情。”

就在帝國親王打算轉身離去的時候。馬斯洛突然拉住他的手臂。

心理醫生凝視著對方的眼睛,他語重心長的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說。

“事實使我確信,您的性格表層因塵世間的焦慮而變得沮喪和冷漠,而社會上的爾虞我詐又把您磨練成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但是……請您答應我!不要做權利和野心的奴隸,即便是您的天性將您引入人間的爭鬥和忙碌,可您得堅信,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心靈深處仍然埋藏著真善美的火種,一經點燃,便會迅疾猛烈,即使這種心火在某些時候體現為巨大的破壞性!”

“謝謝!”奧斯卡握住醫師的手掌。

“說實話……與您相處令我受益斐淺!”

在這之後,帝國親王就沒再理會心情沉重忐忑的心理醫生。就像醫生說的那樣,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被天性引入人間的爭鬥和忙碌,他面臨的爭鬥充斥著血與火的拼搏,他所投入的工作也面臨外人無法想像的難點和重點。

即使在這樣一個安靜祥和的夜晚,森羅萬宮大書房依然燈火通明,帝國親王已經第四次拒絕來自安魯主母的邀請,如果在今晚仍然無法敲定手頭上的工作,那麼奧斯卡就會寢食難安,直到第二天午夜。

南方集團軍群總司令尤金穆布拉利格上將在中午才抵達維耶羅那,老將軍在擴充預備役的問題上一直與五省聯合政府總理爭執不休,奧斯涅親王致力於雙方的和解。但令軍人和政客進行妥協並不是一件容易地事情。

奧斯卡翹著腳,他把酸軟的大腿和沉重的皮靴一塊兒搭在辦公桌上,除此之外。他用左手不停地按壓眼角,右手提著今天地第六支大雪茄。事情進行得太艱難了。在他看來,尤金將軍和菲力浦始終在自說自話,誰也沒為彼此的切實利益充分考慮過。這就像是兩頭倔強地犀牛在為一個泥潭打架,它們根本不去理會泥潭有多大,即使兩頭犀牛帶上彼此的家眷也能裝得下。

“先生們!我已經受夠了!”帝國親王惱火地彈掉煙蒂。

“我不知道你們兩個為什麼如此執著於己見,難道你們沒發現南方軍和政府的成見促使你們完全背道而馳嗎?”

尤金將軍不屑地瞪了一眼年量尚輕的政府總理。

“殿下!如若燈塔計畫順利執行,南方集團軍群會留空兩個省份、十一個重點防禦地段的兵力,這一點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我們地預備役不能保持在十八個軍這個基點上,等到西方王國的聯合大軍兵臨維耶羅那的時候就太遲了!”

菲力浦心有不甘地拍了拍桌面!

“殿下!這是多麼古怪的問題啊?第五軍區已經重新開啟維耶羅那城防計畫,其他四大軍區也為可能存在的戰事做出相應的調整和部署,既然尤金將軍說這些還不夠,那麼我們絕對可以擴充預備役,在戰事爆發的時候甚至可以發佈全民動員令!但絕對不是現在。絕對不是南方五省剛剛擺脫戰亂、經濟實力全面提升的現在!您想想啊!擴充十八個軍的預備役部隊,那我要把商人的作坊、自由民地田地、貴族的農莊交給誰?”

尤金將軍氣惱地掉轉頭。

“我所談到的問題是戰爭!不是商人地作坊、自由民的田地、貴族的農莊!一旦戰事爆發。這些東西只不過是侵略者手中的戰利品,除非我們做好萬全準備,否則……”

“否則怎樣?”五省政府總理異常乾脆地打斷近衛軍上將地發言。

“您知道有多少貴族家庭在為南方集團軍群負擔衣食用度?您知道有多少商人在為軍隊的口糧奔波忙碌?如果軍隊進一步剝奪社會上的勞動人口,那麼您所說的萬全準備又從何談起?您要士兵們餓著肚子衣不蔽體去作戰嗎?”

“夠了!真的夠了!”奧斯卡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就知道結果還是這樣。

“我拜託你們倆個儘量讓談話富於建設性!”帝國親王分別按照近衛軍上將和政府總理的一邊肩膀。

“咱們爭論了一下午,我相信即使是白癡也知道大家面臨怎樣的問題!”

奧斯卡拍了拍集團軍群司令官。

“尤金將軍認為,在開展燈塔計畫,的同時,南方五省必須擴充預備役,填補各個防守地段上的空白,利用西方王國聯盟還未正式進行武裝干涉的這段時候訓練兵員,投入將來的作戰。”

“而菲力浦!”親王殿下又拍了拍南方總理的肩膀。

“作為政府總理,保持社會生產和經濟秩序的穩定固然重要,而且南方五省的確處於久違的和平時期,在這種時候掠奪社會上的大量青壯勞力似乎不怎麼合理。”

“所以……你們倆個都有道理!”奧斯卡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要把這層意思表達清楚可一點都不容易。

“但現在問題來了!”帝國親王回到自己的座位。

“軍人們希望出門在外的時候,家園能夠不受侵害;政府希望軍人們外出的時候,家園的秩序也不會受到破壞,大家的出發點其實只是一個,如何令南方度過難關!對不對?”

尤金將軍和菲力浦一同點了點頭,這的確是他們共同的出發點。

“既然如此!請你們再也不要抱怨對方的措施!”

尤金將軍和菲力浦古裏安再一次互望,良久之後他們才點頭表示理解。

奧斯卡拍了拍手。

“這樣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

“菲力浦!南方政府能夠接受的數字是多少?”

政務總理比畫了一個手勢。

“九個預備役軍!不能再多了!這九個軍裏面已經包括那些自願放棄領民的貴族家庭。”

“尤金你呢?”

南方軍總司令無奈地搖頭。

“殿下!十八個軍!這是我的總參謀長在考證一年之後得出地數字。要想拱衛南方。就必須是這樣!“奧斯卡點了點頭。

“這樣如何呢?聯合政府負責九個軍的預備役徵召;作為南方集團軍群,尤金將軍可以在水仙領內徵集剩下的九個預備役軍。“

“在……在您地水仙郡?”尤金穆布拉利格上將瞪大眼睛。以前只是聽說過水仙騎士團來內地徵集兵員,還沒聽說過有人跑到水仙郡去徵兵。

“是的!”奧斯卡點了點頭。他也是在思考成熟之後才提出這個新地舉措。

“水仙郡青壯勞力的數量在今年已經是第六次衝破歷史最高峰!我沒有足夠的土地安置這些小夥子,在水仙領內,你能看到大群的閒散青年還像孩子們一樣瘋玩騎馬打仗,一玩兒就是一整天!”

“如果是這樣的話……”尤金沉吟起來,他做了半輩子地近衛軍上將。在思考問題的時候要比年輕的小親王沉穩得多。

“如果事情真像您形容的那樣,那麼預備軍的兵源將不再是問題,可是……這樣會不會給人一種錯覺?比方說……首都那位統帥就會認為,水仙騎士變相地把九個兵團放置在南方!”

“媽的……”奧斯卡低咒一聲,確實有這種危險,他不應該刺激銀狐阿蘭那根脆弱的神經。

“但是……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帝國親王為難地哼了起來。

“如果阿蘭真的那樣抱怨,我會親自給女皇陛下寫信陳述這件事。”

“怕就怕女皇陛下也不看好這個安排!”菲力普,古裏安擔心地皺起眉頭。

奧斯卡思索了一陣,但在最後他還是擺了擺手。

“沒問題!就這麼辦吧!”

尤金將軍只得抓了抓頭。

“看來我是第一個向安魯軍統當局的徵兵處發邀請信地近衛軍上將了!”

“沒錯!”奧斯卡一邊答應一邊笑呵呵地望往門口。森羅萬宮的宮廷總管再一次走進人們的視線,帝國親王只得無奈地擺了擺手。

“告訴薩沙。工作馬上就要結束了!“宮廷總管搖了搖頭。

“殿下,薩沙伊夫人已經睡下了,還在裏面鎖死臥室地大門。您得……“哦啦……”奧斯卡呻吟了一聲。

“我得換個地方過夜對不對?”

“不!”宮廷總管又搖了搖頭。

“是另外一件事!剛剛有人送來一匹馬,那是一匹異常高大的純血馬,但又老又病!”

奧斯卡瞪大眼睛。

“剛剛嗎?”

“是的!”

當趕到宮廷後牆底下的馬舍時,奧斯卡就見到了那匹又老又病地純血馬,他的小奧斯陸和紅色的老馬異常親昵,就像是在安撫媽媽。

紅蹄子松鬆軟軟、紅棕鬢打著結、紅尾巴就快掉光了!曾經那個高大挺拔美豔絕倫的大美人竟然變成現在這副又老又醜的樣子!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走到馬欄旁邊,他撫摩著“埃斯梅蘭達”的面頰,從前的大美人在享受親子重逢的喜悅,它甚至忘記質問眼前這個年輕人,它做夢都想知道對方把自己的丈夫帶到哪去了!

“是誰送來的?”

宮廷總管立刻湊了上來。

“是碼頭上的一個夥計,他留下一個船塢的名字!”

