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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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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古典仙俠]說夢者 -【許仙志】《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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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伊人

    此種法術,進可攻退可守,乃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所必備。

    許仙已經在想象自己瞬移到敵人背後,用天行劍背刺他幾百下的美妙場景。當然最初境界的神境通尚無這種大能,而只是能夠運身神用,舉身凌虛,猶如飛鳥,亦如飛仙。

    唯有修到中等境界,方能夠移遠令近,不往而到。此沒彼出,一念能至。

    而神境通的最高境界,稱曰聖如意,能觀六塵之不可愛不淨之物為淨,觀可愛清淨之物為不淨。讓心的體驗不再受外物的主宰,得到絕對的自由如意。比起打破空間界限的身之自由如意,高妙了不知多少。

    和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的最高境界一樣:天眼通的能見六道眾生生死苦樂之相,及見世間一切種種形色,無有障礙。天耳通,能聞六道眾生苦樂憂喜之語言,及世間種種之音聲。他心通,能知六道眾生心中所思之事。

    都不是許仙如今能夠觸及的境界,恐怕唯有修成天仙,方能夠一窺門徑。而能夠將這六種神通完全修到大成,恐怕離佛祖的境界也不太遠了。

    但這些東西離許仙尚遠,許仙便不花費心思多想,而是收斂心神,回到舍利之中,靈台一片澄明透亮,以至靜極。

    有道是“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洞府之門封閉許久,黃葉蕭蕭鋪面石階。

    海上龍船經過漫長的海上旅途,終於見到了故土。

    在一片歡呼驚嘆聲,龍船漸漸駛近落下鐵錨。

    州府官員連忙出城迎接,使團諸人魚貫而下,不用多說什麼,但憑臉上的神氣,就能讓最不懂察言觀色的人知道此行的成敗,更別說那些浸淫此道的各路官員。

    官員都有些不可思議的面面相覷,此番出使竟然成功了。他們原本猜想這些人縱然是有命回來,也必定不能完成使命。

    為首的府官問道:“請問許大人何在?”

    一個副使解釋道:“許大人身體不適,在艙中休息不見外客。”

    許仙在離開前便封閉了艙門,留下了一個幻術支應一二。憑他如今在使團中的威信,已是令出如山,自無人趕來打擾,將這些時日都矇混過去。

    在碼頭稍作休息,大船仍需逆流而上一段時間,方能到達京城,而出使成功的消息則由陸路快馬傳遞回京城,並在天下間傳播開來。

    長安之外,曾經是使團出發的碼頭上,兩旁盡是的歡迎隊伍。

    當先的則是一個太監,他帶著皇帝的口諭,命許仙等人立刻進宮面聖。

    甲板上,使團諸人陷入兩難之中,許仙曾下令說不讓人來打擾他,但到了這種時候,又不能不現身一見。

    太監皺起眉頭道:“難不成許大人有什麼不妥之處嗎?陛下太后的時間可耽誤不得。”

    一個聲音從艙中傳來:“多謝公公關心,在下路上偶感風寒,是以在艙中歇息,我們現在就領旨進宮。”隨著一聲聲腳步聲,許仙的高大的身影現身艙門口。

    太監心中一跳,只覺許仙的眼神仿佛能夠看透一般,不由得低下頭來:“恭喜許大人出使成功,得勝還朝,老身帶來了陛下的口諭,請您趕緊上馬進宮面聖吧!”

    許仙頷首,下船上馬,環顧人群之中,卻不見尹和潘玉的身影,正有些奇怪。

    一個騎士忽的穿過人群湊到他身旁,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許仙臉色微微一變,立刻從馬上飛身而起,來到半空之中,回身向下望去,只見自己仍騎在馬上,在人群的簇擁之中慢悠悠的隨著隊伍前進,他便果斷向北方飛去。

    原來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胡人再派使團前來求親,不知因何緣故,皇后娘娘竟答應了胡人和親的要求,送親的隊伍已在七日前出發,如今怕是已經出關了。

    而潘玉則領旨去送親,特意留下人時刻在碼頭上守著,來知會許仙此事。

    許仙大皺眉頭,沒想到竟會出這樣的變故。他飛過無數山巒,直來到一片漠漠草原上。

    許仙一邊飛一邊以天眼神通四下找尋,沒花費多少功夫,便見一支長長的隊伍在草原上緩緩前進,隊伍中輜重甚多,所以行走的甚是緩慢。

    潘玉策馬一旁,心中沉吟不已,她一路上拖延時間,等著許仙回來,卻遲遲不見蹤影,再走一日,就要出關了。

    到那時候,恐怕就唯有殺人滅口,強行將這郡主留下了,憑她如今的手段,殺光這些人倒也不是難事,但是那種情況比起當庭抗旨也好不了太多,而且那個胡人使節的首領令她有些忌憚。

    胡人的首領是個年邁的老人,土紅色的臉上布滿白鬍子,佝僂身軀幾乎要伏在馬上。但其他的胡人對他卻極為的尊敬,甚至是畏懼。正是他在庭上一番未見的高明的言語,竟然就說服了那位固執的皇后娘娘。

    她心疑這老頭用了什麼蠱惑心神的法術,但她對術法之道實在不怎麼擅長,許仙不在身旁,魚玄機又閉關不出,她只得派人去龍虎山,也不知是否還來得及。

    潘玉仰天長嘆,心道:漢文啊漢文,你再不回來,這女人可就沒有了。

    耳畔忽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明玉何故嘆息?”

    潘玉心中一動,只覺許仙坐在她馬後,雙臂環抱住她的腰肢,她也終於松了口氣靠在他懷中,“事情辦得如何?”

    許仙笑道:“還不錯,此事勞你費心了。”

    “你小心些,那老頭有些古怪。”

    許仙冷笑了一下,忽又一嘆,“果然是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跑出來了。”王朝覆滅之際,沒了氣數鎮壓,諸般邪佞方能以術數侵入朝堂。

    許仙眼睛直盯向那紅臉老頭的腦袋,紅臉老頭正悠哉游哉的騎在馬上,一個浩大如雷霆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化外之人敢用鬼蜮伎倆到中土朝堂上放肆,真是不知死活。”

    紅臉老頭大驚失色,勒住馬左顧右盼:“誰,是誰在那裡?”

    護衛隊一陣騷動,手按武器四處查探,周圍哪見的半個人影。

    紅臉老頭臉現懼意,四面作揖道:“上仙饒命,啊!”一聲痛呼,仰天噴出一口鮮血來,跌落馬下。

    一眾胡人連忙圍聚過去,用胡語大聲呼喊。

    尹渾渾噩噩的坐在馬車上,雙眸中微微有些木然,自從在殿上被那胡人老頭望了一眼之後,連反抗的話語也說不出,直至方才那一剎那,仿佛有一道閃電撕裂了陰霾。

    她的眼眸驀然恢復了清明,先是訝然自顧,然後扯下珠冠想要命人停車,卻發覺車已經停了下來,她起身想要出去一探究竟,車中卻多了一個人。

    許仙靠做在尹對面的座位上,笑著說道:“你打扮的好漂亮啊!”只見尹描眉畫目,身著大紅的盛裝,越發顯得嫵媚動人,華貴非凡。

    尹訝然道:“你怎麼在這?”

    許仙道:“你還真是容易被妖魔鬼怪盯上,都想要搶回家去做壓寨夫人。”想起上兩次相救,仿佛都是因為這樣的願意。

    尹囁嚅了一下,忽又覺得難堪起來,委屈的珠淚盈盈。

    許仙反倒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無奈的道:“你哭什麼,你是小孩子嗎?”

    馬車忽然一動,又重新行駛起來,尹身形不穩,哎呀一聲向後跌去。

    許仙身形一晃,就將她接住。

    尹臉頰一暈,有些癡癡的望著許仙,他的形容同當初分別之時並不曾有任何改變,但卻分明變得更加令她心馳神蕩不能自已,或許是因為離別的緣故吧!

    許仙用衣袖為她擦擦眼淚,卻不小心弄花了妝容,索性一拂袖,盡去了她臉上的妝容,念道:“卻嫌脂粉污顏色,淡掃蛾眉朝至尊。”

    聽他贊這一句,尹低眉露出羞澀歡喜之色,不由尋思他話中的含義,至尊當然唯有皇帝才能稱得,但古人言“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難道是要她以夫為天不成?她可不願意,然則躺靠在他的臂膀中,這些平日裡堅定無比的心思,就變得無比柔軟,不禁又恨自己心志不堅。

    一時之間,又歡喜他,又恨他,又恨自己。臉上表情也跟著變幻萬千,時而柔情流露,時而羞惱憤憤,時而自怨自艾。

    許仙自不知道自己隨口一句詩,就引得她這麼多心思,只說道:“看來我今生註定是要壞你的好事了!”

    尹嘟囔道:“什麼好事。”忽而驚覺道:“快讓車停下。”

    那些胡人為防夜長夢多,直接將那胡人老頭放在一臉車上繼續前進。

    許仙道:“就讓車再走一段時間吧,我也要暫時離開一下。”

    尹變色道:“你要去哪?”

    許仙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回京城,想必你那姑姑也清醒過來,會改變這道命令吧!”

