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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ardea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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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穿越時空之[柳暗花溟]二手閨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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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3 20:09: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責問

沈瀾本已在火熱的邊緣,聞言不禁慚愧,怪自己不能自律倒讓初晴為難了。他要忍耐,只有把所以障礙都掃平,以後的天長日久才會完全屬於他。

“其實......就在三天後。”他以下吧抵著方初晴的額頭,輕輕磨蹭著,“這邊的事雖然還沒弄好,但北境那邊已經萬事俱備,大戲開鑼,我得陪那些亂臣賊子唱下去。但我答應你,約定日的行動一定會成功的,至少圖國那邊會如此。”

“這麼快就走了啊。”方初晴有點捨不得,可又明白,現在是箭在弦上,他早一天出發,成功的幾率就大一成,“那豈不是後天就要接大姑奶奶過來?”

沈瀾點了點頭,沉吟了會兒又說,“你......有沒有其他要和我說的?”

“我等你回來說。”方初晴握緊沈瀾的手,以這種方式表明,她堅信沈瀾會得勝歸來,

“現在我叫人給你燒水,你好好洗個澡,再好好睡一覺。明天,還有很多正事要辦吧。”

沈瀾又點了點頭,“可是,我捨不得你。哪怕,再說一會兒話也行。”說著,雙臂在方初晴腰上一緊。

“最多這樣,一會兒你洗澡時,我們隔著屏風說話。正好我最近回想起做錯了一點事,要和你說對謊補救呢。好啦,快去快去,你看你累的。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她順嘴剽竊了中國古人的詩詞,這異時空的男子沒見識過,此時聽,就覺得如此貼切,心軟得連跳動都困難了。兩人目光纏綿半響,沈瀾才道,“說得好。不過......洗澡不需要屏風了吧?你順便幫我擦背好了。”他壞笑一聲,手上卻把方初晴松開了。

這一晚,沈瀾書房內的燈,一夜未滅。相應的,隔壁方秘書房間的燈,一夜未明。而廣武院的走廊陰影見,總有小廝探頭探腦,把這情況全看在了眼裡。

其實事實遠沒有旁人揣測的那麼香艷,沈瀾叫人把浴桶抬到了書房中,一邊泡澡,解解這麼多日子來的疲乏,一邊隔著屏風和方初晴說話。十句話種有三句是談論正事,有關約定日行動細節的再斟酌,再把在沈府內行為出現的紕漏對對謊。至於那七句,對於旁人來說全是沒有意義的話,有一搭無一搭的,瑣碎而平淡,但他們彼此卻覺得特別得溫馨溫暖,似乎自從相識那天就沒有這樣想出國,非常愜意舒服。

洗完澡後,方初晴陪著沈瀾吃了晚飯,還喝了點酒。當沈瀾微有醉意時,方初晴就哄著他睡下。這麼多日子來,他是在累得很樂,經常通宵不眠,為安排軍務四處奔波,每天還要上朝,與皇上商議正事,連個囫圇覺也睡不了,飯也吃得匆忙,這是連日來第一次放松,雖然是大戰前的放松,但也很難得了。

不過沈瀾躺下後,犯了男人的小孩子氣,非要我這方初晴的手才肯睡。方初晴被纏得沒辦法,就答應他了。可是等沈瀾睡著,她又貪戀地看著他的臉,干脆就倚著床柱坐著,後來也睡著了。沈瀾醒得早,看方初晴累壞的模樣很心疼,就把她抱在床上繼續睡,所以他出門時,方初晴還在擁被而眠,完全不清楚遠君和寶君那邊聽到消息,都氣炸了肺,覺得這個方秘書太過無恥。二表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卻讓她給困在床上,誰也不見。

方初晴擔了虛名倒沒關系,關鍵是這話被遠君和寶君“無意間”捅到了太太那兒。太太當場就很生氣,覺得姓方的狐狸精實在不是個好東西,早晚掏空了男人的身子。瀾二也是個不爭氣的,放著大家閨秀不要,總是弄些個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偏偏他還是個牛脾氣,說輕了,他不聽,說重了,肯定影響母子感情。

為難發愁了一整天,想著等瀾二回來怎麼樣敲打敲打他才好,可轉天早上就聽說自己的大女兒又有了身孕,打算帶著孩子們到娘家安胎,心裡立即敞亮了。瀾二那小子和女兒王濤關系不錯,或許他聽不進當娘的話,卻聽得進姐姐的話呢?

大姑奶奶會娘家小住不比偶爾探望,不是一件小事。大姑爺雖然沒有爵位再深,確是皇商,論排場雖不敢奢華,但譜也不小。何況再轉天,二爺就要再度出征,聽說圖國大軍壓境,皇商沒有防備,此時派右師王匆匆啟程,自然又是一番緊張。

整整兩天,沈府上下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太太別說沈瀾的人了,除了一次請安,連他的影兒也沒見著,有話也沒時間說,直到第三天早上,沈瀾一身戎裝出發,才正式拜別母親和姐姐,還有其他親人。

此時老三沈涵對沈瀾那真是滿心感激和慚愧,送別之情第一回那麼懇切,看的老四沈洛只納悶,也跟著有樣學樣的照做。大姑奶奶王濤頭天得了二弟的支會,看見沈瀾望來,不禁微微點頭,意思是:你放心,無思無我的事包在姐姐身上,斷不會讓這對寶寶被大人們的心思所利用。

至於遠君和寶君的事,沈瀾倒並沒有對大姑奶奶說什麼,因為他知道方初晴能解決,大姐心裡也明鏡兒是的,在這還有王強和張揚暗中幫忙。

而當他的目光移到也前來送行的“方秘書”身上時,立即變得不一樣了,溫柔纏綿,情誼表現的十分明顯。他是以這種高調的方式告訴別人,對方初晴不要太過分,不然就是捅了馬蜂窩,他絕不對饒恕的。

這表情落在太太眼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偏偏對著那混世魔王樣的兒子,不能來硬的,遠君和寶君則更是恨。而方初晴對此半點不回避,身著軍裝,英姿颯颯,看得大姑奶奶暗中喝了聲彩。二弟的陽光不錯,先不說相貌,這姑娘身上有一種大方爽朗的氣質,而且隱有貴氣,恐怕不是普通人,自己的娘這回是走了眼了。不過她不打算草率的瞎摻和,面子上的事得讓娘過得去,況且還是要觀察觀察。

圍觀的四聖人這時候隨著二哥的目光也看到了方初晴,立即身子就先酥了半邊。他見過太多女人,什麼類型的多有,但就是沒有這種英姿颯爽的女軍人,何況長得這麼漂亮,身段這麼風流,如果不是在這種大場合,他只怕口水也流出來了。

他直勾勾的盯著那個方初晴看,越看越覺得熟悉,突然想到無思無我以前的奶娘。那個女人他惦記好久也沒得到,現在這個更討人喜歡,怎麼又讓二哥捷足先登了呢?

他這番神態都落在了四奶奶李佳如的眼裡,不過她只是鄙夷,卻並不像理會。自己的丈夫不就是這個德行嗎?她只要摟得到錢,其他一律不管。

她以為只有自己看到了沈洛那副無禮的樣子,豈不知這院子還有有心的人呢。

忙亂了一早上,終於該走的走了,該住下的也安頓好了。至於沈老爺,根本讓沈瀾擠兌得沒能踏進沈府一步,大姑奶奶就住在太太院子裡的偏院裡。

一安頓好,大姑奶奶就以想那對侄兒了,並且希望孩子們能互相有個玩伴兒為由,把無思和無我接到了自己身邊。太太不知道沈瀾找過大姑奶奶,丁點沒懷疑。方初晴聽到這個消息,心裡頓時一松。

大姑奶奶是女中豪傑似的人,無思無我待在她身邊,就一點兒事不會有。他念著“死去的”大弟,對侄兒們會比對自己的孩子還好的。
對寶寶們放了心,方初晴就專心應付起太太來。

她沒估計錯,沈瀾一走,她就被太太叫去問話,理由自然不會太直白,而是以她隨意拆改廣武院的房屋結構為借口。

“末將是奉了右師王的命令。不然我怎麼敢隨便動土木?”方初晴老實的說,雖然說得不是實情,但事先和沈瀾對過謊了。而其,因為她雖不是沈府的人,可自稱“我”卻太隨意了,太又身有誥命,所以用了軍中的稱呼。

還是她宅斗的斗爭經驗不足呀,當初只想著怎麼對付遠君和寶君,在她們面前唱高調,但忘記她們背後還有太太這座山了。當她想起把自己房間和沈瀾書房打通這件事不妥當時,事情已經做了,於是就提前做了補救的准備。

不過太太一聽這話就更生氣,因為她想說的話在心裡憋了好幾天也沒說出,此時便對方初晴很不客氣地說道,“這話說得可好聽,眼見你們右師王出征了,我也問不出所個所以然來,所以搪塞我呢吧。”

方初晴低眉順目地連忙福了一福道,“不敢欺瞞太太,不信等右師王回來一問便知了。”

太太冷笑,“他一顆心都放在你身上,當然會向著你說,我問與不問,有什麼區別?“這話,愈發不客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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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發表於 2011-12-13 20:10: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圓謊

方初晴抬頭偷瞄,看到遠君和寶君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地坐在那兒,一派大家閨秀的風范,連唇角和眉梢都不帶一絲情緒和幸災樂禍,完全是聆聽太太教誨的樣子,演技真是難得呀。對於這一點,她甘拜下風。

而大姑奶奶,則是測過了臉,雖然覺得母親這麼做有失身份,但還是為母親保留著面子,只想著如果情況再惡化,要以什麼辦法先揭過這件事才好。

“末將冤枉。”方初晴深福了一福,不跪,但也不多說別的。

“那就是我胡說八道了?”太太哼了一聲。

大姑奶奶一看情況不妙,連忙攔過話來問,“方秘書在軍中品銜不低吧?”

這話的意思是提醒母親,不要再盛怒之下失了禮儀,就算是二弟手下的一個小兵,目前也是為朝廷做事的。大家說話客氣,不是為著一個小兵,而是為了皇上的臉面,北軍的臉面。再者,方秘書畢竟不是沈府裡德人,母親身為誥命也不該苛責的。何況看二弟那意思,竟是很喜歡這個女人。

而問完這句,她也沒等方初晴回答,又把話帶了回來,“身為女子,能幫著我們右師王分憂,幫他處理了那麼多的軍務,倒讓我很敬佩呀。”

方初晴一聽這個,立即自謙、客氣,太太的責問就被這樣輕描淡寫的帶過去了、

大姑奶奶看方初晴不追著冤枉自己的事不放,舉止大方明理。反觀遠君和寶君,雖然外表儀態沒半分不妥之處,可其心卻可誅。太太是知書達理的才女,照理不會這麼失態,還不是這幾天讓這幾個丫頭調唆的?太太當年為了一個男人而背叛了家庭,現在年紀大了,特別希望能和娘家關系親近起來,這也是她那麼看重遠君、寶君兩個丫頭的原因吧。而且在太太心裡,真的認為這兩個娘家後輩是二弟的良配,所以才這麼討厭方秘書吧?

