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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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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古典仙俠]說夢者 -【許仙志】《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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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5 21:02: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九章 五行

許仙聽了覺得有理,不但要把雲嫣接回來,而且也可將莊惠君帶回蘇州,雖然忘了問蘇州是否是他的家鄉所在,但只要能夠回到江南,一切自都好說。

又化解了一場災厄,並解決了心頭一件要事,許仙卻不敢有絲毫放鬆,畢竟前路還不知有多少奸險,現在還不是高枕無憂的時候。

許仙來到城外一座荒涼的土山上,屏息打坐,立刻開始了土星的修行。一面對應天空中的星象,一面感受著身下龐大的土靈之力。

將《星宿傳習錄》修煉到這一步,點星對他來說已變得非常簡單,不過一個時辰,一點微弱的土黃色光芒就在他的神魂之中亮起。

但這一次卻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的感覺,隨著土星被點亮,其他四顆輔星也跟著閃亮起來,五星之間形成了一種奇妙的韻律,暗合天地五行的變化。

許仙內視已身,發現心、肝、脾、肺、腎,五臟之中,有火、木、土、金、水五種靈力流轉。

而當他睜開雙眼,發現五色光華在他身體各處不斷的湧出,這些光華各自帶有截然不同的特性,有的相互克制,有的相互增益,最終形成一個奇妙的平衡,這種循環變化無休無止。

許仙心中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他雖然沒正式學過五行道法,但此時卻對五行之間相生相剋的道理,有了一種深刻的明悟。

陰陽五行可以說是一切道法的根本,他忽然有一種感覺,自己若能參透其中變幻的道理,那修成天仙大道就絕不是不可能的。

但他還來不及繼續參悟,這種循環即被打破,那一點土黃色的光芒已然耗盡。

他苦笑了一下,知道是土星還太微弱,無法同其他四星形成一個穩固的平衡,但同時也燃起了一股雄心壯志,若是能將土星真正修成,同其他四星形成穩固的平衡,那他便有了挑戰一切艱難險阻的力量。

他定下心神,再一次沉入修行之中。

數日之後,聖旨到達,對三軍將士各有封賞,潘玉更是連數級,被封為鎮國將軍,從二品官職,已然接近六部尚書正二品的品級。

其升遷速度之快,實在是讓人眼紅不已,但平定侵擾大夏上百年的北疆,覆滅胡人十萬大軍的不世之功,又委實讓人羨慕不來。

不過朝廷並未召她回京,而是另有旨意降下,命她領兵繼續深入草原,不給胡人喘息之機,趁著其最虛弱之時,將之剿滅驅逐,以竟全功。

潘玉接過聖旨,心中沒有什麼意外之情,如果不趁此機會繼續北伐,那朝廷就真是昏庸了。而且朝中想必也有人不想她回去擔任要職。

鎮國將軍這個官銜名聲雖響、品級雖高,但其實卻沒有任何實職,她這大帥的職務仍然只是臨時的,雖然是擁兵在外,但卻受後方糧草制約,難以成什麼氣候。

這也都在潘玉意料之中,這種權謀制衡之道,歷來如此,沒什麼新鮮的。至於實職還是虛職,以及受到多大的制約,全都在自己去經營。

軍中將士聞此旨意,大都露出歡喜之色,以後的戰事主要在剿滅殘敵,幾乎沒有什麼危險,卻是賺取功勞的大好時機,若能封得一官半職,便可衣錦還鄉榮耀鄉里。

但許多人都注意到,許仙這個堂堂監軍,竟然還是沒有得到絲毫的封賞,而只是卸去他監軍的職位回京城聽用。

城墻之上,潘玉與許仙親自巡視防務,來到西邊一個角樓上,潘玉命兵士退去,只余她與許仙二人。

潘玉按著城垛向西望去,夕陽正在緩緩沉入地平線,夕照將廣袤大地染的一片血紅。

許仙憑這幾日功夫的努力,終於將神魂中的土星穩固下來。但是沒有其他增益的手段,仍然不過是一個小點。

土靈之力雖然無處不在,但真正吸納起來卻極為的緩慢,而修煉土星所需的靈力偏偏又是最為龐大,如此下去還不知要花費多少年月,才能將土星修至大成,再實現五行之間的循環與平衡。