    尹仍有些不安:“可是陛下金口玉言,若是不能夠……”

    許仙攤手道:“那你就做不成郡主,只能跟著我混混日子了。”言罷就退出車外,向潘玉招呼了一聲,消失在天際。

    尹一陣悵然若失,抱著枕頭小聲嘟囔:“誰要跟著你混日子,難不成還要我跟著你姓許不成,真是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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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5 20:52: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章 天師

    這時候許仙已策馬講入長安城中,而後馬蹄不停,直入皇宮大內。

    內宮中,一今年經輕輕,卻身著道袍的道士,詢問道:“娘娘覺得如何?”,皇后娘娘靠坐在鑒椅上,輕撫額頭:“哀家覺得好多了,多謝天師!”她雖不喜歡這些奇人異士,但這個道士的恭敬令她滿意。

    道士雖然年輕,卻眉清目朗,顯出少年老成的沉穩氣度,“我們龍虎山時代受皇室冊封,這些事原也在本分之內,只是那妖人的盅惑之術,連貧道也覺得有些棘手,不知怎得竟忽然消失了,此次恐怕是有人除了那妖人,才破了這邪法。”,他便是龍虎山正一道、也就是世俗所謂的天師道如今的掌門人。

    小皇帝皺眉道:“這些胡人好大的膽子,竟敢派妖人進宮作亂,天師難道就沒有辦法阻止嗎?”,張天師心道,若是以往,莫說是這些小小的妖術,便是鬼帝鬼王又安敢如此,但氣數已盡這些話當然是不能亂說的。

    而就算是現在,也沒幾個人修道者會這麼做,畢竟瘦死的驂駐比馬大。眼前之人仍受億萬具望,貴不可言,那妖人不知在哪裡學了些法術,就不知死活來中土作亂,果然即刻受了氣數反噬。

    張天師解下腰間玉佩奉給身旁宮女,“此玉乃是我們龍虎山世代相傳之物,只要將之懸於宮中,尋常邪佞都不能侵入。”

    小皇帝接過玉佩,只見上面繪刻著,“正一”,二字,知是不尋常的寶物,但仍有些擔心的道:“那若是厲害的邪祟呢?”

    張天師微笑道:“若有厲害邪祟見到此佩仍執迷不悟,便是小覷了我正一道祖師。”

    小皇帝和皇后娘娘相視一眼”正一道祖師何人也,正是第一代天師張道陵,真正的神仙中人,有了這一重保障,二人都大覺心安。

    小皇帝道:“母后,既然如此,兒臣這便下令,殺了那群胡狗,將悠悠姐姐截回來。”

    皇后娘娘沉吟起來,畢竟“子不語怪力亂神……”被盅惑這種事是萬萬不可公之於眾的,一旦收回成命,那天下人都會覺得是皇家背信棄義,到時候引發了大戰,就甚是不利。但要她吃這個啞巴虧也是不行的,還需想一個萬全之策。

    張天師低眉垂首立在一旁,對於這些國家大事絕不參與半分。

    這時候,宮女來報:“陛下,太后,使團已經進宮了。

    ”打斷了皇后娘娘的沉思。

    皇后娘娘聞言卻望向張天師:“國師,哀家另有一事,這許仙仿佛也懂些奇門道法,還請你幫哀家試探一二,若是可以,不妨敲打他一下,讓他知道天下並非無人。”

    小皇帝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母親的臉色,終於沒有張口,顯得成熟了許多。

    張天師露出為難的表情,他雖久在山中修行,但許仙詩仙的名頭仍是如雷貫耳”如今聽來,這許仙還是個有道行的修士,難怪敢於出入南疆東瀛這些蠻夷之地,如非必要,他實在不想與同道交惡。

    但龍虎山的山門仍然在大夏的國土之上,他一日不度劫飛升,便要照看一日,不能和皇室對抗,終於點頭應命。

    不過他也有一番計較”若那許仙真是修道中人,他便不妨借機提點他一二。所謂紅塵夢短”與其貪戀人世繁華,不若歸隱山林靜心修行。

    許仙再一次登上雄偉的宮闕,在兩旁文武百官的注目中,來到大殿正中,親手奉上天皇的國書,太監接過國書呈給小皇帝,小皇帝看了一遍露出喜色,起身親手交給簾幕後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看了一遍,也露出異色,望了一眼許仙,命太監道:“念給大家聽聽。”,太監領命,高聲宣讀起來,在有些尖細的嗓音中,群臣凝神靜聽,漸漸都露出詫異之色。

    國書中表現的是天皇對於天朝上國的無限傾慕敬仰之情,對於之前的失禮表達深切的歉疚,而無禮之徒叛臣蒼井諸人,皆以被擒拿問罪,以後則永為大夏臣屬,不敢有絲毫二心。

    雖然外界傳聞甚多,但文武百官原本對於許仙能否完成這樣的任務還是充滿了懷疑,直到這份國書被宣讀出來,仍有一絲不能置信。就憑區區一支使團就能遠渡重洋,使異族改朝換代,天皇俯首稱臣,縱使班超張褰復生也不過如此。

    皇后娘娘神情變幻了一番,但這終歸是一件好事,傳告天下必然能使皇家聲威大震,皇兒的江山方才坐得穩固。雖還達不到夏國鼎盛時,萬國來朝的勝景,但總算輓回了幾分氣象。

    她雖不懂望氣之術,但身居至高之位,前段時間那種大廈將傾的末日氣象,卻有很深的體會,而改變這一切的便是眼前這人。

    雖然他看起來是如此的知禮守節,但她卻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心裡對於皇權沒有半點的敬畏,對於權利沒有一絲渴求,這讓她的一切權謀心術對這個人都全無半點辦法。

    她忽然明白,或許這才自己如此厭惡他的根本原因,這是一個她無法掌握的的異類。

    “許仙啊許仙,你到底是什麼人?”,皇后娘娘心中嘆息一聲,目光卻望向大殿另一角,那位龍虎山的張天師就站在那裡。

    國書宣讀的過程中,許仙垂手而立,神情淡然,忽而抬頭望向殿後的廊柱旁,只見一今年青道人正站在那裡,身上靈氣不凡,已達人仙的境界,想必就是潘玉所請來的龍虎山傳人,便衝他領首微笑了一下。

    張天師幾乎是有些驚慌的躬身還了個禮,國書上的字他一個也沒聽進去,那些人人關心的國家大事,對他來說毫無意義,在修行者的眼中,王朝的興衰也不過過眼雲煙,真正讓他驚愕的是不遠處的許仙。

    憑他的道行,在人間也是保估一方平安,受萬人敬仰的仙師,尋常的厲鬼妖魔都不是他的對手,但當他望著許仙,卻覺得像是望著一顆熾熱的太陽,那光芒耀眼的令他不能直視。

    憑著龍虎山留下的典籍,他很虧對眼前之人的道行有了個判斷,雖然這個判斷他自己也不太相信,心中不禁微微苦笑,傳聞中許仙也不過二十歲出頭,怎麼可能會修成神仙。

    而那位還讓自己敲打他一二,他倒是想敲打那位一二,您跟這樣一位神仙到底有什麼過不去的,他能在這殿上稱臣就已經是不可思議了。心中更多的是奇怪,既有如此修為又何必在這人世間浮沉呢?

    他卻不知道,這些心思都被許仙一絲不漏的看在眼中,倒不是特意窺伺他人的,現在自己成了天庭的通緝犯,對於同道中人就添了幾分小心。

    不過看來這份小心完全是多餘的,這位龍虎山的天師道長對自己的情況並不了解,想必這些訊息也只限於某個層級的人知曉,國書讀畢,小皇帝已是喜不自勝,正要命人封賞,太后娘娘卻在簾後淡淡誇讚了幾句,而後命百官散去。

    兩位跟著許仙身後的副使都有些失望,但想到此次出使定然不會沒有封賞,不由更加期待起來,想來上面還要研究研究。

    許仙倒是全不在意封賞,轉頭望向百官之中的粱王爺,只覺得他變得更加的垂垂蒼老,已然是命不久矣的樣子,但仍然是死死的瞪著他。

    許仙心中不禁微起波瀾,想這粱王最多不過數載之後就要歸於塵土,而他還有千百年好活,不知不覺間連對立的基礎都失去了。

    當然,這一切前提是他能夠度過這重重災厄。

    而這都要依賴一個人的力量,魚玄機。

    他一出宮門,便婉言謝絕了岳父大人和老師大人的邀請,直接向魚玄機的住處走去,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她了。

    而在宮中,太后娘娘正與那龍虎山的小天師對談。

    太后娘娘詢問道:“天師看的如何?那許仙可有問題,與道長的道行相比,孰高孰下?”,小皇帝也露出感興趣的模樣。

    張天師幾乎是苦笑著說道:“娘娘莫不是在說笑,還是真的對這許大人一點都不了解。”

    太后娘娘顰眉道:“你這話是何意?”,張天師看她是真的一點都不了解,搖頭說道:“那位許大人道行之深,乃貧道平生所未見,恐怕只有師祖降世,方能與他對談一二,貧道何德何能,敢去與他論道行高下。”,就是正一道的祖師張道陵,也不過是神仙修為罷了。

    此等一出,太后娘娘和小皇帝全都愕然,彼此的反應卻剛好相反,小皇帝臉上滿是熱切的光芒,而太后娘娘則將眉頭深鎖。

    其實她在殿上察言觀色,見張天師向許仙行禮,便知許仙的道行恐怕要高一些,這雖讓她有些驚訝,也尚在接受範圍之內。

    卻沒料到,張天師直接將許仙同張道陵相比。

    張道陵何許人也,那可是名傳天下的神仙中人,世俗中人千求百跪不得一見,只流傳於傳說之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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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5 20:53: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一章 淵源

    太后娘娘楞了一會兒,才道:“你說的是真的?”

    張天師道:“貧道絕無虛言”

    太后娘娘久竟浮沉,很快從震驚的心情中緩解過來:“那天師覺得他留在朝中所為何為?難道是有什麼陰謀不成?”