反而這兩個丫頭呢,明知道母親這樣發威於情於理都不合,將來說不定要被人詬病,還可能會嚴重破壞母子感情,卻不上來勸個一字半句的,擺明要利用母親殺殺情敵的威風,這樣做實在是無智又無德。

只通過這一件事,大姑奶奶對遠君和寶君的印象就全差了,不大贊成母親的安排,只是得讓母親自己發現真相才行。不然她多嘴,母親未必肯聽。

太太在一邊看著女兒和方秘書說話,先是心火壓不下,漸漸地才發覺自己太急了,幸好女兒給攔了過去,愈發覺得女兒貼心。不過現在她不知說什麼好,只干在那兒看了遠君和寶君一眼。

遠君立即對寶君對了個眼色,寶君猶豫了一下,本不想當這個出頭鳥,但還是找了個因頭,把話題引回來道,“說起來,大表姐回府安胎真是好事。我聽說大表姐把自己家打理得上下一心,真是羨慕,不如覺小妹幾招吧?其實吧,姨母不是跟方秘書過不去,怪只怪小廝丫頭們在下面多嘴,傳到姨母耳朵裡,不生氣才怪呢。”

遠君也幫腔道,“施壓,姑母是為著沈府的名聲和二表哥的前程著想。再說,方秘書還沒嫁人吧?姑母著了半天急,也圍著方秘書的閨譽啊。”

舊事重提,大姑奶奶有點不高興。但轉瞬一想,讓母親心裡老存個疙瘩,以後更容易被人挑唆,不如干脆說明白為好。看來想讓母親方秘書是不可能的,因為母親心裡,方秘書是搶了娘家人兒媳之位的狐狸精。但在二弟回來之前,只要府裡不起沖突風波就行了,倒不必人人和睦。所以,事情挑明了說也有好處,至少以後不會相互針對。

於是她接過話來到,“說的也是。打開天窗說亮話才好,免得太太被陰險小人蒙蔽。”她瞄了遠君和寶君一眼,一語雙關,然後面對方初晴,和顏悅色地道,“方秘書,你就說說哪裡被冤枉了?我本人是相信你的。能在軍中做那麼多事,自然是胸有乾坤的人,犯不著玩這些雞毛蒜皮的小手段。不過有些事好說不好聽,太太心善,難免會焦急。”

“謝謝太太疼愛。”方初晴順桿爬,先哄得太太不鞥呢對他惡言相向。幸好今天沒帶方塊和青衣來,不然以她們倆對她的忠心成都,非得跟太太當場翻臉補課。

她目前的身份地位自然是比太太高出不少,但她看在沈瀾的面子上,不想太囂張。畢竟......將來.......是吧?太太對沈瀾這麼好,簡直算是後媽的典范了,如果她和太太關系緊張,倒霉的可是沈瀾。所以她寧願忍氣吞聲,因為她捨不得自己的心上人遭罪。

做女人做到她這樣,這麼也得他令堂的封個情聖才對。

“回太太和大姑奶奶的話,書房與我臥房之間打通,確實是王爺的主意,我紅口白牙的說了,也不怕以後王爺得勝而歸時問起。”她緩緩地說道,“至於為什麼這麼做,完全是因為處理軍務的關系。”

“方秘書辛苦了。在哪兒處理軍務不是處理呢?何苦進府,又何苦非動得土木?”寶君插嘴,故意反復提起兩屋相通的事來刺激太太,不讓方初晴撇清。

方初晴微微一笑,看起來有些輕蔑似的,“寶小姐還小,不知道軍中事物的復雜。照理,王爺從不在內院處理軍務。可是這些日子以來,皇上對王爺倚重,王爺就忙得不可開交,每天回家時已經很晚,沒時間和精力坐軍政衙門去了,所以才在廣武院處理一些事情。而門上,太太還特別支了幾個人,專門應酬那些王爺招來文化的將士們。這些軍中任進內院所走的路也與常人劃分了開,更一直有人帶領,所以絕不會影響到內院我事物,這一點,太太真是為國有功。”她又拍句馬屁。

“方秘書果然有見識,可這與動土木有什麼關系呢?”遠君問,像是說好了是的,和寶君一人一句。

方初晴根本沒看遠君和寶君,只面向太太,恭恭敬敬地道,“末將才疏學淺,說是幫王爺處理軍務,其實只是負責一些瑣碎不重要的事。但凡重要點的,末將都把它們分門別類,普通重要的送景爺那兒,特別重要的就要等王爺來定奪。可是有時候,王爺要決定一件事前,要問問相關人等,而軍中事多且雜,王爺沒辦法全部記在心裡,所以就要求末將避在一旁,有需要的時候也好傳遞資料文件的方便。又因為王爺問的人都比末將軍銜高,為防止被問者不自在,末將只好躲在一處。打通了兩件書房,就是為著這個道理。”她說完就覺得好累。呼,為了圓這個謊,為了彌補之前自己的錯誤,費了多大的力呀!

太太和大姑奶奶一聽,也就明白了。不管心裡信不信,至少這件事表面上沒有漏洞。

大姑奶奶還點頭說,“方秘書辛苦了,為了軍事機密不外洩,不得不進廣武院裡委屈。”

寶君和遠君是坐在一起的,此時寶君見方初晴把這事揭了過去,就暗拉了遠君一把。意思是:現在該你出頭了。

遠君心裡責怪寶君不吃虧,其實她自己還不是如此?她白了表妹一眼,心道,早晚把你也鏟除,嘴上卻道,“原來是這樣。唉,二表哥和方秘書為國為民,倒讓那些小人嚼舌根字,下次讓我看到,非得好好處置不可。他們滿嘴胡沁,還說那天整晚方秘書都在二表哥房裡,燈亮了一夜,也沒辦公事。”說到沈瀾和方初晴一夜都在一起,遠君略有點不好意思,外加十分的憎恨。

哼,二表哥不過是被美色所迷,若她有機會,定會讓二表哥青睞有加的。

太太一聽這話,才平息地火又有重燃之勢。

方初晴連忙道,“那天王爺太累了,不想去浴房,就叫人抬了浴桶進書房,是往前伺候著沐浴的。因時間緊迫,末將隔著屏風聽王爺的吩咐,這事可有很多小廝知道。因為王爺的書房之前沒有屏風,是從別處新搬來的。”方初晴言之鑿鑿,因為說的是真話,感覺特別理直氣壯。雖然王強那段時虛構的,不過為了避嫌,也只好如此了。

“後來王爺累極,又說腿疼,末將整夜都在為王爺捶腿,好讓王爺安心入眠。”最後,她補充道。

這件事沒人能證明,但是也沒人指正什麼。況且那天早上,據說沈瀾神采奕奕地給太太請了安後才去做事,太太也是過來人,應該明白如果男人半夜太過勞累,白天腳步不會那麼堅定有力的。

果然,太太聽她這麼說就相信了一半。畢竟她回憶起那天早上瀾二還說過,這麼多日子以來,可睡了個好覺。由此可見,方秘書至少在這件事上沒有說謊。 她心裡這樣想,臉色就是一緩。大姑奶奶察言觀色,立即把話題截斷,又問了很多軍中的事,又提起府中的趣聞,輕輕松松就給了太太台階。而太太,既然拿不到方初晴什麼把柄,也就就坡下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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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3 20:10: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生日宴

中午太太沒留飯,方初晴、遠君和寶君就先走了。方初晴走沒多遠就被景鸞派人叫走了,間接襯托她在“軍務”上多麼繁忙,而遠君和寶君就慢慢往繡眉苑走著,兩人因為沒給方初晴扣上屎盆子而心生郁悶。

“看來像踢掉這塊絆腳石很難呀。”半天,寶君揮退左右,歎了一口氣說,“枉費我們在太太面前旁敲側擊地說了好幾天,到頭來幾句話就被她化解了。遠姐姐,你看到大表姐的神情沒有?擺明就是向著那賤防和諧人的,也不知道那賤防和諧人給二表哥和大表姐吃了什麼藥。”

“要踢走她,能利用的人可不止是太太。”遠君把寶君帶到養魚池邊,一邊假裝欣賞著游魚,一邊說。

寶君人精兒似的,心裡立即就明白了,卻假裝作吃驚的樣子,因為很多話要從遠君嘴裡說出來才好,“還有誰在這府裡說話夠分量?”她問。

“非得火上澆油嗎?”遠君笑得很美,但眼神卻可怕,“釜底抽薪也是好計呀。”

“抽的哪根薪呢?”話說至此,寶君更加確定遠君的意思。

遠君冷笑一聲,“寶妹妹,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我都明白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非要我挑明了呢?話說盡了也就沒意思了。”她別過頭去,似是看水中游魚,實際上是怕被寶君看到她臉上鄙夷的申請。

這點花花腸子彎彎繞,她都懂。

她的加時南方的豪門巨擘,真正的書香門第,詩書傳家。那可是對外。對內.......哼,她爹那七、八房妻妾還不是明裡一團和氣,暗裡斗個雞犬不寧?所以,寶君這些裝傻充愣的表面功夫她也會做,而且做得很精。不過現在她和寶君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她就沒那閒工夫再裝了。彼此都知道對方是怎麼回事,再裝起來不傻嗎?再說,她這時候直率些,以後和寶君斗起來,寶君才會疏忽呀。

聽她這樣說,寶君的笑容也就冷了起來,因為她明白遠君已經存了將來和她爭斗的心。

“我心裡是有些猜測,不過不知道對不對,這才不敢魯莽出口的,遠姐姐擔待妹妹的愚笨吧。”寶君拿帕子按按嘴角,好整以暇地道,“如果我沒看錯姐姐的心思,姐姐說的可是這個人?”她說著,伸出四根手指。

遠君點了點頭道,“我元說妹妹是個聰明剔透的人兒,怎麼會看不明白這步現成的棋?那天二表哥出征時,四表哥一直盯著方秘書看,魂兒都給勾走了。我們當表妹的,不如成人之美吧?”

“可是......四表哥在普通女人眼裡,算是極好的歸宿靠山了。但是和二表哥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傻子都會選。現在方秘書正得二表哥的寵愛,看那天那番眉來眼去,顯見二表哥這回出征回來就能收了房,甚至是給個名分的。她即得了二表哥的心,怎麼會把四表哥放在眼裡?論長相、爵位、本事,四表哥給二表哥提鞋都不配呢。”寶君輕輕說著,好像一切都與己無關。可是,假設此時有人在一邊偷看,就會看到寶君說起方秘書和收房這幾個詞時,眼裡閃出的怨毒光芒。

“說的可不是嘛。”寶君呼了一口氣,沒在說什麼,心想:好話壞話不能讓我一個人包了,好歹將來你也是平妻,不能白得利,不賣力氣。
寶君一時不借口,兩人沉默了會兒。最後寶君妥協道,“這釜底抽薪之計可是真好,關鍵是那“薪”要抽出來呀?“
“那還不簡單嗎?”遠君道,“讓四表哥幫著抽就是了。”

"她定不肯的。"寶君口中的“她”,不言而喻就是方初晴。   

“如果……她和四表哥有了什麼瓜田李下的,她就是不肯也得肯了。”狠毒的神色在遠君眼裡一閃,“其實以她的出身,能跟著四表哥已經不錯了。怪只怪,她貪心不足、恬不知恥,居然想多走二表哥。那不管落到身下場,也是她自作孽。”

   她這話說得極其可笑,因為她並不真正了解方初晴,更不知道方初晴的身份比她高出幾倍不止。她只是從表面情況就做出了判斷,完全是因為她自負才女知名,從來看不起別人。而她說的諸如貪心不足、恬不知恥的話,細想來不正是說的她自己和寶君嗎?  

