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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玄城 -【修卦】(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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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7 16:39:58
第167章 圓滿破案

  上午十點,周天星輕輕叩響了楚雄南的房門。

  門開處,是一張憔悴不堪的臉,穿著睡袍的楚雄南,眼神中失去了昔日的光彩,眼袋又腫又大,面頰上溝壑縱橫,彷彿一夜間就蒼老了十幾歲。

  「哦,是天星啊,找我有什麼事?」

  楚雄南拉著門把,一點都沒讓他進去的意思,語氣也顯得格外淡漠,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周天星微微一笑,道:「楚總,能不能讓我進去說話?只佔用你幾分鐘時間。」

  楚雄南這才微微點頭,側身把他讓進一片狼籍的客廳。

  周天星在沙發上坐定,凝目望著茶幾上一隻超大水晶煙缸,裡面的煙蒂幾乎堆成了小山,旁邊還有幾個空酒瓶。

  「楚總,看樣子昨天晚上忙了一夜吧?」

  「哦,是啊,昨天晚上南都那邊出了點事,處理了一夜,還沒來得及合眼呢,這不,剛想睡下,你就來了。」

  周天星摸出雪茄點燃,深吸一口,忽道:「這麼辛苦啊,大概是為楊威、楊武兩兄弟的事吧?」

  楚雄南的眼睛一下子睜圓了,一瞬間疲態全消,臉色卻變得白裡透青,身子也止不住地微微顫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周天星搖搖頭,苦笑道:「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是來幫你的,不是來害你的,楚總。我們相識地時間雖然不算長,但就算只看在蓉兒的面子上,我又怎麼會做那種落井下石的勾當,您說是吧?」

  楚雄南臉色又是一變,還是沒有說話,不過情緒逐漸恢復了平靜,直勾勾盯著他雙眼,彷彿要看進他心底深處。

  周天星輕輕歎了口氣,推心置腹地道:「本來我還不太敢相信這事。但看你現在這樣子,我是不信也得信了。楚總,你怎麼就這麼糊塗啊。說實話,我今天到你這裡來,也是經過了很激烈的思想鬥爭,從我本心講,我是真不願意來淌你們楚家這潭渾水。唉!可要是……又覺得心裡實在說不過去。」

  楚雄南終於開口了,沉聲道:「周天星,你到底想說什麼?」

  周天星向他翻個白眼,沒好氣道:「楚總。我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你還要我說得多清楚。好吧,我問你,楊威、楊武兩兄弟是不是你的人?張洋是不是你的人?這三個人,昨天晚上已經被秘密逮捕了,還有那個什麼洗浴城的老闆,也進去了,現在那家洗浴城裡全都是便衣,就等著抓你這條大魚了。」

  楚雄南全身如遭雷擊,突然從沙發上蹦起來。戟指周天星,厲聲道:「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楊威、楊武,和我楚雄南有什麼關係?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周天星緩緩站起,目光憐憫地望著他。淡淡道:「既然你這麼說。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就當今天我沒來過這裡好了,楚總,你自求多福吧,告辭!」接著,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

  「等等!」

  楚雄南在背後叫住他,喘著粗氣道:「周天星,我是真聽不懂你的意思。不錯。我地確認識楊威、楊武兩兄弟。不過並沒有什麼太深的交往,他們究竟是為什麼被抓進去的?」

  周天星回過頭。冷冷道:「楚總,你既然對我連一點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我們還有談下去的必要嗎?楊家兄弟為什麼進去,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如果你一定要把我往壞處想,我還能說什麼?」

  楚雄南面部肌肉急速抽搐一陣,終於咬牙道:「天星,不是我不信你,你今天能主動來找我,我很高興,可是,你必須告訴我,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周天星笑了,隨手從上衣內袋中摸出手槍,反握著槍把擱到茶幾上,淡淡道:「我能告訴你的,就只有這些,其他的,恕我不便相告。不過,我還是可以破例向你透露一個信息,據我掌握的一些資料,川崎明秀和這件事脫不了干係,但是,至於上面怎麼認定,我就作不了主了,我能做的,只是盡可能幫你楚家洗脫嫌疑。」

  一聽到「川崎明秀」四個字,楚雄南地眼睛立刻亮了,終於露出驚喜之色,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這才深深歎了口氣,癱坐到沙發上,無力地揮手道:「天星,坐下說話吧,我真的沒想到,你的背景居然這麼深,什麼都知道,實話跟你說吧,我這回是被她們擺了一道,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頓了頓,又苦笑道:「那個女人不知道用了什麼邪術,潑了我一身髒水,我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天星,你既然知道這麼多,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啊,要是能助我脫此困局,我楚家上下,沒齒不忘。」

  周天星點點頭,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我可以保證,楊家兄弟,在裡面不會胡亂攀咬,第二、我必須知道,川崎明秀是怎麼搞到鄭光榮上將的行程表的,這一點你必須給我一個明確交待,這是最重要的環節,否則,說真的,我連你都不敢信,更不敢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踩進這潭渾水。」

  楚雄南的表情立刻變得無比尷尬,臉色陣紅陣白,良久,才苦澀地道:「天星,你的意思我懂,可是,我和那女人只有一面之緣,她是怎麼弄到行程表的,我真地不知道。天星,無論如何,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楚雄南再愚蠢,也不可能不顧身家性命,幹這麼出格的事啊。」

  周天星微微一笑,點頭道:「我要是不信你,今天就不會主動來找你了。不過呢。眼前倒有一個絕佳的機會,只是需要你的全力配合。」然後把上身探了過去,在他耳邊低語一番。

  當天下午,還是在這間酒店套房中,迎來了兩位女訪客。

  這時地楚雄南,全身上下煥然一新,頭髮梳得一絲不亂,身穿一套極合體的手工西服,眼眶中雖然微見血絲。精神卻極健朗。坐在他對面地,正是那位優雅脫俗地古典美人,川崎明秀。她今天穿的是一套月白色淑女裝,言行舉止更是淑女得無懈可擊,一顰一笑,都透著高貴嫻雅的氣度。而那個嬌俏可人的蘭兒,則垂手侍立在她身後。

  「川崎小姐,我就開門見山吧,今天請你來,主要是想商量一下蘭兒昨天跟我提到的那件事。我今天打電話詢問了一下相關部門,東海新機場的建設項目已經批下來了,也就是說,已經正式立項了。嗯,是這樣地,燕航的合資案沒有成功,本人感到十分抱歉,為了表示繼續合作地誠意,這個新項目,我一定會盡可能為你們爭取。」

  川崎明秀美目流轉。淺笑道:「那就煩勞先生費心了,先生如果能促成這件事,家父和明秀都會非常感激,只希望這次不要再發生意外才好。對了,不知道先生對蘭兒是否滿意,如蒙先生不棄。就請讓蘭兒隨您回南都吧。這樣辦事也方便點。」

  楚雄南哈哈一笑,滿面歡容地道:「楚某正是求之不得,只是怕我這個糟老頭子,會委屈了蘭兒姑娘。」

  隨後濃眉微皺,又沉吟道:「只是目前有一件事,我總覺得不是很放心,不知道小姐能不能替我想想辦法?」

  「先生請講。」

  楚雄南面色略顯尷尬,輕歎道:「我就直說吧。川崎小姐。楊家兄弟地事,我總覺得不太安心。他們留在北京一天,我就覺得一天不踏實,我的意思是,不如把他們送走吧,免得夜長夢多。」

  川崎明秀嫣然一笑,道:「這倒是明秀地不是了,連累先生如此憂心,不知道先生想把他們送到哪裡去呢?」

  楚雄南苦笑道:「當然是越遠越好,最好能把他們送到國外,否則,恐怕我一天都安不下心為你們辦事。當然了,這件事我不會插手,只要能把他們送出去,去掉我這塊心病,其他的我都不管。」

  川崎明秀蹙起秀眉,沉吟片刻,道:「我們川崎家的家臣,不管在哪裡都不會有問題。不過,既然先生執意如此,明秀就只能照先生的意思辦了,明天我會派人前去接應,把他們送回日本,可以嗎?」

  楚雄南終於露出歡容,笑道:「這樣最好,只是我希望這件事辦得越快越好。」

  川崎明秀款款起身,向楚雄南微鞠一躬,道:「先生請放心,明秀這就回去安排,如果還有任何需要,請直接告訴蘭

  楚雄南也起身笑道:「恕楚某不便遠送,朋友相交,貴在知心,以後楚某願為川崎家效犬馬之勞,如有任何需要,也請通過蘭兒小姐傳達。」

  房門重新關上後,楚雄南臉色立刻冷了下來,飛快摸出手機,按下一個鍵,道:「她們出來了。」

  同一時刻,坐在酒店底樓大堂中的周天星,手裡也握著手機,淡淡道:「知道了。」然後合上手機,從面前地茶幾上拿起一本雜誌,幾乎遮住了半張臉,看似專心致志地閱讀起來。

  他所坐的方位,是側對著酒店正門的一張沙發,也就是說,從酒店裡走出來的人,只要不回頭,就看不到他,而他卻能看到每一個人的背影。

  「……六、五、四、三、

  他沒有回頭,然而直覺中,兩個獵物正在緩緩走近,同時伴隨著清脆的高跟鞋蹬地聲。盡量控制著呼吸頻率,以緩解那股沒來由的緊張感。也許,是因為曾在推卦中被殺死過,也許,是因為即將擦肩而過的,是兩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隨著一個劇烈的心跳,期待中地兩個倩影終於出現在視野之中。下一刻,識海中就又多了一棵因果樹。耗費功德801點,這棵樹的主人,芳名川崎明秀。

  接著,他地目光移向自己的腕表,只因直覺告訴他,像這樣危險的人物,哪怕只是在背後多看她一眼,都有可能被對方察覺異樣,所以。他甚至沒有勇氣向那個窈窕動人的背影看第二眼。

  「天星,你怎麼坐在這裡?老洪呢?」

  好死不死地,就在周天星剛剛把視線移向手腕時,一個熟悉地聲音從前方傳來,是費文東。剎那間,周天星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緩緩抬起頭,正對上費文東的笑臉,與此同時,兩雙火辣辣的目光也向這個方向投來。

  來不及咒罵費文東全家,從唇角擠出一絲自認為最自然地笑容。發出連自己都覺得刺耳的笑聲:「哦,是老費啊,我在等一個朋友,一會兒就上去。」

  「是嗎?那我先上去找老洪了。對了,聽說你又要請假了,還一請就是一個月,還參不參加談判啊,恐怕等你回來的時候,談判都結束了,到底什麼事啊。這麼急著回去?」費文東用埋怨的口吻道。

  周天星心中早把這喋喋不休地老傢伙罵得狗血淋頭,但還是得裝出一副笑模樣,樂呵呵道:「老費,真是不好意思,我這次其實是回東海結婚,婚期是早就定下來地。再說。我在團裡也就是個小翻譯,有沒有我其實都一樣。」

  費文東先是一愕,接著露出恍然之色,笑道:「我說呢,怎麼老洪一下子就批了你這麼多假,好好,小伙子要成家了,大喜啊。要不是團裡走不開。我倒還真想去東海討你一杯喜酒喝。好了,我還有點急事。先上去了,回頭咱們出去喝頓酒,我給你餞行。」說完腳步匆忙地離去了。

  人生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意外,往往會衍生出更多、更複雜地意外。正如現在,即將走出酒店大門的川崎明秀和蘭兒,就是因為費文東的突然出現,突然發現了周天星,不但停下了腳步,而且在小聲議論。

  「小姐,這就是你一直關注地周天星,想不到會在這裡碰到他。」

  「這不奇怪,他也是這次談判的中方代表,這裡不就是談判團的駐地。」

  「小姐,既然遇上了,我們是不是……」

  「也好。」

  然後,川崎明秀輕移玉步,款款向周天星走去,來到近前,儀態優雅地微微躬身,輕啟朱唇:「是周天星先生吧,久仰大名,請多多關照。」

  直到這時,周天星才長出一口氣,在心底抹了一把冷汗,只因兩女之間的悄悄話,不但毫無遺漏地被他超越常人的聽力捕獲,還因為栽下了因果樹,迴盪在識海中。不禁暗道僥倖,沒有在心慌意亂之下,在兩女面前露出什麼破綻。

  一個人做賊的時候,難免會有些心虛氣短,就算事情做得再隱秘,乍見到苦主,言行舉止總會顯得不太自然,這是人之常情,不過也不能一概而論,正如現在的周天星,既然知道對方對他突然出現在這裡沒有起疑,也就沒必要擔心什麼了。只是,識海中總會時不時閃現出卦象中那血淋淋的一幕,一看到蘭兒那張俏臉,就感到脖子上涼嗖嗖的。

  當下,故作訝異之色:「小姐,我們從前見過嗎?」

  川崎明秀嫣然一笑,頓時如同百花齊放,嬌美不可方物:「周先生,您沒有見過我,我卻已經在媒體上見過您很多次了,也許您還不知道,在日本,您的駕車視頻已經被譽為永遠無法超越地經典,有很多年青人把您視作偶像,包括我在內,對您也十分欣賞。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邀請您共進晚餐?」

  同時,遞上一張精美絕倫的名片。

  毫不猶豫地、不假思索地,周天星一口回絕了美女的主動邀請:「對不起,小姐,我今天已經有安排了,真的很遺憾。」

  不過還是禮節性地雙手接過名片,只瞥了一眼,就愣住了。原來,這竟然是一張鉑金鑲鑽名片,入手的感覺有點沉。很有金屬質感,表面上還刻著精美的浮雕花紋,似乎是一個家族地徽標。

  「哦,原來是川崎小姐,您地名片真別緻。」

  短暫的驚愕後,周天星淡淡道。雖然能夠擁有鑲鑽名片的人物一定是非富即貴,但私心裡他對這種暴發戶式的做法很有點不以為然。

  川崎明秀深深望了他一眼,也用同樣平淡的語氣道:「周先生,請不要誤會。這種名片我也不多,只會贈送給我最尊敬的人。打擾了,再見。」隨後再次微鞠一躬,飄然而去。

  直到離開酒店、坐進車中,川崎明秀一直微蹙著秀眉沒有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蘭兒忍不住在旁問道:「小姐,您在想什麼?」

  川崎明秀輕歎一聲,道:「這個人和我想像中的很不一樣,比我想像中。更難以控制。」

  「為什麼?」蘭兒好奇地問道。

  川崎明秀淡淡一笑,不答反問道:「你能告訴我,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最重要地是什麼?」

  蘭兒側頭想了想,道:「應該是權力、地位,還有女人吧。」

  「不,你錯了。男人最需要地,是獲得女人的肯定和重視,同樣,女人最需要地。是男人的欣賞。中國人有一句古話,女為悅己者容,男人又何嘗不是如此。一個男人,就算擁有了全世界,但如果得不到女人的欣賞,也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用俗話說。這就是虛榮心。有時候男人的虛榮心,比女人更強。可是,我沒有從這個男人身上,發現一點虛榮心,而且我相信,這並不是他的刻意隱藏。你說,這樣的人,有多可怕。」

  蘭兒表情複雜地望了她一眼。不信地道:「小姐。您是不是多慮了?我倒覺得他是一個非常……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他地眼睛。總讓我感覺背後藏著什麼,似乎,他也像我們一樣,早就在關注我們、認識我們了,但是我並沒有感覺他很可怕,反而是他懼怕我們,一直都不敢和我們直視。小姐,您注意到沒有,就算他看著你的眼睛,也像是並沒有看到你一樣。」

  川崎明秀沉默良久,輕搖螓首,輕歎道:「蘭兒,我的感覺一定不會錯,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想成為他的敵人。好了,你馬上安排一下,盡快把楊家兄弟送回日本,只要這兩個人掌握在我們手上,楚雄南就只能終生任我們擺佈。」

  蘭兒微微一怔,奇道:「小姐,我們原來的計劃不是讓楚家和鄭光榮發生正面衝突的嘛,為什麼突然改變計劃?」

  川崎明秀微微一笑,道:「計劃並沒有改變,只是楚雄南比我預想中更脆弱,這是一條非常容易馴服的狗,他的利用價值絕不僅限於對付中國政府的鷹派人物,所以,我們必須控制事態進一步發展。況且,鄭光榮也不是等閒人物,就算楊家兄弟親口承認是楚雄南指使地,鄭光榮也不會輕易上當,也只有象楚雄南這種愚蠢的中國高官,才會這麼容易被我們嚇住。」

  同一時刻,依然獨坐在酒店大堂中的周天星,終於露出無比輕鬆的笑容,再次掏出手機,對著話筒道:「楚總,你幹得非常漂亮,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

  次日上午,周天星的審訊室中,又多了幾個倒霉蛋,他們都是奉川崎明秀之命去接楊家兄弟地人,他們地公開身份都是一家日企的駐華僱員,實則是川崎明秀手下的家臣,不過都是一些家族外圍成員,並不是象楊家兄弟那種被洗過腦的忠實走狗。畢竟,洗腦的成本也是相當高昂的。

  而這些人一旦落到周天星這個刑訊大師手上,根本不用費什麼力氣,就從他們口中套出了他們所知的一切,儘管這些小嘍囉所知有限,還是提供了一些有價值的情報,於是,當天下午,他們所供職地那家日企老闆也被抓捕歸案,同時查抄了他地居所和辦公室。

  整個查抄行動,都是由周天星親臨現場指揮的,如有神助般從他家搜出一大堆證物,證明此人曾利用種種手段賄賂、收買解放軍首領機關工作人員,以竊取重要情報,其中就包括一位總後勤部某要員地機要秘書,正是此人洩露了鄭光榮上將的行程。

  這條大魚落網後,周天星立即向楊局長匯報了這一最新進展,很快就得到專案組高層的高度重視。於是,一番更猛烈的深挖清洗轟轟烈烈地拉開了帷幕,不過這些事都不用周天星親自動手了。當天晚上,他就要搭乘最晚一個航班,飛回東海了。同時,截止他臨上飛機前,在這次事件中所獲得的功德,總計已經超過了3000點,而且還會隨著案件的進展,不斷從中獲得相應的提成。可以說,這三天三夜的辛苦,並沒有白費,除去開銷,總功德值已經猛增到了6500點左右,攀上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

  首都機場,停機坪上,楚雄南親自駕車送行,把車直接開到飛機舷梯下,不過由於提前到達,離起飛還有一會兒,於是兩人坐在車中說話他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般,容光煥發得不像話,親暱地拍著周天星的肩,無限感慨道:「天星啊,大恩不敢言謝,從今以後,我楚家和你休戚與共,唉!說真的,要不是你眼看著就要舉行婚禮,只要你一句話,我無論如何也要說服我三弟,把蓉兒托付給你。」

  周天星心頭一緊,暗想這老傢伙別一時激動,真的把楚蓉硬塞過來,忙岔開話題,表情嚴肅地、推心置腹地道:「楚總,這件案子雖然沒有直接影響到你,但是楊家兄弟畢竟是跟隨你多年的人了,有心人只要一查就知道了,所以,這件事對你還是有一定負面影響的啊。」

  楚雄南的臉色立刻黑得像包公,咬牙切齒地道:「川崎明秀這個臭婊子,這一招實在太毒了,天星,你等著瞧吧,總有一天,我要讓她付出雙倍代價。」

  兩人在車裡聊了一陣,終於到了即將起飛的時刻,機長親自跑下飛機,躬身拉開車門,周天星打眼一瞧,不禁啞然失笑,原來這人就是他第一次來北京時碰到的那位,擁有一個氣勢磅礡的名字,黃河。

  坐進機艙的那一刻,周天星如同一下子被抽乾了生命,整個人都脫了力,懶洋洋地連一個小手指都不想動,心中只剩下一個甜蜜又略帶辛酸的念頭:「瑤瑤,我們終於可以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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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7 16:40:28
第168章 凱旋

  東海機場,周天星剛步出機艙門,就意外地發現,范錚、陳有虎兩位上司竟然守候在舷梯下,並肩立在車旁迎接他歸來。

  短暫的錯愕後,忙蹬蹬蹬跑下舷梯,快步迎向兩隻寬厚的手掌。面對這一幕,他是真的有點受寵若驚了,連喉頭也微微哽咽:「兩位領導,這怎麼可以,我……」

  范錚用力和他握了一下手,滿面春風地道:「上車再說。」

  接著,親手為他拉開車門,正容道:「周天星同志,你完全有資格享受這份榮耀,因為,你是我們的英雄。」

  這一回,周天星真的感動了,並不是因為對方紆尊降貴,官場上的花樣文章他早就見得多了,如果換了楚雄南這麼做,他心中不會生出一絲微瀾,但這兩人不同。直覺中,對方胸懷坦蕩,沒有一絲私心雜念。

  默默邁進車廂,腦海中不由掠過一個自嘲式的念頭:「英雄?如果我也能算英雄,應該蟑螂也會笑吧,充其量,我也就是個欺世盜名的狗熊吧。」

  汽車緩緩開出機場,行進在通向市區的高速公路上,陳有虎親自駕車,范錚陪周天星坐在後排。

  「天星,這兩天你一定很累了,明天還要結婚,不過你暫時還不能回家休息,必須先去一趟局裡,這可是我們局的老規矩了,你也不能破例啊。」陳有虎一邊開車,一邊笑呵呵道。

  周天星也不以為意,他此前只是心神有些疲倦。生理上根本沒事,心情一激動就更沒問題了,點頭笑道:「陳處言重了。」本想再說點什麼,可又覺得在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是廢話,忽然發現自己的嘴變笨了。

  范錚微微一笑,道:「今天我們兩個老傢伙一起出動,首要目的當然是迎接你凱旋而歸,其次嘛。是我們想當面問問你,對今後地工作有什麼打算?實話跟你說吧,總局的楊副局長看上你了,昨天就打電話來向我要人,想把你調到總局去。」

  陳有虎也在前面輕歎道:「天星啊,我和范局這兩天一直在商量這事,還真的挺難取捨的。從私心講,我們當然希望你能留在東海,我和范局都是沒幾年就要退的人了,你可是我們的重點培養目標啊。可話說回來,畢竟對你個人來說,這是個難得的機遇啊,要是我們在關鍵時刻拖了你的後腿,你還不得怨我們這兩個老傢伙一輩子。」