奧斯卡沒再說什麼,其實……是誰送來的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想到多年前在大學城的那段過往,想到發生在雷束爾和埃斯梅蘭達身上的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難得地笑了起來,他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就像重又回歸那段無憂無慮的青春往事。

夜已經深了,喧鬧的維耶羅那在這種時候也安靜下來,街道上空無一人,只在棧橋和碼頭邊才能聆聽順流而下的多瑙河發出一陣陣輕快愉悅的錚咚脆響。河水在夜幕下呈現出少有的濃深墨色,碼頭上燈火稀疏,落在水面更顯淡薄。幾個世紀以來,多瑙河一直是最忠實的講述者,它見證了維耶羅那的沉寂與喧囂,哺育了兩岸的泰坦子民和信仰樂音的癡情兒女。

在船塢盡頭停泊著一艘西葡斯樣式地大帆船,潔白的桅桿帆布和漆黑的船影形成鮮明對比。船頭亮著燈。照耀著撞桿上地勝利女神塑像,在船舷兩側,辛勞的水手仍在忙碌。他們高舉著馬燈,喊著異國口音地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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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親王的馬車就停在大帆船旁邊的岸基上。保爾和黑魔分從左右兩邊躍出車廂,他們在確定四周平安無事之後才將尊貴的殿下請出車門。奧斯卡在碼頭上站定,濃夜中吹過一陣摻和了河水氣息的微風,奧斯卡就攏了攏頭髮,然後便朝帆船上地人影招了招手。

好半晌。大帆船上始終沒有動靜,就在奧斯卡有些不耐煩的時候,船舷上終於垂下一條長梯,奧斯卡先向保爾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殺手之王就認命地爬了上去。

當泰坦親王終於跳落在甲板上時,主艙也敞開一道門,門內灑出耀眼的光線,這抹亮麗的暈黃點亮了整個甲板,直到一個身材曼妙的人影佔據了光芒。

“奧斯卡!好久不見!”

“是啊!卡捷琳娜,好久不見!”

卡捷琳娜唐霍爾妖斯公主殿下走出那片燦爛的光芒。她的馬又老又醜,可她卻已是一個成熟美豔的少婦。她從遙遠的西葡斯來到泰坦,就像多年前地遊學一樣。沒有帶眾多的隨從、沒有虛張聲勢的宮廷縟節,她只帶著老馬和對初戀情人最誠摯地問候。

“哦啦!真是不敢相信!”奧斯卡與風韻迷人的少婦並肩站在船舷旁,多瑙河上的風將女人的發香送進男人地口鼻,泰坦親王不懷好意地深深吸嗅。他能確定這是自己喜歡的體味,也許……這樣一個夜晚會發生光明神都會嫉妒的事。

卡捷琳娜眨了眨眼,除了舉手投足之間的成熟風情和豐滿婀娜的體態,西葡斯公主還是老樣子。她的眼睛充斥湖光山色,她的胸膛洋溢著自信和堅定。她挽著初戀情人的手臂,靜靜地觀賞河景。

“英格王子是你的座上賓,難道我的出現就難以置信?”

奧斯卡尷尬地笑了笑,這的確不是多難想像的事!泰坦預謀出兵斯洛文裏亞,傳統的海上強國就像急待擇偶的新娘一樣關注著整個事件的走向。作為西葡斯王國最高情報部門的幕後負責人,卡捷琳娜唐,霍爾姆斯公主的突然到訪完全在奧斯卡的意料之中。換句話說,不是公主殿下也會是其他人,西葡斯絕對會為這件事拿出一個態度和一個反應。

少婦轉過頭,她仔細打量了一下曾經的情人。

“你變了好多!”

“是胖了還是瘦了?”奧斯卡像小孩子一樣興奮地轉了一圈。

“呃……不是恭維你,你還是老樣子!”

奧斯卡失望至極地別開頭。

“我還以為你會說……奧斯卡更英俊、奧斯卡更瘦削、奧斯卡更有活力、奧斯卡更可愛之類的!”

“呵呵呵!”卡捷琳娜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不過她的笑容很快就變成一副冷冰冰的病容。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我不遠千里來到泰坦……可不是為了跟你說這些俏皮話!”

奧斯卡連忙收起笑臉,他深深打量著曾經的蜜友,不過他的嚴肅面孔沒有維持很久。沒來由的,泰坦親王突然把西葡斯公主緊擁在懷裏,並騰出一手上下抓癢,抵受不住的少婦發出一串馬鈴般的笑音,似乎整個夜空都在歡快的笑聲中怒放。

“哦……我的天……”卡捷琳娜捧著胸口,她癡笑于泰坦親王還在玩年輕時的遊戲,不過……被他擁在懷裏的感覺還是那麼激蕩人心,就像第一次動情。

“看看!我們都還是老樣子!”奧斯卡盯著女人的眼睛,他很高興,這樣見面簡直是光明神賜予的驚喜。

卡捷琳娜公主難堪地別開頭,她確實該難堪,她有丈夫、有封號、有頂級貴族擁有的一切和世人聯想不到的權柄,但她不能有愛情。若是她的王國需要利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這個名字代表的一切,她不會樂於在這個男人身上投入愛情,因為她愛他!她不想讓他在體會愛戀的時候思考政治和一切與政治有關的要該死地東西。

“想知道我到底為什麼會來見你嗎?”西葡斯公主不著痕跡地推開男人的手臂,這樣她就脫離他的懷抱。

奧斯卡聳了聳肩。

“咱們是老朋友!你應該來看望我!”

卡捷琳娜笑了笑。她對泰坦親王地言辭閃爍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別兜圈子了!我只問一句話,泰坦又或安魯,在斯洛文裏亞外海會選擇誰?”

奧斯卡摸了摸鼻子。他得承認自己的確是在兜圈子,因為這個問題實在不好回答。在即定意向中。選擇英格斯特有三個好處,一是英格人迫切需要在地心海以東站穩腳跟,造成東西兩面夾擊西葡斯、法蘭地有利戰略格局,這樣一來泰坦就可以漫天要價,英格人坐在地上還錢的餘地不算太大;二是英格人擁有世界上最先進、最具攻擊性的海軍力量。由這樣一個實力雄厚、各方面均以成熟的導師那裏可以得到許多一個世紀也學不到、學不會的東西,這對還未成型地泰坦海軍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歷史機遇;第三,也是奧斯卡和他的南方朋友最看重的一點,英格商人在世界範圍內的影響力!只要打通了東西方的陸上貿易線,泰坦作為線路終點的實際意義就是成百上千噸的黃金!有了強大的水面力量和足跡遍佈世界的分銷商,奧斯涅親王連做夢都會被數錢給累醒!

“若是選了西葡斯……事情會有所變化嗎?”

卡捷琳娜望往男人,泰坦親王已經把他心目中地最佳合作夥伴交代清楚了。不過若是就事論事,卡捷琳娜也不想隱瞞,因為西葡斯與英格斯特的力量消漲有歷史為鑒。

在經過百年戰爭和著名的“無敵海戰”西葡斯和他地傳統盟友法蘭一直以勝利者自居。但這一系列戰爭都沒能徹底摧毀英格斯特的水面力量,反倒是自身國力在統治者的窮奢極欲和天文數字的戰爭損失中消耗殆盡,這種情況在法蘭還好一些。可放到土地貧瘡、民族矛盾宗教矛盾日益尖銳地西葡斯……

看看西葡斯對英格斯特的防守態勢就能搞清這個問題!曾經奔波于大洋中的無敵艦隊龜縮在深水碼頭,直布羅陀海峽兩岸在不斷翻修擴建堡壘工事。反觀英格斯特,這個新興君主國正以前所未有的強勢姿態進佔海疆、進佔各條重要貿易線,他無法染指地心海並不是懼怕西葡斯人的岸基工事和有名無實的“無敵艦隊”而是現今的英格斯特已經擁有摧毀敵人的力量,他們只是不希望操之過急。

所以……就像現在!如果英格人在地心海以東佔據了一處深水良港,駐紮了大量的海軍艦船,那麼西葡斯絕對不會坐以待斃!卡捷琳娜公主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丈夫一定會拉起所有的風帆,即刻與英格人打一場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海上決戰!因為……這關係到王國的海疆,而海疆就是西葡斯人的生命線。失去了這條主宰一切的航線,西葡斯就會由此退出只有主流強國才能參與角逐的舞臺。

“如果……你選擇了我的祖國!我是說如果……”卡捷琳娜狀似心平氣和地打量著男人,其實她的心臟已經不爭氣地抖了起來。

“若是能與你達成協定,我的國家會為泰坦的軍艦和商船無條件開放直布羅陀海峽,以及我國領土上所有的岸基設施!”

“哇哦!”奧斯卡讚歎地輕呼一聲,這個條件絕對比那個狀似正人君子的威廉王子更加誘人!

“你還需要考慮嗎?”卡捷琳娜從男人的表情就已得知對方已經動心。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當然需要考慮,針對斯洛文裏亞的圖謀說白了就是對一個主權君主國的非法武裝佔領,他的幫兇自然是多多亦善!可問題是……怎樣協調英格斯特與西葡斯之間的利益關係?如果做不到公平共用,一旦出現利益糾紛,英格人的艦隊遲早都會突破直布羅陀海峽,把他們那可笑的米字旗插到西葡斯人的港口上!

那樣一來……泰坦親王仔細考量,他發現這個結果絕對不該出現!

若是大海上只有英格人的戰艦和商船在航行,那麼這個世界會發生怎樣的事?

“我想……”奧斯卡故做深沉地捧起西葡斯公主地手背。

“你已經說服我了!”

