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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玄城 -【修卦】(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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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7 16:44:13
第177章 最瘋狂的實驗

  出了楊局長辦公室,周天星約見了一次薛洪、鹿中岳等四個小國安,和他們喝了頓酒,四個傢伙這回都立了功,升職加薪自然是題中之義,因此心情都特別好,對周天星的提攜更是感激不盡,不過周天星並沒有向他們透露自己將連升三級的事,對覲見總理這節也是隻字未提,只和他們聊些家常話,加深一下感情而已。
  
  周天星深知,培養心腹可不是一件簡單的活,光靠恩惠是收攏不住人心的,所以他的一貫作風是,慢慢培養,長期考察,至少在目前,還沒有到真正把這四個小子收歸己用的時候。
  
  喝完這頓酒後,他就沒有在北京多作逗留,直接回東海了。至於燕航和BUG財團的談判,反正合作基調已經定下,有阮清在幕後策劃,還有楚雄南和霍夫曼在明面上張羅,就不用他再操心了。
  
  這次短暫的北京之行,收穫相當豐厚,這是毋庸置疑的,不過還是有一個小遺憾,回去的時候就不能享受專機待遇了,只能自己跑到候機樓搭航班,十分巧合的是,又碰到了那位黃河機長,這回連周天星這個修道人都有點納悶了,心道:「不會是世上真有緣份這一說吧,好像我每回坐飛機都能碰到這傢伙。」
  
  下一刻,連自己都被這可笑的念頭逗樂了,俗世中的所謂緣份,不過是是釋教那幫人地杜撰。根本沒這回事。與此相比,反倒是唯物主義辯證法更加科學,人生在世。不可能不和其他人產生接觸,這是必然的,至於哪天會碰上哪個人,則是完全偶然的。真正意義上地「緣份」,只有修道人才能理解。
  
  這天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一進門就看到兩個客人,一個是大舅舅姚全忠。一個是小舅舅姚全義,兩人正坐在客廳和姚春芳說話。
  
  「天星,快過來,你舅舅他們都等你一晚上了。」姚春芳一見兒子回家,就大呼小叫起來。
  
  周天星一見這場面就樂了,從前在家族中,他一向都是個不太引長輩們關注的孩子,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能勞動兩位舅舅坐等他到這麼晚,走上去笑著打招呼道:「大舅舅好,小舅舅好。有什麼事啊?」
  
  這兩個舅舅,年紀都不算大,姚全忠今年四十二,在吳竹縣一家化工廠當會計,有個兒子名叫姚東成,由於學習不好,沒考上大學,高中畢業後就成了待業青年。至於小舅舅姚全義,今年三十七歲,早年就輟學經商。可惜混到年近不惑,都沒混出什麼名堂。
  
  周天星一坐下,姚全忠就遞上一根煙,笑瞇瞇道:「天星啊。今天我們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的。」周天星用腳指頭都能想到他想說什麼,爽快地道:「舅舅跟我還這麼客氣,有事儘管說,只要我能辦到,一定辦。」
  
  果然,姚全忠歎了口氣,略顯尷尬地道:「這不。我家那個不爭氣的東西不是一直沒找到工作嘛。天星啊,你在外面人頭熟。路子廣,能不能幫你弟弟想想辦法,給他找個好單位啊?」
  
  周天星一口答應:「行!舅舅,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側頭想了想,又道:「可惜東成弟弟學歷不高,不然進政府機關還是挺不錯的,江航嘛,現在效益又不太好,要不這樣,東美地產的老總跟我關係不錯,不如就去那裡吧,安排個坐辦公室的活先幹起來,先積累點工作經驗,舅舅,你看行嗎?」
  
  姚全忠大喜過望,激動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連聲道:「天星,有你這句話,我就把心放到肚子裡了,唉!舅舅在這裡代表全家先謝謝你了。」
  
  姚春芳在旁倍感面上有光,神氣活現地吹噓道:「我就說吧,家裡人的事,咱們家天星沒二話,這孩子,從小就知道疼人,敬重長輩,拾金不昧,這不,小時候我有一回帶他上街,在路上撿到五分錢,非要拽著我去找警察叔叔……」
  
  好不容易扯完一通不知所云地廢話,又似想起什麼,一拍腦門:「對了,天星,你小舅舅也有事找你,還是我替他說吧,你小舅舅不是前段時間開了個小飯館嘛,昨天被衛生局的人吊銷了那個什麼許可證,還說要罰款,你也幫忙想想辦法吧。」
  
  對於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周天星早就有心理準備了。畢竟沒有人活在真空裡,古時候的皇帝還有幾門窮親戚呢,況且以他如今的地位,辦這些小事並不費力。當然,其中有個功德的問題,也不能什麼事都幫。
  
  於是,把目光投向姚全義,笑問道:「小舅舅,你的飯館開得好好的,怎麼會出這種事?」
  
  姚全義苦笑道:「都是自家人,我就不瞞你了,上回有個老太太在我店裡吃麵,回家以後鬧了肚子,當天晚上就進了醫院,後來嘛,就被舉報了。」
  
  周天星一聽就知道,這家飯館肯定衛生不達標,這就不能怪人家衛生局了,不禁犯了點躊躇,忽然心中一動,笑道:「小舅舅,你也別開那個小飯館了,沒意思,我這裡正好有個賺大錢的買賣,不知道你想不想幹?」
  
  姚全義眼睛一亮,用力點頭道:「只要能賺錢,幹什麼都行。」
  
  周天星道:「那好,你不如去做中草藥,我有幾個朋友,專門搜集珍稀中草藥,不過可不是藥材公司裡面的那些大路貨,比方說成形地長白老山參,總之,越名貴越好,價錢不怕貴,只要你能搜羅到這些好東西。就肯定能給你好價錢。」
  
  自從開始學醫後,周天星就一直很手癢,很想弄點中草藥回來實踐一下從華則誠因果樹裡偷學來地那些製藥配方。主要是想配點藥出來解除自身的痛苦,但光有配方沒有原料可不行,真正稀罕的藥材,並不是有錢就能買到地,市面上能買到的,只有大路貨。
  
  從華則誠的因果樹中,周天星還得到一條重要信息,全國的珍稀藥材。基本上都控制在幾大醫藥世家手中,嶺南華家就是其中之一。
  
  之所以讓姚全義做這件事,周天星並沒有指望他能和那些中醫世家搶資源,只求他能找到一些中高檔貨就行,順便也讓他發點小財,以後不至於碰上點小事就來找他麻煩。而且他素知自家這個舅舅是個賺錢狂人,雖然從來沒有發達過,但創業熱情一直不減,只要能賺錢,就會挖空心思往裡鑽。所以。即便姚全義從來沒搗騰過藥材,周天星也相信,只要給他機會,他就一定能成功。
  
  打發走兩個歡天喜地的舅舅,周天星就上樓去看林水瑤。林水瑤本來就習慣了早睡,身子又日漸沉重,所以最近睡覺的時間越來越早,人也一天比一天懶,周天星進房時,見她正睡得十分香甜。就沒打擾她,一個人去書房,關起門來研究昨天得到地那塊符紋玉珮。
  
  屋子裡沒有開燈,書桌上的玉珮閃動著柔和地光暈。周天星閉目凝神,把一縷神念悄悄潛入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睜開雙眼,輕輕歎息著:「好霸道的能量,這哪是什麼玉珮,簡直就是一個小型聚核反應堆啊,這麼極端地能量,人體怎麼可能承受。」
  
  的確。用聚核反應堆來形容這塊玉珮。實在是再恰當不過了。眾所周知,世界上有很多儲存能量的載體。比方說電池,就是儲存電力的載體。而這塊玉珮的性質也大致相仿,其實就是一個吸收、儲存靈氣的載體。兩者唯一的區別是,電力是用來驅動電器的,而靈氣只作用於人體。
  
  所謂靈氣,當然指地是對人體極有益地物質,至於如何有益,周天星也說不上來,主要是因為不具備相關的專業知識。這麼深奧地問題,只有那些以丹入道的修道人才能解答。而最讓人頭痛的是,世界上並不是只有一種靈氣,而是有多種多樣,性質和功用也不盡相同,這一點,也只有那些整天研究丹道的修道人才搞得清,像周天星這種丹道小白,是沒有理由懂的。
  
  不過,有一點還是可以肯定的,靈氣如果使用得當,對人體是大有裨益的,否則,這種物質就不能稱為靈氣了。
  
  不過,還是有一個最簡單地辦法可以使用靈氣,那就是直接把靈氣吸入體內,但這樣做的後果,誰都無法預料,這就像醫家用藥一樣,只有對症下藥,才能治療病症,但如果讓一個不明醫理的人胡亂用藥的話,後果就可想而知了。
  
  苦思良久,周天星還是沒摸到什麼頭緒,忽然發狠道:「哼!我就不信,那些丹道家天生就懂那麼多,還不是靠無數前輩一代一代試驗總結,才能發展到今天地,這種事,我也可以做啊。」
  
  還是那句老話,從某種意義上講,修道人就是科學家,只是修道界的科技水平早在幾千年前就大大超越了俗世,所以在常人眼中,修道才變得那麼神秘和高不可攀。
  
  如果在正常情況下,周天星才沒興趣去研究丹道,他之所以會對醫藥產生濃厚的興趣,主要還是因為急於渡過眼前這道難關,所謂病急亂投醫,就是這個道理。世上最痛苦的事,並不是得不到寶貝,而是寶貝就眼睜睜地放在自己面前,卻不知道怎麼用,這也是逼得他不得不自行研究丹道的原因之一。
  
  當下,周天星懷揣著玉珮,帶著一些工具,悄悄走出家門,一個人向明星花園後山行去。
  
  時值午夜,但在他超強的夜視力中,黑漆漆的深夜和白晝無異,行動根本不受影響,也不用擔心會發生什麼危險。之所以這麼晚摸黑上山,原因很簡單,抓老鼠做**實驗。
  
  周天星抓老鼠地方法很直接。而且無比乾脆,就是先用神念找到老鼠洞,然後直接跑過去。用精神力把老鼠轟暈,這樣做既省時又省力。當然,堂堂修道人用精神力去欺負老鼠,似乎有點無恥,但這也是沒法子,真地讓他學普通人那樣抓老鼠,他也不知道怎麼抓。
  
  在山腳下地草叢裡轉了一圈,不多時就抓到幾隻大田鼠。全都用精神力把它們震成「植物鼠」,然後找了個避風地地方席地而坐,把幾隻「植物鼠」扔在腳邊,又摸出玉珮,用篆刻刀在表面上刻出一道幾不可見地劃痕,這是他剛剛想出來的一個辦法,利用改變符紋的方法釋放出少許靈氣,以供實驗之用。
  
  接著,他就把那塊玉珮捏在手中,貼近一隻「植物鼠」。並且把那道劃痕對著它的身體,也就是將靈氣釋放到老鼠身體裡去。與此同時,一縷神念從始至終都罩定在老鼠體內,細細體察其生理上發生的每一絲變化。
  
  「我X!」
  
  僅僅數分鐘後,周天星就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他無比震駭地發現,這隻老鼠體內正在發生不可思議的變化。
  
  那是一種幾乎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神奇變化,彷彿電影中地快鏡頭般,心跳、血流速度、腸胃蠕動速度,所有的生理循環,都處於加速狀態中。如同一輛正在緩慢提速的汽車,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讓人驚心動魄,到最後。周天星竟然聽到了老鼠清晰可辯的心跳聲。
  
  「波!」
  
  大約十分鐘後,隨著識海中傳來一聲輕響,老鼠的腦血管破了,竟然是因為血壓超出血管的承受極限,這只可憐的大灰鼠,就這樣得腦溢血死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種被高度壓縮後的靈氣實在太霸道了,還好沒有冒冒失失地用在人體上。不然就完蛋了。」
  
  接連做過三次**實驗後。周天星終於證實了此前的猜測,這種靈氣果然霸道之極。完全無法控制,如果把它直接用在生物體上,最後肯定都是爆血管的下場。
  
  心有餘悸地望了一眼地上三具鼠屍,不禁有點同情這些為科學獻身地老鼠,心道**實驗果然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怪不得醫生這種職業在很多人心目中都有點恐怖的味道。
  
  幹完這一切後,周天星又悄悄回到家,很自覺的把一身髒衣服扔進洗衣機,加上足量的消毒液洗了起來,然後跑進衛生間,脫光衣服站在蓮篷頭下,把水量調到最大,任熱水源源不絕地沖刷著頭頂。
  
  與此同時,識海中翻江倒海,瘋狂搜索著一切與此相關的醫學知識。
  
  「唉!多麼愚蠢的顯意識,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要想這麼久,拜託你以後千萬不要在外面說認識我。」
  
  不知何時,陰魂不散的心魔又鑽了出來,得意洋洋地站在光暈裡,毫無顧忌地大聲嘲笑著:「傻了吧,想不通了吧,這回怎麼不用功德震我了,快點來扁我啊。」
  
  周天星被這討厭的傢伙打斷了思路,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發飆把他震回老家,心中驀地一動,沒好氣道:「少廢話,你是不是有辦法?」
  
  「哈!豈止是有辦法,簡直就是……嗯,還是先談條件吧,你說,如果我能幫你短期內完成洗筋伐髓,你打算怎麼謝我?」
  
  「去死!」
  
  周天星地第一反應就是,心魔在騙他,冷笑道:「我才不信你有那麼好心。」
  
  心魔同樣冷笑:「你以為我是真心幫你啊,沒有足夠的好處,我才不幹這種蠢事呢。」隨後又現出一臉鬱悶,無奈地道:「反正現在寶貝都在你手上,我就算今天不告訴你,你最遲一個月內也能想出這個辦法,還不如和你做個交易,大家都有好處,誰都不吃虧,是不是?」
  
  對於這個愛做生意的心魔,周天星實在無語,想了想,道:「你先說說條件,看看我能不能接受。」
  
  「我的要求一點都不高,只要你給我找幾個極品學生妹,一定要十六歲以下地,嘿嘿!我就把這個提前結束洗筋伐髓的辦法告訴你。想想吧,一下子就進入化神期了啊,是不是有點心動了?」
  
  「滾!」
  
  識海中一個劇烈震盪,可憐的心魔又嚎叫著被轟回了老家。
  
  周天星輕輕歎息著:「唉!看來人品好連山都擋不住,心魔小弟,這回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一言提醒,我哪裡想得到這個辦法。」
  
  第二天一早,苦思冥想了整整一夜的周天星,沒吃早飯就開車出門了,風風火火趕到一家銀行,守在門口等著開門。只因這家銀行的地下,有一個他長期租用的保險箱,而他此前偷來的華家神藥,全都藏在這裡。
  
  中午時分,周天星又出現在他的實驗室中,和以往不同地是,這回屋子裡又多出一些醫療器具,還有幾籠小白鼠。
  
  一張長條桌上,整齊排列著十幾瓶生理鹽水,周天星一身白大褂,戴著口罩和白手套,坐在案前,面前還擺放著一列白色小瓷碟。
  
  然後,他用一隻小鉗子,輕輕夾起一粒鴿蛋大地白色藥丸,放在眼前審視良久,輕輕歎了口氣,咬咬牙,終於把這粒藥丸放入碟中。接著,拿起一把薄如蟬翼的小刀片,極仔細地從藥丸上刮下一丁點粉末,又用鉗子把那藥丸夾起,放回一隻小錦盒中。
  
  完成這一系列動作後,碟子裡就剩下一丁點藥粉,然後,向碟中注入少許生理鹽水,攪拌均勻,把混合物抽入一根微型注射器,最後,注入一隻被固定在案板上地小白鼠血管中。
  
  緊接著,他閃電般抓起符紋玉珮,用極快的速度在表面上刻出一道劃痕,把劃痕處貼近小白鼠的身體。
  
  十幾分鐘後,小白鼠停止了呼吸,周天星的臉色,也在瞬間變得慘白一片。
  
  他一把摘下口罩,粗重地喘著氣,喃喃道:「冷靜!一定要冷靜,只是失敗了一次而已,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一定是藥用錯了,對,肯定是這樣,我有預感,這個辦法一定能成功。媽的!不管了,不就是浪費點功德嘛,總比浪費華家神藥好吧,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拼了。」
  
  接下來的三個多小時中,周天星沒有再進行任何試驗,而是閉目靜坐,默默運行著推卦。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他額上的汗珠也越積越多,漸漸如流水般沿著面頰滾落。
  
  終於,他的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緊接著,像篩糠一樣劇烈抖動起來,睜開雙眼時,眼神中儘是狂喜之色。
  
  下一刻,他就不可抑制地瘋狂大笑起來,手舞足蹈,狀似瘋癲:「世界上最聰明的人是誰,除了我還有誰。天啊,我終於知道神水的秘密了,肯定就是那塊鐘乳石中和了靈氣的霸力,這就是中醫裡的君臣相輔吧。哈!我真是頭豬啊,早就應該能想到,靈氣最大的功用就是加快體細胞的新陳代謝速度,把細胞活力提高幾百倍,而只有用那個治艾滋的藥配上靈氣,同樣幾百倍地激發人體免疫能力,才能讓人體在安全模式下進行超高速代謝。也就是說,只要能維持這種代謝模式一天,就相當於我的身體經歷了一年的新陳代謝,也就是說,我可以在一天內完成一年的洗筋伐髓,三天就是三年。哈!太棒了,只要苦熬三天,我就能進入化神期啦。」
  
  發了一陣瘋後,頭腦慢慢恢復冷靜,漸漸地,神色變得極其古怪。
  
  「天啊!不會吧,也就是說,我一天就得吃掉一年的食物,才能保證這種超高速代謝的能量供應,我X!實在太瘋狂了,這才是有史以來最瘋狂的人體實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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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突破化神期

  衛生間中,周天星赤裸著身子坐在馬桶上,腳邊有一隻矮凳,上面正躺著一根吸管,一直延伸進客廳。
  
  在客廳的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容器,裡面盛放著的是他最新調配出的高能營養液。這種營養液的主要成分是牛奶,其中添加了十幾種包含豐富蛋白質、維生素、氨基酸等營養成分的食材及藥物,如蜂皇漿、燕窩、蟲草精(以上等蟲草烘培研磨成微粒),甚至還包含一種蛇毒原液。總之,如果常人服下這種「營養液」,一定會死得很難看,就算周天星本人,平時也不敢吃這東西。
  
  再把視線轉回衛生間,周天星身邊還放著三個大箱子,工具箱、藥箱、垃圾箱,除了垃圾箱中空無一物,其餘兩個箱子裡都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用品。另外,在伸手可及的範圍內,還疊放著幾百條毛巾,足有半人多高。
  
  自嘲式一笑,喃喃道:「這應該算是有史以來最變態的渡劫方式了吧,從前肯定沒人像我這麼幹過,不管了,長痛不如短痛,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咬咬牙,一手握住吊在脖子上的符紋玉珮,另一隻手從工具箱中撿出篆刻刀,飛快地在玉珮上開出一道深深的劃痕,緊接著,又扯出一根寬幅透明膠帶,把玉珮牢牢貼縛在**的胸膛上,然後,閃電般從藥箱裡撿出一顆紅色藥丸。毫不猶豫地扔進口中。整個過程堅決果斷,一氣呵成,如同演習過千百遍。
  
  「好了。現在就讓我充分享受一下自虐地快感吧。」
  
  他苦笑著說道,下一刻,面色就變得赤紅如血,全身都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漸漸地,在他體內,時間彷彿加速了數百倍。最明顯的特徵是,頭髮、鬍鬚、指甲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生長著,心跳速度也驟然增加一倍。接近每分鐘120次地超級極速。同時,從他全身每個毛孔以及五官中,都緩緩滲出腥臭不堪的粘液。
  
  接下來的三天三夜中,周天星時刻都在忍受著非人的煎熬。舉幾個數據就能說明這個問題,平均每分鐘小便一次,每小時褪皮20克、頭髮生長0。8米。同時,還必需每分鐘攝入100毫升營養液,每半小時靜脈注射50毫升高純度海洛因,才能勉強維持生理循環、精神不崩潰。尤其難以忍受的,是那種從骨髓一直延伸到體表的極度騷癢。即便用大量海洛因對神經系統實施麻痺,依然是一種令人抓狂的痛苦。
  
  不僅如此,由於排洩物分泌過快,周天星根本來不及、也沒有空去清理那些皮膚表面的穢物,只能任其自行風乾,越積越厚,以至於在最初階段,差點沒被這些散發著惡臭地穢物熏死。到最後,這些積存在體表的穢物竟然結成一塊塊蛋殼狀的老繭,輕輕一剝就能扯下一大片。
  
  終於。在忍受了近70小時慘絕煎熬後,識海中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如天崩地裂般,整個識海都在這無與倫比的震盪中點亮了。
  
  漸漸地。一團眩目的五彩流光中,平空出現一個隱隱綽綽的虛像,正是江玉郎的身影。
  
  「天星,當你看到這段留言的時候,為師已經正式閉關了。恭喜你,徒兒,你已經正式踏入化神期了。為師想告訴你的是,從今日起。你就是天機宗第三十二代宗主了。為師也將步歷代祖師後塵,從此退位讓賢。忝居本門長老。呵呵!當然了,本門之中其實只有你我二人,原也不需要這些虛文,傳位於你,只為便於你今後收錄門人,傳承我天機宗道統,此乃本門第一要務,不可因貪圖功德而所傳非人,應上體天心,寧缺勿濫,切記切記!」……
  
  慢慢地,周天星從馬桶上站了起來,他現在的模樣,實在不能用人類來形容,亂篷蓬如雜草般的頭髮幾乎把整張臉都遮住了,一直拖到腳踝處,這還是修剪過好幾次的結果,鬍鬚也拖到了胸口處,就連鼻毛都伸出鼻孔十幾寸長,手腳上的指甲更是觸目驚心,又長又黑,宛如鬼怪的利爪。這還不算,就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刻,全身畢畢剝剝一陣脆響,大大小小的固態穢物灑了一地。
  