不過這些事急是急不來的,許仙平定了心思,問潘玉道:“感覺如何?”如今數州之軍都由她節制,權利之大,便是男子之中也沒有幾個比得過了,念起江南書院時的情景,連他也不能不感嘆世事變幻。

潘玉轉頭笑道:“還好,等到修養完畢,我就重新出征,漢文你也不可懈怠啊,溫柔鄉中雖好,但身為大好男兒……”

“停停停!”許仙連忙喊停:“我可不想被女人教訓這種話!”頓了一頓“還是自家的女人。”

潘玉嗔了他一眼,又長笑數聲:“那你就快快上路吧,還有許多了不得的對手等著你去一戰呢,想想便讓人覺得熱血,真恨不得能同你換一換。”

許仙道:“什麼熱血,我可是頭痛的厲害。”卻也不禁被她強烈的鬥志所感染:“不過我一定會贏,因為我可是為了溫柔鄉而戰。”

“那我就等著你得勝還朝的那一天,到時候你想要什麼,我都賞給你。”潘玉含笑偏首,抿了抿嘴脣,顯出一股難得一見的嫵媚味道。

許仙心中一動,笑道:“好,那你就乖乖等著吧!”

※※※※※※※※※※※※※※※※※※※※

許仙再一次回返京城,立刻去見魚玄機,卻被筍兒攬在門外。原來因為時日尚短,第三卦還未算出,此時正是緊要關頭,魚玄機也沒辦法分心,只是留下話語,讓他回江南等待即可。

筍兒道:“師傅說,她想回玄機觀看看。”

許仙摸摸筍兒的頭道:“那好,你好好照顧她,等她出來,就說我在江南等她。”

而此時已經入夜,許仙因為直接飛到長安,而吳人傑卻是乘坐馬車,還要等上些時候。他卻不方便在京中露面,畢竟白天還在邊塞,晚上就回到長安,未免有些太誇張了,思慮一二之後便去往城外桃園。

園中燈火通明,許仙輕易便找到了尹的所在,只見她正在幾個侍女的服侍之下沐浴,悠哉游哉的躺在霧氣騰騰鋪滿粉紅色桃花瓣的浴池中,成熟豐潤的身姿在盪漾的水波隱現。

許仙笑著暗道了聲:“非禮勿視。”便移開視線,到她的房間中等候,房中不見爐火,卻溫暖如春,並且浸透了桃花的香氣。

許仙稍一感應,便知墻壁的夾層中另有玄機,不禁感嘆這些有錢人真是會享受。

這一等,很是花了些功夫,足足得有一個時辰,尹才掀簾而入,見到一個黑影在她閨房中,張開檀口幾乎要發出一聲尖叫,就被捂住嘴巴,只聽那黑影道:“,是我!”

許仙見她臉色酡紅仿佛喝醉了一般,的肌膚上還散髮著霧氣,傳來一股醉人的芬芳。

而她大概是準備沐浴之後就立即入睡,身上雖然披著華美的裘絨,裡面卻絲縷未著。許仙到沒有用天眼通惡意窺視,而是裘絨就只是半搭在她身上,露出精緻的香肩和一抹的酥胸。

沒了抹胸的束縛,其規模越發的令人驚嘆,許仙自上而下望去,目光仿佛要深深陷入那溝壑之中。

尹聽聞這個聲音,心中一喜,但注意他的目光,想起自己現在的狀態,登時惱羞成怒,低吼道:“是你又怎麼樣,就能一聲不吭的躲進我的閨房裡嗎?給我出去,出去!”一邊拉緊裘絨,將自己渾身上下包裹起來。

許仙舉起雙手苦笑著退了出去,只聽其中一陣悉悉索索換衣服的聲音。

片刻之後,才傳出她余怒未消的聲音:“你進來吧!”