"遠姐姐,你有什麼好辦法,快告訴妹妹,別打啞謎了,我這兒心癢癢著呢。"寶君走近一步,露出很高興的神色道。   

   遠君笑得意味深長,“這事,還得從妹妹身上入手。”  

寶君一聽,嚇了一跳。    她是想收拾方初晴,可是卻不想當出頭鳥。這是擺明了的,真出點什麼不大不小的桃色事件,查起來萬一露出馬腳,將來一點好果子吃也沒有的。

遠君看寶君的臉色,繼續笑道,“妹妹怕什麼,咱們姐妹現在是栓在一根繩上的螞蚱,真有事,你我都跑不了的,我還能害你?那不是等於害自己嗎?我說從妹妹身上入手,是因為時機剛好……過幾天,不是妹妹的十七歲生日嗎?再說,只要計劃得周密,要查也查不到我們身上。我們,頂多落個辦事不周,被責罵幾句罷了?為著一個不上檔次的女人,他難道會殺了自己的弟弟,忤逆自己的母親?別忘記,二表哥可是孝名在外的呀。”

寶君想了想,終於下定了決心。因為遠君說得對,這事是一事二體,遠君倘若存了壞心,害的也有她自己。況且,只要她小心些,得的利益說不定更大呢?

“遠姐姐要怎麼做?”她問。

遠君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招了招手道:“附耳過來……”

寶君湊過去,聽著聽著,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是算計的笑容。

……

五天後,是表小姐寶君的十七歲生日。

太太疼愛這兩個小輩,提前一天的時候,就把寶君和遠君叫了來,說要大大地熱鬧一場,給表小姐做個生日。其實,她心裡也是想給未來二兒媳造造勢。可是寶君說,現在二表哥在外為國效力,後方不該太奢侈,不如一起到太後所在的感恩寺去為二表哥祈福。

太太一聽,大為贊賞寶君的懂事明理,還知道疼人,更加堅信自己的眼光……寶君和遠君確實是賢惠的右師王夫人的最佳人選,自己娘家出來的人,必是不會錯的。她先是大大賞賜了寶君一番,然後決定自己到寺裡祈福,由大女兒作陪,讓寶君和遠君這些小輩兒自己快活一天,想怎麼玩都成。

“有我在這府裡,想必你們多少有些拘束。都是花朵樣的年歲,跑什麼寺廟呀。

趁著明天的好日子,你們自己好好樂一樂吧。”太太和顏悅色地說,“可是最近似乎不太平,院子可得守得嚴謹些。”

寶君和遠君仍然推托著,表示願意陪太太到廟裡去,可眼裡卻露出興奮的光,沒“逃過”太太的眼睛。

“由你們大表姐陪著我就好,都那麼好動好玩,到了廟裡豈不是悶壞了。”太太開玩笑道,“我會在廟裡住一天,但願第二天回來,你們別把房頂都挑了。”

寶君和遠君對視一眼,“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很好,事情完全是按照她們預先設想的那樣進行。她們要支走太太,所以故意拿二表哥說事,也知道以太太的溫柔心腸,定然不會讓她們去吃齋參佛。太太一走,整個沈府就再沒有能治住四表哥的人,另一方面,她們還在太太面前賣了乖。再說,讓她們盡情玩樂一天的話,可是從太太嘴裡說出來的,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她們的錯處也不大。

大姑奶奶王濤在一邊冷眼旁觀,總覺得這兩個丫頭有些不對勁兒,可又看不出什麼來。後來一想,不過是在家自己過個生日,能反出什麼天去,也就把心裡的懷疑放下了。

於是第二天一早,太太和大姑奶奶在府兵的護衛下出了和政城,遠君和寶君則像模像樣的請全府的人都吃了壽星面,然後晚上在繡眉苑擺了酒席。在後院的花閣,請了闔府裡的主子奶奶和小姐,前院請了有頭臉的大丫頭和姨娘們,陪著各位主子奶奶和小姐的貼身丫頭們也給安排在前院一起吃酒。

之所以分開安排,說是花閣的春夜美好,正好給奶奶、小姐們賞月。而前院寬敞,大丫頭和姨娘們人數眾多,坐起來不會太擠。

方初情、方塊和青衣當然在被請的行列。不過方初晴被安排在後院花閣,方塊、青衣和丫頭們在前院吃酒席。本來這兩個丫頭不想離開方初晴的,但滿院子的奶奶、小姐和丫環都分好了席,她們若不去,倒顯得不給面子。而且人這麼多,料那兩位表小姐不會生事,所以她們也就暫且到前院去了。

“怎麼沒見三奶奶?”席間,四奶奶李佳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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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3 20:11: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起火

遠君笑道,“寶君過個生日,倒把我這個當表姐的累個半死,三表嫂原是請了的,只量最近三表哥忙於是沈府的生意,三表嫂能者多勞,去幫襯夫君了,倒沒空理會我們這些吃閒飯的。”

本來,李佳如不愛說話,但席間目前就她的輩份最大了,又是主家的身份,只好接過話來道,“三哥三嫂最近是很忙的,原也怪不得他們,倒是壽禮到了沒?要是缺了這禮數,別說太太了,四表嫂我就給你們討公道去。”

寶君捂嘴笑道,“壽禮早就到了,我也讓丫頭們送過一桌酒席去,待會兒三表哥和三表嫂回來,也有一口好的吃,算我這當表妹的有心。四表嫂也別擔心,我叫人也給四表哥送去了呢,這會子只怕吃上了。”

李佳如一聽,不禁有點擔心,嘴上道著謝,心裡卻想:酒席嘛,一定有酒,但願不是那死鬼愛喝的那種梨花白,那酒後勁兒大,他喝起來又沒個夠,再加上他收進屋裡那幾個浪蹄子,沒一個是省事的,一准兒會醉,而且這死男人酒品極差,醉了後不知道會做出什麼討厭的事來,真闖了禍,太太不罵她心肝寶貝的四兒子,又會來罵她,哼,養不教,父之過。沈洛那爛泥的樣子是誰慣出來的?倒回回怪在她的身上,說她不好好約束自己的相公,怎麼不想想是誰生的?

心裡有了事,李佳如就沒注意遠君和寶君勸她酒時,袖子一抖落,有些許藥粉落入了她的杯中,而寶君遞酒時,遠君“恰好”起身給小姐們布菜,擋住了方初晴的視線,讓她也沒看到這些小動作。

她一直保持安靜,席間只微笑著與人交流幾句,並不多話,禮物,她也送得恰當,她總覺得寶君和遠君不懷好意,所以小心應付著,不留任何把柄給人家。

其實以她的地位,她根本不必怕什麼,但她之所以這麼做,就是怕萬一太太給沈瀾夾在中間難做人呀。

所以,她這才這麼費力巴拉的要在還沒揭露真身前就解決這些麻煩事的,可不是閒著沒事做。

只是她也沒注意到,寶君在勸她的酒裡也下了些藥粉,不過她因為不信任這對外表是善良的大家閨秀,暗地裡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年輕女人,所以喝酒時只是抿了抿,其余的全吐在一塊很吸水的布帕子裡了。

一頓酒席,她吃得無比辛苦,因為強顏歡笑,時時提防,還得換掉濕透了的帕子,都不是件輕松的事,尤其她做不慣這些表面的功夫,所以尤其累。

好不容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初晴才打算起身告辭,就聽到前面彭地一聲爆響,嚇了屋裡的人一跳,大家面面相覷,還沒有詢問出口,遠遠的就傳來歡笑聲。

“是煙花。”遠君的小臉上露出興奮的笑意,也不知是因為燃放了煙花,還是因為別的什麼,“我們出去看看吧?她提議。

沈家三位小姐都很高興,就連方初晴,心中也隱約有幾分歡喜,她在前世就愛看放煙花,重生後這麼久了,居然一次沒看過。

“我就不去了。”李佳如臉兒紅紅的,“兩位表小姐給我們上的是什麼酒呀,好吃的得很,我這一饞嘴,就多吃了幾杯,現在頭暈呢。”她說話雖然努力沒有結巴,但口齒已經不大利落,顯然是醉了,“怪了,平時我酒量大著呢,你們四表哥常說我就這一樣出色的。”

“要不,把丫頭叫來,扶四表嫂先回去休息?”遠君殷勤地道,又轉過頭去,“寶君,寶君。”

此時,寶君趴在桌上,嗯了兩聲,卻沒抬頭。

遠君撲哧一笑,“你們看,有她這樣做壽星的嗎?席還沒散呢,她倒先倒下了。咱們大家都不管她,今晚就讓她醉著睡在這裡,看她明天還有臉沒臉了。你……快去前面把四奶奶身邊的人叫來。”她吩咐一個站在一邊伺候的小丫頭。

之前寶君說貼身丫頭們也辛苦一年了,讓她們全到前院去玩耍,包括青衣和方塊在內,身邊只留了兩個二等小丫頭伺候飯局。此時其中一個小丫頭一聽,立即就跑出花閣去。

“不用了,我也學寶君妹妹,好歹歪一會兒就好。”李佳如忙道,“敢情兩位表妹要做體貼的主子,倒讓我做壞人了。”她開玩笑,大著舌頭說,“她們玩得高興,讓我這一攪,下回就要在背後嚼我舌根子了。”不過,她說得晚了,那小丫頭已經一溜煙兒跑得沒有了蹤影。

“彭”的又是一聲,半空中的閃亮,映得窗子半明半亮,格外誘人。三位沈家小姐年紀都還小,又是不大愛說話的,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這時候卻有點焦急起來。

“罷罷罷,四表嫂是個沒眼福的,寶君則是自己活該。”遠君一跺腳道,“三位表妹,方秘書,咱們自己去花園看煙花去,明天把那美景畫出來,好好燥燥咱們寶壽星。”說著,率先走向房門。

剩下的最後一個小丫頭機靈得很,早早打起了簾子,遠君就施施然走了出去,三位沈小姐在後,方初晴最後也跟著踱了出來。

月明星稀,天氣相當好。所以當那五顏六色的煙花爆在深藍色幕布似的天空上,就顯得格外美麗,令平時很注意言行的沈小姐高興得嘰嘰喳喳個不停。

方初晴也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心曠神怡。她向旁邊走了一步,以期得到最好的觀賞角度,沒想到腳下也是一浮。她有點意外,沒想到酒席上用的酒這麼大的後勁,她只是喝了一點點,就有點要醉的感覺。在屋裡時還不明顯,出門被風一吹,真有些醺醺意了。

再想想剛才李佳如左一杯,右一杯的,居然還能說出整話,確實是海量,怪不得四聖人誇她。想到四聖人,她忽然心生厭煩。這家伙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成天往廣武院跑,有兩回還跑到書房來,被青衣和方塊攔了回去。前天無意中在廣武院前邊的抱廈碰到他,他那眼神像是要把她扒光了一樣,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考慮擺平了寶君和遠君後,要立即離開廣武院,重新回到流心院當小廝沙仁去,不然她真不知道怎麼自處了。

歡笑聲,煙花綻放的聲音此起彼伏。這個夜,好似非常甜美。

方初晴仰望著天空,真希望一切都快點結束。

這沒意義的女人斗爭、國家之間的生死存亡,她那偶爾分裂的,不知道何時會被圖瑪左右的、不知何時又喜歡皇上的心緒……

正在這時,她忽然發現前院的歡呼雀躍聲變成了一陣騷亂,同時有一絲煙火氣隨著風鑽進了她的鼻端,聞起來不像燃放煙花的味道了。

“出了什麼事?”遠君的反應比她還快,或者說太快了些,臉上的表情非常驚訝和緊張,“快去看看。”她對身邊僅剩的一個小丫頭說。

那小丫頭應了一聲就飛奔而去,片刻又轉了回來,一臉的驚慌失措,“不好了不好了!表小姐不好了!”