  來不及慶幸這來之不易的成功,周天星起身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剪刀把那些又黑又髒地指甲剪了,又卡嚓卡嚓把毛髮鬍鬚先修剪到一個還算能接受的長度,然後對著天花板狼嚎一聲,撲向淋浴器。
  
  足足忙了兩個多小時,才完成清潔工作,其間有好幾次,衛生間的下水道被大量沖刷下的穢物塞滿,逼得他不得不三番五次關掉水龍頭,蹲在地上疏通水管。到最後,他也懶得再去修剪那些亂糟糟糾結在一起地頭髮,索性直接用剪刀把所有頭髮齊根剪斷,一了百了,親手給自己剃了個光頭,同時剃光鬍鬚,剪掉鼻毛。至於這間如垃圾箱般的衛生間,他也實在懶得再收拾了,洗完澡後就光著身子跑出來,去臥室穿上一套散發著清香的乾淨睡衣,一頭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悠悠醒轉。直到這時,他才有心情檢視體內發生的變化,仔細用神念體察良久,終於發出極度滿足的呻吟:「唉!看來真的進入化神期了,也不枉我費了這麼多心思,吃了這麼多苦頭。媽的!修道可真不是人幹的活,好幾次差點就崩潰了。不過還好,升級真他媽地太爽了。三年啊,只用了三年就進入化神期,古往今來地修道界,還有誰比我更變態。」
  
  「哦。當然了,首先要感謝CCTV,去死。CCTV關我什麼事。還是感謝一下師父他老人家吧,還有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我修道地爸爸、媽媽、老婆、兒子……哦,不對,好像他們都不知道我有修道地,那就隨便感謝一下吧。當然了,最值得感謝的還是那位大公無私地、捨己為人的道友,巴巴地把那個玉珮放在靈穴裡等著我去挖,真是修道界的好同志啊……」
  
  他本來是在得意洋洋地胡說八道。可說著說著,突然心中一動,想到:「既然埋那個玉珮的肯定是個修道人,那麼……哈!我為什麼不能試試化神期的新能力呢,那個傢伙十有**是個丹道家,呵呵!只要有這塊玉珮,不就可以把那傢伙挖出來了?這個主意實在太棒了。」
  
  當下說幹就幹,精神頭十足地從床上一躍而起,趿拉著拖鞋向衛生間跑去,捂著鼻子從一大堆仍然散發著惡臭的穢物中找到那塊玉珮。拿到廚房裡的水龍頭上衝乾淨了,用乾毛巾擦了一下,又跑回臥室,坐到床上細細研究。
  
  這時的符紋玉珮,其中蘊藏地靈氣早就被周天星抽乾了,表面上也失去了柔和的光澤,已經變回一塊真正的石頭。
  
  化神期的第一個新能力,就是起卦對像已不僅僅局限於人,而是擴展到一些與人相關的物品,凡是被人接觸過的物品。都可作為起卦的對象。道理相當簡單,心卦作為一台可計算因果的超級計算機,本質上其作用範圍就不僅僅局限於人,而是包羅世間萬物。之所以在初級階段只能以人類為對像推演卦象,只是因為人是地球上唯一的智慧生物,在精神層面上,最容易和同樣身為人類的起卦者產生某種程度上地共鳴,道行達到一定境界後,就能漸漸擴展修卦的範圍了,而那些和人類接觸過的物品上,或多或少都帶有人類的精神烙印殘餘。自然就成了修卦者除人類以外的首選目標。當然。並不是所有和人類接觸過的物品都能起卦,因為精神印記這東西也是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慢慢消退的。其中還存在一個定理,就是和人類接觸得越多、精神烙印越強的物品,越容易起卦,反之就越難,同時所消耗的功德也越多。
  
  於是,這塊靈氣盡失的符紋玉珮,就成了周天星進入化神期後地第一個試驗對象,用來鍛煉這項新擁有的能力。
  
  盤腿打坐,五心向天,兩眼一眨不眨,深深凝視著那塊小小玉珮。終於,周天星笑了,笑得非常曖昧,如同一隻剛剛偷了小雞的黃鼠狼。不得不說,修卦這種行為,實在太可恥了,就算是個正人君子,一旦踏上這條道路,也會慢慢變成卑鄙小人的。原因很簡單,修卦人偷東西,實在太容易了。
  
  次日一早,周天星一個人乘上開往上海地列車,原本他也可以選擇乘飛機,但他一貫都是個謹慎的人,這次絕密旅行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如果乘飛機,就一定會在航空公司和機場相關部門留下出行記錄,所以他寧可麻煩一點坐火車。好在如今的鐵路都提速了,東海距上海的路程也不算遠,乘火車也是比較快的。
  
  走出上海火車站的檢票口,周天星就直接攔了一輛出租車,前往位於浦東的一家外資銀行。
  
  有生以來,周天星還是第二次來上海,頭一次是上回去法國從上海轉機,但並沒有進入市區,只是先從東海飛到上海,在浦東機場的候機樓裡呆了幾個小時,所以從嚴格意義上說,他其實是第一次來上海。
  
  對於這座城市地印象,周天星總地感覺還不錯,很有國際大都會的氣派,唯一讓他有點不舒服地是,人太多,有種過於繁華的感覺。與此相比,他其實還是喜歡蘇、杭那類中型城市,有山有水有園林,比較合乎人的本性。
  
  不過他來上海可不是遊山玩水的,只略微欣賞了一下車窗外的風景,沒打算真的找個地方去逛逛,不過當車開經淮海路的時候,還是令他眼睛一亮,只因這條街上的養眼美女實在太多了,出於男人本性,還是小小嚥了一下口水。
  
  這裡又要提到化神期地另一個新能力。就是他的眼睛擁有了透視能力,用肉眼就能毫不費力地看穿一切物理屏障。和神念相比,這種能力形同雞肋。不過也是有些妙用的。比方說,神念雖然可以穿透屏障感知物體,但畢竟不可能像肉眼看到地景致那樣豐富多彩。
  
  不僅如此,經過洗筋伐髓後,周天星的體質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達到了傳說中的辟榖之境。辟榖的意思是,只要他願意,就可以連續十幾天不需要食物。只靠陽光和水活著,這種情形類似於植物的光合作用,但也不能把它簡單理解成光合作用,畢竟植物生長還需要土壤來提供養分,修道人的辟榖則是直接從陽光和水分中汲取能量。這是一種能量轉換形式的根本性轉變。
  
  不過,周天星並沒打算從此以後真地不吃東西。對他來說,美食和睡覺一樣,從來都是人生一大享受,就算有這方面的能力也沒必要真的去做,不然人生就失去了很多樂趣。
  
  出租車還沒開到目的地。周天星就提前下了車,尋到一個偏僻無人處,在自己臉上貼上一張超薄面膜,相貌立刻就改變了。這種面膜是專業特工經常用到的裝備,雖然不可能徹底改變形象,但在很大程度還是可以迷惑人眼的,至少就算碰到熟人,也不會被當場認出來。
  
  出於一貫的謹慎作風,周天星在火車站打車時,並沒有告訴司機他真實的目的地。而是隨便說了一個附近的十字路口,這也是預防萬一,對於某些人來說,向出租車公司調查某個時間段中打車前往這家銀行地人員。並不是太困難的事。因此,最後一段路程,他是用腳板走著去的。
  
  來到那家銀行後,他並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餐飲店,要了一份中式套餐,埋頭享用午餐。他吃得非常慢,一頓很簡單的餐食就花去四十分鐘時間。毫無懸念。他吃飯是假。實則是借此機會運行推卦,預演即將發生的事情。
  
  終於。他喝完了最後一口湯,起身買單走人,穿過一條橫馬路,這才進入銀行大廳,不過並沒有在公眾儲蓄區逗留,而是直接轉進VIP接待室,馬上就有一位彬彬有禮的制服小姐迎上前:「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周天星暗暗對她施放出少許精神力,這是一種教廷秘法,具有一定的催眠效果,微微一笑,道:「我要開保險箱,17號。」
  
  「好的,先生,請出示您的鑰匙。」
  
  周天星從口袋裡摸出一把只具其形地「電子鑰匙」,在她面前晃了晃,聲音中含著魅惑的磁性,用命令式口吻道:「就這樣吧,帶我去。」
  
  「是,先生。」
  
  女職員下意識地打了個呵欠,折轉腰肢,當先領路而行。
  
  穿過一道道厚重的合金門卡,最終,兩人一先一後,來到一個面積約五六平米的房間中,其中最醒目地,就是兩扇直通天頂的合金櫃門,佔據著一整面牆的位置。除此之外,屋中陳設相當簡單,只有一個單人沙發和一個小茶幾。
  
  「先生,您要喝咖啡嗎?」
  
  女職員目光迷離地望向周天星,眼神中卻看不到焦點,似乎只是憑職業本能在說話。
  
  周天星道:「不用了,先開箱子,然後關上門出去,站在門口等我,千萬不要走開,我如果有需要,隨時有可能會叫你。」
  
  女職員低應一聲,無比乖順地從制服口袋中掏出一把電子鑰匙,貼在櫃門上的一個圓形突起處,只聽「滴」一聲輕響。然後,她一言不發地返身出去,並且替他從外面關上了門。
  
  門合上的那一刻,周天星突然變得異常忙碌,戴上橡膠手套,把隨身攜帶的皮包放在茶幾上打開,從中取出一台處於休眠狀態的筆記本電腦,還有一隻黑色小匣子。
  
  毫不遲疑地,把黑匣貼到櫃門上那個圓形突起處,點亮電腦,同時用一根USB連接線把電腦和黑匣聯接在一起。
  
  緊接著,他在櫃門另一側的數字鍵盤上按下一串十二位地密碼,然後回到茶幾上地手提電腦前,在鍵盤上敲下一行行代碼,最後,重重按下回車鍵。
  
  「波!」
  
  一聲輕響從門內傳來,同時聽到機械傳動的摩擦聲,然後,合金櫃門緩緩打開。
  
  對這一情景,周天星絲毫沒有激動情緒,只覺理所當然。他剛才坐在餐飲店裡吃東西時,就已經模擬出了這幅場景,並且是在連續失敗四次以後,才找到了最正確地答案,為此耗費功德385點。但相對於櫃門裡的東西來說,這點付出無疑是物超所值的。至於那個破解電子門鎖的黑匣,並不是國安的裝備,而是他花了整整一個晚上,自己買來零件裝配的,因為天樞就曾親手製作過這種玩意,他只是依葫蘆畫瓢而已,只花費手工,不用損耗腦細胞。
  
  櫃門後是一排排方格,其中大部分都是些古玩、字畫、產權證明之類的物品,其餘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密封盒,式樣材質都不盡相同,一眼望去,很有點琳琅滿目之感。
  
  「唉!為什麼有錢人都喜歡把寶貝藏在保險櫃裡呢,真是不好意思,道友,誰讓你這麼不小心呢,連藏寶庫裡都不下個禁制,當然,這不能怪你,你們黃道門應該沒這門功課……」
  
  他一邊嘀嘀咕咕,手上卻一刻都不停,把一捆捆各式各樣的盒子盡情往隨身攜帶的旅行包裡裝,直到把偌大一個旅行包塞得滿滿的,居然還有十幾個盒子沒裝進去,好在他還有個尼龍包,就把剩下的盒子全塞進去了。
  
  從始至終,都沒向那堆古董珍玩瞄一眼。
  
  走出房門時,他已經像回娘家的小媳婦一樣,肩上背著一個大挎包,一手拎皮包,另一手拎尼龍包,除了兩條腿,全身沒一處地方閒著。
  
  女職員很老實地守在門外,一見他出來,就露出癡癡的笑容,周天星則是很沒紳士風度地把皮包交到她手上,笑道:「幫我拎一下先,送我出去。」
  
  直到周天星拎著大包小包走出銀行大門,女職員依然還在對著他消失的方向傻笑。很快,有人發現了她的異樣。
  
  「喂!小雲,你怎麼了?發什麼呆啊?」
  
  女職員一下子回過神來,不知怎的,神智就恢復了清醒,只覺雙頰如火燒般熱得發燙,略帶羞赧地望著站在她面前的制服男人,慌忙解釋道:「沒什麼,剛才走神了。」
  
  制服男表情威嚴地嗯了一聲,用教訓的口吻道:「上班的時候要專心一點,不要胡思亂想……」
  
  「呀!」
  
  突然間,女職員捂著嘴失聲驚呼,目光古怪地望著一個正走進大門的中年男人。
  
  「大驚小怪的,像什麼樣子?」
  
  制服男不滿地對女職員低聲責備,然後笑容滿面地迎向來人,那是一位衣著光鮮、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儒雅男子。這位不是別人,正是17號保險櫃的真正主人,殷昌。
  
  「殷先生,今天又來開保險櫃吧?」
  
  制服男殷情地向來人打著招呼,一副極熟稔的樣子。
  
  殷昌矜持一笑,點點頭,隨後將目光投向正瞅著他發愣的女職員:「雲小姐,今天又要麻煩你了。」
  
  「不……不麻煩。只是……」
  
  不知何時,女職員額上已沁出細密的汗珠,費力地喘著氣,結結巴巴地道:「不是……我是說,殷先生,剛才17號保險櫃,好像已經被人打開了。」
  
  剎那間,殷昌臉上血色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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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狡兔三窟

  一小時後,周天星的身影已出現在另一家外資銀行的貴賓接待室中。此刻的他已經恢復了本來面目,摘去假髮套和面膜,換下墊高腳後跟的運動鞋,連外衣都換了。另外,身上的大包小包全都不見,取而代之的,只是一隻碩大的密碼箱。

  他極有風度地坐在沙發上,向恭立在他身前的制服男道:「我需要一間密級最高的保險室。」

  「很樂意為您效勞,先生,本行的VIP保險室年租金20萬人民幣,採用國際最先進的……」

  制服男掛著職業笑容,口若懸河地介紹,周天星卻沒耐心聽他把話講完,打斷道:「如果不是信任貴行的安保措施,我就不會來了,現在可以辦理手續了嗎?」

  「是,當然。請問您需要註冊實名嗎?」

  「不用。」

  「好,請跟我來。」

  十幾分鐘後,周天星一個人站在屬於他自己的保險室中,這個房間的式樣和陳設,和他剛剛去過的那家幾乎一模一樣,不由搖頭苦笑:「這種保險室真的這麼安全麼?我怎麼覺得一點沒有踏實感。要是哪天我的寶貝也被人從保險室裡偷走,哭死都沒用。唉!這個世界上,為什麼就找不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呢?」

  不管怎麼樣,他還是打開了新買來的密碼箱,開始一一檢視剛偷來地那些盒子。總數有五六十隻之多。

  「果然好東西不少,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不死藥吧。黃道門,果然很強悍啊。連不死藥都煉得出來,可惜,只有一顆啊,該給誰用好呢?天啊,這回真把我難倒了,爸、媽、瑤瑤、還有我兒子,這四個人,到底給誰吃呢?媽的。該死地殷昌老頭,為什麼只有一顆,多煉幾顆出來會死嗎?」

  俗話說,人心不足蛇吞象,得到傳說中的靈丹後,周天星反而鬱悶了。怔怔望著盒中一顆異香沁人的黃色藥丸發呆,一時間變得極其茫然。良久,才深深歎了口氣,苦笑道:「先收起來再說吧,再讓我好好想想。唉!怕只怕我還沒想好。這寶貝就又被哪個該死的賊偷了。」

  這大概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周天星自己做慣了賊,就把天下人都想像成了賊,覺得好東西放在哪裡都不安全,都有被偷盜的可能。可是,除了銀行保險箱外,又實在想不出更安全的地方,這大概也算賊的無奈吧。

  這裡需要說明一下,他之所以東西一上手就認出了不死藥,並不是因為他從前見過這東西,而是化神期的又一項新能力。能自動識別世上一切被人類認知地物品。道理也很簡單,還是由於精神烙印的關係。

  珍而重之地把不死藥收入櫃中,下一件東西就讓他開心了起來,那是一隻裝著二十顆易容丹的盒子。功能是,可以融為液體,塗抹於體表,以此來改變相貌,但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改變皮膚紋理和臉型輪廓,比方說在臉部增加些皺紋,或者把下頷部位略微削尖,並不能改變骨骼結構。所以易容丹並不像某些小說中寫得那麼神。雖然妙用無窮,但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想了想。還是把這盒子放回密碼箱,既然做不到萬無一失,那就狡兔三窟,把一些常用的東西帶回東海,不太常用的留在上海,以免萬一有天被人抄了藏寶庫,一下就把所有寶貝都丟光。

  接下來的幾個大盒子,就更讓周天星開心了,因為裡面全都是各種各樣的石頭,其中就包括製作符紋玉珮的那種,基本上都是丹道家們用來採集靈氣、煉丹製藥的必備物品,周天星把這些盒子也放回了密碼箱,用作日後慢慢研究。

  再下來,是幾大罐黑玉斷續膏,用之接骨療傷很有奇效,還有就是一些女士們喜聞樂見地好東西,諸如林水瑤曾經服用過的駐顏丹、具有肌膚美白作用的凝脂露和沉香丹等,其中最強悍的,莫過於一瓶萬花精油,只要在皮膚上塗抹一次,就會永久去除一切狐臭等不良氣味,而且能終生擁有一種迷人體香,無疑是女士香體極品。

  而最讓周天星不得不佩服的是,丹道家們的奇思妙想。比方說他曾經服用過的固元回春丹,就從這一大堆盒子裡找到了幾顆,更有一種對男女都適用的催情藥物(簡稱春藥),叫做玉露丹。還有「春風一度散」,可以在行房過程中令男女雙方都共享極樂。都是妙用無窮的好東西,具體功能暫不贅述。

  最後,也是重中之重、不得不提的,是一件周天星夢寐以求地好寶貝,渡劫丹。這玩意,真可說是奪天地造化之物了,乃是修道的無上利器。

  眾所周知,在修道過程中有一個極大的障礙,就是從煉神期到化神期,必須經歷一次洗筋伐髓。這個問題周天星現在已經解決了。但從化神期至返虛期,仍然需要再經歷一次類似的煎熬,名為脫胎換骨,也可稱為第二次洗筋伐髓,而渡劫丹這東西,就是專門對付這兩道難關地,其主要藥理是,把人體新陳代謝加速百倍以上,也就是說,作用類似於周天星此前的變態渡劫方式,以藥物加快人體內的生理循環,而且是處於一種比較安全、和平的狀態下,並不需要象周天星這次一樣承受無邊痛苦。唯一遺憾的是,這批丹藥中只有一顆渡劫丹,不知道到時候夠不夠用。「唉!一顆就一顆吧,總比沒有強。我倒還真羨慕那些黃道門的傢伙,不管幹什麼都有丹藥防身,連渡劫都能用丹藥取巧。真夠逆天地。不過,嘿嘿!再強也沒咱天機宗強啊,我是不會煉丹。可也不妨礙我偷丹啊。」

  得意洋洋地想著,把丹藥分成兩批,超過一顆的丹藥全部分成兩份,一份存著一份帶走。至於獨一無二地不死藥和渡劫丹,經再三考慮,還是決定分開保管,不死藥存著,渡劫丹帶走。還有一些前文未曾提及地各類丹藥。在此就不一一贅述了。總之,這回的大豐收,起因只是那塊符紋玉珮,通過對玉珮推卦,瞭解到玉珮地主人就是黃道門的一位重要成員殷昌,而這枚玉珮又曾隨此人出入銀行保險庫,順籐摸瓜偷取到大量藏寶。

  與此同時,一幕幕預警卦象紛至沓來。

  識海中,出現這樣一幅畫面。殷昌在那家銀行的總經理辦公室中,指著一個金髮碧眼的洋人破口大罵:「狗屎!垃圾!該死的美國豬。居然還敢號稱擁有全世界最先進的保安系統,我要把你們這家狗日地銀行告到破產……」

  「冷靜!冷靜!殷先生,請您保持冷靜,發生這種意外事件,我也感到非常遺憾,可是,我認為本行在此事件中並沒有直接過錯,從種種跡象看,那個人顯然持有您的電子密鑰,而且還應該知道您預設的密碼。否則,他不可能取走裡面的東西。」

  洋人心平氣和地據理力爭,還不忘追問一句:「如果方便的話,您是否可以向我透露。您到底丟失了什麼?」

  「蠢豬!」

  殷昌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儒雅風度,戟指他咆哮道:「一看到你這張愚蠢的臉就讓我感到噁心,我發誓,一個月內就讓你和你這家該死的銀行滾出中國。」

  洋人臉色變了,霍然起身,冷冷道:「殷先生,請注意您的言辭,我理解您的心情。可以不介意您對我地人身攻擊。可是,我認為您不應該說出這樣缺乏理智的話。我們摩根財團……」

  「滾!下地獄去吧,該死的摩根財團。」

  這是殷昌最後扔下的一句話,摔門而去。

  注目他離去的背影,洋人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拎起桌上的話機,撥通一個號碼:「克勞斯先生,我們惹上了一點小麻煩。」

  「什麼事?」聽筒中傳來低沉威嚴的聲音。

  「非常遺憾,先生,我們的保險庫遭到了偷竊,失主是中國的殷家族。」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克勞斯道:「地確是個小麻煩,是什麼人幹的?」

  「根據種種跡象,竊賊很可能是一名魔法師。當然,也許是催眠師,因為我們的一名女職員被催眠了。」

  克勞斯沉默的時間更長,忽然飛快地道:「你等我地消息,我會和教廷方面交涉。」

  同一時刻,怒氣沖沖走出銀行大門的殷昌,在跨出門的那一刻,滿面怒容陡然不見,代之以更深沉、更冷酷的鐵青。

  一輛加長克萊斯勒停在他身前,車門打開,他毫不猶豫地邁步進入。

  車中還坐著一個青年男子,赫然是黃道門主扁無極親至。此人目測年紀約在二十五歲左右,然而只要觸碰到他的眼神,任何人都會對他的年齡產生懷疑,這雙眼眸仿若兩汪寒潭,深不見底。