許仙進入其中,只見她已換上衣服,臉上猶然罩著一層寒霜,忙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尹立刻道:“我知道……雖然我同你……同你……算是朋友,我也不是那種……那種……不知廉恥的女人。”

許仙冤枉道:“我沒想對你做什麼啊!”便見尹瞪圓了眼睛,總感覺自己這麼說之後,她好像更加不滿了。

尹道:“還未恭喜你大獲全勝,一戰平胡。”縱然天下人都以為是潘玉領兵獲勝,但她卻知道這是他的功勞。

許仙道:“也算是僥倖得脫。”

尹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尹攏了攏濕潤的青絲,不經意的道:“我也京城也沒什麼事了,這長安的風沙實在有些討厭,還是江南的煙雨好一些,也不知書院裡那幾顆桃木怎麼樣了?”

許仙無所謂道:“那你就回去一趟好了。”

尹做出為難的表情:“我雖舍不得這桃園,不過既然你都這樣求我了……”

許仙輕咦一聲道:“我什麼時候求你了?”但見尹變化的臉色,連忙改口道:“好吧,好吧,就算是我求你。”

尹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輕快的起身道:“我這就命人去收拾東西。”

許仙笑嘆了口氣,好像大家突然之間都想要回去了一樣,但心宗明白這並非是突發奇想的巧合,而是她們的命運已被自己所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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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5 21:04: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章 孤月

尹一番吩咐後,又回到許仙面前。

許仙站起身來道:“時候不早,我該告辭了,你早點歇息吧!”

尹仿佛吃了一驚道:“你到哪去?”

許仙怔了一怔,他也不知去哪里好,忽而別有深意的笑道:“怎麼,還要留宿不成。”

“不要胡說!”尹臉色大紅,心中卻一番糾結掙扎,難道還真要留他在此過夜不成。

“那就不說了。”許仙已推開窗,踏上窗臺,灑然而去。

寒氣一陣侵襲,尹縮了縮身子,伸手道:“喂!”但許仙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只餘下月光照著花瓣落進屋裏。

尹心中一陣悵然,氣惱頓了頓足,你若真的無處可去,我還能趕你走嗎?竟然如此決然離去。

離開那個溫暖如春的房間,許仙悠閒的坐著彩雲,在朗然月色下緩緩升空,眼看著桃園漸小,再看著長安漸小,唯有頭頂一輪孤月不大不小的掛在天上,讓他生出一股遺世獨立的感慨。

這人世興衰,天下變幻,到底還有多少值得自己在意的呢?

許仙用力的搖搖腦袋,自己這是怎麼了,莫不是練功把腦子練傻了,以前他可從沒有這麼想過。

但是不可否認,自從點亮了最後一顆星,一絲前所未有的通明感覺就浮現在他的心間,仿佛對曾經的一切都有了一種全新的體悟。

這一絲感覺是如此的微渺,卻在不知不覺間瓦解著他本來的心性。

他忽然明白了“太上忘情”的含義,並非是刻意的想要超凡脫俗,而是有很多的感覺,在達到某種高度之後,即便是想要保存,都變得如此艱難。

許仙輕輕歎了一聲,而後振作精神,身形倏地消失在天際。

一個時辰後,許仙出現在蘇州城上,俯瞰滔滔的太湖之水。雖然吳人傑說吳玉蓮母女有漕幫保全,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來看一眼的好。

許仙明白自己未必是真的有多麼擔心,只是想通過這些人間之事來消釋方才那一刻的那種感受而已。

他並不想做一個太上忘情之人,他努力想要保存心中某些東西,某些被另外一些人當成累贅的東西。

善意和同情,有了這兩樣東西,他就註定沒辦法成為潘玉那樣的人中之英,沒辦法成王成霸,連領導別人都會覺得為難。

感情與欲念,放不下這兩樣東西,魚玄機當初曾多少次教訓他,想要修道成仙,就不能執迷於此。

但是最終就連她們也深陷其中,不顧一切的站在他的一邊,選擇了一條與本來的觀念截然不同的道路,讓他確信這些東西並非沒有意義。但她們瘋狂的選擇,豈不是像中了魔障一般嗎?為此受了多少辛苦與委屈,或許這些東西,才是最大的心魔,而他就是那個魔頭。

許仙強令自己拋開這些心思,降落下去,落到百草堂後的宅院中,這裏並沒有被當作吳人傑的家產被官府沒收,因為本來就是漕幫送給許仙的產業。

亭臺樓閣,一如往昔。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許仙卻注意到一個屋中還亮著燈火,他來到門外,只見一個女子正借著燭火伏案讀書。