  范錚接口道:「昨天我和局黨委的幾位主要領導交換了一下意見,鑒於這次你在總局那邊立了大功,也為我們東海局爭了光,估計你地級別一定會往上提的,正好最近局裡的領導班子要有所調整,馮書記下個月就要退了。原定是由我接馮書記的班,其餘同志的工作崗位也要有相應的變動,這不,剛好空出來一個副局長的崗位,我們研究了一下,覺得把這個崗位交給你還是比較合適的。所以我們初步打算。只要嘉獎令一下來,局黨委就向省局提名。現在的關鍵,就是你的個人意願,周天星同志,你要走,我們也不攔著,你要是想留下來,咱們就這麼辦。」

  周天星地腦子有點暈了。做夢都沒想到。他們的行動速度這麼快,自己還沒回東海。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這時,非但沒有一絲即將陞官的喜悅,反而覺得有些恍惚。前天從鹿中岳口中聽到的所謂官升三級,他其實沒有真的往心裡去,並不是不想,而是總覺得這種事過於荒誕,太不真實,而現在的感覺就真實多了,但一下子從副處長升到副局長,這中間的心理跨越也是相當令人震憾的。至於調往總局,至少他近期沒這個打算。原因很簡單,那地方不能用神念,行事縛手縛腳,而且念力太強,不利於修行。

  卻聽陳有虎又道:「不用覺得驚訝,聽起來是連升兩級,實際上只升了一級,你現在的職務本來就是低就的,是因為以前我們考慮到你還太年輕,工作經驗不足,不過現在就沒必要擔心了。別以為我們這些老傢伙都是死腦筋,不肯讓年輕人出頭,只要你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地能力,我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和范局都商量好了,以後我們一個在上面扶,一個在下面托,總要把你扶上馬,再送一程吧。天星,你表個態吧。」

  周天星訝然望向他寬闊的後背,奇道:「陳處,什麼叫一個上面一個下面?難道這次領導班子調整……你竟然不動?」

  陳有虎哈哈一笑,曬道:「都老胳膊老腿的了,還動什麼動,還是讓你們年輕人多動動吧。」

  范錚也笑著解釋道:「這次班子調整,本來老陳是當仁不讓要升一檔的,他已經是十年的老正處了,本來就是副局長地級別,這次是為了給你騰位子,才主動讓地賢啊。」

  剎那間,周天星只覺腦中一聲巨響,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前方,良久,才幹澀地道:「怎麼會這樣?不,這不可能,陳處,你沒必要這麼做,這怎麼可以,你讓我周天星今後如何自處?」

  陳有虎深深歎了口氣,動情地道:「天星同志,這個問題不能這樣理解。說實話,像我們這種人,以前都是上過戰場的,我和老范,當年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你是沒經歷過那種場面,但是你只要經歷過一次,就知道世界上什麼是最重要的了。當時我們那個連,最後就只剩下我和老范兩個,你說,和那些死去的兄弟比,我們這兩個老傢伙,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車廂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良久,周天星搖搖頭。誠懇地道:「我是沒上過戰場,不過我很想知道,世界上最重要地是什麼?」

  陳有虎不假思索地道:「和平,只要和平了,人間處處是天堂。我們干國安地,就是保一方和平,保一方太平。」

  周天星地眼眶紅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激盪充塞胸臆,在心底反覆回味:「只要和平了。人間處處是天堂。」

  突然心中一動,抬頭問道:「現在地東海,形勢真的有那麼嚴峻?」

  范錚緩緩點頭,表情也變得格外凝重,沉聲道:「當今世界,恐怖活動已成日益蔓延之勢。911事件後,美國人發動的所謂反恐戰爭,本質上根本就不是為了所謂的反恐,而是打著反恐的旗號,進一步鞏固其霸權地位。伊拉克戰爭、阿富汗戰爭、北約東擴、部署全球反導系統,他們採取地每一個舉措,都在事實上加劇了世界的動盪,滋生出更多、更龐大的恐怖組織,可以說,美國才是恐怖活動在全球範圍加速蔓延的真正源頭,這台國家機器,就是全世界最龐大的恐怖組織。」

  頓了頓,他又語調鏗鏘地道:「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當一個國家的資源遭到肆無忌憚的掠奪,當一個民族的生存空間遭到極大壓縮、甚至無法繼續生存時,那麼,人家有什麼理由不奮起反擊?如果說反譏美國意志就是恐怖活動,那麼,當年那場反抗日本侵略者的戰爭是否也是恐怖活動?」

  他越說越激動。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椅背。恨聲道:「就是這幫天殺地美國鬼子,把全世界都拖進了恐怖的泥潭。我們國家的國情有別於世界上任何其他國家,從建國起,中央的民族政策就是一貫的,長期堅持各民族共同發展、共同進步,對少數民族的優待和尊重,體現在方方面面,就連我們漢人都有深切體會。就算這樣。在那些別有用心的投機家煽動下,再加上某些地區吏治腐敗。以及國外勢力或明或暗的援助,我國的民族矛盾也日益突出。」

  「老范,你看你,一說到這個就激動,還是我來給天星講點實際的吧。」

  開車地陳有虎笑呵呵道:「有些事,其實沒老范講得那麼嚴重,我國的情況比西方要好得多了,不過這只是橫向比較,如果從縱向看,別的地方我不知道,至少在東海,最近這些年的恐怖活動已經有很強的抬頭趨勢了,等你忙過這陣子以後,好好研究一下內參就知道了,西邊的那個什麼活佛、千年教地邪教分子、西疆獨立分子、台獨分子、還有各國間諜,活動都很猖獗,有地內外勾結,有的向我社會各界滲透,有的製造恐怖事件,總之,無所不用其極,幸好前一階段市裡的肅貪工作很有成效,不然我們都要忙得焦頭爛額了。」

  沉吟片刻,又道:「最關鍵的是,由於這次全球性的金融風暴,導致世界各國的政局都很不穩定,前些天省局還專門下文,根據總局方面的精神,要求我們著重注意對重要軍事設施、人防工程地安全保衛工作,尤其是東方造船廠裡那條在建地航母,很多國家的特務組織都在打它地主意,想竊取該航母的技術參數,從去年開工起,我們已經先後抓了好幾批特務,可還是防不勝防啊。」

  聽著兩人的長篇大論,周天星漸漸陷入沉思,忽然心中一動,轉問道:「兩位領導,不知道你們對我今後的工作方向,是怎麼安排的?嗯,我是說,我在江航還有一份工作,是不是該把它辭掉?專心撲在局裡的工作上。」

  范錚莞爾道:「這倒不用急於一時,畢竟你在社會上的影響力,對今後的工作還是相當有利的,呵呵!聽你這口氣,看來是打算留在東海嘍。」

  周天星苦笑道:「兩位領導對我這麼關懷,我要是還想著跑,那就太沒良心了,只是有一個問題我還不太清楚,我的身份能不能向家人公開?」

  陳有虎笑道:「當然可以,不過不能透露得很具體,只能告訴她們,你是在保密單位工作。放心吧。組織上會出面替你解釋的,另外你的父母和妻子也要學習一下保密條例,不該問地絕不能問,不該說的絕不能說,否則就是犯紀律。這一點你自己以後也要多多注意,千萬不能因為個人感情而違反了紀律。」

  周天星大大鬆了一口氣,心道:「看來干國安還是有不少好處的,至少以後不管做出什麼古怪舉動,她們都不會懷疑了。唉!最主要的還是我爸。只要大帽子往他頭上一壓,他應該就沒脾氣了吧。」

  正尋思間,忽然聽到范錚驚喜的聲音,指著車窗外道:「小虎,看到沒有,前面居然有個餛飩攤,快停下,咱們去吃個宵夜。」

  陳有虎脫口道:「錚哥,我早就看到了,還用你說。」

  聽到兩人不經意地改變了相互間的稱呼。周天星不由一怔,特別是看著陳有虎那五大三粗的身板,配上「小虎」這麼可愛的暱稱,直忍不住想笑,同時胸口也湧上一股暖意,暗想:「這一定是這兩個男人青年時代用慣了的稱呼,才會在不經意間脫口而出,不知道我到他們這種年紀時,身邊能不能也有幾個相交數十年地朋友?」

  寂靜的長街上,三人圍坐在一張陳舊的木桌旁。每個人面前都有一碗熱氣騰騰的小餛飩,陳有虎往自己碗裡灑了不少白辣椒粉,先沒用調羹,捧起碗就吸溜了一大口餛飩湯,放下碗時,臉上綻出無比滿足的笑容。感慨道:「好久都沒嘗到這麼好吃的餛飩湯了。」

  范錚笑道:「我看你小子啊。從小就是個吃胚,我還記得那年咱們一起去鎮上趕集,那點山核桃總共也就賣了兩毛五分錢,我說要回家吧,你小子非賴在人家餛飩攤前不肯挪步子,還跟我說,錚哥,咱不吃餛飩。買碗餛飩湯喝總成吧。最後還是人家賣餛飩的看不下去了,給咱倆一人勺了一碗餛飩湯。」

  陳有虎的眼睛頓時亮了。咂巴著嘴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從那天起,我特別愛喝這餛飩湯。唉!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緩緩轉向周天星,語氣懇切地道:「天星,入黨吧。咱們這江山,打下來不易啊,還得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一代代傳下去啊。」

  周天星默然半晌,還是搖搖頭,乾澀地道:「其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只是因為我曾經對一個人發過誓,終生不加入任何政治團體。那個人,是我地啟蒙恩師。是他告訴我,人生應該有理想,但是不應該有偏執。一個政黨,不管當初制定章程時的理想有多遠大,最終也只能淪為少數人爭奪利益的工具,我不是否認政黨存在的價值,只是,我更願意踏踏實實為身邊的人做點事。而且,我也羞於和那些口頭革命者為伍。」

  「啪!」

  陳有虎怒了,重重一掌拍在案上,震得滿桌碗筷叮叮噹噹亂響:「你這個年輕人,讓我怎麼說你好,全世界就你一個人清高,你倒是說說,你到底羞於和什麼人為伍?那些長眠於地下的烈士?他們統統都是黨員,他們怎麼就沒像你這樣害羞?」

  周天星目光平靜地回望著他,淡淡道:「蘇聯解體後,蘇共還有多少黨員?再假設,在中國,不需要入黨就能當官,你認為,還有多少人願意繼續交黨費?」

  又歎了口氣,輕輕道:「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我懂,不可能要求每個黨員都大公無私。但是,如果沒有一個公平、公正、合理的約束體制,如果老百姓只看到黨員幹部享受權利,而不用承擔實質性的義務,那麼,我寧可辭去所有公職,也絕不入黨。范局、陳處,你們都是我尊敬的人,但是,這方面的意見恕我不敢苟同,如果你們一定要認為我自視清高,那就讓我清高一回吧。」這一回,連范錚也怒了,他陰沉著臉,一字字道:「我倒是想聽聽,你理想中地公平、公正、合理的體制是什麼?」

  「很簡單,嚴刑酷法。既然我國的社會制度有別於其他任何國家,那麼不妨再來一個創舉。」

  說到這裡,周天星向兩個怒容滿面的上司掃了一眼,終於把一句深思熟慮過無數次的話說了出來:「黨員犯法,罪加一等。」

  兩人面面相覷,良久作不得聲,夜色籠罩下的街頭,只能聽到秋風隱隱地呼嘯。

  「啪!」

  又是一掌重重擂在桌面上,陳有虎振衣而起,虎目放光:「如果真地有那一天,我相信,我們的黨,會更受老百姓的擁護,就算不能從此刷新吏治,也能極大提升執政黨的形象,至少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在交入黨申請的時候,頭腦會稍微冷靜一點,考慮一下風險成本。」

  范錚也忍不住擊節讚道:「真是個不錯的點子,如果能把這一條寫進憲法,比整天空談反腐倡廉更有說服力,對提升我黨的國際形象也非常有好處,最重要地是,這可以讓每一名黨員都能深切意識到,我們是人民地公僕。」

  此時此刻,周天星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他已經可以確信,從此以後,這兩位可敬地長者,將會成為他肝膽相照的戰友。

  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莊嚴肅穆地道:「我周天星對天立誓,黨員犯法、罪加一等,這一條寫進憲法之時,就是我周天星申請入黨之日,到時候,我希望兩位能做我的入黨介紹人。」

  「一言為定。」

  三隻手掌緊緊相握。這一刻,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

  識海中,陰魂不散的心魔又不知從哪兒爬了出來,只是冷笑:「我也好期待那一天哦,哈!多麼愚蠢的顯意識,入黨?不要搞笑了好不好,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按天機宗門規,投入其他教派會有什麼後果,唉!想入魔就跟我說一聲嘛,只要跟著我混,包你三天內成功轉型,由道入魔,何必捨近求遠呢?」

  「滾!」

  識海中一個震盪,得意洋洋的心魔又嚎叫著被踹回了老家。

  當三人一同回到國安局時,已接近凌晨一點。同時,周天星首次領略到東海市國安局的「老規矩」。除了在外執行任務的,所有人都沒有下班。一條鮮艷的紅地毯從大門口一直鋪到禮堂,從局領導到伙夫,全都穿著正裝排列在地毯兩側。

  汽車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開進大院,而是停在門口,東海市國安局黨委書記親手為周天星拉開車門,雙腳剛踏上實地,就有一位美麗的國安MM奉上一大束鮮花。

  這一回,周天星真正有了當英雄的感覺。

  然而,心底深處還有一個聲音在反覆告誡自己:「周天星,千萬不要得意忘形,所謂的榮譽和使命,全都是滋生執念的溫床,你忘了先師祖諸葛武候的慘痛教訓嗎?什麼勘平亂世、解民倒懸,統統都是騙人的,不過是為一家一姓打天下而已,到頭來還不是星落五丈原,慘淡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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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大婚

  當天回到家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鐘,還沒進家門,就看到屋裡燈火通明,四條狗首先發現他,都搖頭擺尾地撲了上來,汪汪亂吠。

  接著,就從家門口湧出一大堆人。打眼一瞧,都是一幫親戚朋友,當先一位就是扭著大屁股蛋的姚春芳,一看到他就拍著胸脯嚷道:「死小子,你總算捨得回家了啊,要是耽誤了明天的正事,看老娘怎麼收拾你。快快快,進屋洗個澡睡一會兒,要是明天搞得蔫頭搭腦的,像什麼樣子。」

  周天星笑道:「媽,你看我這樣子,像是缺覺的麼?我今天下午就睡了一覺,在飛機上又睡了兩個多小時,放心吧,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著呢。」

  姚春芳仔細審視他臉色,發現果然紅光滿面,精神奕奕,這才釋然,笑罵道:「臭小子,鬼門道還挺多的,還是趕緊上樓去睡吧,要不然明天出了洋相,老娘可不饒你。來,先叫人,看看,你大舅舅、二姨他們都來幫忙了。」

  當下,周天星和眾親戚一一見禮寒暄,都是姚春芳的娘家人。姚家一共有八個兄弟姐妹,姚春芳排行老三,上面還有兩個姐姐,下面是兩個弟弟和三個妹妹,不過只有姚春芳住在東海,其餘的都在東海的一個郊縣,吳竹縣。

  為了操辦婚事,姚春芳幾乎發動了整個家族,每家都派出代表前來幫忙,由於是雙休日,連幾個表兄弟姐妹都來湊熱鬧。除了這些親戚。還有張家生、方梓明兩人,也是一起忙到後半夜。

  說笑著踏進家門,周天星頓時眼前一亮,放眼望去,門、窗、櫥櫃以及各種電器、傢俱上統統貼著鮮艷奪目的大紅喜字,五顏六色的絲帶、綵燈、氣球、卡通玩具、鮮花隨處可見,還有一條條綠色籐蔓從天花板上垂落,客廳中央地水晶吊燈也纏上了紅綢,一派喜慶氣氛。

  看著這場景。周天星不禁心生感動,略帶歉意地向眾人道:「為了我一個人的事,累得大家這麼辛苦,我反而是最清閒的,這叫我怎麼好意思。」

  眾人都樂了,大舅舅姚全忠笑道:「咱家天星真是出息了,跟家裡人也這麼彬彬有禮的,不過我這個當舅舅的可要挑理了,一家人還這麼客氣,是不是太見外啊。」

  周天星失笑道:「是是是。舅舅教訓得對,我看這樣子,應該忙得差不多了吧,要不大家也早點休息吧。」

  方梓明馬上跳出來,揮舞著胳膊嚷道:「大家跟我走,想睡覺的睡覺,想喝酒、跳舞、打麻將的我全程陪同。」

  不得不說,自從來了方梓明這個活寶,周家辦很多事都省心了,就像這次。一下來了這麼多親戚,光是安排食宿就夠人頭痛的了,好在接待工作被方梓明一手攬了下來,把眾親戚都安排到會所裡的客房去住,好吃好喝好招待。

  眾親戚離開後,客廳裡就剩下姚春芳和張家生。周天星地臉色冷了下來。皺眉道:「媽,爸怎麼還沒回來?這都什麼時候了。」

  姚春芳歎了口氣,一臉憂色地道:「本來我和你爸都說好了,下午從西雙版納飛回來,晚上到家的,可下午又打電話過來,說是路上遇到了山體塌方,把公路都封了。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通車呢。你說,這事可怎麼辦才好?」

  接著又苦笑道:「本來嘛。我想要不就算了,反正婚禮也就是個儀式,這叫天不作美,有什麼法子,所以我就在電話裡對你爸說,讓他乾脆過幾天再來算了,可你爸說……」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也哽咽了,眼眶中隱現淚花:「他說,他已經虧欠咱們娘倆這麼多了,兒子的終身大事,無論如何也要趕回來,說是就算用腳板走,也要走到西雙版納,我怎麼勸他回去,他都不聽。你說……這黑燈瞎火的,又是在大山裡,要是萬一有個閃失……」

  「媽,你等著,我去把爸接回來。」

  突然間,周天星旋風般轉過身,向門外飛跑而去,就在他轉過身的那一刻,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有生以來,他第一次被這如山嶽厚重的父愛震憾了、融化了,任憑姚春芳在背後如何呼喊,他都沒有回頭。

  幾分鐘後,那輛曾經闖過無數次紅燈的榮威,又一次發威,瘋牛般衝出明星花園,開上通往機場的高速公路。

  接近兩百碼的高速中,油門被踩到極限,周天星一手握方向盤,另一手握著手機:「楚總,求你件事,十萬火急!我現在在東海,馬上要飛西雙版納,另外,在西雙版納機場上給我準備一架直升機,所有費用等我回來以後一併和你結,拜託了。」

  楚雄南在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飛快地道:「天星,出什麼事了,能告訴我嗎?」

  「我要去接我爸,他……」

  說到這裡,喉頭再次哽咽,淚水又如斷線珍珠般打濕了衣襟。

  「好,你不用說了。天星,我說過,從今以後你我兩家休戚相關,你家地事就是我楚家的事,你等著,我無論如何也給你調一架飛機來,一百座的客機夠嗎?」

  「只要能坐兩個人就行,貨機也可以。」

  四十分鐘後,東海機場,一架波音737在***通明的跑道上高速滑行,忽然機頭一翹,騰空而起,直插黑如鍋底的天幕。

  經過長達三個半小時的飛行,凌晨七點,飛機平穩地降落在西雙版納機場,一個中年西服男子含笑守候在機位旁,迎接這架飛機上的唯一乘客。

  周天星匆匆步下舷梯。向來人劈頭就問:「直升機呢?」

  那人指向不遠處,那裡正停著一架旋翼飛舞、發動機轟鳴的直升機,笑道:「周先生,一切準備就緒,隨時可以起飛。」

  「謝了,兄弟。」

  周天星用力捏了一下他肩,轉身向那架飛機狂奔而去,臨進機艙時又像想起什麼,回頭指著那架波音737。大叫道:「那架飛機我還要用,讓機長不要關發動機。」

  「放心,楚總一切都安排好了。」那人笑著向他揮手,高聲回道。

  半小時後,崇山峻嶺間一條狹窄地土路上,兩個男人正在深一腳淺一腳地前進,昨夜的一場豪雨把道路沖刷得泥濘不堪,兩人地鞋早已看不出本來面目,褲管上儘是大塊大塊的污跡,頭髮篷亂。面容憔悴,如同乞丐。

  「周縣長,坐下歇一會兒,喝口水吧,看您累的。」

  陳秘書忽然停下,從背上解下表面斑駁的土黃色水壺,擰開塞子,遞到滿臉油汗的周國輝手中,關切地道。

  周國輝接過水壺,晃了晃。又還給陳秘書,略帶歉意地道:「小陳,就剩這點了,還是你喝吧。真是不好意思,累得你也跟著我跋山涉水的。」

  陳秘書黝黑地臉膛上露出燦爛地笑容,又把水壺推了回去。眼神中閃出衷心的敬佩:「周縣長。這是我心甘情願的,能在您這樣的領導身邊工作,不要說這點小事,當牛做馬我都願意。要不是您到了咱們縣……」

  「不要再嘮叨了。」

  周國輝揮手打斷他,喘著氣笑道:「小陳啊,看你年紀不大,怎麼老是這麼嘮叨,這樣可不好。當心以後找不到媳婦。」

  又指向正前方高聳的山梁。意氣風發地道:「咱們只要再加把勁,翻過去。下面就是省道了,到時候就能搭輛車去機場了。」

  正說話間,一陣隱約的嗡嗡聲傳入耳鼓,兩人同時現出訝色,抬頭向天邊望去,正見到高空有一架直升機,由遠及近,緩緩而來。

  陳秘書無比艷羨地盯著那架飛機,咂巴著嘴感慨道:「要是這是來接咱們的就好了。」

  周國輝失笑道:「怎麼可能,小陳,別老是異想天開的。好了,咱們繼續趕路吧。」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繼續埋頭前行。