    她終於明白許仙的態度從何而來,但任何一個當權者,得知自己身旁有一個自己所不能控制的強大人物,恐怕都只會感到不安

    張天師道:“這個貧道也不敢妄自揣度,但從許大人所作所為來看,想必是為了積修功德,也可能是為了遊戲人間”

    這兩條其實他自己也將信將疑,即使是為了積修功德,也不該沾染上這麼大的因果遊戲人間的神仙雖然不少,但大多是流連於市井之中,而非朝堂之上

    張天師飄然而去,回山修行

    太后娘娘沉默良久,終於長嘆一聲縱然懂得再多的權術智謀,對一個神仙又能有什麼辦法呢?而且看來許仙並無什麼惡意,反倒是真的一心為天下謀劃,索性由他去只是他所提及的那拜火邪教,看來並非空穴來風,要多多注意一下了

    太后娘娘一腦門子的天下大事,卻沒發覺她身旁的小皇帝低著頭拳頭緊握,眸中是無法抑制的興奮但望了一眼身旁的太后娘娘,臉上又有些苦惱的樣子

    許仙直奔魚玄機所在的民居,眼前卻只有一麵粉墻,這自然難不倒他,凝眸一望便見門庭洞開,連門檻上都落了一層積雪,仿佛已經默默的等候了多時

    許仙吸了口氣,放緩腳步,踏入門庭,進入屋中,眼前忽然一暗,仿佛踏入另一個世界中

    門外明明是天光大亮,又有積雪倒映著天光,卻似無法透入這房間之中,只有八仙桌上那一盞七星燈緩緩燃燒著,只剩下五朵火花

    許仙輕聲喚道:“玄機”

    筍兒聽到呼喚從內屋走出:“師叔,你來了,師傅剛睡下”

    許仙訝異的道:“睡下?”難道她沒算到我要來嗎?“我去看看她”因為這個緣故,她便索性以幻術封門,真實的大門卻始終洞開著

    筍兒連忙攔在他面前,懇求道:“師傅已經好多天沒睡了,你讓她睡一會兒”卻聞身後傳來魚玄機的聲音:“你來了”

    在許仙的眼中,她像是從黑暗中走出來似的,身上穿著白色單衣,鵝黃色的道袍隨意披在身上,長髮也不經打理的披散著,他注意到其中的銀絲似乎多了一些

    魚玄機以手掩口輕輕打了個哈欠,顯得睏倦而又落拓,但卻依然美麗,微笑著道:“看來此行還算順利,說來聽聽”

    許仙張了張口,還是選擇先將此行的經歷敘說了一遍

    魚玄機頷首道:“度過中天劫,接下來的事,就有了一搏之力”

    許仙道:“可是你……”

    魚玄機溫柔的打斷道:“先聽我說,接下來的災厄並不比上一個好對付,你的宿敵也已在著手準備了,一不小心便要重蹈當初的覆轍”

    “宿敵?”許仙想起了一個人來

    ※※※※※※※※※※※※※※※※※※※※※

    終南山中,凌雲峰上,二人相對而坐,棋盤上黑子白子絞殺在一起,正到了最危急的時候,此時卻無人在意

    漢鍾離頭扎雙髻,袒胸,舞動著手中的芭蕉扇,問道:“你已下定決心要出山一趟?”

    呂洞賓長身而起:“天數到此,我亦不違,終要同他做一場了斷”他雖仍是蓄著長須,身負長劍,但神情氣度卻已過去大不相同,少了些許風流儒雅,多了幾分帝王般的威勢

    漢鍾離搖頭道:“那人恐怕不容易對付,莫要平白沾染一身因果”

    呂洞賓道:“那人何時容易對付過恰好我二人都到了憶起前塵的時候,不了斷此節,如何進一步,證得天仙大道,師兄勿要再勸,洞賓心意已決我已派椿精前往胡人軍中效力,坐得上將之位,我將乘天命而滅夏,他欲要逆天改命,還需先過得我這一關”漢鍾離見他仍自稱呂洞賓,並未受往昔仇怨所迷,將前面刻著棋盤的青石向前一推道:“既然如此,那這棋盤你便拿去”

    呂洞賓揮袖將青石收進袖中,向漢鍾離施了一禮,便飄然下山而去

    ※※※※※※※※※※※※※※※※※※※※※

    許仙聽了魚玄機的推演,不禁大皺眉頭,“若那上洞八仙一股腦的殺過來,憑我一人之力如何抵擋?”

    那八仙可算成名已久了,之所以稱為上洞八仙,是因為還有中八洞與下八洞他們都是散仙中的佼佼者,身上各懷利害法寶,恐怕任何一個都不容易對付,何況是八個

    魚玄機淡定一笑道:“此事倒不必太過擔心,此事乃是你同純陽祖師之間的淵源,本就容不得他人插手,純陽祖師想必也不願其他人牽扯其中,只要你不請其他幫手,那七仙應當只是觀望而已”

    許仙松了口氣,雖然得不到其他人的援助,但也不必面對八個強手,他也願意將此事一人擔當下來“若只是呂純陽一人的話,我倒還有幾分把握”

    魚玄機道:“你莫要高興的太早,根據我的推算,此戰你必敗無疑”

    許仙道:“什麼?”他度過中天劫成為神仙,又將木星修至合星大成,如今可是自信心爆棚,哪能想魚玄機一出口將他定為必敗

    魚玄機忽然問道:“你會下棋嗎?”

    許仙傲然道:“我會輸棋?”

    魚玄機無可奈何的道:“你呀你”

    許仙道:“喂,這跟下棋有什麼關係”

    魚玄機神秘一笑:“自然是大有關係,不過我早知道指望不上你,附耳過來”

    許仙將信將疑的附耳過去,聽她在耳畔低語,溫暖的哈氣噴吐在耳中,讓他有一點點癢,但她所說的內容很快讓他收斂的心思,一會兒微笑,一會兒沉思

    直到語畢,許仙由衷的贊道:“果然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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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5 20:53: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二章 逢春

    魚玄機道:“此事能否成功,尚不在你。”

    許仙道:“我自然信得過她。”目光卻在魚玄機身上逡巡:“倒是你……”

    魚玄機道:“我自不必你來操心。”

    四目相對,沉默了一會兒。

    要表達擔心嗎?要表達感謝嗎?

    此時此刻,許仙忽然覺得說任何話都是多餘的,所能安慰的不過是自己,他上前將她橫抱起來,向裡屋走去。

    魚玄機只是安寧的望著他,好像全然不擔心他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事一樣。

    果然,許仙將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說道:“好好睡一覺吧,一切都會沒事的!”仿佛要經歷生死劫難的不是他,而是魚玄機。

    魚玄機問道:“是嗎?”神情忽然顯得有些虛弱,不復平日那種從容不迫的灑脫。

    許仙肯定的道:“是的,我保證!”

    “那就好。”魚玄機笑著閉上了的眼睛,像是真的睏倦極了,不一會兒工夫功夫就沉入夢鄉之中。

    許仙坐在床邊守候,望著她的睡臉,感覺心情既如浪濤般洶湧,讓他想要對著天空大聲呼喊,為了她同某個強敵大戰一場。又如湖水般平靜,讓他想要就此在她身旁睡去,永遠與她為伴。

    緊接著,他也閉上了眼睛,將無限延展的精神收回到神魂之中,在那裡,太陽安靜的散髮著無盡的光芒,四顆星辰圍繞著它緩緩的旋轉。

    第二日,胡人不顧和親協議,侵擾邊關,使得天下激憤。

    朝廷理所當然的解除和親之事,將郡主留於關內,將胡人使節盡誅於關外。

    胡人則怒斥夏國背信棄義,盡起草原精兵,號稱十萬席捲而來。

    邊關告急,烽煙萬里。

    郡主鸞駕回京,潘玉則臨危受命,留守邊關。而後以文士之身,親自領兵出城同胡人征戰,城下三戰三捷,擋胡軍於關外,一時之間名震天下。

    局勢變幻恍若電火,真相到底如何,則淹沒在戰爭掀起的煙塵中,已然沒有人在意。

    這一日,郡主的鸞駕終於回到京中,卻是輕裝簡行低調行事。

    一眾文人墨客、風流才子自發組織在長安城北,十里外的長亭中迎接她,不免撲了一個空。

    郡主連皇帝陛下和太后娘娘也不曾見,更不曾回到京中府邸,便直接折向城外桃園,這當然也是得了宮中傳來的太后懿旨。

    尹悄悄派人打聽許仙的下落,卻知許仙自從回京面聖之後,便隱居不出,誰也不知他到了哪裡。

    有人贊他這是謙謙君子明哲保身,也有人謗他這是居功自傲欺世盜名。唯一肯定的是,此事讓他的名字再一次傳遍天下,甚至有尋常百姓在坊間議論,為何不讓這許大官人到胡地出使一趟,所不定把胡人也都解決了。

    而令眾臣奇怪的是,朝廷也一直不再召他上殿,仿佛已全然忘記了這個人,直到今日。

    因為不知道許仙的確切所在,不得不在長安各處張榜公告,召許仙進宮。

    長安再次震動,眾人彈冠相慶,只等詩仙再一次出馬,用博大精深的中國文明,來征服那些愚蠢粗魯的蠻夷。

    尹聽了這些,不禁輕輕嘆了口氣,此時若是到皇宮之中,說不定能見到他,但她可不願顯得如此熱切,仿佛離不得他似的,而且太后娘娘有令讓他不必進京。但他若是真的直接前往北地,她不知心情又會怎樣。

    尹道:“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嗎?”

    那向她匯報消息的侍女道:“我聽城中百姓,都誇讚郡主能夠為國獻身,是了不起的巾幗英雄,幸好此次和親沒成,不然就便宜了那些胡狗。”

    尹抿嘴一笑:“只有這些好聽的?我可不太相信,是不是還有人說我紅顏禍水,具有剋夫之相,那胡人可汗必像仇王那樣遭族滅之禍。”

    “呀,您怎麼知道!”侍女說完連忙捂住嘴巴,改口道:“奴婢從來沒聽過這種說法,會這麼說的人,都是些狼心狗肺的東西,郡主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

    尹擺擺手,自從仇王被滅滿門,她做瞭望門寡之後,這樣的議論她就聽過不少,如今這些議論到並沒有出乎她的意外,憑她的性情自然是不放在心上。

    此時卻不由拿起車中的銅鏡,摸著臉頰照了一照,鏡中是一張成熟嫵媚的絕世容顏,“你覺得我真是剋夫相?”