遠君上前一步,啪的就抽了那小丫頭一個耳光,“慌慌張張的成什麼樣子?什麼不好了?你說清楚。今天是你們寶小姐的生日,這種不吉利的話也說得出口嗎?”

那小丫頭本來是很機靈的,此時給嚇得有點語無倫次,捂著臉道,“表小姐,是……是……中廊……中廊走水了!”

遠君嚇得大叫一聲,“怎麼會這樣?火勢如何?”

方初晴也嚇了一跳。

繡眉苑比之其他院落的獨特之處在於是整個院子由一條九曲十八彎的木制長廊阻隔成了兩段,前院和後面的花閣。隔著這條中廊,種植了不同的花木,景色極美,所以太太才說有空會過來賞花。這條長廊架得很高,中間沒有一處階梯,是一條絕對完整的長廊。從前院到後面的花閣,假若不翻躍中廊的欄桿就要走很久,還不如從後門出入方便。而且因為長廊是木制的,在這天干物燥的春天著起火來,是相當可怕的。
“不,不知道。”那小丫頭哆哆嗦嗦地說,一邊說一邊害怕地往回看,“不過火勢很大,今晚是西南風,很快……很快就會燒到這邊來的,表小姐還是快從後門出去吧!”

“前面的人呢?”遠君急的團團轉的樣子,“唉,一定是她們放煙花不小心!我早說了的,在院子裡放煙花不安全,可寶君偏偏說已經知會了巡夜的府兵,小心些就不會出問題,但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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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送人

“奴婢隔著火勢看,她們怕是過不來的。”小丫頭道,那火像是一條火龍似的,竄得很快。

方初晴明白她的意思……整個中廊一定全引著了,也就是說,繡眉苑的前院和後院完全被分開了,不過,既然火勢還沒過來,她們就有機會離開現場。沈府的府兵訓練有素,很快就會有人來救火,雖然看樣子繡眉苑是保不住了,但相信不會涉及其他院子。

她抬頭看看,就見遠處的天空有些發紅,顯然火勢更大了,此地不宜久留,再看沈府的三個小姐,早沒了剛才的興致,嚇得臉都白了,最小的一個還差點哭了出來。

“表小姐,還是暫避避吧。”她開口,“在這兒干著急也沒用。”

遠君似乎門神無主了,讓方初晴略略感到些奇怪,在她的了解裡,遠君是個狠角色,不可能遇到點事就不知所措。

“方姐姐說得對,咱們先離開此地再說,不過四表嫂和寶君還在屋裡,方姐姐,三位表妹怕是沒能力了,請方姐姐和我去把她們扶出來!”遠君都“急”哭了。

到這時候,方初晴沒辦法不幫忙。

於是她點了點頭,和遠君及那個小丫頭一起進了屋,她一心要救人,走得很快,但遠君比她還快,和那小丫頭一起,率先扶起寶君就往門外走。

寶君是個苗條嬌小的個子,被兩個人連扶帶抱,腳下似乎還能自主走動似的,很快就到了門邊,可李佳如身子有點胖,這時候睡得又沉,都打呼了,方初晴一個人根本抱不動她。

這裡她抬頭一看,見遠君和那小丫頭已經扶著寶君踏出了門檻,心裡突然一緊,連忙放下李佳如,也跑到門邊去,一把拉住遠君的衣袖,“先把寶君小姐放在台階上吧,幫我把四奶奶架出來再說,不然火勢過來,怕要出大亂子。”

遠君眼神一閃,但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返回去,加上那小丫頭,終於把李佳如也拖了出來,當三人合力,把兩個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挪到安全處,都累得氣喘吁吁了。

“遠君小姐,叫這小丫頭去後門找人,雖說今天上夜的婆子們也都在前院吃酒,後院好歹會留一個看門的吧?”方初晴定了定心說。
遠君點頭,看了看那小丫頭,那小丫頭也不用人吩咐,風一樣跑走了。

這裡,空氣中已經感覺出一絲熱度了,火舌吞沒了整條中廊,她們從花閣這邊也看得清清楚楚,三位沈小姐終於哭了起來,寶君卻還人事不知似的,遠君的臉色蒼白,唯有方初晴出了一身冷汗。

剛才她突然福至心靈,這才死拉著遠君不放,不然,假設那小丫頭是她買通的人,她們趁著亂乎勁把她反鎖在花閣裡,沈家三位小姐嚇得糊塗了,離得又遠,只怕什麼也看不到,聽不到,她可能和李佳如一起被燒死。

今天晚上,花閣的窗子整晚沒打開,一直是開門通風的,之前沒覺得,現在想來可是問題呀。

不過,遠君和寶君有那麼狠嗎?為了爭一個沈瀾的正妻之位,居然要殺人,如果真是這樣,連李佳如這樣無辜的人也不放過,她們實在是蛇蠍心腸,而且,她們居然捨得下這麼大一個院子,縱然這不是她們的,但這份狠勁兒也是常人所不具備的。

所以剛才是她多想了吧?這兩個丫頭應該不至於狠毒至斯,可為什麼,她一想到剛才遠君的眼神,心裡就涼涼的?

“我的老天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遠處一聲喊,聲音粗嘎洪亮。

方初晴轉頭望去,就留守後門的婆子衣衫不整,看來是吃了幾杯酒就早早睡了,所以沒看到這邊的動靜,要那小丫頭去叫,這才發現出了事。

“快從後門出去,花徑那邊空闊,火燃不來,先到那裡躲一躲吧。”這裡,遠君似乎清醒了過來,吩咐道,“小苗,你帶著三位小姐先走。這位媽媽,辛苦你抱著表小姐,方姐姐……”說著,她回過並沒有來看方初晴,“方姐姐,人手不夠,麻煩你和我扶著四表嫂,可行嗎?”

這有什麼不行的。

方初晴想,伸手把李佳如的手臂放在自己肩頭,好家伙,人睡著了真是死沉死沉的,如果不是她平時身體鍛煉得好,差點被李佳如撲倒在地,好在遠君也擔住了這位四奶奶的另一半,雖然她吃力少些,好歹方初晴能邁動步子了。

那婆子舉著開後門的鑰匙,肩上扛著寶君一馬當先,那個名叫小苗的小丫頭照顧著三位弱不禁風的沈小姐跌跌撞撞地緊隨其後,方初晴和遠君拖拽著李佳如,幾個女人倉皇地出了後院門,七拐八拐地來到一條花徑之上。再望向遠處的繡眉苑,已經成了一片火海。

“我的老天,這是怎麼了?”那婆子的叫聲帶了哭音兒。

方初晴沉默不語,心知這時候方塊和青衣不可能過來找她,出了這樣的事,繡眉苑又有後門,大家的第一反應是一起救火吧?就算她們跑來找她,在這麼亂的場面裡,在她們根本不熟悉地形的情況下,也找不到花徑這邊。一切發生得太快,讓人來不及細細想好再反應,現在,也只有先回廣武院在說,免得張郎的李郎,兩郎都不見。

不過,她才要開口說話,就又讓遠君攔了下去。

“一會兒就來人救火了,人來人往的,女眷留在這兒不方便。”她說,再者不能嚇到三位表妹,四奶奶這情形理更是不能被看到,不如……“她看了方初晴一眼。

方初晴連忙道,“不如都到廣武院去躲一躲吧。”

哪想到遠君搖搖頭道,“繡眉苑雖然離廣武院比較近,但那是從前門走,如今我們身處花徑,離後門都有段距離了,若走到前門去,只怕用的時間更長,唉,此次寶君和遠君闖了這麼大的祝,眼看這火滅起來要頗費一番力氣了,如果再讓三位表妹受到驚嚇,或者四奶奶和寶君這情形被人看到,我的罪過就太大了,就算是死,也償不清了。”

她說的是實情,這一點方初晴很明白,雖然大江國風氣開放,但大家女子喝醉卻是極為失德的事,絕不能讓外人看到,而三個沈小姐,也是一嚇就能病個半死的樣子,所以這時候最好的辦法是找個最近的院子,先進去緩緩神再說。

“遠君小姐就快說吧,到底要怎麼辦?”那婆子急道,此時應該輪不到她說話的,但也顧不得了。

“這裡離四表哥的明光園和二表妹的秋水園最近,穿過花徑就到了。”遠君指了指不遠處的燈光閃爍的院落,“麻煩這位媽媽把三位表妹送到二表妹的秋水園去,方姐姐跟小苗把四表嫂送到四表哥的明光園去,我顧著寶君,這樣可好呢?”

那婆子怕被今天這事連累,當然連聲叫好,好歹落個保護了三位小姐的功勞,將來不會吃太大的苦頭就能脫身,可方初晴就有點疑慮了,不是她猜出了什麼,更不是看出了什麼,只是有話從遠君的嘴裡說出來,到她這兒就得先打個折,自動提防一下。

“一起到秋水園去,豈不是省事?”她說。

遠君歎了口氣,“這邊離明光園最近呢,四表嫂身子貴重,當然選離得近的園子了,況且那還是她自己的住處,著人侍候也方便,之所以讓三位表妹去明光園,怕的是夜深了,她們在哥哥那兒不方便。”

這句話又把方初晴堵住了,要說她去明光園,讓那婆子送四奶奶吧,她一個外人,於理也不能帶著人家小姐四處走,到了地方她不會安置。而且,現在情況危急,容不得她在這兒討價還價,因此,她一咬牙道,“遠君小姐說得是,不過小苗人小力弱,怕是支撐不動四奶奶的,我看寶君還能走路,干脆就讓小苗攙著,跟這位媽媽一起到明光園去,你與我一起送四奶奶吧!”不管到哪裡,她都拉著遠君,還怕她耍什麼花樣嗎?