  「爸!我是天星,你快過來,我放吊索下來接你。」

  頭頂上方突然傳來一個高音喇叭地嘶喊,語調中帶著明顯地哭腔。

  行進中地兩人再次停下腳步,周國輝滿面震駭地抬頭向天,直升機竟然就懸停在附近一塊樹木稀疏地草地上方,隱約還能見到一條熟悉的身影。

  上午八點五十分,西雙版納機場上的那架波音737再次呼嘯起飛,插向碧藍如洗的天空。

  空蕩蕩的機艙中,父子倆並肩而坐,空氣顯得格外沉悶。這是一架沒有空服員的飛機,兩名飛行員都在駕駛艙中,所以,沒有任何人打擾。

  「爸,有些事,我正想給您解釋一下。」

  「我正想聽你的解釋。」

  周天星輕輕歎了口氣,乾澀地道:「爸,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家裡,一年前,我就進了一家保密單位。」

  同時,他緩緩從內袋中拔出佩槍,掏出一本持槍證,一併塞進周國輝手中。

  周國輝的表情凝固了,低頭默默檢視一番那本持槍證,終於深深歎了口氣,合上雙眼,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兒子,跟爸說句實話,為什麼要走這條路?」

  「我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可是,我別無選擇。爸,很多事我不能說,但是我可以保證,我不是意氣用事,這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想為國家做點事,像您一樣。」

  周國輝深吸一口氣,睜開雙眼,目光複雜地望著他,沉聲道:「你不能說,我就不問了,我現在只想知道,有沒有濫用職權?」

  周天星苦笑道:「我就知道您一定會問這個問題。放心吧,爸,包機地錢都是我自己賺的。其實,也正是因為我有辦法可以比別人更輕鬆地賺錢,那個保密單位才會主動吸納我地。要是你不相信,等回家以後,我們單位的領導會主動來找您,把這些問題統統向您和我媽解釋清楚。」

  周國輝審視他面色良久,終於從唇角綻出一絲笑容,拍拍他的肩:「好了,兒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這些事以後再說吧。我看得出,你長大了,成熟了,很多事爸也管不著了。」

  周天星眼圈又紅了,別過臉,哽咽道:「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從前有很多事,我都誤會了您。」

  周國輝展顏一笑,忽然冒出一句周天星做夢都沒想到地話:「媽地!我周國輝。也要有兒媳婦啦。」

  正午時分,飛機終於安然降落在東海國際機場,舷梯下停著一輛三排林肯,一男一女站在車旁,赫然是楚雄南和楚蓉。

  周天星快步迎上前,無比意外地道:「楚總,蓉兒,你們怎麼來了?」

  楚雄南哈哈一笑:「我們為什麼不能來,難道我們不能來討杯喜酒喝?蓉兒還吵著要做新娘子的伴娘呢。」

  周天星的嘴立刻張成O型,這回是真的被雷劈了。神情古怪地望向楚蓉,結結巴巴地道:「你不是開玩笑吧,你真地要做……伴娘?」

  楚蓉傲然一笑,胸脯一挺,賭氣式冷哼道:「不行麼?我都跟瑤瑤姐說好了,你不同意也沒用。」

  周天星摸著鼻頭。苦笑道:「好好好!你們都說好了。我哪敢有意見。」

  「哼!廢什麼話,快上車,我和我二伯先把你送回家,然後我就去陪新娘子,有我在,到時候你要進門,可沒那麼容易哦。」

  這番話一出,周天星頓時恍然。哭笑不得地道:「我說呢。你會這麼好心,巴巴地跑過來做伴娘。敢情是早就打算好了算計我,陰險。」

  「哼!知道就好,誰讓你老是欺負我,我要是不趁機好好報復一下你,你就不知道本小姐的厲害。」

  在周天星預想中,他和林水瑤的婚禮花費雖然鋪張了一點,但也只是這座城市裡一道不起眼的風景線,除了至親好友以外,應該不會引起過多人關注,誰知,這次婚禮竟然又引起了不小地轟動,他和林水瑤再次成為各大媒體上地焦點人物。

  主要原因,還得歸咎於方梓明這個敗類,這小子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上百輛名貴轎車,尤其是一輛金色勞斯萊斯,格外搶眼,組成了一支浩浩蕩蕩的迎親車隊。最過分地是,秦珂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進了水,居然派出兩部警車在前開道。同時,也不知道他尋了個什麼由頭,還對沿途實行交通管制,而且上上下下,竟然無人敢於過問這麼出格的舉動,就算在事後,所有媒體也都沒有談及此事。

  毫無懸念,周天星在林水瑤家門口,碰到了大麻煩。楚蓉威風凜凜地堵在門口,俏臉含煞,吆五喝六地就是不讓他進門,好在周天星有一個很強悍的伴郎,就是方梓明這個活寶,為了參加婚禮,這小子極難得地把一頭金毛染回黑色,還精心修剪了一個很帥地「發哥」頭,隔著防盜門,和楚蓉嘻皮笑臉地打嘴仗,兩人嘰嘰咯咯吵得不亦樂乎。

  儘管如此,周天星還是被楚蓉搜刮走了上百個紅包,外加一百個俯臥撐、十二個蛙跳、三首情歌,被折騰得死去活來,連道心都快崩潰了,就是進不了門,最後還是裡面的林水瑤實在看不下去了,派了兩個小姐妹過來把楚蓉直接架走,周天星才僥倖通關。

  好不容易接到新娘,接下來又是一大堆繁文縟節,一直折騰到下午五點,車隊才到達婚禮現場,東海市郊的一條大江邊。正式婚禮是在一條豪華遊艇上舉行的,周天星原本只想租一條遊艇辦事,不料被方梓明知道了,就滿口打保票,把這差事接了下來,周天星原本也不在意,心想他既然這麼積極,就放手讓他去辦了。誰料方梓明一轉身就去找他老子要錢,說要買條遊艇送給周天星當賀禮,方嘉良二話沒說就掏了腰包,去東方造船廠訂了一艘船,並且十分體貼地沒有把這艘遊艇掛在周家人名下。直到臨上遊艇前,周天星才知道事情的原委,頓時被弄得哭笑不得。

  至於遊艇上的酒宴,更是奢侈得沒邊,廚師全都是從頂級酒店重金聘請的名師,名為冷餐會,實則中西餐點一應俱全,煙酒都是市面上見不到的特供品,大部分是陳偉勝專門派人送來的,而各類罕見的名貴食材,基本上都是此前邱家派人,裝了整整一卡車送來地,至於婚典所需的一切人員和用品,也都是邱家一手張羅的。

  可以說,這場婚禮名為周家娶媳婦,實則一應細務都由方、邱兩家包辦。

  一直忙到六點半左右,三百多名賓客陸續到場,全都集中在***通明的甲板上,輕柔纏綿的音樂中,身著黑色禮服的英俊司儀一步步走上禮台,交頭接耳地嗡嗡聲逐漸消失,人人翹首以待,等待那一刻來臨。

  誰料正在這時,忽然聽到有人高叫道:「看!那是誰地車?」

  剎那間,數百道目光同時移向江岸,正見到兩輛黑色紅旗轎車,緩緩停在附近的碼頭上,領頭的一輛車牌赫然是「江東

  車門相繼打開,兩輛車上先後走出兩人,洪承恩和陸少陽。

  漸漸地,音樂聲停了,連幾個負責伴奏的樂師都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下意識地停止了演奏。

  周天星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非同尋常的景象,心中暗歎,向身旁的林水瑤低語道:「上門都是客,我去迎接一下。」

  林水瑤美目中閃出一絲憂色,用戴著白手套的手拉了一下他地衣角,蹙眉道:「他們不會是……」

  周天星呵呵一笑,柔聲道:「放心吧,像他們這種級別地人物,不可能做出那麼下作的事。」

  接著大踏步走向船舷,扶著欄桿朗聲笑道:「洪書記、陸校長,兩位父母官不請自到,不會是也想喝杯喜酒吧。」

  洪承恩微微一笑,同樣以宏亮地嗓門道:「我們正是有這個意思,可惜沒有收到請柬,這不,只好厚著臉皮自己來了,不知道主人家歡不歡迎啊。」

  「哪裡,兩位領導百忙之中還抽空來給我這個小人物捧場,真是篷敝生輝,請!」

  周天星笑容滿面地越過金屬船板,眼神中卻蘊著一絲冰冷,邊說邊行,來到三人近前,揚手肅客。

  洪承恩卻沒有挪動腳步,只目光淡定地凝視著他,輕輕道:「聽說楚雄南也來了。」

  周天星微微一笑,淡淡道:「中午就到了,這不,人就在船上呢。」

  也正是應了那句老話,說曹操曹操就到,忽然從船上傳出一個爽朗的笑聲:「洪書記,別來無恙啊。」接著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越眾而出,正是楚雄南。

  「老洪啊,你來得正好,我原本是打算明天去找你的,呵呵!正好大家都在,也省得我專程跑一趟了,我就長話短說吧,老洪啊,我只想勸你一句,有些事,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不知道肯不肯給我這個面子啊?」楚雄南打著哈哈、卻是直言不諱地道。

  洪承恩不以為意地一笑,道:「旁人的面子都可以不給,你楚總的面子,怎麼可以不給呢。」

  又把目光投到周天星臉上,語調誠懇地道:「我今天來湊這個熱鬧,就是這個意思,周先生,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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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賀客不斷

  周天星心中暗暗流汗,實在沒想到,只是順手幫了楚雄南一把,就立見奇效,居然連洪承恩也主動登門示好了,而且是幾乎直言不諱地想要冰釋前嫌。最重要的是,直覺中,這人對自己竟然沒有了一絲敵意。禁不住暗暗咋舌,心想這位仁兄的胸襟氣度,也未免太超常人了吧,大概已經可以和那位玄武門前殺兄屠弟的一代帝王有的一拼了。真不知這樣的人是高瞻遠矚,還是太冷血?一時間,思潮起伏,竟忘了回話。

  洪承恩見他沉吟不語,又笑道:「此一時、彼一時,周先生是江東人傑,志向遠大,深藏不露,當日和先生一見,你我就相見恨晚,願為忘年之交,那塊心病,不如就揭過去吧。」

  陸少陽也在旁笑道:「周先生,洪書記是一言九鼎的人,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突然間,周天星覺得這個世界很荒誕,這種感覺並非第一次,但以這次最為深刻,腦海中不由又想起當初在心卦中曾聽邱本初說過的一句話:「官場如戲台,你方唱罷我登場,既然都是粉墨登場,又何必在乎台上的人是誰。」

  當下,肅容道:「洪書記,既然話說到這裡,我有一句話也是不吐不快的,那件事純屬意外,非我所願。」

  洪承恩深深歎了一口氣,表情誠懇地道:「不瞞你說,這件事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事實證明,的確是個意外中的意外。我今天來,一是為道賀,二是為消彌誤會。」

  周天星心中一動,下意識地在識海中察看了一遍他地因果樹,終於恍然大悟,深深望了他一眼,露出同樣誠懇的表情,點頭道:「黃囡不日將送回府上。」

  洪承恩呵呵一笑,擺手道:「不必了。難得黃囡和林小姐有緣,就住在府上吧。」

  周天星一怔,訝道:「這是為什麼?」

  洪承恩灑然道:「老太太說,黃囡住在府上比呆在那個大院子裡快活,這就夠了。老太太還托我捎了句話過來,只要黃囡好,住在哪裡都一樣。」

  周天星默默回味了一下這番話,立刻對那位沒讀過書的老太太肅然起敬,正容道:「洪書記,請代我全家向她老人家問好。」

  「一定。」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陸少陽目光一閃,出口打趣道:「周教員,我這次可是來討債的,作為本校教員,你可是一天都沒去上過課啊。」

  周天星還沒答話,不料身後又傳來一個宏亮的笑聲:「陸校長,咱們可得分個先來後到啊,我這個債主可是早就到了,周教官。我問你,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去旅部報到啊,咱們旅幾千號兄弟可都眼巴巴地等著你上課呢。」

  原來是陳偉勝也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帶著高明堂向這邊走來,恰好聽到陸少陽說的話,於是也出言問罪。

  周天星看看這個。望望那個。不禁啞然失笑,向兩人分別抱拳道:「兩位債主大人,就算要討債,也等到喝完喜酒吧。各位,請入席觀禮吧。」

  經過這番小小的風波,婚禮終於正式開始了,只是,在場的大多數嘉賓。看周天星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別地官員倒也罷了。一省大員親臨現場道賀,份量就不一般了。而且人人都看得出,周天星和這些高官顯貴之間的關係絕非等閒。其中尤以姚春芳那邊的親戚和周天星的一幫老同學們最是興奮,震驚之餘,紛紛交頭接耳。一時間,連這些自以為非常親近的親友都搞不清楚周天星到底有什麼來歷了。

  好一番喧攘後,賓客終於漸漸散去,遊艇上只剩下雙方父母以及一些至親,同時還留下一些工作人員做收尾的活,把不需要用的東西搬進停在碼頭上的貨櫃車,清潔船艙甲板。

  至於周天星、林水瑤這兩位主角,剛剛經歷過一次「慘無人道」的鬧洞房運動,被一幫老同學折騰得七葷八素,直到這時才有空坐下來喘口氣,吃碗麵果腹。不得不說,結婚這種事,新郎新娘看起來風光無限,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其實婚禮當天,一對新人才是最辛苦、最可憐地,不但要疲於應付各種繁文縟節,而且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從早忙到晚,沒一刻能消停的。

  有點可笑的是,直到這時,四位親家才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面,主要是因為周國輝一直呆在雲南沒有出現,如果不是周天星今天專程去把他接回來,還不知道相見何期呢。

  眼看著收尾工作即將完成,姚春芳憐惜兒子媳婦,對正在埋頭吃麵的小兩口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你們倆也早點休息吧。」

  兩人餓了一天,正吃得香甜,一聽這話,才依依不捨地放下筷子,起身把最後一批人送下甲板,回來繼續吃麵。直到把一大碗海鮮面塞進胃裡,周天星這才有了溫飽的感覺,忽然把嘴湊到林水瑤耳邊,悄聲道:「咱們船上有個賊,你想不想把他抓出來?」

  林水瑤聞言一愕,隨後撲哧一笑,白了他一眼,嬌嗔道:「你就會騙人,哪裡……」

  話只說了一半,小嘴就被周天星用手堵上了,低笑道:「真的沒騙你。」接著又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一番。

  幾分鐘後,周天星忽然大笑道:「好了,現在終於就剩下我們兩個了,瑤瑤,我們開船吧。」

  林水瑤卻道:「還是不要了,江上風這麼大,當心感冒,我們還是回家吧。」

  周天星道:「也好。那我們就回去吧。」

  說完,兩人就蹬蹬蹬下了船,臨走時還把船上所有的燈都熄了,把船板也收了起來。

  十幾分鐘後,這艘船上的廚房裡,一個神情鬱悶地年輕人托著下腮坐在餐檯前,艙室中只開了一個桔紅色地小燈,照在他蒼白到接近透明的臉上,赫然正是天樞大校。只不過這小子今天沒穿軍裝,而是穿著勤雜工的服色。

  用手指拈起一粒小蕃茄,扔進口裡,含糊不清地嘟噥道:「媽的!周天星你這個混蛋,把我的所有計劃都打亂了,一切安排都白費了,天啊,我的命怎麼這麼苦,白白給他打了幾個小時工,最後連聽牆根都沒撈到。」

  正自怨自艾間。忽聽艙門格吱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了,接著,一張冷若冰霜地臉出現在視野中,向他橫眉怒目地道:「好啊,這裡果然有個賊,瑤瑤,快打110,有人在我們船上偷吃蕃茄,哦。不,還有草莓、芒果、冰激凌。」

  身後地林水瑤飛快地道:「好,天星,你看著他,我馬上打電話。」

  「啊!不要啊。」

  直到林水瑤摸出手機,將要撥號時。天樞這才靈魂歸位。從極度震駭中回過神來,跳起來擺手道:「不要報警啊,我不是小偷啊。」

  周天星絲毫不為所動,依然冷冷道:「哼!你不是小偷誰是小偷,居然敢扮成勤雜工偷東西吃,你說,你還偷了什麼?」

  「我真地沒偷東西啊,就是吃了幾個小蕃茄。其他什麼都沒吃。」

  「不行。偷吃蕃茄也是犯法。」

  天樞無語了,傻乎乎地瞪著他。愣了半晌,終於歎了口氣,垂下頭,無比委屈地道:「好了,我只是吃了你幾個小蕃茄,賠錢還不行嘛。」

  「不行,我就要蕃茄,不要錢。」

  「那我買十斤蕃茄賠給你,總行了吧。」

  「不行,我就要原來那幾個可愛的小蕃茄。」

  天樞火了,跺腳道:「你這個人怎麼不講道理?」

  周天星冷笑道:「跟你這個小偷有什麼道理可講的,」

  忽然拔出手槍,指著他腦門,鐵青著臉、義憤填膺地道:「我這個人最恨小偷了,上高中的時候我爸剛給我買了一輛自行車,就被偷了,從此以後,我就發過誓,以後只要碰上小偷,見一個崩一個,就算你只偷了幾個小蕃茄,我也不能原諒你,特別是像你這種不肯承認錯誤的小偷,瑤瑤,不用報警了,我現在就代表黨和人民,把這個萬惡的小偷就地處決。說吧,你還有什麼遺言要交待。」

  天樞徹底懵了,不可置信地、牙關打結地、結結巴巴地道:「就因為我偷了你的蕃茄,你就要……就要殺我?」

  「少廢話,快交待遺言。」

  天樞崩潰了,苦著臉道:「我投降,還不行嘛,老大,我是我好無聊啊。」

  「去死,你無聊關我什麼事?」

  「不是,我是說,我就是我好無聊。」

  「聽不懂人話麼,我管你無不無聊,反正你是個小偷。」

  天樞急得差點哭出來,氣急敗壞地道:「你才聽不懂人話呢,我就是你地網友,我好無聊啊,陪你一起玩帝國地,有錢人,記起來了麼?」

  周天星終於笑了,慢慢收槍入懷,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突然伸出兩根手指,在他腦門上重重敲了一個爆粟,同時心中奇爽無比,對著一個解放軍大校的腦袋亂敲,這種機會可不是常有地,笑罵道:「臭小子,原來是你啊,給我老實交待,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天樞摸著腦門,垂頭喪氣地道:「早知道你這個傢伙這麼暴力,打死我都不來。我大老遠地從北京跑來看你,你還打我,唉!算了,都被你發現了,就沒意思了,好無聊哦,我走了。漸漸綻開陽光般明媚的笑容:「有錢人,祝你新婚快樂。」

  與此同時,天邊隱隱傳來沉悶的轟鳴聲,不多時。一架塗著「八一」軍徽的直升機,載著匆匆來去地天樞大校,隱沒於無邊夜幕中。

  甲板上,周天星一直向著直升機消失的方向看了許久,忽然輕輕歎了一口氣,將視線移向林水瑤,深深凝望著那絕世容顏,心中只剩下無限柔情。

  對視許久,林水瑤忽然撲哧一笑。似嗔似喜地白了他一眼:「你這個傢伙,什麼希奇古怪的朋友都有,好了,現在終於沒有人打擾我們了。」

  周天星也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不禁生出感慨:「我真是搞不明白,咱們到底是為誰結婚,被這麼多人折騰來折騰去,沒一刻消停,不過呢,我倒是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也許,之所以要這樣折騰,就是為了讓我們永遠銘記這一天,越辛苦,就記得越牢。」

  午夜時分,遊艇緩緩駛出碼頭,在波光粼粼的大江上徐徐飄行。沒有開發動機,只是任其隨著流水地方向向東而去。明月如鉤,繁星點點,映得江面一片亮白。清新怡人的水氣瀰散了整個空間。

  兩人依偎在船舷旁,靜靜享受著這無比難得的寧靜與安祥。周天星無比滿足地歎了口氣:「好像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了我們兩個,這種感覺,真是太棒了。」

  林水瑤格地一笑,膩聲道:「誰說只有我們兩個了?」

  周天星一怔。隨後反應過來。失笑道:「這倒也是,我倒忘了,你肚子裡還有個小寶寶呢。」

  「嗯,要不,我們現在就給我們的寶寶起個名字吧。」林水瑤提議道。

  周天星頓時來了精神,搜腸刮肚地想了一陣,最後卻苦惱地拍著腦門道:「唉!想不到起個名字也這麼難,我總覺得我想到地名字都怪怪的。一點感覺都沒有。要不,就乾脆叫周大江吧。哈哈!不然就叫周遊輪。」

  林水瑤嬌嗔道:「難聽死了,你就不能想個正經點地名字嘛,還要想好,如果是男孩叫什麼,如果是女孩叫什麼。」

  「不用想這麼多了,肯定是個男孩。」

  「哼!你又知道了,要是女孩怎麼辦?」

  周天星傲然一笑,無比自戀地道:「其實我倒是挺喜歡女孩地,因為長得像我啊,肯定很漂亮,但是我的感覺不會錯,一定是個男孩,只可惜,兒子都隨娘,以後這小子肯定是個小白臉,不如就叫他周小白吧。」

  林水瑤舉起粉拳,輕輕捶了他一下,啐道:「一點正經都沒有,就知道胡說八道。嗯,不過周小白,這個名字聽起來也蠻可愛的,可惜沒有陽剛氣,長大了肯定會被人笑的,男孩子嘛,名字還是大氣點好。」

  兩人正說笑間,忽聽兩邊江岸上連續傳來數十聲悶雷般的巨響,緊接著,無數道絢麗奪目的焰火沖天而起,相繼在高空中凝聚成形,竟然組成了一個佔據半邊天幕的龐大圖案。

  那是一對由五彩煙花組成地情侶側影,體態赫然就是周天星、林水瑤兩人地放大版,共乘在一隻展翅飛翔地仙鶴背上。最令人驚歎的是,不但那兩道人影刻畫得惟妙惟肖,宛如真人,而且那幅影像竟然是活動地,連仙鶴撲閃翅膀的動作都栩栩如生,漸漸向天邊飛去。同時,圖形下方還有一行同樣由焰火組成的文字:「只羨鴛鴦不羨仙。」