卡捷琳娜終於綻出滿眼的笑意。她在男人的嘴唇就要印上手背地時候突然抽回手,在奧斯卡錯愕的注視之中,她痛快地親吻了一下舊情人地唇瓣。

“哦啦……”奧斯卡驚喜地撫著嘴唇。

“你差點燙傷我!”

卡捷琳娜紅著面孔別開頭,她有些後悔自己的輕佻。要不然就不會給這個討厭的男人落下口實。

“哦對了!”泰坦親王故意偏離話題,他可不想逗引一位已婚的貴婦人。

“埃斯梅蘭達怎麼了?生病了嗎?”

卡捷琳娜苦笑一聲,她望向燈火依稀的河岸。

“是地!它病了,病得無藥可救。自從帶它離開大學城,我就沒再見它跑動過。它最常做的事就是盯著地平線。一瞪就是好幾個鐘頭。我曾經想把它……你知道……它已經失去活下去的勇氣了,但我下不了手。”

奧斯卡無言以對,很難想像一頭畜生也有這麼……應該怎樣形容這種感情呢?泰坦親王想到了妻女山,想到了那場死亡衝鋒,想到了許多陳年舊事。儘管他從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但很多人都已離開了他,有忠誠的夥伴、勇猛的騎士、永遠的朋友、可恥的叛徒……現在再去回首往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只感到天地一亮、雲淡風清。

“是妻女山嗎?”卡捷琳娜突然轉過身。

“把埃斯梅蘭達和她心目中的英雄合葬在一起吧!他們分離得太久太久了!”

奧斯卡沒有說話,他只是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就拜託你照顧它!”

泰坦親王又點了點頭。

天上的黑雲聚了又散。繁星點綴暗淡地夜空,直到雲團飄離才露出一彎新月。月光灑在多瑙河上,輕微蕩漾水紋立刻披上一層銀色的淋漓的波光。河水輕柔地拍打岸基。停靠在碼頭上地大帆船隨著水波輕搖擺蕩。

在經過一陣近乎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緊攥著拳頭的異國公主終於撒開手,她碰了碰泰坦親王的臂彎。

“我有點涼……”

奧斯卡解下將校服外地條絨大衣,他將溫暖輕柔地披在公主身上。

“你該回艙了!”

“不來……喝杯酒嗎?”

奧斯卡望瞭望天上的月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位公主邀請你去一間不大不小的船艙喝酒……先不去揣摩這位公主的心意,奧斯卡已經震驚于女人的勇氣和她在發出邀請時的決心。

“真的需要嗎?”

卡捷琳娜在一瞬間便漲紅了面孔,她能發出剛剛的邀請已經是一位公主的自尊心所能承受的底限!她有丈夫、有地位、有權柄,她欠缺的只是對年少輕狂時的一個回答!或者說,她希望的是能與少時情人了卻一樁心願。當心願得償,她相信卡捷琳娜唐霍爾姆斯仍是西葡斯王室的公主、埃塔的主母、王國海軍元帥的夫人。而且……她相信自己會做得比從前更加出色,因為她已了卻夙願。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一頭畜生都有那麼堅忍的情感!可你呢?你無心!無意!無情!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暗示什麼?”

“同樣的問題!”奧斯卡呻吟一聲。

“今天上午我已經被人難住一次了!”

卡捷琳娜不屑地收回視線。

“是你的心理醫生嗎?”

奧斯卡瞪大眼睛。

“我以為……這是秘密!”

“世界上沒有秘密!”卡捷琳娜更加不屑。

“不過你真得找人瞧瞧病,你病得……”

“我沒有!”奧斯卡猛地攫住女人的軀體,幾乎下一刻就狂猛地佔據了對方的嘴唇和呼吸。

西葡斯公主的抵抗只持續了半秒鐘,然後她就在狂野的入侵中化成一灘柔軟的、急待充實的、渴盼蒸發的液體。她在男人的懷抱中瘋狂地蠕動,用整個身心去回應至愛的熱吻,她的裙擺被男人提到腰際,她的襯裙被男人完全卷起,她的胸衣已經裹不住膨脹的乳房,她的面孔因洶湧澎湃的欲望而扭曲變形。

奧斯卡用嘴唇描畫著女人的曲線,他的吻落在對方的胸脯上,那裏有女人的心跳聲,還有好聞的乳香。男人立刻沉迷其中,他用手指挑開女人的束腰上的裙帶,並用餘下的那只手掌探索女人最隱秘、最幽深的那抹芳香。

“不……不要……”

卡捷琳娜突然推開狀似瘋虎一般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退縮,只是腦海中不斷浮現西葡斯宮廷和丈夫的幻影。

奧斯卡深吸了幾口氣,他知道自己的好運氣已經到此為止。

“那麼……是用尷尬的擁抱道別呢?還是用體現友愛、規規矩矩的吻手禮?”

這一次!卡捷琳娜沒有猶豫,她把曾經的情人緊擁在懷裏。

良久,兩個人分開了!

西葡斯公主換上了一副充滿外交氣息的職業笑容。

“殿下,希望下一次見面會讓坦西兩國關係走上正確的軌道。”

泰坦親王公式化地吻了吻公主的手背,他只是說。

“希望如此……”

似乎……只有多瑙河見證了這段秘辛,它還看到西葡斯公主孤單的背影在清冷的春風底下矗立一夜。女人的淚珠滑落在河面上,大水迅速包裹這團晶瑩苦澀的液體,並從中讀到無盡的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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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集第四章

說回坦西兩國關係,自古以來,泰坦與西葡斯王國的交往始終保持一種不冷不熱的態度。這種態度主要取決於西葡斯的王室更迭。在這個近海國家的歷史上,遠道而來的波西斯人是最初的統治者,阿拉拜半島上的貴族酋長集體在光明教庭對西大陸的控制還未達到世俗頂峰的時候就已確立了西葡斯的版圖。

到後來,泰坦統治者依賴水仙騎士團驅逐了入侵的波西斯人,進而確立了現代泰坦帝國的疆土。伴隨水仙安魯的偉大勝利,整個西大陸的光明神教君主國掀起一場曠日持久的反異浪潮。幾乎所有的國家都將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投入到東征波西斯的戰爭中。而例外只有一個,就是從阿拉拜貴族手裏奪過王權的西葡斯。

西葡斯本土居民在異教徒統治時期進行的偉大抗爭被新的統治者在歷史典籍上弱化很多,這是因為霍爾姆斯王朝主要依賴于與舊王朝的諒解妥協和法蘭王室的支持才獲得統治地位。

這個新王朝致力於將自身塑造成西葡斯的解放者,而事實卻是,法蘭人的支持在西葡斯立國過程中至關重要。最初的霍爾姆斯氏國王只是貴族票選而出的頭領,在封建化進程推行到最後階段的時候才得由法王的幫助確立世襲專制統治。而羅曼教廷也在這時與西葡斯王室進行了和解,由當時的教皇為農奴主出身的霍爾姆斯國王進行加冕。

在這一系列重大事件中,泰坦皇室的角色只是一個可有可無地觀察員,但莫瑞塞特對西葡斯王室的態度比較貼合教廷的意願。教廷對霍爾姆斯王室對待異教徒地寬容態度十分不滿。

儘管西葡斯人吃足了異教徒的苦頭,但在長期地統治過程中,西葡斯的人文文化和民族情感已被來自異域的統治者和大量移民同化了一部分。這也是霍爾姆斯氏能夠與從前的統治者達成諒解的根本原因。

再說泰坦,究其實質。莫瑞塞特皇室根本看不起農奴主出身地霍爾姆斯王,而兩個君主國之間的交往多半取決於統治者的態度。既然泰坦對西葡斯的蔑視流露於言表,那麼西葡斯自然不會看中這個老牌君主國,霍爾姆斯王始終把法蘭引為傳統盟友,同時他們也是西方王國聯盟最初的宣導者。合力制約泰坦的排頭兵。

到了教曆七世紀末期八世紀初期,我們看到的西葡斯早已不是從前那個泥濘、貧窮、王都像漁村一樣落後的近海小國。在它發展壯大的上升時期,霍爾姆斯王室首先從法蘭盟友那裏買到兩個省份,用於開發北部邊疆,又用一個多世紀的時間驅逐了盤踞海岸線地阿拉拜貴族,

在這個過程中,西葡斯人完成了建築在分封制上的封建統治秩序,並從阿拉拜人手裏繼承了大量的岸基設施、要塞堡壘和領先於世界地航海技術、造船技術。

當第一艘西葡斯式遠洋大帆船在巴塞爾那港下水的時候,西葡斯註定一鳴不凡!隨著海疆的擴大和貿易路線的探索完善,海船載回地黃金和各種奢侈品使王國的國力一飛沖天。

繼意利亞王室之後。西葡斯國王成為大陸上最富有的君主,不但如此,農奴主出身的霍爾姆斯王為了擺脫身份的低賤。致力於皇權形式體制上的創造,在數代人的努力過後,西葡斯擁有大陸上最高尚、最嚴謹的王室禮儀和皇家體例規範。

相比於泰坦,歷代西葡斯王都比莫瑞塞特君主開通得多。這主要表現在對待通商和國際事務的問題上。貿易使西葡斯擠身超級強國之列,四通八達的海路使西葡斯人更易接受先進的外來文化和泊來物品。大量的資訊和豐富的文藝文化極大地充實了整個民族的視野,也使這個民族在物質文化極度飽和的現實中迷失了自我。