  殷昌一上車,就變得恭敬無比,垂首輕喚道:「師尊。」

  扁無極淡淡應了一聲,眼睛卻望著窗外,漫不經心地道:「查出什麼端倪了?」

  殷昌恨聲道:「是精神類法術,十有八九是羅馬教廷干的,中土道門沒有這種邪術。」

  扁無極淡淡一笑,道:「這倒也不盡然,中土道門中也不見得就沒有敗類。不過,你對那些洋人施加點壓力也好。你有沒有查過銀行裡的保安錄像?」

  殷昌深吸一口氣,苦笑道:「VIP區沒有攝像頭,那個傢伙非常專業,只在大廳入口處拍到一個背影。另外,我已經通知了相關單位,警方正在積極配合,那個混蛋應該沒走遠。」

  扁無極輕輕歎了口氣,搖頭道:「一個人想把東西藏起來。一百個人都找不到。據我所知,這家銀行地密鑰系統非常先進,密碼認證也只有一次機會。不可能重試。我只是有點奇怪,除非那個竊賊事先就知道密碼,否則,他就算是天機宗地傳人,恐怕也不見得能打開那道門吧。」

  殷昌臉色陡變,瞬間血色盡失,額上沁出涔涔汗珠,顫聲道:「師尊。您……懷疑我?」

  「呵呵!」

  扁無極灑然一笑,頗含深意地瞥他一眼,淡淡道:「世事無絕對,不是嗎?」

  「撲通!」

  殷昌離座而起,跪倒在他腳下,牙關打結地道:「師尊,您老人家明察秋毫,我怎麼可能監守自盜?我……」

  扁無極深深歎了口氣,輕輕道:「昌兒,渡劫丹固然難煉得緊。但那是你的東西,為師是不會碰地,何必如此呢?」

  接著拍拍他肩,意味深長地道:「好了,起來吧,凡事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為師也相信你不會做這樣的事,只是打個比方,不用緊張。」

  殷昌卻沒有依言起身,仍然垂首跪在地板上。忽然咬咬牙,抬頭望向扁無極,亢聲道:「師恩深重,無以為報。徒兒有一件三十年的通靈寶玉,願敬奉師尊渡劫,聊表寸心。」

  扁無極的眼睛頓時亮了,含笑點頭道:「昌兒,你能有這份孝心,的確很難得。」

  同一時刻,周天星已經乘上了離開上海的出租車,那只碩大的密碼箱就放在後備箱裡。他並不是直接打車回東海。只是讓司機載他去蘇州。準備到蘇州後再換一輛車去南都,再從南都換車回東海。

  出租車行駛在通向高速公路地大道上。大概是由於接了一單大生意,駕車的司機情緒格外高,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和他聊天,從東方明珠一直說到蘇州園林。

  周天星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著,還不時指揮一下行進路線,以避開滿城搜尋他的警察叔叔們。事實上,就在案發後的二十分鐘內,上海警方已經緊急出動,對全市各重要路段、機場、車站、碼頭、鐵道以及賓館酒店進行拉網式搜索布控,只可惜,對周天星這種異類來說,這一切只是個玩笑,除非在大街上每隔一米插一個崗哨,否則,休想碰到他一根毛。

  不過,周天星還是覺得有點鬱悶,只因他還是低估了黃道門的潛勢力,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發動全市警察一起來抓他,這個情況是他事前沒有預料到的。

  終於,汽車開到高速公路的收費口,司機首先低聲用方言咒罵起來:「冊那娘X!介許多黑貓!」

  原來,收費口上竟然堵著十幾個警察,其中有兩個居然還背著微型衝鋒鎗,正在一一盤查過往車輛,這種做法無疑大大影響了車輛通行速度,以至於收費口前車滿為患,已經排出里許長隊。

  周天星指著車窗外一條空出的車道,對司機道:「不要排隊了,繞到前面去。」

  司機一怔,回過頭,目光古怪地望著他,訝道:「繞過去也沒用啊,一定會被黑貓趕回來的。」

  周天星微微一笑,淡淡道:「你放心,我會和他們交涉。」

  一般情況下,出租車司機都是很有眼色地,一見他這副腔調,就知這人一定有來歷,於是也沒廢話,依言而行,驅車繞過密密麻麻的隊伍,向前方緩緩行去。

  「停車!」

  還沒開到警察堆前,就有人疾言厲色地向出租車喝道。與此同時,一名套著防彈背心的警察小跑過來,敲敲車窗。

  車窗緩緩降下,周天星一言不發地遞出一本證件,面容淡然無波。

  那警察翻開證件一看,臉色立刻變了,下意識地湊到眼前仔細瞧了瞧,又細細審視一下周天星的面龐,然後一路飛跑回去。一分鐘不到,那警察就領著一個地位更高的警官過來了,啪一聲,兩人同時敬禮:「請問……」

  周天星沒等他說完,就不耐煩地打斷道:「緊急公務。」

  「可是我們也是執行任務。」

  「有什麼了不起地大案子。可以這樣擾民?」

  周天星不怒自威地望著警官,冷冷道:「查完了麼?要不要搜身?」

  警官眼皮子跳了一下,把證件交還給他。再次敬了個禮,苦笑道:「對不起,同志,請理解我們的工作,您可以過去了。」

  出租車呼嘯駛出收費口,司機忽然爆出一陣大笑:「爽!連過路費都省了。同志,您不會是幹那個的吧?我上回也載過一個像您這樣地,證件一摸出來。那幫黑貓屁都不敢多放一個。」

  「哦,我說我不是,你信麼?」

  「不信。」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這玩意其實是地攤貨,五十塊一本。」

  「真的?」

  「那還有假,城隍廟你沒去過?滿大街都是。」

  「嗯,那我下回也去城隍廟逛逛。」……

  次日凌晨時分,周天星幾經輾轉,終於趕回了東海。他回城後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先去銀行把寶貝存了起來,隨身只攜帶著一顆易容丹和一顆小還丹。這裡需要解釋一下小還丹地用途,其實是煉不死藥時的附帶產品,也可稱作製藥殘渣,其功效和不死藥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但也具有一定的「返老還童」之效,然而,由於藥力不強,藥性一般只能作用到人體皮膚表層。並不能深入內臟骨髓。也就是說,小還丹只是一種「仿不死藥」,服用一顆後,能延長兩三年性命就不錯了。與此相比。該藥的美容價值反而更突出些。

  從銀行出來後,周天星還是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個公共廁所,在裡面貼了一張面膜,又用易容丹把整個面部、頸項以及手上地皮膚都喬裝一番,把自己扮成一個年近不惑的中年人。不過,這樣喬裝後,反倒顯得更能配合他地沉靜氣質。

  完成易容後。他打車去了一個從來沒去過的地方。一座本城的舊式小區。出租車直接開進小區,停在一幢居民樓下。付過車錢,下車進入略顯陰暗的門洞。

  走樓梯上到六樓,他按響了601室的門鈴。

  應門的是個二十幾歲地年輕人,名叫楊三,正是此前伯納迪恩來東海時聘請地嚮導,同時,他也在為目前旅居中國的阿洛特主教工作。

  「楊先生,我想和你談談,可以請我進去嗎?」面對滿臉狐疑地楊三,周天星露出人畜無害地笑容,隔著一道防盜門,彬彬有禮地道。

  「你是誰?我好像不認識你吧。」

  「嗯,是這樣的。」

  突然間,楊三驚駭欲絕地發現,眼前出現了一隻黑洞洞的槍口。他想叫,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想挪動腳步,也是一點力氣都使不出。這是只有在最深沉的夢魘中才能發生的事。

  「把門打開。」

  周天星富含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知道你很不願意為我開門,可惜,你只能服從我的命令。」

  進屋後,防盜門重新關上,周天星坐到沙發上,把槍擱在桌上,翹起二郎腿,忽然笑了,收回束縛楊三的精神力,以免這小子被嚇破膽,然後,直截了當地道:「楊三,你從阿洛特和伯納迪恩那裡撈了多少錢?」

  「不……不要殺我,求你,我把那些錢全吐出來……」

  周天星笑得更加愉悅,輕輕道:「我為什麼要殺你呢,難道會比踩死一隻螞蟻更難?那麼,這樣做還有什麼樂趣?我今天來,只是想告訴你,你惹上麻煩了,一個你惹不起的大麻煩。」

  撲通一聲,楊三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哀嚎:「大哥,我錯了,求求你,饒我這一回吧……」

  「好了,廢話少說。周天星忽然板起臉,森然道:「楊三,你是個很聰明的小伙子,事實上我相當欣賞你。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完事後離開這座城市,三年內不要回來,你這輩子,就發達了……」

  他地話停頓了一下,輕描淡寫地續道:「否則,我想你一定清楚,你會死得多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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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7 16:45:23
第180章 連環毒計

  從上海回東海的第二天,周天星就接到范錚的電話,讓他第二天一早就去局裡,原來總局的楊副局長已經帶著嘉獎令抵達東海,定於次日上午在省局禮堂舉行頒獎儀式。

  對於這個消息,周天星並不意外,也沒什麼可準備的,最多換一套新衣服去參加典禮就是。

  本想在家好好休息一天,陪陪家人,不料剛剛吃過午飯,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江湖人稱「小宋江」的張林甫,就是此前他被拘留時認識的那位拘留所長。

  對於張林甫的來訪,周天星還是頗感意外的,他和這人並不算熟,不過當日被拘留時,被人家好吃好喝招待了七天,總還是有些恩惠的,況且上門就是客,於是態度熱情地把他讓進書房奉茶。

  寒暄過後,張林甫道出來意,竟是專程來送禮的,笑呵呵道:「周少,早就聽說少夫人有了喜,可惜一直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所以一直沒敢登門拜賀。這不,昨天才得了件稀罕物,才敢厚著老臉往府上跑一趟,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說著把隨身帶著的一隻長條形黑匣攤在書桌上,掀開盒蓋時,周天星的眼睛立刻被點亮了。

  對於那些世俗錢財,周天星自然看不上眼,但是這件東西,他還是十分樂意笑納的。主要是因為。這是一件有錢也不見得能買到地好東西。一支六品葉百年老山參。

  周天星深知這種極品人參的價值,並不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而且也只有張林甫這種人,才會為謀求一時之利。用它來送禮行賄,若是落到那些世家大族手裡,必定打死都不肯轉手。

  話說回來,周天星畢竟是見過大場面地,剛剛就偷了一批黃道宗的靈丹,還不至於為一支人參動容,只淡淡瞥了那物一眼,微笑道:「老張啊。無功不受祿,這份禮好像重了點吧。」

  張林甫是個一點就透的人,瞇起老眼賊笑道:「周少,這東西其實是我受人之托轉送的。是這樣的,我道上的一個朋友,最近嘛,因一時意氣,開罪了司馬家的衙內。嘿嘿!您看,這種事對您來說,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可那些沒什麼根基地人家,就是天塌地陷了,所以呢,這家人才把祖傳的物件都拿出來了,為的就是求您周少開一次金

  周天星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一眨不眨地望著他,語氣中也透出一絲冷峭:「還真是看不出嘛,張所長,你道上的朋友還真不少啊。」

  張林甫表情一僵,隨後苦笑拱手。點頭哈腰地道:「周少,看您說的,我老張又不是不知輕重的,哪敢在外面胡亂結交那些三教九流。要是換了別的什麼人。我哪敢登您的門。這家子其實是跟我有親,真的,我就這麼個過命地兄弟。」

  周天星微微一笑,不溫不火地道:「老張啊,聽說你在外面還有個很響亮的綽號呢,好像是叫小宋江吧。不錯,這個名號響亮、氣派、起得好,水泊梁山一百單八將。誰最牛啊。不就是你小宋江嘛。對了,你什麼時候上梁山啊?」

  張林甫只聽得額上見汗。神情尷尬之極,哭喪著臉道:「周少,您就別寒磣我了,就算我真是宋江,最後還不得乖乖被朝廷招安嘛,您說是吧?」

  周天星不由哈哈大笑,笑得直喘氣,點著他鼻尖道:「說得在理。老張頭啊,你也別瞎猜疑了,剛剛是跟你逗著玩呢。好了,跟我說說,那位司馬衙內到底是哪路神仙?」

  張林甫這才如獲大赦,一邊用袖管擦滿頭的汗珠,一邊無比幽怨地唉聲歎氣:「我的周少啊,拜託您下回可別再開這種玩笑了,我剛才差點被你嚇出心臟病來。」

  又一臉諂媚地賠笑道:「周少,您大概是貴人事忙,那些小字輩跟您肯定也說不上話,其實就是市委司馬書記家的公子,司馬夢,夢想的夢。」

  一聽這名字,周天星差點沒把剛喝進去的一口茶噴出來,失笑道:「想不到這位司馬書記還這麼幽默,自己睡醒了,就讓兒子接著做夢。」

  其實,張林甫口中的司馬書記就是東海市現任市委書記司馬覺,早在當初邱清遠倒台時,他就從省裡調來接班了。周天星對這位本地父母官,只知其名,根本沒見過,也從來沒打算見,只因沒這個必要,不用問都能猜到,多半是洪承恩那邊的。

  「可不是,周少,這事其實只是個誤會,大概就是前天吧,我那個朋友和一幫兄弟在外面喝酒,喝高了,後來好像是為了個女人,就和司馬公子槓上了,結果嘛,稀里糊塗就把人打了。唉!直到第二天才知道闖大禍了。您看,這叫什麼事啊。」張林甫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周天星啞然失笑,心道原來如此,想必這打架的雙方都是在市面上橫行慣了地,又喝了酒,為女人爭風吃醋,一言不合打起來,像這種亂七八糟的事,社會上天天都在發生,本來也不希奇,只不過這回張林甫的朋友一腳踢到鐵板上,不管他有多大來頭,想必也沒市委書記的來頭大,這才托人求到自己門上。

  瞭解整個經過後,周天星就毫不猶豫地作了決定。他素來就不是愛趟渾水地人,何況和雙方都沒什麼交情,至於張林甫嘛,他的面子還沒這麼大。雖說曾經在拘留所裡受過他恩惠,可這種順水人情也沒必要太當真,當初要不是馮長春和秦珂親自護送他去拘留所,打死他都不信張林甫會那麼好心。再說。他心裡十分清楚,在那件事中,他真正要感謝地是馮、秦二人。而不是這個趨炎附勢的傢伙。

  歎了口氣,淡淡道:「老張啊,不是我駁你的面子,你也知道地,我跟司馬家沒什麼交情,這不,我連司馬覺的電話都沒有,有話也遞不過去啊。是不是?」

  話鋒一轉,又笑道:「不過呢,老張你既然開了口,我倒是可以側面瞭解一下,看看能不能托得上人,替你朋友說合說合,不過我有言在先,不能打保票,所以嘛,這根參你還是先拿回去吧。萬一事情辦砸了,叫我怎麼好意思白收人家的禮。呵呵!既然來了,今天就別走了,一會兒我讓會所送幾樣盒子菜來,咱們喝兩盅。」

  張林甫一聽這口風,就知道白跑了一趟,不過臉上並無失望之色,反而指著那根人參笑道:「周少,您這話可就見外了,就算沒眼下這檔事。少夫人有喜,我老張還不興來道賀一下麼。呵呵!您貴人事忙,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周天星雖然不肯幫這種不知所謂地忙。對這根六品葉參還是相當有好感地,聽他這麼一說,倒是犯了躊躇,想了想,笑道:「這樣恐怕不太好,我就不跟你鬧什麼虛文了,直說吧,老張。這根參我是想要的。只是,你朋友那件事。我實在不便出面,不如這樣吧,你去和你那個朋友打個商量,要是他肯出手,就讓他開個價吧,我絕不還價。」

  張林甫嘿嘿一笑,眨巴著眼睛道:「看您說地,不是打我老張頭的臉嘛。話既然說到這裡了,我就跟您說實話吧,這根參真是我孝敬您地,跟那家子壓根沾不上邊。剛才我也就是這麼一問,您幫得上忙自然最好,幫不上也沒什麼要緊。」

  這樣一來,周天星反而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了,俗話說上門不打笑臉人,雖說張林甫送參的目的肯定不像他說的那樣單純,可人家巴巴地送上門,硬是不收也不太好意思,可要是白白收下這份大禮,什麼事都不幫人辦,又有點說不過去。

  張林甫是個玲瓏剔透的人,一看周天星的臉色,就明其心意,笑呵呵道:「周少,我早就看出來了,您還真是個直性子的人。嗨!也怪我剛才多了一句嘴,這事真沒什麼妨礙。我就這麼跟您說吧,這根參還是幾年前一個朋友送給我的,我要是早知道您喜歡這東西,早就送上門了,哪裡等得到今天?您要是還覺得過意不去,我就跟您說句大白話吧,像您這種身份的人物,等閒點的想孝敬點什麼都還摸不到門呢,您說,這話是不是在理?」

  周天星雖然也算是半個官場老鳥了,但畢竟只混了一年,「厚黑學」還沒修到火候,簡單地說,就是臉皮還有點嫩,躊躇片刻,腦中靈光一閃,問出一個十分突兀地問題:「老張啊,你女兒還好吧?」

  張林甫微微一怔,隨後神情轉黯,苦笑道:「還能怎麼樣?不就是那樣。」

  周天星終於露出真心的笑容,點頭道:「好,你先回家等著,我一會兒就去你家看看你女

  張林甫被他鬧得莫名其妙,目光古怪地瞪著他,訝道:「周少,您這是什麼意思?」

  周天星神秘一笑,擺手道:「到時候你就知道。」

  在大門口送走張林甫後,周天星一轉身,就看到張家生向他迎面走來,到他近前時,才壓低聲音道:「我們上去說話。」

  周天星會意,心知他必定有事和自己相商,便一言不發地陪著他上了樓,再次來到書房。

  張家生一進房就反手關上門,表情嚴肅地道:「你知道張林甫是什麼人?」

  周天星微微一笑,指著桌上的人參盒道:「這就是他剛才送的。」

  張家生向參盒瞥了一眼,臉色馬上沉了下來,沉聲道:「這種人的東西你也敢收,天星,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和這些三教九流的貨色有什麼好糾纏的,你知道那些在道上混的都叫他什麼,小宋江啊。真是地。讓我說你什麼好,你怎麼這麼不知道愛惜羽毛,不行!這件事你必須聽我地。他的東西你絕不能收,你要是拉不下臉,我幫你退。」

  良久,他都沒有聽到周天星地回答,轉眼一瞧,卻見他正直勾勾地瞅著自己發愣,這才意識到剛才那番話有點失態,不由老臉微紅。略帶尷尬地道:「天星,我這是為你好……」

  「不用說了,我明白了。」

  周天星移開視線,深深歎了口氣,不無感慨地道:「我全都明白,你教訓得對,張叔,直到今天,我才真正體會到,我們是心連著心的。」

  張家生地眼眶濕潤了。也歎了口氣,苦笑道:「孩子,我已經是吃過苦頭的人了,世上沒有後悔藥,我誰都不怨,只怪自己當年一時偏激,走上了一條歪路。可是你不同啊,你還年輕,千萬不能一朝不慎,走上我那條老路啊。」

  周天星凝目望他良久。忽然把嘴湊到他耳邊,低語幾句。陡然間,張家生全身劇震,漸漸露出一絲恍然之色。緩緩點頭,沉聲道:「這樣也好。」

  這天下午,周天星如約來到張林甫家,隨身還帶著一個小藥箱。一進門,就擱下藥箱,直接了當地道:「我今天來,是想看看你女兒,直說吧。我家有一個祖傳的方子。專治皮膚損傷,有沒有效果我暫時也不敢說。但是有一點你可以放心,至少用過這方子以後,不會比以前更糟。」

  張林甫怔怔望著他,那種眼神,分明是看到火星人降臨地球,半晌作不得聲。

  周天星微微一笑,又道:「不用這麼驚訝,實話跟你說吧,我們周家從前其實也是個醫道世家,只是祖上有一代棄醫從文,後人也就不學醫了,不過從老祖宗那兒,還是傳下了一些方子,這也是我一看到那根六品參就不肯放手的原因。要是你信得過我,我就勉力一試,你看怎麼樣?」

  張林甫這才露出恍然之色,滿面堆笑地道:「那敢情好,周少,真想不到啊,您還有這一手,成不成的暫且不說,單就這份心意,我們全家都得謝您。」

  於是,周天星就見到了張林甫的女兒張靈秀,一見之下,差點沒當場吐出來,別地就不去說了,單說臉上那一道道奇形怪狀的斑痕和腫塊,就能讓人連隔夜飯都吐出來。簡單地說,根本沒個人樣。

  不過,周天星還是強忍著噁心,裝模作樣地在這醜女臉上仔細檢查一番,然後從藥箱中取出兩罐藥膏和一大堆藥粉,又向張林甫要了一隻瓷碟,煞有介事地調配起來。

  事實上,這些各式各樣地藥物中,只有一種是真正對治療皮膚有效地,那就是此前得到的華家神藥之一,一種可治癒各種皮膚創傷地藥膏,之所以搞這麼多花樣,不過是掩人耳目,否則還不讓全天下都知道,華家的藥在他周天星手上。

  當然,周天星也不可能讓張靈秀一次治癒,所以,每一份藥裡只能調進極少量的「神藥」,至少也要把療程拖上幾個月,才能避免驚世駭俗。

  首次用藥後,周天星也沒忘記對張林甫父女嚴正警告,這件事絕不可外洩,理由是,這種藥膏極難配製,一旦傳揚開去,難免會引來無數求藥者,到時周家就永無寧日了,這次破例出手,無非是看在那根百年老參份上。