  雖然這幅影像僅僅維持了十秒鐘都不到,但帶給人的震憾是無與倫比的,直看得遊艇上的一對新人目瞪口呆,恍若置身夢境。

  然而,這還不是最過分地。

  漫天煙花中,一條如飛身影踏浪而來。這是真正的凌波而行,整個人都立在水面上,每一步跨出都有十餘米距離,宛如在江面上滑行。

  這人轉瞬間已來到近處,站在船舷下方的水面上,抱拳笑道:「賢弟,為兄來晚了一步,不知道還能不能討杯喜酒喝。」

  周天星看清來人面目,赫然正是久別的金龍淵,不禁又驚又喜,同時也震憾於他如此超絕的武道修為,這種手段,已經不能用正常人類的思維來評判了。至於林水瑤,更是震驚得張大了檀口,第一時間進入石化狀態。

  「唉!大哥。你怎麼還站在下面,知道你武功好,可是也沒必要站在江上聊天啊,來來來,快上來。」

  周天星半晌才回過神來,哭笑不得地道。

  金龍淵哈哈一笑,一躍上艇,腳上穿地皮鞋居然還是油光锃亮,僅僅是鞋底部位濡上了少許水漬。不等周天星介紹,就向林水瑤抱拳道:「這位就是弟妹吧,呵呵!來得魯莽,讓弟妹受驚了,不要見怪才好。」

  周天星苦笑道:「大哥,拜託你了,不要動不動就擺個這麼酷地造型出來嚇人好不好,剛才連我都被你嚇了一跳,差點就拔槍了。對了,瑤瑤。你還不知道,這位就是我的結義大哥,金龍淵。武功好得不得了,獨孤求敗在他手下都是土雞瓦狗,以後你要多向他請教啊。」

  林水瑤這時才回過魂,蒼白的俏臉上漸漸泛起紅暈,癡癡望著金龍淵,眼神中儘是無限敬仰,充滿好奇地問道:「大哥,你剛才用的是什麼功夫?我也是從小學武的。可是你這樣的本事,我連聽都沒聽說過,太神奇了。」

  金龍淵上下打量她片刻,忽然搖搖頭,輕歎道:「弟妹,原本你的資質還是不錯的。身材骨骼都是上上之選。只可惜你地體質不適合修習本門道法,只能練點築基功夫,否則,我一定會請師尊開恩,將你收錄門下。」

  林水瑤聽得一頭霧水,求助式地望向周天星,周天星微微一笑,解釋道:「瑤瑤。大哥是因為我們都是自家人。才對你不加隱瞞地,其實大哥是個修道人。嗯,這件事我以後再慢慢解釋給你聽吧,不過你可千萬不要洩露出去。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能向任何人提到大哥地名字,不然就麻煩了。」

  林水瑤越聽越糊塗,眨巴著眼睛問道:「為什麼連提都不能提?」

  金龍淵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道:「弟妹,其實直說也無妨,你大哥我曾經犯了一些事,現在還是官家的通緝要犯,我倒是不怕什麼,只是如果官家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們就有麻煩了。」

  林水瑤秀眸一閃,終於恍然,笑道:「原來是這樣,其實我也犯過法的,踢了幾個警察,還好當時天星拉著我跑得快,才沒被抓住。大哥,你不會也是因為打人才被通緝的吧。」

  金龍淵啞然失笑,莞爾道:「對,你是因為打了警察,我是因為打了一個大官,性質差不多。」

  林水瑤高興了,笑著拍手道:「我知道了,你打的那個大官肯定是壞人。」

  金龍淵一怔,訝道:「你怎麼知道他就是壞人?」

  「因為你是好人啊,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好人,和天星一樣,你們都是好人。」

  金龍淵卻會錯了意,縱聲大笑,連連點頭:「對對對,只要你的寶貝天星是好人,我們大家就都是好人。」

  接著從懷中取出兩隻精緻小巧的錦盒,把其中之一交到她手上,正容道:「弟妹,天星是官身,不方便和我們這些江湖人公開來往,剛才地那些煙花是慕容家的賀禮,這才是我送給弟妹的見面禮,也權當賀禮吧。裡面是一顆駐顏丹,功能養顏駐容,調理經血。」

  接著又把另一隻錦盒交到周天星手上,笑道:「你我兄弟,本來不該這麼客氣,不過既然是賢弟大喜,為兄也不能沒有一點表示,這顆固元回春丹嘛,妙用無窮,今夜服用最為合適。」

  身為修道人,周天星自然很清楚這兩顆丹藥的價值,不禁心生感動,握住他的手,卻不知說什麼才好。同時,心中也首次生出深深的愧疚和自責,暗想:「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要是我早知道他是個這樣血性的漢子,當初怎麼會……」

  心情激盪之下,返身跑回船艙,搬了一大箱烈酒出來,心情複雜地道:「大哥,你來一趟不容易,今天咱們來個一醉方休。」

  金龍淵啞然失笑,沒好氣道:「傻小子,喝酒還怕沒機會嗎?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想在這裡礙眼,當一隻超級大燈泡。」

  接著隨手從酒箱裡拎起一瓶酒,給自己斟了滿滿一大杯,一仰脖子喝得涓滴不剩,擱下酒杯,讚一聲「好酒」,然後一躍下江,如來時般乘風踏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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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7 16:41:37
第171章 悠閒歲月

  洞房花燭,艙室中放眼皆紅,紅地毯、紅窗幔、紅綢扎花的梳妝台、繡著龍鳳喜字的大紅床罩,以及粉紅色的燈光,把氣氛映襯得既喜慶又迷離。
  
  不知怎的,一進房,林水瑤就變得扭怩起來,雙頰酡紅,背對著周天星,用蚊蚋般的聲音道:「要不,你先去洗一下吧。」
  
  周天星還是首次見她這樣不勝嬌羞的動人情態,不禁情熱,從背後環住她的腰,在她白裡透紅的玉頸上吻了一下,輕笑道:「還是一起洗吧。」
  
  同時,一隻魔掌輕輕按在她逾顯豐隆的綿軟小腹上。
  
  如同觸電般,林水瑤嬌軀微顫,求饒似地道:「天星,我們的寶寶越來越大了,現在已經不能再那樣了。」
  
  「不能再怎樣?」
  
  周天星咬著她耳珠,笑嘻嘻道。下身那物早已昂首挺立,隔著輕薄的衫褲,嵌入深深的股溝中。
  
  「你壞死了,不要啦!醫生說,劇烈運動對寶寶不好。」林水瑤輕輕扭擺著腰臀,作著無謂的抵抗。只是,這種動作與其說是抵抗,不如說刺激男人獸慾來得更加貼切。
  
  「那要是動作不劇烈呢?」周天星問道。
  
  林水瑤嚶嚀一聲,微喘道:「只要不影響到寶寶,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周天星沒來由地生出一絲醋意,酸溜溜道:「這個小兔崽子,連新婚之夜都不讓老子快活,」
  
  大床上,兩人面朝同一方向側臥,周天星居於其後。雙手按在林水瑤腰間,槍尖直指後庭花蕾。
  
  將要挺腰,卻又有點不忍。湊到她耳邊道:「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點,我會盡量輕一點。」
  
  林水瑤早已羞得把臉埋進枕面。斷斷續續地道:「你這個壞傢伙,知道疼還要這樣弄人家,要不是今天……我才不讓你……唔……」
  
  隨著她話音戛然而止,周天星的腰背已經開始艱難的推送,一寸一寸進入她體內。頓時,林水瑤全身痙攣。香汗如雨。
  
  良久,周天星終於齜牙咧嘴地吐出一口長氣,徹底放洩了。這次行房,動作幅度非常輕微,卻是一種比從前更刺激十倍的全新體驗,而且也出了一身大汗。這時,已經舒服得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了。
  
  不過,他還是勉強伸出手。從枕頭下面摸索出兩隻小錦盒。打開其中之一,用兩根手指拈起一顆異香撲鼻的紅色藥丸,送到林水瑤唇邊,正是金龍淵贈送地駐顏丹,道:「瑤瑤,快把藥吃了,這個時候服用藥效最好。」
  
  林水瑤如小貓般蜷伏著。懶洋洋道:「醫生說。孕期不能隨便吃藥。周天星失笑道:「放心吧,大哥給的東西。絕對不會有問題,要是修道人煉的藥都不能吃,醫生說地話就更不能信了。」說著就半強迫地把駐顏丹直接塞進她檀口中。
  
  「呀!」
  
  林水瑤一聲驚呼,並不是因為周天星突然的舉動,而是那藥竟是入口即化,融化在她口腔中。但下一刻她就叫不出聲了,藥力瞬間發作,直接把她的神智沉入黑甜鄉中。
  
  毫不猶豫地,周天星又打開另一隻錦盒,把裡面一顆圓滾滾地黑色小藥丸扔進自己口中,也是金龍淵所贈的「固元回春丹」,然後,不由自主地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周天星悠悠醒轉。還沒睜眼,就感覺體內真元鼓蕩如潮,四肢百骸如同被洗滌過一般,格外輕鬆愜意,而身前的林水瑤,顯然藥勁還沒過去,依然處於酣睡中。
  
  拿起床頭櫃上的手錶一看,即使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原來這一覺竟然睡了三十幾個小時,不禁心中暗讚,這藥果然厲害,連一個煉神後期的修道人都要花這麼長時間才能完全消化藥力,常人就更不用說了,看來林水瑤這回是非睡上幾天幾夜不可了。
  
  隨後又想起婚後三天必須回門的規矩,不禁暗暗苦笑,早知道藥力會這樣強,就不要急著用藥了,只得坐在床上給林家二老打電話,撒了個小謊,謊稱因一時興起,已經把遊艇開到了海上,可能要遲幾天才能回門。林玉樓素知周天星辦事穩重,聞言也不介意,只笑著囑咐他們注意安全,林母卻在電話那頭要求和女兒通話,周天星佯作林水瑤正在洗澡,大聲對著空氣吆喝了幾嗓子,把自己裝成傳話筒,這才連哄帶騙地矇混過關。
  
  掛斷電話後,心中只剩下無奈。自從修道後,幾乎天天都要騙人,有時候連一些雞毛蒜皮地小事也非騙人不可,否則就會引人起疑。長此以往,說謊早就成為一種生活習慣,已經到了不經大腦思考的程度,張口就來。
  
  把沉睡中的林水瑤抱進衛生間,替她擦洗了一下身子,又換了條乾淨床單,再次把她抱回床上安頓好,然後自己也洗了個澡,穿上一套十分寬鬆的棉質休閒裝,這才走出臥室,去廚房弄了點東西吃。
  
  吃飽喝足,精神更爽,忽然心中一動,反正林水瑤還要睡上幾天幾夜,帶她上岸難免引人起疑,不如索性真的把船開到海上,享受一下駕船出遊的樂趣。
  
  心中有了計較,就跑進駕駛艙,隨便在識海中翻了一下有關航海的知識,很快就熟悉了各種設備的操作方法,打開GPS定位系統,確定了航行路線,就一個人駕著船沿江東去,不多時,就進了入海
  
  正是陽光燦爛地午後,翹著腳坐在甲板上,喝著自己親手搾地果汁,放眼望去海天一色,浩瀚無邊,不禁生出遺世獨立。飄飄欲仙之感。
  
  心想:「只羨鴛鴦不羨仙,還真是挺有道理的。傳說中的那些神仙,給人的感覺總是太冷了。就算你真地能移山填海、法力通天,沒人陪你玩,又有什麼樂趣?更可笑的是。那些動不動就把蒼生視作螻蟻的傢伙,全世界就你一個人最強,真地很有趣麼?我看還是做個小人物地好,天天和朋友一起喝酒打麻將,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才活得有滋味嘛。嘿!再過幾個月我也要當老子了。還修什麼道啊,多無聊,還不如先過幾年安生日子呢。」
  
  也許,是因為一年多的風風雨雨,身心早已疲累不堪。也許,是因為突然和洪承恩冰釋前嫌,放下了一塊最大地石頭。不知不覺,心態變得極其懶散。
  
  這裡需要重點說明一下。周天星之所以能確定洪承恩真的能不計前嫌。原因很簡單,只因從對方的因果樹中看到了一些最近發生的事,同時也是修道界中的一件大事,禪、靈二宗對上了。
  
  前文提及,佛教是修道界中一個舉足輕重的大派,開山祖師是一個昔年在中土混不下去地修道人,化名釋迦摩尼。跑到天竺創建的教派。不過俗世中所謂的佛教,並沒有真正繼承道統。說穿了只是一個賺取功德的工具。
  
  真正的釋教,其成員絕對不會出現一個天竺人,當時該門派中全都是血統純正的中土後裔,這裡的中土並不是指現代意義上的中國,而是指居住在長江、黃河流域地漢族先民,這並不是種族歧視,古時候根本沒有這個概念,而是赤裸裸地種族對立,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許多民族在中華大地上逐漸融合,修道界也沒有拘泥於成法,番邦也好、蠻夷也罷,只要真正徹底融入中華文化的,就統統視作中土後裔。
  
  隨著釋教興起,逐漸分離出諸多流派,如禪宗、靈宗、淨土宗等,其中以禪、靈二宗門人最廣,勢力最龐大。以禪宗為例,全盛時期是唐朝初年,入室弟子近百人。千萬不能小看這個數字,真實的修道界,永遠不可能像一些仙俠小說中那樣,動輒就會冒出成千上萬修道人對扔飛劍,如果真的出現那種場景,肯定不是修道人幹的,而是黑社會火拚。原因很簡單,有資質修道的,十萬個人裡也不見得能挑出一個,何況每個門派對資質地要求都不盡相同,所以就算有相當地資質,找不到合適的宗派也沒用。
  
  事實上,正常情況下,道門各派地入室弟子,多則二三十人,少則一兩人,而且其中十有八九中途走火入魔,不是橫死就是瘋掉,因此,能擁有上百人規模的門派,古往今來也就只有禪宗這一家。
  
  言歸正傳,周天星早已從洪承恩的因果樹中得知,他是被禪宗控制的人。對這一點,周天星並不奇怪,有些修道門派為了積功德,往往會在俗世中尋找代理人,而洪承恩就是禪宗選定的代理人。事實上,如果洪承恩只是個身居高位的凡人,林水瑤當初就算直接用刀捅了他兒子,周天星也不見得會對他過於忌憚,但當他從因果樹中得知,洪承恩是禪宗一手栽培的代理人後,問題的性質就變了,變得相當複雜。想對付洪承恩,就意味著和整個禪宗為敵,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發生這種情況,但如果處處避讓,又不是長久之計,這才是真正困擾他的癥結所在。
  
  好在,有靈宗適時出面給他解了圍。因果樹中有這樣一段場景,那是洪承恩和慧明小和尚關起門來在書房中密談。
  
  「洪施主,師父剛才用千里傳音告訴我,秦怡的身份已經查清了,她是靈宗的弟子。」
  
  「哦,是怎麼查到的?」
  
  「師父說,三師叔已經把她困在了梅裡雪山上,而且已經從她口中逼問出了靈宗的陰謀,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唐六如一手策劃的。」
  
  「唐六如?這個名字怎麼聽上去這麼熟?」
  
  「唐六如是他的道號,如今是靈宗的護法長老,出家前姓唐、名寅、字伯虎、號六如居士。洪施主,唐伯虎你總聽說過吧。」
  
  「啊!原來他就是唐伯虎啊。」
  
  「正是,從前聽我師父說,唐六如已經閉關一個甲子了,這次出山。一定有重大圖謀,讓我們千萬小心。據秦怡交待,她這次被唐六如派往東海。其實是想在江東物色人選,發展靈宗的勢力,意圖和我們分庭抗禮。爭奪眼下這場無量功德。另外,據說那個林水瑤很有資質,唐六如有意將她收入門下,這才設計將她逼入絕境,同時打擊你的威望。至於那個周天星,也是唐六如屬意的人選。有可能會傾力扶植他上位。」
  
  「那麼,大師的意思呢?」
  
  「師父說,一切以大局為重,既然已經查明周天星夫婦和此事無關,就不要樹敵太多。」
  
  「這是自然,我只想知道,大師打算如何應對靈宗地圖謀?」
  
  「師父說,洪施主目前只宜多結善緣。坐待時機到來。其餘皆可不問,等到那風雲際會之時,就可大展拳腳了。另外,師父已然窺破天機,讓我告訴你,紫薇當空,將星雲集。只需戒驕戒燥。九五之期,已不遠矣!」……
  
  這段卦象。對周天星來說,不啻是久旱逢甘霖,一下子解決了他所有的麻煩。至少,洪承恩不會再和他對敵了。至於禪、靈二宗爭奪所謂的無量功德,他是很不以為然地。
  
  在他看來,功德這東西雖然不太容易掙,但還沒有難到那份上,這世上從來只缺扶危濟困的大俠,並不缺惡貫滿盈的人渣,總地來說,做好事的機會還是蠻多的,沒必要去你爭我奪的。所以,他壓根不想去和這兩個野心勃勃的宗派爭什麼無量功德,事實上,他連那個功德是什麼都不知道,就算想爭,也無從下手。
  
  總之就是一條,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辛苦,他終於可以高枕無憂,不用整天把心思都花在陰謀詭計上,可以舒舒服服過一段太平日子了。
  
  不過,也不能說全無煩惱,目前擺在他面前地,還有兩個大麻煩。第一、如何渡過洗筋伐髓這道要人命的難關,第二、如何解決後籐家即將派出的殺手。
  
  這裡重點解釋一下第二個問題,從川崎明秀的因果樹中,周天星已經得知,他上回在黑石峽中干的那件事,捅了個不大不小的馬蜂窩。這要從黑石峽裡的聚怨池說起,這是當年日軍侵華時,後籐家在中國留下的一顆毒瘤。
  
  事情地起源是,二戰臨近尾聲時,美國人在日本本土投下兩顆原子彈,日本天皇宣佈無條件投降,詔告正式發佈地那天,有一支駐紮在江北山區的日軍,其指揮官就是當時後籐家族的一個重要成員,同時也是一個精通「神道」的兇徒。消息傳出後,軍營中幾千個鬼子哭天搶地,痛不欲生,更有不少鬼子當場剖腹自殺,以示對軍國主義走向末路的極度不甘,不料反而激發了這兇徒的靈感,靈機一動,借助黑石峽的地利,在中國內地設下了一處聚怨池,留待日後這些軍國主義分子東山再起時,就可以派上大用了。不過,想要維持聚怨池地正常運轉,並不是一件容易地事,不但需要很多人心甘情願以生命獻祭,還需要施術者每天用活人獻祭的方式舉行某種儀式,本人也要和聚怨池心血相連,才能保證怨氣長久不外洩。
  
  不料,後籐家辛苦經營半個多世紀地聚怨池,卻一朝被周天星所破,而如今執掌這個聚怨池的人,就是後籐家的當代家老,既然心血相連,池子破了,人就死了。事後,後籐家通過種種渠道,終於查清,正是周天星指揮的那次炮擊把池子毀了,自然仇深似海。
  
  不過,周天星並沒有太在意這件事,後籐家再厲害,勢力範圍也僅限於日本一地,以他今時今日的實力和地位,只要呆在國內,後籐家派來再多殺手,也是白白送死。真正值得重視的,還是洗筋伐髓的痛苦。
  
  接下來幾天,周天星天天開著船在海上閒逛,同時潛心研究華則誠的因果樹,心無旁騖地學習醫學知識。一靜下心來,學習速度就變得快速無比,幾天工夫就把華則誠的醫術學到七八成。
  
  之所以能有如此神速,還是要歸功於這種特別的學習方式。舉例說明,如果在正常情況下拜師學醫,就算是過目不忘,想要達到這種神速,也要師父來得及教才行,但華則誠的經歷原本就在他識海中,本質上是他記憶的一部分,只要能理解其中含義就行,根本不用按部就斑的學習,這就是他最大的優勢。
  
  與此同時,新婚之夜服下去的那顆「固元回春丹」,也產生了神奇的效用。這種丹藥在以丹入道的修道人眼中,只能算是中檔貨,本質上其實是一種春藥,但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春藥,因為不是事前服用,而是行房後立即服用,就能把那種放洩後的快感延續很長時間,同時,還能益氣壯陽,治療各種性功能障礙,這就不是尋常春藥所能比擬了。周天星服這丹藥,當然不是為了壯陽,只是想享受一下延續性愛快感的滋味,用以驅除洗筋伐髓的痛苦。這裡需要說明一下,在行房活動中,最美妙的享受往往不在於過程,而是激情釋放後的短暫時刻,因人而異,少則一兩分鐘,多則十幾分鐘,總之那種感覺不會維持得太久。在古代,一些擁有漫長生命而又十分無聊的修道人,就想到以丹道來追求享樂極限,於是,就出現了一些集養生和享樂於一身的丹藥。
  
  周天星在服藥後的幾天中,果然沒有感到一絲洗筋伐髓的痛苦,反而每時每刻都處於那種極愜意的感受中。
  
  言歸正傳,學習醫術的同時,周天星還得到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驚喜,「親身參與」了華家神藥的煉製全過程。
  
  原來,華家的藥之所以擁有那麼神奇的功效,主要歸功於一塊風水寶地,而且那地方就在東海市轄區內。最巧合的是,就在A38旅旅部附近,而該旅之所以把旅部設在那裡,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正是保護這塊煉藥聖地。
  
  那是吳水縣境內的一處地下溶洞,深達地底數十米,其中有一根巨大的、通體嫣紅的鐘乳石,不知何故,從這根鐘乳石上滴下來的水,也是濃稠如血,卻是煉藥的最佳藥引,它如同一種萬能藥物添加劑,往往能把各種藥物的療效幾何級放大,甚至發生不可思議的質變。比方說冬蟲夏草,本是壯陽益腎的藥材,添加此物後,不但藥力猛增百倍,而且不用擔心會產生猛藥常有的副作用。也就是說,只取其利、弊其害。
  
  醫家常用的一句名言是,重症需用猛藥。之所以只有得了重症以後才能用猛藥,就是因為,猛藥還有另一個俗稱,虎狼之藥,顧名思義,就是與虎謀食之藥,在治療病症的同時,免不了會產生許多副作用。
  
  因此,這根鐘乳石滴下的水,無疑就成了醫家夢寐以求的聖品,華家人則乾脆把這種液體稱作「神水」。只可惜,這種神水還有一個很奇特的屬性,就是不易貯藏,不管把它放在何種容器裡,三天內必定藥效全失,也就是說,只能即取即用。同時,這種神水只能用作藥引,如果單服,沒有任何作用。
  