女子滿臉憔悴,卻不掩舊時芳華,而且顯得成熟了許多,正是吳玉蓮。

許仙記得她當初最不耐這些繁瑣的醫書,如今竟也能平心靜氣的攻讀了,見她果然無恙,而且聽聞不遠處的房間裏還有一個細細的呼吸聲,放下心來,便欲就此離去。

飄渺的鐘聲從遠方傳來,許仙怔了一怔,才想起這寒山寺的鐘聲,忍不住站在原地靜聽了一陣。

吳玉蓮驀然抬起頭,打了個哈欠,原來已經是夜半了,合上書頁,來到觀音菩薩像前,閉目合掌祝道:“菩薩啊菩薩,請保佑我爹能夠平安回來,只要他能夠回來,我再也不任性惹他生氣了,也答應跟他好好學醫,總之什麼都聽他的……就算……就算……”

許仙神思歸來,聽她如此祝道,不禁微微一笑,但聽她說到最後,卻似在心中掙扎些什麼,稍稍凝神靜聽。

“……就算她讓我嫁人,嫁給別人,我也答應他!”吳玉蓮言罷,眼圈就是一紅,連忙用手掌按按眼圈,下定決心似的說道:“不能再哭了。”

許仙心中一柔,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敲了敲房門。

吳玉蓮連忙眨眨眼睛,用衣袖擦了擦,才來到門前,分開房門道:“娘,我這就……睡……”

許仙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什麼好,深夜造訪女子閨房,不免有些於禮不合,但他還是想讓她提早放下心來,知會她一聲,她父親已經脫難了。

吳玉蓮不能置信的道:“許大哥!”仿佛什麼也沒想似的將許仙讓進房中:“你怎麼回來的,你什麼時候回來蘇州的嗎?”也不問他怎麼會這麼晚現身她門前,讓許仙準備了一套說辭,都用不上了。

許仙見她依舊用往日稱呼,並不因他的身份改變而有所不同,感到一些親切:“我剛剛才到。”

只這一平平常常一句話,卻讓她情緒有些失控,含淚道:“我爹,我爹他!”

許仙連忙道:“你爹他已經沒事了。”

吳玉蓮淚眼朦朧的道:“是真的嗎?你見到我爹了?”

“嗯,見到了,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放心吧,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吳玉蓮破涕為笑:“太……太好了,菩薩一定是聽見我的禱告了。”望著眼前之人,忽的想起方才的禱念,在這之前,她已不知禱念了多少次,難道非要加上那最後一條,才能夠應驗嗎?

一時之間想的癡了。

許仙訂正道:“不是菩薩聽到了,是我聽到了。”

吳玉蓮回過神來,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道:“謝謝你,許大哥!”緣分二字,她已盡信。

許仙道:“此事本來就與我有關……”話梢止於,接著門外傳來呼聲:“玉蓮,玉蓮……”

“不要告訴別人見過我。”許仙囑咐的聲音猶在吳玉蓮耳畔回蕩,身影已化風而去,微風拂動著燭火,房中光影跟著一陣搖曳。

吳玉蓮幾疑方才只是一場夢境,聽聞咚咚的敲門聲,忙去打開房門:“娘,什麼事?”

“我聽見聲音。”

“沒有誰,是我在自言自語,還有,爹他快要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

“菩薩聽到我的禱念了。”

“傻孩子,別胡思亂想了,快點睡吧!”

許仙回到杭州府邸中,在心中默念道:“娘子,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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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5 21:04: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一章 知府

白素貞站就在湖畔,被他們當做房的樓前,笑望著他。

白衣如仙身影倒影在湖水中,隨著月光一起蕩漾,一如往昔那般,聖潔而又親切。出塵的身影卻同時勾起他萬般塵念,上前一步,跨過湖面來到她的面前,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這一刻,什麼太上忘情,什麼三災四厄都被他拋在腦後。

白素貞有些訝異道:“官人,你怎麼了?”

許仙搖搖頭道:“沒什麼。”

白素貞憐惜的道:“雖有玄機的計策,那呂洞賓不容易對付吧!”