  張林甫自然清楚周天星的警告是什麼份量,只唯唯諾諾地應了,其餘的什麼都不敢問,於是,周天星又留下一周地藥量,就告辭出門了。

  同一時刻,明星花園中一幢別墅。

  阿洛特主教身著一套唐裝,正悠閒自得地坐在花園中聽京戲。

  自從和周天星結識後,他就把伯納迪恩打發回法國了,並且從此向教會請了長病假,數月來一直旅居中國,開始學習做一個真正的中國人。從說中國話、吃中國菜、穿中國服,一直到在楊三的幫助下,娶了個貌美如花的中國太太(夜總會小姐)。總之,阿洛特主教現在的自我感覺相當良好,連自己都開始認為自己是個中國人了。

  他所做地一切。全都只為一個目的,接近周天星,取得他的信任和認同。進而,獲得他夢寐以求地中國道術。當然,這無疑會是一個艱苦而漫長的過程,但阿洛特主教一向很有耐心,只因除了耐心等待,他別無選擇。第一、中國不是法國,他在教會中擁有再高地位,也不可能威脅到中國地「周」家。第二、這件事他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教會中人,否則,他將會被宗教審判廳裁定為異教徒,甚至被秘密處死。

  這裡需要說明一下,現代社會的歐洲雖然已經不像中世紀那樣實行血腥的宗教統治,但宗教審判廳這個機構在教廷中一直沒有被撤銷,只是從公開轉為地下,成為羅馬教廷的一個秘密建制,同時,審判對象也由古代地全體民眾轉變為中高級神職人員。秘密處決叛教者就是該機構的一個重要職能。

  「先生,這是您地茶。」

  不知何時,楊三已經站在他身後,手中還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有一壺新沏的茉莉花茶。阿洛特現在雖然已經開始漸漸習慣喝中國茶,但還是喝不慣那些像龍井、毛峰之類又苦又澀的品種,只能喝香氣比較濃厚的花茶。

  「親愛的楊,最近周家的女人們都在幹什麼?」

  阿洛特親手給自己斟上一杯茶,細細品味著,同時漫不經心地問道。

  楊三眨眨眼。道:「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地,對了,好像周太太地預產期在明年三月份,我想。這應該是周家最近一段時間的頭等大事吧,您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以取悅周家地女人呢?」

  「嗯,這是一個不錯地主意,楊,你真是個聰明的小伙子。」……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漸漸地,阿洛特已經把一壺茶喝光了。楊三忽然一拍腦門。驚道:「啊呀!差點忘記了,先生。家裡已經沒有衛生紙了,牙膏也快用完了,我必須現在就去超市採購。」

  「哦,真是一個細心的小伙子,去吧。」

  一個多小時後,楊三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在超市,而是在東海機場候機樓排隊登機,他手中只拎著一個簡單的行囊,神情顯得極為複雜,輕歎道:「唉!這年頭,賺點錢可真不容易啊,動不動就要背井離鄉,不過還好,只要那個人信守承諾,不再來找我的麻煩,這一票賺下來,最少也夠我花天酒地十年了。」

  同一時刻,還是在那幢別墅裡,阿洛特無比驚恐地瞪著鏡子裡的倒影,顫薇薇地伸出手,在自己面頰上一扯,一大片皺巴巴的死皮輕易剝落,露出一塊細膩柔嫩如嬰兒的肌膚。

  良久,他歇斯底里地狂笑起來:「哈哈哈!太不可思議了,感謝天主,感謝這個神奇的國度,讓我親吻你吧,可愛地中國,你實在太偉大了,我,蘭尼-阿洛特,原來是……天啊!我變年輕了……」

  發了一陣瘋後,頭腦逐漸恢復冷靜,突然間,抱著頭,無力地呻吟起來:「可是,我還是從前的阿洛特嗎?有誰會相信?該死,我以後該怎麼辦……」

  毫無懸念,這件事是周天星一手策劃的,通過威脅利誘,逼使楊三在阿洛特的茶裡放小還丹,當然不是出於好心,而是一招無比陰毒地嫁禍之計。

  要解釋清這個問題,就要涉及到一個很有趣的現象了,返老還童固然是人類永恆的夢想,然而,一旦這種事突然在現實社會中發生,在某些特殊情況下,對當事人來說就不見得是好事了。至少對現在的阿洛特來說,無疑是個大麻煩。

  前文提過,小還丹的藥力,僅作用於人體皮膚表層,也就是說,返老還童的效果僅停留在表象上。服用小還丹後,可以讓人表面上馬上年輕幾十歲,實則內臟、血液、骨髓並沒有真正煥發青春,簡而言之,就是繡花枕頭一包草,也可稱之為「偽返老還童」。

  如果阿洛特只是普通人,這個問題也容易解決,大不了找個地方躲起來,隱姓埋名。遺憾的是,阿洛特並不是普通人,而是羅馬教廷的中層幹部,由於這個特殊身份,他地麻煩就大了,一旦被教廷高層獲知此事,他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原因很簡單,「返老還童」這種事,全世界只有中土道門能幹得出,除此之外別無分號,到時候就算不在他腦袋上安一個「勾結異教」地大帽子,他也必須向教廷解釋清楚,究竟是怎麼變年輕的。而問題地關鍵就在於,他根本解釋不清,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那麼,後果可想而知。

  當然,周天星還沒傻到把阿洛特交給教廷的地步,這對他沒有半點好處,這條毒計的最毒之處在於,可以直接把盜竊黃道門靈丹的罪名,順理成章地轉嫁到可憐的阿洛特頭上,簡而言之,就是把他當作替罪羊。

  同時,周天星也不打算把阿洛特交給黃道門,其真實動機暫不贅述,後文自有分曉。總之,這位不遠萬里跑到中國來算計周天星的主教大人,反而被周天星算計得體無完膚。唉!最近我好像越來越陰險了,是否我天生就是個壞胚呢?」

  書房中,周天星端著一杯紅酒,摸著鼻頭苦笑道:「這種計謀似乎太惡毒了點,可是,這也不能怪我啊,老傢伙,誰讓你先招惹我的。」

  「虛偽!」

  陰魂不散的心魔不知又從哪兒爬了出來,站在光暈裡,學著他的樣子摸鼻頭,酸溜溜地挖苦道:「多麼虛偽的顯意識,我真是被你雷倒了,就算阿洛特不算計你,你就能饒了他?別開玩笑了。喂!老兄,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你很有修魔的潛質耶,考慮一下吧,乾脆轉型修魔卦算了,反正你這傢伙又虛偽又陰險,真是百年難遇的修魔奇才啊。」

  毫無懸念,識海中又傳來一個劇烈震盪,心魔又嚎叫著被趕跑了。

  「看來我真是夠陰險的,連心魔都會跑出來嘲笑我,不管了,就讓那些往事隨風而去吧,要是不陰險,能三年內就修到化神期?開什麼玩笑。」

  嘀嘀咕咕地飲下最後一滴紅酒,正打算出房洗澡睡覺陪老婆,識海中驀地傳回一幕預警影像。

  深夜的曠野中,寒風烈烈,一座枯草遍地的小土丘旁,已經被人挖出一個深達十餘米的大坑,坑邊站著一個面如死灰的中年男子,赫然正是黃道門的殷昌。

  突然間,他把手中捏著的工兵鏟狠狠向夜幕中投去,同時,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是哪個天殺的王八蛋,偷了我祭煉三十年的通靈寶玉,我X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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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7 16:45:53
第181章 入黨

  清晨,江東省國安局禮堂。鋪著厚絨紅地毯的主席台上,周天星面對著台下黑壓壓數百人,立在高高的圓形禮台上。

  他今天穿的是一套銀灰色中山裝。在江東國安系統中有個慣例,凡是在內部出席重大場合,每個人都必須以中山裝作為正式禮服。因此,和他一樣,在場數百人都穿著筆挺的中山裝。

  莊重喜慶的音樂聲中,當楊副局長親手把一枚閃耀著金光的「特級勳章」別到他胸前時,台下響起山呼海嘯般熱烈的掌聲。在這場隆重的授勳儀式中,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坐著,包括楊副局長在內,所有人都像標槍一樣直挺挺站著。

  「周天星同志,祝賀你,你是黨和人民忠誠的戰士,我代表總局黨委向你表示最誠摯、最熱烈的祝賀。」

  周天星的手被楊副局長緊緊攥著,並且還在用力搖晃,不由也受到這氣氛的感染,甚至,從內心深處湧上一股不可抑制的激動。

  凡是親歷過領獎儀式的人,大概都應該有比較深的體會。和站在台下當觀眾比起來,成為千萬道目光矚目的焦點,享受雷雨般掌聲,那一刻的榮耀和自豪,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正如現在的周天星,就有了點迷失的感覺。那些平時聽上去不值一哂的場面話和官話,此時此刻落入耳中,竟是無比悅耳動聽。

  「本來以為。我已經是一個超脫凡塵地修道人了,可惜,直到今天我才發現。我仍然是個俗人。」

  獨立於鮮花和掌聲的海洋中,他在心中暗暗苦笑:「也許,這就是當初他們所說的,一個男人,光有錢還不行,必須有一個值得終生追求地事業,可是,我的事業是什麼?修道?長生?抑或是。真的成為黨和人民的忠誠戰士?不,周天星,你一定要冷靜,要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千萬不能因此種下執念。」

  授勳儀式結束後,江東省國安局長當場宣讀了對周天星的任命書,正式任命他為東海市國安局長,享受正局(廳局級)待遇。這裡需要說明一下,正常情況下,由於東海市國安局是副局級單位。局長理應也是副局級幹部,但由於周天星的年齡因素,低就一檔。也就是說,他現在是實職副局的正局幹部。

  當然,既然周天星擔任了局長,局裡地領導層也有相應變動,讓他頗感欣慰的是,陳有虎不需要為他讓位了。

  要解釋清楚這件事,就要從這次班子調整的源頭說起,最早的計劃是。由於原黨委書記退休,范錚順理成章接班,再由一個副局長接范錚的班,而陳有虎接這位副局長的班。後來。周天星立下大功,陳有虎因此主動讓賢,位子就不能動了。然而世事常常出人意表,現在周天星一下子做上正局長,等於搶佔了那位副局長的位子,出於平衡考慮,省局乾脆就把這人調走,另行安排。於是。就剛好空出一個副局長的位子。順理成章讓陳有虎接班。

  鬧哄哄的頒獎禮結束後,楊副局長打道回京。周天星則和范錚、陳有虎他們一起回到市局,召開了新領導班子上任後的第一次黨委會。

  會議地主持人自然是新黨委書記范錚,他首先發言:「今天這個會,只有一個議題,周天星同志目前還不是黨員。當然,原因是多方面的,我就不在這裡贅述了,不過呢,周天星同志日前已經直接向我遞交了入黨申請書,同時,我和陳有虎同志,也將共同成為他的入黨介紹人。下面,我向大家宣讀一下周天星同志的入黨申請書。」

  接著,他從口袋中取出一張折疊得非常整齊的稿紙,展開之後,大聲朗讀起來:「本人志願加入……」

  這時的周天星,早已陷入石化狀態,他萬萬沒有想到,范錚和陳有虎會合起伙來玩這一手。然而,面對這場景,他還能說什麼?難道當面戳穿范錚的謊言,或者直接指認那張申請書是假的,不是他寫的?當然不可能。如果他這樣做了,首先在良心上就過不去。所以,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騙局繼續上演,對此無能為力,半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除了保持沉默,什麼都不能做。

  恍惚間,坐在他身邊地人全都舉起了右手,恍惚間,他聽到范錚說:「這件事我已經請示過省局黨委,經上級批准,同意把周天星同志的入黨問題作為特殊情況處理,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嘛,考察期、預備期全免,今天就舉行入黨宣誓儀式,這也算是火線入黨吧,不然,呵呵!咱們這黨委會還怎麼開?」

  接著,他聽到一陣嘈雜的笑聲,彷彿從天邊傳來。

  再然後,如同喝醉酒般,搖搖晃晃地,隨著眾人起立,下意識地跟在兩個人身後,走進了一個小房間。

  「天星,你怎麼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原本模糊不清地視野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面鮮艷奪目的五星紅旗,然後,才是兩張莊嚴肅穆的面容,一個是范錚,一個是陳有虎。

  「周天星同志,請回答我,你願意為你的祖國奉獻一切、包括你自己的生命嗎?」這是范錚鏗鏘的語調。

  一瞬間,他明白了一切,所有的疑團和無奈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代之以深入骨髓地感動。下一刻,他地視野再次模糊,有一些液體在眼眶中滾動。

  深吸一口氣,望定對方,哽咽道:「你們……」

  「請回答我。你願意為你地國家,為你地人民,犧牲一切。包括自由、榮譽和感情嗎?」范錚冰冷的語調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即將出口地話。

  然後,他下意識地挺起胸膛,沒經大腦就脫口而出:「我願意!」嗓音出奇響亮,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范錚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亢聲道:「那麼,舉起你的右臂,跟我宣誓。」

  旋風般轉過身,面向國旗。啪一個立正,斷喝道:「周天星同志,跟著我一起念,我宣誓,報效國家,苟利人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我周天星宣誓,報效國家,苟利人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當一字字念完這簡短的宣誓詞後,周天星只覺整個人都處於虛脫狀態,半點力氣都沒有了。

  也許,他真的應該感謝范錚和陳有虎,由於他們的精心設計,使這個對他來說最棘手、最無可奈何、最想逃避的問題,終於得到了最圓滿的解決。

  原因很簡單,他既沒有寫申請書,也沒有向黨旗宣誓。所以就算全天下人都以為他是黨員,他在事實上也沒有真正入黨,這樣一來,他就不需要背負叛出師門地罪名了。也沒必要擔心會因此損失任何功德,同時,還一舉掃除了他在官場上最大的麻煩。從此以後,任何人都不可能以此來為難他,因為,在他的履歷表上,將會清清楚楚地寫上黨員兩個字。

  可是,他並沒有因此產生絲毫輕鬆感。他分明感到。就在那段簡短的宣誓詞脫口而出時,他平生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榮譽和使命,仿若山嶽般沉重。

  「天星,不要怪我們事先沒有和你商量,我們也是別無選擇。如果事先告訴你,你肯定不會答應。但是,我們畢竟要面對現實,是不是?」

  這是陳有虎誠懇的語調,他一眨不眨地望著周天星,眼神中儘是溫和的笑意。

  周天星深吸一口氣,搖頭苦笑:「你們就不要故作輕鬆了,像你們這種把誓言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人,竟然會為我……好了,我不想再說下去了,因為你們讓我覺得,虧欠你們太多了,我這輩子都還不清,就算有來生,我也還不清。我現在只想知道,我周天星,真的值得你們作出這樣大的犧牲嗎?」

  「值得,當然值得。」

  這是范錚地聲音,他一字一頓地道:「為國為民,沒有什麼不值得,我們也相信,你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周天星同志。」

  陳有虎也展顏一笑,信心滿滿地道:「而且,我也相信,我們一定能等到我們約定的那個日子,到時候我們三個人再舉行一次真正的宣誓儀式,這樣,我和老范也可以無愧於心,坦坦蕩蕩地去見馬克思。天星,我們兩個老傢伙的一世名節,就全靠你了。」……

  當天下午,成都,武候祠。

  這是周天星有生以來第一次來成都,並不是為旅遊,目的非常單純直接,只是想來看看武候祠。

  其實,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趟究竟為何而來,他甚至懶得去考慮這個問題,只是想到了,就馬上去做。

  武候祠是成都的一所著名景點,而他並不想和那些普通遊客擠在一起,所以他抵達武候祠的時候,已經超過下午五點,臨近景區關門時間。不過,當他向門衛出示工作證後,還是很順利地進去了。

  邁進略顯陰暗的大殿,一步步向那高踞正前方的神像走去。

  推金山,倒玉柱,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祖師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磕下頭去地那一刻,兩滴清淚悄然灑落,他哽咽道:「不肖弟子、天機宗第三十二代傳人敬告師祖,方今天下,強者逾強,弱者逾弱,已成秦吞六國之勢,強美挾天子以令諸侯,分蘇俄,擴北約,平中東,遠交近攻,屯重兵於我西疆,而我泱泱中華,空有三萬里海疆,關島以西,竟無立錐之地,東有惡鄰,西有蠻邦,北踞虎狼,南疆不靖。更有千年教蠢蠢欲動,亂我中華人心。反觀國內,中土承平日久。貪瀆之風日熾,開國初年之浩然氣象,十去八九。」

  又重重磕下頭去:「弟子魯鈍,智謀才略不及師祖萬一,充其量不過是個官場小人,然世事紛擾,常感心中不安,不知何去何從。弟子今日前來,只求師祖指點迷津。」

  周天星現在所做地,其實就是「請神」。所謂請神,並不是世俗中所理解的跳大神,而是一種真正的精神溝通方式。

  一位道行高深地修道人,就算死了,往往也會在世上留下一定的精神印記,不僅如此,如果操作得當,甚至可以與之產生溝通。至於其中的玄妙。周天星也不太清楚,只是曾經有一次,偶然間聽江玉郎提及這方面,瞭解到大概的原理,卻不知具體該如何做。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只有在武候祠中,才有最大可能請出武候在世上留下的精神印記。這就要從祠堂的作用說起了,之所以古代中國人非常喜歡建祠堂、建宗廟,並不是沒有道理的。簡單地說。祠堂就是一種匯聚念力地工具,如同北京天安門,就是彙集無數中國人國家信念地工具。

  從某種意義上說,念力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強悍的力量。因為它往往是匯聚幾代人甚至千百代人共同擁有地某種信念(信仰),這種力量的層次,是單個人擁有的精神力無法比擬的。同時,這也是古代歐洲屢屢爆發大規模宗教戰爭的最深層原因。

  其實,周天星此行,並沒有真正奢望能和武候的精神印記產生溝通,事實上,就算真的溝通了。對現實也沒什麼作用。畢竟武候已是近兩千年前地古人了,而且是個失敗的修道人。

  儘管如此。周天星還是很希望能和武候溝通一下,不為別的,純粹是出於一種敬仰。之所以敬仰,也不是因為這位祖師當年智計無雙,而是純粹從人格高度,油然而生的一種情結。

  這種情結,起源於昔年第一次在課本上翻到《出師表》,讀到:「臣本布衣,躬耕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甲兵已足,當獎帥三軍,北定中原……」

  默跪良久,識海中依然風平浪靜,不見一絲波動。

  他搖搖頭,自嘲式一笑,喟然長歎道:「都兩千年了,還有什麼印記能留得住?我也真是太癡心妄想了。也罷,既然身在這萬丈紅塵,哪有不犯執念的道理?犯就犯吧,大不了就是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結局,與其整天做這縮頭烏龜,還不如轟轟烈烈幹一場,嬴得生前身後名,百世流芳也好,遺臭萬年也罷,也不枉我周天星在人世間走一遭。」

  然後,重重磕下最後一個頭,緩緩站起身,倒退出門,折轉身子,飄然而去。

  當天晚上,周天星又回到東海。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漸漸養成一種習慣,常常喜歡作一些非常短暫的旅行,正如這次的成都之行,就是下午去、晚上回,全程只花了九個多小時,其中大部分時間還是在飛機上渡過的。

  在東海機場落地後,他就去停車場取出一輛嶄新的軍用吉普,開車回家。這輛車是他目前地新座駕,A38旅配給他的專車。而從前那輛榮威,就扔給王滿倉開了。雖然家裡已經有兩輛車了,他還是打發王滿倉去車行訂購了一輛奔馳,用作今後接送姚春芳和林水瑤,畢竟名車的安全係數比較高,多些保障總是好的。

  一路疾馳,進入明星花園後,他並沒有馬上把車開進車庫,而是在一輛停在他家附近地麵包車旁剎住車,然後下車走上前,敲敲車窗。

  車窗緩緩降下,裡面坐著兩個面目英悍的小伙子,這兩人都是局裡剛給他配的保安人員。由於升任局長,身份貴重,本來應該立刻舉家搬入國安大院,但是和范錚、陳有虎商量下來,考慮到目前在社會上的影響力還有相當大的利用價值,決定暫時不搬進大院,不配專車司機(其實也用不著),而是專門調撥人手前來明星花園保護他全家的安全。

  事實上,如今貴為東海市國安局長兼黨委副書記的周天星,已經是名至實歸的一把手了。

  由於工作性質特殊,國安系統中並不像政府部門,正常情況都是局長兼任黨委書記,東海局只是個例外,主要是因為,資歷老地幹部太多,安排不過來,才專設了黨委書記一職,這一點光從陳有虎當了十年享受正處地副處實職就可以看出了,純屬歷史遺留問題。

  因此,周天星這個局長和范錚的排名次序實際上是不分先後地,同屬一把手,也就是說,東海國安局事實上有兩個平起平坐的老大。

  當然,如果僅僅從資歷和個人威望上看,周天星和范錚相比,還是略遜一籌的。不過這對他也沒什麼妨礙,畢竟他們之間的私交早已超出了正常的同志關係,既然是肝膽相照的朋友,還分什麼上下先後呢。

  「局長,您有什麼需要嗎?」

  車裡的一個小伙子首先開口,語氣很恭敬,而且顯然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國安這種部門,那可是要看實力說話的,就不去說周天星從前破的那些案子了,就說眼前剛剛立下的這場大功,誰敢對他生出小覷之心,一定是腦子進水了。

  「局長」二字一入耳,周天星不由怔了一下,一時竟感到有些茫然,不知道對方在叫誰,整整一秒鐘後才反應過來,原來「局長」就是指自己。這其實也難怪,畢竟還是第一天陞官,而且從前也過慣了有頂頭上司的日子,陡然間變成一方大員,還真有點不適應呢。

  他本來只想和這兩個小國安打個招呼,甚至還打算開兩句玩笑的,卻因「局長」二字突然間意識到現今的身份,已經不太適合和下屬們隨便開玩笑了,不由怔在當場,犯起了躊躇。

  這並不是說高官不能開玩笑,而是不能隨便開玩笑。道理很簡單,一個整天見人就嘻嘻哈哈的領導幹部,難免會給下屬造成一種不踏實的印象,甚至會遭到下屬的輕視,認為這人太好說話,沒有領導的氣派和威嚴,很自然的,以後就會有人和你打馬虎眼,甚至對你的命令不重視,對你的存在也不放在心上。這樣的領導,還有什麼威信可言,不如在路邊擺地攤算了。

