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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奧爾良烤鱘魚堡] 重生之大涅磐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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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00:1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同樣的目光

“本身不壞?”蘇燦拿捏著田闐勸說的話,笑道,“如果有什麼話,就讓他直接跟我來說,要讓女人來帶到,這算是個什麼事?更何況,這個世界上面,沒有人是天生的壞蛋,也沒有誰天生就不善良,但也會有很多人殺人放火捅刀子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如何評判一個人的好壞,你還沒有什麼資格。”

    田闐眉頭微微上揚的蹙了一下,實在是極少有人敢這麼和他說話,就算是作為男友的許東,雖然經常在外面玩得很開,有時候和朋友在一起偏向玩一些刺激腎上腺素刺激感的飆車舉動經常有粗口,性格也很倨傲,但始終不曾敢以這樣的態度這麼跟她說一句話。

    倒是記得讀高中的時候就有個男孩子挑惹過她,那時她也不太懂事,直接給那個男生發起火,後來事情鬧得挺大,班主任,年級處主任,甚至副校長都到了,那男孩家長還被通知到校,家長都是老老實實的普通職工,當著很多人在場的面把那男孩暴打了一頓。從教室這一頭踢到那一頭。後來那男孩記過處分,所幸沒被開除,但自那以後就從開朗活潑到沉默寡言,很多年後,聽人說起他最恨的還是自己。

    話說起後來田闐才知道這男孩其實當初是喜歡自己,只是沒有弄對表達的方式而已。而她也沒想到,因為一個舉動,在那男孩身上造成巨大的陰影,說不定還改變了他的命運和生活。人生往往就是如此,狗*養都不如。

    調整了一下心情的起伏,田闐呼出一口氣道,“好好好,我不予置評,反正我也不是來做說客的。這不是要不要女人出面的問題,我宣佈,你和他的事情,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和我無關。”

    蘇燦轉過頭有些訝異的看著她,“你們兩個不是...?”

    “男女朋友關係?”田闐像是突然想起了一般,歪著頭,像是在努力去評價許東這個人道,“但這並不代表著我就要全身心依從他,他是他,我是我,我有我自己的思想和立場。其實我媽倒是挺喜歡他的,但我爸覺得他輕浮不太穩重。大學畢業我回到凰城,也就接受了許東的追求,畢竟和許東也是很早以前就熟識的了,知根知底的。如果不答應他這邊,還不知道到時候我媽那邊會給我介紹一些怎樣噁心的人都不一定...”

    頓了頓,田闐微微一笑,眼皮半垂,目光遊曳開去,“有時我也會想,我的人生大概就是這樣,衣食富足,和一個知根知底的人結婚,相夫教子,如此而已...沒有其他人眼睛裏的那麼轟轟烈烈,也並不光芒耀眼。”

    “已經很光芒耀眼了,對方可是許市長之子啊,在外人看來何等羡慕,你還想怎麼樣?女人都是貪心不足蛇吞象。”蘇燦道。

    田闐微澀的一笑,“也許吧,或許這就叫賤。我已經有這樣的家庭條件和男友人選了,還不滿足應該就會被天打雷劈,我就必須完完整整面帶滿足微笑的接受這一切。像是所有人想像我結婚時那樣,豪車開道,友人們成群結隊的羡慕我,我要在眾星拱月中笑容幸福,你也這樣認為?”

    “大姐,愛情這玩意兒很奢侈,要麵包的,要牛奶的。要有家庭背景門當戶對的。你憑什麼認為自己離開了這些玩得起愛情?有的人一輩子追求這東西卻敗給了一處房產。”蘇燦道,“不要不切實際的瞎想了,生活優渥,感情還不是可以共同培養。這都是後天的東西,不麻煩。”

    蘇燦心忖任誰都有些婚前焦慮症,估計這田闐也是如此,臨近約定好的婚期,估計很多疑慮和後怕都出來了,自己和許東的恩怨是小事,看這番模樣,許家對田闐不會虧待什麼,嫁過去就是優異的生活。而要是因為自己一句話不得當,搞得許東這待嫁中焦慮的新娘飛跑了,他一家捶胸頓足倒是小事,要是弄得這長得禍水般得田闐真要去尋求點什麼跌宕起伏的人生,搞得好好地人生前景毀之一旦,這就是他的罪過了。

    “物質可以一起創造,我從來不認為什麼都沒有的愛情可以長長久久的持續,畢竟像你所說的,要有麵包和牛奶,但這也是讓兩個人共同奮鬥的理由不是嗎。要是什麼都有,不為下半生發愁,那樣的日子應該有多無聊?”

    “你這種想法叫做造孽,要是有很多為了下半生發愁的人知道你這樣想的,估計會有很多人立即跳樓。”蘇燦皺眉道。

    奇怪的是蘇燦年齡明明要比自己小一兩歲,但是這麼跟自己說話,換往常田闐早開口罵過去了。但此刻卻生不出半分怒氣,相反覺得和蘇燦說話很有幾分刺激新鮮,因為以前從來沒有人這樣跟她說過話,對蘇燦帶著半訓斥的說話也是一種新鮮。

    田闐望著蘇燦,嘴角彎弧,輕聲道,“呵,而且,許東也不是什麼萬里挑一的啊,至少你不也是市長之子嗎。條件上就不比他差。也不輸啊。”

    “差多了,我沒錢,我爸一個月八千不到的工資,還要交稅,我媽工齡買斷了,退休工資就那點,家裏還要供我上大學,算下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買得起你男朋友的一台好車。”

    “不要車,我有車。家裏用一台車就夠了,沒必要一人一輛啊。在城裏開我可以坐副駕駛,去遠地方累了可以互相換著開。”

    “外加上我沒房,在凰城沒一套房子,看上去市長之子挺風光,其實清湯寡水。”

    “不介意和公婆住的人不少,至少我就很不介意,如果物件要是你的話,我們兩家門對門,說起來倒是很方便,其實我也挺孝順挺捨不得我爸爸媽媽的,這樣最好。市政府分的一套房子足夠了不是嗎,要是你家裏出現調動要走,也沒關係,到哪里都無所謂,反正都已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嘛。”

    “我看似南大的學生,但南大畢業出來找不到工作的多了去了,我很多師兄都拿一個月一千五的工資,抽煙喝酒過後,恐怕交給家用的極少。”

    “沒關係,省著點用足夠了,最多不過三個月買一件衣服,不用很貴,漂亮好看就行。至於孩子,短時間幾年裏都可以不要孩子,等到工資漲了掙多了,有能力養孩子了再要不遲。我相信你的能力嘛...”

    蘇燦長吸了一口氣,田闐也嘴角微抿含笑,隨後兩個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有沒有必要這麼裝?”蘇燦笑道。

    “彼此彼此,你不也一樣,小女子有樣學樣,一個有保鏢開奧迪A6的人,像是一個南大普通學生嗎?你整句話裏就你爸工資屬實,其他的哪樣沒弄虛作假?”田闐微微一笑,“而我不一樣,我剛才說的,沒准我頭腦一熱,也極有可能是會這樣做的。”

    “有男人娶了你會很幸福。”蘇燦沉吟半晌道。

    “謝謝誇獎,我想也是這樣。”田闐一點不謙虛,又想了想,對蘇燦道,“你怎麼可以一個電話調動臉譜封了許東的帳號,這點是我們很多人的疑惑?”

    “噢,我在南大有個師兄,他本身在臉譜運維部門工作,你知道,臉譜中文的本部在上海美羅大廈,我和他們關係不錯,所以遇上漏洞,打電話過去給他說一下而已。”

    “喔?你說我會不會相信你這個說法?”

    “這個...事實如此。”蘇燦撓撓頭道。

    “那好,暫時相信。對了,我聽說張茜一家人那天還請了你吃飯吧,人家那麼盛情的邀請,你難道就沒有什麼想法?”

    “想法,我需要有什麼想法嗎?”蘇燦笑道。

    田闐難得的俏臉泛紅,道,“我的意思是...類似於成家立業的那種。張茜人很不錯,家裏也很盛情,更何況人家並不在意你是不是有車有房來著...”

    “是她托你問的還是你自己問的?”

    田闐愣了一下,道,“兩者都有。”

    “那天一起吃飯,我沒朝著這方面想,所以不知道這個意思,抱歉啊。”蘇燦笑道。

    田闐嗔怒,“你有沒有必要這麼裝?”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氣,道,“那也沒關係,蘇副市長在凰城,還大有可為呢,我想...還有的是時間...”

    田闐望著蘇燦明媚微笑,她第一次仔細的看他的目光,心頭微動,這雙眼睛越過家屬院的園林和黃角樹葉,沒有焦點,像是一直遙望著不知名的遠方。猶如很多人並不知道他未來會去往哪里一樣。

    而田闐卻不知道,在多年以前,那個叫做夏海市小城的地方,蘇燦也曾經像她這樣患得患失的心情,同樣如此看著那個和她長相有幾分神似的女孩。

    歷經流年,時過境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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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00:4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措手不及

  “說到底,你今天其實是張茜的說客?”依著園林涼亭的欄杆,蘇燦給田闐定性。

    “不算,只是死黨之間關心一下。我和張茜從小到大,她都挺傲...很少看到她這樣主動放下身段的,我說真的,你別錯失機會。”

    蘇燦低頭覺得頭疼,他發現自己是真搞不清楚對方的這裏面的門道,是打探底細拉關係,還是真的確有其事來真的,又看著田闐笑吟吟背著手望著自己靜待下文的樣子,蘇燦不得不搬出大殺器,道,“不是我要不要錯失機會的問題,關鍵的問題是,我有女友,而非單身。”

    田闐先是被蘇燦這番話愣了愣,隨後恢復正常,似乎並不因這個答案感覺意外,歪著頭湊近了一點問道,“有女朋友...同居了?還是結婚了?既然沒結婚,那麼直到最後一刻你都還能有自己的選擇...這問題很大嗎?”

    蘇燦陡然啼笑皆非。

    最後田闐反倒安慰蘇燦似得調皮笑道,“放心,再大的困難,也壓不倒我英雄的姐妹們。”

    這個清晨碰到田闐純屬意外,話到於此,點到即止。

    她笑了笑又轉身走出亭外,回了自己家裏,棉質的小背心和短褲在陽光底勾勒出身材的柔和妙曼,不一會就傳來她打開市委秘書長小棟樓鐵門“吱呀”的聲音。

    李鵬宇慢悠悠踱步過來,目光還沒有從田闐的背影處收回來,對蘇燦笑謔道,“局勢是越趨複雜,看來這個場面,唯有重量級的菩薩出場才能鎮一鎮啊。”

    蘇燦抬腳欲踢,李鵬宇早已飄出涼亭,朝著家裏直奔曾珂備好的早餐而去。

    蘇理成經常戲說來到凰城是他一人忙碌,全家清閒,倒也是如此,蘇燦李鵬宇和張申,姚鳴帶領下領略凰城獨特風土人情,雖然也有調查情勢的意思,但大多還是休閒居多,比不得蘇理成剛剛開始“挑土”,進行了權力分配,開始副市長生涯。

    往往都是蘇理成四處視察瞭解所分管部門的工作,就是這樣那樣的安排應酬,要在家裏見到他成了奢侈的事情,不過自春節過後,蘇理成無論人在哪里,下午那頓飯都儘量回家來吃。弄得現在外面都在傳蘇市的夫人不簡單,鐵定是個鐵娘子般得性格。

    這些傳聞聽上去都讓人苦笑不得。倒是蘇理成並不在意,只是對蘇燦道,“老爸以後就在凰城這邊工作了,你到時候開學了也要回學校去,我兒子很快就要走了,難道還不該多回來吃吃飯?你在這裏,家裏就吃好一些,想吃什麼叫你媽給你做,等你走了。我和你媽也就湊合了,簡簡單單吃,有時候下幾根麵條也就夠了。你媽過一陣還要回蓉城去打理房子,他一走,我就更簡單了。”

    春節蘇燦一家是在凰城過的,李鵬宇要去南京那邊放了五天假。以往在蓉城的春節都是大舅小舅這些同樣隨蘇燦家遷到蓉城的親戚們聚于一處,今年大家也就不聚在一起了。蘇燦一家三口就在這個陌生城市的市政府家屬院裏,看了零三年的春節聯歡晚會。

    除夕夜在陽臺頂著頭頂的禮花。蘇燦給很多朋友打了電話,包括上海的張小橋,江西的李寒,湖北的肖旭,北京的林珞然,王威威,林縐舞,長沙的薛易陽,重慶的劉睿,甚至還收到了肖云云,黎瑩,上海穆楷竺等等的短信。看著這些短信和慰問,蘇燦覺得人生像是陽臺外面的煙花一般轟烈和璀璨。

    臉譜喬樹鑫為代表的高層,敦煌王玥,蜀山趙明農,上麥音樂趙浩,大鳳梨控股林光棟等等人都有送來禮物。

    其中趙明農最是財大氣粗,送的是紫銅鎏24K真金鑄就的一條金龍,零二年蜀山營收額在四億八千萬,林光棟的鳳梨傳媒廣泛拓展管道業務,有號稱管道為王管道作為驅動力的業內第一文化用品巨頭蜀山在後面做後盾,雙方合作的管道業務佈局在今年就可能完成,屆時將崛起於京滬穗三地,成為可以和一些老牌巨擘分庭抗禮的勢力。

    而蜀山本身的主業還在蒸蒸日上之中,這個趨勢不是在三五年能夠停歇得了的。所以趙明農底氣充足,出手就很是大手筆。

    相對于各方送到的禮物,蘇燦覺得王玥的心思最為特別,送的是一對據說年齡有六歲的紅龍風水魚,一尾外鱗辣椒紅,一尾魚鰭及尾鰭成淡橘,在浴缸裏交相盤旋追逐,相得益彰。曾珂最喜將其擺在進門的置物架上面,和齊平高的盆栽於一處,進門就給人以生機盎然的感覺。

    蘇燦再給唐嫵的電話中,問她春節過後什麼時候來凰城。

    “具體時間還不定,林珞然說等她從北京趕過來,她下午的考試,連夜的飛機就能抵蓉,然後住在我家裏,第二天我們過來。”

    聽唐嫵說要等著林珞然,蘇燦就有些傻眼了,“林珞然什麼時候要過來,她不是在北京進修嗎。”這妮子口風很緊啊,跟自己打電話的時候就只說新年快樂,對這件事一概不提,且在電話那頭沒心沒肺的樣子,一點沒看出她的心思啊。

    “很快進修完了,她原定就近旅遊一趟然後返校,現在正好,就約好我們到時候一起過來,看看你的新窩是什麼樣子...”唐嫵在電話那頭道。然後聲音又小聲了一點,但仍然動聽,“更何況,如果沒有她一起,我媽那邊,不會很放心我一個人過來。”

    一聽到穆璇,蘇燦好不容易壯起來的賊膽又迅速被打擊下去。而另一個問題是,唐嫵這妮子什麼時候和林珞然聯繫上的,一般兩女在上海的時候都不會互相聯繫啊...再者林珞然到蓉過後住唐嫵四海頤家的家裏面,總是讓蘇燦很不自然朝著某些邪惡方面想去。

    似乎也理應如此,王薄雖然在市委大院有住的地方,但畢竟王威威他們沒回來,儘管王林兩家關係鐵打,但對假期林珞然一個女孩家,住那裏總歸不太方便。

    對林珞然和唐嫵兩人的共同到來蘇燦畢竟是忐忑不安的,唐嫵清麗冷鶩,林珞然性子刁鑽而明媚,只要想像兩張面容,蘇燦就有種心跳到窒息感。

    在上海林珞然所說的那些話,無論她是不是如口頭上解釋那番有開玩笑的意思,蘇燦總歸是逃避不去的。

    但是至今為止,蘇燦仍然不認為自己的生命,厚重到能夠裝得下兩張如此禍國殃民的笑靨。那是只能活一次的單薄生命幾乎無可及達的遙遠。

    蘇燦幾乎已經預料到自己在凰城這生活會因為兩女的到來豐富絢麗起來,然而另外讓蘇燦矛盾且撓心的後果是,有林珞然在,他對唐嫵單獨相處的一些臆想,豈不是也就完全的泡湯了。林珞然難道會把唐嫵落單的機會給他讓出來?一想就是赤裸裸的悲催。