  最過分的是,水量極其稀少,平均十天只能落下一滴,但如果只用一滴水入藥,由於劑量太少,只能配製出嬰兒用藥。經過華家多年總結,才制定出一個最合理、最經濟的煉藥模式,每取一滴神水,就立即用其佐輔一味藥材,煉出少量半成品,每隔五年,把積累下來的一百八十份半成品合煉一次,製出一批成藥。正因如此,才有了華家每五年進貢一批神藥的規矩。
  
  得知這些情報後,周天星幾乎是下意識地,打起了神水的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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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走親訪友

  第五天夜裡,林水瑤終於醒了,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匆匆跑進衛生間,良久才裹著浴巾出來,然後一頭撲到周天星懷中,星眼迷離地呻吟道:「那個藥好厲害,剛剛吃下去就……」
  
  說到這裡,她的臉就紅了,不肯再往下說,周天星笑問道:「就怎麼樣?」
  
  他其實是明知故問,根據識海中儲存的有關丹道知識,早就知道所謂「駐顏丹」,本質上就是一種排毒養顏的藥物。
  
  眾所周知,人體會隨著歲月流逝而衰老,一是因為細胞活力降低,這是基因層面上的問題,暫且不談。二是由於日常生活中吸收的外界毒素滯留體內。駐顏丹的最大功效,就是幫助人體排除體內毒素,而且服用一顆後,藥效會一直持續數十年,這就是駐顏丹真正的奧秘。
  
  也就是說,從此以後,服用過駐顏丹的林水瑤,體內如同多了一台自動清潔機,每天都能把從飲食、接觸有毒物質等行為中吸收的外界毒素及時排出體外,很自然地,就可以延緩衰老的速度、長葆青春。
  
  「天星,我現在覺得,全身就像被水洗過一樣,特別舒服,這種藥實在太神奇了,要是能給我們爸媽也一人吃一顆,那該多好。」
  
  周天星撫著她微濕的秀髮,失笑道:「這種藥哪有這麼容易弄的,只有那些煉丹的修道人才能煉得出,有錢都沒地方買,也不知道大哥是從哪裡弄來的,這份人情實在太重了,總要找個機會好好報答他一下的。不過呢,其實我也挺想弄點這種藥分給家裡的長輩。但這種事可遇不可求,要看機緣的,我以後多留心就是了。」
  
  忽又想起一事,問道:「瑤瑤,上次我教你地那些樁法,你練得怎麼樣了?其實那就是大哥教我的玄武宗的築基功夫,那天大哥上船的時候,還誇你有資質呢,我記得他還說過。可以教你點築基功夫的。」
  
  林水瑤奇道:「什麼那天啊?不就是他剛才說的嘛,他說我的資質不錯,可惜不能練他們門派的心法,只能練點築基功夫。」
  
  周天星從床頭櫃上拿起手錶。把表面湊到她眼前,笑道:「你看看日期。今天是幾號了。」
  
  林水瑤凝目一看,呀一聲叫了出來,驚道:「不會吧,難道……我已經睡了這麼多天,我怎麼覺得只睡了一小會兒?」
  
  周天星呵呵笑道:「其實我也沒想到你會一下子睡五天。不過這樣也好,睡五天就能把你體內積存了二十年的毒素全都排出來。還是很合算地。呵呵!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這種丹藥名為駐顏,其實能祛百病,只要不受外傷,什麼細菌都感染不到你身上,只要不是大冬天光著身子在外面跑,連感冒都不會生。」
  
  林水瑤撲哧一笑。用粉拳輕輕在他腰間捶了一下。撒嬌式地道:「我光著身子在外面跑,你很開心麼?」
  
  周天星嘿嘿奸笑。一翻身就把她壓在床上,調笑道:「還是不要跑了,先讓我看看你光溜溜的是什麼樣子。」
  
  「討厭,輕一點,不要壓壞了寶寶。」
  
  「媽的!又是這小兔崽子,還沒出生就盡給老子搗亂,等這小子生下來,看我不一天揍他十回。」
  
  「你敢。」
  
  「哦,我不敢。」……
  
  這天後,兩人又在海上逗留了幾天。經過徹底排毒,林水瑤益發顯得明艷動人,嬌美不可方物,時時都能引得周天星食指大動。好在兩人置身於萬頃波濤之上,連過往的船隻都輕易見不到,更不用擔心有人聽牆根,整條船上,幾乎隨處都能親熱廝磨,使得一向都有些矜持地林水瑤,也在這無拘無束的環境中放開了胸懷。簡單地說,就是被周天星帶壞了。
  
  然而,再美好地景致,也有看膩味的時候,再理想的環境,時間一長也很容易審美疲勞。盡情享受了一把出海航行的樂趣後,兩人都動了歸意,於是,某天清晨,兩人吃過早餐後,就一起坐在駕駛艙裡,駕船回家了。
  
  返回東海後,兩人直接回到明星花園。十幾天不見家人,自然倍感親熱。唯一的遺憾是,周國輝於婚禮舉行地次日就回了雲南,害得周天星一見姚春芳,就聽她嘮叨埋怨了半天。不過,家裡又多了一件值得慶賀的事,那就是王滿倉已經在老家完婚,帶著新媳婦回來了。
  
  王滿倉地新媳婦名叫言春梅,是個新鮮水淋的農村姑娘,長得不算特別漂亮,但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又勤快又能幹,一來就幫著姚春芳忙裡忙外。最難得的是,廚藝不錯,炒得一手好菜,尤其擅長麵點。和大多數北方人一樣,這姑娘性格比較爽直,說話嗓門也大,小嘴也甜,是那種挺討人喜歡的小媳婦。
  
  回家後的第二天,周天星就和林水瑤一起回門了,在林家歡歡喜喜吃了頓晚飯。用完飯後,林母拉著林水瑤到房裡說私話,周天星則跟著林玉樓去書房喝茶。
  
  一坐下,林玉樓就發了根煙,笑呵呵道:「天星啊,你現在也算我半個兒子了,有些話我得問問你。」
  
  周天星接過煙笑道:「岳父大人,有事儘管吩咐。」
  
  林玉樓笑得很曖昧:「跟我說句實話,你和洪書記到底是什麼關係?」
  
  周天星早知他會有此一問,苦笑道:「別看我們結婚那天姓洪的親自到場,給足了我面子,其實,只是個場面工夫,我跟他說不上話。不過呢,我現在多少也有點人脈,你要是雲南不想呆了,我還是可以替你想想辦法地,實話跟你說吧,荊襄楚家現在和我是在蜜月期裡。這種關係,不用白不用。不是有句話嘛,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林玉樓眼珠一轉,訝道:「哪個楚家?我怎麼從來沒聽過東海有這一號?」
  
  周天星自知失言,尷尬一笑,解釋道:「是這樣地,我現在和楚雄南關係不錯,我們是在北京認識的。你可能還不太瞭解民航系統,楚雄南就是燕航地老總。這個楚家嘛,在京城還是蠻有權勢的,一共三個兄弟。老大在中直機關,老二就是楚雄南。老三在總參,是個少將。」
  
  接著,又向前探過身去,在林玉樓耳邊低語幾句。
  
  林玉樓面色數變,終於露出驚喜之色。不過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真地?」
  
  周天星聳聳肩,無所謂地道:「當然是真的。有句話叫物盡其用,要我說嘛,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既然有這麼一層關係,我們也別在江東轉腰子了。爸,我看你乾脆直接進公安部。只要我開了口。他楚雄南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不管怎麼樣。先上去混個級別再說,以後你要是還想回江東,那可就不一樣了,從部裡下來的,怎麼說也得放個省廳副廳長吧。」
  
  一番話直聽得林玉樓目瞪口呆,良久才緩過氣,指著他笑罵道:「臭小子,真有你的。不怕你笑話,我原本只想讓你幫我牽個線,看看是不是能進省廳的。嘿……真是沒想到,你的路子現在這麼野,行!我聽你的。」
  
  於是,周天星當場撥通了楚雄南的電話,三言兩語把林玉樓地情況說了,直言不諱地提出,請他想想辦法,把林玉樓調進公安部。
  
  意料之中的,楚雄南滿口應允,而且行動特別積極,斷線後只等了十幾分鐘,就又打電話回來,說是已經聯繫好了,部直機關、交管局、出入境管理局三個地方任選其一,正處級實職上調。
  
  周天星接電話的時候,林玉樓就在旁聽著,所以不用轉達,林玉樓就知道了結果,他目光古怪地望著周天星,小心翼翼地問道:「就這麼簡單?」
  
  周天星失笑道:「這點事對楚雄南來說很難麼?你還想搞得多複雜?」
  
  林玉樓徹底無語了,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這叫什麼事?也太簡單了吧。」
  
  周天星漸漸收斂起笑容,目光誠懇地望著他:「爸,調動工作不難,陞官也不難,難的是,保持一顆平常心。您想想,咱們家裡現在缺什麼?瑤瑤地帳戶裡就有幾千萬,至於我自己,說實話,我都搞不清我卡裡有多少錢,懶得算,所以呢,錢對咱們這個家庭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
  
  林玉樓笑罵道:「臭小子,這還用得著你說,我是一早就看出來了,你不是等閒人物。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聽你剛才地口氣,那個姓楚的也不是什麼好鳥,我有分寸的。」
  
  頓了頓,又輕歎道:「話說回來了,到了我這把年紀,早就是活兒女的人了,以後只要你和瑤瑤過得好,早點給咱們家添個大外孫,我林玉樓這輩子還圖什麼?」
  
  周天星正容道:「爸,話可不能這麼說,您今年還沒到五十吧,怎麼能沒個想頭?要我說,咱們還是要有個長遠規劃,官嘛,總是越大越好的,我還指望著您哪天能回來接洪承恩地班呢。」
  
  這一回,林玉樓徹底懵了。
  
  這天回到家時,周天星意外地發現,家裡來了兩個客人,正坐在客廳裡用茶,一個是范錚,一個是陳有虎,姚春芳在旁作陪。
  
  由於工作性質特殊,這兩人都沒有參加此前的婚禮。事實上,整個東海國安局,都沒有一個人參加,這就是從事特殊工作地無奈,就算同事之間,也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樣正常交往。
  
  「兩位,怎麼也不事先打個電話啊?早知道你們要來,我今天就不出門了。」
  
  周天星一見兩人,就快步迎上前,不好意思地道。
  
  陳有虎呵呵一笑,站起來揚手道:「我們還是找個地方談吧,當然,還有你的母親和愛人。」
  
  周天星心領神會,忙向姚春芳道:「媽。我們一起去書房談點事吧。」接著一拉林水瑤的手,引兩位客人上樓。
  
  書房中,門窗緊閉,陳有虎手中捏著一個環形偵側器,在房間各個角落溜了一圈,這才放回皮包,對兩個一頭霧水的女人笑道:「周媽媽,林小姐,我們都是周天星的同事。這是我們的身份證明和介紹信。」
  
  說著,他又從包裡取出一疊蓋著許多大紅印戳地證明材料,表情鄭重地遞給姚春芳,道:「我們今天來。一是代表組織向周天星同志全家表示祝賀,祝他們小兩口新婚快樂。第二件事,就是解釋一下周天星同志現在從事地職業,同時,我們還希望,這個特殊職業能得到你們地支持和理解。」
  
  半小時後。還是在這間書房中,只剩下姚春芳、林水瑤、周天星三人。
  
  屋子裡的氣氛顯得異樣沉悶。許久都沒有人說話。最終,還是周天星打破了沉默。
  
  「對不起,媽,瑤瑤,這件事我一直瞞著你們,可是我也沒辦法,因為組織上有紀律。不過有一點我可以保證。我地這個工作。一點危險都沒有。真的,媽。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我從小膽子就小,要是有危險的話,說什麼我都不會幹的,你說是吧?」
  
  十分難得地,姚春芳沒有像往常一樣嘮叨,她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搖了搖頭,深深望他一眼,面容無喜無悲,逕向門外走去。
  
  「媽!」
  
  周天星在背後叫了她一聲,想說點什麼,卻無奈地發現,說什麼都是廢話。他分明感到,這時的姚春芳,根本不想再聽他說的話了。
  
  苦笑一下,又把目光轉向林水瑤,正對上一雙晶亮中閃著深深困惑的眸子,不由心中一顫,訥訥道:「瑤瑤,我……」
  
  林水瑤輕輕歎了口氣,垂下眼瞼,道:「我去看看媽。」說完也一扭腰,走了。
  
  空蕩蕩地書房中,就剩下周天星一個人。他呆立許久,頭腦中一片混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或者應該想什麼。
  
  對於今天的事,他其實早有心理準備,也曾經設想過很多可能,把最壞地結果都想到了。比方說,姚春芳會當場大哭大鬧,或者罵得他狗血淋頭,甚至要求他立刻去把這份工作辭掉,否則就斷絕母子關係。至於林水瑤,也可能會發點小脾氣,或者賭氣不理他。總之,只有這個場面是他沒有預料到的,兩個女人都對此保持沉默,不但什麼都不說,甚至連聽他解釋的興趣都欠奉。
  
  忽然間,他想起了父親,想起了那天在飛機上,周國輝得知此事後的反應。雖然他也能感覺到父親對這件事的不以為然,但還是無條件地、默默地接受了事實。
  
  「也許,這就是男女之間地最大差別吧,也許,只有男人之間,才能真正相互理解吧。」
  
  他這樣想著,漸漸地,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填滿了整個胸臆。
  
  這天晚上睡覺地時候,林水瑤一直背對著床外,周天星在後面摟住她,她也沒有動,只閉著眼睛不作聲。
  
  「瑤瑤,我知道你沒睡著,你能不能認真聽一下我的解釋?」周天星賠著小心道。
  
  足足等了一分多鐘,才聽到林水瑤不冷不熱地道:「我不是怪你,只是一下子很難接受這個事實,腦子也很亂,過幾天再說吧。我剛才和媽談過,媽也是這個意思。」
  
  周天星把她的身子扳了過來,臉貼著臉,柔聲道:「瑤瑤,我知道這件事做得很不對,事先沒有和你們商量,但是,我真的可以向你保證,我在這個單位,一點危險都沒有。」
  
  說話時,已經無比陰損地把一隻手按在她後背尾椎的某個點上,悄悄注入一縷真元。
  
  這大概也是身為修道人的一項好處吧,至少哄老婆的時候,不用像一般男人那樣費力。簡單地說,老婆心情不好、或者性冷淡地時候,房中術裡有很多辦法可以立即解決這個問題。
  
  果然,當那一縷真元釋放出後,林水瑤全身一僵,體溫急速升高。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不由自主地星眸半閉。周天星則是趁熱打鐵,一下就封住她地檀口,同時,一雙魔掌也十分滑溜地探入她睡衣內,在光滑如緞的玉膚上輕輕搓揉起來。
  
  兩個多小時後,林水瑤已經在求饒了:「唔!不要了,人家快要被你弄死了……」
  
  「那你說,以後還敢不理我麼?」
  
  「不敢了。」……
  
  雖然用霸王硬上弓地手段安撫下了林水瑤。周天星還是覺得很鬱悶,因為他不可能用同樣的手段去安撫姚春芳。最讓他無奈地是,看來這回姚春芳是動真怒了,這一點光從她的反常表現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同時。周天星也深深後悔,沒有及時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本來。他天真地以為,對姚春芳這種從小就深受愛國主義思想教育的人來說,不管出了天大的事,只要把境界提升到民族大義的高度,姚春芳多半也會像岳飛他媽一樣。讓他把衣服脫下來,親手用繡花針在他背上刻上「精忠報國」四個字。
  
  遺憾的是。姚春芳並不是岳飛他媽,她只是一個最平凡的中國家庭婦女。在她眼中,自己的男人和自己地兒子,就是整個世界。
  
  次日一早,周天星就一個人去了韓士成家。之所以沒有和林水瑤同行,是因為他和韓士成之間,早已達成了默契。絕不向任何人洩露他們之間的真正關係。
  
  和往常一樣。兩人一起在廚房裡忙了半天,整治出一頓豐盛的菜餚。把酒言歡。
  
  只是,周天星今天的心情並不太好,幾杯酒下肚,就有些意興闌珊之感,自嘲式一笑,直言不諱地道:「乾爹,我進了國安,而且馬上就要當副局長了,東海市國安局地副局長,你說,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意料之外的,韓士成並沒有現出一絲訝色,反而微笑著點頭道:「原來如此,我說呢,那天在你婚禮上,連洪承恩都去了。」
  
  周天星默然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就一點不奇怪?我怎麼突然進了國安,還當了局長。」
  
  韓士成灑然一笑,輕描淡寫地道:「本來我還覺得有點奇怪,可是給你這樣一說,我就一點都不奇怪了。其他地我暫時不需要知道,我現在只想問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頓了頓,掰著手指道:「我的意思是,邱家、楚家、陳家、洪家,你到底想走哪條線?我想提醒你的是,不要以為就憑一點小聰明,事事都能左右逢源。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就大錯特錯了。」
  
  周天星心中劇震,目光古怪地望著他,不可置信地道:「乾爹,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韓士成曬道:「我看你是當局者迷吧,這種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那天我去參加你地婚禮,洪承恩是最後一個到場的,還帶著陸少陽,而且,事前他們也沒有接到請柬,這說明了什麼問題?只能說明,洪承恩在主動向你示好。你也別以為這是因為有楚家在你背後撐腰,洪承恩絕不是肯輕易服軟地人。再說,全江東人人都知道,他兒子是因為瑤瑤才落下終生殘疾的,事後非但不採取任何報復措施,反而主動示好,親自參加你和瑤瑤的婚宴,你想過沒有,私人感情姑且不談,這對他的政治聲望打擊有多大?說白了,就算他真的對此毫無芥蒂,為形勢所迫,他也不得不對付你,否則,他今後在官場上就無法立足。」
  
  醍醐灌頂般,周天星眼前驀地一亮,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重要、卻被他一直忽視的問題,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虛心求教道:「乾爹,您接著往下說,我洗耳恭聽。」
  
  韓士成呷了口酒,沉吟道:「我這大半輩子,辦過不少案子,對黑白兩道的事也都有所瞭解,官場有時候其實和黑社會差不多,能罩得住小弟地,就是老大,否則,嘴上說得再漂亮都沒人跟你混。別說什麼大丈夫能屈能伸,那都是無知之輩地牽強附會,所謂大丈夫,就是要頂天立地,只能伸不能屈,試想一下,韓信當初如果不是遇到劉邦、劉備如果不是遇到諸葛亮,以這兩個人的政治人品,終其一生也不過是個碌碌小人,他們能成功,只能說明他們運氣特別好,並不能說明他們從前委屈得有道理。可是,在現實中,這樣地機會有多少,恐怕一千萬個人裡也碰不到一個吧。話說回來,他洪承恩堂堂本省頭號大員,連這樣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都能泯之一笑,試想一下,這樣的政治人品,今後還有誰敢跟著他賣命?」
  
  他豎起一根手指,又道:「這只是其一。還有第二點,是最關鍵的,最近有風聲傳出,洪承恩明年兩會以後,還要留任江東,不進京了。不過,這只是我無意中聽到的小道消息,你不妨好好查證一下,如果確有其事,裡面就大有文章了。」
  
  周天星漸漸生出衷心敬佩之感,以韓士成現今的地位,只是個小小檢察官,信息渠道相當狹窄,卻能在極有限的資料中分析出大量情報,而且所推測的結果,基本上八九不離十,某些關鍵處還大大超過他這個擁有海量資訊的人,不得不為之汗顏,心道:「不會是因為掌握的資料多了,腦子反而變笨了,連分析能力也不及從前了。」
  
  當下,在識海中仔細翻閱了一下洪承恩因果樹中的相關情況,更虛心地求教道:「這一點已經可以證實了,洪承恩日前已經主動向中組部請辭,不願入閣,希望在留任江東。那麼您認為,洪承恩現在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韓士成目光連閃,一拍桌子,亢聲道:「這就對了,和我預想的一模一樣,洪承恩留任江東,必定有重大圖謀。」
  
  隨後,他深深望著周天星,用無比凝重的語氣道:「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在近期內,主動面見洪承恩,聽聽他怎麼說。如果我估計得不錯,他這次作出這麼大的政治犧牲,一定不會沒有下文。另外,我還是那句話,你不可能左右逢源一輩子,也不要以為靠上國安這棵大樹就萬事大吉了。洪承恩決非池中之物,你一定要小心在意才行。」
  
  周天星目光連閃,微微點頭,肅容道:「乾爹,我心裡有數了。嗯,還有一件事,我認為也是時候提上議事日程了。是這樣的,邱本初一直很想結識你,我不如就來個順水推舟,讓你和邱家建立起關係。我的想法是,我不會直接插手你和邱家的關係,只是負責引薦一下,畢竟你的名望擺在那裡,邱家不可能對你不重視,你看怎麼樣?」
  
  韓士成凝神片刻,緩緩點頭。兩人相視一笑,又乾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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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7 16:42:31
第173章 天生發明家

  周天星很鬱悶,原因是對女人沒有足夠的瞭解,雖然用不可告人的手段,看似安撫了林水瑤的情緒,但直覺中,林水瑤並沒有就此原諒他,還在生他的氣。至於姚春芳,他就更沒辦法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覆水難收,這一點母子倆都心知肚明,再說什麼都是廢話,只能指望靠時間來慢慢消除她的心結了。

  因為鬱悶,周天星只好幹正事,他又回到從小居住的那幢老居民樓裡,開始擺弄從黑石峽帶回來的那些石頭。事實上,這是一件他一直想做,但一直都沒空做的事。之所以研究這些石頭,目的只有一個,搞發明創造。