  當然,領導幹部的確可以展示平易近人的一面,搞人性化管理,但凡事都要有個度,既然身居高位,言行舉止就要有上位者的尺度。至少必須學會,在合適的時機和合適的場合,開合適的玩笑。

  不知不覺,周天星站在車旁陷入深思,竟忘了回答對方的問話。然而,車裡的兩個小國安哪知道他正在思考這麼深奧的「領導藝術」,只見到他緊皺著雙眉,臉也繃得緊緊的,一言不發,不禁都犯了嘀咕,不知這位新上任的局座大人是否看出了他們有什麼毛病,或者正處於發飆立威的預熱期。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可是故老相傳的至理名言,也是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道理,不立威則不足以服眾。而且,不管頭把火燒到誰的腦袋上,一般都只有自認倒霉的份。

  「局長……」

  當另一個小國安小心翼翼地張開口,想說點什麼時,周天星忽然笑了,笑得很溫和,點頭道:「辛苦了,天寒地凍的,別在這裡呆著了,到家裡去坐坐,跟我走。」

  兩個小國安先是一怔,接著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同樣的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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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財神局長

  周天星帶著兩個小國安回到家時,已是深夜,林水瑤和姚春芳都已睡下,客廳裡只有王滿倉和方梓明兩個活寶在下跳棋,小媳婦言春梅蹲在邊上興致勃勃地評點戰局。

  三人見到周天星帶著兩個陌生人進來,也都不以為意,周家的訪客實在太多,幾乎天天有人登門拜訪,看到陌生面孔並不希奇。接待工作做多了,都習以為常,一見來了外人,就把棋盤擱下,起身慇勤地招待客人。

  目前負責保護周家安全的人員,也是從二處抽調出的,分成三個組,每組兩人,二十四小時輪班值守。當然,這些保安人員不可能有良好的工作環境,只能呆在車裡無聊地蹲班值守。

  招待兩個小國安坐下後,周天星就向王滿倉等人介紹了他們的「來歷」,聲稱他們都是從一家保安公司請來的保安,方梓明一聽就不高興了,不悅道:「天星,你這不是打我的臉嘛,咱們小區裡的保安可都是從復員軍人裡挑出來的,有我在,誰敢不盡心,何必還要到外面去找保安?」

  周天星淡淡一笑,反問道:「你的保安有槍嗎?」

  方梓明一愕,半晌沒反應過來,卻見周天星又對那兩個陌生青年吩咐道:「把你們的槍和持槍證都拿出來,給他們看看。」

  兩個小國安反應很快,聽到命令就馬上執行,全都把槍和持槍證掏出來,擱在茶幾上。

  空氣一下子凝固了,王滿倉三人面面相覷,全都作不得聲。

  周天星又道:「都是自己家裡的人,我就不瞞你們了,這兩位都是保密單位的同志。以後專門負責保護大家的安全,其他的你們不要多問,只要知道這件事。心裡有數就行了,但是一定要注意保密,千萬不能把這件事洩露出去,那可是犯紀律的,對外嘛。就按剛才我說的,如果有人問起來。就說他們是保安公司地僱員,明白了嗎?」

  想了想,又向方梓明囑咐道:「特別是你,梓明,這件事非同小可,千萬不能外洩。連你老子都不能說,不然,到時候萬一有什麼嚴重後果,連我都幫不了你,還有,以後是二十四小時輪班值守,除了他們兩位以外,還有四個同志和他們換班,這六位同志的食宿問題就交給你吧。」

  方梓明這時才醒過味來。望向周天星的目光中又多出一絲敬仰,心道:「怪不得我老子一直說這小子關係通著天呢,乖乖不得了,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當下一疊聲應是,滿口打保票,忽然心中一動,提議道:「天星,既然要保密。不如乾脆就把他們扮成我們物業公司地保安吧。這樣幹什麼都方便,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明天跟下面說一聲,就說要招六個新保安,單獨設個周家保安隊,給他們配車配宿舍,另外一個月開幾千塊工資,你看這樣成嗎?」

  周天星不禁啞然失笑,同時頗有點意外之感,心想方梓明這小子平時雖然沒個正形,辦起正事來倒也不含糊,這主意就挺不錯的,連自己都沒想到,於是點頭讚許道:「這樣最好了,就這麼辦吧。」

  兩個小國安卻嚇得馬上站了起來,其中一人連連擺手道:「這怎麼可以,這本來就是我們的本職工作,宿舍什麼的也就算了,工資我們絕對不能要。」

  周天星把臉一沉,不悅道:「這是命令,不要也得要,就這麼定了。」隨後又露出微笑,意味深長地道:「只要你們自己不說,我難道還會去跟你們的領導打小報告?放心吧,就算你們地領導知道了,到時候我出面解釋一下不就行了,你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一回,兩個小國安完全傻掉了。

  安頓好兩個小國安後,周天星就打發王滿倉他們回去睡覺,一個人上樓進了書房,關起門來打開電腦,花了半小時工夫敲出一篇電子文檔,打印在一張A4紙上,然後戴上手套,把稿件裝進信封,又打出一個郵寄地址,貼在信封表面上,粘上郵票,預備次日一早就去市裡找個郵箱,把信投遞出去。然後,他撥通了趙志強地電話。

  四十分鐘後,趙志強風風火火趕到這間書房中,一進門就問:「周局,這麼急著找我來,有什麼事?」

  周天星招呼他坐到沙發上,自己也在他對面坐下,笑呵呵道:「志強,以後在私下場合,我們還是直呼其名吧,就像以前那樣,叫我天星就行了,不要一口一個周局的。話說回來,就算官做得再大,下面沒人幫襯著,日子也不好過,你說是吧?」

  趙志強也笑了,點頭道:「可不是,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小子還得接著往上升,區區一個東海市局,還養不起你這尊大神,直說吧,我的大局長,今天叫我來,究竟有什麼指示?」

  由於陳有虎升了副局長,二處處長的位子就空了出來,首選接班人自然就是趙志強,雖然局黨委還沒有來得及討論這件事,但趙志強接任二處處長,基本上只是個時間問題,他最大的優勢就是年紀輕,辦過不少大案,在二處威信僅次於陳有虎,否則也不可能三十出頭就坐上二處的第二把交椅。當然,趙志強地能力再強,也對周天星構不成任何威脅,這一點雙方都是心知肚明的。

  周天星並沒有直接回答趙志強的問話,而是拉開辦公桌抽屜,從裡面摸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片,扔在桌上,淡淡道:「你看看這東西,是在這屋子裡的電話機上發現的,我剛才已經檢查過了,裡面有一顆微型電池,已經被我挑掉了。這種東西我不太瞭解,你的經驗比我豐富,幫我分析一下它的出處吧。」

  趙志強神色一凜,瞳孔立刻收縮成針芒般。用兩根手指輕輕拈起那物,湊到眼前仔細瞧了一會兒,這才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這不是我們的裝備,但是看上去做工很粗糙,也不像是專業特工用地標準裝備。嗯,估計是在電子市場上買地零件,手工做的。一定是這樣。」

  霍然抬頭,一眨不眨地盯著周天星。表情凝重地道:「天星,看來你已經被盯上了,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在北京鬧出那麼大動靜,說不定日本人已經知道了你地真實身份。我估計,他們用這種粗製濫造的**。反而欲蓋彌彰,不管是不是他們,我建議這件事應該向局黨委通報一下,另外,我覺得還要加派點人手,加強一下對你全家的保護工作,你看這樣處理好不好?」

  周天星擺擺手,笑道:「沒必要這麼杯弓蛇影的,不就是一個**嘛。在咱們自己地國土上,不用這麼小心翼翼,要是我這個國安局長被一個粗製濫造地**就嚇破了膽,傳出去豈不是笑話。當然了,這件事肯定要在黨委會上通報一下,但是,目前最重要的,還是要盡快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把這個安**地人挖出來。」

  又側頭想了想。才道:「你來之前,我其實已經整理過了。這件事絕不可能是我家裡人幹的,能進我這間書房的,除了一個定期來打掃的鐘點工外,就只有一些訪客了。」

  接著,他把一張擱在案頭的稿紙遞給趙志強,道:「這是我剛才整理出來的,都是最近來過我書房地訪客名單,具體日期有些我也記不太清了,不過能記起來的我都作了備註,你先參考一下吧。」

  趙志強仔細審閱那份稿紙良久,忽然抬起頭,指著其中一行問道:「這個叫阿洛特的人是幹什麼的?怎麼還有個外國人?」

  周天星早知他會有此一問,當下就把認識阿洛特和伯納迪恩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最後道:「我原先也沒太在意這兩個外國人,也就是當普通鄰居相處,平時有些來往,見面打個招呼而已,後來嘛,我就感到有點奇怪了,因為這兩個法國人似乎對我家格外感興趣,特別是那個阿洛特,有事沒事都要跑過來,還經常送我些小禮物,似乎,熱情得有點過頭了。」

  趙志強目光連閃,忽然重重拍一下桌子,飛快地道:「這兩個法國人一定有問題,至少是值得重點懷疑的對象。」

  說著把稿紙揣進口袋,站起身道:「天星,我就不在這裡多耽誤工夫了,馬上回去安排人手,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有情況隨時向你匯報。」

  次日清晨,周天星還沒起床,就接到趙志強的電話。

  「周局,我們已經查出一些線索了,在電話裡說不方便,不如你來一趟局裡,我當面向你匯報。」

  趙志強在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激動,嗓音很沙啞,聽得出,一夜都沒合眼。

  「好,我馬上就來。」周天星乾脆地道。

  一個多小時後,周天星已經穿戴整齊地出現在他的新辦公室中,側對面地沙發上正坐著趙志強。

  局長辦公室自然不可能太寒磣,面積特別大,足有四十平方,裝飾不算豪華,但窗明幾淨,陳設端莊氣派,一應設施應有盡有,光辦公桌上就並排放著四門顏色不同的專線電話。外面還有個秘書室,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給自己選個秘書。另外,書櫃旁還開了一道側門,通向一間臥室,裡面也接了一門專線電話,那是晚上值班時才會用到的休息室。

  周天星仔細閱讀了一遍趙志強剛剛呈上的文件,事實上,這份文件中的內容他早就一清二楚了,只是做做樣子。良久,他才把視線抽離文件,望定趙志強,沉聲道:「也就是說,這兩個法國人的真實身份,都是教會的神職人員。那麼,你對這件事怎麼看?」

  趙志強的臉色異常嚴峻,眉頭也皺成一個疙瘩,斟酌著詞句道:「周局,我認為這件事地背景很不簡單,據你昨天所說,你幾個月前就已經認識他們了。也就是說,你早就被教會盯上了,不。說不定他們就是奉了羅馬教廷地指令,想要刻意接近你,至於其中的原因,我認為暫時還不能下定論。不過,我倒是有個猜想。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我從前也辦過一些案子,都是和宗教問題有關地。據我所知。從建國初到現在,幾十年來,羅馬教廷一直沒有放棄過對我國宗教事務地干涉,包括和西邊那個什麼活佛相互勾結、擅自任命中國教區大主教之類的一切行為,都是想插手我國的天主教事務。呵呵!周局,我看十有八九是因為你在社會上地影響力。被教會看中了,說不定人家正巴巴地想拉你入教呢。」

  周天星微微點頭,莞爾道:「一幫不知所謂的神棍,我說呢,那個阿洛特每次見到我,都會跟我大談中國道教,自稱對神秘的東方宗教很感興趣,原來就在這兒等著我呢。好了,志強。你馬上安排人手,把這兩個法國佬監控起來,暫時不要驚動他們,看看他們到底還能搞出什麼鬼花樣來。」

  趙志強刷一下從沙發上蹦起,大聲應是,又笑著打趣道:「周局,人家既然對你這麼看重,連大主教都派出來了。你不如就順水推舟算了。看看羅馬教廷能封你個什麼官。」

  「去你的,快幹活去。諾!這裡有包好煙,獎勵你一夜沒睡。」

  周天星一邊笑罵,一邊把一包大熊貓向他腦門上扔去,趙志強手一抄就接煙在手,飛快揣進衣兜,笑呵呵地跑掉了。

  上午九點,周天星又出席了局黨委會,還是由范錚主持,不過只說了個開場白,就把話語權交給了周天星,對他笑道:「天星同志,今天的會還是你來唱主角吧,你以前一直在基層工作,可能對很多情況都不太瞭解,不如趁這個機會,先瞭解各部門地運轉情況。」

  見周天星默默點頭,他就轉回頭,面向眾人道:「下面的會議就由周局長主持了,我看大家先逐一向周局介紹一下本部門或者主管單位地基本情況吧。」

  平生第一次,周天星深切感受到,開會是件很考驗人耐心的事。這次會議從上午九點一直開到下午三點,連午休的時間都用上了,主要是因為東海市局的機構格外龐大,光業務處室就有六個,涉及到的具體工作也十分繁瑣,不過機構設置還算精簡,不像一般的企事業單位有那麼多亂七八糟地閒職,很快就在腦中梳理出一個簡單明朗的機構脈絡。

  從上到下說,有局長辦公室和局黨委辦公室,「兩辦」下分設若干子部門,諸如秘書科、外事科、機要科(下設檔案室)、黨工科、黨組科之類,工作職能一目瞭然。至於團委書記,則是由黨委辦公室主任兼任。另外,還有一個受省局紀律監察處和局黨委雙重領導的紀律監察室,以及財務處、人事處、行政保衛處、裝備處、特訓處等幾個職能處室,總稱為局機關。基層單位主要是從「一」到「六」六個業務處室,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外勤人員。光這六個處室的定編人員就超過1600人,其中以二處的規模最大,定編300人。加上機關各處室,全局定編員額為1900多人。

  只是,該局近年來一直處於缺編狀態中,實際在編人員不足1700人。當周天星詢問原因時,分管局機關的一位副局長坦言,近年來因病、傷、死亡而提前退休的國安員逐年累增,加上任務量劇增,相應的,經費就逐年吃緊了,所以,並不是招不到人,也不是不需要人,而是經費緊張,供不起這麼多人。周天星一聽就鬱悶了,這種情形就像是打帝國的時候,明明人口上限可以達到1900人,卻因為資源不足只能造1700個兵,沒來由地少掉200個遊俠,這仗還怎麼打?

  當下問范錚:「范書記,這事沒向省局匯報過嗎?」

  范錚苦笑道:「年年都向省局打報告地,沒用。有個情況你大概還不瞭解,省局每年撥下來的經費,其實都是按1900人的份額下撥的,可是我們的福利開支實在太大了,傷亡人員要撫恤吧,生病的要養起來吧,還有醫藥費也是個大頭,我們的工作性質這麼特殊,不可能參加社會醫療保險,醫療費用可都是在局裡實報實銷的,現在地醫療費又那麼貴,看個感冒咳嗽都要幾百塊,就別說大病了,動不動就是幾十萬、上百萬啊。另外,還有一些同志家庭經濟有困難,老人生病了,老婆下崗了,孩子找不到工作了,組織上總要有所關懷吧,這不,我們地機關食堂、單身宿舍、鍋爐房那些地方,用的全都是我們國安員地家屬,不把家裡安頓好,怎麼能安心工作?」

  聽過這一通講解,周天星沉默了,側頭想了想,問道:「那麼,要是增加兩百人,每年需要增加多少開支?」

  范錚毫不猶豫地道:「這個數字我們早就算過了,只要一年能增加一千萬經費,我們就能齊裝滿員了。」

  周天星笑了,馬上接口道:「這好辦,這筆錢我出了,不就是一年一千萬嘛,我今天下午就去銀行匯款,先打三千萬到咱們局的帳上,就算是我的個人捐款吧。另外,向省局要資金的報告還得接著打,一個月打一份,我就不信了,打三年報告都批不下錢來。」

  毫無懸念,就在他話出口的同時,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石化狀態,連范錚都被雷倒了,怔怔瞪了他半晌,才語氣古怪地道:「天星,這可不是個小數字……當然,我知道你小子有錢,可是……」

  周天星呵呵一笑,攤開手掌道:「拜託了各位,不要用那種色瞇瞇的眼神看著我好不好,就當我錢多得燒得慌吧,總之怎麼都好,我只希望兩個月內,就能看到咱們東海市國安局齊裝滿員,大家有沒有不同意見?」

  場面再次陷入沉默,足有半分多鐘,陳有虎突然一拍桌子,大笑道:「大傢伙兒還愣著幹啥,跟這敗家子有什麼好客氣的,人家愛燒錢咱們就收著,哈哈!咱們也來回打土豪,分田地。」

  立刻,會場上爆出一陣哄堂大笑,場面一下子熱鬧起來。

  「對,陳局這個提法好,打土豪,分田地,不分白不分。」

  「好啊,今後咱們有個財神爺當局長,日子就好過多了。」

  「可不是,以後甭管哪個部門,都不要到我這裡來哭窮了,統統去找咱們局座大人。」

  面對這場面,周天星自己都有點暈了,沒想到一幫老傢伙發起神經來,也是很要人命的,什麼胡話都敢在黨委會上說。不過仔細想想倒也難怪,看來這幫苦哈哈實在是窮日子過慣了,沒見過這麼財大氣粗的闊佬。

  最後,還是范錚做了總結性發言:「讓我們大家一起鼓個掌吧,向我們的財神局長表示一下衷心感謝。」

  於是,掌聲如雷。需要重點說明一下,從這天起,周天星就在東海國安局得了個綽號「財神爺」,後來經過無數同志口口相傳,精雕細琢,逐漸衍生出很多版本,比方說「財局」、「神局」、「CC」之類。

  當然,這些都是背後善意的玩笑,沒人會真的當面這麼叫他,這是一種尺度,給領導偷偷起個綽號沒什麼關係,可要是當眾叫出來,即便出自善意,這種人今後就不會有什麼發展前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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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新局長的作風

  開完黨委會後,周天星回到辦公室,剛坐下,局長辦公室主任吳謙就敲門進來,是個三十七八歲的眼鏡男,長相很斯文,甚至感覺有一點秀氣的味道,一進門就賠笑道:「周局,開了一天會,有點累了吧,本來不想現在就打擾您的,可這件事比較急。」
  
  周天星用手指點一下沙發,笑道:「我哪有這麼金貴,開一會兒會就這麼累,你來得正好,我正想瞭解一些具體的情況。」
  
  吳謙精神一振,馬上就坐到他側面沙發上,不過只坐了半邊屁股,腰桿依然挺得筆直,雙手也很自然地垂在膝蓋上:「周局,我主要是想問問您,有沒有中意的秘書人選?要是暫時還沒有,要不要我幫您物色?」
  
  有生以來,周天星還是頭一回碰到這種問題,心裡感覺還是挺爽的,暗想:「嘿!想不到我現在也達到日理萬機的級別了,配個小秘也不錯嘛。」
  
  略想了想,發現自己在局裡真正的熟人並不多,從前只是認識幾個二處的女文員,但並沒有多少交往,不算熟,當然不會有什麼合適的人選,於是道:「還是你給我張羅一下吧。」
  
  吳謙眼睛一亮,馬上站起身道:「周局,那您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不多時,就捧著一大堆材料過來,擱在周天星辦公桌上,顯然都是經過精心準備的個人資料,每一份資料上還都附著大幅彩照,內容也十分詳盡。基本履歷自然是題中之義,全都是年輕女性。同時還十分體貼地設有身高、體重的欄目,就差把三圍寫進去了。
  
  在周天星翻看這些資料地同時,吳謙在旁慇勤解釋:「周局,按慣例,您是要配兩個秘書的。一個是機要秘書,專門替您處理保密文件之類地重要事項,另一個是行政秘書。主要負責處理一些日常的瑣碎事項。」
  
  很快,周天星就注意到一個有趣的細節,這堆資料看似有十幾個人之多,實際上吳謙真正想給他看的只有兩個,只因這十幾個人的基本情況都大致相仿,大學本科,二十三歲至二十六歲之間,黨員。但除了兩個長相比較出眾外,其餘都是姿色平平,和兩位美女至少差著一個級別。
  
  從男人本性出發,周天星自然不介意找兩個美女秘書。平心而論,就算不動歪腦筋,有兩個養眼美女天天在身邊打轉,也是一種享受嘛。只是,對一個成了家地男人來說,這麼做總是一件挺危險的事。
  
  猶豫了很久。周天星終於決定狠下心腸,忍痛割愛,指著兩美之一道:「就她吧,先試幾天再說。」
  
  吳謙露出喜色,連連點頭道:「周局真是有眼光,我也覺得小李挺合適的,那麼還有一位呢?」
  
  周天星扔下那疊材料,淡淡道:「你再去準備一些男同志地材料。小李我是打算作為行政秘書的。不過機要秘書我還是想用男的,畢竟有很多事情。女同志不太方便,是吧?」
  
  話一出口,吳謙就條件反射地道:「對對,還是您想得全面,這是我思慮不周,我馬上就去準備一下。」
  
  周天星笑著瞥他一眼,目光中含著一絲調侃味,不溫不火地道:「吳主任,我考慮得再全面,也沒你周到啊。呵呵!你說是不是?」
  
  吳謙自然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老臉微紅,乾笑道:「周局,我想得再周到,也不及您英明啊。」
  
  周天星不由哈哈大笑,隨手拉開辦公桌抽屜,摸出一包大熊貓,交到他手中,笑道:「那就獎勵一下你的周到吧,先去把我的新秘書帶過來,今天就開始工作。」
  
  對於官場馭人之道,周天星其實經驗尚淺,只是在摸索中前進,也談不上有什麼心得或者特別的方法。大概是他天性就比較隨和,沒辦法讓自己真的板起臉來當包公。只是從人性地角度出發,他認為對手下沒必要太嚴苛,正如吳謙在他面前耍了點小心眼,他就認為沒必要苛責,但是一定要讓對方知道,他這個領導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簡而言之就是,我知道你的小心思,還不至於為這點小事為難你,但是我要警告你,以後在我面前最好掂量著點分寸。至於順手發包煙,也算不上小恩小惠,只是一種姿態,潛台詞是,雖然你在我面前耍了點小心思,不過我對這件事還是基本滿意的,只要你以後踏踏實實跟著我干,我也不會忘記你的貢獻。
  