    但蘇燦卻如此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在凰城的日子似乎因為有了等待而充沛動力。

    春節過後,省綜治督導組組長,省公安廳巡視員耿羅祥赴凰城指導道路交通安全,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工作。省督導組有三天明面上的調研,市長和幾個副市長也都會出席。

    綜治工作的成果大會在之前就在籌備準備,這兩天裏面蘇理成還時不時有可以帶家屬的飯局讓蘇燦過去,蘇燦自然是不去了,就和李鵬宇曾珂在家裏對付著,主要是蘇理成電話那頭,聽得到有人旁敲側擊讓他蘇燦“務必”到的意思,有個聲音特別像張茜那個做中小企業局的父親張尚武。

    這段時間偶爾在晨跑也會碰上田闐,或者田闐下樓來跑步,像是朋友一般聊上幾句,再也沒有提到蘇燦的感情事宜,偶爾跑累了會一起在長椅上休息,這個時候她會很女人味細心地給蘇燦李鵬宇兩人遞上面巾紙,回復她那副外靜內亢的樣子。

    很精緻,很獨特,很自我。

    在她看來,蘇燦父親這個副市長一任最起碼都是好幾年,蘇燦在凰城待下來的時間必然不少,她還有很多的時間來對他更瞭解接近。

    市府綜治工作成果大會前夕,蘇理成晚上都在家看稿子,蘇燦接過去看,曾珂就在旁道,“你們兩爺倆都一塊去了,這麼晚了不睡覺,還看這些。”

    “明天綜治成果彙報大會上,我要上臺發言,總得先熟悉一下...”蘇理成靠著躺椅,手拈著一棵煙,寥寥繞繞,似乎煙都要繞上陽臺外寧謐的夜空裏去。

    蘇燦知道明天可以說是蘇理成當眾公共發言的第一天,這算是蘇理成以正式的形象進入全凰城的公眾視野,電視臺那邊早安排好了,這大概也是蘇理成自當上凰城副市長之後,在公眾面前的正式亮相。

    這之前凰城市裏又各種不同的說法,對這個蘇副市長的討論也有很多,但無論什麼樣的傳言和說話,都僅僅只是市井傳聞罷了,一般老百姓看一個領導有沒有水準,看什麼?老百姓看不到內參的各種城市統計資料,他們也不看這些,實際上就看報告作得有沒有水準。是不是在照本宣科,是不是敷衍了事,是不是屁話連篇?

    這是不容小覷的事情,稍不注意就會讓人笑掉大牙。

    凰城人都等著看這位新副市長的亮相,蘇理成自然不敢馬虎,夜裏睡不著也是自然,畢竟誰都是第一次。以前在集團做報告和市里當然又是不同,即便不是電視現場直播,但光是到場的幾百多號幹部,就足以讓一丁點錯誤淵源流傳。

    而蘇燦睡不著,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和程瑞年聊天中,蘇燦知道最近許長城那邊很安靜,這種安靜恰好是一種反常。

    前一陣許長城周昭峰那邊動靜極大,涉及的專案被打回去重新論證,許長城差點沒罵娘了,蘇燦都陸陸續續聽到那邊的動靜,怎麼會在最近突然偃旗息鼓了起來,和黃玉黃副市長原本看不對眼的情況,近期也收斂了下去。

    “老爸,我聽程瑞年也說了一些事,你上次刻意提出的開發方案導致許黃之爭,我估計,他們已經回過神,反應過來了。”

    “不要把別人當傻子,但是他們也不能把我當傻子。如果反應過來,那也是很好的事情,至少也傳達到了,說明我們知道他們本身內部就矛盾重重,就不要為了我一個蘇理成,這麼難為他們,做出一副團結一致的樣子了。這樣一來,他們表面的合作,也不攻自破。”

    說著蘇理成收了手中的稿子,拍了拍蘇燦頭髮,道,“晚了,睡了吧。明天還有事。”

    第二天綜治成果大會與會之前,蘇燦和李鵬宇曾珂都在會場休息室,看到程瑞年他們秘書處各方忙忙碌碌,外面會場人差不多到齊了,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休息室中蘇理成拿著講話稿,正和一個副市長聊天。程瑞年在蘇理成旁邊,心事重重。過了一會過來拉過蘇燦的袖子,走到一邊,道,“有些不對勁,我怕許市長那邊,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接著程瑞年說會議籌備的這幾天裏面,許市長交給秘書長郭淮主導,而會議的相關細則和時間都是郭淮給他的通知,程瑞年從頭到尾沒插過手,最重要的是蘇理成手上的稿件不是他寫的,而是許長城安排人寫的。

    “怎麼回事,那講稿...?”蘇燦愕然道。

    “講稿本身沒有問題,我反反復複看了很多遍了,很正統,操刀的應該是秘書處的文杆子肖強...”

    蘇燦知道程瑞年在秘書處打拼這麼多年,他既然都有所覺察,自然不會毫無根據。而許長城那邊最近的安靜也很能說明問題。

    蘇燦似有所覺,又讓程瑞年趕緊去找在蘇理成之前是誰發言。

    “不用查了,是省綜治督導組組長,公安廳的巡視員耿羅祥。耿組長剛上臺發言了。”

    蘇燦立即驚覺,兩三步過去把蘇理成的手上的稿子給拿了過來,交給程瑞年,“你馬上給操刀修改,劃去耿羅祥講話重複的,重新組織一遍語言,務必邏輯通順,敍事明達,我爸就算是語言表達能力再好,也不可能立即組織出一套邏輯連貫前後通順流暢的發言。這是他們完全的想打個措手不及啊...”

    蘇理成這個時候也過來了,肅然沉聲道,“省領導講話完畢後中間過渡大概有五分鐘時間,老程,五分鐘裏,你把稿子整理好理順了,拿來給我。”

    程瑞年一句“我儘量”,然後聚精會神的聽著外面會場耿羅祥每一句發言,隨即奮筆如飛,修改結構框架。

    這分明是有人從中設套,要是蘇理成和省領導之前的講話極為相似大體雷同,甚至可能因為蘇理成臨時發現的措手不及而導致下不了臺,而這個黑鍋最終可能會背在程瑞年的身上。從今以後,蘇理成在凰城人眼睛裏面,就只可能是淪為笑料,就連蘇燦也不得不承認,這一手要是成功,是相當得狠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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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01: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五章 督導組組長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來啦


會場第一排,許長城和周昭峰似有似無的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眼皮半垂,身體微側,身寬體胖的瞄著主席臺下,勻速帶笑的掃視全場,心頭卻是各種思路不斷。

    兩個人早在事件之前,就已經隱晦的表過了態。

    要知道市裏面在這種會議之前,各個高官的發言都會事先進行私底下溝通,因為大家講得都是框架和會議主題之類的東西,雙方的發言稿的內容,是哪個方面哪個角度,有些方面要規避,才不會顯得雷同。

    然而蘇理成初來乍到,所配的秘書分工也沒有理順,除了程瑞年之外,他手上還有兩外兩名秘書,這些秘書結果不是被安排另做其事,就是被排除在此次成果大會會議籌備之外。

    耿羅祥在臺上的演講稿,其實不是和蘇理成大同小異,根本就是同一份。

    耿羅祥講話在先,等到蘇理成出場,恐怕他就將立時傻眼,在他們看來,蘇理成就算是水準再高,能力再強,也絕對不可能信手拈來,更何況他才來凰城多久,各方面情況瞭解多少?省綜治工作這一塊,基本上都是模糊的,若是上臺,必然會漏洞百出,這還不重重打擊蘇理成的執政威望,甚至直接影響到他日後的仕途都不無可能。

    而市政府秘書長的郭淮心情此刻卻是比較複雜的,蘇理成若是在會場出醜,追究下來黑鍋也只會給人微言輕的程瑞年背上。屆時郭淮大可以拿錯講稿為由把黑鍋架在程瑞年的身上,就算不能構陷,也大可從這方面做文章,那個時候,程瑞年就是徹底的完蛋了。

    這原本是比較興奮的局面,自他順風順水當上市府的秘書長之後,當初愛情上面被程瑞年橫插一手的痛楚也就浮現出來了,每看著當初機關裏有數的美女楊麗給程瑞年做了老婆,這幾年裏面,幾乎是有一股陰暗的心思讓他有事都朝著程瑞年招呼,無論是他所寫的稿子每每返工四五次,還是秘書工作會議上屢次點名做典型,或者給他派最勞累的活計。他都在針對程瑞年,恨不得把他打倒,讓他自己知難而退的出秘書處去,但程瑞年偏偏有股子韌性,似乎就是認准了他這種心思,大的把柄程瑞年拿不到,小的方面被找茬他也能忍下去。

    但今天之後...以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該有個了結了。

    原本應該是亢奮的,但郭淮亢奮中卻又有空虛和失落感,似乎這些年一直執著的某些事情,突然要完結了的某種空曠感。他會理所當然的想,嫁給程瑞年的楊麗在前者事業生命完蛋過後,會怎麼樣,一直因為程瑞年事業問題吵架的兩人,會不會離婚,但看到他當初迷戀的楊麗最終落到離婚的這個結局,這似乎也不是他期望的結果。

    心情這樣的矛盾複雜。

    但是本身,在市里高層的這些政治鬥爭傾軋之中,程瑞年這樣的人最終都是會被犧牲掉的。

    “一輪,明月,照窗前。愁人心中似箭穿...”在主席臺下方的郭淮,就是帶著這樣的心思,帶著他跑了調細小狹窄的聲音,小聲的哼著這曲《文昭關》。

    輪到蘇理成上臺。

    周昭峰用拇指擺弄著手中的蜀山銥金鋼筆。許長城連手頭上的報告資料都壓手腕下面,雙手五指交叉目不轉睛。下面翹首以待的郭淮等人注目之下,蘇理成從後臺走到會場主席臺上,整理手中的稿子,先看著,然後眉頭微蹙起來...

    對下面捕捉到蘇理成這個表情的許週二人來說,才算是今天會場最精彩的地方...而秘書長郭淮看在眼裏,眼珠子微凸而瞪大,心頭泛出一種十分刺激的感覺,這些年在秘書處他雖然高壓統治,但對上面領導何嘗不是低眉順目,他知道機關這種地方,自己若是在領導面前翹辮子,很快輪到自己的好日子就到頭了,長此以往甚至形成一種近乎於變態般得壓迫心理,所以他才會以上級身份對程瑞年等人百般找茬,用一種近乎於可憐的方式維護自己的尊嚴和高壓統治。

    而現在看到蘇理成被難住,這可是市府一號副市長啊,以往市府的副市長在他面前都是領導模樣,現在想到這個蘇市即將的難堪窘迫,他手腕都因為某種陰暗刺激心理,而微微顫抖。

    “赫赫,這蘇理成,還要拖到什麼時候...看那表情,倒是很穩得起嘛...”許長城眉飛色舞,和周昭峰交頭接耳。

    “此人來凰城之前在蓉城據說就是抱大腿的人,現在看來,他不光抱大腿很有一手,講報告放空炮也很有些水準了噢。”周昭峰看蘇理成遲遲不念報告,但又不是一副發現稿件和之前省督導組領導重合過後驚慌失措滿頭大汗的樣子,倒是有些訝異。不過轉念一想,想來這蘇理成能爬到這一步,哪能沒有點保命功夫,平時鐵定各種講話中放了不少空炮,才有眼前這臨危不亂的架勢。

    當真是歷經各種文山會海打拼出來的人物,是有點道行,但再有道行,你是孫悟空,但又如何能翻過釋迦牟尼的五指山。

    周昭峰把自己和釋迦牟尼作比,頓時一派智珠在握高人的心態,慢條斯理。

    所以局勢在接下來驟轉直下的時候,才讓他險些把腰閃了。

    蘇理成終於做夠了姿態,眉頭舒展,把稿子壓講桌上,抬頭目視全場,起頭便是,“綜治基礎建設年,保增長、保民生、保交通、保安全、保穩定...”

    大起大闔的開局,完全沒有一絲之前耿羅祥之前講話的影子。通暢道來,通過擴音器發散開的聲音響徹靜寂下去的會場。

    許週二人的表情逐步逐步凝固。郭淮從剛才心理陰暗而刺激的顫抖,變得內心惶惶然發抖。看到一個很有威嚴的人落水了,前提是對方可能起不來了,然後作為一個鼠輩他內心陰暗爆發,表情扭曲的上去踩了對方幾腳發洩,但是隨後發現對方在他威儀十足的重新站了起來...這就是郭淮此刻恐慌到滑稽的內心世界。

    講話持續了二十多分鐘,娓娓道來,最後蘇理成道,“在凰城我初來乍到,用句通俗的話來說,還是個新手,還希望大家多多幫襯扶持,共同把城市的明天建設得更美好。”

    各種套話客話得領導多了,但蘇理成這個技術背景的官員,有股難得的真誠,就連一些老油子在他演講途中都有些觸動。

    一席話完畢,掌聲雷動。

    這場兩個小時的大會,所有人都像是平常一如既往的開會,一如既往的聽報告,見領導,或者懶散,或者沉悶,或者偶爾因為一些講話觸及敏感神經而正色,但卻絲毫不知道這場看似再平常不過的大會背後蘊藏的的陰險。

    在閉幕的時候,眾人相繼離開之時,許長城和周昭峰幾人故作平靜的離場,離開之余與蘇理成蘇燦一行打了個照面,兩人略有閃躲,不過倒還顯得鎮定,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周昭峰還豎起大拇指道,“蘇市長啊,有水準。”

    蘇燦在旁微笑看著這一切,心頭倒是對兩人臉皮好生之佩服。

    出了禮堂,許周兩人表情立時烏雲密佈,許長城深深的看了郭淮一眼,道,“老郭,這件事,你沒辦好...”

    郭淮心頭一個激靈,正待說話,就看到周昭峰冷哼一聲,拂袖上了自己的轎車,許長城也接著上了後面一輛,迅速離開,只留下郭淮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心頭無比恐慌,哭喪著臉,心想一切安排都到位,設計一個副市長,如果環節不精密,背黑鍋的棄子沒精打細算,這豈不是引火焚身,所以兩大市長外加他這麼一個秘書長配合下,前後環節應該是毫無問題。可他**誰知道蘇理成有如神助的突出重圍,竟然有第二份發言稿?

    他心頭一恍惚,掠過程瑞年的模樣,抬頭看到凰城的天空巨大的鉛雲盤龍般席捲而至,風雨欲來,幾欲摧城。

    在凰城本地電視臺晚上八點整《凰城新聞》中播出的這番講話,將蘇理成公眾形象第一時間傳遞給凰城千家萬戶。

    “凰城堰塞湖,就是這裏最大的口子,蘇理成新來的,他撕不撕得開?恐怕是在臺上話說得花團錦簇,下來和許長城這些官員早就一團錦簇了...許家的本地勢力,是他蘇理成敢得罪的?”一個地下夜場的老闆,在跟身邊朋友討論起當今白道上高層形勢的事情上,因蘇理成此番發言激起浪端,如此說道。

    一個在機關工作,一家之長的人在家族聚會中,對蘇理成隱晦的評價道,“蘇市長這個人,很難說,人家是什麼人?雖然我在市里工作,見他本人面還是很少...他在城建和經濟這一塊,會動到很多人,雖然他這次下來,省上某位大佬就說過了讓他不要怕動人,但是...呵呵,明哲保身誰都明白,凰城都這麼多年了,以前什麼口號沒喊過,現在不還是這個樣子...”