“也好。”遠君答應得挺痛快,但眼神中似乎存著一線冷笑似的。“大家快點吧,到了地方好打招喚人手,就算不能幫著救火,也把咱們的貼身丫頭都叫回來,免得在那邊礙手礙腳,找不到各自的主子又著急,真做出傻事才是要命。”

於是,各人分別行動。

方初晴和遠君就拖抱著人事不醒的李佳如穿過花徑到老四沈洛的明光園去,果然,那裡離此處是最近的,很快就看到了園子的大門。

一想到四聖人,方初晴就心裡發麻,實在不願意踏進他的地方。不過事情到了這步,也只得硬著頭發進去,她在遠君一直在側,本來,她認為進了園門,自然有明光園的下人幫著抬李佳如,哪想到開門的小廝男僕,自然不能讓她們沾了四奶奶的身子,李佳如也不能就晾在那兒等著,她也只好和遠君進了內院,再等內院中有人接了四奶奶進去時,方初晴累得頭昏眼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腳下都磕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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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為什麼那麼 狠毒

“小心著,唉唉,別撞了頭。”遠君殷勤地進了屋,吩咐丫頭婆子們,方初晴也只好跟著。臨進門時,她特意看了看周圍,聽到旁邊側院裡喧嘩吵鬧,似乎一群人正玩得起勁,她多少放下了心。

安置好李佳如,她就可以離開這地方了吧?這時候,沈洛正開心,也不會過來。

“你們都下去,粗手笨腳的,放下盆水和手巾,我親自來吧。”方初晴心裡正盤算,就聽遠君不耐煩地罵道:“難道你們四奶奶貼身的人不在,就沒人會侍候了?都遠遠的去,侍候不好人,再把人吵醒了,就真該挨板子了。”大概高等丫頭和婆子們都在沈洛身邊或者從繡眉苑還沒回來,幾個跟上來侍候的人真的看起來不太應手。

看遠君捋胳膊挽袖子的,方初晴也只好上前幫忙,只感覺今天被很多事絆住似的,但因為起火而有些心慌,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麼。她只想快點安置好李佳如,然後快點回廣武院去。

不過因為今天的事一樁樁一件件透著蹊蹺,所以她加了小心,心裡打定主意,死纏著遠君不放,這樣就不會出大事。

好不容易把李佳如打點好,放到床上,遠君卻又忙活著收拾起雜物來,方初晴眉頭一皺,更加疑慮起來,忙道,“既然四奶奶已經侍候好,我們就先走吧。我的手下找不到我,可要擔心了。再說,寶君那兒,你不是也不放心嗎?”

她覺是遠君是在拖時間,而四聖人那邊雖然剛才不知情, 但時間久了,肯定會有手下去報告,如果他這時候跑來,實在是不太方便,萬一四聖人喝了酒,那簡直就是危險了。

“這就走了。可是這裡亂七八糟,四表嫂醒來後怕看著笑話咱。”遠君嘴裡答著,腳下卻沒動。

方初晴干脆拉下臉來,“如果表小姐再磨蹭,那就請自便吧。這麼大的火,不知道那邊怎麼樣,我放不下心。而且這火來得奇怪,萬一是有人想偷王爺的軍事文件呢?我要回去看著點。”說完,抬步就走。

可這時候,已經有點晚了。她才一開門,就見四聖人搖搖晃晃的正在推門,一身的酒氣,醺得方初晴差點摔個跟頭。

四聖人一見方初晴,兩眼就放出光來,笑道,“我還不願意到這屋來呢,偶爾發個善心,居然就有好報了。方秘書,你可想死我了。”說著,伸手就要抱。

換作平時,他就算有那色心,也沒有那麼直接。可今天,他先喝得很醉了,酒壯色膽,又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是出現在自己房間,就有些糊塗,以為方初晴和其他那些女人一樣,是主動投懷送抱的。

方初晴嚇了一跳,好在反應夠快,向後退了一大步,輕喝道,“四爺,請你莊重些。我是朝廷在職的武將,容不得人欺辱。”她想以朝廷壓壓沈洛,可沈洛已經醉得只剩下色膽了,就算這時候方初晴抬出沈瀾來,他也未必會怕。

所以他只嘻嘻笑著,擠進房間來。

方初晴還算冷靜,並沒有慌亂,轉眼看遠君似乎在向門邊移動,立即一個箭步躥上去,拉住遠君的手腕,“表小姐,要走一起走。”

遠君本來就兵行險招,為了害到方初晴,不惜以身犯險。但她認為四表哥的興趣在方秘書身上,因為廣武院的小廝報告得清醒明白,四表哥垂涎這位方秘書不是一天半天了,所以她自己並沒有太大的危險。

今晚,她見方初晴機警,已經有了幾分擔憂,現在好不容易機會到了,卻又被方初晴阻住自己,不由又急又惱,開口道,“方秘書,請你不要拉拉扯扯的好嗎?我的身子也是你隨便能碰的嗎?再說就算是一起走,你也得放開我,一個一個走出去才行,現在你拉得我手腕都青了是什麼意思?四表哥,你還不快來幫忙,你的表妹讓人陷得手都要斷啦。

方初晴情急之下沒有其他辦法,奮力把遠君拉過來,朝四聖人推過去。遠君以才女自居,平時自然是弱不禁風的,哪及得上方初晴經過體育鍛煉的身體,因此尖叫著,整個人都朝四聖人撲過去。

四聖人眼神迷離,一時也看不太清楚,居然就那麼著和遠君抱了個滿懷。

這一下,遠君嚇得幾乎昏過去。她讓四表哥抱了,今後還怎麼嫁給二表哥?於是她立即奮力爬起,手腳並用想跑開,可哪想到四聖人抱得實在,不肯放手。

兩人掙扎間頂住了門,方初晴想跑也跑不出去,只好沖到窗邊想跳窗。

這時,四聖人終於看清懷裡的人是誰,也顧不得遠君又踢又叫,笑道:“遠君表妹也是個美人呀,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娘要把你和寶君都給我二哥,其實給我不好嗎?今天有緣,干脆你也別走了,咱們三做一處耍吧。”說著丟掉遠君,把正踏上凳子的方初晴拽了下來。

方初晴本來力氣不小,奈何她終究是個女人,面對的還是一個酒醉的男人,所以一下就摔到地上。不過她已經起了拼死的決心,動作麻利,很快就爬了起來。

遠君被四聖人抱了一下,嚇得渾身酸軟,但她的心已經陷入最可怕的執念,不害死方初晴是不會罷休的,連自己的危險都沒預見到,此時見方初晴沖向門邊,伸腿一絆,然後撲上去,以自己的左手袖子按方初晴的鼻子。

方初晴只聞到一股香甜的藥味,立即意識到不妙,把頭一偏,避了過去,沒有中招。不過畢竟聞到了一些味道,感覺腦袋一暈,和她之前腳步虛浮的感覺一樣,馬上就明白了酒量很大的李佳如為什麼會醉倒。

她一揮手,帶倒了牆角邊的一個瓷瓶,伸手抓住一片碎片,狠狠一握。尖銳的疼痛立即令她的頭腦清醒了,轉頭看遠君瘋了一樣向她撲來,抓住遠君的手臂,用力一擋,把遠君的左袖按到了她自己臉上。

在失去意識前,她看到了遠君眼中無比驚恐的表情。

   “哈哈,暈了一個小美人,現在就剩下你了。”四聖人在房間內跑來跑去,發了點汗,腦子清醒了不少,唯色膽不但沒變,還更大了似的。眼看著就要到嘴的肉,他哪有放開之理,見遠君失去意識,暫時也不管,合身向方初晴撲來。

     方初晴左閃右避,把房間內的桌椅板凳全撞倒了,同時大叫救命。

     四聖人卻笑道,“四爺我平時喜歡玩花樣,這樣的戲碼,我這裡演得多了,沒人會理會的。再說,這院的人都像你四奶奶,只要有好處,全部悶聲發大財的,怎麼會有人救你。還是從了我吧!我跟太太說,直接讓你做妾,夠面子了吧?”

     方初晴怒得一只茶盞扔了過去,沒想到卻激起了沈洛的凶性,更賣力的追逐起她來。正在這最緊要的關頭,門嘩啦一下被推開了,一條黑影沖了進來,對著四聖人的脖後就是一下,四聖人連聲也沒吭,甚至在他還沒意識到有人來時,人已經失去了意識。

     來人手腳麻利,轉身把門關好,院內沒有一個僕人看到這一幕。

     “張揚,怎麼是你?”方初晴連嚇帶累,渾身哆嗦,但還是看清了來人。

     張揚點點頭,“王爺派我暗中保護公主。可是因為今晚是生日家宴,又是一群姑娘家聚會,卑職一個男人,怕躲在暗處不方便,要是污了各位小姐的名聲就更不好了,所以沒有貼身保護,沒想到讓公主受了驚嚇,還望公主恕罪。”

     方初晴腿軟得站不住,偏偏室內狼藉一片,連個坐的地方也沒有,只得先坐在床邊,平復著急促的呼吸道“你沒有錯,那個場合你確實不應該在場。而你現在還救了我……之前我應該叫青衣和方塊一直留在我身邊的。”

     她哪裡想得到呢?在她所受的所有教育中,哪想得到兩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居然手段陰狠到這個地步,為了除掉情敵,不惜毀了一座園子。這件事從第一步到最後一步,無不細心謀劃,步步算得精准,不管是太太的離開,四聖人的酒席、下藥、起火,還是最後的逃離火場。而等最後查起業,卻從開始到最後,半點錯處也捉不住她們的,就是連那把火的責任都能被她們逃得干干淨淨。

     在她們的計劃中,如果能燒死她在那兒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也讓四聖人玷污了她,讓她不能跟沈瀾在一起。

     為什麼就那麼狠毒呢?

     整件事中,唯一的意外就是寶君為了灌醉李佳如,自己卻抗不住了吧?她們沒料想到李佳如居然海量,也沒想到她這麼警惕。如果不是她小心,現在她不是被燒死,就是被奸污。而這兩項,沒有一個是她承擔得起的。

     是她冒失了。是她太以為現代人有多聰明。其實斗起智來,越不文明的社會,招數才會越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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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名冊

“青衣和方塊她們呢?”她問。

“跟王強在一處。”張揚道:“王強說,公主到繡眉苑後,他總覺得這次的生日透著古怪,就去暗中調查了,從酒食到焰火,現在雖然沒查出什麼,但已有眉目。方塊和青衣本來早就繞到後院找公主,沒想到她們把公主帶到別處去,她們不熟悉地形,急壞了。公主,現在怎麼辦?”

方初晴看看躺倒在地上的遠君和沈洛,不禁怒從心頭起,心道:“害人不成終害己,現在是你自己造成的這種局面,就別怪我無情了。

她站起身,顧不得手上疼痛,把沉睡的李佳如往床裡推了推,然後對張揚道,“把他們兩個也搬上床,四聖人放在中間,讓遠君抱著他的手臂。”

張揚依言而行。

方初晴想了想,終究不忍,畢竟她是現代人,不想當強奸脅從犯。改口道,“不,把四聖人放到最裡面,而且你要確保四聖人會最後一個醒來。”

張揚想了想,在四聖人身上又加一指。

“公主放心,他會一直睡到明天這個時候,誰也欺侮不了。”

方初晴點點頭。

只要小規模的毀壞遠君的名聲就行了,畢竟她跟表哥表嫂睡在一床,說出去實在很難聽了,倒犯不著真讓四聖人把她怎麼著。這樣一來,太太就不會要遠君嫁給自己的二兒子了吧?而如果府內下了封口令,遠君也不至於將來嫁不出去,或者非得上吊明志那麼激烈。

遠君和寶君害她不遺余力,恨不得她死,可她,終究要給她們留一條路。說她聖母也好,說她軟弱也好,總歸她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了。

“現在咱們抓機會出去吧。”方初晴歎了口氣,“門關好,相信不會有人來吵四聖人,明天早上咱們再看好戲吧。”

“誰做揭破這一切的人?”張揚絕頂聰明,立即明白了方初晴的意思。

“就找那個想一人獨大的人唄。”方初晴冷笑,“前些日子,她們的關系已經被挑撥,現在表面和睦,暗地卻是水火之勢。那個人再聰明,貪心盛了,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那麼,早晚她把自己也拴在裡面了。”

“是。”張揚道,“可是讓誰通知那位主兒呢?”