許仙道:“比起這個。”伸手將她的身橫抱起來:“現在夜已經深了。”

白素貞臉色一紅,只見他眼眸中燃燒著毫不掩飾的**之火,灼的她身體也一陣熱。但與此同時,她卻敏銳的在他心中現一絲淡漠,這是千千心結賦予她的奇妙感應,她不禁將素手放在他胸口:“官人?”

許仙歎了口氣,握住她的手道:“你發現了。”

白素貞有些柔弱的將臻靠在他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輕聲道:“我們這樣,算不上神仙吧!”

許仙道:“不算,也不想做,不過……也算不上凡人。”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不再是一個凡人了,而這顆凡人之心,又能保留到何時呢?

白素貞捋著青絲,低眉道:“是啊,凡人夫妻不會在這麼晚還在外面。”她抬起頭,臉上羞澀之意不減,卻帶著一抹從容的淺笑:“官人,夜深了。”

許仙沒想到會從她的口中聽到如此明顯的暗示,越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望著她那雙大而黑的剪水林瞳,忽然感覺今夜會是一個美妙的夜晚。

樓上,白色紗衣流瀉於地,與許仙的青衫交疊在一起,直至有幾件衣物落在上面。

白素貞靠著枕頭半躺著床榻上,雙臂交疊在胸前,與流瀉而下的烏黑長一起遮擋著那峰巒疊嶂的美景,一雙修長的大腿交疊並緊,腳趾緊張的彎曲著,而她的臻卻偏過一邊,不與許仙對視。

固然已非初次那般的緊張不知所措,但許仙仍然會有一種心靈中的震撼,她雪白的肌膚仿佛閃動著聖潔的光芒,使人心中難起一絲褻瀆之念。

而她容許他像這樣在一旁靜靜欣賞她體態的時候並不多,雖然仍然是本能的遮擋住私密之處。但卻不由的給他一種感覺,眼前之人與其說是自家娘,倒不如說是某個不知名女神的大理石雕像加真實些。

但那“雕像”在他的目光下,越的不堪其羞,出埋怨的聲音:“官人,你要看到什麼時候?”

許仙委身上前,攬住她水蛇般的腰肢,感受它在自己臂間柔韌溫滑的扭動的一下,由衷贊道:“娘子,你真美!”

白素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這種時候,若是凡人女,不會像我這麼的固執扭捏吧!”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在許仙驚訝的目光中,展開雙臂摟住許仙的脖頸,而這樣一樣,她傲人的酥胸便失去了大的遮蔽,微微顫動著,變得觸手可得。

許仙只覺得心臟怦怦跳動,平日的她總是太過羞澀,哪怕是在床底之間也不想太過失去儀態,不准他任意施為。而在變幻性情的時候又太過霸道,根本不容他佔據主動,今時今刻卻忽然給予他這樣的自由,讓他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卻見她雙眸緊閉,腰肢繃緊,仿佛已經緊張到了極點。他還沒做什麼,她雪白的肌膚上,就染上一層豔麗的緋紅。

他立刻就明白她的用意,她是想用這樣的法,來打破他心中那一重莫名的感悟。在這一刻,她既非神聖也非妖魔,而是伴他共度良宵的溫柔妻,就如世間一切凡人那樣。

許仙的手滑過她的酥胸,輕撫她的臉頰,道:“別太為難了。”

白素貞睜開一線眼眸,自暴自棄的說道:“你就當是蛇性喜淫好了。”

許仙啞然失笑,以前他可是很喜歡拿這個來戲弄她,而她對這個評價總是很不滿。終於決定不再辜負她的溫柔,抬手撥開她胸前後一絲遮擋的青絲,將那充滿彈性的溫暖掌握在手中。

白素貞輕吟一聲,幾乎忍不住想要用蠻力阻止許仙的侵擾,但又強行忍住,忽覺一隻大手遊走到她大腿上,一陣溫柔的愛撫後堅定的停留在腿間,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大腿分開一線,給他留下行動的餘地。