    也有人不屑一顧,“當官的都那樣,說一套,做一套...”

    也有人因此認同,“可能的確有真才實學,據說是技術型的官員,由商入仕來的...”

    蘇理成這位新副市長,一時間到成了凰城熱門話題。

    一場原本可能會引起哄然輿論有關自己父親的危機,就這麼有驚無險消弭無形。

    但凰城內部涉及利益問題的重重矛盾,仍然緊鑼密鼓。

    事情過後蘇理成親口對秘書處要了程瑞年這個人。

    郭淮幾乎是想都沒敢想就答應了。

    更讓郭淮暗自心驚的是蘇理成在綜治工作成果會議上面講話之後,對他郭淮一直是笑臉相迎。

    第二天在辦公室外碰到還點頭叫了一聲“老郭”,就像是多年的朋友一樣,這樣更讓郭淮心驚,幾乎一晚上沒睡好覺,越想越覺得蘇理成深不可測,最重要的是他沒有私下下什麼絆子,甚至連臉色都沒給他郭淮擺出來,從頭到尾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什麼叫政治上的恐怖,這樣才叫做恐怖,這樣的威嚇威懾力,讓郭淮最近是夜夜難眠,總覺得自己好日子就快到頭了。

    就在省督導組在凰城三天明面上的走訪調查過後,省督導組的組長耿羅祥就坐在了蘇燦家市家屬院的客廳裏面。

    進門的時候耿羅祥從下面的車裏提了幾瓶茅臺和醃制的板鴨,進來把東西放下還特別的交代,“這是趙廳長特別跟我交代的,我就是冒著被人說**的風險,也要把這些東西給蘇市你送到了”

    耿羅祥家世不凡,爺爺是無產階級**家,著名烈士耿華,其父人生堪為傳奇,四八年是華東野戰軍一縱某師政治部副主任,而後先後做過警備區政委,省市常委,革委,現今位居中央委員,和王薄家頗有些淵源,當然耿羅祥的深厚背景,在省公安省廳都沒多少人知道,十分低調。

    其本人和趙立軍在省廳是鐵三角似得人物,是趙立軍在省公安系統中第一批向他靠近的重要力量。

    雖然巡視員屬於非領導職務,在外人看來一般沒有什麼實權。但實際上這個位置除了給一些政治生命即將結束等待退休的人物養老之外,也能授予像是耿羅祥這種屬於崛起迅速,極有發展前景,但因為缺乏相應資歷,而暫時居於非領導職務上面用作過渡的人。

    單論耿羅祥稍比趙立軍年輕幾歲,在三十到四十歲交接間的壯年,就身居正廳巡視員的位置,一眼就知道他絕非池中之物。

    至於在市政府家屬院內流傳的所謂內幕,大院裏的人對車輛車牌特別敏感,甚至不需要親眼見到耿羅祥,單看停在蘇理成家樓下那輛省綜治督導組牌號的車牌,就能猜得出來蘇理成家拜會的是哪個人物。

    無論耿羅祥真實的性格是什麼,但似乎他很懂得和蘇燦一家的相處,幾乎都是趙立軍那種性子。進門之後耿羅祥倒也不含糊,就以趙立軍為話題,和蘇理成一家聊開了,惹得蘇理成也有些感慨,“和老趙認識,那是在夏海的事了...跟他喝酒,沒有一斤半把他是磕不平的噢...”蘇理成又擺擺手,“那個時候蘇燦剛初中畢業,轉眼就這麼多年過去了...”

    蘇理成大概感慨的也是,轉眼間的這些年,周邊的人的生活軌跡,似乎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王薄在春節後黨代會上擔任省委副書記,兼任市委書記。趙立軍也成了公安廳廳長,省委常委席座上賓。大榕建工的徐建軍自蘇理成卸任後職務沒有發生變化,保留了副總經理的職銜,大榕建工也因為過渡良好沒有引發內部人事地震,至今建工大院裏的人們還將蘇理成一家的成長歷程視作傳奇,作為身邊發生的例子津津樂道。

    這一切轉眼之間,還像是做夢一樣。


    初春,京城,繁花似錦。

    林珞然穿著修身的休閒褲,褐色優雅的襯衣,外罩白色的小外套,戴了頂湖人隊的俏麗鴨舌帽,帽檐有科比的24紫色刺繡,越加顯得這頂帽子下的瓜子臉唇紅齒皓。她就這樣提著行李箱,結束了一個假期的進修班,長腿秀目,和同班進修的一些人在校門處道別,走出鳥語花香的北大校園。從頭至尾透露著一股清爽而慵懶。

    “林珞然,小林...”身後有人叫起,轉過身來,一個眉端目正的男子越眾而出,快步走上前來。

    男子是林珞然北大進修班的同學,北大經院畢業,二十七八歲,背景殷實,目前是某部一司科級部門,年輕有為,屬於在進修班裏比較活躍的人物,看到林珞然站定,轉過身來,感覺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為她這個轉身而粘稠起來,本身因為守株待兔有些緊張,現在看到林珞然正臉,心頭更是突地有些不可抑制的跳動。這的確是一張禍國殃民的面孔。

    看到林珞然望著自己的目光從等待變作一絲玩味,男子連忙反應過來,笑道,“幸虧碰到了...進修班畢業了,你就這麼走了?今天全班多少聚個餐紀念一下。多少人等著的。”又伸出指頭虛指了她一下,“你一定不能走,不能破壞最後的集體凝聚力嘛。”

    “就是為這事?”林珞然大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擺擺手貓一樣笑道,“安啦,我已經跟老班說好了,畢業聚餐就不參加了。老班人很好,還提醒我,說女孩子要多有個心眼,提防一些想要借機親近有非法企圖的人噢。”

    “這...”男子險些被噎住,平日裏口若懸河的他被堵得一時語塞。

    “沒其他的事了吧,我走啦。”林珞然背過身去擺擺手,皓潔的五指在陽光下絢爛剔透。

    “你至少要留一個聯繫方式吧,誰知道沒有互相幫襯的時候呢”男子近乎於用最後的力氣脫口而出,感覺嗓音都有些走調,似乎真怕這個女孩就這麼走了,在生命中留下驚鴻一瞥,又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離開,徒留下一個會反復回味的身影,男子覺得這種感覺像是人生被嫖了一樣。

    令他欣喜若狂的是林珞然原地頓住,轉過身來,微微側頭想了想,這個動作在他看來如此妙曼,然後她走上前來,從包裏掏出原子筆,用嘴銜著筆帽,在男子連忙伸過來的手掌上寫下一串數字,“516159487。”

    然後她取下筆帽,和上原子筆,笑靨如花,“我走啦。”

    看著林珞然出了校門的背影,男子喃喃念叨這個電話,感覺要到這個電話,比三裏屯搭訕一個富家千金還要困難...但是為什麼這個數字總有點怪怪的感覺。

    “51...61...59487。”

    “5161,59487...我要...留了,我就是白癡...”男子頓悟般抬起頭來,看到倩影嫣然走遠,表情呆滯,突然氣得笑了起來,已是追之無望,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可遇不可求。

    男子垂頭喪氣歸來,同一進修班站著的一簇人有人就笑,“沉沙折戟了吧,林珞然哪能這麼簡單就被某人魅力俘獲啊。”

    這眾人都是北大同一進修班的,年紀從二十來歲到三十多歲不等,有男有女,林珞然可謂是進修班的一大話題,一些單身青年早蠢蠢欲動。但似乎最後都逐一敗退,這進修班結束了,自然免不了更多人發起最後的衝擊。要電話的,送花的,開車來追求的,旁敲側擊打聽她更多資訊的,大有人在呐。

    電話響起,男子有些無奈的接起,電話裏是另一個聲音,“老趙,不成吧,你不成可就該我下手了哦,同學一場,我已經先讓你一局了,別怪我橫刀奪愛。我就行動了噢,這麼多哥們兒還等著我好消息地...”

    旁邊進修班諸人又紛紛豎起耳朵,知道打電話來的可是班裏有名的鑽石王老五,有諸多公司,來進修班就是為鍍個金。

    出了北大正門,一輛賓士ML500越野停在林珞然面前,車門打開,一個長得很有分味道,可以被歸之於型男的男子笑道,“珞然,不去聚餐?正好我也不去了,去哪,我送你。”

    男子從進修班第一天起就對林珞然有親近嫌疑甚至追求的意思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雙方都算比較熟了,雖然至今為止他也沒要到電話不知道林珞然住在哪里。但這最後一天好歹也要孤注一擲。

    林珞然想了想,打開車後座把行李塞上去,開了副駕駛坐進去,道,“崗山路。”

    外面進修班等著看熱鬧的人立時傻眼。

    還沒有反應過來林珞然就這麼坐進自己車裏的男子腦袋一時有些空,“崗山路?”

    “開車,”林珞然笑了笑,“我指路。”

    男子立時打了雞血一樣上車,起步,發動,想到校內眾人看他們的表情,一陣陣的熱血沸騰。大感終於雲開霧霽。

    林珞然在副駕駛位置雙手環抱,一股不容凜犯的氣場自然而發,帶著曲線優美身軀的青春活力,讓開車的男子氣息都不由自主的繃緊起來,這可是壯舉啊,而且還隱約知道這女孩背景不凡,要是他真的能一舉奪魁,這可是在朋友圈和進修班立時揚眉足以載入史冊的壯舉。

    未來很多年後進修班的照片上興許會寫上這麼一句:零三年一月,張國立和林珞然在北大第屆進修班結識相遇相知。

    狗血的邂逅啊。

    這哥們兒熱血激昂的驅車,一路展現自己的語言魅力,品味,性格,博聞強識,想來就算一女神也得被他給侃暈菜了,林珞然偶爾被他言語說得輕笑,隨後在她指路下車上北五環走五元橋,沿京順路到馬連甸轉天竺鎮,過了華誼橋到了目的地崗山路。

    這哥們兒終於來得及歇一口氣,觀察周圍,比較空曠。

    下車來,這哥們兒才恍然道,“這不是首都機場嗎?”

    “是啊。謝謝啦。”林珞然拿下行李,然後對這費力費時的哥們擺擺手,登上了去往機場的公交。

    留下該哥們兒一臉石化,人生寂寞如狗血的表情。

    林珞然進了機場航站樓,檢票進了候機室,給唐嫵家打完電話,手機又響了起來,接起。

    王威威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林珞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一聲不吭放了我鴿子到底是什麼道理,我們的車等了你半天,結果你出來二話不說就上別人車走了,我能理解你急色忘友歸心似箭的心情,但你就一千年妖精,你也別上陌生人的車禍害別人啊。得了就說這麼多了,一路平安,見到蘇燦那小子幫我問個好。”

    “什麼叫禍害別人...”林珞然正待吐舌信子反擊,王威威那頭的電話就斷了,不由得只能讓她險些沒張牙舞爪起來。

    不過她當然不會在公共場合做這麼不淑女的事情,只得安安靜靜的坐回位子上,心頭已經把王威威提出來踩了一百遍,臉頰微微有些泛紅,“什麼叫急色忘義...歸心似箭啊...”

    “飛往蓉城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CU8888次航班開始登機,請在登機口排隊檢票登機...”女性的廣播終於響起。

    林珞然的鴨舌帽抬起,帽檐下的這張臉有著細瓷般得精雕細琢,一對黑曜石般眸子的眼睛微眯,旅行了太多次,但此刻她的心情居然卻有些期待和小激動,然後起身,手裏最後一個短信對被標注為是“蘇大色狼”的頭銜摁了發送鍵。

    “我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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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01:4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真正的朋友

蓉城機場,候機大廳之外,一台別克君威車旁,唐嫵身著棕色圓領袖T恤,黑色貼身的柔軟棉質休閒褲,踩著一雙粉色條紋的球鞋,斜挎鴕色鼓鼓的小包,沒有高髻的馬尾,反而是一頭柔順秀掠過耳鬢有若生命般環繞粉頸流淌下來,垂在前襟,面容有了種脫出青澀般的美再。

    她此刻和一個三十出頭,西裝草履的男子並肩而立,即便是在人潮人湧的機場之外,兩人的搭配也尤為顯眼。

    男子是唐宗元安排過來和唐嫵一起接人的人,唐宗元在蓉城本地控股公司的經理,叫王偉,年僅三十,做過公務員,打過工,創過業,至今為止成功過失敗過,在蓉城圈內小有名氣,平時開兩部車,一部上班代步的別克君威,一部奧迪丌軟頂敝篷,雖然身家不俗算得上金領,屬於那種年輕而經歷豐富的男人。但仍然至今單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享受這種單身貴族的生活。

    “唐總實際上是個很較真,往往很多事都會事必躬親,大概也是因為他打下如今的基業,也是一步步走上來的有相當關係。一旦進入狀集,就有他自己的一種氣場,我要說嚴肅嚴格到甚至嚴苛,或許你都不太相信……

    “他在你們面前表現的那一面,很早以前就沒有在家裏出現過了…大概是我小學畢業的時候,很少見到他因為工作不順而垂頭喪氣的樣子,在我眼裏,爸爸是很強的人。”唐嫵微笑起來,如大雪初晴。

    “唐總是個顧家的人啊!”王偉歎了口氣道,很瀟灑的聳了聳肩”給予他這今年齡成熟男子極為惹眼的魅力,續說“興許我一輩子都無法達到他的境界了。”

    看到唐嫵一對徵詢的眸子望過來,王偉道,“我大概有焦慮症。我出身在湖北的一個小城裏面,七零年代生人,多少接觸過一些歷史大事件的尾聲餘韻,童年色調單一,物質貧乏,按部就班的讀書”上了那個年代還算稀罕井大學,見過現實環境的巨大變革. 也經歷過起起伏伏的人生。”

    “去年我們同學會,在諸多同學裏面,我算的上是事業有成令人羡慕的那一類人。但看著周圍以往的同學拖家帶口,一個個討論的話題放在結婚,或者孩子身上,我又突然覺得人生似乎丟失了方向和動力,那種一瞬間茫然的感覺,直至今日仍然難以消解。 有時候我都想從了家裏念叨的老人,隨便找個人結婚生子,然後開始規劃負責子女的人生,看著他們重複自己的歷程,童年,小學,學,大學,結婚,那個時候,我大概也垂垂老去。我想大概這就是人生,無聊的人生。我的奮鬥為了什麼,難道是衣錦還鄉,那麼我現在已經足夠讓人羡慕。如果我突然一敗塗地而一無所有. 過著落魄流浪的日子,大概也無人知曉。生活富足和一無所有說到底實際都沒有絲毫意義,因為這一切都無人分享。可悲的是至今為止. 都找不到一個能讓我為之分享人生蒼涼或者精彩的人。所遇見的人若非逢場作戲,就是錦上添花. 或者能真正與你患難與共,但我卻無法讓對方進入自己的人生…也許有一天,我會悲哀結束自己的生命也不一定。”

    王偉苦笑道,“我是否讓你覺得太過矛盾。或者有沒有把你嚇到啊。”

    唐嫵連忙搖了搖頭,她剛才一直安靜的聽著,王偉她知道,屬於自己父親的左膀右臂,很有才能,今天一路過來現他真實的樣子和以前她之印象所見所聞完全不同,似乎看到他另外的一面,讓她微微驚奇。

    想了想,唐嫵道,“曾經有個人說過一句話,至少對我來說印象很深刻。他說人生無非兩件事,要麼忙著活,要麼忙著死。有時候掙扎的活著比決絕的死去,需要更大的勇氣。所以才更值得人去挑戰和攀登不是麼。”

    頓了頓,唐嫵續道,“蘭生幽谷,不因無人佩帶而不芬芳。月掛天,不因暫滿還缺而不自圓。桃李灼灼,不因秋節將至而不開花。江水奔騰,不以一去不返而拒東流。”