這種迷失主要表現為宗教狂熱!宗教問題作為西葡斯歷史遺留問題一直懸而未決。按照羅曼教廷的說法,西葡斯王室應該把國內的異教徒全部流放,但信奉真神的民眾占該國人口比例的四分之一,還包括一小部分財雄勢大的大貴族和更多的中小貴族。

與斯洛文裏亞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不同的是,西葡斯人對待宗教問題極為嚴格、苛刻。對異教徒徵收重稅,異教之間不可以進行任何形式的商貿往來和通婚,即便有信仰異教的貴族擠身朝堂,但王室只是讓這些人出面平衡國內的階級秩序,異教徒掌握的權利十分有限,多數有名無實。

這種嚴酷的宗教歧視政策和隨之衍生的宗教等級制度必然限定國家發展、必然引發社會各個階層的矛盾,但在西葡斯成長為主流強國這一階段,宗教矛盾並不算多麼顯著。

可時間行進至今時今日,當英格人的艦隊在地心海之外橫行霸道的時候、當西葡斯的海上力量被壓制在各個港口和濱海要塞的時候,被窮奢極欲的放蕩生活寵慣了的西葡斯王室和大貴族已將到手的巨大財富揮霍得差不多,財政赤字、破產、常備軍實力下滑、貿易地位喪失等問題接踵而至,最要命的是沒有一樣是統治者解決得了的。

在國力日衰這個大環境中,從前人們不屑于顧的宗教矛盾就顯得異常突出。西葡斯統治者為了掠奪財富,也是為了引領鬥爭視線。由國王親自出面鼓動宗教狂熱的浪潮,並令整個市民階層都認為,異教徒是國家出現這種危險局面的禍根。

於是……異教貴族被投入監獄,異教群眾被掠為苦力,尤其在海濱一帶的自治領,國王的不斷挑釁和教唆令信奉真神的子民惶惶不可終日,即便是根深蒂固的大貴族也在考慮舉家遷往海外,要不然……等到國王窮得失去理智的時候,等待他們的必定是宗教法庭地火刑柱。

不管西葡斯政局有多麼混亂。這絕對不關泰坦多少事。這兩個超級強國之間還隔著爭強好勝的法蘭人。西葡斯與法蘭的關係是地緣政治說最典型地代表,兩個國家依據海岸線明確劃分了勢力範圍,就連歷史一貫鄙視的所謂“戰略夥伴關係”也在“百年戰爭”中得到充分檢驗。

儘管英格斯特人並沒有輸掉百年戰爭(他們在與西葡斯無敵艦隊進行大決戰地最後階段主動撤離戰場)但這場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海戰決定了地心海的歸屬和新的大洋霸主。

在泰坦人看來,與一個國家進行一百年的戰爭……這絕對是不可理喻地事情!泰坦民族自詡為偉大的羅曼武士的後裔。這個民族的祖先曾經征服整個西大陸和非羅大陸的東北部。

這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令泰坦人並不懂得尊重這些新興國家,儘管他們曾被波西斯人打得很慘,但安魯和水仙騎士的崛起多少都彌補了泰坦民族的虛榮心和自信心,他們在鄙視法蘭人、西葡斯人和英格人的同時就已忘記水仙騎士與波西斯鬥了四百多年才分出勝負。

忘卻最易引發危險!在大陸以西主要君主國紛紛強盛起來的時候,泰坦還在做著當年愷撒大帝地帝國夢。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自然引起所有人的反感。莫瑞塞特皇室勉勉強強供養地八十萬建制的常備軍也對這些新興國家構成嚴峻的現實威脅。

因此,西方王國聯盟應運而生,這個國家聯合體的最終目地就是在政治、經濟、軍事領域徹底挫敗泰坦、擺脫巨人的陰影。

“但是……泰坦從來就不是矮子!在處理與泰坦帝國的關係時,忽略安魯就等於自動放棄獲勝的權利!”

威廉斯圖爾特王子仔細思索間諜大佬的這句話,他在呻吟半晌之後終於重重地點了點頭。

“閣下,在您看來……我們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達成共識的幾率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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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好說!”老特務搖頭晃腦地呻吟起來。

“奧斯涅親王聲名在外,手握重權!站在他身後的水仙騎士團和南方集團軍群都不是擺設!他不會輕易妥協,更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他若是能與我國達成協定自然是好事。若是不能……“

“不!”威廉擺了擺手,他指了指大使館的彩繪玻璃窗。

“在我們沒有離開泰坦之前不要討論談判破裂之後的事。”

詹姆斯笑了起來。在他看來,年輕人的謹小慎微多半有些神經質。

“好吧殿下!我得承認,在這個時候討論談判破裂之後的事的確有些多餘,可這件事您必須想清楚!如果奧斯涅親王選擇了我們的死對頭。那麼還不如沒有入侵斯洛文裏亞這件事。”

威廉怔了怔,他不是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但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英格斯特都是與安魯最契合的盟友。可話說回來,同是年輕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就顯得高深莫測,各種跡象都已表明他的軍情當局在加緊開展最後的入侵準備工作,但偏偏是在這種時候,他卻把來自海面上的強援拒之門外,這又根本無法解釋他的動機是什麼!

“不管怎麼說……如果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有個三長兩短,而證據又指向我國……”英格王子用手托住下巴。

“侵犯安魯的人不會逍遙自在地活著,我相信這一點!”

“當然!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老人說道。

“我看出一件事。”英格斯特國家海洋測量局秘密行動長官突然敲了敲茶杯,坐在老人對面的王子殿下立刻打起精神。

“不知您注意到沒有?最近幾次,在您與伊利莎白凱切小姐會面的時候,身邊總會出現一些生面孔。”

王子疑惑地點了點頭。

老人聳了聳肩。

“這就說明我的眼光沒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是個多疑的人,這種人的又一種性格表現形式就是極度自私和過分的自我保護。“

“那又怎樣?”

詹姆斯爵士攤開手。

“那就要求我們不能像他一樣把事情一直拖下去,我們要向他展示合作的誠意,令他相信英格朋友的用心只是為了謀求共同發展!而另外一個方面……”

“讓他防備起來!”威廉抬起眼睛。他已完全讀懂老人地心意。

“只不過,他需要防備的是我們的敵人!要讓他相信我們地敵人會對他構成威脅!”

“您聰明、睿智!未來的大英王國會有一位……”

“停!”威廉堅定地打斷間諜頭子地話。

“我還有一個聰明的哥哥和一個睿智的弟弟!剛剛那番話您對我的兩個兄弟可都說過!”

“我有嗎?”老人詫異地瞪大眼睛。但見慣阿諛奉承的王子殿下已經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據說……埃塔那位美麗地主母前段時間忽然在馬德里亞王都失蹤了?”

“是的!”面容冷淡的詹姆斯爵士邊說邊取出一份卷宗。

“測量局在馬德里亞的情報人員已經確認了這件事。”

“她會在哪?”王子平靜地享用著自己的下午茶,但他的頭腦卻在飛速運動。這個問題其實不需要答案。埃塔的主母不會坐視一位英格王子在泰坦帝國的上層建築上橫衝直撞,尤其是在東疆安魯討論如何侵犯斯洛文裏亞的時候。按照“埃塔”的一貫作風,美麗地主母總會像逗弄孩子一樣掏出糖果,若是糖果的效用不甚明顯,那麼埃塔就會充分發揚曾經作為世界第二大恐怖組織的優良傳統。

“河道9號碼頭停著一艘登記為洛爾糖茶公司地西葡斯大帆船。但……始終沒人見到這艘船卸過貨物。”

威廉輕輕攪動玫瑰紅茶裏的小匙,他望著王國特務頭子的眼光已經變得冉冉生輝。

“在出發之前……我的父王授予我全權處置出使事務地權利……”
“是這樣沒錯!”詹姆斯爵士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咱們現在該做點什麼?”

詹姆斯從懷裏掏出一根……爆竹?哦不!千萬不要以為這是一根爆竹,這是英格人從荷茵蘭人的實驗室裏盜取的發明,按照特務頭子的說法,這個點燃引線之後就會爆發巨響的東西叫做“炸藥”

“若是能夠確認埃塔與奧斯涅親王殿下有過正式接觸……咱們就給西葡斯海軍元帥夫人送去一馬車!”

“可這兒是維耶羅那!”威廉皺緊眉頭。

“自殺式襲擊和馬車炸彈的動靜太大了!你會激怒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他不會樂見自己的南方大本營變成埃塔和海狗的戰場!”

“殿下!對我們這些在秘密戰領域不斷奮鬥的人來說……有敵人的地方就是戰場!”詹姆斯爵士邊說邊戴上了老花鏡,他開始仔細地檢查“炸藥”的引線。

威廉猛地從老人手裏奪過那枚兇器,他在間諜頭子面前不斷晃動一根手指。

“閣下,我敬佩您的工作,更加欽佩您為王國做出的犧牲和貢獻。但這次你得聽我的!我不想在維耶羅那看到連環爆炸案被登在早報的頭版!這不是向朋友展示誠意的好手段!”

“殿下!我想我已經說明過這個問題!”老人小心地從王子手裏取回炸彈。

“向我們的朋友展示誠意是您在光明神面前必須去做的事情;而在神明看不到的黑暗面,信奉死神的人就要按照死神的方式向朋友展示誠意。”

“去你的該死的理論!”王子終於不耐煩了,他在臨行前就擔心自己控制不住這個只對女人和恐怖襲擊感興趣的糟老頭兒。

“把維耶羅那變成第二個馬德里亞就是向朋友展示誠意嗎?別忘了!你在西葡斯王都策劃的連環爆炸案造成了一百多名無辜平民的傷亡。這使我們的王國被西方聯盟指為政治流氓、恐怖主義的源頭!你還想聽別的形容詞嗎?”