三路侵襲,她如白蛇般在他懷中扭動起來,許仙還是第一次得到這樣從容自如的感覺,其中意之處,仿佛勝過魚水之歡。

而待到水融之時,他卻將這一切心思拋開,心念之中再不存他物。

一覺醒來,天光已是大亮,許仙望著身旁的白素貞,心中縈繞了一股淡淡的情愫,那一種太上忘情的感應早不知丟到了哪里。

他苦笑了一下,從心境修為的角度上來說,很難說是進步了,但已然明白,他們是彼此的心魔,無論對方領悟了多麼玄奧的天地之理,也始終要將之牢牢的拉在身邊,寧要“相濡以沫”,不要“相忘江湖”。

偷得浮生半日閑,過來一段極其舒適的生活。在吳人傑來到京城之中的時候,許仙也再一次來到皇宮之中,太后娘娘對他避而不見,小皇帝一臉肅穆的坐在龍椅上。

許仙心知小皇帝的修行大概沒什麼進展,畢竟這短短幾日功夫,普通的煉氣之道,還是需要水滴石穿的堅持,只能準備幾句安慰的言辭。

但小皇帝在揮退太監宮女之後,卻一臉興奮的向他表示,自己感受到了一股氣機,稱贊許仙果然夠義氣,沒拿假東西哄騙於他。

許仙啞然無語,終只得道了一聲恭喜,而在他陳述了自己的要求之後,幾乎是立刻就得到了小皇帝的應允,猶豫了一下,又說要問一下太后娘娘。

許仙擺擺手任憑他去,而正如潘玉所說,果不其然,太后娘娘也沒有駁他這個面,答應了他的要求。

於是許仙便帶著吳人傑和一道密旨回返蘇州,因嫌路途太廢時間,便悄悄用了剛從白素貞那裏學來的縮地成寸的法術,只花了一天工夫,便趕回了蘇州,直接奔赴府衙,見到了那任知府,一個極為胖碩的老頭,驚疑不定的望著許仙。

許仙也不廢話,直接打開聖旨道:“聖旨到……”

任知府連忙從堂上走下來跪下接旨,眾衙役也紛紛如此。

許仙一口氣將聖旨讀完,任知府已是面如土色,喃喃道:“這不可能……我是梁王爺的人……許仙,定然是你巧言惑上,梁王爺是不會放過你的。”

聖旨的篇幅雖然冗長,意思卻非常簡單,因為貪贓枉法辜負聖恩之類複雜的理由,就是這知府的官做到頭了,然後由許仙這個廉潔奉公的大忠臣接替知府之位。

雖然無論是小皇帝還是太后娘娘,根本就不知道這傢伙是誰,而許仙關於他貪贓枉法陷害吳人傑的事,也沒人來驗證。

對太后娘娘來說,能夠用一個知府的位置來作為許仙立下大功的賞賜,顯然要比預想輕易的多,至於這個什麼信任知府,權且當作附贈品罷了。

而後許仙將吳人傑送回百草堂中與家人團聚,吳人傑感激涕零,定然要將百草堂以及後面的產業交割給他。

許仙笑著拒絕了,現在的他,無論如何,已經不可能回去繼續當一個大夫了,他對著站在母親身旁的吳玉蓮頷微微一笑,轉身大步離去。

吳玉蓮直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扶著吳人傑道:“爹,進去吧,女兒今天準備好多好吃的。”

吳人傑訝道:“你怎麼知道我要回來。”

吳玉蓮笑道:“當然是觀音菩薩托夢告訴我的,我跟娘說,他還不信呢?”

官上任,自有無數人來道賀,許仙一一謝絕後,便去往杭州,同白素貞一起見過姐姐姐夫一家。

姐姐姐夫聽他榮升知府,自是不勝歡喜。

許嬌容是喜極而泣:“你這些年東奔西跑,不知讓我這做姐姐的有多擔心。如今老天爺開眼,終於安定下來,以後可要常回來看看。”

李公甫道:“你看你,你們許家光宗耀祖,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怎麼哭哭啼啼個沒完。”

許嬌容瞪眼道:“你懂什麼?”驚動了搖籃裏的嬰孩,一陣放聲大哭。

白素貞抱起來,搖晃著一陣哄,哄的孩破涕為笑。

許嬌容欣慰的道:“漢文能有這麼一位娘,是真正的福分,不知你們什麼時候能有個孩。”

許仙同白素貞相視一眼,許仙不懷好意的一笑,白素貞咬了咬下唇,嗔了他一眼。

李公甫道:“對了,你那位女夫人呢?怎麼不見她來?”