    “死很容易,但活著卻殊為不易。蘭花努力芬芳,江水洶湧奔流,所以”唐嫵皓腕曲臂握拳,捏了捏,做出一個“乾巴爹”的姿態笑道,“不要失去動力哦,加油。”

    這番言語立時衝破王偉見多識廣的閱歷,讓其攝目,心口微顫,覺得在這樣的春天,有這麼一個女孩站在蓉城的天空下,站在自己的面前,總歸是美好的事物。

    今天一路送唐嫵過來,他不是沒有野心,一步步打拼上升到唐宗元優品控股公司經理一職,作為左膀右臂,王偉自然有自己過人之處。早在公司裏面,唐宗元唐董有個美若天仙的女兒早是全公司流傳開的八卦消息,據說在上海讀大學,畢業後極有可能會到公司實習操盤,最後逐步接手唐宗元的基業。

    畢竟就這麼一個女兒,誰都會算這筆賬,誰要是好運癩蛤蟆吃到天鵝肉,唐家基業是傳給女兒的,但最終也是會傳給女婿的。

    自然而然仍然有無數小白領做著諾丁山的美夢。

    但王偉不一樣,他不僅僅局限於做夢,他還是行動派。有單獨的機會和唐嫵接近,他何嘗沒有攫取芳心的野心。

    按理說他這種經歷閱歷的人牧,想要讓一個還在讀大學的女孩傾心,根本算不得什麼難事,畢竟這些實踐經驗並不算少,今天從上車借唐父唐宗元打開話題,再同樣深入交談,甚至將自己另一面表露出來。王偉就高明在他所說的包括的心世界的話,都無一虛言,所以帶來極為真誠的感覺,不會讓唐婉這樣聰明的女孩起任何疑心。

    但同樣交談過來,王偉現自己遠遠低估了唐嫵. 她的眼見,目光,內心的敏銳,智慧,都越他的預期,有的時候甚至不是他在掌握局勢主動,甚至是被她的氣場蓋過,被她牽動自己的一舉一動. 心境隨之起伏。自己壓不住她。

    王偉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有些半嫉妒和不知道有沒有被唐嫵覺的酸意道“那個告訴你那句話的人,影響力很深刻啊。”

    唐嫵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後手機電話響起,接聽,航班抵達。

    王偉突然現剛才覺唐嫵抵達機場等人和剛才一路過來的相異之處,在路上的時候她話並不多,大多時候都是他在說話。而在機場之外的時候,唐嫵明顯有些稍不自然,似乎那一度冷靜淡漠的心境,受到了干擾一般,略有波動。

    王偉這麼一想,心頭微微愕然,難不成,今趟乘機抵達的,是她那個傳間的男友?所以才讓她顯得有些緊張。

    人相繼湧出. 林珞然就那樣提著行李箱,戴著鴨舌帽,含著支棒糖,高挑颯然的出現在陽光遍地的機場大門處。

唐嫵接到林珞然,乘車返家,抵達的時候給蘇燦打了電話,說她們第二天到。

    然後林珞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唐父唐母隨後抵家對林珞然熱情無比,一家四口早在外面餐廳訂了雅間,唐父席間風趣. 唐母穆璇此刻則全沒有以前面對蘇燦的那般凜然得姿態,韻致親和,弄得因為家庭關係很少有這樣體驗一家其樂融融的林珞然大有被奉為上賓的涕零之感,下來十分感動的跟唐嫵道,“你媽媽堪稱完美,既親和又漂亮,唐嫵你都遺傳到你媽啊。我搞不明白,為什麼蘇燦給我的感覺碰上你媽就像是遇到妖魔一樣。似乎自己隨時會被她除之後快?”

    唐嫵哭笑不得,道,“不是。他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他現在要是和我一樣同處一個臥房,一起睡覺,估計會被宰了吧。”唐嫵大窘,林珞然咯咯笑得很是幸災樂禍。

    旋即又說起蘇燦隨父親上任呆在凰城的事情,就道,“李鵬宇說並沒有那麼輕鬆,蘇燦一家初來乍到,在那種地方保護主義嚴密的地方,受人排擠是一定的。李鵬宇還說不久之前蘇燦在院子裏投石子,結果水花濺了別人一身,被狠罵了一頓,聽說這事過後把我們笑得前俯後仰。”

    唐嫵也笑了起來,道,“他總是有時會做傻事。”

    “大院裏認識的人不多,而認識的不一定就希望和他結識,當年王威威就是這樣。否則也不會遇到一個蘇燦,讓他興奮好久了…今年春節蘇燦給很多人都打了電話,以前沒見他這麼積極過,身處異地,想必是心裏是有落差的。”

    林珞然似乎又回想起當初教蘇燦打球他手忙腳亂的樣子,似乎又回想起在上外拖著蘇燦讓他冒充男友擋駕,在眾人目光他受驚躍躍欲跑的樣子。似乎那個男子總是這麼一副無辜的表情,會有人忍不住想蹂躪的衝動。

    蘇燦是自己所喜歡的類型嗎?仔細的想了想林珞然又搖搖頭揮散,努力將他從印象分割開來。她從小定義自己的另一半應該如父親林國舟一樣要有硬朗的線條,硬派的作風,甚至於是強硬的臂膀和身體。小時候常和王威威一夥打架,那個時候一騎當千把前面留給敵人背影留給自己,那個目前身為少校的表哥李洛才是他們的偶像。會說出“男人當如的盧,一馬當先。軍人應是坦克,所向披靡。”這類會不由自主攝人心魄語言的男子,約莫能符合她心的標準。

    但蘇燦很顯然不是這一類人,溫吞慵懶,偶爾會擺出一副很有范兒有時讓人牙癢的樣子。這甚至無法和林珞然想像任何類型的精品男人重合。但偏偏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光環的,總是一副隨遇而安懶散樣子的蘇燦,卻讓她數次狠下心也揮之不去,甚至不顧自己進修班完畢好不容易可能外出透透風的自由小假期,跋山涉水的去凰城只是讓他盡地主之誼敲詐他一筆,這讓林珞然想起來會埋怨自己是笨了還是傻了不知道了什麼邪。

    窗外月朗星稀,兩個絕色女孩就這麼穿著睡衣抱著雙腿,在床上坐著聊著許多話題和瑣事,這副惺忪而旖旎的場景,足以讓人有想犯罪的衝動。

    最後兩人都有了睡意,唐嫵伸了個懶腰,把枕頭擱置一旁,道,“睡覺了吧,晚安。”

    “嗯。晚安。”

    “林珞然點點頭,床很大,睡在另外一側,閉著眼躺下去,過了半晌後又睜開,瞳若洞燭,嫵媚而不滅。

    唐父唐母的熱情還一直讓她感覺溫暖,和唐嫵也說了很多趣聞和話題,甚至就連當初蘇燦離開夏海來蓉城和她戲劇性的相識,那些所有他們成長的故事。

    但似乎無論如何,她和唐嫵都心知肚明,或許正因為她們都知道和對方同一類人,或許因為她們擁有相互媲美的容貌和聰慧,或井因為這種既是朋友又帶著競爭的關係,她們似乎永遠都不可能深入彼此內心,成為真正的朋友。

    蘭生幽谷,不因無人佩帶而不芬芳。江水奔騰,不以一去不返而拒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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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02:1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風馳電掣

    天氣晴好,這是凰城一個難得的美妙天氣。

    擱著往常蘇燦還要晨跑,起床時間一般是七點,今天五點正蘇燦就再也睡不著了,心口透著某種無以言明的振奮,拖著睡意惺忪的李鵬宇天還沒亮就在外面跑圈,因為公共道靠近田秘書長家那房子,惹得房子二樓田家閨女睡不著起床,很不客氣的朝著下面又跑了一圈的兩人罵道,“比以前還早一個鐘頭,你們吃藥了,神經病啊!”

    一如既往的小刁蠻,絲毫沒有雙方之間好歹也熟識了不要這麼不禮貌的覺悟。

    蘇燦自然很不耐煩的白了她一眼,換往常或許還跟她理論兩句,今天心思自然不在這身上。惹得田闃看到他白了自己又跑遠開去,卻又十分無可奈何。

    天濛濛亮的時候蘇燦跑了圈回來坐沙發上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安排行程,李鵬宇在他那間屋收收揀揀,襪子,雜誌一類分門別類的碼好收拾,加上一直疊得跟豆腐塊一樣的被子,就跟今天要接受領導檢閱一樣。

    曾珂在煮豆漿,房間裏的香氣隱隱約約傳來,逐步彌漫覆蓋整個房子,窗戶透進陽光裏來,廚房裏有電熱水器燒好熱水的鳴聲響起,還有曾珂的嘮叨,“下午到,還是晚上?今天就在家裏面吃好了,你們外面去吃既不衛生,也不方便,晚上出門還危險”

    曾珂隨即將打好的豆漿倒入兩個大碗裏面,和李鵬宇蘇燦一人一碗,不過今天過後,恐怕這裏就要再添兩個碗了,熱鬧起來,但曾珂卻莫名其妙得感覺心情之大好,走出來端了一碗豆漿遞給在沙發上的蘇燦,道“還有一間屋子空著,就不要去酒店了就在家裏,也住得下,要不我收拾一下你那間屋,你睡沙發,有沒有問題?”

    蘇燦哭笑不得,“這人還沒到,你就先把你兒子趕沙發上去了,媽你胳膊肘不能這樣的拐法。”

    喝著入口濃醉的豆漿聽到曾珂受觸動而傳出的笑聲,蘇燦今天心頭倒是始終無以平靜下來像是心臟撤了把密密麻麻的毛糙乾草絮一樣,整個的心緒不寧。半眯起眼睛,看著陽光通透的照射這複式的小樓,特別注意著側面通往二樓的樓梯。

    覺得屆時若是有兩雙瑩白的雙腿從這裏上上下下,小拖鞋踩得木板“嗒”、“嗒”作響,這該是多麼一副讓人心亂糟糟的繪卷呐。

    蘇燦最終還是承認心中的那份猥瑣已徑深入靈魂。

    電熱水器斷續的鳴響聲再次響起,蘇燦正準備起身去洗個熱氣騰騰的熱水澡,這個時候家裏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接起,電弧那頭是凰城中小企業局局長千金張茜的聲音軟軟糯糯,“今天大家都去堰塞湖那邊野炊,真的不一起嗎,現在你要出來還可以,隨時歡迎,要不然十分鐘過後我在你們門口等你。”

    就聽到電話那頭有女聲的聲音道,“張茜你不厚道啊,人家田闃連許東這些都沒叫上,你能搞特殊啊……”

    亦有人道,“叫上啊怎麼不叫上,我們這麼多東西,到時候不多一點男人來搬,全是女生哪有力氣正好填補空缺啊。要是許東他們在,那就沒必要找他們了叫上反而惹許東王傑他們不高興了……”

    聲音在電話那頭若隱若現。

    若無意外,蘇燦記得這個事情昨天晚上已經拒絕過了,張茜田闃一行人說是去堰塞湖那邊的一片湖岸沙灘野營,炊具,越野車,帳篷應有盡有,不過他們那邊許東那眾男子集體去蓉城玩去了,所以缺人手,也要男女中和一下。蘇燦自然是拒絕了,就道,“我真的是來不了了,你們好好玩。”

    “可是我已經把你的那一份預支墊付了,真的不來嗎?”張茜的聲音有些軟語相求的味道,似乎又想起什麼,道,“噢,你那邊還有李鵬宇,那沒關係,我把他的份子錢也一起給了,來嘛!”

    “不是”蘇燦略微氣結,揉了揉眉頭,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她說得清楚明白一點,“現在的問題是,你並不是我的什麼人,而我也並非是你什麼人,你根本就沒有必要為我做這些,以後也不要自作主張,好嗎?我今天的確來不了,就這樣。”

    掛了電話沒多久,一會電話又響起來了,電熱水器鳴響第三次過後,蘇燦真是有些無奈的接起電話,心想這到底還要不要人好好洗澡了?

    接起電話那頭就傳來田闃的聲音,聽上去滿腔的打抱不平,“蘇燦你跟張茜說什麼了,弄得她悶悶不樂,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人家好心好意邀請你過來,你能不能好好說話的?你一天有什麼破事辦不完的?你爸來這裏做市長你難道還要做市長助理?讓你過來是給你面子,你平時什麼樣子我管不著,不過少在我們面前充什麼大腕,你當大家真稀罕你嗎?”田闃大概也動了真火,一些過激的話也顧不得了,顯然平日機關裏的人大多對她這今天使外表的女子敬而遠之,並不是毫無道理。

    “老子接我媳婦兒算不算破事,是不是接個人都要向你們報告啊,你們中紀委啊!”蘇燦極為惱火,想來今天流年不利,出去跑個圈被她拋白眼,回來想洗個熱水澡都不利索。

    然後就是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下去,顯然是被這句話直接震傻眼了。然後那頭傳來女子笑聲,聽出來就是田闃,有股骨子裏的張揚,蘇燦反而莫名其妙,本來火氣也被截住,氣道,“有什麼好笑的?”

    “你下次找個好點的藉口,你媳婦兒這個名詞都快被你用爛了。不來是你的損失,掰。”

    田闃惡狠狠掛了電話。旁邊的死黨閨蜜陳怡寧抬頭微微一笑,“田大美女的親自電話,他都不來,架子很大啊。”

    “明天早上見面再修理他們!”田闃恨然道,又想到剛才蘇燦在電話華頭沖自己發火的氣急敗壞,又忍不住咧嘴笑起來。

    “真的沒問題嗎?”一旁的陳怡寧開口,在田闃愣了愣的當兒“我是說你和許東之間,沒有什麼問題嗎別忘了不久以後,今年還是明年……我們就要參加你的婚禮了。”

    田闃怔了怔,然後起身,“我不想提這個事,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閨蜜陳怡甯看著田闃的背影,喃喃道,“我只是不想你越陷越深而已。”

    …………
中午十二點在唐嫵家吃過飯,兩人帶了換洗的衣服林珞然大部頭的行李就擱置在唐嫵家裏。敦煌的王玥之前就打了電話聯繫唐嫵約了個地點,把她新購置的座駕賓士讓助手駕車送了過來因為林珞然會開車助手將車送到就打的返回,兩個女孩第一次單獨這麼駕車旅行,不免還有些惶惶然,不過好在林珞然自高中畢業拿到駕駛證過後手也沒閑著,偶爾也會動動車,所以長途開到凰城也沒有問題。

    驅車行駛,沿環線上了榕凰高速,途中路遇一群賓士寶馬法拉利組成的車隊,其中一台寶馬M3和唐林兩人的車並行,大概挑釁了幾次不見林珞然回應,又無趣的朝前面車隊追了上去。

    事實上林珞然駕車謹慎又中規中矩,手都是汗,絲毫不敢大意,上了高速也只會維持在最低限速八十公里的樣子,賓士的定速巡航怕人說高速路最容易疲勞出事都不敢啟動一路像是中規中矩的小學生。

    開到加油站,發現之前那個車隊都停在裏面,幾個男男女女在油站外抽煙,看到賓士車走出伸懶腰的唐嫵林珞然,幾個男子眼珠子瞪得煙都顧不上再吸兩口了。

    看到疑是剛才挑釁M3寶馬車的男子林珞然還恨了對方兩眼,林大小姐一路殺氣十足。而面對一些人上下打望的目光,唐嫵冷若冰山目光視若無物。

    其中一個男子大概第一次見到這麼不把他們放在眼裏的女子,出言不遜道“兩位,去凰城啊?要不同行怎麼樣,跟我們許哥王哥一起,到了凰城你們無論想做什麼,辦什麼事,那都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行人就是許東一眾,平時口無遮攔慣了,也沒少見過最初對他們冷眼相對,但最後卻投懷送抱的女孩,眼下看到唐林兩人這種連容貌他們認識的女生都給比下去的女孩,又再碰上,如果錯過的話就簡直暴殄天物了。

    許東幾人還借機走上去說話,他看到林珞然下意識就把他和他那個未婚妻田闃等同起來,但相比之下,眼前的女孩不禁比田闃更高挑,大概半個頭的樣子,而且身材比例更加完美,樣貌更是不凡,與之相比,田闃只能說稍許神似這個女孩。而就是田闃,已經讓他抵抗力直線下跌,更何況眼前的林珞然。

    因為隔得很近,風吹過來,掀起林珞然的黑髮撩起,幾乎都要拂到許東的身上,他順勢探手捋起林珞然一縷秀髮,湊到鼻子面前聞了聞,故作風道,“都說女人是水做的,但你連頭髮都這麼香,一定是最昂貴獨特的香水組成的。”

    林珞然突然嫵媚道,“好聞嗎?”