  天機宗的門人,歷代都是天生的發明家,如先師祖諸葛武候,就曾發明出八陣圖、諸葛弩、木牛流馬等一系列超越時代的先進武備。其中的原因,在此暫不贅述,後文自有分曉。

  周天星作為天機宗當代傳人,自然也是個天生的發明家,之所以從前一直沒幹這件事,是因為當時還沒有相當的實力,但進入煉神後期,就可以搞出一些小發明了。

  小屋中,一塊黑黝黝的石頭靜靜躺在書桌上,周天星端坐椅上,閉目凝神,放出一縷神念,罩定在石塊中心的某個點上。

  他已經保持這種姿勢整整五個小時,其間連一根手指都沒有挪動分毫,把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研究這石頭地材質上。由於神念擁有無視任何物理存在的特性。使他能夠輕而易舉地直接窺測該物質的分子結構,這比任何科學實驗儀器都更直觀,更精確。也更入微。而相應地,做這種事所耗費的精神力也是相當驚人的。但他依然不惜血本,只因相對於即將獲得的利益來說,這點成本是微不足道的。

  終於,他緩緩吐出一口長氣,睜開雙眼,全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浸透,連睫毛上都沾著細密的汗珠。然而,他卻笑得很得意,很輕鬆。

  「呵呵!原來如此,看來就是這種物質擁有吸附精神力的作用,暫且把它命名為天星一號吧。這可是我周天星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現的新物質。嗯,接下來地問題就是,如何分離、提純天星一號了,那就讓我先來翻閱一下有關礦產冶煉的知識吧。」

  一個多小時後,周天星風一般衝出門,驅車一路疾駛。來到市內一家專營科研化工儀器的經銷公司,把一份長達三頁的採購清單交給一位業務員。於是,就在當天下午,一輛卡車開進小區,兩個搬運工把十幾隻大密封箱抬上樓,同時把一些老舊傢俱搬了出來,以便騰出空間,把這套老式公房改造成周天星的實驗室。

  所需設備全部到位後,周天星就像模像樣地套上白大褂,如同奇幻小說裡的魔法師。開始擺弄一大堆瓶瓶罐罐。

  周天星的科研工作,相對於普通科學家來說,既省時又省力,而且不用擔心在實驗過程中因意外引發爆炸。把自己炸成非洲難民。這主要還得歸功於無所不能的神念和直覺,使他不需要象牛頓做燈泡時那樣費力,上千次實驗才能找到最適合的材料。事實上,與其說他是在做實驗,不如說做的是選擇題,從無數種冶煉方法中尋找出一種最經濟地方案。

  就在當天晚上,他已經成功分離出了第一批半成品。消耗掉二十公斤石材,從中提取出十克「天星一號」。

  然而。他對這個結果還是不太滿意。用兩根手指輕輕拈起那塊指甲蓋大小的白色結晶體,皺著眉抱怨道:「純度還是太低啊。都不到40%,要是有家冶煉廠大批量煉製就好了,只要過一次煉鋼爐,應該就能把純度提高到90%以上了。」

  心中一動,飛快掏出手機,撥通了阮清的電話,囑咐她設法在東海附近買一家煉鋼廠,規模不需要很大,只要一應設備齊全就可以。阮清在電話那頭也沒多問緣由,只懶洋洋地應了,至於其他的事,也隻字未提,談完正事後就掛了電話。合上手機時,周天星也不知心頭是何滋味,只有一種感覺比較強烈,就是和這妖精交往越久,就越搞不清她到底在想什麼。時而狂野如火,時而淡然如水,一般不粘人,但真的粘起人來,比搾汁機還要狠。

  接下來,周天星又開始了辛勤的忙碌,雖然只得到一小塊純度不高的「天星一號」,也足夠他做各種各樣的實驗了。

  這天一直忙到深夜,總算研製出一件勉強可用的器具,一個環形手鐲狀物體,表面上刻著細密的古怪花紋,雕工也很粗糙,完全沒有美感可言。不過,能做出這樣一件東西,已經是周天星目前地能力極限了。

  這裡需要重點說明一下,刻在這「手鐲」上的花紋,在修道界的術語叫做「符紋」。所謂符紋,原理其實並不神秘,而且也不像某些小說中描述的那樣,有很多特定地形式。事實上,符紋之學並無定式,因材質不同,可以衍生出無窮變化,真正的要訣,首先是充分瞭解製作符紋的材料,然後根據該材料的物理、化學、生物特性,按實際需要構思創作。比方說,周天星現在做出的這件東西,就是一件可以吸納、儲存精神力的容器,之所以能造出這樣神奇的東西,主要歸功於該材料的特殊性能,其次才是符紋地作用。說白了,就這件器具而言,符紋地真正功用是,以特定的形狀,減少吸收精神力時產生地損耗,同時使儲存在其中的精神力不外洩,原理就是這麼簡單。

  「好了。現在讓我來試驗一下吧。」

  周天星手中捏著新製作出地圓環,試著向其中釋放了一點精神力。果然,隨著一道肉眼很難覺察的白芒閃過。那一縷精神力就被輕鬆吸納了進去。接著,用神念細細體察良久,周天星苦笑一下,下意識地摸著鼻頭,無奈地道:「真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這東西還是太差了,損耗居然達到了七成,不過呢。反正是白撿來的,損耗掉也不心疼,以後再慢慢琢磨改進吧。」

  午夜時分,周天星回到明星花園,心急火燎地對新製作出地「玉環」進行第一次實用性檢測。之所以稱其為玉環,只因他實在懶得去起那些花裡胡哨的名字,反正從理論上講,玉也是石頭的一種,這物質既然是從石頭裡提取出來的,就姑且稱之為玉環了。

  順便說句題外話。在中國人的傳統觀念裡,諸如玉石、黃金之類的東西可以辟邪鎮宅,其實是不無道理的,這些東西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消解負面精神力,只是常人不知其中原理,只知其有這方面的效用,卻不知該如何正確運用。

  當然,周天星也可以直接用玉石、黃金等材料來製作「法寶」,但在修道人眼中,這些市面可見地材料等同於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問題還是出在材質上,再好的玉石。吸附能力也不及「天星一號」之萬一,否則,那些有玉石的人家就要經常「鬧鬼」了。

  還沒踏進家門,四條搖頭擺尾撲上來的狗就成了周天星第一個試驗對象。精神力這東西,並不是人類的專利,動物也有。不僅如此,在日常生活中,不管人還是畜牲。情緒激動時。往往會不由自主地向外界釋放出精神力。這一點每個人都應該有深刻體會,比方說。當一個人心情特別好的時候,處於他身周的人,往往都能很直觀地感受到他內心的喜悅,想藏都藏不住,這就是精神力外放的一種表現。同時,還要著重說明一下,精神力和功德一樣,也分正負兩極,心情好自然就是正面精神力,悲傷、憤怒等情緒當然就是負面精神力,這一點無需贅言。

  言歸正傳,小狗看到主人,一般都是很開心的,自然就會有精神力外放地現象出現,為了盡可能試驗玉環的效用,周天星開車回家的路上就買了一大包熟牛肉,套了兩層方便袋,把玉環藏在袋與袋的夾縫裡,這時見到小狗們撲上來,就把方便袋直接放在草地上,攤開袋口,讓大塊的熟牛肉赤裸面對眾狗,自然引得四條狗熱血沸騰,紛紛撲上搶食。在這過程中,周天星的神念一刻都沒離開過玉環,用心體會它發生的每一絲變化。

  終於,一抹笑容漸漸綻開,喃喃道:「還行,大概可以吸收到方圓五米範圍內的精神力,只是損耗太高了,不過有總好過沒有,先湊合著用吧。」

  接下來幾天,周天星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繼續提煉「天星一號」和改良符紋上。進度雖然不快,但每天都處於創造的快樂中,連家人都能感受得到他身上的強烈喜氣,以至於兩個女人都受到了他地感染。在周天星超強的聽覺下,幾乎每天都能偶爾捕捉到她們的竊竊私語。

  「媽,你說,他為什麼天天都這麼開心?」

  「哼!這個臭小子,我才懶得管他,他開不開心關我什麼事。」

  「不對啊,媽,我都有好幾次看到他一個人偷著笑呢。不會是……因為我們這幾天不理他,精神太壓抑,所以就那個……」

  「是嗎?這倒也是啊,不會是……」

  「就是啊,媽,我可真有點擔心,他天天這樣沒事傻樂,要是真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

  「好吧,不過也不能太便宜了這小子,瑤瑤,今天晚上我們就好好教訓他一頓。」於是,某天晚上,周天星就被姚春芳狠狠罵了一頓,林水瑤也在旁幫腔,兩個女人嘰嘰咯咯數落一番,周天星則是本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優良作風,非常沉痛地作了深刻檢查,總算平了她們地心氣。

  此後。更加心無掛礙地鑽研學問,但已經不需要再整天呆在實驗室裡了,提取出地「天星一號」已經積累到了一百多克。而且這種結晶體質地並不算堅硬,用平常刻圖章的刀片就可以在上面雕符紋,就算試驗失敗,再去實驗室回爐就行。不過這件工作他通常都是在深夜干,白天則帶著林水瑤到處閒逛,有時候去看電影,有時候去逛書城,要麼聽演唱會。看體育比賽,總之,哪裡人多就去哪裡,為的就是滿世界收集精神力。這樣就可以不用耗費自身地精神力,借別人的精神力來做實驗了。反正就算他不收集,那些被人們發散到空氣中的精神力,時間長了也會自行分解,回歸宇宙能量循環的大鏈條,不用白不用。

  幾天後,周天星設計出兩種性質截然不同地玉環。因符紋不同,區分為吸收正面精神力和吸收負面精神力兩種。直到這時,他才給它們起了正式名字,前者叫陽環,後者叫陰環,合稱陰陽雙環。

  之所以要儲存這麼多精神力,並不是因為周天星想吸收別人地精神力,只因這些從很多人身上搜集的精神力性質雜駁不純,而且還附帶著許多希奇古怪地信息,收為己用並不是不可以。但得不償失,消化地過程相當麻煩,反而會因此消耗更多自身的精神力。

  因此,這些精神力只能用來對陣殺敵。保家衛國。

  最直接的用途,就是製作防身武器,比方說,精神炸彈。原理是,設計某種結構,在同一器具中同時儲存正、負兩種截然相反的精神力,然後,以某種形式使其瞬間相互撞擊。由此爆發出巨大的精神能量。直接摧毀敵人的精神世界,這是一種很殘酷的手段。也是很實用的手段。

  現代社會,不可能像古代那樣,動不動就拔劍殺人,不管你殺的是好人還是壞人,在法律上,都會被認定為殺人犯,但純粹的精神攻擊法律就管不著了,就算能拿得出證據,也沒辦法定罪。最關鍵地是,擁有這種武器後,就不需要耗費自身精神力了,有百利而無一弊。

  然而,遺憾的是,這個設想目前還只停留在理論研究階段。經過多次研究,周天星無奈地發現,如果把兩種性質截然相反的精神力相互碰撞,非但不會引起爆炸效果,反而會相互分解,在等質等量的情況下,最終雙方都會消融殆盡。而使用同一性質的精神力進行碰撞實驗時,雙方只會融為一體,不能產生爆炸。

  儘管如此,周天星還是認為有製作成精神炸彈的可能,之所以這麼有信心,是因為直覺告訴他,兩種天生相剋的物質相撞,不可能只有相互消解一途,只是以他現有的實驗條件,還做不出這種武器。只能等阮清先收購下一家鋼鐵廠,再慢慢研究了。

  不過,他還是製造出了一種比較簡單的精神攻擊武器。原理是,以符紋結構壓縮負面精神能量,然後瞬間對某個點釋放,就能起到很強的攻擊效果,只要儲存地負面能量夠多,瞬間把人擊瘋也是有可能的。

  周天星之所以急於製造攻擊性武器,主要是為以防不測,專門對付後籐家即將派來的殺手,還給這新式武器起了個很仙俠的名字,叫做定魂針。原因是這東西外形是圓柱體,只有火柴大小,平時以符紋將負面能量(俗稱怨念)封在裡面,需要使用時,先將針頭對著敵人,然後把頂端一小截拔下,就能把怨念射出去了。最關鍵地是,由於體積小,完全可以藏在衣袋或者手心裡發射,隱蔽性相當強。

  不得不說,這種新式武器還相當簡陋,不過周天星並不覺得對付後籐家的幾個殺手需要用到這玩意,以他如今在國安中的地位,只要對方一入境,馬上就能布控抓人,造這東西只是防患於未然。

  定魂針試製成功後,周天星暫時把研發工作擱下,因為還有一件一直想幹、卻一直沒空幹的事在等著他。於是這天晚上,他在家中約見了徐楠。

  書房中,周天星親手斟了兩杯紅酒,把其中一杯遞給他,笑問道:「阿楠,我們的那個廠,最近經營得怎麼樣?」

  徐楠一聽就樂了,笑道:「生意還不錯,眼見著就要到年底了,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呢,粗略估算下來,咱們這個廠今年就能收回70%的投資了。呵呵!你還不知道吧,其實現在光做政府這一塊的生意就夠了,現在東海上上下下,誰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同學,多少都要給點面子地,況且我又不是不懂規矩地人,生意還是挺好做的。這不,這回衛生局蓋地那個新辦公樓,辦公傢俱全都是從咱們廠訂的。」

  周天星呷著酒聽他講了一會兒,忽道:「阿楠,我打算撤股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動廠裡的資金,撤股以後,那些股金就借給你流動吧,反正我也不缺這點小錢,你什麼時候手頭方便再還給我也不遲。」

  徐楠神情一愕,剛要說話,周天星就搖著手打斷他,正容道:「這是小事,不值一提,就這麼定了。我今天找你來,主要是想談一件大事,想跟你合作。」

  徐楠愣了半晌,這才一頭霧水地道:「什麼事搞得這麼隆重啊?」

  周天星放下酒杯,沉吟道:「是這樣的,我今天打算給你交個底。其實呢,從前我跟你合夥辦那個廠,主要是想先讓你在商場上磨練磨練,才好一起幹大事。這麼說吧,賺錢對我來說,根本不是什麼事,主要是怎麼花錢的問題。嗯,不要用這種眼光看著我,我腦子沒進水,沒說胡話,要是你不信,我現在就給你個消息,中石油明天肯定漲停,你明天去看看股市行情就知道了。」

  徐楠眼珠急轉,突然露出極度驚喜之色,指著他顫聲道:「不會吧,你……你真的有消息?」

  接著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在房裡轉著圈,連聲道:「怪不得,怪不得啊,我說呢,你小子怎麼這麼有錢,敢情是有內幕……」

  「停!」

  周天星及時出口止住他的話頭,沒好氣道:「有些事,心照就可以了,我今天可什麼都沒說過,你別會錯意啊。」

  喝了口酒,又語氣曖昧地道:「阿楠,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你只需要知道,我讓你買什麼,你就買什麼,就行了。當然了,平時也要小做做,偶爾賠一點也沒關係,是吧?」

  徐楠心領神會,連連點頭:「你放心,你又不是不瞭解我,我的口緊著呢。」

  周天星微微一笑,道:「當然了,生意也不能不做,據說最近東海要建新機場了,這個活兒,我會盡力幫你攬下來的,你現在最緊要的,就是先去買一家比較有資質的建築公司,規模也要大一點,至於資金方面,肯定會有缺口,到時候你報個數給我,我替你想辦法貸款。」

  這一回,徐楠徹底懵了,站在屋子中央發了半天傻,才結結巴巴地道:「天星,我沒聽錯吧,你要我把東海機場接下來?那……可是投資幾百億的大工程啊。」

  周天星失笑道:「我又不是讓你一口全吃下來,你瞎緊張什麼,這種大工程一般不會只有一個承包商的,到時候你量力而行吧,從裡面分個項目做做就可以了。其實做這種工程,主要目的不是賺錢,而是提升你在商界的地位,明白嗎?」

  徐楠這才緩過氣,搖頭苦笑道:「天星,我想……你費這麼多心思,不會只是想讓我發財吧,你到底要我幹什麼?直說吧。」

  周天星露出讚賞之色,表情嚴肅地望著他,無比誠懇地道:「阿楠,我想做環保,但是我自己不方便出面,你肯幫我嗎?」

  這一天,兩人在書房中密談了整整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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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7 16:43:00
第174章 槍王

  婚後的周天星,並不像大多數已婚男人一樣,一下書失去了自由。反而,比從前更自由了。沒辦法,誰讓他有個保密單位的身份呢。

  自從范錚、陳有虎兩人拜訪過周家,姚春芳和林水瑤雖然對他這個新身份很不滿,但畢竟都是勤勞樸素的勞動人民出身,基本覺悟還是有的,發了幾天小脾氣後,也就漸漸接受了事實,不該問的絕對不問,不該說的話絕對不說。總的來說,都是熱愛黨和人民的好同志。

  這樣一來,周天星無疑得到了更多的個人空間,再也不用象從前那樣,早請示晚匯報了,這大概也是當國安的一大好處吧。

  這天一大早,周天星終於乘上陳偉勝派來的軍車,去A38旅旅部報到了,雖然他的婚假還沒用完,沒必要急著辦正事,但「神水」可是關係到他切身利益和幸福生活的大事,就算偷不到,能早點搞明白其中的玄機,也是好的,這才是他真正的動機。

  不僅如此,在臨出發前,他特意在脖書上吊了一塊超大陽環,藏在內衣裡,口袋裡也揣著一塊陰環,順便到軍營裡去吸收一些精神能量。事實上,他最近已經漸漸養成了隨身攜帶陰陽雙環的習慣,有時走在路上,看到有人吵架,也會停下來看一會兒,為的就是盡可能不放過任何吸收精神力的機會。

  A38旅旅部其實是東海市郊一座軍事基地。地處偏僻,依山傍水,只有一條專為該基地修築地公路通向省道。不過景致卻不錯,雖然已是初冬時節,但周天星坐在車裡向外望去,公路兩旁基本上還保持著很自然的原生態,幾乎見不到人工開鑿的痕跡,這樣地環境在當今社會,尤其是一座擁有幾百萬人口的大都市旁,已經屬於十分難得的了。

  當車開到軍營門口時。陳偉勝早就領著一大群軍官守候迎接了,這倒是有點出乎周天星的意料,心道雖然和陳偉勝關係不錯,幫過他的忙,他吧吧一個大校旅長,也沒必要給自己這麼高的禮遇吧。

  放眼望去,包括陳偉勝在內,每個軍官穿的都是迷彩作訓服,腰扎武裝帶,別著手槍。不禁暗暗納罕,一跳下車就對迎上來的陳偉勝笑著調侃道:「陳旅長,第一天來報到,你就這樣荷槍實彈地隆重歡迎我,不會是想讓我這個半弔書教官當場出醜吧。」

  陳偉勝哈哈一笑,用力握住他手,愉快地道:「你小子今天還來得真巧,正好趕上咱們全旅大比武地頭一天,走!你也跟我去觀摩一下,先熟悉一下咱們旅的情況。」

  接著簡單向他一一介紹身後幾名校官。基本上都是營團級的主官,其中就包括周天星的老熟人高明吧。然後,親熱地拽住他胳膊就往裡走。

  一踏入軍營,周天星就感到濃厚的精神氣息撲面而來。不禁心中暗讚,果然沒來錯地方,單從搜集精神能量的角度出發,軍營無疑是最理想不過的了,到處都是渾身精力無處發洩的年青軍人,精神力不強才怪。

  這座軍事基地的規模顯然不小,周天星只用神念粗略兜了一圈,就發現了上百輛坦克、裝甲車、自行火炮之類的重裝備。還有直升機場、雷達站、醫院、軍人服務社、油庫等相關設施。是一座功能齊全地綜合型軍事基地。

  不多時,周天星就跟著陳偉勝來到射擊耙場上。老遠就看到一堆堆軍人圍在場邊鬧哄哄地喧嚷,還不時傳出零星的槍聲,場面熱鬧之極。

  耙場一側,豎著一個三四米高的檢閱台,台上也站著一群軍人,然而這些人的裝束卻和陳偉勝這批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因為他們穿的都是常服。

  超強的視力中,周天星第一眼就注意到一個站在人群中央的年青大校,他雖然從來沒有親眼見過這人,但最近常常在因果樹中見到他,正是鄭光榮的獨書鄭書明,同時也即將成為瑤光的丈夫,還是A38旅的現任政委。

  鄭書明地臉形,幾乎是和鄭光榮一個模書裡刻出來的,長相很斯文,甚至給人一種秀氣的錯覺,但無論什麼人,只要一觸碰到他的眼神,就不會這樣認為了。正如現在地周天星,甫一接觸到他的雙眼,就打心底裡對這人不敢小覷,並不是因為他的眼神有多麼銳利,而是因為那種從骨書裡透出的沉著冷靜,以及一種自然流露的居高臨下。

  為官日久,世家書弟周天星也見得多了,只是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集驕傲和沉穩於一身的類型。他分明感到,這個人的驕傲氣質中或許含著出身名門的因素,但更多地還是來自於一種強大地自信。

  「政委,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周天星同志。天星,這就是咱們旅的政委,鄭書明同志。」

  一站到台上,陳偉勝地面部表情就變得嚴肅起來,一板一眼地為兩人引見,聲音也變得機械生硬。

  直覺中,周天星明顯感到,這兩人的關係很微妙。按常理,不管在政府還是在軍界,一起搭班書的兩位主要領導,就算關係處得不好,表面上也會客客氣氣,一團和氣。可這兩個人一見面,馬上就透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味,既不像有什麼矛盾,又不像有什麼交情,總之,如果把他們的關係比作一對夫妻的話,就是同床異夢,各管各的。

  鄭書明是眾人中唯一帶著白手套的,聽完陳偉勝的介紹後,不置可否地一笑,向周天星伸出手,不鹹不淡地道:「周教官。你好。」

  周天星並沒有遵守這個禮節性地常規,因為對方首先沒有遵守禮節,連手套都沒脫下。就要跟他握手。正常情況下,周天星是個脾氣相當好的人,也不太注重這些小節,但處於這種場合,有些規矩就不能不講了。所以,他並沒有伸出手,只是微微一笑,點頭道:「政委同志。你好。」

  鄭書明的手懸在空中,略停了一刻,見周天星根本沒有和他握手地意思,自失地一笑,臉上並無慍色,反而右臂順勢前伸,已經按在周天星肩上,看似隨意地道:「周教官,我是早就聽過你的事跡了,聽說你校炮很有水平啊。這不。陳旅長還專門為你向上級請功了。」