“隨他們怎麼說!但事實是我與馬德里亞連環爆炸案沒有半點關係,那是西葡斯的宗教極端份子策劃的……”

威廉一邊歎息一邊癱坐在椅子上,看來他是說服不了固執的老人了。

“我會向父王寫信,說明咱們之間的分歧。你若是一意孤行。就要承擔一切可能的後果,包括埃塔的瘋狂報復!”

老人狡猾地笑了起來。

“泰坦軍情局應該已經得到確切情報,西葡斯最著名的宗教極端份子頭領已經在維耶羅那出現了!我估計奧斯涅親王一定聽說過這些傢伙的名頭。他會防備起來地。”

“哦不……”威廉呻吟起來。

“你就沒有更聰明一點的替罪羊嗎?那些腦子有問題的傢伙甚至分不清新教徒和清教徒!”

詹姆斯爵士聳了聳肩。

“管他們呢!關鍵是他們肯為咱們賣命。”

“哼……”威廉不屑至極地冷呼一聲。

“那是因為你用王國地行動經費向他們提供炸藥!他們可不是為你賣命,小心自己反被一群豬玀利用了!”

詹姆斯沒再作聲。他只是小心翼翼的將炸藥收到懷裏,那樣子就像對待自己地兒別。英格斯特最著名的間諜首腦在這之後便丟下了他的王子和地道的下午茶,他要親自去一趟秘密接頭地點。對於那些神經質的極端宗教份子來說,光明神地天堂和真神賞賜的百名處女還不如一馬車炸藥更能令他們興奮。

不看不知道!不查更不清楚!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看到林林總總一百多個規模不等、形態各異的非法宗教集社組織之後不禁大為頭疼。

看來光明神在世俗世界的地位並不穩固,總有一些夢想家自顧自地解讀宗教經典。不顧一切地曲解教益、忘乎所以地教唆他人。這些狂熱宗教份子在所謂得傳神道的過程中都有固定的地點,很大一部分在精神病院,還有一些是在社會地位低下的市民階層,只有一小部分成型于貴族的庭院。

儘管這些對神明經義抱持不同看法的狂熱份子只是很小很小的一小部分,但這些人地破壞力可謂相當驚人!追溯歷史,最早成型的極端宗教組織自然是大名鼎鼎的安魯家族!我地光明神!奧斯卡又要頭疼了!

這個開啟先河的角色竟然是他的先祖!

教曆四世紀,安魯領導水仙騎士團最終驅逐了入侵泰坦的波西斯人,但這還不夠。邊境線之外地異教徒隨時都能向水仙領地發動進攻。

安魯家族深深意識到這種襲擾攻勢的潛在威脅,他必須追擊敵人、進一步地驅趕敵人,他要與敵人保持一段安全距離。那麼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教曆四世紀的安魯以及水仙騎士團並不具備攻入波西斯境內的實力,他必須召集幫手,這時的莫瑞塞特皇室還沉浸在帝國大一統的喜悅當中。開國皇帝並不認為過分刺激波西斯人會有什麼好果子,安魯只得向教廷尋求幫助。

終於說到關鍵了,教廷為安魯提供了幫助!絕對不尋常的説明!當時的教宗陛下賦予安魯傳奇般的神化封號,並以世俗最高神教權威的身份向大陸上所有國家發佈動員令。在被水仙騎士的戰績和完全扭曲、極度美化的神喻刺激下。在光明神前加冕的君主都相信聖城巴格達西亞是通往天堂的階梯,神選戰士安魯是帶領人間騎士馳向榮譽、馳向犧牲的引路人。

所以……歷次東征都是安魯和教廷挑唆宗教瘋子在發瘋時的產物。

因此……稱安魯家族最初的意識形態的經營模式是極端宗教組織一點都不為過。

到了當代!再具體一點說,把現實處境放在宗教矛盾不斷激化的西葡斯,那個鬼地方的極端宗教份子就比泰坦和歷史上所有的宗教瘋子都要瘋狂得多。

之前我們已經談到西葡斯王國在獲得龐大物質財富的同時全面提升了文化視野和民族文明。表現在宗教上就是最初的宗教改革思潮和自由獨立運動。若是我們再晚幾個世紀探討這個問題,歷史學家和人類社會學家會把這場早期宗教改良運動視為反封建、反教權的民主運動。可在當代,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以及為他服務的智囊們看來,西葡斯遭遇的只是宗教改革思潮和自由獨立運動中湧現出來的各種極度危險的瘋子。

這些瘋子分作兩部分!一部分是私自解讀經義,要求推翻羅曼教廷精神封鎖的激進改革份子;另一部分,西葡斯現行宗教政策的獨特產物,信奉真神的可憐人借由各種各樣的信條組織起來,他們妄圖獨立,建立自己的真神信仰和政教合一的國度。

與前者比起來,後者的處境非常悲慘,由他們發動地襲擊也最為極端、最為慘烈。在這些處境艱難的異教秘密集社組織中。“朝聖黨”

極其准軍事組織一直是西葡斯宗教獨立運動的精神領袖、是“聖戰”最堅定地擁護者和發起人。

“不但如此……”亞寧切爾曼少將邊說邊用手中蘸了紅墨水的羽筆點了點攤在書桌上地素描畫像。

“在五天之前,內衛司的調查官發現這個人出現在維耶羅那的集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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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0:40:54
奧斯涅親王接過畫像端詳起來,只是皺了皺眉頭就把面相枯槁的畫中人傳給了下手邊的軍情大員們。

親王殿下吐掉雪茄。又撣了撣落在身上地煙灰,他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秘密行動部的國際司司長和國家內衛司司長。

“佈雷松爵士。你和庫雷裏奧男爵能夠確認嗎?那傢伙就是阿樸杜勒•沙耶夫?”

國際司司長庫雷裏奧男爵只是往手上的畫像看了一眼便朝局長大人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這個瘋子!”

奧斯卡的視線回到桌案上的牛皮卷軸。阿樸杜勒沙耶夫,年紀不詳、出生地不詳、“朝聖黨”領袖,疑為教曆796年霍雷彼埃大教堂縱火案的幕後黑手,797年巴塞羅爾港爆炸案的主犯、伊薩爾地區武裝暴亂的組織者、穆斯塔監獄越獄案的主犯、腮年梅紐因教堂血案、聖辛伯達大教堂爆炸案、查爾蘭姆宮縱火案……

“哦啦……”奧斯卡呻吟一聲。他還沒看完,但這份觸目驚心的履歷表已經說明阿樸杜勒沙耶夫地危險係數有多高。

“一個問題!”軍情局長伸出一顆指頭。

“他到維耶羅那幹什麼?泰坦可沒有他那些受壓迫的異教兄弟。”

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還給親王殿下三根手指,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包括三方面。

“第一!”子爵敲了敲地圖上代表西葡斯地那片地域。

“朝聖黨的准軍事組織早就被埃塔打得七零八落,阿樸杜勒沙耶夫很可能是為了避難才光臨泰坦,很難想像他在西葡斯境內如何躲避埃塔的追捕!”

“第二!”盧卡斯皺起好看的眼眉,他將地圖集翻到維耶羅那地城區圖上。

“阿樸杜勒沙耶夫出現在維耶羅那必定有其原因,很可能……他已訂立新的恐怖襲擊計畫,目標就是維耶羅那的某個地方。”

在場的軍情官員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他們從來都沒對付過宗教極端份子。而西葡斯同行的經驗又很成功又很有限,泰坦軍情當局沒有什麼可借鑒的防範措施。

“接著說吧!”奧斯涅親王不耐煩地向神情緊張的官員們揮了揮手。

“是殿下!”迪亞巴克爾子爵向來都把最有可能的一種解釋放在最後,他的面孔已經充滿擔憂。

“第三!朝聖黨的發言人和阿樸杜勒,沙耶夫本人都公開表示。如果我國發動針對斯洛文裏亞的戰爭、破壞那裏的宗教自由和民族和睦,朝聖黨將向我國展開報復!”

“切……”奧斯卡不屑至極地冷哼一聲。

“這傢伙知不知道自己的屁眼長在哪?嘴上嗎?”

軍情局長粗魯的言辭把室內的官員都逗笑了,只有盧卡斯上校仍是那副冰冷的面孔。

“殿下!”大學生憂心重重地望了過來。

“您、包括我國軍情當局,咱們都沒應付過自殺式恐怖襲擊!而且……事情絕對不像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不過總是有跡可尋!比方說……朝聖黨的馬車炸彈。”

“馬車炸彈?”奧斯卡瞪大眼睛。

國際行動司庫雷裏奧男爵接過話題,他無奈地朝親王殿下攤開手。

“就是把一輛裝滿火藥的馬車在接近目標之後進行引爆!咱們的一位外交官曾在西葡斯親身見證過爆炸現場,但……應該怎麼說呢?”