  對於周天星的舉動,吳謙自然心領神會,雙方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屁顛顛地跑出去辦事了。不多時就領著新秘書進來。
  
  這女孩的確姿色不俗,雖然和林水瑤比起來,還差著一個級數,但扔到大街上,已經算極品了,二十四歲,身高一米六四,身材婀娜,相貌端麗,很清爽的齊耳短髮,氣質落落大方,而且有一份從骨子裡透出的書卷氣,名字叫李雲。
  
  把吳謙打發走後,周天星招手讓李雲坐到沙發上,笑道:「李雲,我以後就直接叫你地名字了,呵呵!你還比我大一歲呢,我也不好意思跟著他們叫你小李。」
  
  李雲莞爾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貝齒,橢圓形的臉蛋上現出兩個深深的酒窩:「周局,能在您這麼年輕有為的領導身邊工作,是我的榮幸。」
  
  周天星見她應對得體,心中平添一絲好感,毫不自謙、也沒有必要自謙地道:「我的確年輕了點,也有那麼點為,不然也坐不到這個位子。我想瞭解一下,你是自願做我的秘書,還是吳主任安排地?」
  
  李雲像是早知道他會有此一問。好整以暇地道:「是我主動向吳主任要求地,因為我覺得這是一次機會。」
  
  「什麼機會?」
  
  「您大概已經看過我的履歷了。我在大學裡學地是檔案管理,一畢業就進來了,分在機要科檔案室,可是,我更希望從事和人打交道的工作。」
  
  周天星笑了。點頭道:「看得出,你很善於和別人溝通,呆在檔案室管文件也確實有點可惜。好吧,給你一個禮拜的考察期,通過了就當我的正式秘書。你知道秘書應該幹什麼嗎?」
  
  「知道,根據領導的指示,干該干地活。」
  
  「呵呵,有意思,不錯,你給了我一個很良好的第一印象。好了。現在就開始工作吧,替我制定一個本周的行程表,我想到各個基層單位去轉一下,實地瞭解一下情況。」
  
  「是。」
  
  李雲馬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脫口問道:「我還想請示一下,要不要提前一天通知相關單位?請他們做好接待工作。」
  
  「可以,告訴他們,我只是想瞭解情況,不是檢查。只要讓相關人員做好應答準備就行了。」「是,我可以出去工作了嗎?」
  
  「去吧。」
  
  望著女孩離去地背影,周天星眼中露出一絲欣賞之色,輕聲自語:「看來運氣還是不錯的,找了個精明幹練的女秘書,長得也挺養眼的。」
  
  接下來三天,周天星一直在東海滿城轉悠,由於暫時沒配專職司機。吳謙臨時從車隊抽了個司機來給他開車。另外,出行時身邊還配了一個警衛員。加上新秘書李雲,一共是四個人,天天開著車到處視察。
  
  經過三天的考察,周天星終於對東海的國安工作有了比較深入、全面的瞭解。
  
  凡是東海境內的重大基礎設施、政府部門、企事業單位、交通、郵政、通訊、網絡、各國領事館、駐華機構、僑民聚居區等等,國安地身影無處不在。並不是對所有目標都要監控起來,而是一種例行秘密檢查,手段和渠道也都不盡相同。同時,在一些敏感的要害部門,還設置了監控站,有專人輪班值守,比方說東海機場裡就有一個綜合監聽站,負責日常搜集各類電波、電話、人聲等信號,通過專業設備處理過濾,以預防有可能來自各方面的不安全因素。
  
  周天星的最後一站,是來到位於海濱的東方造船廠,親眼近距離接觸到一艘正在建造中的航空母艦,不過讓他略感失望的是,這應該只是一艘中型航母,排水量大概只有三四萬噸,從開始建造到現在,大約有接近兩年的時間,才剛剛具有一個骨架雛型而已,真不知道還要幾年才能下水試航,至於正式列裝部隊,形成戰鬥力,就更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在此期間,趙志強的電話也不時打到周天星地手機上,主要是向他匯報對那兩個法國神棍的調查進展。首先得到的信息是,伯納迪恩早就離開東海,回法國了。接下來,周天星就接到一個令人「吃驚」的消息,旅居中國的阿洛特也「失蹤」了,但是從種種跡象看,他並沒有離開東海,而且他的那位中國太太(坐台小姐)也和他一起失蹤了。
  
  最後一個情報,更令他「無比震驚」,阿洛特雖然「失蹤」了,卻又有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小阿洛特」,進入了國安員們的視野。於是,周天星親自介入了調查工作。
  
  局長辦公室中,周天星雙眉緊鎖,仔細研判著手中一張遠距離拍攝地高清放大照片,那是在明星花園某幢別墅門口,一個戴著墨鏡地「青年阿洛特」匆匆走過的身影。當然,他只是做做樣子,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地原委。
  
  良久,他指著照片道:「志強,你有沒有發現,這個年青人,外表和儀態似乎有點不相符,你看,他走路的姿勢、還有他的背部曲線,說實話,我很懷疑,這是一個老人喬裝改扮的?」
  
  坐在他對面的趙志強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點頭笑道:「周局,你說得一點都不錯。我們在明星花園蹲點地同志也這麼認為,這是大家的一致看法。這個人很可能就是老人改扮地,呵呵!這種做法真是太不專業了,如果是一個年輕人想扮老人,演技高明一點的話,說不定還能做得天衣無縫。可一個老人硬是要裝年輕,就未免有點可笑了。而且這個人的臉型輪廓,也和阿洛特極為酷似。這大概也是一種不專業的表現吧。」
  
  周天星沒有笑,表情嚴肅地沉吟片刻,眼中露出一絲困惑,扔下照片,直視著他道:「那麼照你分析,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動機是什麼?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趙志強漸漸收斂笑容,正色道:「這就是我當面請示你地目的,不止是這張照片。通過對他的電話監聽,我們已經可以基本確認,這個人就是阿洛特喬裝改扮地,但是他的目的,真的很令人費解。所以,我們是不是應該對他採取一些措施?」
  
  周天星毫不猶豫地搖頭:「不可以,他既然這樣做了,就肯定有他的用意,而且此舉肯定不是針對我。否則戴上一副假面具,他還怎麼和我交往。所以,他一定另有目的,在他暴露出真實動機之前,我們不宜輕舉妄動。」
  
  趙志強點頭道:「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我總有一種感覺,他似乎已經發現了我們。雖然我們的行動非常謹慎。從來沒有近距離監視他……我甚至懷疑,從我們第一天開始監視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我們地存在了,這兩天一直閉門不出,也不知道躲在裡面幹什麼?而且,萬一他一直這樣跟我們耗下去怎麼辦?他耗得起,我們可耗不起啊,最要命的是,我們現在根本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就算識破了他的偽裝,也拿他沒辦法,總不能就因為這個原因定他的罪吧。」
  
  「那麼,你打算採取什麼措施呢?」周天星反問道。
  
  趙志強笑道:「要我說嘛,最理想的方案,還是要請你周局親自出馬,他不是一直躲在家裡不出來嘛,你索性親自登門拜訪。」
  
  周天星裝作思考良久,終於緩緩點頭,道:「這個法子的確可行,但不是現在,你不是說他已經對我們的存在有所察覺了嘛,那麼他就應該是比較心虛的,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知道他多少秘密、想對他幹什麼,那就先讓他去胡思亂想幾天吧,到時候我跟他談起來也會比較方便。」趙志強立刻露出歡容,笑呵呵道:「局座英明,看來我們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同一時刻,明星花園某幢別墅中,年青的阿洛特已經快要陷入暴走狀態了。
  
  正如趙志強所言,他三天前就已經發現,自己被一幫不明身份地人盯上了,並不是因為他看到了監視他的人,而是感覺到了針對他而來的精神力。道理很簡單,一個長年累月修煉精神力的人,自然對空氣中的精神力波動更加敏感,程度至少是常人的數倍。
  
  然而,他卻不能對此作出任何有效的應對措施。首先,他如今這副德行,根本不可能回法國,且不說教廷將會如何處置他,就算去機場乘飛機,也不可能過得了海關。試想一下,護照上是個六十歲的老人,面容是個二十歲小伙子,除非海關地工作人員腦子進水,才會放他過關。
  
  既然不能回國,就只能呆在中國,那麼,除了呆在明星花園,他還能去哪裡?乘飛機去外地,也同樣會遇到安檢地問題,就算乘火車,萬一遇到警察查護照,他還是跳到黃河都說不清。總之,可憐的阿洛特老頭,在他變成「小伙子」地那一刻,就注定會永遠成為一個「黑人」,沒有護照,沒有身份,什麼都不是。當然,他也可以一口咬定自己就是阿洛特,但這樣做的後果只有三種,一種進警局,另一種進精神病院,或者被送到科研所當小白鼠。
  
  因此,就算他明知有人正在暗中打他的主意,他也無路可逃。而最令他哭笑不得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萬能的天父啊,拯救我這個可憐的罪人吧。」
  
  跪在十字架前,阿洛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無比幽怨地向天主祈禱。下一刻,他又變得無比憤怒,重重一拳擂在堅硬的地磚上:「這個該死的國家,一定是楊,一定是那個該下地獄的騙子……」
  
  突然間,阿洛特直挺挺地從地上彈起,竟似在一瞬間完全配合上了他年輕的面容,反應出奇之快,不顯一絲老態。只是,他的眼神中,充滿著深深的恐懼。只因他分明感到,正有五道強大的精神力氣息,正在向他的屋子逼近,其實力之強,已經遠遠超過了正常人類的範疇。
  
  「修道人!」
  
  這是從他腦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很明顯,這個世界上,除了修道人或者紅衣大主教以上的神職人員,再也沒有人能擁有如此強悍的精神力了。當然,在中國的土地上,絕不可能同時出現五個紅衣大主教,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來了五個修道人,五個絲毫沒有隱藏憤怒和敵意的修道人。
  
  剎那間,阿洛特的整個精神世界,瀕臨崩潰。
  
  同一時刻,五個面目冷酷的男子,就站在這幢別墅門前,其中之一還穿著警服,是一位氣度沉凝的三級警監。
  
  居中而立的,正是黃道門主扁無極,大弟子殷昌赫然在列,其餘三人也都是他的弟子。在他們身周,還有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已經悄無聲息地對這幢別墅形成了包圍之勢。
  
  扁無極之所以會率人來到這裡,是因為有一封匿名信從東海寄到上海公安局,寄信人自稱是阿洛特的合夥人,直接參與了銀行保險庫竊案,但是由於阿洛特事後背信棄義,獨吞了所有贓物,他才不得不向警方檢舉揭發。同時,這封信把當時的作案過程和阿洛特的來歷住址說得一清二楚,連贓物的品種規格都說得八九不離十,甚至「黃道宗」、「不死藥」、「渡劫丹」這樣的字眼也公然出現在紙面上,不由人不信,同時,也不由扁無極在看到那封信的第一時間,就把信用打火機燒掉,這封信一旦流傳出去,對黃道宗來說,可不見得是好事。
  
  「阿洛特,我們是警務人員,你已經被包圍了,限你三分鐘內放下武器,抱著頭出來,否則,我們將強行進入。」
  
  警監冰冷刺耳的聲音迴盪在寒風中,空氣彷彿也為之凍結。
  
  終於,別墅大門緩緩打開,一臉灰敗的阿洛特,真的雙手抱住後腦勺,步履蹣跚地走了出來。與此同時,扁無極唇角也綻出一絲殘酷的笑意,那種笑,彷彿一頭剛剛捕獲了老鼠的貓兒,正心滿意足地欣賞著利爪中呻吟掙扎的獵物。
  
  只可惜,就在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臉上,只聽身後傳來一個略帶嘲諷的語調:「不知道各位是哪裡的警務人員?怎麼有這麼多生面孔啊,誰是這裡的主事人,請過來說話吧。」
  
  霍然回頭,身後不遠處,立著十來個西服男子,為首的一位貌不驚人,卻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正是趙志強到了。當然,他是奉局座大人之命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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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刀刀見血

  趙志強趕到現場,是因為接到明星花園的蹲守國安匯報,有一批來歷不明的武裝警察悄悄進入社區,包圍了阿洛特的住宅。
  
  接到這一消息後,趙志強的第一反應就是向東海警方詢問,得到的答覆卻是,對方根本不知此事。
  
  這樣一來,趙志強就光火了。若是東海本地的警務人員執行公務,他也無話可說,說不定是因為阿洛特正好犯了什麼事,人家抓捕嫌犯合理合法,也沒必要知會國安系統。可是,一群外地警察(是不是真警察還不一定、這年頭假貨太多),在不知會本地公安機關的情況下,就擅自執行抓捕行動,這已經不能用越界來形容了,簡直就是目中無人,無法無天。要是換了等閒的嫌犯,他也懶得理會這種亂七八糟的事,可偏偏阿洛特是他這些天一直廢寢忘食緊盯著的要犯,還是頂頭上司特別關注的案子,這些警察的做法,如同在他臉上扇了一記響亮的耳光,怎讓他不怒?
  
  於是,他在第一時間把此事匯報給了周天星,毫無懸念,局座大人聞訊大怒,首次從他口中蹦出一句電影上常聽到的經典台詞:「亂彈琴!志強,你馬上親自跑一趟,務必給我把人帶回來,順便給那幫二愣子好好上一課。」
  
  其實,就算沒有周天星的吩咐,趙志強也鐵定會給這幫二愣子上課的。同時,趙志強以此為由,直接通知當地武警部隊,聲稱本地出現了一批疑似冒充警察的武裝匪徒,請求調兵支援。對於國安部門的請求,武警部隊向來反應很快,於是。趙志強的人馬剛剛進入明星花園,後面就跟上來兩輛軍用大卡車,滿載荷槍實彈的武警官兵,呼嘯衝進社區。
  
  扁無極等人面對這陣仗,只剩下相視苦笑的份,最後,他狠狠剜一眼身邊的警監、三弟子蔡桐,冷冷道:「你辦地好事。」
  
  蔡桐立刻渾身打個機伶。訥訥道:「師尊,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扁無極瞥了一眼已經被戴上手銬的阿洛特,淡淡道:「不管用什麼辦法,我只要人。」
  
  「是,師尊。」
  
  蔡桐如獲大赦,低聲應諾,隨後,轉過身,大踏步向趙志強走去。立在他面前米許處,挺起胸膛,滿臉堆笑地道:「同志,這一定是個誤會,我們是上海警方的辦案人員。正在抓捕一個重要嫌犯。」
  
  趙志強面無表情,聲音也非常程式化,**道:「請出示警官證。」
  
  蔡桐笑容一僵,不過還是乖乖掏出警官證,交到對方手中,賠笑道:「不知道你們是哪個系統的?」
  
  「保密單位。」
  
  趙志強一邊驗看他的證件。一邊隨口回答。驗完警官證後,卻沒有還給他,而是隨手把證件交給身邊一名手下,吩咐道:「解除他們的武裝,把這些人交給當地警方處理。」
  
  不得不說,趙志強很囂張,但他並不是胡亂囂張,而是有資格、有理由這麼囂張。國安系統相對於一般的政府部門。是個極特殊的單位。自成體系,除非本系統中地上級單位。一般情況下無需受任何部門節制,也沒必要太給其他部門面子,尤其這種越界辦案的情況,對方已經違規在先,那還有什麼好客氣的。說實在的,沒把他們帶回國安局訊問,只是繳械交給當地公安發落,已經算相當客氣了。就算事後證實是個誤會,也只能怪這幫外地警察自己不好,誰讓他們囂張在先,擅自越界抓人。
  
  趙志強的命令一發出去,不用國安員們動手,呼啦啦一下,後面的武警就衝上一大片,清一色防暴套裝加衝鋒鎗,那幫外地警察倒也識趣,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而且人人心知肚明,這回是把短處捏到人家手裡了,不服也不行,不等蔡桐發話,就紛紛繳械投降了。
  
  這就是警察和正規部隊的最大區別,如果是兩支正規部隊對峙,就算雙方實力懸殊,除非接到長官命令,否則絕不可能自動棄械。這裡並沒有貶低警察的意思,而是指,正規部隊的士兵思想更單純,紀律更嚴明,而警察畢竟是整天在社會上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地,相對於正規部隊的普通士兵,更懂得審時度勢。當然,武警部隊嚴格來說也不算正規部隊,但至少比警察正規多了。
  
  「你……你太過分了,我也要看你的證件,你的上級是誰,我要向你們的領導反映。」
  
  蔡桐氣得渾身發抖,戟指趙志強,厲聲威脅道。也難怪這位高級警官如此失態,只因連他自己胸膛上,都被頂上了兩支黑洞洞地槍口。
  
  趙志強眼神中露出一絲憐憫,用戲謔的口吻道:「對不起,你無權查看我的證件。」
  
  然後,他再也懶得理會這張牙舞爪的警官,大聲吩咐左右:「把阿洛特帶回去,撤!」
  
  此時此刻,扁無極的臉色很難看,不過,他依然保持著鎮定的風度,卻聽殷昌在他耳邊悄聲道:「師尊,要不要給他們一點教訓?」
  
  扁無極搖搖頭,輕歎道:「不必,那樣只會節外生枝,招惹不必要地麻煩,還是從長計議吧,為師已在阿洛特身上留下印記,他跑不了。」
  
  於是,趙志強一干人馬,無比囂張地帶走了阿洛特,從始至終,趙志強連蔡桐地解釋都懶得聽,並不是他不想知道對方為什麼要抓捕阿洛特,而是根本沒必要當面聽他說,事後自然會知道。再說,如果對方忽然向他出示一張逮捕證,他雖然也可以無視,但這樣做總是不太好。所以,他根本不給對方解釋的機會,押著阿洛特就離開了現場,把後續問題一古腦兒全都交給隨後趕到的東海警方。這就是干國安的一大好處,行事沒必要顧忌太多。有時候連善後工作都不用做,只管拿人就是。
  
  再說周天星這方面,趙志強還沒把人帶回來,他辦公桌上的一門黑色電話就響了,這是一門專用於和當地公檢法系統以及武警部隊首長聯絡的專線電話,打電話過來的自然也非等閒人物,正是市公安局局長,名叫湯元熙。只是。出於保密需要,對方並不知道他地名字,只知道他地職務是國安局長。而且,這種電話他也未必一定要接,所謂專線,無非是個快速溝通地渠道,如果他不想這麼快和對方溝通,對方就只能把電話打到他的秘書室了,到時候他還是可以選擇接或不接。總之。國安局長並不是誰想聯絡,就能聯絡得上地,除非對方是省局或是總局領導。這一點看似很囂張,其實很合情理,關鍵是。只有國安有權要求地方行政部門配合工作,反過來,各級行政部門都無權要求國安配合他們,否則,國安和普通政府機關有什麼區別?
  