    侍女見尹沒法發火,心中舒了口氣,忙道:“怎麼會呢?郡主不僅是天香國色而且溫柔善良通情達理,誰能娶到郡主都是天大的幸事,只是那些德淺福薄之人消受不起,因為受了天譴罷了。”

    侍女望著尹,這一番話倒有大半是發自真心,尹對她們這些侍女一向寬厚,而且能不陪嫁去那塞外苦寒之地,真是讓她們這些侍女全都慶幸不已,至於那些蠻夷,當然是被剋死活該。

    尹笑著捏捏侍女的臉頰:“真會說話,本郡主重重有賞。”隨手取下腕上玉鐲給那侍女,侍女大喜接過,一陣的千恩萬謝。此物的價值足夠平常人家吃穿一生了,但憑她的財力也不過九牛一毛而已。

    此次出使和親,或許是因為那胡人妖人蠱惑的緣故,朝廷準備了數量驚人的陪嫁之物。如今和親失敗,這些東西自然不會再收回,就又全歸於她手。她雖不事經營,但好似嫁上一次人就要發上一次財。

    這時車外傳來報聲:“郡主,桃園到了。”

    尹重歸故里,心中不免感慨萬千,但望著一片蕭索的桃園,念起許仙的無情,又不免覺得淒涼。

    回到園中宅邸,懨懨不欲飲食,獨步行到一片枯木亂林中,不知不覺走向那株曾寄託女子精靈的巨大桃木,林木在眼前分開兩邊,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負手而立,背對著她站在那裡。

    尹怔住,吶吶不及言語。

    許仙回眸一笑道:“歡迎回來!”

    尹眸中迸發出驚喜的光芒,快走幾步,又緩了一緩,步到他身前:“你沒看到皇榜嗎?”說完這句話,她恨不得掐死上一刻自己,尹啊尹,你在說什麼煞風景的傻話啊!

    許仙道:“看到了,等一下就去,路上辛苦嗎?”

    尹有些垂頭喪氣,感覺好不容易才出現的氛圍,一下子變成了生活瑣事的閒聊,剛才那一下應該撲上去擁抱在一起,感覺一定會變得大不一樣吧!

    當然這些都只是她的胡思亂想,對於許仙關心的話語,以及先來看自己的作為,她還是很歡喜的,“嗯,你會再去胡地嗎?”

    許仙肯定的道:“那裡有需要我解決的事!”

    尹道:“那些胡人怎麼會是你的對手。”

    許仙笑了笑,不置可否。

    尹張口欲言,卻打了個噴嚏,此時正是江河凍鎖的隆冬時節,北風蕭蕭穿林而過,令她覺得有幾分寒冷,便覺一隻大手握住了她的手,一股暖流傳遍全身,她臉色微微一紅,並不掙脫。

    許仙道:“這種天氣,一個人就別在外面轉悠,你又不是什麼詩人,哪來這麼多感懷啊?”

    尹不滿的嘟了嘟嘴,脣瓣若初春時節最艷麗的花瓣。

    許仙道:“想看桃花嗎?”

    “桃花?”尹一訝,便見許仙拿出一支形態如芝的碧綠如意,舉了起來,他的眼眸似乎泛起一絲碧光,綠色的光華流水般盪漾開來。

    綠光過處,那些枯萎死去的桃木忽然生出了嫩綠的腋芽,結成一個花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綻放開來。

    眨眼間,冷清死寂的桃園就又變成了一片花的海洋,錯亂了季節,花香在寒風中飄蕩,沁透人的心脾。

    宅邸中的侍女們紛紛出來探看,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尹展開手臂旋轉一圈,無比欣喜的道:“真的又開花了?”那模樣仿佛未經世事的天真少女。

    許仙微笑著望著這一幕,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他願意盡力去實現她們的願望。木星修成之後,他越發能夠發揮手中這件寶物的作用,使得這萬千枯木起死回生。

    當林中又只剩下了尹一人,但她已不再是鬱郁寡歡寞寞獨行,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以手輕輕摩挲著那株最大的桃木,心中默默祝福著他的遠行,心中忽然完全理解了那個女子的心情。

    無論要等待多久,她都將在這裡等待,等待著他的歸來,而那,並不是痛苦的。

    而此時邊塞,風雪襲城,亦如古人詩云:“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城外胡營接天連地,聲勢浩大使人見之心境。

    最大營帳中,胡人可汗高居王座之上,怒道:“我十萬草原男兒,竟無一人能敵得過那白面書生嗎?”

    營帳中諸將噤若寒蟬,心道那白面書生不但擅長調兵遣將,而且武力足可為萬人之敵,誰人是其對手,中土之地果然人傑輩出。

    此時卻有一高大將領上前奏曰:“大汗勿憂,臣舉一人,足以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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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軍師

    此人名為椿岩,前些日子才投入胡人帳下,但憑著天生神力,很快就占得一席之地。原本其他將領還輕視於他,但大戰起後,他立刻展現超凡實力,是唯一能跟潘玉正面交鋒的將領。

    這時他如此推崇一人,讓眾人都不由側目。

    雅木茶眯起眼睛:“哦,將軍不妨說來聽聽,本王倒想見識一下這樣的人物。”

    椿岩道:“此人乃是臣之業師,姓呂名客,天文地理,典籍詩書,六韜三略,神術妖術,無不備曉,即周之呂望,漢之子房,三國之孔明,未能出其有也。”

    雅木茶道:“其人何在?”,天文地理典籍詩書他還甚在意,但聽到神術妖術四個字,立刻起了興趣。

    椿岩道:“現在大營之外。”

    雅木茶便將呂客請如帳中,呂客長揖不拜,負手而立,他身著儒服,三縷長髯飄落胸前,正是略作改扮的呂洞賓。他雖隱去靈光,但身上東王公的風範,連雅木茶這可汗都不由覺得自己低了一頭,其他將領更是莫敢直視。

    雅木茶知其不是凡人,從容問曰:“先生至此,所為何求,又有何以教我?”

    呂洞賓道:“客並未所求,只是聽聞可汗出兵乏夏,特來助一臂之力,以取中原之天下耳。”

    雅木茶懷疑道:“若我看的沒錯的話,先生也是中土之人。”,呂洞賓臉上笑容一閃而逝,“王朝更替,不過常事,夏國氣數已盡,自當有人取而代之。”

    雅木茶道:“原來如此,夏國兵馬頗多,戰將頗勇,將以何計破之?”

    呂洞賓道:“夏兵雖精勇擅戰惟以陣法勝之。然後仗臣平生所學,排下南天七十二陣。夏之君臣必暗然莫知,將碎心裂膽,計無所出矣。”

    雅木茶聽他語調輕鬆,仿佛中土之地已在掌握之中,不由起身在帳中轉了幾圈,忽然命所有人退出去,與之在帳中密探。

    眾將在帳外足足等了數個時辰,大帳方才揭開只見那呂客仍然是神情沉定,但雅木茶可汗卻喜不自勝立刻下達一條命令,拜呂客軍卑,〖總〗理內外軍馬,任何人不得違逆於他。

    潘玉正在伏案處理軍務,軍中事物十分繁瑣,但卻被她處置的妥妥當當,輕鬆調配數萬兵馬,不但絲毫不覺得為難,反而有一種騎乘駿馬縱橫馳騁的快意。

    千古之下,能像太后娘娘那樣幹預朝政的女子雖然不少但真正能統領大軍,在邊塞同胡虜決一死戰的女子,卻只有她一個。

    當然能做到這一步不單單是憑藉個人的才幹,更是靠著潘家在軍中的勢力。否則憑她的年紀,縱使能力再高,也難以壓服那些桀驁牙將聽她的驅使。她能夠臨危受命,擔此大任,不能不說這是最主要的緣故。

    這時哨探來報道:“大帥,胡人退兵三十里,重新安營紮寨似乎在排演什麼陣法?”

    潘玉擱筆:“哦?把你看到一一說來。”一番傾聽之後,立刻召諸將議事。

    門外帥旗招展”旗下眾將魚貫而入靜默的分開兩邊落座,只有盔甲鏗鏘之聲。眾將敬畏的望著他們的主帥潘玉並未著甲胄,依舊是一身玄衣,身形顯得有些單薄。

    但帳中之人,誰也不會將她當作文弱書生對待”前些日子的大戰中,莫不是她親自帶兵上陣,所到之處無人能擋,憑藉三場大勝讓眾將真正的心服口服。

    潘玉說了方才所得消息,一一道來。

    眾將震動,罵道:“不知胡狗又搞什麼鬼,不若我們趁勢偷襲,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潘玉卻只讓眾將稍安勿躁,並加派斥候前去查探,她雖不知呂洞賓之事,但卻很清楚這些胡人之中,可能會有神怪之流參與,不可不慎。便下定決心,按兵不動等待著那個人的到來。

    她相信,他一定會來的。

    皇宮中,許仙行禮道:“娘娘召臣入宮,所為何事?”,太后娘娘按下心中諸般疑慮,“你出使海外,揚我國威,哀家和陛下還沒來得及賞賜你,想問問你的意思?”

    許仙奇怪這太后娘娘怎麼對自己客氣了一些,但防備心貌似更加嚴重了,但心念一轉,就明白了,這大概是那龍虎山道士的功勞,那道士出身名門,想必是看出了自己的道行。

    他直起身,笑了一下:“娘娘有什麼話還是直說吧!算了,我會到邊塞一趟”看能否解決胡人之事。”

    若有人同時看見,呂洞賓在胡人帳中的情形,和許仙在殿上的情形,便會發現二者有著驚人的相似,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輕鬆態度,但在這輕鬆的表現下,是常人所無法察覺的凝重。

    他們都明白,他們所要面對的乃是彼此。

    太后娘娘深吸了一口氣,將張天師獻給她的那塊玉佩牢牢握在手心:“許仙,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不是凡人,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吧,哀家可以適當滿足。”

    許仙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在下並無什麼要求,只想請娘娘熄去心中幾分敵視和防備,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畏懼您的權利,也不是所有人都對皇權有所圖謀。我留在這裡只是想彌補師傅,也就是你所知道的無涯子的過失罷了,亦是不想讓天下陷入紛亂之中,使得萬千生靈塗炭,僅此而已。

    “至於功名富貴,您若願意給,那便隨意賞賜個什麼官位,您若不願意,那我就做一輩子縣令好了,這也沒什麼要緊的。”

    太后娘娘無言以對,忽然覺得自己以前針對許仙的種種言行都是如此可笑,原來對方從來沒曾將她放在眼中,“你果然是那的……老道的弟子。”沉默良久之後,問道:“他……,他還好嗎?”