    眾男立時神色大振,許東更是心頭噗通跳的極為厲害,一想有戲,忙不迭點頭道,“如果可以一直聞下去,一定是一個男人終極的夢想。”儘管這句話很酸,但這一刻他幾乎是發揮了所有自以為是的風和魅力。

    “聞你個頭!”誰知道林珞然下一刻突然變臉,一腳狠踹在許東腿上,她雖然穿旅遊鞋,但腳上功夫不是蓋的,這一腳踹他脛骨上面,勁道猛辣,然後返身和唐嫵很有默契配合的同一時間坐進車裏,發動打火啟動。

    周圍許東眾人譁然得沸騰了,一個個追之不及,紛紛四散進入自己的車裏,一輛輛嗚嗚嗚的發動,前仆後繼,風馳電掣追去。

    …………
堰塞湖湖濱的接待賓館,這裏別墅區星羅散佈,其中一個會客用的別墅前庭綠草鋪泄,後庭傍湖臨水,幾把白玉質地歐式茶几望湖而擺,閒暇時間在這裏喝點茶會會友人,確實是愜意之舉。

    而今天的這套臨湖會客廳,據說已經被某位大人物包下,就算是湖濱賓館的老闆都提前從外地趕回就是為見這人物一面,卻還是被擋在外面。

    耿羅祥此刻就正坐在臨湖的岸上,旁邊擺了把釣竿,再旁邊則坐著蘇燦,同樣擺了把釣竿,兩個人就這麼在這裏掉了一下午的魚,不過耿羅祥顯然收穫頗豐,釣術高超,旁邊的桶裏至少裝了七尾魚,四五尾三四斤的大料子,而蘇燦下午就掛了寥寥幾次鉤,桶裏裝了三條兩指斯魚,已經算很了不起了。

    “垂釣既是釣閑,釣趣,你能把自己比作是村野漁夫,妄念俱無,才能有所收穫。心平氣和,哪樣你都沒占著,你釣這幾條,已經是很僥倖了。”耿羅祥打趣刺激一下蘇燦。

    兩人約在這裏釣魚,其實蘇燦哪里有釣魚的心情,唐嫵和林珞然這個時候在來凰城的路上,榕凰高速正常要跑四個多小時的路程,而今趟開車的是林珞然,以她上了高速謹小慎微的性格,到了基本上都要到六七點鐘去了。

    這段時間,要讓蘇燦陪耿羅祥在這裏釣魚,還要心平氣和,這是很考究養氣的功夫,蘇燦卻難以達到。總覺得心緒不寧的樣子。

    拿杆釣魚,和耿羅祥聊天都難以進入狀態,是以耿羅祥幾想問些重要事情,都問不到深入的地方去。

    紅彤的日光斜斜在堰塞湖對面垂掛,天幕半闕猩紅,湖面岸邊兩根細長杆子,兩個身影之中,蘇燦越加煩躁不安。拿起手機打了電話過去,無人接聽,至今為止,已經三個電話一直沒有人接了。

    蘇燦再忍不住了,起身拿起凳子上的外套,對耿羅祥就說,“耿叔叔,我去接兩個人,你稍等”披上衣服叫上李鵬宇,蘇燦又轉過身道,“或許又不要等了……

    耿羅祥擺擺手,笑駡道,“你一下午什麼時候真正坐下來過了?走!”

    出了會所門李鵬宇駕車,下半山朝著高速路駛去,再掏出手機打電話,響了好久,像是時間都在霎時停頓了,然後電話才接通,聽到的是巨大的胎噪,馬達的高速嗡鳴,極大的聲音,不似只有一處聲源,而是四面方。

    然後就是唐嫵略帶緊迫的聲音傳至,“蘇燦,快來……”

    那是無比需要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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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02:5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雪初晴

  蘇燦聽到唐嫵在內心慌亂中冷靜下來的電話,心先是提了起來,還以為唐林兩人在路上碰到了非一般的狀況,第一個想法可能是高速上汽車連環追尾,但一聽唐嫵靜心說原來並不是這麼回事,路上和人起了衝突,林珞然踹了對方一腳,對方大概很不服氣想理論追究,所以一直驅車緊追不放。

    林珞然的聲音還從電話那頭傳出來,“蘇燦你們這裏怎麼這麼多自以為是的混蛋。還要你老大我幫你收拾”

    蘇燦一聽林珞然心想這妮子還嘴硬著,語氣既是興奮又是緊張,弄得蘇燦是心頭焦急之餘又哭笑不得,心想這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人啊。

    蘇燦連忙問明唐嫵她們現在在什麼位置”這些唐嫵通過旁邊公路的路牌和標誌,建築就能知道,問明後蘇燦就道,“唐嫵,你們現在把車靠邊停下來,不要想擺脫對方,那樣反而容易發生事故,我們馬上就過來。”

    唐嫵在電話那頭“嗯”了一聲,然後又聽到她轉頭對林珞然說”“我們靠邊停車。”

    蘇燦還沒掛電話,突然聽到話筒裏傳來劇烈而尖銳的刹車聲,撕心裂肺。隨即是像是某種金屬硬物相互磕碰擦掛的破響,如同雞蛋磕上石頭放大了數百倍有餘,碰!一聲磕上。然後是手機裏唐嫵和林珞然頓挫悶哼的叫聲傳來。

    手機隨後像是跌落在地,一時間再也沒有任何聲響。

    事情在刹那間發生,乃至於那些巨大的撞擊聲都似乎毫不真實。

    “嗡”得一聲”直沖蘇燦腦門。

    一種透心的涼意從脊椎爬到腦幹。

    像是懸崖下一刻踩空,蘇燦整個心臟都摔落了下去。

    李鵬宇大概第一次看到蘇燦這樣的表情,想問又不敢問。蘇燦哆嗦著給程瑞年那端撥號過去,聲音都在緊迫中發顫,“我這裏是半山環線,怎麼去迎賓大道?”

    蘇理成秘書程瑞年大概也聽出電話那頭蘇燦聲音音色不對,儘管在開會也不敢怠慢,他是本地人,立馬說了一條最近的線路。聽到蘇燦那頭剛聽完電話就斷了,下意識感覺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妙,起身走出會議廳,想了想又一連撥了幾個電話出去。

    “右轉,沿環線過去。最快的速度。”蘇燦頭也沒抬的告訴李鵬宇,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已經可以聽到他嗓音抖動和變形,手一次一次的撥著電話,手指頭動作顯得淩亂,唐嫵電話無人接聽,林珞然電話一直關機。

    黑色的轎車像是狂飆的鯊魚,在公路一路飛馳,沿著從半山下來的路直插鉛雲沉重的市區,像是衝鋒沒入鋼鐵混凝土的堡壘中去。

    蘇燦重生兩世,大多都能保持古井不波的心境,極少情緒失態。然而眼下,一種從未有過,胸腹處被瞬間掏空巨大的撕裂感襲來,那股厚重和蒼涼似乎能把他靈魂都給穿透了。

    他仿佛看到林珞然穿著小背心闊腳休閒褲勾肩搭背和他們喝啤酒的樣子,她的臉在落日的光照下明媚如瓷。他似乎看到和唐嫵在半島灣雪海透居的上海新家,他們一起在廚房忙碌晚餐,陽臺之外城市路燈和動車光帶四起。沒有國際大都市的鋒銳如刀和人情冷暖,沒有論文,沒有早上四節,下午三節大學緊鑼密鼓的課程,甚至沒有多年以後他們的將來。

    這一切操蛋的畫面,都他媽該死的不要出現。

    然後再也看不到了,蘇燦雙目一片溫熱模糊。

    “吱呀!”一聲激烈的煞車響,公路都似乎被撕裂了,沒等車輛遽停的慣性停住,蘇燦已經打開門沖出去。

    前面有兩輛車前車車前蓋撞在一起,兩輛車的黃色信號燈都在閃。

    空氣裏有刹車帶起的焦臭煙氣,兩部車碰得不輕,周圍都站著人,當中依稀有兩個高挑的女子身影,旁邊則是四五個男子,雙方之間似乎吵得很激烈。遠遠還能聽到清脆而凜然不可侵犯的聲音傳出來,“你們就故意的你們腦袋被門板夾了還是被豬踢了”

    蘇燦一把將當頭堵路的男子一左一右推開,看到望著他這麼突兀出現在面前,同樣愕然的唐小嫵和林珞然,兩女都尚有些驚慌失措,就算已經很努力的鎮定了,碰上這樣的事,任何鎮定都是有限的。

    兩女面色有驚魂未定的蒼白,就看到蘇燦兩眼含淚的擠身進來,那一刻就連努力保持鎮定和人理論的唐嫵鼻腔都忍不住一酸。

    看到唐嫵和林珞然都滾出熱淚鮮活而梨花帶雨的模樣,蘇燦雙臂展開摟過去,唐嫵林珞然這才感覺到心悸,下意識探手和他緊緊抱住。

    這一刻察覺到緊貼身體的兩個女孩都在瑟瑟發抖。蘇燦腦袋這才有種劫後餘生般得空白。

    剛才被蘇燦一左一右推開的兩人相當躍躍欲動,面色猙獰,道,“車撞成這樣”你們說該怎麼辦吧,是走保險還是你們看怎麼賠。該擔些什麼責任。”

    剛才還打算賴給兩女,幾人都是地頭蛇類型的人,看林珞然這柄車掛著外地的車牌,到了本地這裏,以他們的身份背景,交通肇事責任定性在兩女身上都沒有問題,再加上看這台賓士車,兩個女孩想來也身家豐厚。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來歷,但是在本地,想來這一幫子人更荒唐的事情都屢有在他們手上發生,什麼時候怵過其他人?

    “林珞然靠邊停車,他右邊的車同時超了上來,然後就撞上了。”一提到事件”唐嫵還泛紅的眼眶立時又回復了一種戰鬥狀態,凜然冷冽的面對眾男,只是給蘇燦解釋,壓根沒把剛才那個要扯賴到他們頭上的人放眼裏,就當是瘋狗吠了。

    許東倒是看清楚子沖過來的是蘇燦,雖然對蘇燦和這兩女能牽扯上關係無比震驚,但是還嘴硬,擺出些架子道”“明明是她先踢我,最後才成這樣…這件事你們要拿話來說。”

“我現在就給你話說!”蘇燦轉身面對許東

下一刻就拽住他的腦袋,猛朝旁邊車體貫下去,許東千鈞一髮,倒也反應過來雙手撐在車身上面,避免了頭撞上車身的局面,心頭還無比震驚,心想他竟然敢動手,他怎麼就敢動手打我!?

誰知道下一秒手就被一隻有力如鋼鉗的手給緊緊抓住了,李鵬宇及時趕到蘇燦另一隻手再搭上去,抽著他的腦袋猛撞他半邊車報廢的寶馬,許東頭彈起的瞬間雙目有點翻白眼,只一下鼻血就流了出來,周圍一時呼聲四起,回過神來的許東狠勁也出來了,剛發狂似得掙開蘇燦箍住他的一隻手,蘇燦一拳又砸在他左臉上,勢大力沉,就連蘇燦自己的拳骨節都“啪”得脆響。

    蘇燦這些年注重適當鍛煉,俯臥撐一口氣還是能做到七十五個,這麼一拳傾盡全力,許東鼻子尖酸劇痛,味覺嗅覺兼盡麻木”眼裏現出所未有過的惶恐。頭暈目眩,腳步輕浮。

    周遭的男女都有倒抽一口涼氣的感覺。他們平時當然沒怵過什麼打架,不過那大多都是居高臨下,旁人知道他們的身份能量,氣勢都沒了,自然是一面倒。再加上現在有人認出蘇燦了,蘇理成的兒子,這幫人氣焰又矮了一截,眼下看蘇燦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外加上李鵬宇在旁一站,愣是沒人敢動手,只是打電話各方通知,而曾一起吃過飯和蘇燦碰過面的王傑努力在旁勸,但他一句話蘇燦也沒聽進去。

    又是一連兩三拳照著許東臉打,英俊的臉血漬斑斑,皮開肉綻。心想蘇理成剛來蓉城的時候被這小子撞了,現在竟敢又大膽到撞唐嫵和林珞然,惹得蘇燦怒火中燒,當下什麼許長城,什麼周昭峰,什麼可能的各方壓力,凰城接下來的各種輿論,都他媽全見鬼去。眼下要是不把他給廢了,這地兒就體現不出王法。

    許東還一個勁掙扎,蘇燦找准他薄弱處拳拳到肉,這幫人連忙心驚肉跳的過來分開兩邊相勸,看到平時眾人為首的許東被打成這樣,這眾人首次有種殘忍的感覺。但絲毫沒想起剛才他們一眾人心裏還興沖沖的盤算著如何利用本地勢力刁難唐嫵和林珞然。

    最先趕到的是一輛黑色轎車,下來穿著警服的幾個人,王傑一看,立馬氣焰漸長,猶如望見救星,上前兩步,聲音都走了調,“許東被打了,把人給扣下來!”

    說完才發現為首的兩人的制服有古怪,兩枚四角星花兩道銀杠,二級警督。一口氣就是兩個,要知道凰城的公安局副局長,也不過就才是二級警督。

    二級警督授予範圍較廣,正處到科級,甚至專業技術中高級警官都有可能,王傑家就算和公安系統比較熟,沒見過這兩個人似乎也比較正常,就道,“你們來了就好,你們付局長呢,他還沒到嗎,我先說明一下,事情是這樣的,那人撞了車還不分青紅皂白打人,人給他們先扣了再說”,王傑想著許東被打成這樣,估計事情不會善了,也不顧蘇燦是不是蘇理成的兒子,先讓人扣下他再說。

    還要加鹽添醋的說些什麼,穿著襯衣的耿羅祥就從後面走過來,他接到消息,這才意識到剛才蘇燦從湖濱酒店離開可能出了事,匆匆趕來,一看目前的情況,以及兩輛撞一塊的車,沉聲問蘇燦,“怎麼回事?”

    蘇燦現在是心有餘悸,李鵬宇代為解釋。耿羅祥聽得濃眉豎立,許東一看來人,剛才被蘇燦滅了的氣焰又重新恢復,嚷道,“我給你們付局長打電話”把人先給我抓了。”

    耿羅祥呵斥道,“鬧什麼鬧!”一時眾人噤聲。

他旁邊的下屬張陸成上來亮了一下證件,“現在懷疑你們聚眾飆車,擾亂社會治安,已經給他人造成了嚴重的財產損失和後果”,然後對身後的警員道,“把人抓起來!”