老司長沉吟起來,他在思考良久之後才緩慢吐出一句話。

“無論如何……維耶羅那不該發生這種人間慘事……”

“您忘記一點!”迪亞巴克爾打斷男爵的話。

“咱們見過最先使用馬車炸彈的人,海狗的詹姆斯爵士就是那個發明家,我懷疑英格斯特的秘密行動部門一直在為朝聖黨極其准軍事組織進行培訓,而且……火藥本來就稀罕,炸藥更是最昂貴的軍事物資。除非有英格人在提供幫助,要不然……朝聖黨只會放火燒幾座教堂。”

“呵呵!”奧斯卡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如果有英格人參與其中。那麼事情就已經很明白了。看來……埃塔主母在維耶羅那地假期不會過得多麼輕鬆。但奧斯卡可不會理睬這些事情,即便維耶羅那變成英格人和西葡斯人的戰場又怎樣?信奉異教的恐怖份子若是真地發動襲擊。那正好為萬事具備的安魯家長提供了出兵斯洛文裏亞地藉口,既然天下的真神信徒都是一家人,無辜的就要為罪人承擔責任。

“我最後再確認一次!”

親王話音剛落,在場的軍情官員立即打起精神。

“我們的快速突擊部隊準備好了嗎?”

“報告元帥,快速突擊部隊全部在出擊營地待命。”

“我們地前線導引員都到位了嗎?”

“報告元帥。斯洛文裏亞臨時分局已經確認了每名戰場導引員的位置、並始終保持著通信聯絡。“

“我們的南方集團軍群怎麼樣了?”

“報告元帥,在近衛軍第九軍區即博多加省東南邊境縱深地帶,南方集團軍群分作三座大營、集結了十一個精銳整編軍團。”

奧斯卡的手指不斷敲打著桌面,目前看來,只有他的紅虎還沒進入戰前狀態,不過……若是不能在戰事爆發之前協調各方面的利益歸屬,那麼針對斯洛文裏亞的圖謀就有可能落空。不但如此,首都方面的態度也值得擔憂,若是銀狐阿蘭一病不起的話倒會讓人好過一點,可軍部傳來的消息卻是近衛軍統帥正在康復當中。

不管怎麼說。南方集團軍群已經把投入燈塔計畫地兵員鋪陳在邊境線附近,而水仙騎士團已經收攏東征部隊,與波西斯人的戰事完全靜止下來。在靠近斯洛文裏亞的北部和東部兩個方向上,費戈安魯底波第元帥先後追加地兵力已經達大規模空前的二十萬人,也就是說,水仙騎士團近半數的騎兵突擊力量全在預定戰場週邊。

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一世女皇陛下眼睜睜地看著虛弱的老元帥從病床上掙扎著坐了起來。阿蘭老了。在重傷過後更露疲態,他佝僂著背,眼眶深陷,枯瘦地身體陷在裘毯和散亂在床上的文件裏。

女皇陛下將床櫃上的茶杯向老人手邊挪了挪,阿蘭沒有反應,他只是專著地打量著曾經的小朋友寫給陛下的親筆信。

沉默良久,銀狐又掙扎著起身,他的肩膀還裹著厚厚一層繃帶。在衛士的攙扶下,老元帥和帝國女皇並肩而行,他們一同走進漢密爾頓宮的後園,花園鮮花盛放,大樹參天,清爽的春風摻和暖陽的溫熱,這樣的光線直挺挺地灑在身上,那種與神明擦肩而過的感覺使人仿若置身天堂。

女皇陛下信步走來,她還是那樣莊重、漂亮。世上的女子沒有幾個能夠像她一樣尊貴榮寵,但世上的女子並不需要像她那樣殫精竭慮,而且,世上的女子都有過一次、哪怕只有一次真真正正的愛情,但阿萊尼斯,她思前想後,無論如何她也搞不清楚與丈夫的這場情事到底是真是假、是對是錯……姑且,就把它當作人生賦予的無奈。

“若是不能阻止他!就得毀滅他!”

女皇對元帥的叮囑無動於衷,她在專注地打量一朵怒放的藍玫瑰!

藍玫瑰?泰坦皇室的園丁利用幾個世紀也沒找到遺傳穩定的花株,可今天,她突然出現在女皇陛下面前,在承受朝拜一般的注目之禮時,她顯得那樣孤單、那樣憔悴,儘管見過她的人都在稱道她的美麗、神秘、飽滿。

“毀掉他……安魯仍是安魯!”阿萊尼斯終於歎息著移開視線。

“既然費戈元帥已經投入二十萬兵員,即使奧斯卡不在了,他一樣會出兵斯洛文裏亞。”

“那不合法!也……”

“安魯會在乎嗎?”女皇冷冷地言辭完全堵上了老元帥的嘴巴。

時隔良久,銀狐阿蘭終於力不從心地歎息起來,當今的安魯的確已經無法掌握了。但能這樣坐視不理嗎?

女皇環視周圍,高大地宮室映著天上降落的光彩。深重宮牆上的雕塑留有風侵雨蝕地印痕,噴泉中的黃金獅子孤身而立,它形態勇武。有著領袖群倫地威儀,可看在女皇眼中。黃金獅子已近垂幕,就像她的心境,即便天光濃烈,可心室卻像永夜一般暗淡。

“元帥閣下!做好份內的事吧!別再考驗我丈夫的耐性,你若是把他激怒了。即使是我也說不準他會幹什麼!”

“呵呵!他會幹什麼?”阿蘭不屑地笑了起來,行走牽動了肩膀上的傷口,痛楚令堅強地老軍人扭曲了面孔。

“他會帶著他的騎士橫掃整個巴勒幹半島,再用掠劫的黃金和戰利品進一步填充南方貴族的腰包。然後……”

阿萊尼斯轉過頭,她倒是很想聽聽自己的丈夫接下來還會怎麼幹。

“然後的事情就難說啦……”近衛軍統帥沉重地歎息一聲。

“我們最好祈禱奧斯涅親王的燈塔計畫一路順風,若是有個什麼耽擱……西方王國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們會重啟反坦聯盟,將我國捲入一場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搏鬥!”

“世界大戰……”女皇陛下說出這個詞,她驚異於自己的冷靜,她以為自己無法面對這樣一場戰爭。

“是的。世界大戰!“阿蘭突然笑了笑,他在事已至此地時候也有所發現……作為軍人,這件事他已憧憬了一輩子。

“我們準備好了嗎?”

近衛軍統帥搖了搖頭。他取出那封小朋友寫給女皇陛下的親筆信。

“現在看來……只有南方人準備好了!”

女皇無奈地點了點頭。

“水仙郡的預備役兵員素質高,一經訓練就能上戰場!奧斯卡一征就是十萬人,真難為他能想出這麼個法子!”

阿蘭笑得更加苦澀。

“泰坦法典沒有限定帝國內地不得向安魯封地徵兵,親王殿下這個空子鑽得漂亮!只要有了這個先例,以後他想向帝國內地引進多少兵員就能運進多少!”

一世女皇微微頷首,她湊進近衛軍統帥,並像小女兒那樣挽住老人地手臂。

“您在擔心什麼?為什麼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訴我?”

銀狐拍了拍女皇陛下的手背。

“我只是怕你的丈夫欺負你!”

阿萊尼斯發出一陣悅耳動聽的笑聲。

“他愛我,就算欺負我也只是生我地氣,我……”

“您仍相信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愛著你?”

面對老人的逼視,帝國女皇下意識地別開頭。她知道是自己把自己騙得這樣辛苦,可她也不想這樣。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愛不愛阿萊尼斯,這似乎不是兩個當事人的問題,而是決定一場變革的歷史問題。在這個歷史問題面前,當事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欺騙自己、欺騙彼此,他們的交往並不正常、他們的婚姻糾纏各種利益,他們的身份……這是給他們製造一切麻煩的根源,一個是莫瑞塞特王朝的女皇陛下、一個是帝國第一軍閥世家的家長,他們的結合註定是一方用犧牲去成就另一方的輝煌。

歷史應該向嚮往愛情、讚美愛情的人道歉,因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與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一直在千方百計地回避愛、否認愛!偶爾的相擁慰藉只能算作彼此的心靈在那一瞬間的契合和妥協。

別被女皇陛下的疑惑和嫉妒心理欺騙了,更別聽信親王殿下那位心理醫生的一家之言!這個世界,人生而有愛、生而會愛!不存在不懂愛、不會愛的人!即使再笨拙的人,也會用最笨拙的方式去愛,只不過……奧斯卡和阿萊尼斯是安魯家長和帝國女皇,他們要用一方的犧牲去成就另一方,所以……兩個註定不會為他人犧牲的人只得否認愛、懷疑愛,為他們的自私尋找一個能讓彼此心安理得地投入爭鬥的藉口,為他們的無法自處尋找一個狀似合理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心理原由。

不過當然……也許奧斯卡真的沒有認真愛過阿萊尼斯,可光明神讚美愛情,這是神明賦予人間的最美好的事物,奧斯卡總會遇到一個令他神魂顛倒、愛得發癲發狂的女人,但……估計不是現在。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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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0:41:36
泰坦穹蒼下 第五章

3月29日,就在軍情南方分局全力緝捕宗教狂熱份子的時候,節奏明快充滿歡樂氣息的維耶羅那突然改變了調式。

這天中午,西葡斯王國駐泰坦維耶羅那領事館像往常一樣進入休息時間,領事館內的工作人員正在享用午餐,就在院落中的草地上,圍著方桌坐成兩排。在得到泰坦內衛部門的知會之後,領事館在這個時候已經加強了守備,除了使館內的護衛士兵,近衛軍第五軍區還為這個最受注目的地點加築了街壘、增派了一個小隊的門衛。