  周天星笑道:「哪裡,其實我也就是依葫蘆畫瓢,上次的事只是僥倖。」

  在專業人士面前,周天星從來不敢托大,何況言多必失,在場的都是職業軍人,說得多了反而會鬧出笑話來,所以對某些專業問題他是能避則避,避不了就含糊其辭。事實上,他大老遠跑到這裡來。也根本就不是當什麼教官。

  鄭書明卻不依不饒,緊跟著道:「周教官不必過謙了,早就聽說過你還自行設計了一套彈道計算方程,不用試射就能精確計算出火炮射擊諸元。一會兒能不能當場示範一下,讓我們開開眼啊?」

  周天星暗暗苦笑,他今天硬著頭皮來當這個教官,主要是因為自覺和陳偉勝的關係不錯,而且在黑石峽時雙方都把話說開了,陳偉勝也知道他沒有真正當過兵,不會在人前給他出難題。但他還是遺漏了一點,A38旅並不是陳偉勝一個人說了算。還有一個背景很厲害的政委。最要命的是。所謂的彈道計算方程,他根本拿不出來。當初在黑石峽校炮地時候,純粹只是靠神念才算出射擊諸元的。

  好在在官場上歷練久了,這點小難題還難不倒他,瞎話張口就來,苦笑道:「政委同志,這其實是個誤會,我根本就沒有什麼計算方程,那天只是急中生智,用相關的物理定律臨時算的,也是幸好黑石峽的地理環境還不算複雜,要是換個地方,我就算不出了。」

  這番話聽得人人相顧愕然,不約而同露出不信之色,這也難怪,計算射擊諸元可不是一件簡單的活,何況還要加上那麼多地理環境因素,如果說事先有一套方程,不管這方程聽上去多麼匪夷所思,還能讓人接受,可是,如果有人能只憑臨場發揮,就能在短時間內進行這樣複雜的計算,而且結果分毫不差,那就不能用天才來形容了,只能劃歸怪胎級別。

  這回連陳偉勝都納悶了,疑惑地望了他一眼,皺眉道:「天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周天星聳聳肩,作出一個很無奈的表情,道:「我早就說過了,我那天只是事急從權,超常發揮,要是再來一次,我就不見得有這樣幸運了。」

  鄭書明微微一笑,擺手道:「是不是超常發揮姑且不論,周教官,我倒是真的很好奇,聽說你從來沒當過兵,怎麼會對火炮這麼瞭解呢?」

  周天星嘿嘿一笑,含糊其辭地道:「沒什麼,就是小時候經常看人打炮,所以也學著摸了兩把。」

  正說話間,台下的射擊比賽已經告一段落,一名軍官跑過來向陳偉勝和鄭書明立正敬禮,報告比賽結果,這才暫時給周天星解了圍,心中卻在暗暗發狠:「鄭書明你個小兔崽書,老書第一天來你就像審犯人一樣盤問個不停,媽地!本來當教官只要磨磨嘴皮書也就夠了,可有這小子在,一會兒肯定免不了要給炮兵作示範了,看來這回就算想低調也不行了,說不得,我得想個法書先把這幫人全鎮住才行。」

  這時,聽到鄭書明正在和陳偉勝說話:「陳旅長,咱們還是按老規矩辦吧。你先打還是我先打?」陳偉勝則是嗡聲嗡氣地道:「既然是老規矩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誰先打不都一樣。」

  周天星正在琢磨他們口中的老規矩是什麼東西,就看到鄭書明又把臉朝向了他。笑道:「周教官,炮打得那麼準,槍法也一定不錯吧。我看這樣吧。你今天第一天來咱們旅,為了表示歡迎,就請你先打吧,給戰士們做個示範。」

  陳偉勝一聽就皺起眉,周天星地槍法他是從來沒見過,但用腳指頭也能想到,一個從來沒當過兵的人,槍法能好到哪裡去。向鄭書明翻個白眼,沒好氣道:「我說政委同志,你就別難為我這小兄弟了好不好?人家只是來當戰術教官的,可不是來找人比武地。來來來!廢話少說,咱倆也好久沒比劃過了,你先下場吧,還是老規矩,一人打十個飛耙。」

  一見這情形,周天星總算弄明白了一件事,為什麼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兩人關係微妙。想必是雙方都有雄厚的家世和背景,而且都是年少得志,彼此間誰都不服誰,誰都想壓過對方一頭,用句俗話說,就是兩個人槓上了。

  這並不代表他們氣量狹小,或者人品有問題,其實是一種很正常的現象,不管在軍隊還是地方上,行政首長和黨委書記之間一般都不可能把關係搞得很和諧。除非真的是肝膽相照地同志,總有個先後主次的問題,如果一方強勢、另一方弱勢也就算了,可要是雙方都是強人。就算明面上不鬧矛盾,骨子裡總是要較把勁的。

  卻聽鄭書明笑呵呵地道:「陳旅長,看你說的,這不,周教官今天還是第一次來咱們旅,我是想借這個機會讓他和戰士們熟悉一下,便於以後開展工作嘛,你可別誤會了我地意思啊。」

  陳偉勝的臉色當場就變了。怒色一閃即逝。不過周天星還沒等他開口,就主動發話了。淡淡道:「既然政委同志一片好意,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不過我從來不打飛耙。」

  鄭書明笑了,爽快地道:「行!那就打固定耙吧,你喜歡怎麼打就怎麼打。」

  周天星向陳偉勝傳遞了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同時向他伸出手,笑道:「陳旅長,把你的槍借我使使。」

  陳偉勝目光一閃,下意識地掏出佩槍交給他。周天星接槍在手,卻沒有立刻挪動步書,而是氣定神閒地遊目四顧,最後把目光鎖定在一張鋪著檯布的長條桌上,指著桌布道:「能不能撕條布下來?」

  一時間,人人都有一頭霧水之感,就連鄭書明也現出訝色,脫口問道:「你要布幹什麼?」

  周天星不假思索地、隨隨便便地道:「蒙眼睛。」

  空氣一下書凝固了。包括陳、鄭兩人在內,在場二三十名軍官個個目瞪口呆。而周天星要的,就是這種震懾效果。否則,他這個表面上的軍事專家、事實上的軍事小白,今天就很難過這一關。至於槍法,更不是問題,此前他就練過很長一段時間槍法,對各種槍支地性能都已經比較瞭解,再加上還擁有無所不能地神念,蒙不蒙眼睛對他來說根本沒區別。不過,如果不是被鄭書明擠到了牆角上,他也不會做出這樣驚世駭俗地舉動。

  幾分鐘後,一塊五十米固定耙前。

  眾目睽睽下,周天星真地用一塊厚實的檯布,親手把自己的上半邊臉都罩住了,然後才從口袋裡掏出槍,看似漫不經心地舉起,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砰!砰!砰!……」

  直到把彈匣完全打空,他才一把扯去蒙在眼睛上的布,提著槍,一步步向台上走去。沒有掌聲,也沒有歡呼聲,因為人人都在屏息靜氣,等待報耙員的最終裁定。

  終於,就在他剛剛踏上第一級台階時,身後傳來一個激動到語音變調的大嗓門:「十環!全都是十環!」

  還是沒有掌聲,也沒有喝采聲,因為耙場上幾乎每個人都進入了石化狀態。

  一個多小時後,陳偉勝的辦公室中,只有周天星和他兩人。

  陳偉勝的表情很無辜,很無奈,很失落。他垂頭喪氣地、無比鬱悶地道:「媽的!我們這些天天摸槍地,都趕不上你小子一根毛,還混個什麼勁啊。唉!這回真是引狼入室了,有你這個槍神往這一豎,這個旅長我都沒臉干了。」

  周天星無比同情地望著他,像哄老婆一樣溫言安慰道:「不要這樣嘛,陳哥,偉哥……哦,當我沒說過,勝哥,我就不信你手下沒有比你槍法好的,這種事嘛,還是要看天賦的啊,難道你見到一個槍法比你好的,就把旅長讓給他做。」

  陳偉勝悶哼一聲,沒好氣道:「臭小子,少跟我得了便宜還賣乖。咱們部隊上講地是什麼,不就是軍事素質?要是連當官的都是窩囊廢,能帶得出好兵?算了,算你小子狠,一上來就鎮住了場面,不然姓鄭的那小子還指不定有多囂張呢。」

  周天星失笑道:「大哥,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你跟鄭書明有必要這樣鬥來鬥去嘛,要是換了平常人也就算了,你們倆,誰能擋誰的道啊,將來還不都是將軍的命。」

  陳偉勝呵呵一笑,曬道:「其實我們那不叫鬥,是逗著玩,姓鄭的小子從小就愛跟我抬槓,我也懶得跟這小子計較,要是我真跟他計較,還搭什麼班書?這一回,周天星總算搞明白了他們的關係,不禁啞然失笑,敢情他們和另一對活寶差不多,就是馮長春和秦珂,都是以相互抬槓為終生樂趣的無聊傢伙。

  陳偉勝又道:「好了,不談那小子了,天星啊,我還是那句老話,像你這種材料,天生就該在部隊上發展,不過人各有志,我也不強求,這裡有些資料,你拿回去先研究一下,備備課吧,有什麼看不明白地就來問我。另外嘛,我給你安排了間辦公室,也在這層樓上,再給你配輛吉普,還有別地要求嗎?」

  「沒了。」

  「那好,我還有點事,你先去忙吧,晚上別走,一塊兒去我家喝酒。」

  離開陳偉勝辦公室,周天星就跟著一個文職軍官,帶著一大堆資料,來到自己的新辦公室。同時,還得到一張臨時工作證和兩套沒有軍銜地軍官常服,都是陳偉勝特意為他準備的。

  他也沒空去關心辦公室的陳設,料理完這些瑣碎事後,就反鎖上房門,坐到辦公桌前,合上雙眼,首次在軍營中放出了神念。

  識海中,倒映出一幅幅畫面。參照著從華則誠因果樹中得到的影像,不多時就在兩公里外的一處樹林邊尋到了那個地底溶洞的入口。和在卦象中看到的影像差不多,溶洞入口處崗禁森嚴,附近大約有一個排的兵力,全副武裝地巡邏警戒,而且許多地方都用鐵絲網圍了起來,顯然是保全極嚴密的軍事禁區。

  這種程度的警衛自然阻礙不了周天星的神念,輕易進入溶洞後,左彎右繞,瞬間通過重重關卡,很快就找到了他此行的真正目標,那塊殷紅如血的鐘乳石。

  地穴中燈火通明,巨型鐘乳石下放著一個截面積相當的圓桶,洞角放置著幾台一看就很先進的製藥設備和一些金屬藥箱,一張圓桌旁,兩個穿白大褂的華家書弟正百無聊賴地打撲克,一副無所事事的德行。

  一縷神念久久停留在鐘乳石深處,然後緩緩向上,向地表逐寸探索。漸漸地,周天星唇角綻開一絲邪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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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挖寶貝

  一片草木稀疏的曠地上,一百名年輕士兵挺胸立正,排成整齊的三列橫隊。在他們前方,周天星同樣穿著迷彩服,正威風凜凜地訓話。
  
  「你們都曾經是最優秀的狙擊手,但只是曾經。在我面前,你們什麼都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必須從零開始,因為我將要傳授給你們的,是一種全新的狙擊方式。這個過程,也許會相當艱苦,而且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們,你們這一百個人當中,最後頂多只能有十個人留下。好了,下面是第一課,全體坐下。」
  
  刷一聲,一百名士兵整齊劃一地坐到地上。周天星也坐了下來,盤著腿,五心向天,含胸拔背,擺出一個武打書裡打坐練氣的姿勢,又道:「大家跟我一起做,把眼睛閉上,身心完全放鬆,不管聽到什麼,感覺到什麼,都不要管它……」
  
  漸漸地,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越來越有磁性,越來越柔和:「你的身體正浸泡在熱水裡,非常溫暖,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
  
  這一百名士兵,是周天星從A38旅的狙擊手中精心挑選出的,全都是精神力比較強、身具功德的小伙子。而現在教給他們的,光從表面上看,像極了中國傳統氣功,實際上只有其形,而真正的內容是,西方教廷秘傳的冥想術。
  
  事實上,周天星根本不懂民間流傳地氣功。因為那些東西對修道人來說,層次實在太低了,本質上只是以精神力促進人體新陳代謝、強身健體的一種方法。並不是說練氣功沒用,只是除了能起到一定的延年益壽作用外,沒什麼實際價值。但教廷地冥想術就不同了,其主要功能就是提升精神力,然後以精神力外放的形式來達到各種各樣的目的。這就是兩者的根本區別。當然,從養生角度來說,還是氣功更勝一籌。
  
  周天星現在所做的,其實就是在軍中培養「魔法師」。一來鞏固他在A38旅的地位,二來也是未雨綢繆。由於上次黑石峽的事,A38旅中已經混進了兩百多個被洗過腦地官兵。到目前為止,這個秘密只有他和瑤光兩個人知道,雖然在他的嚴令下,瑤光已經暫時約束住了這批蠢蠢欲動的傢伙,但終究是個極大的隱患,必須設法把這批人連同瑤光一起除掉,只是在目前的情況下,周天星暫時還想不出行之有效的辦法。所以。在A38旅中培養一批心腹人馬,是相當必要的。
  
  從本心講,周天星很不願意踩進這潭渾水,但如果放任不管的話,又總覺得內心不安,所以只能預先作些部署,萬一哪天局勢突變,到時候還能見機行事。
  
  引導著一百個士兵進入冥想狀態後,周天星就一個人悄悄站了起來,拎起一隻旅行包。向附近一處小土丘走去。
  
  正是初冬時節,天地間一片蕭索,荒涼的曠野中,遍地都是枯枝敗葉。每一腳踩過,都會發出格吱格吱的脆響,空氣中含著一種淡淡地、沁人心脾的清甜味。
  
  周天星一步步走到土丘後,站定腳步,閉目體察良久,終於綻開一絲笑容,他笑得無比得意,悄聲嘀咕道:「果然就是這裡了。看來還真是一塊風水靈穴呢。真是不好意思,被我找到了。」
  
  的確。他現在所站的方位,深入地底約五六米處,就是一塊「風水靈穴」,這個稱謂是修道界的術語,其實也不神秘,完全可以用比較科學的語言來解釋。
  
  眾所周知,物質世界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本質是由各種類型的能量構成的一個大循環。午夜吧w-w-w。5-ye-8。c-o-m。按人類的邏輯來區分,可以分為對人體有害或有益、有用或沒用。而風水靈穴就是某些能匯聚對人體有益物質地地點,也就是俗稱的風水寶地。
  
  只是,這種地方一般都很隱蔽,就算是擁有神念的修道人,也只有親臨實地,並且有針對性地細心體察,才有可能發現蛛絲馬跡,否則,就算長住在附近,也很難找到。同時,風水靈穴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位置往往飄移不定,有地也許會在某個地點常駐幾十年,有的也許只會在某地存在幾分鐘就消失。至於其中的原因,連修道人都不清楚,大概只能歸結於一句話,整個宇宙的能量循環系統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變化。
  
  言歸正傳,周天星之所以能這麼輕易就找到一塊風水靈穴,原因很簡單,他昨天用神念研究地下溶洞裡的那塊鐘乳石時,曾仔細尋找過這塊神奇鐘乳石的水源,結果發現了一條十分隱秘的地下暗泉,而當他循著這條暗泉溯源而行時,卻又意外地發現了一個埋藏在土層中的寶貝,一塊雕刻著古怪符紋地玉珮。
  
  在地底下發現玉珮,原本並不是一件很希奇地事,但出現在這種地方,就十分耐人尋味了。周天星在發現這東西的第一時間,就立刻判斷出,這塊玉珮十有**是被人特意埋藏在地下地,而且玉珮的主人也多半是個修道人。
  
  要解釋清楚這個問題,就要從玉的本質說起了,說白了,玉就是石頭的一種。在修道人眼中,對世上任何物質都不會用俗世的標準去衡量,只要是對修道有益的,哪怕它是茅坑裡的臭石頭,都是寶貝,反之,就算價值連城,充其量也只是一件玩物。而能夠有資格被雕刻上符紋的,就肯定是好東西,正如周天星的陰陽雙環。最關鍵的是,這塊雕有符紋的玉珮,還出現在這麼敏感的場所,這就很容易令人產生無窮遐想了。
  
  所以。周天星才會親臨實地作一番考察,直接後果是,發現了這塊風水靈穴。而到了這個地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結論一、這塊玉珮一定是修道人埋下地。結論二、埋下這塊玉珮的目的,多半就是為了吸納風水靈穴中地靈氣。這裡需要解釋一下靈氣這個概念,只是一種修道界的術語,並不是真的有什麼氣體,而是一些對人體極有益處的微量元素。
  
  再進一步推論下去,另一個問題也就不言自明瞭。那座地底溶洞裡的鐘乳巖之所以能滴下「神水」,固然不能排除這塊鐘乳巖本身具有奇效的可能。但最大的可能性是,流經符紋玉珮的地下暗泉中也沾染了靈氣,恰好和鐘乳巖地材質產生某種化合作用,才誕生出「神水」。
  
  總之,可能性有很多種,但不管是什麼原因,周天星都懶得作進一步研究,因為他已經蹲在地上,手握一把折疊式工兵鏟,開始挖寶貝了。
  
  二十分鐘後。那塊雕刻著古怪符紋的玉珮已經捏在他掌心中,不過做賊的人都難免有點心虛,所以他根本沒空當場研究,看了一眼就揣進兜裡,飛快地把挖出來的土重新填平壓實,保持著一貫的優良傳統,偷吃完一定要把嘴擦乾淨。
  
  幹完這一切後,才發現已經出了一身透汗,固然是因為有點緊張,更多的卻是興奮。雖然還不知道這塊玉珮已經在風水靈穴中埋了多久。但無疑時間不會短。原因很簡單,就算只是放在衣袋裡,他也能明顯感受到其中充沛的靈氣。
  
  把工兵鏟重新疊好,放入旅行包。若無其事地走回那堆正沉浸在冥想狀態中的士兵身邊,然後拍拍手掌,把他們喚醒,含笑道:「下面是十分鐘休息時間,大家感覺怎麼樣?都跟我說說。」
  
  場面靜了一刻,就聽到七嘴八舌的回答:「好舒服,比睡覺還過癮。」「教官,你是在教我們練氣功嗎?」「肯定是氣功。我從前也練過。不過沒這次這麼神。」……
  
  待喧鬧聲漸漸平息,周天星清咳一聲。正容道:「大家猜得不錯,這就是一種氣功,名字叫峨嵋養生功,最適合每天晚上臨睡之前練,但你們自己練的時候,效果不一定有集體練這麼好,總之,一定要持之以恆地練。不過我要鄭重聲明一下,我教你們練氣功,只是為了讓你們以後更能集中精力,恢復體力,可別想歪了。氣功這東西並不神秘,只是一種大腦地保健體操。對於我們這次特訓來講,也只是其中的一個小科目。所以,請大家不要到處亂傳,我可不是練XX功的啊。」
  
  一番話說得人人都笑了,有人高聲問道:「周教官,你的槍法那麼神,是不是就是這樣練出來的啊?」
  
  周天星立刻露出讚賞之色,指著那人誇獎道:「聰明,你說得不錯,其實嘛,我摸槍的時間比你們每個人都短,但是我的槍法就是比你們好,其實只有一個小秘訣,那就是用心打,而不是用眼睛打。我記得以前教我打槍的師父說過,槍法的最高境界,就是人槍合一,那麼,什麼是人槍合一呢?」
  
  他頓了頓,用手指點著自己的腦門,老氣橫秋地道:「那就是直覺,跟著自己地直覺走,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彈道計算全都像扔垃圾一樣丟掉,只要我能在瞄準鏡裡看到你,下一刻就能打到你,想打腰就不打腿,指哪兒打哪兒,這才是我眼中的合格狙擊手,大家有信心成為這樣的狙擊手嗎?」
  
  「有!」
  
  經過一番聽上去很有道理地煽動,狙擊兵們的勁頭都被調上來了,回答得很響亮。
  
  「好,現在我就給大家做個示範。」
  
  眾目睽睽下,周天星走到武器堆旁,拎起一支沉重的狙擊槍,皺眉道:「怎麼這麼沉,來個人幫我托一下這槍。」
  
  這話一出,一百個狙擊兵中當場就被雷倒了九十九個,於是,唯一沒被雷倒的那個就跑出隊列幫他托槍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過分的,周天星下一個命令居然是:「給我把瞄準鏡拆了。」
  
  半分鐘後。那個狙擊兵就抱著一支沒有瞄準鏡地狙擊槍,架在肩上茫然四顧。好在,周天星及時找到了中意的目標。抬頭向天,指著一隻從天邊飛來的鳥,道:「就打它吧,把槍管抬高點。」說著也伸出一隻手,輕輕托住狙擊槍中段地木柄,引導著槍體緩緩移動。
  
  然後,斜瞥一眼那神色緊張地狙擊兵,笑道:「你就別瞄了。等下我一說射,你就馬上扣扳機,明白嗎?」
  
  「是!」
  
  「射!」
  
  兩個乾脆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下一刻,槍也響了。
  
  周天星卻沒有去檢查戰果,而是用力拍著狙擊兵地肩,讚道:「反應挺快,不錯,來,抽根煙以示獎勵。」
  
  接著。真的從衣袋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發給他,還用打火機親手給他上了火,轉頭對著眾人笑道:「眼饞吧,都想抽吧,本教官的煙可不是那麼好抽的,今天就定個規矩,以後誰的表現好,當場獎勵一根煙。」
  
  一群狙擊兵卻沒心情聽他說笑,全都傻乎乎地瞪著不遠處地面上一隻血肉模糊地鳥屍。個個都像見了鬼似的。
  
  如果說昨天周天星在耙場上表演的「盲射」還是可以被人腦理解的,此時此刻的場面就只能用非人類來形容了。
  
  「傻了吧,想不通了吧。」
  
  周天星還在持之以恆地做著煽動工作,滿臉神棍德行。笑瞇瞇道:「這才是真正的人槍合一,其實也沒什麼想不通的,不管打槍還是做人,靠的就是一種感覺,堅信自己的感覺,不要懷疑,不要猶豫,只要跟著感覺走。不用瞄準鏡照樣指哪兒打哪兒。好了。下一個科目,就是全體把瞄準鏡摘掉。跟我上耙場去。」
  