許仙道:“您忘了,嫣兒還在嶺南。”

許嬌容道:“那種地方,怎麼好常呆,還是將她接回來。”

許仙點頭應是,心道:也該回一趟嶺南了。

就在此時,筍兒氣喘吁吁的闖進門來:“師叔,我師傅……師傅……要你立刻去嶺南。”

許仙驀然起身:“出什麼事了?”

“是……是嫣兒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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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6 21:54: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二章變亂

    中天之間,一座屹立於虛空中的宮闕裏,一片浩瀚星辰之中傳出一個心念:“呂洞賓失敗了。”

    玉皇大帝似乎是覺得煩倦的歎了口氣:“他就不能贏一次嗎?”

    觀世音菩薩幽幽道:“無論如何,玩鬧就到此為止吧!你覺得呢,娘娘?”

    西王母道:“我另有事要做,沒工夫管著些許小事,昊天你自去處置吧!”

    玉皇大帝點了點頭,抬手拋下一物,那物放出無盡燦爛的明光,如一顆流星般從九天之上墜下,劃過一道弧度落在灌江口二郎顯聖真君廟中。

    一身黑衣的楊戩,皺著眉頭拿起那團明光,乃是一面鏡,鏡上浮現數行言語,楊戩閉上眼睛沉吟了一下,轉身向門外走去,身上黑衣已換做一身白銀戰鎧,黑色披風墜地而下,鋒銳的三尖兩刃刀也已在手中。

    楊戩在門外站定,額心亮起一道銀線,陡然張開化作一隻符文狀的眼睛,射出一線光華,上探青冥下視黃泉。

    一頭白色巨犬正握著毛筆,伏案奮筆疾書,忽然驚覺,來到門外,歪著腦袋奇怪的道:“何處精怪竟然需要你親自出馬?”

    楊戩冷峻的臉上似乎也有一絲動容,仿如金屬交鳴般聲線,惜字如金的道:“燭九陰,白素貞!”

    ※※※※※※※※※※※※※※※※※※※※※※

    許仙聽完筍兒之言,立刻向姐姐姐夫告辭,出門而去。

    許嬌容訝異的追出門去,想問個清楚明白,卻哪還找得到許仙的蹤影,天際一道電光向西南方向疾掠而去。

    白素貞依許仙之言,安撫許嬌容一番,將其勸了回去,而後臉上笑容一笑,秀眉顰起,望向天際,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略一猶豫,也緊隨許仙而去。

    許仙全力催動體內劫雷,速度到了極致,大地被他迅速的拋後。心中卻在思慮,雲嫣到底出了什麼事?既然是魚玄機派筍兒來提醒自己,難道也是那些劫難之一,但那些天仙應當不至於用這樣下作的手段。

    他一時之間也猜不出就裏嗎,只在心中默念道:“嫣兒,等我!”

    ※※※※※※※※※※※※※※※※※※※※※※※

    在嶺南茂密的山林中,一片無邊蔓延的青碧,仿佛絲毫未受到冬日寒風的侵襲。

    群鳥驚飛,山間陡然響起一陣轟鳴聲,揚起一片煙塵。

    一面巨大的石門陡然破碎,滾出一個身披血色袈裟的頭陀,灰頭土臉滿身狼狽,滿臉暴怒狠厲的向天空吼道:“青鸞仙,我同你蜀山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欺上門來?”眼神之間隱隱透出一絲懼色,顯得有些外厲內荏。

    天空中,一個青衣女踩著一把金色巨劍,冷淡的俯瞰著那頭陀:“鬼頭陀,你為了用生魂祭煉法寶,屠滅了一個寨,以為躲在這深山老林裏就沒人找得到你嗎?”