  儘管如此,周天星還是接了湯元熙的電話。對方在電話裡的聲音很客氣。為蔡桐那幫外地警察解釋了一大通,聲稱他們正在辦一個盜竊大案,由於情況緊急,沒有來得及知會本地警方,所以這件事自然是個誤會。
  
  同樣的,周天星地口吻也非常客氣,很有大領導平易近人的作派,耐心聽完他一大堆廢話後。同樣給出了解釋。不過相對於對方的解釋來說,就顯得異常簡單了。只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阿洛特牽涉進了一件正在偵辦的案子,會在必要時知會公安機關,一應細節隻字不提。至於什麼時候才算是「有必要時」,那就只有天曉得了。
  
  話說回來,雖然事實上沒有掌握阿洛特的任何犯罪證據,但周天星依然有理由長期扣押他,原因很簡單,這個人的年齡、相貌和護照不符,等同於他沒有任何身份證明,那麼,就算打起外交官司來,也沒什麼可怕的,誰讓他是個「黑人」呢。
  
  最可笑的是,就連阿洛特本人,都不敢自稱是阿洛特。在他的概念中,一旦他咬定自己就是阿洛特,十有八九會被中國人遣送回法國,到時候,他就只能面對宗教審判廳最嚴厲地審判,與此相比,還不如被中國人關著,至少他自認為在中國沒有做過任何犯法的事,就算是「黑人」,也沒有多大罪過。所以,從被帶進國安局起,他就一直保持著沉默,拒絕回答任何問題。當然,他也可以選擇用精神法術反抗,可是,就算他精神力再強,在中國的土地上,他又能跑到哪裡去。個體的力量,永遠不可能和國家機器正面硬撼,只要腦子還沒進水的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周天星是在阿洛特還沒有精神崩潰前,親自提審了他。一般情況下,他堂堂一局之長,是不必要親自過問這種小事地,而這次的情況比較特殊,趙志強使盡了各種手段,只恨不能給阿洛特上老虎凳,都沒能從他口中撬出一個字,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如實向周天星匯報,周天星就順理成章地親自出馬。
  
  當周天星邁進審訊室時,阿洛特的瞳孔驀地被點亮,他死死盯著含笑望著他的周天星,終於首次開口:「周,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空蕩蕩的房間中,兩人一坐一站,默默對視。
  
  阿洛特忽然笑了,輕輕道:「周,我知道你是什麼人,只要你幫助我恢復自由,我可以為你工作。」
  
  周天星眼中閃出一絲激賞,由衷讚道:「和聰明人說話,真是省力氣。好吧,既然你這麼識時務,我也不會虧待你,我需要得到你知道的一切,從此以後,你不再是教會地神職人員,而是我國政府地外籍僱員,相應的,我會盡可能滿足你的合理要求。」
  
  這就是赤裸裸的交易,周天星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達成這筆交易的鋪墊,如非把阿洛特逼入絕境,以其在教會中的身份地位,至少不可能心甘情願地為中國政府工作,到了如今這地步,他想不死心塌地都不行。
  
  三言兩語間,交易圓滿達成。處於劣勢地位的阿洛特,自然不可能開出多高地條件,無非是物質要求而已,至於所謂地長生不老,那是連想都不敢想了。不過周天星還是向他許諾,只要他表現好,想要延年益壽,也不是不可能的。
  
  接下來地事情。就相當簡單了,周天星找來趙志強,讓他去找兩個記錄員來,外加錄音錄像設備,然後親自坐鎮擔任主審官,審訊內容自然都是和教廷相關地問題,從羅馬教廷的機構設置、法國教區的人事更迭一直到精神類法術的相關問題,無不尋根究底,一一問清。當然。由於事前達成的默契,阿洛特一口咬定,之所以接近周天星,只是因為想發展他入教。至於他這張臉因何變得年輕,則堅稱他自己也不知道。
  
  其實。阿洛特所提供的情況,周天星基本上都已經掌握,只是必須通過阿洛特的口說出來,才不會暴露自己修道人的身份,原因就是如此簡單。當然,阿洛特所描述地魔法世界。聽在趙志強和那兩個記錄員耳中。就是不折不扣的天方夜譚了。
  
  審訊結束時,已經是當晚九點多鐘,不過周天星還是打電話給范錚,把他從家裡叫了過來,好在國安大院本來就是集辦公和生活於一體,范錚就住在大院裡,所以來得很快,放下電話後只過了十分鐘。兩人就見面了。
  
  局長辦公室中。范錚把審訊記錄仔細翻看了兩遍,這才從案捲上抽出視線。神色又驚又喜:「天星,這件案子實在辦得太漂亮了,雖然還有幾個我看不太懂的地方,但是很顯然,阿洛特是真心投靠我們了,這樣的人物太有價值了。」
  
  周天星呵呵一笑,欣然道:「看來我們已經取得了共識,我的意思是,不如先把這老傢伙養起來當教官,為我們訓練一批會那個所謂魔法的特殊人才。其實呢,我也覺得這個所謂的魔法有點玄乎,不過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應該不會是空穴來風,不妨試試,如果真的有效,對我們地工作幫助就太大了,到時候向省局匯報,肯定也是大功一件。」
  
  范錚思索良久,緩緩點頭,笑道:「你說得不錯,羅馬教廷能歷經千年而不衰,一定是有道理的,反正試一下我們也沒什麼損失,就這麼辦吧,姑且信他一回,不過這件事一定要絕對保密,千萬不能洩露出任何風聲,範圍也不宜太大,先找兩三個人試試吧。」
  
  周天星笑道:「我看我們還是不能太樂觀,你沒看到嗎,審訊記錄上阿洛特是怎麼說的,能夠有資格學那個所謂魔法的,一萬個人裡面都不見得能挑出一個,能找到兩三個人就不錯了,要不然羅馬教廷還不早就組建起一支魔法師大軍了。」
  
  范錚怔了一下,隨後啞然失笑,摸著腦殼道:「倒也是這個理,看來這個魔法也不是那麼好學的。走,咱們一起去看看阿洛特,讓他給我們現場表演一下,要是真有他說地那麼神,試試又何妨。」
  
  同一時刻,東海市國安局附近的一條馬路旁,靜靜停著一輛外地牌照的加長克萊斯勒,車中坐著五個人,赫然正是扁無極和他的四大弟子。
  
  「師尊,看來阿洛特就在這裡面,真沒想到,這件事連國安都插手了,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這是殷昌恭敬的問話。
  
  扁無極冷笑道:「還能怎麼辦,落到國安手上,想通過正常渠道把人弄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一聽這話,四大弟子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極度震驚之色,一時間竟都作不得聲。
  
  扁無極雙眸中精芒一閃,掃視他們一圈,冷哼道:「要是你們不敢,沒關係,為師親自出馬就是,決不連累到你們地身家性命。」
  
  死一般地寂靜中,殷昌終於咬牙道:「三位師弟,這件事是由我而起,我這個做師兄的,也不想連累你們,我一個人去就行。」
  
  「這怎麼行,大師兄,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我們怎麼可以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去冒險,其他人我管不著,只要你去,我就和你一起去。」這是排行最末的四師弟在說話。
  
  這話一出,其他兩人面上都掛不住了,蔡桐不悅道:「四師弟,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叫其他人你不管,你把我們兩個師兄都看成什麼人了,要去就大家一起去。」
  
  又轉向扁無極,恭敬地道:「師尊,憑我們的實力,國安局也算不上什麼龍潭虎穴,只要計劃縝密一點,事後不要露出什麼馬腳就行,這次的行動,還請師尊坐鎮指揮,用神念為我們探路。」
  
  扁無極終於露出滿意地笑容,點頭道:「很好,只要你們四個今後齊心協力,何愁本門不興。為師剛才已經用神念探查過了,這次行動若想不露出一點破綻,最緊要地就是要快,其次是,必須進入大樓監控室,清洗掉所有監控錄像,來!為師先畫一個草圖給你們參考,桐兒,你是老公安了,具體的行動計劃由你制定,為師居中坐鎮,隨時用千里傳音和你們保持聯繫。」……
  
  凌晨兩點剛過,東海市國安局大門外,出現了四條高矮胖瘦不等地黑影,正是黃道門四大弟子。只是,每個人的相貌和身材都有所改變,穿著都是清一色的黑色風衣。
  
  由於工作性質的特殊性,國安局的偏門一天二十四小時從不關門落鎖,這四個人正在向這道偏門走去。
  
  時值後半夜,門前幾乎看不到有人出入,只有門衛室中燈火通明,裡面坐著四個值守的警衛。畢竟是和平年代,即便像國安這種單位,大門前也不會設置過多崗哨。不過,四名警衛人員的警惕性依然相當高,一看到有幾個陌生面孔向門前走近,就走出兩人上前盤問,留在室內的兩人也都一眨不眨地望定這四位不速之客。
  
  只可惜,剛剛走出門衛室的兩個警衛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在一瞬間變得目光呆滯,全無焦點,如同木偶般站在當地,一動不動。緊接著,門衛室中的兩人也如中了定身法一般,遭到了類似的待遇。與此同時,空氣中飄逸著一股淡淡的甜香。
  
  這就是黃道門真正的強悍之處,所謂丹道家,往往同時還是毒藥家,他們既可以配製出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神丹靈藥,也可以製造出殺人於無形的毒藥。當然,這四個警衛並沒有被殺死,而是被藥物麻痺了精神,暫時變成四具無知無覺的行屍走肉。
  
  放倒四個警衛後,四兄弟中留下一人看守門衛室,其餘三人大模大樣越過門卡,向大樓內走去。
  
  同一時刻,正呆在辦公室裡和天樞玩帝國的周天星,忽然按下暫停鍵,然後飛快抄起手邊的黑色電話。
  
  「武警支隊嗎?我是市國安局,我們的辦公大樓遭到一夥來歷不明的匪徒襲擊,請立即派部隊支援……」
  
  掛斷電話後,他順手在鍵盤上敲出一行字:「有急事,明天再玩。」
  
  合上筆記本,點燃一根雪茄,深吸一口,神態悠閒地輕聲嘀咕道:「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修道人很拽麼,還能拽得過國家機器,我堂堂天機宗一把手,還不得整天靠招搖撞騙過日子。嗯,黃道門看來還是有點門道的,居然也有個煉成神念的,還好,剛才沒有擦槍走火,剛剛感應到他的精神力我就溜了,這傢伙應該沒發現我的存在吧?呵呵!就算發現了又怎麼樣,管你有多大的潛勢力,公然襲擊國家機關,這不是沒事找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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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報仇

  毫無懸念,四個鋌而走險的黃道門匪徒剛闖進國安大樓,就被隨後趕到的大隊武警堵在樓裡,抓了個現行。黃道門用毒的本事雖然厲害,也架不住人多,況且超過一定距離,什麼毒都使不出來。毒藥這東西,用來暗算可以,如果想用毒藥和全副武裝的軍隊抗衡,就是腦子進水了。而四個匪徒也識時務,一見後路都被堵死了,就沒什麼僥倖心理了,對修道人來說,畢竟還是生命最重要。

  四個膽大包天的修道人落網後,周天星這才施施然出來主持大局,做了一番官樣文章,打發走前來支援的武警。

  同時,局裡的領導班子成員都被電話從床上拉了起來,一一趕到現場,各人震驚之餘,無不對這四個匪徒切齒痛恨,別的不說,堂堂國安重地,居然就這樣被匪徒輕鬆闖入,一氣迷倒了十幾個國安員,最後還要靠武警解救,至少是一件面上無光的事。

  凌晨三點多鐘,會議室中,正在召開緊急黨委會。

  「天星同志,這次要不是你在局裡值班,及時發現情況不對,果斷處置,咱們這回的面子就丟大了。」

  范錚搖頭歎息著,語氣中很有點後怕的味道。

  周天星卻像是沒聽到他的感慨,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沉聲道:「這群匪徒竟然如此膽大妄為,公然襲擊政府機關,這跟造反有什麼區別?而且其中還有一個是在職的三級警監(蔡桐)、一個政協委員(殷昌),我認為,這件案子已經不是我們東海市局可以單獨處理的了,應立即請示省局方面,請相關領導作出批示。」

  他現在所做的,就是踢皮球。人抓到了,驚天大案也捅出來了,對他來說,就已經達到目的。至於最終如何結案,他根本懶得管,沒必要把自己擺在風口浪尖上,在明面上和黃道門為敵,反正是鐵證如山,就算黃道門潛勢力再大,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他真實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把黃道門拖進泥潭,讓他們自身難保。無暇顧及丹藥被盜一事,只要把這件事拖上一年半載,就算到時候殷昌他們統統無罪釋放。再想查是誰偷了他們地靈丹,就難如登天了。

  當然,他的建議得到了與會者的一致認同。同時,由於四個匪徒當場落網,也沒什麼可部署的事項,無非就是安排人手對他們連夜審訊,按章程辦事,所以這次會議很快就結束了,一應瑣碎細務都有下面地人辦,局領導們真正需要做的,只是開會發指示,然後回家繼續睡覺。

  不過。會後的周天星還是十分盡職的,親自去四個審訊室轉了一圈,並沒有進門,而是隔著單面玻璃走馬觀花一遍,用意自然是對他們一一起卦,不但栽下了殷昌的因果樹,而且把其餘三個黃道門弟子的藏寶地點都推了出來。總之,這四個傢伙私藏的寶貝。他一個都不想放過。辦完這件事後。他就下班回家了。

  如果按他的本心,黃道門四大弟子。每個人的因果樹他都想要,只可惜,他現在地功德量經不起這樣巨大的消耗。此前為了升級、研究、偷藥等一系列事件,他已經消耗掉近1500點功德,雖然都是物超所值,但畢竟支出巨大,漸有入不敷出之感,再加上栽殷昌因果樹所耗費的1500點功德(目標人物功德值越高、推卦時耗費地功德越多),他這段時間消耗掉的功德已經超過3000點,好在時不時還有些少量功德補充,諸如從前結下的因果、捐款給國安局充實經費,才能使他現在地總功德值勉強維持在4000以上。

  因此,他下一步的行動,不得不把主要精力從官場上抽出,投入到積累功德的大業上了。他目前積功德的途徑看似不少,但見效都十分緩慢,就說搞環保這件事,他雖然已經讓徐楠著手去辦了,但環保事業可不是朝夕之功,不是花錢買些樹苗種一下,馬上就能得到巨量功德,這是不可能的,真正的收穫期並不在初始階段,而是需要長年累月地不斷付出,隨著自然環境因此得到逐步改善,功德才會源源而來。至於向國企注資的事,也不是短期內就能見效的,而是要等到這些資金真正被運用起來,提高了就業,改善了民生,才能逐步得到功德的回報。

  可是,周天星卻沒耐性坐等這些自動功德機溫吞水一樣送功德。大概是由於修道三年就升上化神期,這個巨大的成功,使他地心態多少變得有些浮燥,覺得那個從前只停留在傳說中的金丹大道,也不是可望不可及的,尤其是偷到渡劫丹後,連接下來的第二次洗筋伐髓似乎都變得相當簡單了,更是雄心倍增。

  「就讓我周天星締造一個修道界的神話吧,管他什麼道心因果,功德才是根本,只要我功德夠強,又有靈丹輔助,心魔還不是被我壓得死死的。」

  開車回家的路上,周天星默默整理著思緒,從前他一直不敢放手積功德,主要是投鼠忌器,一是擔心犯執念,二是擔心因果纏身,到頭來無法收拾。

  然而,在他那天去中南海覲見過總理以後,這條自古以來就被無數修道人奉為金科玉律的「修行定理」,就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根本性地改變。

  當他首次感受到總理身上那強悍無匹地功德氣息時,就忽然從腦中冒出一個念頭:「如果我也能有像他那麼強的功德,剔除洗筋伐髓地因素,恐怕一天之內就能邁入返虛期吧?那麼,就算犯了執念又如何,執念真的有傳說中那麼可怕?如果我有上百萬功德在身,難道一個執念就能打散我所有的功德?」

  事實上,這個問題最近一直在他腦海中盤桓,已經達到日日苦思、一有空就想這個問題的程度。

  「不管了,我倒要看看,當我擁有海量功德後。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能奈我何?」終於,他咬著牙發狠道。

  「哈哈哈!」

  不知何時,陰魂不散的心魔又鑽了出來,在識海中捧腹大笑:「你終於想通啦。早就跟你說了,你這傢伙天生就是個修魔的料,真是可喜可賀,你終於明白修魔才是正道,只要拚命撈功德就是,其他什麼都別管,百萬功德在身,世間任我逍遙,千萬功德在身。什麼金丹大道,統統都是狗屁,誰能比你更強?上億功德在身。見神殺神,見佛殺佛,剷平中土修道界。從此天下太平,唯我獨尊。是誰規定那些老傢伙就是玄門正宗地,還不是他們自己封的?到時候我天機魔宗就是天下獨一無二的玄門正宗。」

  十分難得地,周天星這回沒把心魔趕跑,反而饒有興趣地和他探討起來:「你說,有上億功德在身,是不是真可以見神殺神,見佛殺佛?」

  「廢話!你什麼時候看到過、或者聽到過世上真的存在金丹大道?這就和XX主義一樣,只是個永遠達不到地追求。」

  心魔陰笑起來:「再說,你現在已經不是天機宗的人了。從你入黨的那天起,你就已經叛出師門了,不要告訴我你沒有寫申請,沒有宣誓,那一切都是做給別人看的,事實上,你正在心安理得地享受入黨帶給你的一切好處,如果連這都不算入黨。嘿嘿!是不是也太那個了。唉!承認吧。你就是個貪戀富貴權位的傢伙,讓我想想。某本武打書上有個叫楊康的,就是你這種人吧。不錯,要是不提我還想不起來呢,你的所作所為,真的挺像他地。」

  接著,心魔掰著手指,如數家珍:「你當初逼死金龍濤,坑死劉寒松,事後居然還能和金龍淵結拜成異姓兄弟。後來,你又害得邱本初鋃鐺入獄,江東邱家被你整得死去活來,到頭來人家還要把你當恩公供著,連慕容家都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再有,黃道門從來沒招惹過你吧,還是被你耍得團團轉,偷了人家的寶貝不算,最後還要設計把人家坑得體無完膚。至於像什麼張家生、楚雄南之類的貨色,我都懶得提了。唉!我實在想不出,凡是認識你地人,有哪個沒被你騙過。我真誠地奉勸你,老大,拜託你行行好吧,你這個掛羊頭賣狗肉的傢伙,天生就是百年難遇的修魔奇才,不要再自欺欺人、苦苦壓抑了,好不好?」

  不知何時,汽車已經停在路邊,周天星被心魔數落得啞口無言,無辭以對。

  良久,他輕歎道:「我承認,你說地都是事實,我的確很壞,做過很多壞事。可是,除了用這些陰謀詭計,我還能怎麼辦?當初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只不過在股市上賺了點錢,就被證監會盯上了,連國安都驚動了,我一沒家世二沒背景,又不會跟人打架,我能依靠的,只有我的頭腦,不是嗎?」

  他點燃一根雪茄,深吸一口,目光迷離地望著車窗外,眼神中透出一絲深入骨髓的痛,語氣卻顯得格外平靜:「心魔,這件事除了你和我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是不是?」

  心魔突然怒了,光暈中的面容也變得扭曲猙獰,揮舞著胳膊嚎叫道:「狗日的!要不是你這個混蛋壓著我,我早就去把那幫王八蛋挫骨揚灰了。我X!你現在有權有勢有地位,滅掉那些雜種還不是分分秒秒的事,要我說,連那個小賤人也該下地獄,把她送到最下三濫的地方,讓這小婊子一天接十個嫖客。」

  周天星輕輕笑了起來,笑得很冷酷,點頭道:「當然,這筆帳我永遠記得,好吧,反正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不如今天就把這塊心病了結掉吧。」

  接著,他重新發動了車子。

  二十分鐘後,他地軍用吉普已經停在一條酒吧聚集的小馬路上,這裡是東海知名的高檔酒吧區。他並沒有下車,只是把車停在一家酒吧門口,安靜地抽著雪茄,默默等待。

  終於,從酒吧中走出一對男女,男的年紀在四十左右。穿著舉止一看就是所謂成功人士,女的芳華正茂,貌美如花,兩人看樣子像是站在路邊等車。還不忘相互摟抱著調笑,說著親熱話。

  已是凌晨四點多鐘,街道上人車稀少,冷冷清清,只有這對男女,外加周天星和他的車。

  「滴滴滴……」

  周天星按響了喇叭,沉醉在調笑中地男女被驚動了,一齊向他的車望來。下一刻,兩個人全都怔住了。至少在東海。周天星這張臉還是比較容易被人認出來地,這對男女顯然也是很快就認出了他。

  周天星跳下車,向兩個呆若木雞地人走去。來到他們面前米許處。站定腳步,微笑著望向中年男人,淡淡道:「是XX公司地廖總吧?」

  那男人臉上立刻露出受寵若驚之色。點頭哈腰地道:「您就是周少吧,久仰久仰,真想不到啊,您居然會知道我地名字。」

  「廖總,能不能打個商量?」周天星輕描淡寫地道。

  那男人頓時露出喜色,一疊聲道:「周少,這還用問嘛,不管您有什麼吩咐,只要廖某人能辦得到的……」

  「好了。」

  周天星打斷他話頭,指著他身邊的女郎道:「我的要求很簡單。從今以後,不要見這個女人,更不能給她錢。你最近好像正打算給她買房子吧,我看也不必花這個錢了。」

  那男人立刻張大口,半天合不攏,回過神後,費力地嚥了一下口水,神情古怪地瞥了周天星一眼。不過還是爽快點頭:「行。周少,只要您金口一開。這點小事算什麼,不就是個女人嘛,我不要了。」

  周天星露出滿意的笑容,拍拍他肩,讚許道:「不錯,這種花兩個小錢就脫褲子的女人,跟雞有什麼區別,一套房子少說也值一百多萬吧,呵呵!花一百萬去夜總會找小姐,還不玩到你噴血,是不是這個理?」

  「是!是!您說得在理,嘿嘿!周少,要是方便的話,今天晚上我想做個小東道……」

  「好了!」

  周天星再次打斷他的話,板起臉道:「廖總,多謝你今天給我一個面子,你可以回家睡覺了。」

  那男人地表情立刻變得尷尬之極,卻再也不敢說什麼廢話,灰溜溜地離開了。

  終於,周天星緩緩把視線移向那女郎,淡淡道:「方佳穎,這只是一個開始,從今天起,當初你給我的屈辱,我會十倍奉還,不過你放心,我這種身份的人,不會幹出像你們那樣下作地事。對了,順便通知一下那位區長家的公子,還有那天和你們在一起的那四個雜種和婊子,去告訴他們吧,你們六個人,這輩子完了。當然,你們也可以坐下來好好商量一下,應該怎麼對付我,沒關係,你們去慢慢合計吧。」

  說完這番話後,他再也懶得去看這個已經癱坐在地上地女人,大步向自己的座駕走去。

  「天星!」

  方佳穎突然在他身後尖叫起來,跌跌撞撞撲到他身前,抱著他的大腿哭道:「我知道……當年那件事傷害了你,其實……其實這些年我一直都很後悔,不應該那樣對你。真的,求你相信我,我當時也是被逼的……」

  周天星慢慢彎下腰,俯視著她的雙眼,森然道:「他們怎麼逼你了?是用槍指著你的腦袋,還是你只是為了取悅那幾位少爺,或者滿足你心中某種惡趣味,才把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不當人,盡情戲弄、羞辱、踐踏。」

  伸出一隻手,輕輕托起方佳穎的下頷,嘖嘖稱讚:「真是個美人啊,怪不得當年我那麼迷戀你,知道嗎?婊子,我那時候鼓了多少天的勇氣,才把我有生以來寫地第一封情書,偷偷放在你的抽屜裡,可是,你對我做了什麼,你和他們合夥把我騙到那個別墅裡。對了,我這些年來一直很想知道,當時是哪個雜種把我的褲子扒掉的,我當時被你們蒙著頭,什麼都看不見,只聽到你們笑得好開心,後來,你們把我的頭按在馬桶上……」

  「不!不要再說了,求你,當時我年紀小,只是覺得好玩,根本沒想別的……求求你,饒了我吧……我跟他們早就不來往了,高中畢業以後就各奔東西了。總之不管怎麼樣,你讓我做什麼都好,只要你能解氣……」方佳穎歇斯底里地嚎叫起來。

  周天星目光中露出一絲鄙夷,不屑道:「你全身上下,除了這堆爛肉,還有什麼價值?除了陪男人上床,還會做什麼?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這麼緊張,我剛才就說了,像我這種身份的人,絕不會做出像你們那麼下作的事。對了,是不是我讓你做什麼,你都肯?」

  方佳穎用力點頭:「肯,周少,求你看在我們同學一場,只要你放過我,我什麼都肯。」

  周天星點點頭,淡淡道:「很好,我剛好認識一個高級會所地老闆,那裡有你夢寐以求地生活,你就去那裡上幾個月班吧。等到你被一百個嫖客上過以後,我們之間的帳就一筆勾銷了。當然,我沒有強迫你地意思,你可以自行選擇接不接受這個方案,我還可以給你三天時間,認真考慮一下,想清楚了給我打電話。」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扔到地上。然後,抱著他大腿的手緩緩鬆開了,方佳穎一屁股坐到地上,癡癡望著前方,目光中已經沒有了焦點。

  繼續開車回家的路上,心魔又從識海中爬了出來,極度不滿地道:「笨蛋,你就這樣放過她嗎?」

  周天星淡淡道:「你還想怎麼樣,讓她從此以後當一個千人騎萬人跨的婊子,不好麼?」

  「當然不好。」

  心魔大聲抗議道:「讓她去那麼高級的地方,說不定她還覺得很爽呢?這不是白白便宜了她?」

  周天星微微一笑,耐心解釋道:「報仇可是一件很有技術含量的工作,殺人不過頭點地,慢慢玩才有意思嘛。你看,她現在又年輕又漂亮,還受過高等教育,就算嫁不成有錢人,被人包起來當二奶總還是沒問題的,如果一下子讓她去那些下三濫的地方,她肯定誓死不從,現在嘛,只不過讓她去夜總會當幾個月坐台小姐,我相信她還是會屈服的。」

  「哼!那也太便宜她了吧,難道她接完一百個客人以後,你就真的放過她?」心魔依然在抱怨。

  周天星淡淡一笑,笑容中含著一股難以言表的冷峭味,輕輕道:「你覺得當年她那樣對我,我能就這樣輕輕一筆帶過?當她接滿一百個嫖客以後,大概會天真地以為,那件事就這樣一筆勾銷了,然後,忽然有一個人告訴她,對不起,你被騙了,不是一百,而是一百萬。正如當年她欺騙我的時候那樣。總之,這就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當年我是魚肉,只能任由這幫雜種欺辱,誰讓人家是太子黨呢。現在嘛,這些雜碎全都是我案板上的魚肉,我想清蒸就清蒸,想紅燒就紅燒,只是不一定馬上吃而已,先把風聲放出去,讓他們過一陣心驚膽戰的日子吧。」

  心魔沉默良久,忽然捧腹大笑:「老大,我早就說過了,你天生就是個修魔的材料啊,夠陰險,夠惡毒。」

  周天星輕輕一笑,懶洋洋道:「道和魔,究竟有多大區別?修道的不見得就是好人,修魔的也不見得是壞人。就像你剛才說的,有上億功德在身,見神殺神,見佛滅佛,否則,只有被人踩在腳下蹂躪的份,走,咱們先去把那幾個不知死活的東洋蒼蠅滅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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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毒藥

  上午十點,東海機場候機樓。

  熙熙攘攘的國際接機大廳中,周天星戴著墨鏡,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正專心致志地玩手機遊戲。

  他已經坐在這裡半個多小時了,主要是為「迎接」七個來自日本的客人。

  後籐家的殺手小組,終於來了!