但是……這阻止不了一匹瘋馬和一輛載滿火藥的車廂。就在豐盛的午餐令使館內的工作人員笑逐言開的時候,門外的街道上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哨,一匹被連根割斷尾巴、屁股上血流如注的瘋馬拖著一輛普普通通的車廂由街尾沖了出來。

駕者的席位上坐著一個渾身都包在白綢布裏的“聖戰士”他小心地扯動韁繩,瘋馬的粗頸只是一轉便撞開了領事館門前的街壘。近衛軍門衛的箭矢幾乎立刻就把馬車的車夫釘死在車廂上,可同樣身受重創的瘋馬卻不以為意,它一門心思地拖著馬車沖進院內。

人們在四散奔逃,直到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把他們全都掀到天上。

人體在空中像斷線的風箏一樣,炙熱的空氣瘋狂地撕扯著脆弱的肢體,當載滿火藥的車廂由黑變白、由白變紫的時候,空氣的濃縮與壓迫終於令馬車變成一團沖天火光!火光形成一顆蘑菇形煙團,隨著衝擊波和氣流地分散直沖天宇。

在這個時候。維耶羅那的音樂全部暫停,取而代之的是暴鳴地餘震和大地的不斷抖顫!行人互相扶持、女子和孩子們驚恐地左顧右盼。儘管烈火組成地光團已經消散,可城市中心的遇襲地點還在蒸騰滾滾黑煙。警哨和兵馬奔行的聲音在所有的街道上呼喝起來。大隊的近衛軍騎士根本顧不得行人地安危,他們發瘋一樣沖向事發地點。

當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帶著整整一團的禁衛騎士趕到西葡斯領事館的時候。四五輛救火車已經在街道邊一字排開。城衛救火隊員們不斷壓動車體水箱裏的水乘,負責控制火情的隊員就把連接帆膠水管的噴頭伸向火光跳躍的災場。

在混亂的現場,人頭湧動、各種各樣的呼喊和救傷馬車不斷發出的警哨響成一片,所有人都在向院落裏面沖,只有奧斯卡像沒事人一樣呆坐在馬上。

“還有多少倖存者?”泰坦親王盯著救傷隊員的眼睛,他不願把視線落在可憐的女人身上。

“殿下……這是最後一位!”

奧斯卡就無奈地點了點頭,在這種事面前。包括他在內的整個人類似乎完全失去語言。

廢墟的發掘工作一直持續到深夜,無數火把將現場映得燈火通明。

救傷隊員翻開了每一塊磚頭、每一塊斷壁,他們把完整的屍體都放到附近的一所教堂裏。而碎肉和零散的肢體就用毯子包起來、攤在路邊等待編號,以便死者的同事和家屬進行辨認。不過……偶爾還是有振奮人心的消息!當一位救傷隊員從廢墟斷壁的夾縫裏拖出西葡斯領事夫婦六歲大的兒子時,整個現場都歡呼起來,所有參與發掘工作的軍人都圍了上來。無數雙手拖舉著幸運的男孩兒離開地獄般的現場。火光映紅了每一張笑臉,人們就像獲得新生兒一樣奔相走告,就像神誕節的狂歡遊行一樣護送著僥倖得以存活的少年。

儘管近衛軍第五軍區司令部派出大量軍兵封鎖現場、封鎖城市,但熱情開朗的維耶羅那市民還是自發地走上街頭,不過他們的情感已經變成極度悲憤。受害者是從西葡斯遠道而來的外交人員,他們的傷亡雖然不關泰坦民眾的事,但維耶羅那市民的榮譽感和責任心不允許自己的城市發生這種人神共憤的慘案。

不顧丈夫的阻撓,當代的安魯主母薩沙伊夫人會同維耶羅那地區的主教團,在森羅萬宮廣場為死難者守夜。宮殿前的人群越聚越多,在淩晨十分就已彙聚兩三萬人。沒人能夠形容兩三萬支燭火在一片星空下同時閃爍的光景,人們合著地區主教的祈禱唱起安魂彌撒聖歌,這一唱就是一整夜。

疲倦至極的薩沙伊在守夜的人群逐漸散去的時候也沒有安歇下來,此時已是清晨,天光給悲傷的維耶羅那送來絲絲縷縷的冷霧,安魯主母便約會了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和幾位在維耶羅那舉足輕重的貴婦人,她們步行前往事發現場。

救傷隊員已經連續工作十幾個小時,他們對安魯主母的到來報以熱烈的歡呼,薩沙伊親吻了面前的每一張面孔,這些面孔上有死者的血跡和生者的油汗,但安魯主母一點都不在乎,她肯定每個人的工作,並邀請主教大人在現場重複了一遍安魂彌撒,結果早起的市民乾脆又組織了一次新的抗議遊行。

這次遊行已使人們擺脫了悲傷,填滿情緒和空氣的只是對異教徒的憎恨。忘了告訴大家,就在淩晨的時候,維耶羅那所有的報館都收到一封公開信。信件署名為“朝聖黨遊擊隊”

信件聲稱朝聖黨遊擊隊為此次自殺性馬車爆炸案負責,如果西葡斯王庭繼續迫害神聖地真神子民,朝聖黨將把恐怖襲擊推向新的高峰;同時。泰坦當權者如若一意孤行,繼續深入發展武裝干涉斯洛文裏亞內政的圖謀。罪惡骯髒墮落地維耶羅那就會變成聖戰者的戰場。

當奧斯卡醒來地時候,臥床邊的小桌上就擺著全文登載恐怖份子發言的維耶羅那晨報,像看到新鮮事兒一樣的泰坦親王一骨碌就爬了起來,驚得身邊的女人一陣大呼小叫。

翠妮蒂正是貪睡地年紀,與男人的癡纏更是讓她的身心體態發育得異常完美。年輕的小女人就像往常那樣用自己修長的大腿纏緊男人。

她親昵地吻了吻男人的肩膀,邀請他再多睡一會兒,奧斯卡只是笑了笑,然後便端起手邊的咖啡。

這意味著該起床了!翠妮蒂便作勢痛苦地勢呻吟一聲,她無奈地放開男人,又動作頗大地翻了個身,不多一會兒便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奧斯卡將裘皮毯子搭在動人的女體上,他躡手躡腳地走進浴室,用微涼的泉水洗脫了身上地戰績和鮮紅的吻痕。

在浴缸裏,泰坦親王將恐怖份子的發言看了又看。直到百無聊賴地時候才把這份報紙丟到一邊。他帶著一身水跡走進與浴室連通的衣帽間,早已恭候在此的森羅萬總管和垂手而立的侍從們立刻圍了上來。

“看報紙了嗎?”奧斯卡在等待穿衣地時候掃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大學畢業生,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輕輕點頭。他親自給親王殿下取來外裳。

“局座!您不會知道市面上有多麼混亂!”迪亞巴克爾一邊為親王穿衣一邊憂心重重地說了起來。

“而且……西葡斯人的態度十分古怪,他們沒有公開譴責朝聖黨,而是把維耶羅那地區的僑民送進第五軍區的兵營,還有……”

“還有什麼?”奧斯卡看出了年輕人的猶豫。

盧卡斯惱火地啐了一口。

“埃塔在維耶羅那地區的密探和行動人員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連那艘遠道而來的大帆船也在淩晨起錨離港!西葡斯人擺明瞭轉入地下,找不到目標的朝聖黨就會把氣撒在維耶羅那身上。”

奧斯卡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讓他們再折騰一陣子,我還有些耐心。”

盧卡斯正在整理親王殿下的衣領,他突然停了下來。

“頭兒!市民階層甚至是整個社會的憤怒對我們未來的行動的確有利。可今天早上,個別參與抗議遊行的市民隊伍已經發出反戰呼聲,他們強烈要求南方政府停止軍事調動,並要求帝國中央給予裁決。”

奧斯卡的面孔終於冷了下來。

“是有人挑唆……還是市民自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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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卡斯輕輕搖頭。

“內衛司佈雷松爵士剛剛展開調查工作,我們還得等上一段時間才能知道結果。”

奧斯卡沒好氣地調轉頭。

“老百姓就是這樣!吃得飽穿得暖就開始說三道四,他們也不想想是誰給南方帶去和平!”

迪亞巴克爾子爵沒再說什麼,他和親王殿下並肩走出衣帽間,並像個真正的大學生那樣恭謹地傾聽親王的抱怨。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將南方視為私有財產的泰坦親王並沒對石號正午的爆炸慘案發表任何公開聲明,他在事後一個星期一直躲在軍情南方分局戒備森嚴的大院裏,與集團軍群以及水仙郡方面的聯絡官和參謀團反復論證燈塔計畫的最終方案。期間安魯主母找過他幾次,據說兩人還在軍情分局裏面不大不小地吵了一架,在場的人都聽到薩沙伊夫人在臨走的時候向身邊的伊利莎白小姐大聲叫喊。

“他是頭冷血動物……我才發現!”

伊利莎白小姐就對主母說。

“他是政治動物、軍事動物……與冷血動物還是有區別!”