    所說的他,當然是嘉御皇帝。小皇帝也握緊了拳頭。

    許仙道:“我同周師弟相交不多,但您口中的那個妖道,如今已是天仙一流”可與四御並行。周師弟跟隨他,應當是不錯的,畢竟脫去的世俗的種種煩惱,在山中安享長生之樂,想必是勝過在這人世中浮沉。”

    太后娘娘仰天長嘆一聲,只覺的心灰意懶,揮揮手道:“我累了。”便轉向殿後,只剩下許仙和小皇帝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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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5 20:56:1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四章入陣

小皇帝道:“許……許……”

許仙看也不看他,一擺手道:“不用說了,絕對不行!”

小皇帝跳腳道:“朕還什麼都沒說呢!”

許仙歎了一聲,蹲子拍拍小皇帝的肩膀:“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就老老實實的當皇帝吧,長大了收開百八十個妃子,開一大大的後宮,你知道這是多少年輕人可與而不可求的夢想嗎?”

小皇帝氣的漲紅臉色道:“我也說過了,我不是那種人。”又扯著許仙的衣袖哀聲告求道:“許卿家,你就教我幾招吧,我保證不耽誤國事,你不喜歡名利富貴,朕賜你百八十個美人也不是什麼難事,且看在我們都拜在王老師門下的面上。”

許仙望著他渴盼的小臉,眼前忽然一陣恍惚,那金黃色的龍袍換做了一身藏青道袍,頭上的寶冠換做了道帽,小皇帝變作了小道士。

但這番景象只是一閃而過,許仙眼前就又恢復清明,心中不禁驚奇起來。他成為神仙之後,雖然不修術數之道,但也能窺測到一絲天機,對種種因緣際會產生了一絲感應。這些用現代點的說法就是,擁有了非常強的第六感。

而這大半還要歸功於他煉成的舍利子,精神凝練無比,佛法對此道也頗有長處,畢竟六神通之一的“宿命通”便是知曉過去未來的能力,若能修成,擺攤算命也足夠了。

“難不成此子同自己還真有些緣法?”許仙忍不住思量,忽而忍不住苦笑,難不成自己還要重蹈太陰真人的覆轍,非將這大夏王朝搞垮不可嗎?

他雖然不在乎江山是誰的,但如今的局面是必須穩定的,那關乎天下億萬黎民的生計。如今太后娘娘同他頗有芥蒂,若是這小皇帝再同他有了隔閡,那恐怕會適得其反,畢竟就算他道行再高,凡間之事仍需行凡間之法。

許仙認真考慮之後,說道:“好吧,我可以教你一些煉氣之術,但是能否成功,卻不敢保證,畢竟修行之道,全在個人。”

小皇帝驚喜道:“真的嗎?太好了!”

許仙道:“別高興的太早,有三件事你必須依我。”

小皇帝道:“好,我全都依你,別說三件,三百件,三千件也沒問題。”

許仙便同他約法三章,說道:“一則不能將此事告訴任何人,二則不能荒廢政事,三則我還沒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訴你。”

小皇帝也顧不得鄙視他,連連點頭答應。

許仙便將一些簡易的煉氣之法教給小皇帝,這些煉氣之術,強身健體足矣,但能否成仙問道,卻還要看個人的天資與努力,而就算是天資好的,也至少得修個十年八載,等他年紀一長,多半要忍不住沉湎女色權勢,修道也就成了一紙空談。

最後許仙又囑咐了一些政務上的事,要小皇帝多加防備梁王爺和那拜火教。這些話他以前說來,總嫌人微言輕,如今自然大不一樣。而小皇帝雖然還沒正式掌權,但足可以影響太后娘娘。

出了皇宮,許仙駕雲而去,心中不禁感歎,為了和太陰真人截然不同的目的,最終卻做了同樣的事,世事還真是無常。

且先將天下人放在一旁,他現在要去做自己的事。

※※※※※※※※※※※※※※※※※※※※※※

中軍帳中,一**斥候前來報到最新的消息,胡營如今被一片黃色煙塵所籠罩,從外面根本看不出其中的情景,連操練之聲也漸漸聽不到了,十萬大軍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潘玉皺眉道:“其他各部人馬還有多久才能趕到。”

下屬回報道:“恐怕還要五日功夫而已。”

潘玉道:“命他們三日之內必須全部趕到,否則以軍法處置。”

眾將擔憂道:“大帥,將人馬全部調來這裏,其他關隘空虛,若是胡人繞過我們,那後果不堪設想。”能參議這個級別的軍事,莫不是通曉兵法的一軍之將,這些簡單的道理誰都明白。

潘玉卻道:“胡人不是迂回,這裏便是決戰之地!這一戰,將決定華夷百年興衰。”黑色的眼眸中仿佛燃燒著火焰,感染了眾將,亦不再做他想,各自告退回營,做最後準備。

帳中又空了下來,忽然響起了拍手的聲音,許仙的身形顯現,笑道:“明玉好威風!”

潘玉身上氣勢一消,取下頸上的陰陽鏡碎片,恢復女兒真身:“這感覺倒是不錯,人生在世,到底還是生為男子快意些。”

許仙道:“你若為男子,可叫我如何是好?”

潘玉嗔了他一眼:“許大官人身邊佳麗如雲,多我一個,少我一個,又有何妨?”

許仙笑著將她攬在懷中:“縱然佳麗如雲,又有何人能代替你呢?”

潘玉道:“便是聽了你這些甜言蜜語,才讓我如此作難。”

許仙道:“怎麼能說是作難,明玉既得男子之快意,又得女子之樂趣,天下好事都讓你一人占了。”

潘玉臉色一赫,輕輕推開他:“莫要胡鬧,這可是在軍中,待我們再將魚道長的計策推演一下。”

三日之後,許仙已監軍的名義出現在軍中,各部大軍皆已趕來,足有十數萬眾。

潘玉一身戎裝,親自率軍出征,身後十余萬大軍令行禁止,向胡人所在之地進軍,只見得人頭湧動如山如海,旌旗招展遮天蔽日。

這番聲勢,連許仙也不由驚歎,特別是這十萬人的鬥志殺氣彙聚在一起,化作一道狼煙般的殺伐之氣,直沖九霄雲外,縱使修道中人怕也要避其鋒芒。

終於來到胡營所在,那一片黃色煙塵縱使許仙用天眼通也看不透,知道這陣法非同小可。若非得了魚玄機的指點,他是萬萬不敢闖進去自投羅網。

但仔細想來,呂洞賓身入胡營,正是要逼許仙應戰,否則胡人就會肆虐中原。是以從一開始就不存在第二種選擇,這陣勢無論如何險惡,許仙都不能不闖一闖。

許仙的耳畔忽然傳來呂洞賓的聲音:“你來了!”

許仙亦傳念道:“來了。”又輕歎一聲:“非得有此一戰嗎?”

呂洞賓道:“看來你還未得東嶽全部記憶。了結這段恩怨,無論誰勝誰負,對你對我都是一件好事!”

許仙道:“既然誰勝誰負都好,那你就敗上一場好了,何必弄出這麼大的陣仗。”

呂洞賓的聲音忽然變得冷冽威嚴:“但我恰好想贏你一場。”

“那真是太巧了。”許仙的眼眸陡然變得幽黑深沉:“我也是。”

這一刻,對話的已非許仙與呂洞賓,而是東嶽大帝和東華上仙,前世今生的糾葛,將在此地做個了斷。

許仙微微頷首,潘玉一聲令下,揮軍北進,闖入漫天煙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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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六十五章 棋局

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是不斷滾動翻騰的黃沙,沙幕上穩現無數黑色的人影,疾速的變大靠近,大地轟隆隆的震動。

許仙的很快看見第一個胡騎,他騎著雄健的駿馬,披頭散髮如同一般胡人打扮,但他黑色的眼睛中,是一片詭異的茫然。

潘玉回身想要安撫兵士,卻見那些兵士的眸中同樣是一片空洞,不等潘玉下令,“殺!”不知是誰發了第一聲呼喊,刹那間喊殺聲充斥雲霄,大軍狂風般從他們身旁掠過,不顧一切的沖向敵軍。

兩股相逆的浪濤,狠狠撞擊在一起,發出震撼天地的轟鳴,濺起血色的浪花。

兩支大軍完全拋棄了他們慣常的戰法戰術,完全像兩頭發狂巨獸般絞殺在一起,只顧得將鋒銳的獠牙刺入對方的身軀。潘玉很快注意到,胡人軍隊卻好像並沒有真正的陷入瘋狂之中,仿佛冥冥中受人指揮一般,不斷的改變陣列。仿佛兩隻撕咬的野獸,一隻總能巧妙的避過的要害,並給予對手更大的打擊,漢軍在片刻之間就陷入了極端不利的境地。

潘玉卻沒辦法指揮軍隊來改變這種情況,她心中很清楚,若非這個陣法的影響,漢軍已然陷入潰敗的邊緣,即便如此也無法支持太久。而據她瞭解,敵方的軍勢越強,此陣的威力就越大。

而許仙以手按到,並無出手的意思。

此時只聞一聲響徹天地的虎嘯,一頭小山大小的白虎從天而降,與此同時,燃燒著火焰的朱雀也在南方的天空中顯現,龜身蛇尾的玄武發出低吼。

三隻由五行之氣凝聚而成聖獸,呼嘯著向許仙和潘玉撲了過來。

許仙不由想起了數日前魚玄機對他所說的話”南天七十二陣固然玄妙非常,但真正能夠對許仙產生威脅的,唯有核心的四座陣台,彙聚天地五行,幻化四象聖獸。呂洞賓顯然並沒有浪費心機,啟動別的陣法來對付許仙。