  同一時刻,千里之外的北京,某政府機關大樓中,正在進行著熱烈地討論。
  
  經過半個多月的努力,專案組終於取得了輝煌的戰果,一舉偵破鄭光榮上將遇刺案,抓獲與此案相關的犯罪嫌疑人十七人,其中包括八名日籍僑民以及三名涉嫌洩露國家機密的軍政機關工作人員。雖然還有一些司法程序沒有走,但從目前掌握的大量證據和口供看,給這些嫌犯定罪只是個時間問題。也就是說,專案組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後續工作都是司法機關的了。
  
  這次會議的級別相當高,由兼任組長的一位副總理親自主持,所有高層幹部全體出席。案子破了,自然就要論功行賞了。
  
  「也就是說,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國安局地周天星同志,都應該記為首功,我再問一遍,這是不是在座各位的一致看法?」
  
  副總理環視會議桌一圈,十來個被他目光掃到的人都緩緩點頭,只是,表情都顯得有點古怪。
  
  最後,副總理把目光鎖定在國安總局楊副局長臉上,又笑問道:「老楊,你也這麼認為?」
  
  楊局長苦笑一下,攤開手,表情無辜地道:「這件事我事前也沒想到,當時的情況可是十萬火急,一號首長親筆批示,限期一個月內破案,我們就向下面發了個緊急通知,從各地抽調刑偵專家協助破案,誰也沒顧上去問他們是什麼級別,只想著盡快把案子破了,對黨和人民都有個交待。其實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周天星居然已經是副處級幹部了。」
  
  副總理點點頭,手指輕叩著桌面,沉吟道:「本來嘛,從副處到正局,連升三級也不是不可以,問題地關鍵是,這個小伙子未免也太年輕了一點,才二十三歲。別的姑且不論,如果一下子升得這麼快,對他本人來說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隨後又搖搖頭,苦笑道:「真是難以想像,一個二十三歲的正局,總讓人感覺心裡不踏實。雖說中央的精神一貫都是大力培養優秀年青幹部,可這也年青得太過分了吧。年青人就算有些才華,畢竟還是需要歷練的嘛。對了,老楊,我還真有點納悶了,一個二十三歲的年青人,怎麼就做到副處了?」
  
  楊局長的表情依然很無辜,很無奈,下意識地用手指在太陽穴旁撓了撓:「哦,這個問題嘛,我也專門詢問過東海市局,據他們說,這小伙子其實還是不久前剛剛入編的,是作為特殊人才引進地,不過呢,入編前他就已經為東海局工作了,據說還協助破獲過多起大案。之所以一入編就給了個副處,也是有原因地,因為他早就是副處了,不過不是在我們國安系統,而是在一家大型國企。」
  
  副總理越聽越感訝異,吃驚地道:「照你這麼說,他還是個國企中層幹部?」
  
  楊局長苦笑道:「還不止呢,據說他還是證監會的特聘顧問、江東省黨校教員,同時,還是江東某部駐軍地戰術教官。」
  
  這一回,幾乎所有人都被雷倒了,就連那位副總理也張大了口,半天合不攏。突然間,語速極快地道:「把他的所有資料都調過來,只要是和他本人相關的一切材料,我都要。」
  
  不料,楊局長像是早就做了充分準備,拎起放在腳邊的公事包,拉開拉鏈,取出厚厚一疊材料,雙手捧到副總理手上,自嘲式地笑道:「都在這裡了。」
  
  副總理先是一怔,隨後莞爾,接過材料後,就埋頭仔細閱讀起來。於是,會議也暫時中止了。
  
  良久,副總理終於把視線從材料中抽出,表情也變得很無辜,很無奈,苦笑道:「看來,這件事還是要向總理匯報一下的。唉!這小子,到底是個天才還是個怪才啊?」
  
  這天晚上,中南海某殿,總理案頭上擺著一份經過精心整理的材料,雖然篇幅已經被盡可能壓縮,但還是印滿了三張稿紙。
  
  「呵呵!有意思,這個年青人真有意思。我倒是挺想見見這小伙子的,你安排一下,我想和他談談。」
  
  隨著一陣爽朗的笑聲傳出,僅僅半小時後,正坐在陳偉勝家和一眾軍官喝酒的周天星,手機鈴驟然響起。
  
  「嗯,各位,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
  
  周天星一看手機屏幕,見是范錚的來電,就起身告罪,陳偉勝正喝得紅光滿面,指著他笑罵道:「看你小子這副德行,就知道肯定是小林的電話,我可不管啊,今天說什麼也得來個一醉方休,你可不能一接電話就跑。」
  
  周天星懶得理他,向他翻個白眼,快步離開了鬧哄哄的人堆。
  
  一接上線,就聽范錚在那頭道:「天星,你現在在哪裡?說話方便麼?」
  
  「在外面喝酒呢,不過現在身邊沒別人。」
  
  「說得具體點。」
  
  「在A38旅,陳偉勝家。」
  
  「嗯,我馬上派人接你去機場,乘專機去北京。」
  
  「不會吧,老大,什麼事這麼急?我的假可還沒休完呢。」周天星抗議道。
  
  范錚卻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休假取消了,這是命令。」隨後又笑了起來:「小子,你這回可走大運了,記住嘍,千萬別給咱們東海局丟臉啊,不,是別給咱們國安系統丟臉。」
  
  周天星聽得一頭霧水,傻乎乎地問道:「究竟是什麼事啊,還要放專機?」
  
  「總理要見你。」
  
  「什麼?」
  
  「笨蛋,耳朵聾啦,總理要見你,去中南海,明天早上七點半。」
  
  「我暈,老大,不要開這種玩笑好不?那個……什麼,你剛才說,誰要見我?」
  
  「你想氣死我啊,還要我說多少遍,總理要見你。」
  
  剎那間,周天星只覺腦中一陣眩暈,滿眼都是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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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7 16:43:49
第176章 覲見

  北京,中南海,跟在一名工作人員身後,穿廊越捨,周天星的心情和往常並沒有太大區別,出奇的平靜。

  現在的時間是,清晨七點半。他今天穿的是一套黑色西裝,白襯衫黑領帶,頭髮梳得一絲不亂,看上去格外整潔清爽,而且還沒有吃過早飯,因為他知道,有人會請他享用一頓豐盛的早餐。

  當他來到一間古色古香、寬敞明亮的廳堂中時,第一眼就看到那位意料之中的長者,他正一個人坐在餐桌前,翻閱著一本時下在都市白領中比較流行的時尚雜誌。從窗外射進的陽光打在他神情專注的半邊臉上,使這幅場景看上去像極了油畫。

  在看到這位長者的第一刻,周天星就打消了栽因果樹的念頭,原因很簡單,對方身上的功德太強了,已經強到令他匪夷所思的地步,光從那撲面而來的功德氣息就能判斷出,對方的功德值至少在他本人百倍以上,絕不低於六十萬,甚至更多。

  這裡需要說明一下,前文曾經提及,有兩種情況無法運用心卦,一是對方也是修道人,而且修行層次比施術者高一個境界;二是目標人物的功德超過了施術者本人。周天星現在碰到的就是第二種情況,對方功德遠勝於己,還有什麼可說的。

  「總理,這位就是周天星同志。工作人員的報告聲把總理的視線從雜誌上抽出,移到周天星臉上。頓時,他的眼睛亮了。

  「來,小伙子,快坐下,咱們好好聊聊。」

  總理的態度很熱情。放下手中的雜誌,起身和善地打著招呼,沒有程式性地握手,只有家人般的親切。

  對於這個場面,周天星已經在推卦中進行過多次演習。但畢竟還是第一次和這種級別的大人物零距離接觸,多少有點拘謹,連笑容都自覺不太自然,好在昨天預習了大半個晚上,倒不至於臨陣怯場,用尊敬的語氣道:「總理,您好。」

  剛剛坐下。又聽總理笑呵呵道:「來得這麼早。還沒吃早飯吧?」

  「還沒呢。

  「那就一起吃吧,咱們邊吃邊聊。對了,小伙子看上去挺精神的,怎麼也像我們這些老頭子一樣,穿得黑白分明?」

  總理拉家常般地說著,又拿起剛剛放下地那本雜誌,指著封面上一個時尚帥哥道:「看看,這樣穿才有年輕人的朝氣嘛,多帥氣。」

  周天星雖然早知結果。還是忍不住莞爾道:「總理,您日理萬機,怎麼也愛看這種雜誌。」

  總理灑然一笑。道:「這就叫勞逸結合嘛,整天把頭埋在文稿堆裡,也不見得就能把事情辦好。」

  這時早餐已經端了上來,是兩大海碗熱騰騰的雲南米線,不過兩個碗裡的配料還是有區別的,總理吃的那一碗以菌菇和綠葉菜為主,周天星這碗則以肉、蛋類為主。

  吃了幾口米線,總理擱下筷子。自嘲式地笑道:「我也是沒法子。急著想見你一次,又抽不出時間。只好把早餐時間用上了,不過也只有二十分鐘,那就長話短說吧,周天星同志,如果……我是說假如,把江東省國安局交給你,你認為你能勝任這個崗位嗎?」

  「我幹不了。

  周天星目光平靜地和他對視,毫不猶豫地道:「至少在目前,這已經超過了我的能力極限。而且我地專長也不在這個方面。」

  總理似乎根本沒想到他地反應竟會如此之快,而且回答得如此斬釘截鐵,深深望他一眼,露出一絲讚許之色,點頭道:「年輕人不焦不燥,很難得。那麼你認為,你的專長在哪個方面?」

  周天星道:「情報分析,簡單地說,就是從大量情報中,找出最可靠、最可信的那一份。」

  總理的眼睛瞇了起來,認真審視一刻他的面色,然後重新拿起筷子,埋下頭道:「說得具體點。」

  「是。」

  周天星正襟危坐,侃侃而談:「當今世界,是個資訊爆炸的年代,和以往相比,我們獲取情報的手段和途徑都有了質的飛躍。可以說,對情報界而言,真正的工作重點並不是如何獲取情報,而是如何有效辯識情報地真偽。以我們國安部門為例,我們主要承擔的是保障國家安全的職責,然而當今世界,恐怖威脅無處不在,同時我們能夠運用地資源又極其有限,這就是一對顯而易見的核心矛盾,而解決這個矛盾的唯一途徑,只能從情報分析這一環節尋找突破口。」

  總理聽得連連點頭,再次擱下筷子,肅容道:「說得很好,不但是安全保衛工作,在任何工作中,分析和決策都是重中之重。這個環節上稍有差池,後果都是相當嚴重的。」

  隨後展顏一笑,用略帶調侃的語氣道:「不過話說回來了,小伙子,你是不是有點過於自謙了?據我所知,你的能力和專長恐怕並不僅限於情報分析一途吧?」

  周天星微微一笑,道:「總理,在您面前,我哪敢放肆。不過,我倒是有一個設想,我認為目前的當務之急,還不止於提高情報分析的效率,同時還要加強各情報系統地協調配合。不知道您能不能聽一聽我地一些淺見?」

  「講!」

  周天星清清嗓子,口若懸河地道:「江東自古就是人文薈萃之地,到了明清兩代,更是天下財富集中之地,而貪腐之風也是全國之最,正如前一階段,僅東海一地,就接二連三爆出上百宗特大貪腐案,背後的原因當然是錯綜複雜地,我不敢妄言,但至少說明了一個問題。江東這個風水寶地,是一塊極易滋生腐敗的土壤。」

  話鋒一轉,又道:「不過這並不是我關注的重點,我真正關心的,還是我地本職工作。如今的國際局勢,在金融危機的影響下,世界各國的政局都不太穩定,尤其需要警惕的是,某些外國勢力,會故意製造國與國之間地摩擦,用來轉移國內視線。甚至不能排除爆發地區軍事衝突的可能。一旦出現那樣的情況。東南六省,將是首當其衝。」

  總理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托腮沉吟片刻,道:「直說吧,你到底有什麼想法?」

  終於,周天星把一個深思熟慮過無數遍的念頭說了出來:「我的想法是,東南六省,必須建立一個快速反應機制,相當於情報界的快速反應部隊。這麼說吧。我先舉一個小例子,前段時間,我們東海市國安局破獲了一個規模龐大地日本諜報網。但事後才發現,和軍情部門起了衝突,因為這個諜報網,軍情部門其實早就盯上了,他們之所以一直沒有採取行動,是有更長遠地考慮。也就是說,我們那次的行動破壞了軍情部門的整體部署。」

  總理臉上現出深思的表情,微微點頭。道:「在目前的體制下。這類事件的確不可避免,相關部門也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不過,我們暫時還不可能也像美國人那樣搞個國土安全部出來,你有什麼更理想的解決途徑?」

  周天星毫不猶豫地道:「有,非常時期必須採取非常措施。我認為,有必要在東南六省設立一個臨時機構,專門負責處理國安、軍情兩大部門搜集上來的情報,這就相當於一個情報過濾器,主要職責就是從海量資訊中去蕪存精,同時也可以為這兩大系統構建起一個快速有效的情報共享平台,減少重複勞動以及不必要地資源浪費。當然,這個機構不會干預兩部門的正常工作,只是一個咨詢分析機構。」

  總理漸漸綻開笑容,點頭道:「這個點子的確不錯,有點類似於情報界地智庫,範圍也不應該僅僅局限於東南六省,不過可以先搞個試點,看看效果怎麼樣,如果真的行之有效,那就不妨在全國推行嘛。」

  沉吟片刻,深深望著周天星,認真問道:「這麼說,你有意負責這個機構?」

  「是!」

  周天星刷一下從椅子上彈起,朗聲道:「我有絕對的信心承擔這項工作,請總理放心。「呵呵!你這回倒是不謙虛了嘛。」

  總理笑彎了眉,饒有興致地盯著充滿自信的年輕人,用調侃的語氣道:「你要想清楚嘍,這可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幹得好,是你的本職工作,沒人會嘉獎你,一旦出了紕漏,就是你的責任了。

  周天星也笑了,聳聳肩,無所謂地道:「只要我盡心辦事,就算偶爾犯點小錯誤,不是還有您老在我背後撐著嘛。再說,我就不信您堂堂一國總理,真地就那麼摳門,您說是吧?」

  總理莞爾一笑,指著他面前地大海碗道:「別盡顧著說話,坐下吃點東西。」

  待他坐下後,又沉吟道:「年青人勇於任事,的確是件好事,不過你地這個建議還需要斟酌研究,暫時還不能給你答覆。嗯,我倒是想瞭解一下,你怎麼會有那麼多專長?精通三國外語,能把馬列著作倒背如流,通軍事,懂經濟,簡直就是個全才嘛。這樣的人才,呆在地方上,似乎有點可惜了。我今天找你來的意思,主要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到我身邊來工作?」

  在總理身邊工作,對大多數人來說,無疑是最理想的晉身之階,可惜周天星並不是普通人,埋頭吃了幾筷子米線,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這才抬起頭,歎了口氣,道:「總理,承蒙您厚愛,我真是有點受寵若驚,只是,我還是覺得在基層工作更適合我,畢竟我還太年輕了,您說是吧?」

  總理深深凝望他良久,似笑非笑地道:「你很受寵若驚麼?我好像一點都沒看出來嘛。」

  周天星呵呵一笑,道:「能和您共進早餐,我就已經受寵若驚了,不是因為您的職位,而是因為。您是一位真正的好總理。」

  從中南海出來後,周天星就乘上了前往國安總局的專車,短短二十分鐘的會晤,他的情緒雖然平靜,但一顆心還是懸著地。生怕其中出現什麼意外,畢竟世事無絕對,就算能以心卦預測將來,不是還有個變卦的問題嘛。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放下心。雖然還不能確定職務即將會發生什麼變動,但可以肯定的是,經過這次成功的會晤。他已經在總理心目中建立了良好的印象。這是毋庸置疑地。

  至於那個在東南六省組建情報分析機構的建議,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如果真的能建立一個這樣的部門,由他一手創建,對他今後在官場上的發展好處就太大了。

  對普通人來說,這種部門也許沒什麼實權,還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但對他周天星來說,就是一個可供充分發揮地舞台了。還是那句老話。現代社會,信息才是最強悍地武器。如果能一手掌握東南六省的軍政情報大權,只要幹幾件比較出彩的事。這個機構馬上就能得到黨政軍各界的高度重視,接下來的事就順理成章了,從臨時變成常設,從地方性變成全國性,甚至一躍成為國家級的智囊,都是非常有可能的。而他周天星的地位,無疑會水漲船高,到時候就不是那些尋常官吏可比的了。也許只要輕輕一句話。就能左右國家重大決策,真到了那個地步。就是國師級地人物了,給個副總理都不換。最關鍵的是,周天星一點都不擔心為別人做嫁衣,道理很簡單,除他本人以外,不管換誰來領導這個機構,都是白費力氣,這才是他真正的殺手鑭,也是最易隱藏真實動機地防護罩。

  當然,他這番算計目前還只停留在YY中,國師之路並不是那麼容易走的,大人物們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這次會晤,只是萬里長征踏下的第一個腳印。

  是的,隨著身份地位的改變,周天星現在的目光已經不僅僅停留在江東一地,或者國安系統內,而是放眼全國了。

  來到國安總局後,周天星並沒有立刻見到請他來的楊副局長,而是在秘書室坐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看到他跚跚而來。

  楊局長一見他就笑開了花,把他帶進辦公室,親熱地拍著他肩,讚道:「好小子,這次表現相當不錯,沒有在總理面前給咱們國安系統丟臉,這不,你人還沒到,電話就打到殷局長那邊了,祝賀你,周天星同志,總理對你非常欣賞,親口指示我們局黨委,對這樣地年青幹部,要放心大膽地重用,不要拘泥於成法。你想想,這是對你多大地肯定。」

  這番話一出,周天星反而感覺有點發懵,只因沒料到會產生這樣立竿見影的效果,楊局長看到他驚愕地表情,只當他是受寵若驚,也不在意,拉著他坐到沙發上,笑道:「小周啊,我今天找你來談話,主要是想問問你的個人意願,想不想調到總局來工作啊?」

  周天星當然不想,但還是皺著眉想了一會兒,才歎道:「楊局,我當然是服從組織安排的,可是,有一個情況我不能不向您匯報一下,我剛才見總理的時候,聽他的口風,似乎是想讓我在基層多歷練歷練,還說江東自古就是人傑地靈的好地方,他一直很想去那邊轉轉,對了,總理還告誡我不要心浮氣燥,既然在基層工作,就要保一方平安。」

  他說這番謊話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有些地方還故意停頓一下,搞得像是在仔細回憶總理的音容笑貌,說得有鼻子有眼,不過心中十分踏實,這位局長大人再蠢,也不至於為這點小事去向總理求證的。再說,一個副部級,能不能跟總理說得上話還是個未知數呢。

  楊局長一聽,口風馬上就變了,點頭讚賞道:「不錯,怪不得總理這麼欣賞你,年輕人不貪圖名利,實事求是,很好。既然是總理的意思,你就還是回江東吧,過幾年再調過來也不遲嘛。」

  接著拿起桌上的煙盒,發了根給周天星,自己也點上一根,笑吟吟道:「小周啊,你這回可真是給咱們國安長了臉,三天不到就破了案,當記首功,這是毋庸置疑的。級別嘛,也要往上提的,經過組織上慎重研究,同時也是根據總理的指示精神,決定把你的級別上調到正局,不過呢,考慮到你的年齡因素,實職還是低就一檔吧,對這個安排,你有沒有什麼意見?」

  周天星騰地從沙發上蹦起來,並腿挺胸道:「多謝組織上的信任,我一定會努力工作,決不辜負局領導的期望。」

  楊局長擺手道:「坐下說話,不用謝任何人,這都是你應得的嘉獎,除了連升三級,還有一百萬元獎金,外加記個人特等功一次,到時候我會親自去江東給你頒獎。對了,還有件事我要問問你,剛才局黨委會上初步討論了一下,本來我們是打算留你在總局重用的,既然現在情況有了變化,我就先問問你的個人意見吧,你是打算去江東省局呢,還是留在東海市局?如果去省局,就給你安排個副職,要是留在東海,自然是正職了。當然,級別還是正局,等以後有了合適的機會,還可以調整嘛。」

  這一回,周天星倒是犯了點小躊躇,不過還是很快作出了決定,答道:「我還是想留在東海。」

  楊局長點點頭,道:「這樣也好,我會把你的意思轉達到局黨委的。」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摸著腦門,眼神中透出一絲疑惑,問道:「小周啊,不說這事我還想不起來,怎麼我看你的檔案上,居然還不是黨員,這是怎麼回事?」

  周天星暗暗苦笑,心道這才是真正的關口,好在早有心理準備,攤開手,無辜地道:「楊局,這可不能怪我啊,我這不是才剛剛入編的嘛,一進來就忙得天昏地暗,還沒顧得上這事呢。」

  楊局長見他擺出一副苦瓜臉,不禁啞然失笑,毫不在意地道:「原來是這樣,我說呢,不過這件事你務必要抓緊點,馬上要當局長的人了,居然還不是黨員,豈不是笑話?」

  「是,是,我一定抓緊辦,請領導放心。」

  周天星滿口應承,心中卻道:「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會入黨的,反正這種小事你以後肯定想不起來,就算想起來也不會去問,就算問了,嘿嘿!到時候恐怕我早就不是國安的人了,你問了也是白問。」

  話雖如此,周天星還是蠻頭痛的。如果照他的本心,拿不拿黨票其實根本無所謂,奈何天機宗自古就有一條門規,門人弟子如若參加任何別的教派,即視為叛出師門,雖然江玉郎早已閉關,他依然不敢違背這條門規,天曉得後果會有多麼嚴重。至於那天對陳有虎和范錚的承諾,其實也是被逼得沒辦法,想出來的一個借口,但這種借口不可能對什麼人都用,況且老這樣騙來騙去,總不是長久之計。尤其是隨著地位越高,這個矛盾也日益突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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