  此時此刻,他玩遊戲的舉動,並不是裝模作樣,而是把心神真正沉浸在遊戲中,同時還分出一縷神念,在機場跑道上來回巡遊,默默等待那架來自日本的班機。之所以這麼做,是在鍛煉化神期的又一項新能力,分神。

  所謂「分神」,顧名思義,就是一心二用,同時干兩件以上的事。他現階段,已經達到了這種程度,不過,相對於真正意義上的分神,還差得很遠。如果修道至高境界,甚至可以達到傳說中的「化身千萬」,也就是說,可以在同一時間,分出千萬道神念,干各種各樣的事。想要達到這種高度,就只有靠平時慢慢積累,隨著道行日深,漸漸水到渠成。由此可知,精神的世界是多麼玄妙而深不可測。

  停機坪上,一架從上海飛來的江航客機正緩緩滑向機位。不遠處,還停著一輛別克商務車。

  一縷神念無聲無息滑入機艙,周天星終於見到那七個來自日本的殺手,不過這些人並沒有坐在一起,而是一個在頭等艙,另外六個在公務艙。顯然,坐在頭等艙中的那位,是其中地位最尊貴的。

  根據以前接受到的預警卦象,周天星早已得知。領導這次刺殺行動的,正是後籐家族現任家老後籐大翔的獨子,後籐拓光。

  這是一個目測年紀二十五歲左右地青年,體格勻稱。面目英俊深沉,雙目中精芒內斂,舉止溫雅平和,還能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一看就知,這份氣質和涵養,只有世家豪門才能培養得出,直接導致一個後果,一位美麗的空姐對他頻送秋波。眉目傳情。周天星的神念進入機艙時,恰好撞見一幕曖昧場景,那空姐穿花蝴蝶般掠過後籐拓光身邊時,一張香水名片從她手心悄然滑落,剛好落到對方手中。

  這種情形,在韓劇裡可能經常見到,但在現實中。沒有一家航空公司能夠容忍空服員在飛機上這麼輕浮。並不是說空服員在飛機上不能邂逅帥哥、一見鍾情,而是事關職業道德。身為空服人員,在旅客面前地一言一行,都關係到公司形象,有時甚至代表國家形象。在工作場合絕不允許這樣,否則,航空公司就變成夜總會了。不過周天星還沒空理會這件小事,只是記下這空姐的相貌,稍後再尋她的晦氣。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更讓周天星不爽。飛機停穩後,艙門打開,後籐拓光一夥人並沒有走旅客通道,而是一下機就上了停在飛機旁的那輛商務車。最關鍵的是,守候在車旁迎接他們的。竟然是江航人力資源部經理吳從龍。

  候機樓中,周天星緩緩把手機放回衣袋,鐵青著臉,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

  「狗日的!全他媽是一幫人渣,賀延年,你這個老匹夫,不把你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周天星三個字倒過來寫。」

  這一回。周天星是動上真火了。就算當初楚雄南和日本人勾結。他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憤怒,最後出於種種考慮。還是暫時沒有動他,但賀延年的所作所為,已經大大超出了他地涵養極限。所以,他今天的脾氣,自然不可能好到哪裡去。像

  陰沉著臉走進久違的客艙部大門,幾乎每個第一眼看到他的人,都會從心底生出一絲莫名的寒意,甚至沒有一個人敢主動上前和他打招呼。

  當他走進經理辦公室時,唐思明聞訊趕到,乍見到他臉色這樣難看,不由一怔,隨後賠笑著問道:「周經理,你可算回來了,聽錢總說這段時間你一直在北京開會,我也沒敢打擾你,這不,部裡的大事小事,就全壓在我一個人肩上了,忙得我真是夠嗆。」

  周天星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淡淡道:「唐書記,辛苦了,我今天來,其實也是轉一圈就走,只是想見兩個人,一個是勞人科長,另一個是花月容,她們今天都在吧?」

  唐思明微微一愕,眼皮迅速眨動著,又笑道:「在,都在,我馬上就去叫她們過來。」

  周天星拍拍唐思明的肩,意味深長地道:「唐書記,一事不煩二主,還有件事要拜託你一下,今天晚上,我想找個地方和錢總單獨談談,不如你幫我們安排一下吧。」

  唐思明聽得眼珠子骨碌碌亂轉,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滿面歡容地一口答應:「行,我馬上就給錢總掛個電話,你等我地回話。」

  說完就跑出去,興沖沖辦差了。剛剛走出幾步,忽然一拍腦門,眼中升起一絲困惑,低聲嘀咕道:「我今天中什麼邪了,這麼聽他的話?唉!這還有什麼好說的,人家那背景,就算讓我給他當秘書,我能說個不嗎?」

  這也難怪,周天星舉行婚禮那天,唐思明也是應邀出席的嘉賓之一,像他這種級別的小人物,經歷過一次那種陣仗後,如果還是只把周天星當作一個普通太子黨看待,不是白癡就是瘋子。別地不說,只說當日燕航老總楚雄南親自到場,當眾和周天星親熱得如同一家人,光憑這一點,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十幾分鐘後,周天星辦公桌上堆起厚厚一疊材料,是勞人科長親自送來的,客艙部所有女乘務員的個人簡歷。他並沒有逐個翻閱,只向那堆材料瞥了一眼,就十分準確地從中抽出一份,紙面左上角貼著一張兩寸彩照,容貌正是剛才在飛機上和後籐拓光暗通款曲的乘務員。名字叫何春燕。他根本沒去看簡歷上的內容,只是記了一下這人的名字,就把那份簡歷重新插了回去。

  然後,房門被人輕輕叩響了。走進一個洋溢著熟女風韻地制服美女,客艙部副經理花月容。

  「周經理,不知道這麼急著找我,有什麼事啊?」

  花月容笑得很風情,更令人矚目的,還是裙下那雙渾圓曲致的美腿。她的坐姿,實在太容易引起男人們地遐想了。

  不過,周天星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茶杯上。那是一杯新沏的龍井,碧綠的茶葉在滾水中輕逸地打著轉。那種感覺,彷彿房間中只有他一個人,對面前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視若無睹。

  漸漸地,花月容臉色變了,她已經從這充盈著茶香的空氣中。嗅出了危險的味道。不知不覺中,撩人的坐姿也變成正襟危坐。

  「花月容,你一個禮拜和賀延年上幾次床?」

  沉悶地氣氛中,周天星冷漠地聲音驀然響起:「不用這麼激動吧,從你調進江航的第一天起。這件事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只是從來沒有人當面向你提及而已,不是嗎?」

  「你……」

  花月容霍地從沙發上彈起,俏臉漲得通紅,戟指他嬌斥:「周天星,你太過分了吧,你有什麼資格……」

  突然間,她地聲音戛然而止,如同見了鬼般,無比驚恐地盯著前方辦公桌上多出來的一把手槍。以及一本印有國徽的證件。

  周天星依然沒有抬頭看她,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呷著茶,輕描淡寫地道:「你先驗一下這兩樣東西,我們再心平氣和地好好談談。」

  幾分鐘後,花月容重新坐回沙發上。這時的她,早已氣焰全失,成了一個低垂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的小媳婦。

  「花月容,我今天是代表組織和你談話。你明白嗎?」

  周天星冷漠地聲音。再次迴盪在空落落的房間中。

  「我明白,可是。周同志,那……好像是我的私生活吧?」花月容小心翼翼地道。

  周天星笑了,語氣卻十分不屑:「你認為,我有那麼無聊,會去管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花月容頓時露出如釋重負之態,俏目中喜色一閃即逝,抬頭直視周天星,認真地道:「周同志,你想瞭解賀延年的什麼事,我都可以告訴你,請你不要為難我,畢竟我只是個微不足道地小人物。」

  周天星終於放下茶杯,指著她鼻尖道:「你知不知道,在我工作的系統裡,你這樣的人叫什麼?」

  花月容微微一愕,額上的汗珠又下來了,只訥訥不敢作聲,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周天星輕輕歎了口氣,搖頭道:「看來你還真是個從事特殊工作的好材料,呆在江航未免太屈才了,不如改行去拍戲吧,演技真是一流,明明心中對我不以為然,認為我抓不住你什麼把柄,還要裝得這麼可憐,連汗都能被你逼出來,你說,像你這樣的人才,我怎麼能不欣賞?」

  花月容嬌軀劇震,終於露出真正的駭然之色。正如周天星所言,她此前的一切言行,全都是做給周天星看的,內心根本沒有絲毫緊張感,而是試圖以此讓對方麻痺大意,從中找尋破綻。然而,她做夢都想不到,就連這種最細微地內心活動,也瞞不過對方的眼睛。漸漸地,心中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挫敗感。

  周天星斜睨她一眼,不以為意地一笑:「既然你還是打算欺我年少,那就坦誠相對吧。花月容,你一方面和賀延年上床,一方面和錢思健暗通款曲,長袖善舞,雨露均沾,真是讓人不佩服都不行,在我的那個系統中,像你這種人,就叫做雙面間諜。」

  這一回,花月容是真的冒汗了,只因被一指戳到了她死穴上。誠如周天星所言,她的確是個左右逢源、兩面討好的角色。

  不過,她依然顯得很鎮定,一雙會說話的美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周天星,小心翼翼地道:「周同志。你今天找我來,一定不只是為了和我說這些事吧?」

  周天星微微頷首,忽然提出一個令花月容做夢都想不到地建議:「考慮一下吧,我手下剛好缺一個像你這樣地人才。進國安,給你個副科實職。在我身邊工作,總比跟著那兩個老傢伙混有前途吧。」

  他這番話的內容看似在和她商量,實則卻是命令式語氣,甚至含著一股強迫地味道,不容對方拒絕。

  花月容面色慘變,足足懵了半分多鐘,才用帶著哭腔的語調道:「我……可以說不嗎?」

  「當然……不可以。」

  周天星拖長音調,略帶調侃地道:「你認為。在我向你暴露身份後,你還有選擇餘地嗎?」

  這就是赤裸裸地威脅,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周天星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事實上,他的確很看重花月容這樣的「人才」,長得漂亮的女人大街上隨處可見。可是集漂亮、聰明、城府、演技於一身的女人,就十分難得了。最重要的是,他有充分的自信,可以駕馭這種女人,收為己用。這就是周天星的用人之道。不論人品,只問是否有可用之處。

  花月容輕輕歎了口氣,無比幽怨地望著他,嬌滴滴道:「周少,人家以後就把什麼都交給你了,你可要對人家負責任哦。」

  周天星呵呵一笑,淡淡道:「你要地無非就是權力和地位,今後只要死心塌地報效黨國,哦,這話當我沒說過。總之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好了,接下來說正事,你今天下午五點去東海市國家安全局報到,我會在那裡等你,你只要告訴門衛,說你姓花,要面見局長就可以了。」

  花月容的眼睛頓時亮了。她不可置信地望著周天星。那眼神,如同看到火星人降臨地球。激動得聲音發顫,指著他道:「你……你竟然是……」

  「是。」

  周天星微笑點頭:「我就是東海市國家安全局局長,是不是比那兩個老傢伙更有前途?」

  花月容徹底懵了,一時間,眼前都是小星星。

  收服花月容後,周天星來到唐思明辦公室,一坐下就道:「唐書記,麻煩你辦一件事,有一個叫何春燕的乘務員,不管她合同有沒有到期,我要她一個月內捲鋪蓋回家。」

  唐思明怔了半晌,才吸著涼氣道:「周經理,按說嘛,一個小乘務員而已,什麼原因我也不想問,你既然要她走,我能有什麼好說的。只是,有個情況你可能還不瞭解,這個丫頭我知道。嗯,招她進來的時候,是賀書記親自過問的。當然了,我只是給你提個醒,沒別地意思,只要你覺得這樣做合適,我現在就給她們中隊打電話,按你的意思辦。」

  這話一出,周天星立刻恍然,心道原來如此,看來之前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不過話既然已經出口,萬無收回的道理,否則豈不是讓唐思明看扁了,毫不猶豫地道:「賀延年算老幾,是他的人最好,就先來個殺雞儆猴吧。另外,有件事你也可以做起來了,把我們部裡凡是和賀延年有關係的人,全都梳理一遍。」

  唐思明自然聽得出他話中地潛台詞,立刻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良久,才費力地嚥了一下口水,難以置信地道:「你是說……姓賀的……」

  周天星微笑點頭,意味深長地道:「我今天晚上,就是要和錢總商量這件事。」

  唐思明心領神會,喜上眉梢,搓著手道:「好好好!我心裡有數了。對了,剛才我已經和錢總聯繫過了,錢總的意思是,時間地點都由你定,他到時一定準時赴約。」

  結束和唐思明的談話後,周天星再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撥通了楚雄南的電話。

  「楚總,有件事跟你說一下,賀延年在和日本人來往,我親眼所見,就是後籐家的少東家後籐拓光。今天上午十點半,他已經秘密來東海了,航班號是XXX。賀延年派吳從龍去接的機,現在他們就在龍城花園13號密談,你可以馬上派人去調查。」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兩分鐘,突然傳來砰一聲巨響。顯然是瓷器或者玻璃被砸碎的聲音,隔著漫長的電話線,周天星都能感受到對方地熊熊怒火。

  「白眼狼!」

  這是楚雄南扔下地最後三個字,然後,話筒中就傳來「滴滴滴」的斷線音。

  其實這也難怪,楚雄南自從上了川崎明秀的惡當,終於幡然醒悟,不但是川崎家,連整個日本國都遭了池魚之殃。此後哪怕只是偶爾提到「日本」這兩個字,都會勃然大怒。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發生過那件事,既然他已經知道周天星的特殊身份,在這種情況下,他要是還敢包庇賀延年,就真是腦子進水了。

  不過。周天星還是再次撥通了楚雄南地電話:「楚總,暫息雷霆之怒。是這樣的,有個情況你大概還不瞭解,根據我目前掌握的情況,後籐拓光這次來東海。很可能是為那個東海新機場地項目,川崎家不是也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嘛。我地意思是,不如我們就來個順水推舟吧。記住,後籐拓光下榻的地點是東海市XX路龍城花園13號。」

  楚雄南沉默良久,忽然用一種很怪異地口吻道:「天星,和日本人打交道,你有經驗嗎?」

  周天星呵呵一笑,道:「我和我身邊的人,全都佩玉。況且,別的不敢說。東海這一畝三分地上,現在是我當家,你還有什麼不放心地?」

  電話那頭傳來清晰的吸氣聲,又聽到楚雄南沉聲道:「你的意思我懂了,川崎明秀會在第一時間得到這個消息。」

  這裡需要解釋一下,楚雄南雖然因為上次的事恨透了川崎明秀,但兩家之間長久以來就有著千絲萬縷的密切聯繫,雙方都互有借重之處。同時。這種聯盟並不是建立在互信基礎上的單純利益關係。而是對雙方來說都具有戰略性的,其中地原因錯綜複雜。不可能一言道盡,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楚雄南不可能因為個人感情犧牲家族利益。所以,就算他恨不得把川崎明秀挫骨揚灰,也不得不和她繼續合作。

  正如周天星和邱本初,他們兩人私交再好,周天星也不可能對他毫無保留,反之,邱本初也不會把邱家的全部家底亮給周天星。道理很簡單,他們都不是社會上的普通工薪階層,邱本初所代表的,是「江東邱家」這個龐大利益集團,周天星所代表地,同樣是以他本人為核心的利益集團。朋友之間固然應該講義氣、講交情,但更需要對各自的利益集團負責。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謂「無話不談」的朋友,不可能在這種階層中出現。

  同時,通過楚雄南和川崎明秀的因果樹,周天星也的確知道,經過那件刺殺案後,兩家的關係並沒有中斷,甚至,連蘭兒都沒有因此和楚雄南斷交,而是跟著他回到南都。至於楚雄南究竟作何盤算,就不得而知了。

  同一時刻,龍城花園13號。

  這是市郊一個高檔別墅區,開發商就是後籐家族秘密控制的一家國內地產公司,這是後籐家在中國大陸布下的一顆暗棋,公司老闆明面上是個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實則一切行動都必須服從後籐家地旨意。

  二樓一個房間中,後籐拓光跪坐在榻榻米上,身前是一個長條形方案,案上排列著一整套茶具,茶爐中燃著忽明忽暗的火苗,其上擱著一方精緻的小茶壺,滿室飄香。坐在他對面的,正是江航黨委書記賀延年。此刻的他,如同換了一個人,平日裡頤指氣使的領導做派全然不見,他雙手按著膝蓋,上身前傾,滿臉都是既恭謹又諂媚的笑容,活脫脫就是吳從龍在他面前時的翻版。

  「有一個任務,你必須盡快完成。」

  後籐拓光把一隻小瓷瓶推到他面前,用地完全是命令式語氣:「周天星,一定要死,但是,絕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你地任務非常簡單,把這個東西放在他的飲料或者酒水裡,這是本家秘傳地慢性毒藥,七天後藥性才會發作,這種毒藥非常罕見,世上無藥可醫。所以,只要你足夠謹慎,事後不會有人懷疑到你頭上,明白嗎?」

  「嗨!」

  賀延年毫不猶豫地接過瓷瓶,小心翼翼放進口袋,一開口,居然也是十分流利的日語:「可是,應該還有很多方法可以殺死他,這種毒藥一定非常珍貴,用在他身上……」

  「愚蠢!」

  後籐拓光臉色一沉,冷冷剜他一眼,訓斥道:「你這個比豬還愚蠢的傢伙,潛伏在 這麼多年,竟然對一個這麼重要的人物絲毫沒有瞭解,他的真實身份,很可能是修道人,就像當年在上海灘打敗俄國大力士的霍元甲,他就是和霍元甲一樣的修道人,明白嗎?」

  「嗨!」賀延年趴在地上,整個人弓成蝦米狀,連頭都不敢抬:「對不起,小人辦事不力,請少主責罰。」

  後籐拓光唇角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森然道:「愚蠢的傢伙,我還可以再告訴你一個小秘密,當年,霍元甲就是死於這種毒藥,所以,只要你親眼看到他服下這種毒藥,就大功告成了。」

  「嗨!請少主放心,我明天晚上就找個借口宴請他,乘機在他的酒水裡投毒,他一定想不到我會用這種方法謀殺他,所以一定不會存有戒心。」

  後籐拓光露出滿意的笑容,微微點頭:「很好,另外,那件事你務必要抓緊辦,下個月東海新機場的招標會就要正式舉行了,這個項目我們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拿下,記住,我們的目的並不是盈利,而是取得這個項目的施工權。」

  「嗨!請少主放心,我們控制下的那家 企業現在已經是業界有名的上市公司,而且,我已經和東海市委書記司馬覺建立起了親密的私交,只要我們不以盈利為目的,這件事應該會進行得非常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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