白芒,赤火,黑水同時將許仙二人淹沒。

大地時而被金靈之氣撕裂出千溝萬壑,時而被烈火融化成岩漿,時而被黑水冰封成凍土”頃刻間就經歷了無數次變化,縱然是金剛不壞之軀,也能徹底摧毀。

許仙與潘玉所騎乘的兩匹駿馬更是在眨眼間就消失不見,許仙抱著潘玉飛上高空,躲過這一劫。

許仙卻並不低頭俯瞰,而是仰起頭,幽黑的眸子望向天空。

三聖獸又咆哮著撲了上來。

許仙將一物交給潘玉,說了聲:“去吧!”便將她向遠方拋去,潘玉平穩落地,回頭望了一眼,許仙的身影被三頭巨獸所遮掩,其中迸發出的奪目雷光,讓她放下心來。

十余胡騎喊殺著向她沖了過來,手中亂刀斬下,潘玉手中劍光一錯,十余胡騎身首異處”但與此同時卻有成百的胡騎圍了過來。她毫不戀戰,翻身上馬,一夾馬身沖向戰陣深處。

潘玉揮劍連斬胡人三名萬夫長,忽聞一陣痛哭之聲,只覺頭暈目眩”身旁漢軍紛紛倒地昏迷不起。

潘玉知是遇到了陣法,默念魚玄機傳下的口訣,急急策馬,不斷改變前進的方向,繞陣而過。剛將哭聲拋在身後,幾道金光從四面八方圍聚過來”將潘玉圍困在中間,十余點紅光在周圍閃爍,仿佛猛獸的眼眸。駿馬一聲嘶鳴”前蹄高高揚起,不能再前進一步。

潘玉雖驚不亂”拿過鞍邊強弓,拔箭撥弦,往那沙幕中連射數箭,將那紅光一一射滅,馬蹄才剛剛落地,被潘玉一催,又向前狂奔,一群妖人在黃沙中顯現,驚惶的想要電起手中的紅燈籠,原來那些紅光便是這些燈籠,正是陣眼所在。

潘玉一陣砍殺,馬蹄踏碎了一盞燈籠,絕塵而去。

如此連遇數陣,她能避則避,不能避讓的就強行破開,終於來到大陣中心,只見七十二座將台環繞著四座法壇,中間又有一座高臺,足有數十丈高,不知胡人如何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建築起來。

饒是潘玉的心志,也不禁心中大喜,越過週邊的將台與法壇,直沖那高臺而去。

一進入法壇之間,她便覺得身上靈力一消,再也無法動用一絲一毫,顯然是受了陣法壓制,心中歎了口氣,果然此陣沒法強行破去,否則也不會被呂洞賓拿來當殺手銅。即便是許仙在此被四象聖獸圍攻,怕也是凶多吉少。

但潘玉立刻打起精神,肅然望著黑壓壓一大片胡人精兵,足有數千之多,將她與高臺阻隔開來。

潘玉跳下馬,用劍脊一拍那駿馬臀部,駿馬吃痛跑開,她步行走向高臺,內息激蕩,烏黑長髮從猊獸盔邊流瀉而出,隨著她的腳步緩緩飄揚。

在南明離火的灼燒中,許仙一腳將玄武踏入泥土中,左手扼住白虎的脖頸,右手甩出天行劍激射向天空中噴火的朱雀聖獸。

玄武甲裂,白虎頸斷,朱雀翼折。

在刹那之間,許仙便重創了三聖獸,所付出的井價則是,玄武蛇尾狠狠咬在他的左腿上,注入可怕的寒毒,近乎完全失去了知覺,白虎的利爪在他胸前留下縱橫交錯的慘烈傷口,朱雀的南明離火灼傷了他大片的肌膚。

而這還是他將水金火三星運轉到極致的結果,這些完全由最精純的五形之力凝聚而成的聖獸,威力大的異乎尋常。但許仙並沒有絲毫放鬆,仍然仰著頭,望向蒼穹。

仿佛世外桃源般,在戰場的喧囂之外,一株大椿樹下,青石盤上黑白棋子星羅棋佈,但棋盤邊上只有呂洞賓一人,眼睛緊緊盯著棋盤,謹慎的落下一顆黑子。

黑棋一條大龍在棋盤上橫衝直撞,完全打亂了白棋的陣勢,白棋已然岌岌可危。

呂洞賓目不轉睛,緊緊盯著那條大龍,仿佛將全部精氣神全部投入其中,眸中一陣空濛變幻,他已不再是呂洞賓,而是一條蜿蜒盤旋的青色巨龍,眼前已不再是縱橫的棋盤,而是數十萬人爭殺的沙場。

但他只看見了一人,那個力壓三聖獸的雄健男子,而那個男子也只看見了他。

他們的目光隔著千里的距離,電光火石般交鋒了無數次。

青龍一聲龍吟,流星陌地般俯衝下去。

許仙一聲低吼,足下的大地龜裂塌陷,他的身影沖天而起,刺向青龍。

他們的身形被金光和青光所淹沒,閃耀如同巨星。

他們本就是這個世界最耀眼的明星,三生三世,陌落又崛起,每一世都要位居於眾人、眾仙、眾神之上,如此的相似而又不同,以至於曾經有人將他們誤當做兄弟,但命運卻要他們為敵。

金色的星辰與青色的星辰,以最猛烈的方式撞擊在一起,綻放出最耀眼的光華,照亮了整今天空。

連大地上失去自我而絞殺在一起的十余萬大軍,都不由自主的仰頭望著這一幕,暫時忘記了爭殺。

潘玉也望著這一幕,而後決然回頭,斬殺四名胡人精兵,踏上了高臺的最後一級臺階。

在她身後,鋪滿了胡人精兵的屍體,鮮血沿著高臺流淌而下,仿佛一條屍骨鋪成的階梯。

眾多胡人精兵戰戰慄栗的握著兵器圍在左右,在如此慘烈的殺戮中恢復一絲清醒,露出驚駭的神色,本能的想要遠離這身披黑甲的死神。

潘玉來到高臺的中心,那裏繪製著一副奇異玄奧的陣圖,依稀可辨四象的圖形,星星點點,又有一些像是棋盤的紋路。

潘玉深吸一口氣,手心散發出一片明光,消失在高臺之上。

黃沙戰場如幻想般消失,在她眼前鋪開的是青山綠水的宜人畫卷,她立刻看到了山腳大椿樹下的棋盤,和棋盤邊上所坐的人,一個俊逸儒雅的中年儒生。

呂洞賓抬起頭,臉上並無什麼意外的神情,反而像是有些失望似的:“你來此又有何用,他便將希望寄託在這裏?”,潘玉身上微弱的靈力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更別說經過一番大戰之後,她也已經是精疲力盡,無力再戰。而凡俗之人的淺薄的智慧,更加不會被他放在眼中。

潘玉不答,從容不迫的將身上染滿鮮血的黑色甲胄一一卸下,在鏗鏘聲中丟落在地,只留下一身潔白的單衣,緩步走向棋盤,她知道自己所要面對的是何人,準確的說是何神,即便是在神明的世界中,他亦是佼佼者。

但她心中絲毫不覺得畏懼,反而生出一種昂揚的鬥志,她在棋盤前落座,笑道:“抱歉,那個人實在不怎麼會下棋,閣下對著沒有對手的棋盤,不覺得太無趣了嗎?”,呂洞賓也終於露出一絲異色:“你是誰?”除卻許仙之外,餘子皆不被他放在眼中。

潘玉道:“在下潘玉,是此戰的主帥!”說著話撚起一顆白色的棋子,“啪”,的一聲落在棋盤上,說道:“叫吃!”,戰場之上,情勢陡然改變,原本群龍無首,只知胡亂拼殺的三支漢軍,忽然聯合起來,向著胡人一軍合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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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勝負

呂洞賓嘆息一聲,隨意落子,不但解了危機,還將白棋圍在其中:“叫吃!”

潘玉臉上顯出一絲凝重,考慮了一會兒後又再次落子。

“啪!”呂洞賓則毫不考慮的又落了一子,他的心神並不在這棋盤上,他千百年的修為,下過的棋大概比潘玉見過的棋還多,而且憑著他神仙境界又得了東華上仙的記憶,已然通曉天機,這也遠非潘玉所能比。

簡而言之,他若是會被一個凡人擊敗,那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戰場之上局勢瞬息萬變,漢軍總算不再是一盤散沙,而是冥冥中有了統帥一般,分兵合兵改變陣勢,迎擊胡人的一波波攻勢,簡直比統帥在戰場上指揮還要靈活自如的多。

但在胡人強大巧妙的攻勢下,漢軍還是節節敗退。潘玉和呂洞賓彼此的棋力差距,顯現無疑。

許仙大口的喘息著,望著天空之中的青龍,在方才片刻之間,他已同青龍交鋒了無數次。果然不愧是東華帝君的真身,其威力遠非其他三聖獸所能比。

他一手握著壽芝如意,在青光的輝映下,身上的傷勢已經全部恢復,至少是從表面看來。

但他同時感覺到腳下,三股強大的氣息沖天而起,白虎朱雀玄武三聖獸,同樣恢復了過來,雖然身軀像是小了一圈,它們都是靈氣所化,尋常的要害攻擊,對它們根本沒什麼作用。

驚天動地的咆哮聲中,三聖獸再一次沖了上來,青龍也四周婉轉遊走,時而隱沒在雲層中,時而遨遊於九天外,給許仙的壓力更甚。

若是被四聖獸圍攻,後果不堪設想,許仙毫不猶豫,放出敖昊龍身和章魚精的妖軀,飛下抵擋住三聖獸,自修成神仙之後,他神念也跟著變得強大,分神化念操縱水靈迎敵已不再是難事。

許仙渾身血氣沸騰,烏黑的天行劍上血色的紋路也跟著一明一暗,仿佛心臟的跳躍,天行劍上暴起數丈血芒。

青龍謹慎的遊走在雲層中,知道許仙劍上的威力,但許仙想在這麼遠的距離追來殺傷自己,不過是徒勞而已。

青龍正如此想著,陡然聽聞許仙口中低喝道:“列!”