    許東,王傑,包括一干本地都叫得出名號的男男女女,驚愕的看著眼下的局勢扭轉,似乎才發現他們錯誤估計了一些東西。

    這個時候遠處已經有更多的警燈閃爍,以及各路轎車聽聞事件彙集過來,處理交通的清障車也在路上。頗有某種大勢逼近摧壓醞釀的前奏觀感。

    但蘇燦這一刻才有一種渾身徹底鬆懈下去的輕鬆,看來要因為王玥新購置的那柄S350給她說抱歉了,要正式和許周勢力撕破臉皮了但是似乎這些都無關緊要了。

    蘇燦看向在光線下的兩女,感覺生命在這一刻絢麗而美好。

    林珞然鮮活明媚,嘴裏還對許東等人罵罵咧咧,雖然聲音好聽,偶有精彩之語,讓人覺得聽她罵人都是種享受。唐嫵優雅清麗,儘管眼圈還有些泛紅,正如此俏麗的看著蘇燦,美麗的眸子閃動著,心裏大概有對人生無常的感觸,她在某個最危險的時刻想過,如果再見不到蘇燦,再見不到唐宗元穆璇,再見不到身邊的那些朋友,林珞然,王威威,上海的程蔥蔥,童彤,阮思鷗等等這些人們會怎麼樣如果她們的結局是死去,那麼會怎麼樣…

    但最終終於還是與蘇燦見面了。

    看著坐石墩子上,身上沾著他人血跡的蘇小燦正抹去滿頭灰色的汗水,望著她傻笑。

    笑容溫暖,在唐嫵心中有若大雪初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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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03:1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失眠

   黑夜籠罩,然而凰城市心最繁華的琴台路卻是燈火通明,這裏向來是凰城最熱鬧的場所,有五星級的酒店和許多知名的飯店入駐,復古的老街每一家金鋪和餐廳飛簷拱粱上都掛滿燈帶,其後街的高檔酒吧消費場所幾乎彙集凰城各種車流和浮華人物。

    不過相比之下,一座裝修大氣磅礴具有歐美風格的酒店傲然孑立街區,但看其外觀和門口停放的豪車,一眼就能看出其在琴台路上的主流地位。

    在凰城生活了很有些年的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句話,叫做“外有湖濱店,內有菁華樓”,指得是凰城兩大無冕之王的場所。

    “外有湖濱店”自然是堰塞湖的湖濱國賓館,而“內有菁華樓”就是這座菁華名庭酒店,酒店九六年建成,如今已經有七年時間,途經過幾次修繕重裝,是本地出了名最奢華的場所,多用來邀請的是達官顯貴,凰城的各路名流。

    就算是有資格在琴台路周邊一些高檔消費場所流連的人,也不一定能夠當得上菁華名庭的座上賓。這座酒店主要是凰城最大民營企業青山地產的產業。而青山地產老總背後又有來自許長城和周昭峰兩尊大人物的支持,可想而知菁華樓的人脈關節,這裏所以能如此經年持久紅火,並不是毫無道理。

    而此刻的酒店包房之,就有本地的一些官員,知名商人,乃至於青山地產的老總都在座,而居於上座位置的,正是凰城副市長的許長城。

    他顯然是眾人的心,觥籌交錯,各路應承說話不斷,有些適時提點兩句,說“許市今年推行的那個,三弱三幹,的規劃,三條環路,三條主幹線周邊開商業用地的方針,對凰城的城市規劃是莫大的裨益啊,這第一,交通上來講第二,經濟上來說相比起蘇理成那個什麼生態城市,退地還林,實在進取得多”

    說話的是一個凰城池產商,不是體制內人,加上明知當今許長城和蘇理成的矛盾,平時也沒少討論過這些”斯以沒有對提到蘇理成有避諱。

    周圍人大多都是許長城一個利益群體,一眾人奉承下來,他心情大好,道,“大力開落實的事情,這就要青山集團的杜總盯住了,青山集團牽頭,要做個好表率啊。杜總,杜薇,我這杯酒,你不喝光它?”

    “許老闆了話”我一個小女人家,只有捨命陪君子了。”,說話的女人長相屬於等偏上,算不得美麗,更不能以漂亮來定論,但是五官標緻,真實年齡應該是三十接近四十歲,但因為保養的關係,看上去約莫三十出頭,善於交際,穿衣裝扮很懂得利用炫色調抓人眼球扣人心弦。在凰城官場,不少人提及這個女人都知道其是長袖善舞的高手,婚姻結離前後兩次,騰挪之間完成資產和個人人脈雙重原始積累,爬到青山地產老總的這個位置上,據聞周昭峰和許長城都是她的入幕之賓。真正蛇一樣的女人。

    酒席正酣,包間門就推開了,是許長城秘書劉朝陽,眾人都覺得,儘管是許長城秘書,平時有點傲,但如今大老闆還坐鎮,這般唐突,是不是有點翹頭了?他本來在應付隔壁那桌,滿面通紅,看來剛才喝的酒並不少,但是開門卻一臉震驚的樣子。這副樣子才讓在場的人預感到了什麼,都不說話。有些屏息起來。

    劉朝陽走上前幾步,俯身在許長城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許長城平時場面上倒還鎮定自若,城府而機敏,但此刻的消息顯然讓他臉色已經算得上震動了,顯然擊軟肋,抬頭問,“什麼時候生的事,人現在在哪里!?怎麼都沒人通知我一聲!”

    “聽著說先被蘇燦毆打,後來耿羅祥帶走了,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我要不要知會付局長一聲,讓他交涉一下”劉朝陽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了什麼。從許長城表情來看,到了盛怒的邊緣。

    許長城起身即走,出了門外就在打電話,一干原本酣暢淋漓的奢華包間裏面,針落可聞,都豎著耳朵,外面許長城有隱約的罵人聲傳至,“……聯繫不上……你們誰負責的,幹什麼吃的……,”

    又接電話,像是家族人打來的,顯然許家人那邊上上下下已經亂成一鍋,許長城恨鐵不成鋼罵道,“告訴你們別一天慣著他慣著他,現在好,闖出禍事來了,你們一幫娘們兒哭有個什麼用!”

    雖然口這樣罵,但許長城還是在找人疏通,耿羅祥是省綜治督察組下來調研的組長,前幾天還作蓉城治安交通的報告,現在竟然生這樣的事情,還撞在他槍口上,雖然是恨許東這次事情鬧大給他丟臉,但必然當務之急是要把許東挖出來,“老周,現在人在耿羅祥手上你看省上能不能找下人,要不然就算了,這個娃兒都這麼大的人了,都馬上和田秘書長女子結婚的人了,太不懂事,太讓我費神了,我想要不然乾脆讓他在號子裏蹲一陣,受點教訓也好,我現在就怕田秘書長打電話過來問情況啊”

    這些聲音若隱若現從外面傳進房間裏面,在座得各人都努力從僅有的條件下分析到底生了什麼。也有撥打電話去詢問的,都儘量小聲的說話,也有互相之間印證徵詢的。

    掛了電話,青山集團的副總湊過頭來,對集團董事長杜薇道,“許東一群蓉凰高上和兩個女孩生口角,許東駕車把那兩個女子的車撞停了下來,結果是蘇理成兒子的朋友,蘇理成家兒子後來趕到,那兩個女子和他交情似乎不淺,當時據說就爆了。省督察組的耿羅祥後來到了現場,手下的警員就把許東一行肇事的給扣住帶走了”

    “耿羅祥把許東給扣了?”杜薇愕然,顯然這個消息讓她有些不太相信,然後消化過後才道,“這麼說來,省廳的人都要介入進來……?”

    頓了頓,杜薇又抬起頭喃喃道,“要是省公安廳都做出反應表態了……這個蘇理成,到底是何方神聖呐……”

    …………

    市委家屬院,田家。

    下午的時候田闃一行的野營結束,各自回家,田閱把衣物一股腦脫下丟西門子滾筒裏面,然後把澡盆放滿熱水身體浸沒進去,泡去一天的煙火氣。起身的時候不忘在鏡子面前左照右照,看著渾身上下一絲不掛,隨即雙手捧胸嘴巴抿起擺了個極為嫵媚的姿態,又滿臉通紅的收斂,這個時候心頭想的竟然不是這副身體未來會被哪個她所愛上的男子品攫,相反竟然會想到每天清晨霧氣在外面跑圈的蘇燦。

    心想今天張茜因為蘇燦一天都悶悶不樂,好姐妹受傷替其出氣她自然責無旁貸,所以她決定明天一早見了面再好好教訓蘇燦這傢伙。

    說起來田闃出身可能別人一輩子都達不到高度的家庭,所以生活悠懶些也是她的特權,她的人生裏沒有所謂規規矩矩的信條,相反還有些淡閑,隨隨便便讀書,隨隨便便上大學,然後回來隨隨便便工作,關鍵是這樣的隨便,她也能比別人過得很好,好多過好幾倍。

    沒有什麼事情她按部就班持之以恆,偶爾和朋友打打球,偶爾去比歌,偶爾打扮花枝招展泡泡酒吧,偶爾去單位後面的機關圖書館看看書裝淑女,偶爾游泳,偶爾旅行。但從不沉迷,絕不一頭紮到底浪費大好青春年華。

    這是凰城她的圈子幾乎所有人的生活,沒那麼多跌宕起伏,在一起,讀了大學最後回來還是這麼在一起,估計最後老死也都在一起,風平浪靜至死不渝。

    最喜歡瑜伽,最喜歡雙休,而平時九點半上班不到九點十分不起床洗漱出門的她也最喜歡懶覺。

    所以當她現自己竟然持之以恆了一個星期每天七點起床跑步,而且還甘之若飴,並希望永遠這麼跑下去健美健胸瘦腿,順便和那個永遠討人厭的蘇燦駁駁嘴的時候匪夷所思。

    人生看來果然是要有些動力的。

    晚上的時候田闃就接到電話,是張茜,說,“田闃你知不知道,許東被抓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我也是剛剛才聽到他們說的,怎麼辦啊”語氣裏大有急切,因為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生到凰城他們的身上。

    這是永遠風平浪靜的凰城。這不是兵戈險惡的祖國南海島礁。

    好說歹說把電話那邊的張茜安頓好過後,田闃才反應過來,最後反而變成了是自己寬慰張茜。聽到許東出事的消息,她下意識還是心頭一沉的,但是她原本還期待有更多的感覺到來,譬如驚慌失措,坐立不安,甚至心疼或者擔憂。但似乎除了心頭一沉之外,再沒有其他的反應了。

    “那還是未來的丈夫啊。”田闃自言自語,不知道心情算不算疚責。轉念一想,大概是自己常識性的知道,許東就算是因為犯什麼錯被抓了,只要不是很嚴重,有他做市長的老爹在,大概也很快就會無事了。

    田闃坐下來,還是接連打了幾個電話去問,最終是很多人都知道了,看來許東出事這個事情,讓很多人包括他的死黨也都在各顯神通的打聽,但具體是怎麼個情況,今天可能無果,估計要到明天以後,才有所定論,隱約像是和外地人的衝突引起的,還有閨蜜很輕蔑的在電話那頭笑,“這些外頭來的人,總是不懂規矩的,地頭還沒有踩熟,連許東是誰都不知道,到時候就看怎麼折騰這些人吧。”

    又笑,“看不出來啊,許東還跟我們抱怨你冷冷淡淡,要是他知道你現在這麼關心他,恐怕他還願意多來幾次吧放心吧,你家許東什麼本事啊,沒有事的,許叔會出面給那些外地人苦頭吃的。”

    田闃只好應道,“是就好了”我就是問一下。”又是一連幾個勸慰她不要擔憂,保管會給她一今生龍活虎又帥氣許東云云的話語,田闃都溫和的應了,她不介意保持眾人眼裏的應該有的形象,像是完成了任務一般終於可以擱置電話了。

    過了十一點電話還是響了起來,接起是張茜的聲音,聲音極力冷靜但仍然哭泣道,“田闃,怎麼辦,王傑從拘留所打電話回來了,許東是和蘇燦衝突起來了,被蘇燦給打了,這個事我只能先告訴你了,許東在凰城還有那麼多死黨朋友,他一個外人,怎麼辦啊,要不然我不管了”,田闃手握話機怔在原地,心頭泛過一種難以言明五味雜陳的滋味,她一直努力讓蘇燦融入到他們凰城的這些朋友來,以為他父親在這裏做很長時間的市長,細水長流。

    但蘇燦對許東出手,將這一切都打碎了,後果將會是災難性的,甚至說一場地震都可能。

    許東人脈廣博,蘇燦不過是外來戶,這一下幾乎她田闃認識的所有人都將會和蘇燦站在對立面,即便是自己有心想逆轉,也回天乏力,到底是為什麼,當眾給許東難堪就算了,為什麼他偏偏還要進一步惹許東,寸寸緊逼,他就這麼蠻橫?難道他沒想過這般行徑,甚至會影響到其父親的仕途?

    田闃難掩胸悶的火氣衝衝給蘇燦掛了電話過去,響了三聲過後接通,蘇燦接起的電話,“有什麼事你直說。”

    聽到蘇燦在電話那頭淡漠的聲音。田闃一股忍不住的委屈和憤怒,“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你是刺蝟啊,誰都無法接近嗎!”

    “心痛了?討說法來了?”蘇燦輕蔑的聲音從話筒傳來,以為田闃為未婚夫興師問罪,這個時候他猶有怒意,“看在還算朋友,給你一個忠告,你還沒入許東家門是件大幸的事情,否則你遲早會悔不當初。”

    “我心不心痛後不後悔,我和誰結婚我進誰家門管你屁事,蘇燦你少拿這副語氣跟我說話。我什麼時候說過你是朋友?你自作多情。”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乎令人心窒的幾秒鐘,蘇燦自嘲的聲音隨後傳出,“是麼,看來是了。那就這樣吧,晚安。”

    放下電話的一刻,蘇燦還有些悵然若失,感覺這座城市是要換一換天了。

    聽著電話的忙音,田闃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翻身把自己裹在被子裏,很委屈的流淚。

    那一晚是她繼當時異地讀大學離家前夜以來,人生的第二次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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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03: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一章今夕,何年

    和發生事故後微笑著給蘇燦打理扯壞襯衣和身上抓痕,努力鎮定寬周圍人心的唐嫵不同,林珞然見到蘇燦像是犯了錯的孩子,再沒有以往蠻橫跋扈的味道,乖乖的等待保險公司定損,清障車拖車到市交警大隊,然後乖乖和蘇燦回家。像極了當初第一次離家出走,被林國舟逮回來後睜著大眼睛既是委屈又是可憐兮兮的模樣。

    到市委市政府家屬院門口,蘇理成曾珂早等候相迎,看到四人驅車出現,曾珂激動得情難自己,蘇理成也勉強鎮定下來,對蘇燦點點頭,表示肯定。事情經過總是在傳,但他知道得更詳細一些,看到眾人安然無恙歸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去,要是林珞然唐嫵出了什麼事,蘇理成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和王薄以及遠在蓉城的唐嫵家父母交代。肯定是肝腦塗地一輩子鬱結了。

    看到曾珂又是噓寒問暖又是要幫兩個女孩拿行李的樣子,唐嫵和林珞然差點又沒忍住,眼淚蓄在眼眶通紅了許多。

    蘇燦和李鵬宇落在後面,兩個人驅車到後面車庫停車,李鵬宇就問道,“你有沒有借今天這件事,撕開口子的意思?”