“不用通知,只要咱們說得‘小心些’,自然會有人去通風報信。”

……

太太第二天回來,立即就被府裡混亂的情況和繡眉苑夷為平地的事嚇得呆了,氣得狠了。

一個園子倒也罷了,關鍵是寶君找不到遠君,第二天到四奶奶那去問裡,卻發現四表哥和四表嫂的床上多了一個人,正是遠君。

太太覺得寶君還算懂禮,因為沒有聲張,直接報告給了她。

她親自跑去自己那孽障那一看,見他睡得香著呢,他老婆也酒醉未醒,當場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幸好自己的大女兒在。

那時遠君已經醒了,有苦說不出,只是尋死覓活的。不過大姑奶奶王濤無意中注意到了遠君的那只左袖,又問起昨晚的情況,覺得李佳如不可能醉到現在,就硬以給表小姐換衣的借口,把遠君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又親自給遠君驗身,得知她並沒有失身,就把這事壓了下來。

事後,大姑奶奶覺得事有蹊蹺,因為寶君的回答太過完美,根本沒有任何破綻,倒叫人疑心了,而且當時燃放煙火炮竹的人居然在火裡給燒死了,更是巧得太過。聯想起寶君和遠君之前支走太太的事,再通過審問得知自己那不成器的四弟一直對方秘書有綺念,於是她干脆找來方初晴談。

方初晴什麼也不說,只把王強送到大姑奶奶那兒,說有什麼事盡管問。

王強這幾天沒閒著,把所懷疑的事全調查了一遍。遠君和寶君當然是聰明絕頂的,做的事沒留半點破綻,但那只是相對於是她們來說,當王強拿出偵查和特務的手段,遠君和寶君的花招就顯得不那麼嚴謹了。

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什麼宅斗啊,宮斗啊。其實都是女人間的戰爭,雖然殘酷,但永遠不會太高明。

事情弄清楚了,大姑奶奶王濤就把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太太。太太心下悔恨,覺得不該因為自己想與娘家加深聯系,就錯用了主意。對方初晴的委屈,太太有些內疚,又因為她只字不提,還在自己院子中該干什麼干什麼,無形中多了幾分好感。

遠君和寶君,機關算盡太聰明,太太自然不會再讓她們做兒媳了。只不過因著娘家 的關系,所有發生的是都被其他接口掩飾了過去,這兩個姑娘的名聲並沒有受損,將來還是可以嫁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繼續將宅斗進行到底去了。

三個女人,為爭奪一個男人發動了一場斗爭,每個的人都計算得清楚,卻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結束。害人的終害己,一個本來完美的計劃,卻被對方反將一軍。只是,勝利者也沒多少快樂罷了。

但終究,她和沈瀾之間在沈府內的障礙掃清了。剩下的,就看約定日之後,要怎麼協商了。

是她禪讓,嫁到江國來,還是沈瀾放下身段,入贅到圖國去?

……

在方初晴這邊斗得哈皮不止時,男人們也沒有停止自己的行動過。不過沈涵那邊動靜很小,幾乎算是風平浪靜,就像從沒發生過什麼事一樣。這漫長的等待,時間長到令沈沅的心中產生了疑慮,一面擔心沈涵不堪重任,一面打算再重新布置一番,免得在倉促下動手。可就在這時,沈涵通過景鸞穿過話來,說大約知道名冊藏在哪兒了,文皇上是偷走還是掉包。

“做得好,果然不負精細之名。”沈沅大為高興,讓景鸞回話說,要沈涵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掉包,不要驚動逸山王。需要什麼人手,自管找景鸞要。

沈涵要了一個輕功絕佳、能做到如影隨行的高手,還要了一個寫字最快的先生。景鸞掌握著全江國的情報系統,手下能人異世頗多,這樣的人才也有。但是他不明白,沈涵究竟要干什麼。

     “連日來我一直明查暗訪,卻沒有結果。”沈涵咬牙切齒地說,“後來我想到我和那老賊聯手開的幾間鋪子收益相當不錯,所以私設了一間倉庫,放置一些重要貨物、帳冊和金銀等物。還有……依那老賊的建議,我們……我們也從公賬上抽了一部分資金。那個……是我財迷心竅了。”他說到這兒,他露出慚愧尷尬的模樣。

     景鸞微微一笑,“不妨事,畢竟三爺是沈家的人,家財自有三爺一份,拿自己的也不算什麼。倒是逸山狗賊太可恥了,只希望三爺不要把恨意寫在臉上,平時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免得壞了皇上的大事。”他一番話說得極妥貼,沈涵是聰明人,怎麼會不知那是給自己留臉面,心下更是歉然。他這才叫認賊作父呢。實在是小人行徑。

     他下定決心這回立個大功,彌補闖下的大禍。因而繼續道“因為偷拿了公帳上的錢,自然要找人做些帳目出來就會差事。所以那處也是七、八個帳房一起研究數字並做帳的地方。開始我並沒有在意,但自從皇上一席話令我醍醐灌頂般的清醒後,我就覺得那些帳房有些問題,他們不是帳房,而是幕僚和親信,借那個地方密謀的。”

     “哦?”景鸞雙目一閃,來了精神。

     沈涵察言觀色,知道自己的情報是有用的,不禁地道“那處被看管得極嚴,每回都必須我和那狗賊兩人各持一把鑰匙才能開門,但我想,這不過是哄騙我而已,他大約是隨時可以進去的。不過這也證明那地方很重要。名冊也肯定就藏在這個倉庫。正好,前兩天二哥不是找你說要查帳嗎?我就借機招呼那狗賊一起到倉庫去,說怕有漏洞把柄被人發現,要看看帳目。那狗賊很痛快地就應了,這也讓我明白名冊肯定不是隱在帳冊中,這倒突然讓我想起一個細節。”

     “什麼細節?”景鸞聽得很緊張,恨不得自己去那個神秘的倉庫親自看看。

     “每回有人入庫,那狗賊都要求出入人等記錄在冊,要做什麼事也寫清楚,我曾經以為他是謹慎,但現在想來,那冊子很有問題,因為我的人用一本冊子,他的人卻用另一本,這實在沒有必要。而且我回憶起來,有一次我無意中瞄了一眼,發現一個帳房寫的話很不通順,照想這不能夠啊,以前沒有注意,現在就覺得這其中大有問題。那冊子即便不是名冊,也必是那狗賊的手下向他匯報任務的東西。”

     “就是它了。”景鸞匆有所感,興奮莫名。“之所以看似不通順,是因為那是密語。只要三爺能拿到那冊子,我就能破譯。”

     得到肯定,沈涵也高興地道“所以我才向你要那兩個人呀,皇上說要掉包,但那狗賊分外謹慎,我覺得不如找人抄寫一份,原冊不動他的。”

     景鸞點了點頭道“那你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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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其實沈涵的方法說來也簡單,就是弄一大筆繁雜但很有賺頭的生意,假裝非常興奮的經營,為此就需要經常出入那個秘密倉庫。反復折騰幾次,逸山王看生意沒問題,就會放松警惕,不一直跟在旁邊,反正之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

那時,他會在倉庫工作到很晚,叫老婆田玉清去給嘴刁、吃不慣外面飯的他送晚餐。這件事之前也有過很多次,不會引起懷疑。當然,這次輕功高手和寫字快手也跟隨而去,但不要被人發現。當倉庫中逸山王的人都被沈三夫婦哄著到隔壁房間去一起吃飯時,輕功高手偷出那名冊,交由躲在外面的寫字快手當場抄錄,然後立即再把原件送回。

叮咚,順利完成任務。

剩下的事就是破解密語了,哪方面景鸞會帶著專門人負責。一旦成功破譯,找出這名冊中蹊蹺處,逸山一黨就離全體覆滅不遠了。

大概是天道昭昭,沈涵這麼兵行險招,居然真的順利的拿到了名冊的復制版。然後景鸞帶人破譯了幾天幾夜,最後累得吐血,終於得到了叛黨的全部名單,以及他們聯絡的暗號和正在糾集的人員、事情。

朋友們,情報工作是多麼重要呀!不管何時、何地、什麼年代、什麼時空,都對最後的戰役起著決定性的重要作用。

……

偌大個江國,表面平靜如水,其實暗潮湧動,每個人都坐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有人找名冊、有人備戰最後的決戰、有人運籌帷幄、有人遠赴疆場,有人保衛著自己的愛情……

而就在這崢嶸歲月、幾度春秋中,約定日終於到了。而早在一個月前,圖軍侵邊,右師王帶兵出征的消息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暗中,作為質子的太後也已經秘密到達優加城,被圖海安置在皇宮之中。

那重要的一天到來的早上,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別說吃飯了,方初晴連水也喝不下,緊張的因子似乎融化在她呼吸的每一口空氣中。

可是在街上,人們完全無知無覺,照樣買進賣出,快樂過活,府裡的人也沒注意府內外已經全被隱蔽的重兵保護了起來。唯一坐鎮在府內的景鸞更是沒事人一樣,帶著他溫柔嫻淡的笑容,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晚上,景鸞才叫田七來,讓她帶人回到流心院中,方便集中保護。

她依約而行,卻發現景鸞連府內人的走動也沒有限制,但在影影綽綽的黑暗中,似有重重埋伏,顯然是采取的外松內緊的策略。

“景鸞,事情會順利吧?”她問,聲音發緊。

景鸞倒了一杯茶給她,平靜地道,“不要擔心,該做的,我們都做了,贏面很大。不過凡事還要看天意如何,我們盡了最大努力,就看老天要怎麼安排吧。”

“景鸞!”

“天意,是我們凡人左右不了的。既然如此,擔心有什麼用?不如鎮定些,喝茶聽消息吧。”他把茶盞又向方初晴的方向推了推,“待會兒我去檢查府內守衛,你就坐在這兒,街面兒上有什麼聲音也不要管。二爺那邊……難道你不相信他的能力嗎?”

方初晴喝了一口茶,卻連茶水很燙也沒發覺。

相信是一回事,擔心又是另一回事呀。關心則亂那說法,她算是完全了解了。如果今天換作是宋國和馬國進行斗爭,她也能喝茶看戲的。可如今命懸一線的,是她的父皇、師傅、表哥、還有前後兩個愛過的人(不管是她還是圖瑪的靈魂,畢竟身體是一個),她怎麼能平靜呢?
在坐立不安中,感覺時間過得非常慢,好似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夜深時,寂靜一片的街上終於有了些動靜,隊伍的喧嘩聲、馬蹄的雜踏聲、從這深宅大院的府中望去,隱約映紅了半空的火光……這些都說明,宮裡那邊終於是動上手了,只是不知結局如何?

沈府中守夜的僕人有聽到聲音出來探聽的,都被已經現身的府兵和禁軍趕了回去,其他睡夢中的人對這模糊遙遠的聲音似乎沒有知覺。而方初晴則緊張地在流心院裡走來走去,生怕喧鬧聲逼近沈府,因為那意味著沈沅失敗了,逸山王正在清剿保皇派。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才明白所謂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是很難達到的境界,好不容易熬到了天色微亮,只聽到那些異常的聲音漸漸淡去,景鸞則緩步走了進來。

他的臉,如此優雅溫潤,因為蒼白著,真似玉雕一般。不過從他的神色中卻什麼也看不出來,方初晴只得沖上去,抓住他的手問,“贏了嗎?贏了嗎?”到現在沈府也沒人來抄,應該不會輸吧?