青龍心中一震,像是忽然想起什麼,道:“不好!”

許仙的神境通已然發動,出現在青龍偌大的身軀身旁,毫不留情的揮動天行劍,在天空中劃出一道道血色的弧線,那血線亦出現在青龍身上,將他的身軀斷為數截。

許仙憑著新近大成的六神通,終於發揮了奇效,但他臉上卻無一絲一毫的興奮喜悅之情。

與之相對應的,青龍的眸中亦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恐懼之情,斷成數截的青龍,忽然像是草木般生長起來,每一截都生出缺失的部分,在眨眼之間就變為數條青龍。

許仙心中輕歎一聲:“果然如此!”其他四靈都如此難以殺傷,更別說這東方青龍。

東方青木之靈,並不像其他三聖獸那般擅長爭殺,既不能噴出焚毀一切的烈火,也不能操縱凍結一切的寒冰,更別說同四靈中最勇猛善戰的金靈白虎相比。但在他的身軀中,卻存在著一股生生不息的力量。

正是這股力量,讓他獲得了四靈之中最高的成就,成為與西王母並稱的東王公,號稱天下男仙之首。這樣的稱謂在東嶽所在的時代或許不夠準確,但他卻絕對稱得上四靈之首。

數條青龍在許仙四面八方遊走,並漸漸縮小了包圍,它們相互虯結纏繞,仿佛在天空中形成一個青色的龍球。

包圍網陡然收緊,龍球中雷光激射劍氣四起,征戰再起。

許仙終於明白魚玄機為何會說他必敗無疑,他引以為傲的絕技,正好被東方青龍所克制,如此消耗下去,被耗盡的顯然不會是青龍。

而他望了一眼地上的戰場,漢軍節節敗退,胡人聲勢大漲,這樣一來青龍的力量也會越來越強。

他心中默念道:“明玉,全靠你了。”

潘玉每下一步,考慮的時間越來越長,那一顆小小的棋子在她手中,好似變得沉重如山。而呂洞賓依然是落子如飛,根本不用半點考慮,就將白棋殺的幾將潰敗。

潘玉猶豫了半天,終於又落的一子,卻立刻露出悔意,竟是頂不住如此巨大的壓力,走了一步壞棋,幾乎將白棋的半壁江山拱手相讓給黑棋。

呂洞賓又落一子,言道:“大局已定!”心中莫名歎息一聲,一入棋局,皆為棋子,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呂洞賓正要起身,潘玉道:“等等!”

呂洞賓皺眉道:“怎麼,還要負隅頑抗嗎?”他那一手完全殺潰白棋,莫說是潘玉的棋力不如呂洞賓。這種局面,便是棋道聖手對初通棋藝的頑童,也絕不可能會輸了。

潘玉笑道:“閣下好像下錯棋了!”

呂洞賓的眼神又回到棋盤之上,始終平淡如水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驚色,他那一手本該絕殺白棋的棋,偏了一偏,落在了旁邊的位置,竟然是看錯了。自己怎麼可能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他的目光再一次投向潘玉:“你用了什麼法術,竟然能欺瞞我的眼睛?”

潘玉笑而不語,懷中幾近圓滿的陰陽鏡上神光流轉。

臨行前,許仙將潘玉的那一塊陰陽鏡碎片完全融入陰陽鏡中,好將他扭曲現實,施展幻術的能力完全發揮出來,憑此悄然施展出幻術,令呂洞賓看錯了棋盤。

“陰陽鏡?”呂洞賓也立刻想起了東嶽大帝手中的陰陽鏡,憑潘玉的法力定然施展不出能夠欺騙他眼睛的幻術,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法寶,他只見過陰陽鏡,並將之親手打碎。

呂洞賓重新落座:“既然如此,那便繼續吧,莫要以為這種伎倆還能用第二次。”若非將全部的力量精神都投入與許仙鬥法,而且根本沒將潘玉放在眼中,從而落子如飛,他也不會上這樣的當。

潘玉歎息一聲:“在我手中,稍稍扭曲棋盤的景象已是極致,哪敢奢望在瞞過閣下一次。”便又落下一子,這一次卻沒有浪費時間考慮。

呂洞賓忽然臉色大變,這一子落下,棋盤上形式大變,方才被他肆意屠殺的殘兵敗將,竟然聯合起來,將他的大龍圍在垓心,成屠龍之勢。潘玉的一切失敗,都成了此刻獲勝的伏筆。

但他尚有自信突圍而出,然則潘玉方才那一步壞棋,陡然成了絕妙的妙手,完全釘死了大龍最後一絲生機。

大龍被屠,已成定局。

許仙正精疲力盡的與青龍爭鬥,而他操縱的龍軀妖神也都已在同三聖獸的爭鬥中完全損毀,雖然也將其他三聖獸重創,暫且沒辦法與自己為難,但青龍身上的威勢卻越來越強大。

就在這時,青龍的身軀忽然定住,緊接著身形急劇縮小,直到最後完全消失。

許仙臉上終於顯出喜色,松了一口氣,望向戰場之上,漢軍終於第一次占得上風,將胡軍分割成一塊塊,四處圍剿。

青龍壇破,整個大陣的陣勢頓時不穩,其他三聖獸哀鳴一聲,化為靈力消失在天地之間。

南天七十二陣,紛紛破滅消亡。

大椿樹下,呂洞賓再一次站起身來,說道:“你贏了。”一招棋錯,滿盤落索。他縱然傾力而為,卻難以挽回敗勢。

潘玉長長籲了口氣,再也維持不住那種從容的姿態,一路破陣而來,又花費精神與呂洞賓弈棋,她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耗費到了極致。但此時此刻,心中卻也有一種極端滿足的感覺。

四周的景象忽然大變,青山綠水如幕布般揭開,他們再一次回到了高臺之上,只多了青石棋盤、大椿樹和呂洞賓。

沙霧散盡,高臺之下,胡軍兵敗如山倒,向被退去,漢軍則乘勝追擊,奮力追殺殘敵。

潘玉忽覺一隻大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回過頭便看見許仙燦爛的笑容。

許仙朗然道:“呂道友以為如何?”

呂洞賓也像是如釋重負般撫須微笑,“再見時,望能共謀一醉。”一揮廣袖,棋盤椿樹與他自己,全都消失不見。

許仙仰望天際,這一戰最大的好處,或許是避免了二人再一次的生死大戰,轉而以棋會友,無論勝敗輸贏,都不至於落得同歸於盡雙雙隕落的下場,當真是好算計。

雖然這場棋局,賭的東西委實有點大,三生三世的恩怨,兩個國家的命運,千千萬萬人的性命,但他總算還是贏了,不,是他們贏了。

許仙低頭望向潘玉,潘玉笑道:“我做的還不錯吧!”

許仙笑道:“好極了,這混蛋呂洞賓為什麼會輸,就是因為我我有媳婦,他沒媳婦啊!”

潘玉疲憊的道:“那就好,我……睡一會兒……”

“睡吧。”許仙將她抱起來,來到高臺邊上,底下是千萬人的歡呼,就在這歡呼聲中,潘玉閉上眼睛,靠著許仙的身軀,昏睡了過去,她實在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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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故人

終南山中,呂洞賓將青石棋盤放回原處,漢鍾離從洞中*出道:,“如何?”,呂洞賓笑了笑道:“果然是人生如棋,世事難料”,漢鍾離有些訝異的道:“你下棋竟也有輸的時候”,呂洞賓笑道:“不是一直輸給師兄你嗎?”,“哈哈哈哈,我說什麼來著,洞賓小兒,猖狂自大,必敗無疑,恰好帶著好酒來,大家來暢飲一番,慶祝一下”,一陣大笑聲中,一個拄著鐵拐的邋遢漢子從洞中走出,身旁另有五位,或有雙鬢垂髯的清秀少年,或有穿著荷花裙的秀美女子,望著呂洞賓都是臉上帶笑,對他的失敗沒有一丁點同情的意思

呂洞賓仰天長嘆一聲:“想我呂洞賓一世英名,唯有交友不慎”言之未畢,一隻酒葫蘆迎面飛來,他一把接在手中,連飲數口:“果然好酒”。

※※※※※※※※※※※※※※※※※※※※※※

潘玉幽幽醒轉的時候,發現已回到了營帳之中,許仙就在身旁,笑道:“醒了”托起她的身子,將一碗清水送到她嘴邊

潘玉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問道:“戰事如何?”

許仙道:“自然是大獲全勝,胡人近乎全軍覆沒,連那什麼可汗也喪身亂軍之中,草集各部定有一番大動亂,不過我軍的損失同樣不少,基本上算是傷敵一萬,自損八千”

他想起呂洞賓以棋盤為戰場的手段,不禁嘆道:“這算不算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呢?”