    他今天看明情況過後,刻意壓住心頭怒氣沒有出手,而只是壓住場面陣腳,就是為了親自讓蘇燦發揮,他從小在軍區大院成長,什麼都見過,在他眼裏,蘇燦是控制臉譜網乃至很大商業版圖的人,深不可測,雖然彼此是兄弟,誰又敢真正保證知道他的內心世界。相處這麼長時間,他第一次見到蘇燦如此失態,甚至連他都被感染。

    “我一直想撕開口子但今天這樣的事情,我只希望它從未發生。如果我不留在凰城淌這趟渾水,而是過完年直接回蓉城,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蘇燦有些疲憊的靠在真皮頭枕上,抬頭看著車頂天窗之外深邃的星空。似乎除了這一刻的安寧之外,什麼都不重要了。人生有很多抉擇,重生一次的蘇燦,再也沒有重來一次的生命,所以不明白哪些是對,哪些是錯了。

    李鵬宇拍了拍他肩膀道,“凰城本地勢力根深蒂固,各種利益網路盤根錯節,我們都親眼目睹。支撐臉譜網存在的六度空間理論就這麼舉論過,兩個甚至遠隔重洋的陌生人之間,只需要通過六個人就可以相互彼此認識。

    而現在閉塞抱團的凰城,彼此之間何止六個人,兩個機關部門的不同人,說不定隨便扯點關係都是遠房表親,就是這麼一張大大小小官員支撐起來幾乎密佈覆蓋整個凰城天幕的大網,才使得這裏終日陰鬱陳腐,遮掩了太多黑幕內幕,不見陽光。每個人這輩子生存都要做很多選擇,無意義和有意義的,在我看來,你的所做作為充滿理想和意義。哈,唐嫵和林珞然兩個女孩不是沒有事嗎,老天都偏幫你”

    蘇燦點點頭,從車裏走出,他一直心悸,不過形勢讓他必須思考,借著下車走路的時間對李鵬宇道,“我只是沒想到耿羅祥會實際行動支援直接抓人,省廳直接介入這樁惡性撞車事件,事情就不會是許長城所想像的那麼簡單可以擺平了。但這件事有很大可供對方抓咬的法律模糊區域,若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交通安全罪定論,至少也是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但明顯許長城絕不可能坐視不理,很可能會疏通把案件定性到故意損害他人財物罪,亦或者更輕的交通肇事罪作論。”

    蘇燦一直打算從許家人這裏找突破,給外人造成是因為雙方恩怨的錯覺,才能把許家外援隔絕其外,扳倒許長城。畢竟如果不是政治上的傾軋,只是兩家人的矛盾,很多人都不會願意參與其中,惹火燒身,畢竟蘇理成還是省管幹部,背後還有未來據說是省委一號的王薄在支持。誰沒事願和他正面為敵,即便和他正面為敵,都要掂量自己是不是足夠分量。

    李鵬宇點點頭道,“我們省公安廳有人,對方也不賴。許週二人明顯在凰城貓膩諸多,但至今穩穩當當,就知道他們關係也必然過硬,我知道趙立軍和你們家關係不錯,但趙立軍也要考慮身處的環境壓力。一天來幾個有分量人的電話,趙立軍接不接,今天不接,明天不接,那後天還接不接,登門拜訪總不能將人拒之門外。一旦牽扯人情世故,有人說情,恐怕趙廳長也不能免俗。”

    李鵬宇已經知道趙立軍和蘇燦家關係的來龍去脈,而他的分析實際並無道理。

    已經到了家門口,蘇燦又道,“的確如此,所以這件事情最大的可能,許東也就是幾個月的刑拘,許長城等人絕不會坐視他獲得更嚴苛的判刑,而且為他們說話的人也必然很多。即便是這樣,在凰城其他人看來也是因為許東撞到了我的痛腳才偶爾翻船,屬於政治的範疇,這座城市的特權階級,誰又會真正的醒悟到什麼,從而約束他們的行為。要讓他們感覺到痛了,怕了,或許才真正會讓他們心存敬畏。”

    李鵬宇強烈認同,但又皺眉道,“我們初來乍到,只是通過姚鳴這幾個對本地情況知曉的幾個人,就知道許週二人的各種勾結黑幕和貓膩,難道凰城上上下下這麼多人,心頭沒有數?再進一步說,省高層難道就不知道?只是這麼多年過來,凰城很多人心知肚明,也沒人戳破,省高層也不吭聲不出氣,聽之任之,他們很不簡單啊。”

    水至清則無魚,蘇理成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將會於沉默中死去,雖然不至於會和一些人同流合污,但在凰城做兩年,大概很多時候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明哲保身。蘇理成,市長楊萬裏,市委書記李引良都是外來人口,最終鍍了金還是要走的,所以真正念經的,還是許長城,周昭峰這些本地和尚,真正鐵打的副市長,流水的一把手。最後凰城還是這個凰城,仍然是那個樣子,沒有任何好轉。

    一個官員要真正做出實績,前面會橫亙多少的麻煩和阻力,至少蘇理成就是如此,多少人一開始不是想有所作為,為很多人辦點實事,但再堅固的理想甚至信仰,又怎麼可能敵得過現實和時間的摧殘丈量,最終面目全非。

    在蓉城的王薄要真正獲得省內決定性的地位,在他的位置上,又會看到多少隱患多少內幕多少森嚴的條例和規則,想要弄潮於時代,又需要多大的魄力和手段?一邊是天堂一邊就是地獄王薄要真正貫徹自己的方針政治理想,在省內取得決定局勢左右的話語權,要成非常事,就需要有在天堂中俯視地獄的魄力。

    “所以才要行非常之手段,許東會怎麼處理已經無關緊要了,重要的是要借此良機讓他老子翻船,一旦翻了船,許家的勢力也就從凰城內部瓦解了。”

    李鵬宇感覺這些看似亂哄哄的局面背後卻有著諸多精密的環節,點點頭道,“像是在開戰打仗一樣。”

    蘇燦揉了揉微蹙的眉頭,兩條黑色線條之間多了這些年從骨子裏養起的堅硬,“古羅馬某個老古董說過,劣質的和平比戰爭更糟糕,即使是最勇敢的人也會被突然而至的恐怖所嚇倒,但偉大的帝國並不是建立在膽怯之上”

    停頓了一下,蘇燦抬頭望向自己家小樓,那裏透著煦暖的燈光,咧嘴一笑,“對我來說,人生也許並不需要偉大,但也不應該是建立在膽怯之上。應該有的碰撞,與其退回去多年以後抱憾莫及,不如迎上去酣暢淋漓。”

    蘇燦家小樓燈火通明,大吊燈燈火全開,照得整個房間通透溫暖。

    蘇理成在陽臺那邊接電話,似乎是打過來要向幾個孩子瞭解情況的,說不得還要做點記錄什麼,蘇理成一手推了,“現在孩子們都很疲憊了,今天好好休息,我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掛了電話窗外月掛高枝,清風雅靜,蘇理成背影出奇清奇,又接連打了幾個電話安排。這些年裏面蘇理成走上了人生事業的又一個高峰,身上多了分氣場,但是頭髮卻有了許多白絲,今天過後,恐怕他蘇燦暴起狠砸許東的事,會震驚整個凰城,與之到來的便是真正意義上的對抗和衝突。

    此刻蘇燦看著蘇理成的背影,莫由名來有種像是回到小時候,這個寬厚的背影給自己無限信賴和強大的感覺。

    大廳沙發上面,曾珂正給唐嫵和林珞然處理身上擦碰到的傷口。林珞然手肘有幾處外傷,唐嫵膝蓋也擦破了,白淨的雙腿裸露於外,微閉而修長,有幾處瓷玉般的肌理被劃破擦碰出血漬,蘇燦看得心頭發疼。心想下手輕了,真是該直接把許東那小子廢了。

    “以後電話一定要充好電”,“下次類似這種情況再打不通怎麼辦啊”唐嫵電話碰撞中掉出窗外被碾碎,林珞然前天就忘了充電,導致事發後一直電話不通,蘇燦一直忍著閒氣,反復道。

    林珞然一副可憐樣,曾珂上了酒精也不敢縮手,“知道了,下次不會了你都說了四五遍啦”讓人想發火都做不到。

    李鵬宇不參與,早搬著書跑太妃椅上面看書去了,一副不理俗事的樣子。

    曾珂眼睜睜看著房間的微妙局面,心頭又是欣喜又有些不知所措,兩個女孩無論是唐嫵還是林珞然都出眾討喜。當初高中家長會上唐嫵是無數家長為子女成長歷程留下陰影的參照物和標杆,多少人因此對她這類尖子生深惡痛絕。

    而林珞然和王威威他們一樣,都是蘇燦一路成長的死黨朋友,同樣在上海讀大學,上外吧,就是不知道蘇燦這小子和哪個女孩怎麼樣發展到哪一步了。

    對曾珂來說,很多事情她都只能看在眼裏,但是深喑只要蘇燦不是太過分,她就閉嘴沒有發言權的道理,只能偶爾會時不時冒上兩句提醒蘇燦要懂得珍惜。

    處理傷口完畢飯菜熱好,唐嫵和林珞然才感覺肚子餓了,一路過來都沒有吃飯,發生這件事到現在也是晚上了。一家人吃著飯,這才覺得外界的喧囂,都被隔絕在這棟房子之外。

    “蘇燦早跟我說過了,阿姨的尖椒雞很好吃我在家裏從沒吃過。”在曾珂問菜得味道怎麼樣的關切下,唐嫵點點頭,巧笑盼兮。

    “不止啊,曾阿姨還有很多手藝,譬如紅油雞絲,麻婆豆腐,青椒牛肉都很極品。”林珞然吃著食物,如數家珍,又莞爾微笑解釋,“以前來蘇燦家蹭飯的時候經常吃到。”

    有同樣聰慧級別的兩女隨後目光半空中對了一下,一米八八的李鵬宇趕緊埋頭吃飯,蘇燦卻分明聽到他喃喃對自己念,“木有火花,木有看到”

    只有曾珂臉都要笑開花了。

    吃過飯曾珂就說,“蘇燦定的酒店都退了,兩個女孩子家的,怎麼能放心讓你們住外面,我把蘇燦的屋和另一間屋騰出來了,他睡沙發,這幾天你們都在家裏住,再不能讓我們擔心了。”

    蘇燦就這麼被安排了。

    臨睡前洗漱過後,披著件毛巾內裏穿著睡衣的林珞然一屁股在蘇燦沙發旁邊坐下來,和他一起靜靜的看著電視。李鵬宇關了門,門沿的燈還亮著,曾珂蘇理成都睡下了,盥洗間裏傳來唐嫵的洗浴聲,蘇燦剛接了來自田闐的電話,外面是市委市政府大院深夜,客廳沒有開燈,兩個人蜷腿在沙發上誰都沒有先說話,只有電視螢幕上一部歐美劇閃爍的幕光,打在兩人的身臉上,身上,從推拉門透到院子外面去。

    安靜的畫面。

    半晌後,林珞然起身,走到二樓樓梯口,瑩白修長的五指扶住木欄,回過頭望著蘇燦,道,“蘇燦,謝謝你。”

    大概經歷了事故,在死亡線走了一圈回來,她今天出奇的乖巧溫柔,在樓梯旁站定,白色浴巾搭在身上,烏黑的頭髮氤氳水汽鋪泄在胸前,一對長到似乎沒有盡頭的纖腿於浴巾下矗立,沒有平時林大小姐的任性刁蠻,這副樣子如畫中走出來般出塵。

    蘇燦有點虛榮的擺擺手,心頭那個起伏啊,只有深喑其風格的人才知道要林大小姐說出這句話是多麼艱辛不容易。若不是為了保持這副大義凜然姿態,蘇燦差點想拿帶錄音功能的話機錄下來,免得她一覺醒來原形畢露恢復本來樣子矢口否認。

    正準備回頭走,林珞然又想起什麼回過頭來,臉頰微紅,道,“還有你今天的樣子很像是一部電影男主角。”

    “什麼電影。”蘇燦漫不經心,他正在看拯救大兵瑞恩。炮火和心頭同樣激烈。維持表情這麼淡漠真他M不容易啊。

    “史酷比。”

    林珞然兩三步跳跑了。後面傳來蘇燦的聲音,“你滾下來。”

    關了房門林珞然身線貼門板上,哈哈大笑,撲倒在柔軟的床鋪上,喃喃道,“史酷比也很有男人味啊。”

    直到唐嫵洗完澡出來,曾珂也起身上廁所,蘇燦拍拍沙發邊緣,心頭對唐嫵這副美人出浴的模樣眼睛有掩飾不了的異光。唐嫵大窘,看了曾珂的背影一眼,輕聲對蘇燦道,“你乖乖睡覺。”在蘇燦家這裏,蘇燦父母曾珂和蘇理成都在,唐嫵再勇敢,也不敢過於和蘇燦親近,只得對他展露甜甜一笑,才返身回屋。

    今天的亢奮狀態,蘇燦越想越後怕,一直難以入眠,最後關了電視,望著天花板。

    就聽到樓上有輕輕的開門響聲,然後唐嫵抱著一床小毯子,輕輕走了下來,到蘇燦面前,把毯子鋪到蘇燦單薄的單子上去,然後俯身,凝視他幾秒鐘,然後在他額前親了一下,蘇燦感覺一頭順發鋪在自己露在外的胸膛和臉上,幽香逼人,癢癢撓撓的感覺,再忍不住雙目睜開,和唐嫵清亮逼人的眸子相對。

    唐嫵顯然有些慌亂,正準備逃離,手卻被蘇燦抓住了,翻身而起把她攔腰摟在懷裏,一頭順發撒開,看著唐嫵在懷裏靜靜凝視自己的樣子,蘇燦竟然感覺這份模樣若是褻瀆都有種罪惡感。

    唐嫵頭就已經朝前湊上,系起的馬尾輕挑,柔潤的唇和蘇燦嘴咬印,更加柔軔的滑膩帶著蘭花般濕溫旖旎的氣息,撲鼻而入。大概兩人大腦都一陣眩暈,忍不住輕哼出聲。

    然後一男一女腦袋又受驚般輕輕分開,之間隔有五英寸的距離,傾聽著這所房子可能有的任何一處聲響,門,房間,乃至於窗外透入的月光和外面紅磚牆腳下的蟈蟈聲。

    一切安好,隨後兩個人相視輕輕一笑,紅顏之嫵媚,如月下謫仙,神女入夢。

    唐嫵胸口起伏,目光從蘇燦眼睛遊弋到他的嘴角,仿佛那裏有巨大誘惑,令人心痛問,“如果我死了會怎麼樣?”

    蘇燦不由自主摟緊這副嬌軀,目光痛苦中掠過紅光,簡短道,“我會殺人,玉石俱焚。”

    然後他撥開唐嫵粉紅色的睡袍,探手握住她胸前的堅挺,輕輕用力,溫熱而柔膩,蘇燦那今天一直毛糙的內心世界,有如被湮風吹散般乾淨安寧。

    唐嫵八爪魚般纏緊蘇燦,在他用力挺入她最柔軟地方的瞬間,眼淚從美目兩行劃出,婉轉清喉的嗓音天籟般傳來,“不要死,你要好好活著。”

    天上宮厥。

    蘇燦忘了今夕是何年。

    深邃夜幕之下,林珞然側躺在床上,剛才唐嫵起身出門,她就已經睜開了倏長的眼睛,此刻目光平視前方,眸光粼動,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身體,秀美的雙腿蜷曲,腳趾並緊,或許是深夜裏的寒氣,軀體輕輕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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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1 20:04:0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碰面

    天色蒙亮,透過聯排小樓二樓的田闐臥室,能夠穿過外面幾乎齊窗高的桐樹葉冠,望見有若棉絮般得雲層。

    日光還沒有升起來。

    田闐躺床上,心頭矛盾複雜,像是數羊一樣算著臥室那張二米二一個人用怎麼都嫌大的大床旁花瓶裏的幹花花瓣,喃喃念道,“起床,不起床,起床,不起床...”