景鸞搖搖頭。

方初晴的臉頓時白了,人也站不住了,嚇得景鸞連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沒有贏得徹底。”

“你嚇死我啦!”方初晴抓著他的手臂,努力站直,“就是說,我們勝了,但有些小遺憾。”

“大概是這樣吧。”景鸞歎了口氣,“不過那遺憾令人心情不暢快。逸山王……真是奸狡如狐,皇上這番細細謀劃,卻依然讓他逃了。今次皇上本不欲擾民太大,可如今這情況,戒嚴數日是免不了的。”

“抓得到嗎?”方初晴也是吃了一驚。

“那老賊狡兔三窟,昨夜信心滿滿去兵諫逼宮還為自己留了後路。”景鸞的笑容中不見佩服,倒似很輕蔑似的,“人謹慎是必要的,但若這樣瞻前顧後,關鍵時刻不能放手一搏,終究不是做大事的料。而他的黨羽已經被全部緝拿歸案,剪了翅膀的鳥還能飛得遠嗎?不過他早有准備,只怕一時難以捉到,但他已經沒有任何謀反的能力了,被清剿是早晚的事,不足為慮。”

方初晴呼了一口氣,覺得沒有大礙就好。可這就好像是癩蛤蟆落在腳面上,嚇不死人,各應死人。反派BOSS跑了,這勝利就顯得有陰影存在,心裡總得放著這事,多早晚才能完全安生的過日子呀。

“沈瀾那邊怎麼樣?”話問出口,她又揪心起來

   景鸞一笑,“初睛,我的公主,你也太著急了吧?二爺遠在圖國,協同這邊作戰,就算飛鴿傳書的速度快,至少也要三天才知道消息吧?現在,他大概還沒攻到優加城呢。”

     唉,古代的資訊就是不發達。如果在現代,一個電話就能了解清楚那邊的情況了,何況還有衛星地圖什麼的。現在,她卻只能等了。

     當天亮的時候,和政城一片人心惶惶,百姓們到處在傳,以前造反過的逸山王沒死,昨天意圖刺殺王駕,結果事敗,連累了不少大臣將軍和本地門派幫會。還有人說,皇宮周圍血流成河,只怕沒個十天半個月,和政城不會開城門,大家的營生都別做了老實待在家裡,免得被誤殺。更多的人是埋怨逸山一,放著好好的日子不好好過,這麼好的皇上,他居然還想取而代之。謀朝串位,實在死有余辜。

     一連幾天,沈沅和景鸞忙得不可開交,沈府也和普通百姓家一樣,到處有八卦在流傳,也到處彌漫著緊張又興奮的氣息,太太終究念著夫妻之情,派人到別院去看看老爺,哪想到那人回復說,別院人人去樓空,只有十幾房小妾在那兒吵嚷,說老爺不知到何處去了。

     太太慌了,二兒子又不在身邊,只得叫沈涵去問話。

     沈涵不知說什麼好,只搪塞說老爺在此之前帶了個最受寵的小妾金兒去南邊玩了,一時半會兒的回不了京,太太半信半疑,沈涵只得說起二哥在北邊還不知情況如何,把太太的注意力轉移了開去。當天晚上他把此事報告了景鸞,景鸞也只有搖頭歎息,感覺此事是瞞不住的,但還要皇上或者二爺親口告訴太太才好。

     第三天上,圖國那邊傳來消息,計劃順利完成。圖魯被以商量公主出關儀式的名義騙入皇宮,被圖海當場斬殺。圖海手裡的八萬禁軍和沈瀾的三十萬北軍,外加貝卓的十萬邊軍配合,收服了將領被盡數斬殺的百萬普通圖軍。之後在一天內就撤換了無數軍中將領,那些圖魯一黨的朝臣也大半入獄。圖國的天空都似在一天內變了顏色,晴朗萬分。

     那些沒入獄的大員,全是沈瀾負責的,包括圖魯的父兄在內,都被他卡嚓卡嚓,一刀兩段,徹底除了後患。現在皇太後正在被送回江國的途中。沈瀾則坐鎮優加城,受到了朋友般的熱情款待。正等著沈沅的命令,好隨時撤軍。

     聽到這消息的方初晴很高興。

     事無完美,整個兩國聯手除掉謀逆的行動可以算勝利完成了。小小瑕疵不用太過理會。現在一切塵埃落定,談情說愛的事也就可以提上日程了。只是,她愛的當然是沈瀾了,可不知圖瑪的殘留意識對她還有影響嗎?如果到時候她又昏了頭,選了沈沅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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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絕不要忘記你

沈沅是個絕世好男人,但問題是她心裡裝了沈瀾,再放不下旁人。可是她如果能自主選擇,沈沅會如何傷心呢?真正的圖瑪已死,她是異界靈魂的事要不要告訴沈氏兄弟呢?還有,沈瀾上回求婚的態度那麼傲慢,如果以後還這樣,她是不能忍受的。並不是因為她身份地位改變了,而是因為如果讓他得到太容易,讓他不明白她所要求的尊重,以後的婚姻也會出問題吧?就算她全容忍他了,她現在的身份不可能嫁到江國來,他那樣傲慢的男人會肯招贅到圖國嗎?沈沅也不會放手吧?

還有,她現在是女王了,兩國交好,無思無我再長大些,是否可以到圖國去過個寒暑假?她呢,要不要調查之前究竟是失身於誰?所生的寶寶又在哪裡呢?

唉,很多的煩心事。而等她這位質子回國,還有很多朝政要處理吧?天哪,讓她死了吧。人家重生都是享福去的,為什麼她要做苦工呀。她從來沒有野心,本想平淡度過新的人生呀!

柔腸百轉了好幾天,景鸞終於代傳聖旨,要方初晴進宮。

……

“要回去了嗎?”沈沅問,眼睛並沒有看向方初晴,而是望著窗外。

今年的春天來得又早又猛,雪融之後,幾乎一夜之間就千樹萬樹花開似錦,春寒只在早晚時分才能體會,像現在這樣的午後,微醺的暖風吹得人沉沉欲醉,一開窗就滿室花香。

方初晴進宮後,先是陪沈沅吃了午飯,然後又陪他到書房中喝茶聊天,一派悠閒光景。不過,她知道沈沅是有話要說,而“她”心裡似乎也有強烈的渴望似的,想跟他單獨相處,想對他說一些從沒說出口的話,聽他也說。最後,就是分別。

她感覺心中既有要滿足願望的欣喜,也有即將離別的惆悵,還有那萬分的不捨,隱約著撕扯著她的心髒。若不是她還把持著理智,差一點就沖口而出,“我哪兒也不想去,我想和你在一起!”

“非要回去嗎?難道就沒有可以禪讓王位之人,你和父皇可以一起來江國,生活在租界。或者,就留在我身邊。”半天,沈沅又說,但還是沒看方初晴,也不知是不敢,還是不捨。

“皇上,我……”

“你愛上我二弟了嗎?”沈沅慌張地打斷方初晴,“青兒,桑青花死而復生了。我們,可不可以重新開始?別走吧,朕捨不得你。難道你忍心看朕孤獨一輩子,再也不會歡笑?青兒!”最後的呼喚飽含深情,似乎是從心底最深處發出的呼喊。

就是這一聲,仿佛是打開方初晴內心中殘留意識的鑰匙,令她一下就混亂起來,似乎身體被另一個靈魂迅速占據。上回,也是因為這一聲呼喚,她想起了與沈沅相戀的一切。這回,她會做出什麼事?

她僅有的理智試圖抗拒,結果愕然發現,在她強烈的念力面前,圖瑪的意識似乎有退卻,可同時她又感到一陣悲傷絕望,簡直沒辦法形容的難過,似乎整個身體都泡在眼淚裡,骨酥筋軟,再沒有一分力氣。

幫她吧?她好像有心願沒有完成。幫她吧!就當玩人鬼情未了了,把自身作為媒介,讓兩個隔著生死的靈魂有哪怕一剎那的契合。沈沅和圖瑪是這天下間最可憐的人呀!況且,這身體本來就是人家的,還是不要太小氣。就算她的靈魂再回不來,也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這麼想著,她就感覺一瞬間置身事外了似的,只有圖瑪的心、圖瑪的靈魂、圖瑪的頭腦、甚至圖瑪的身體再跟沈沅交流。她,只是個蹲在角落裡的旁觀者。

“沅。”圖瑪說,連目光瞬間變得溫柔,滿是傾慕。

沈沅的瞳孔緊縮,驀然心頭一熱。這才是他的圖瑪,他的青兒。以前,雖然對著相同的人,卻總感覺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似的,看得見對方,卻似永遠接觸不到。但現在不同了,眼前的,絕對是他的青兒。

他上前一步,卻又生生止住腳步,因為太過確定,反而膽怯了起來。

“沅,你聽我說。”圖瑪輕訴著,“原諒我的自私。從我懂事起,就是為父皇而活,為圖國而活,但自從見了你,我想為自己活一次。所以我背棄對國家的責任,一直跟著你。可是啊,沅,我再沒有過與你為敵的念頭,只想兩國和平,只要我的人民也過上如此安寧富足的日子。”

“青兒,別說了。我懂。我都懂。”沈沅好像感覺得出圖瑪的悲傷,也感覺得出她說完話就要離開,所以試圖打斷。

但圖瑪卻伸出手指,輕輕按在他的唇上,“你讓我說完,沅。跟你認識這麼久,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想說話。我知道你是我的情劫,知道遇情劫必死,可是我不後悔。如果只是活著,沒有與你痛這一場,愛這一場,人世間就算是白來一回,所以如果給我選擇,我還是會愛你。但是,我要對你說,眼前的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

隱藏起來的方初晴一驚,突然意識到圖瑪要說什麼。她想阻攔,可是來不及了。只能聽著圖瑪把她是異界靈魂的事說了出來,說明她們是共用一個身體的兩個靈魂。

沈沅呆了,一時之間無法反應。

或者他是不願意相信,因為那意味著他的青兒死了,離開了這個塵世,永遠永遠也不會回來了,他再也無法擁有她。

當他努力承擔起一切,當他覺得可以的時候,他的青兒卻要離開,回不了頭。

“幸好我身有異能,這才把方初晴從異界帶來,讓她替我活下去。”書房中什麼聲音也沒有,所以圖瑪的聲音顯得格外漂渺,“希望你不要怪我,因為我捨不得你,因為我還有很多話要對你說。”她哽咽了。

“不,你的本命花死而復生,一定有意義的。一定有意義的,對不對?”沈沅突然大聲道,但聲音裡卻有著莫名的恐懼。這個男人,高高在上,榮辱不驚,有著最好的風度,可在這一刻,全崩潰了。

圖瑪沒說話,只是扭頭向那盆花望去。沈沅隨著她一起看,然後心如死灰。

那盆花活了,只是變了顏色,原來是淡淡的小黃花,如今卻長出了粉嘟嘟的花苞,只怕不幾日就要怒放。美則美矣,可卻不是原來的了。

“不,你不要走!我們想辦法,就算拿我的命去也行了。只求你,不要走吧!”沈沅沖動地抱住圖瑪。以前因為自己已經娶妻,不想玷污她半點,雖然早想把她擁到懷中,現在卻是第一次,而卻已經物是人非。

“不要貪心啊,沅。我能留這麼久,借著已經屬於別人的身子,已經大違天道。”圖瑪笑著,臉上卻滿是淚痕,“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會等你的。如果有來生,我們一定可以再相遇。如果你怕記不得我,就記著桑青花。記得啊,千萬記得啊,拿著桑青花的姑娘,一定就是我。

沈沅心頭大痛,就好像正被凌遲。他抱緊圖瑪,只否認著、拒絕著,好像這樣,他的青兒就會留下。

“對不起,我心願已了,就要走了。“圖瑪說得極溫柔,卻也極其心碎,“我喜歡你,永生不悔。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我喜歡你!圖瑪,我的青兒,我喜歡你!這一生,只喜歡你!心裡再沒別的女人。”沈沅終於說出一直壓抑著心頭的話。

我喜歡你,只四個字,卻是他的絕唱,她的一生。

圖瑪執著著、堅持著,寧願有天大的痛苦也情願忍耐著,只為這一句話。如今終於聽到了,心願全了。

“可憐的沈沅啊。”她輕輕掙脫沈沅的懷抱,輕撫著他的臉,好像要用手指記錄著他的一切,眼神愛意綿綿,就算用來一輩子相思也已經足夠,“我走了,只快活的去等你,可憐你還要陷在痛苦裡頭。所以,之前我怕你忘記我。現在,忘了我。來生再想起就可以,現在,忘了我!”