其實……通曉冷血這個字眼與政治軍事等等關係的人都該清楚,以此為生的動物表現在性格方面的特徵就是冷血。薩沙伊與丈夫的爭吵就緣於一起令當前局勢趨向惡化的嚴重事件。

在4月2號,禮拜天。一夥兇惡憤怒的武裝歹徒強行闖入阿拉拜商會租借的公寓會館,他們自稱是維耶羅那志願市民志願兵。要求搜查會館,抓捕一名與3•26爆炸案有關地嫌疑犯。會館的主人拒絕了這項無理要求,雙方自然大打出手。並且互有傷亡。

到了晚上,第五軍區司令部派來護衛阿拉拜商會的軍士突然被調走了。早在附近蹲守地所謂市民志願兵立刻發出警號,千百名武裝份子迅速突破門禁,把守在會館裏的異教徒殺了精光,還把屍體吊在沿街地路燈和高大的橡樹上。

這起蓄意報復事件在第二天消息傳開之後很快便引發了一場針對阿拉拜商人和波西斯商人的大清洗。憤怒的群眾和混水摸魚的歹徒沖進異族商人地大宅,搶劫、殺人、放火、強姦。所有不見容于光明神台的罪惡通通爆發出來,男人們紅著眼睛高舉起斧子,女人們瘋狂地撕扯異族女子的頭髮和麵巾。整個維耶羅那又陷入791年時的混亂,只在貴族聚居的高尚地段還籠罩著祥和的安寧。

薩沙伊希望丈夫能夠出面制止這場瘋狂的宗教仇殺,但奧斯卡竟是那樣的不以為然,他勸妻子不要輕易上街,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氣得薩沙只得拂袖而去,而門外的市民也變本加厲,各種各樣的口號喧囂塵上。人們極盡所能地詆毀異教徒、攻擊異教徒,直到阿拉拜商人和波西斯商人地聚居地變成停放屍首和破爛的垃圾場。

到了4月10號,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森羅萬宮的大書房召集了南方集團軍群地主要領導和手下全部的參謀官員以及通訊人員。這次會議很簡單。親王殿下只是象徵性地為最終出臺的燈塔計畫蓋上印信,對混亂的維耶羅那隻字未談。

在泰坦親王地書桌上擺著兩個精緻的橡木匣子,奧斯卡先打開左邊那個,他取出作為帝國元帥的印信。把印信蘸滿鮮紅的印泥,在計畫書最末頁的空白處使勁兒一按。然後,他打開右手邊的楠木匣子,取出代表安魯最高領袖的引信,又在空白處印了下去。

“那麼……就這樣吧!”奧斯卡笑眯眯地打量著在場的軍人,軍人們神情肅然,他們都直達燈塔計畫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因為帝國親王已經在該計畫的附議部分嚴正聲明,在攻佔斯洛文裏亞全境之後的首要任務不是鞏固當地的軍事統治,而是應付西方王國聯盟四面八方而來的進攻。

當軍人們捧著最終計畫離開書房的時候,奧斯卡把軍情局的幾位大員留了下來,他和這些精明強幹的諜報頭目仔細探討了一番當下的時局,而最終定計還是等!等到事件中心那兩個真正的主角乖乖坐到談判桌上。

好在……奧斯卡並沒等上太久!“埃塔”終於打破沉默,儘管不是在談判桌上,但這個老牌特務組織仍像往常那樣不緊不慢地一鳴驚人。

4月10號,光明神的黑色星期五,英格斯特王國駐泰坦維耶羅那領事館突發集體中毒事件,由於中毒人數太多,趕到現場的醫師很快就查到了毒源。

英格斯特領事館內的水井被大量的有毒物質徹底污染,儘管南方政府向所有的教區醫院下達徵集解藥的死命令,但大大小小的醫院全都拿不出,原因是早在一個星期之前,針對該種有毒物質的特效藥都被一個身份不明的大商人徹底買斷。

所以……遠道而來的英格王子只得眼睜睜地看著王國的外交工作人員在痛苦掙扎中淒慘死去,中毒較淺的一部分人也落得雙目失明的下場。

就在威廉王子暴跳如雷,叫囂著要與詹姆斯爵士進行決鬥的時候,海狗的秘密行動負責人已經躲進一個隱秘的聯絡點。這裏有海洋測量局最精銳的行動小分隊,他們連通朝聖黨遊擊隊,策劃了新一起針對西葡斯商會的恐怖襲擊事件。

英格人的報復行動又快又狠!儘管埃塔已經對泰坦境內的本國商人和僑民發佈了疏散令,但仍有大量的辦事員留守商會大樓。於是……在4月引日早晨、中午和傍晚,分由一輛滿載炸藥的馬車、一隊渾身綁滿炸藥的自殺隊員、一個見人就砍的瘋子,先後三次衝擊西葡斯商會,造成西葡斯和泰坦方面大量地傷亡。

然而。幾乎就在早晨的馬車炸彈剛剛引爆之後,埃塔的一支精銳刺客團隊就闖進了英格王子暫時下榻地別墅。他們與王子的禁衛發生激戰,由於英格人地防禦力量準備充分。這個刺客團全軍覆沒,但刺客首領最終還是成功引燃身上的火藥。威廉王子那好看的金髮就連著頭皮被炸缺了一小塊兒。

驚魂未定的王子殿下在遇襲之後終於見到久未露面的詹姆斯爵士,儘管威廉把認知中所有地髒話都噴到老特務的瘦臉上,但在詹姆斯爵士提到已經發現埃塔主母的落腳點時,他還是咬牙切齒地下達了即刻發動反擊的命令。在威廉的認識中,保持克制和清醒是一回事。在歇斯底里的時候見人就咬則是另外一回事。

把這些事放到國家利益面前,殺什麼人或殺多少人只是一個象徵性的符號問題,海狗與埃塔的較量從來就沒停止過,兩個特勤組織的意義符號就是互相攻殲,直到一方敗下陣來。

不過……老謀深算的詹姆斯也有赤腳踩到火炭地時候。卡捷琳娜唐,霍爾姆斯公主殿下刻意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她用那艘大帆船充當誘餌,為到訪的英格斯特皇家海軍別動隊準備了一場煙火慶典。大帆船上洶湧地火光映出了不斷殞滅的生靈,但西葡斯人並不會同情敵人,他們架著小船圍住大船,向跳落河面皇家海軍特戰隊員不斷投去冷箭。

應該說。英格人百折不撓的精神是歷史競爭的產物,在損失了三十多名皇家海軍秘密行動隊員之後地第五天,西葡斯公主、埃塔主母的確切座標點被清楚地刻在行動策劃書的示意圖上。這一次。英格人收穫頗豐!負責防禦那所莊園的埃塔骨幹全數盡沒,只有一位技藝高超的聖騎士護衛著多處負傷的公主殿下隻身逃出生天!

“事情進行到這裏……什麼時候是個完?”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坐在一具巨型沙發裏,他身邊坐著愁眉苦臉的南方政務總理。

菲力普古裏安難堪地撓了撓頭,這個季度的政府收入算是泡湯了!

繁榮的維耶羅那變得蕭條慘澹。從前的商人回國的回國、回家的回家,儘管政府出面挽留,甚至公佈了新的優惠政策,可商人們不會用自己的生命和家財開玩笑,就連一年四季在城市中心逗留的大小貴族也避往各自的私人領地,有的還組織了數目相當的武裝民團。

“還是您拿主意吧!”政務總理不負責任地把問題推還給帝國親王。

奧斯卡淺嘗一口咖啡,然後才冷冷地瞥了對方一眼。

“別擺出這副一籌莫展的怪樣子,我知道你和南方政府已經定下腹案。”

“呵呵!是誰告訴您的?”菲力普尷尬地笑了起來,本來他就不期望這種事能瞞住精明的奧斯涅親王。

“別管我是從哪知道的,你只要告訴我,那個腹案什麼時候能夠赴諸實踐?”

菲力普乾笑了兩聲。

“殿下,那個計畫……並不是針對您的。”

奧斯卡嗤之以鼻瞪了過來。

“針對我也沒什麼不好?讓我看看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女僕攙扶著一位老人從內室走進客廳,菲力普和帝國親王先後站了起來。格羅古裏安老伯爵受人尊敬,即使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也不想怠慢了這位元音樂教父。

“初次見面親王殿下!您的光臨令我感到非常榮幸。”

奧斯卡將老人扶到座位上,他不想與這個腦袋裏儘是音符和詭道的老傢伙多做糾纏。

“伯爵閣下,咱們實話說了吧!”奧斯卡親自為老人奉上苦艾紅茶。

“對目前的形勢,您和您的朋友們有什麼打算?”

老人望瞭望自己的兒子,菲力普狀似無所事事地站在一邊。在沉吟良久之後,格羅古裏安老伯爵終於哆哆嗦嗦地伸出一根指頭。

“殿下!一個條件!”

奧斯卡不耐煩地搖了搖頭,他也下意識地瞪了菲力普一眼。

“據我所知,您對南方貴族的影響力還不能把這個條件限定在一個!比方說……勃特恩省有許多擁有森林的貴族都想介入里拉海省的木材生意,而里拉海省地貴族又想在博多加省的投資企劃裏面多取一分利,而博多加省……基於那個投入空前的開發計畫。當地地貴族不希望外界過分地騷擾現有的經濟秩序;最後,無所事事地博爾埃省和維斯裏維亞省的老爺們只好打起維耶羅那五省政府的主意,他們要增加兩省在行政體制裏面的名額。說白了就是為了多爭一份利益。”

格羅,古裏安呵呵笑了起來。

“殿下。答應了這個條件,您剛剛提到的那些都不再是問題。”

“哦?”奧斯卡倒真是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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