    原來這裏擺放的是一米八的床,那張床自搬過來少說陪伴了自己六七年有餘,她曾經在床上數過情書,也在床邊上度過無數個考中學大學一燈如豆的日子。只是在兩個月前床就被自己母親給換了,組裝起了這麼一張大床,按自己母親的話說,以後遲早也會用大床的。

    真是還沒有嫁出去,就已經先把自己往外推了。

    和許東家的事情,總是自己母親那個級別的婦女們在商量,簇擁,安排,合計著。對以後自己會進入許家的時候,家裏最積極的莫過於自己那老媽,而許東的母親則更是早定死一副就要這兒媳的樣子。

    以前每年壓歲錢她都會給一千,這個數即便是對田闐每年的壓歲錢來說,都是單筆很大的數目。而她以前也一直疑惑,為什麼許東的母親會給自己這麼多的數目。現在長大了,終於是知道了,去年許母壓歲錢給了三千,今年則直接封了五千。

    拿捏著厚厚的紅包,似乎還有這些錢帶來的責任。田闐會心想明年再收到這樣壓歲錢的時候,她是不是已經和許東走轉在各大宴席圈之中了,被很多人讚歎,羨豔,就跟明星走秀似的。而那個時候,她也就應該微笑吧。

    她不是沒有彷徨焦慮,死黨張茜就說過,“你還是知足吧,現在還有什麼人能像是許東一樣,家境好條件好人才好。人品對你也不錯。從小到大知根知底,你還婦複何求?你看周圍楊佳倩嫁了魯小夫,人家就開一QQ,還天天擦得錚亮,當寶馬似的。郭書苒和趙星結婚了,成天抱怨她老公一天到晚玩遊戲,這樣下去,就算他老爸是局長,他也一輩子就一小公務員,再說人還長得歪瓜裂棗。你說你田闐這個時候還挑挑剔剔說什麼沒準備好,不深刻之類的話,是不是該直接天怒人怨了?已經沒得挑,沒得選了,時光匆匆流逝,青春一個停頓就去而不返啊...”

    “沒得挑...”往往以前這麼一想田闐就覺得胸悶,又有些彷徨,今天躺床上,同樣感覺胸臆難抒,數完最後一片花瓣,“起床。”

    她最終還是從床上爬起身來,昨夜半醒半睡半失眠,反倒精神還有些足,低頭又看著床頭的枕頭,畫了個俄羅斯的版圖,一看田闐就恨得牙癢癢,抱起枕頭在床上砸啊砸蹂躪,道,“結果還是被你弄哭了,大學畢業我就沒哭過,該死的外來戶...真的是...”

    又想起昨晚和蘇燦的吵架,她一旦怒氣上來,說話經常過激,現在想起來昨晚所說的也有點後悔,起床對著鏡子洗漱,因為情緒緣故用力而把口腔都刷出血來,田闐用水涮了口,秀眉輕輕蹙起,“...誰讓他咄咄逼人的。”

    想是這麼想,田闐還是準時在六點四十五左右打開她家門出去,然後拉開最外面的那道鐵門,吱呀作響。隨即上了還有些晨霧和早上冷氣的公共道,小跑。

    途中路過了蘇燦家大門口幾次,看到小樓裏面靜悄悄的。院子裏還有兩棵抽新芽的桐樹。

    但最終到她跑完回家,都沒有再看到那個每天清晨會在這院子裏跑圈的身影。

    田闐“吱呀”拉開自己家的大門,伴隨著這個聲音,那一刻心臟有如頓失了什麼要緊東西般失落。

    一覺睡到天明,昨天是悲喜交加,直線打破蘇燦的生物鐘,差點讓他不想從沙發上起床。還是蘇理成房間裏的電話聲把他弄醒過來。

    然後是眾人起床,洗漱,蘇燦和唐嫵正好在去洗漱台碰到,本來準備取牙膏牙刷的唐小嫵臉泛紅,似乎怕蘇燦炯目被人看出端倪,轉身走入衛生間。

    林珞然撓著一頭瀑布般的秀髮出現在樓上,然後一邊側耳和林縐舞講電話,一邊踩著拖鞋走下樓來,林縐舞興許並不知道他們在凰城發生的事情,這個時候大概也不可能會讓他知道,所以也就是打電話來問問林珞然到了這邊如何,在哪里,住哪里,有沒有住在蘇燦那裏,住在一起,人可安好,身可安好云云。

    林珞然和林縐舞之間就是這樣,打電話要不了兩三句相互就虛以委蛇,勾心鬥角,唇槍舌劍各不相讓,小的時候互相打架,稍微大一些林縐舞就不敢還手只敢動口,還試圖規勸林珞然淑女動口不動手,但林珞然從來就沒朝他所期望的方向發展,經常揍他鼻青臉腫,還惡人先告狀,偏偏演技了得,往往最後林縐舞還得被自家家長白打一頓,從此怨恨。

    到了更大一些,林縐舞就在林珞然越加展露的光芒下猥瑣下去,兩人一個偏胖一個窈窕的樣子站一起怎麼看都不像是兄妹,還很讓周圍的人有英雄救美的衝動。有此怨氣的林縐舞不怪成天要把找個人幫忙收服林珞然這妖精的事掛在嘴邊。想著只要嫁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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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破碎

田闐今天這一眾人都是她所能召集到能和她共同進退的死黨們,有張茜,有他們初高中甚至大學乃至整個讀書時代都被譽為是校花的陳怡寧,有她朋友楊佳倩,郭書苒。甚至因為許東這個事情,郭書苒那一向只需要關在家打遊戲得小公務員老公也為之得熱血沸騰,今天親自開車送眾人過來,也是想見識見識蘇燦這個能讓凰城最高生態環境動盪的外來戶。

    在場的人都和田闐相對親近,相比起現在對蘇燦很不感冒的許東那幫朋友,和他們之間更能談得來,更能大家一起商議解決掉問題。

    他們原本也就是先去田闐家裏,然後打電話讓蘇燦過來,目的是要斡旋調解,雖然蘇理成來凰城是做副市長,但畢竟許東頭上還有他父親許長城,雙方碰撞起來,那種局面也不是大家想看到的,想必也不會是他想看到。

    當然一會和蘇燦見了面也不會眾人口誅筆伐,開玩笑,現在誰都知道蘇市長的兒子蘇大少的威風,把許長城的兒子打得涕淚橫流還不算牛?都估計能讓凰城上下傳個兩三年了,這種經典未來必然經久不衰。

    但叫蘇燦過來調解也有點帶火藥味談判的意思,這眾人單純的認為蘇燦和許東之間當真是誰看不順眼誰,或者想得更深入一些,蘇燦未嘗沒有為他爸立威的打算,想必是突出蘇理成的強勢,正找到許東破綻的突破口,所以順理成章。但到了這等地步,再往下可能就不死不休了,這個時候大家調節一下各退一步,說不定事情還有待轉機。

    不過好歹田闐也是許東的未婚妻,眾人在來之前就已經千叮萬囑大局為重,擔心田闐一會見了蘇燦一個巴掌甩過去那事情就真大條了,這個外來戶連許東許長城都不放在眼裏,和他為敵實在不是這幫凰城有家室有背景的小年輕樂意見到的事情。連夠資格的許東結局又是被打又是被拘留的,他們自忖相差甚遠恐怕到時都得見機行事。

    然而田闐卻沒法表露自己真實想法,其實許東一事最初她聽起來是震動之餘又有些五味陳雜的,一方面周圍人都覺得她和許東遲早是一塊的,所以她似乎就應該擺出一個憤怒的樣子才是正常的表現吧。但還好,她沒有覺得這件事涉及到了她的面子問題,而有什麼值得發火的地方,心頭也不會像是周圍人想像的那般憤怒,甚至還有些...平靜。

    或許讓她覺得焦慮的是,蘇燦偏偏和許東之間鬧出這麼大的事情,更何況許東事後直接被拘留起來。這幾乎就意味著,蘇燦或許未來就將和他們界限分明,成為兩個世界的人。再也無法融入到他們之中去。

    即便有些人和許東之間屁都不是一個,平時聚會見面都沒啥交情,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和蘇燦劃清界限。因為一旦出現偏向,就有可能被其他人排斥。再也站不進那個圈子裏去。

    所以田闐有些惱怒,因為她所有設想的那些細水長流,來日方長,甚至最近突如其來的規律生活每天早上起來跑圈的日子,也都可能從此再也不可能有了。

    而眾人顯然也沒有預料到,他們今趟看到的並不是蘇燦和李鵬宇這一對讓一些性取向有異常人的人們遐想的搭檔,而是一行...四人。

    突然出現的林珞然和唐小嫵有一種讓他們反應不過來的措手不及。

    或許因為兩女的出眾,連最近很關注蘇燦動向的張茜都先忽略了蘇燦,下意識想這兩個女子是哪里的名模,不過要說是模特的話,學生時代一直保持著校花冠冕的陳怡寧目前就在做平面模特,但是明顯的,見到兩女,她一直都萬年鎮定的神情破天荒的露出一種不自然,那是女性天生對比自己還要危險殺傷性的存在,自然而發的某種戒備心理。

    很多人反應過來緊張的把田闐給望著,擔心她接下來會因為衝動把局面演變得不可開交。畢竟今天蘇燦已經掛了她五次以上的電話了,剛才她還抓狂來著。

    蘇燦撓頭,認為無論如何也是避不了了,田闐就已經先一步走了上來,旁人想要拉住她,但也是拉之不及。

    來到蘇燦面前站定,她大概一米六八的樣子,比蘇燦矮了一個頭,平素也身線窈窕,氣質突出,但此刻比起一米七左右的唐嫵和林珞然來,倒顯得不算什麼出色。在這種無形的壓力之下,田闐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一般,沒有預想中的興師問罪,而是微微一笑,“今天給你打了很多次電話呢,也許你都沒聽到,一直沒回我,這個樣子,是要出去嗎?”

    蘇燦努力從田闐此刻反常的平和微笑的目光中分辨出什麼點味道來,但還是點點頭,“肚子餓了,準備出去吃點東西。”

    “看來真的是很巧,我們都肚子餓了,不如一起,我請客?”

    田闐周圍那些朋友都眼巴巴的把她給望著,先是沒想到她沒有如想像中那般激動起來的興師問罪,反倒是一個他們似乎從來沒見過的田闐,而最關鍵的是,他們下午碰面才去吃了大餐,現在肚子都鼓鼓的,但似乎每個人都被代表了。

    在唐嫵和林珞然越加是疑問的目光下,蘇燦就更不能拒絕了,只得頭疼的點頭。看到田闐轉身的身影,林珞然侷促的望著蘇燦,道,“看來你在凰城新交的朋友挺不錯,女孩子長得很標緻嘛。”

    本身在前面走的田闐轉過頭來,目視著林珞然,道,“謝謝,你也一樣。”隨即和車旁邊的她那些死黨們會合,頗有些面無表情。

    林珞然先是怔了怔,然後笑了笑,湊蘇燦耳朵邊道,“這姑娘挺實心眼兒的,我喜歡。”

    蘇燦白了她一眼,“你又不是男人...你喜歡有屁用...”心頭卻是在想對策。

    一眾人來到市步行街商貿中心背後的海鮮街吃燒烤。

    拼了兩張寬桌子坐下,但是互相之間涇渭分明。一張桌子是田闐一干人等,就田闐挨著蘇燦這張,張茜挨著那一頭的李鵬宇。不過好歹也不尷尬,都是成年人,沒那麼容易冷場,郭書苒的老公顯然是這地兒常客——平時沒少跟著科室各種人情關係來往之間。拿了菜單點了燒烤攤最拿手的幾份菜,熗炒小龍蝦,幹鍋爬爬蝦,霸王排骨,燴扇貝和白菜蟹黃湯一類依次上桌,讓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倒是郭書苒頭一次見到自己家這平時話能說十句絕不多說一句的老公滔滔不絕口若懸河,雖然不至於看人家姑娘眼珠子都掉出來,一副登徒浪子的樣子。好歹都知根知底結了婚的人了,自己家老公的反常別人或許看不出來,郭書苒可是怎麼都不是滋味,心想敢情你平時壓抑的幽默細胞和語言表達能力,現在就像是花兒一樣盡情綻放了,若不是顧慮他男人的面子,她很想伸手去揪他的耳朵?在唐嫵和林珞然面前,她怎麼都如坐針氈。

    張茜突然有些悶悶不樂,平日裏活躍的她此刻倒是突然安靜得很,旁邊人和她說話,她也是笑一下,“哦”兩聲,分明心不在焉。抬起頭時而看看唐林兩女,時而看看蘇燦,目光哀傷的令人心痛。弄得唐嫵和林珞然看自己的次數都越加多了起來,蘇燦很想說你們看我幹什麼,我啥都沒幹啊。

    途中田闐旁敲側擊的打聽唐林兩女的來歷,唐嫵就道,“從蓉城開車過來,昨天才到...”

    這下田闐周圍這些死黨朋友們原本還交談的聲音都小了下去,看著兩女,他們之前大抵雖然有猜到,但現在一經確認,整個事件的過程和輪廓大體就在他們心頭給勾勒了出來。

    許東是以故意駕車攔截撞擊他人車輛被拘留,而根據許東當時被抓走的朋友口中傳出來,當時他們路上正攔一輛車,結果許東因為故意蹩對方而撞上了,蘇燦到的時候,正好目睹這種情況...當時恐怕事情就鬧大起來了。

    “蘇燦,哥們兒,我叫你一聲哥們兒,說起來我也比你大,你就聽當哥的一句話,許東這個人一直很跳,這點我們都知道,你初來乍到的看不慣他,我們也理解,說實話,大家哥幾個,若不是因為都認識之間玩得來,誰受得了許東那脾氣。但畢竟事情已經這樣了,他人被你打了,人也被抓了,估計從小到大,從來沒吃過這種苦,現在大的情況沒有,我看,這件事,要不然就算了吧...”最終還是郭書瑤老公出言,這也是他們本來的目的,蘇燦若是要立威,許東也正好碰到口子上了,平時多意氣風發的一個人啊,現在栽了,按理說蘇燦也達到目的了,相信許長城那邊也得認栽服軟,這種事情,還不至於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吧。

    “你要這麼說,我這杯酒就不喝了。”蘇燦笑了笑,把手中的酒杯擱下,道,“逮捕他的是省督察組的組長,你真以為我能影響到省廳的人,他觸犯了法律,怎麼處理也不是我能干預的,甚至也不是我爸能干預的。”

    眾人都不說話了,看來真正的情況,並不是他們所預估的那麼簡單,這個蘇燦恐怕真正的目的,並不僅僅抱著立威打壓許東,從而讓蘇理成更具魄力的心思。如果再往後想,眾人都感覺到一個隱約讓他們都覺得震驚和恐懼的可能性,浮現在眼前。其實在現在凰城各方面弦都繃得很緊的時候,在這樣的場合裏,如果不加注意,興許蘇燦有時候不經意的一句話,就足夠讓有心人推論出更大的結論。

    當然現在這些人中有人或許隱約想到了蘇燦蘇理成背後更大的目的,可能會牽動凰城人事風雲的目的,但此刻的許長城和周昭峰等人,也無從知曉提防,他當然還在著力於目前如何動用各方面能量,將許東給保出來。

    “許東會判得很重嗎?”眾人沉默各有所思的時候,田闐抬頭問蘇燦,“昨天你電話裏的那個忠告,是不是代表你已經知道了可能的答案。”

    “我不知道什麼是所謂的答案,我只是覺得一個漠視生命不懂得什麼是尊重的人,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的理想另一半。許東如果這次沒有出這樣的事,再那樣肆無忌憚橫行跋扈,也遲早會出事。這不是概率和運氣的問題,這是一個必然的問題。”

    周圍有人小聲辯解道,“許東就是他的性子的確狂了點...但也不見得就會漠視生命吧,太嚴重了...”畢竟田闐都是要和許東談婚論嫁的人了,怎麼說都是羡慕的一對,周圍的人自然不願看到遺憾的一幕,自發的給許東說好話。

    田闐卻像是絲毫沒有糾結於這個問題,也沒有為自己可能的未來另一半辯解,仿佛那已經無關緊要了,只是目光掃過唐林兩女,目視蘇燦,有些恍惚的問道,“昨天你去不了野營,就是說要接唐嫵和林珞然她們...”

    蘇燦點點頭,“是,我說了接我媳婦兒,你又不是中央紀委,不用詳細的報備彙報吧。”

    哐當一聲,張茜手邊的酒杯落地,摔了個粉碎。

    田闐覺得她二十三年一直平靜清澈如湖的人生裏,第一次奢望的那些蠢蠢欲動的小美好,似乎在這一刻也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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