“不不不,絕不!絕不!”沈沅狂亂地的拒絕,可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人的眼神慢慢遙遠,帶著滿足的微笑,消失,然後軟倒。

他緊緊擁抱著那熟悉的身體,用盡力量把她留住,失去她的恐懼像一條無形的繩索,仿如勒進了他的肉裡,疼痛難當。

而懷中人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已經不再是他所愛的那個人了。不管他願不願意,不管他如何哀求上天,他的圖瑪,他的青兒,他的心上人,走了!再也不會回到今世的他身邊,永遠!

書房內,暖風吹著靜靜的花香,像一陣無聲的訣別。書架上,那盆桑青花悄悄地開了,但不再是原來的那一朵。

他輕輕放開方初晴,盡管知道她不再是“她”,卻仍然淚眼模糊地道,“青兒,我不知道來生。但我知道今生我不會有皇後,因為只有你才可以坐到我身邊。從今天開始,我娶的是大江國,既然有太多東西要我背負,我就會走到底。但我,絕不要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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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發表於 2011-12-13 20:14: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這是求婚嗎?

“皇上……”方初晴哭得肝腸寸斷。

這一刻,她一直渴望的自由終於來臨了。她知道圖瑪徹底的走了,那些回憶雖然她還保有,但那是別人的,她終於完全成了這身體的主人。但她發現她並不開心,在看到圖瑪與沈沅的生離死別後,她覺得她偷了別人的幸福。

沈沅再度擁方初晴入懷,似乎要汲取她身上的溫暖,“晴兒。”他改了稱呼,盡管心痛如絞,“如果你愛我二弟,記得讓他快樂。不要像他的大哥,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回來。”

方初晴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說什麼都是傷人,尤其還傷害了這麼好的皇上。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相擁著,把所有的悲傷和無奈、所有的傷痕與鮮血、所有痛徹心扉的愛情,在這個春光爛漫的時光中,深深埋葬在心裡,就像沉 入海底的石頭,再不讓它浮上來,要痛就痛到心底最深處。

“唉,癡兒!”忽然,窗外有人歎息了聲。

擁抱著的二人茫然分開,卻見太後的影子在門口一閃,又轉了回去。沈沅拍了拍方初晴的肩膀,快步追了出去。他前腳離開,沈瀾後腳就進來了。

方初晴先是愣住了,之後心頭的酸澀就洶湧地冒上來。她親身經歷了一場生離死別,忽然看到自己心上的人,那沖擊的感覺實在無法形容。再者,他們一直就是分別不斷,這一次又一個多月沒見。相思刻骨。她沖過去,直撞到沈瀾懷裡,死死抱住。

沈瀾卻沒反抱她,哼了一聲道,“剛才還抱我大哥,現在又來抱我!要不是我送太後回來,想要給皇上個驚喜,又摒退了左右,沒讓驚動屋裡,還看不到這一幕呢。”

“你看到多少?”她問,不放手。

“全看到了。哼,原來你還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瞞得我好苦。”

“那你讓不讓我抱?”

“算了,抱吧,就當便宜你了。”

“哈,本宮還不占你這個便宜了。”幾句話下來,方初晴心情好多了。想起之前他擺駕子稱自己為“本王”,現在她也自稱個“本宮”氣氣他。不過她也有遺憾,因為圖瑪什麼都說了,卻就是沒說,她到底失身於誰,生的孩子又在哪裡。唉,難道還要慢慢查?

然後,她又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不是在圖國享受貴賓待遇嗎?怎麼跑回來了?”

“送太後回宮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敢假手他人。”沈瀾目光一閃,似乎心中有什麼算度,不過方初晴沒注意到,只聽他繼續說,“順便,你也該回國了,我護送你正好。”

十日後,已經公布身份的方初晴,不,是圖國公主圖瑪由江國右師王護送,前往優加城。

一路上,護送使大人幾度欲摸上公主的鳳輦做實質上的駙馬,都被青衣和方塊攔住了,氣得某人想殺人,可樂得某公主卻快內傷。雖然她也很想他啦,可男人比較沖動一點,她卻還克制得住。她想跟他天長地久,而且決定要冒充圖瑪繼續生活下去,那就要先稟明父皇,商量要怎麼辦後才好在一起。

一路無話,轉眼到了優加城,方初睛受到了全圖國百姓的熱烈歡迎,因為圖魯的暴政被英明神武的公主推翻了嘛。護送隊伍在城外北軍的駐扎地休整了下,然後由親自前來的圖皇及大小幸存官員迎進城。圖海是個謹慎小心的人,終究不放心外國軍隊逼近皇宮,所以北軍的營地在城外。不過大概是看到公主平安回來太高興的緣故,他沒注意到護送隊伍中突然增加了不少人,如果仔細辨認的話會發現那些人是沈瀾那能以一擋百的一千親衛隊,當然他們是在主帥的示意下悄悄尾行上的。

而圖官的官員,不論文武,也沒人檢查護送隊伍,因為沒人敢靠近沈瀾。在清剿叛黨一役中,這位大江國右師王狠辣凌厲的手段嚇怕了他們,使他們一見他就噤若寒蟬。

方初晴很不高興,因為路過北境時在哪兒歇腳不好,非要在花羅的溫柔鄉裡。其實如果理智些,她就該清楚當晚他們的行程正好在那裡,倒不是沈瀾有什麼陰謀安排,比如會會老情人什麼的。可是花羅一通賣弄風騷,沈瀾雖不接受,卻也沒阻止,令她非常生氣。

現實生話中,我們不就是這樣子嗎?如果有美女在我們的男人面前搔首弄姿,即使男人並無半點心動和其他意思,我們也是會吃醋的。何況,她還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出來阻止。

她需要隱藏身份,一直面戴輕紗,之前在沈府為僕、在軍中為婢的事不能傳出去,畢竟她現在是公主的身份,以前的工作經歷必須掩蓋起來。看來,她得請蘇味幫他略整下鼻子,以使前後相貌不一致,然後謊稱奶娘方初晴有幸與圖國公主長得極為相似,就是了。

她討厭沈瀾旁邊的桃花,從之前的梁竹月、晴翠、遠君和寶君,再到現在的花羅,還有很多和他有過露水姻緣的美人,她都討厭。雖然明白越是出色的男人,越是有女人點擊,但她就是不講理了怎麼地吧?

“皇兒,可有不高興的事?”圖祖看到女兒,真是怎麼看怎麼愛,加上一舉清剿了反賊圖魯,就連身體也輕健了幾分。而雙方談判的內容和條款他早就知道,一想到能在有生之年到宿敵江國去住些日子,心情更是大好。

“就是那個死沈瀾嘛。”方初晴氣鼓鼓的,沒有掩飾心情。既然早晚 要和父皇說,不如現在先做些鋪墊。

圖祖了然。

早從女兒說她在沈府做過婢女之時,他就察覺出女兒和江國右師王之間的曖昧感覺。若放在以前,他是決不能女兒嫁給敵國的軍方統帥的。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對沈瀾的厭惡變成了欣賞和喜歡。那小伙子模樣好、身板好、有本事、做事果斷決然,實在是天下美玉。只可惜,他不是皇族,配女兒總差了些。

“皇兒喜歡他嗎?”圖祖柔聲問,“其實只要你喜歡,父皇就沒有什麼好說的。可是父皇派人打聽過,他在女色一事上不太簡單呀。”

看吧看吧!連父皇也知道了。方初晴垮下臉來,心裡糾結萬分。圖祖不想女兒才回來就煩惱,故意說些俏皮話而逗女兒開心,又說了些和江國太後相處時,兩位老人對人生的感悟,對自己年輕時殺戮太重而後悔。方初晴這是只得安慰父皇,就把沈瀾的事放到了一邊。

進了皇宮,一直忙亂到晚飯時分,大臣們才各回各家。圖祖立即傳膳,留圖海、國師一起共享天倫之樂。

可就在此時,忽然有太監慌慌張張來報說,江國右師王的親衛隊已經接管了皇宮,把原有的侍衛全關了起來。

什麼?!

在坐中有三人大驚,第一個想法就是難道江國有陰謀,要吞並圖國!哎呀,為什麼這麼早把江國的太後送回去呀。現在沈瀾占了皇宮,城外還有三十萬彪悍北軍,那那那……可怎麼辦?只有方初晴知道根本沒有這種可能,但沈瀾為什麼這麼做還真是令人費解。

“把他傳上來問問。”她有點氣惱地道,“不用怕,他接管了皇宮,不是沒動手嗎?一定有事要談,是提前抓著咱們把柄,好占上風的。”死男人,真想踹他兩腳,做什麼事都直來直去。倒不是他不聰明,而是傲慢至極,覺得很多事不屑動心眼兒。

其他三人看她篤定,也明白她和沈瀾之間怕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起了靜觀其變的心思,於是太監就多裡囉嗦地把早等在外面的沈瀾帶了進來。

“右師王可有什麼要事?”圖祖正襟危坐,姿態端莊地問。本來他想問:吃了沒?要不要一起吃?可看到女兒面沉似水,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晚輩正有一件極重要的事。”因為不是本國臣子,所以沈瀾自稱晚輩,特意顯得比較親近,“請皇上把公主許配與我為妻。?他極恭敬地施了一禮,以前對身為江國皇帝的深淵也沒這樣過。

花廳內一片死寂,所有人目瞪口呆,這回包括方初晴在內。他……他也太直接了吧?而他可好,說完這話就再沒其他誠意表示,只垂著頭站在那兒,帶著一副你不答應,我就死在這兒的勁頭兒。

圖祖畢竟是皇上,別人不說話,他確實不能沉默的,特備是還關系到自己女兒,因此咳了一聲道,“那個……公主招駙馬不比尋常百姓,右師王此舉……”

“我拒絕!”他還沒說完,方初晴就欄過話來。

喵喵的,他這是求婚啊。第一回那麼傲慢,第二回變本加厲了,直接逼供。她不過要點尊重而已,因為她實在是很自卑的,之前不知道失身於誰,還生過寶寶。可哄她兩句她會死呀,沒有鮮花下跪、燭光晚餐,至少得有正式點的婚書吧?但他呢?擺明如果父皇不同意,就要硬搶了,反正皇宮都占了。這哪裡是求婚,明明是搶親!這四人,土匪性子半點不收斂。她若是就這麼答應了,她還有面子嗎?將來還不讓他吃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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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18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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