潘玉支起身子道:“漢文你太生氣了,胡漢之間的戰事本就不可避免,只要能夠獲勝便是功在社稷了”莫說是傷敵一萬自損八千,就算是一對一、五對一,甚至是十對一的交換,歷代君王怕都是願意的”胡人數目畢竟有限,這十萬眾,已是盡起草原之兵,至少數十年內對中土產生不了什麼威脅了”

“這次還要多謝那呂洞賓幫了大忙,尋常同胡人作戰,只能以防守為主,而就算是大勝,胡人憑著騎兵的迅捷,也很難傷其筋骨,往往過不了多長時間就又卷土重來”

許仙苦笑,這場棋果然只有她能來下,否則他就算真的在棋藝上可以和呂洞賓對弈,但想到自己手中的棋子象徵著無數人的性命,難免會優柔寡斷進退失據他始終無法將人命當作數據來計算,天生就不是個當上位者的材料

潘玉抬手輕撫許仙的臉龐,笑道:,“不過這樣才好”

親兵在帳外報道:“大帥,帳外眾將求見”,潘玉立刻宣布重開帳,在眾將敬畏的目光中,潘玉坐上主帥的位置,身旁立著許仙

帳中一片“鏗鏘”之聲,眾將拜倒在地,誠心誠意的道:“恭賀大帥”立此不世之功”,雖然他們不太記得戰場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加不理解為何胡人放棄了常用的戰術,而選擇與他們在平地上決一死戰

但這全都沒有關係,戰場之上從來只以勝負論英雄,縱然戰略戰術再巧妙,若是敗了就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哪怕只懂得最簡單的正面衝殺,只要能夠帶領軍隊獲得勝利,便是蓋世名將

許仙見這些縱然刀刃加身也不皺一下眉頭的猛將,此時有的竟然潸然淚下,縱然是不落淚者,也不免眼圈發紅而當他凝神靜聽”可聽大帳之外除了歡笑聲外,多的卻是低泣之聲

許仙心中也有些唏噓,可想而知這些將士”在這塞外苦寒之地,抵禦著胡虜的一侵襲”是何等的艱辛,今日終於一戰平胡,或許就能夠再一次回返故鄉,而這都是她的功勞

潘玉令眾將平身,將戰報過目後,立刻命人送遞京城,而後宣布兵馬回城,召開慶功宴

眾將轟然應諾,待到夜宴之時,眾將連連向潘玉敬酒,什麼“虎父無犬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讚譽不絕於口,當然憑這群武將的文化水平,基本上也就這幾句了

許仙也跟著連吃了幾杯酒,耳中卻忽然聽聞許多痛呼呻吟之聲,他便藉故出去,尋著聲音找了過去,一路上見得不少半醉的士兵,勾肩搭背唱著天南地北的曲調

此時城中燈火通明,全都沉浸在大勝的喜慶之中,但城西的一片宅院中,卻顯得有些昏暗,那些呻吟聲便是來自這裡

門外也無人把守,許仙推門而入,眼前景象頗有些觸目驚心,在難聞的氣味中,傷兵躺滿了床鋪,傷痛令他們無心享用酒食,只能絕望的躺在這裡等死但凡有行動能力的士兵,都不肯留在這裡

許仙曾經略有耳聞,古代醫療設施簡陋,軍中尤為不便,一旦引發瘟疫,後果是嚴重,以至於受傷士兵,大多傷痛的而死但如今親眼所見,還是不免心中震撼

許仙自認還算是半個醫者,自然不能讓這些事在眼前發生,正要有所行動

“前面的人,不要擋道”,身後一聲呼喊

許仙轉過頭只見幾個軍士簇擁著一人,將許仙擠開一邊,去到一個病床前,開始給傷兵治療,才知原來是軍中的大夫

許仙在一旁看著,見那大夫也不過草草的包紮一下,隨意塗抹些金瘡藥,便去到下個病床,幾乎是在敷衍了事,皺眉道:“你就這樣給他們治病?”覺得那大夫的背影依稀有些眼熟,但那大夫方才被一幫高頭大馬的軍漢簇擁同許仙擦肩而過,許仙也沒看清楚他的臉

華大夫聞聲轉過頭來,一臉的焦灼與不耐:“不要耽誤事”,許仙終於看清了那大夫的臉,訝道:“吳大夫”,正是當初在蘇州,收留過他一段時日的吳人傑,許仙臨行時還將偌大的宅邸和百草堂託付給他,他怎麼到了這塞外軍中

吳人傑藉著營中依稀的燈火,看清了許仙的臉,也叫出聲來:“許……許…………”他猶豫了半天不知如何稱呼才好

許仙道:“叫我賢侄就好了,您怎麼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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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還鄉

那幾個軍士終於也看清了許仙的樣子,連忙下拜道:“監軍大人!”想起自己方才的無禮,身上都是一身冷汗。

雖然許仙才剛剛擔當這個監軍的職務,戰爭便已勝利了,但也沒有任何人看輕聲於他,要知道監軍在軍中權威之大,可潘玉這個大帥相當。軍中階級森嚴,他們但憑“以下犯上”這一條罪名就吃不消。

吳人傑猶豫了一下,也跟著拜了下去,卻被許仙托住,猶豫了一下還是道:“許監軍,小人並非不用心為他們醫治,只是受傷的人實在太多了,縱然只是看一遍,都來不及。”

那幾個軍士也忍不住搭聲道:“是啊,監軍大人,軍中大夫本來就少,今夜那群狗娘養的倒有一大半吃醉了,哪管得了受傷的弟兄,也只有吳大夫才肯跟我們來,就算能看一看也是好的。”說著聲音便有些哽咽。

許仙才知吳人傑實在是迫於無奈,不改晉初老好人的德行,見他見吳人傑幾次欲言又止的模樣,知他定有難言之隱。但見許多士兵已是奄奄一息,必須得趕緊救治,便對那幾個軍士道:“你們都起來吧!”

軍士如蒙大赦,但想起受傷的弟兄,又不禁愁眉苦臉。

許仙道:“放心吧,我會為他們醫治的,我也算半個大夫。你們先出去一下,不要讓其他人進來。”又對吳人傑道:“師叔您在外面稍等我一下。”

吳人傑聽到這個稱呼,黯淡的臉色陡然放出光彩,知道許仙並未忘卻故人,連聲稱是,同幾個軍士退了出去。

許仙轉過身來,取出壽芝如意在木星的催動下,放出一輪淡談的青光,將所有傷病都籠罩在其中,傷病的呻吟聲就輕微下來。

若說治愈傷病五行之中沒有比木靈之力更加好用,更別說許仙還有壽芝如意在手,“起死回生”四個字也當得上。

許仙如此這般,走遍所有的傷兵營,醫治了數千受傷的兵士。

營房大門外,漸漸圍聚了許多來看望同袍的將士聽聞監軍大人親自在裡面為傷兵醫治,都不敢強行闖入,但心中卻各有一種心情:有的感激涕零,許仙堂堂監軍竟會紆尊降貴到傷兵營這種地方,有的卻疑心許仙只是走一走過場,反倒會耽誤救治的時機。

片刻之後,許仙從營房中走出。

軍士們不論心情如何,下拜道:“參見監軍大人!”

許仙領首:“都起來吧,性命都已保住了,但還需悉心照料,你們進去吧!”此舉雖然會洩露已身一絲玄機但只要不是被人直接看見自己施法,也沒什麼關係。

軍士們將信將疑,這麼短的時間,至多是將傷兵營走一圈,怎麼可能將所有人都救治到。但當他們進入營房中,眼前的景象讓他們都吃了一驚。

傷兵們有的已經恢復了意識有的則沉沉的睡去,神態都變得安然,營房之中莫名多了一股生機,不複本來地獄般的景象,才信許仙之言果然不虛心中都不禁冒出再個字來,“神醫”。

於是千古之下,便又多了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故事,混在許仙的諸多傳奇之中,讓後世之人將信將疑難辨真假。

此時的許仙自然想不了那麼多,徑直走向一旁的吳人傑一番詢問之下,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原來許仙走後,吳人傑憑著老實本分倒也將百草堂經營的不錯但知府陳倫得罪了粱王被發配之後,就又換上了一個新知府理所當然仍然是粱王的親信。

若說陳倫原本還勉強算是個正人君子的話,那這新知府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一上任便為所欲為,大肆收受賄賭。吳人傑憑著許仙所贈的百草堂產業,也算是蘇州城中數得上的士紳,不想反倒成了惹禍的根源。

其他士紳都賄賭交好新任知府的時候,他卻不肯隨波逐流,自認懸壺濟世本分經營,並不做什麼醃臘勾當,怎需用這樣的手段,由此惡了新知府,結果便如羊入狼群一般,稀裡糊塗的就被按上了數項罪名發配充軍,家中產業也都被沒收。

他多虧受了漕幫庇估,才沒死在大牢裡和充軍的路上。

這一番話說來,吳人傑已是老淚橫流,許仙則是面沉如水:“你怎麼沒讓人來找我?”說完自己也不禁苦笑,他先去嶺南,後至東瀛,在常人眼中都是生死不知的地方,一回京城,沒待幾日就又北上,誰人能找得到自己。

吳人傑道:“我在牢中時,玉蓮說是要去尋你“……話音止住,結果自是不了了之。

許仙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定替你出這一口氣。”那信任的蘇州知府之所以會如此做,恐怕也有自己的緣故。

吳人傑卻道:“我知你做了大官,但那堂堂知府哪有那麼容易對付,只要能夠脫此大難,再和玉蓮和玉蓮他娘相見,我就心滿意足了。”

許仙嘆了一聲:“玉蓮她們沒事吧?”聽吳人傑一番講述,他雖被陷害入罪,但幸哉沒有禍及家人。

這倒不是那新知府手下留情,而是不敢做的太過,怕激起地方士紳的反彈,他這知府的位置也坐不穩。

吳人傑道:“我臨行前,漕幫的義士說保她們母女無礙。”

許仙道:“那就好,師叔且放心,此事交給我處置好了,你先隨我回府去。

”他身為監軍,在城中自有一個獨立的院落,由重兵把守。

許仙去同潘玉商議此事,此時慶功宴已經結束,潘玉臉上染著一層酡紅的醉意,愈發顯得明艷動人,更有一種凡俗女子比不上的英美之氣。

許仙將此事同潘玉講述一番,潘玉笑道:“何須漢文親自動手,不過是個小小的知府罷了,殺之如殺一狗爾。正好漢文有許多功勞在身,不妨請旨衣錦還鄉,卸去那知縣的位置,雖然有舊例不能在家鄉任官,但蘇州和杭州倒是離的很近,你也可將嫣兒接回這江南錦繡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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