    而在她身後,另坐著一名女,撐著下巴的望著這一幕:“看你也算是大男人,怎麼像個縮頭烏龜似的,敢做不敢當。”

    此二人正是身在嶺南的雲嫣和青鸞,雲嫣早也不用假扮知縣,閑來無事便跟著青鸞,斬妖除魔之餘,也只當是遊山玩水。

    鬼頭陀眼看難以脫身,一聲大喝:“你莫要逼人太甚。”他脖間一串白骨念珠,忽然散開變作數十個車輪大小的骷髏頭,向天空中的青鸞咬去。

    骷髏頭忽然一起發出尖利的嚎叫,這是鬼頭陀屠戮了不知多少人,用祭煉出的一件法寶,能發出喪魂鬼嚎,直接傷及人的神魂,哪怕是道行比他高的修道中人,一時不慎也會著了他的道。

    “錚”然一聲琴音,鬼嚎之聲煙消雲散,雲嫣懷抱一把古琴,微笑著撥弄一根琴弦。

    鬼頭陀大驚失色,卻急急催動骷髏頭,眨眼間離青鸞不過數丈距離。

    青鸞道:“雕蟲小技!”手掐劍訣,向下一指。

    金色劍刃如暴雨般落下,那些骷髏頭一觸即潰,鬼頭陀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劍雨湮沒。

    待到煙塵散盡,密林中顯出一片圓形的空地,千瘡百孔的地面昭示著那鬼頭陀的命運。

    雲嫣道:“不過是這麼弱的傢伙,何必用這樣的招數。”

    青鸞轉過頭,臉上的淩厲之氣一消,咬著銀牙一副怒氣難平的樣:“因為實在是太可惡了。”

    雲嫣一拍手道:“事情解決,去吃東西吧!”

    青鸞無奈道:“小姐,你現在不是已經可以辟穀了嗎?”

    雲嫣握拳道:“本小姐的目標是吃遍嶺南美食,你不要多嘴,出發。”

    青鸞道:“那些所謂美食,不會比哥哥他做的好吃吧!”便見雲嫣抱著小腿,頭埋在膝蓋裏,碎碎念道:“反正我就是被丟在這了,反正吃胖了也沒人在乎……”

    青鸞眼角一扯,忙道:“好吧,好吧,我們現在就去!”

    正要禦劍飛向近的城鎮,忽然神情一變,抬起頭來,西方的天空忽然散發出霞光萬丈,將天空中的白雲也染成七彩顏色,隱隱之間傳出仙樂齊鳴。

    雲嫣也抬起頭來:“那是什麼?”

    青鸞謹慎的道:“不知道,不過還是小心點。”

    一輛華美的車輦碾過萬丈霞光向她們駛來,眨眼之間便來到她們面前,簾幕掀開,一個威儀的女笑望著她們道:“上來吧!”

    雲嫣和青鸞都愣住,只覺那女的目光中有著說不出的親切與熟悉。

    雲嫣搖搖頭,從那種奇怪的感覺中清醒過來,皺眉道:“你是誰?想帶我們到哪去?”青鸞也露出戒備的姿態。

    女的神情中有些說不出的溫和與慈祥:“應該問,你是誰?若說去哪的話,那當然是回家。”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啊?我可不會跟你走,鸞兒,我們去吃東西啦!”雲嫣一聲招呼,青鸞禦劍緩緩離開,決定眼前之人稍有動作,她就立刻以劍的速度離去,對付給她感覺,是一種天海般的博大,絕非如今的她們所能匹敵。不過她同時也感覺,對方對自己沒有絲毫敵意。

    而那女也果然沒有出手的意思,但在一個恍惚間,她們驚訝的發現自己已身在車輦中,坐在那個女的左右,手分別被那女的兩隻手握住,她們想要掙脫,身上的靈力卻懶洋洋的不聽使喚,就那麼靠在那女的肩膀上,昏昏沉沉的急於入睡。

    天空中電光閃爍,許仙的身形陡然顯現,看見這一幕,大聲叫道:“嫣兒!”

    “夫君。”雲嫣想轉過頭,向車外望一眼,但簾幕已經放下,遮斷了她的視線。

    華車碾著霞光,向遠方駛去。

    許仙自不會放那車離去,化作一道電光直追過去,但任憑他將速度催到極致,那華車卻仍然是越來越遠,他咬著牙連續使用數次神境通,也未能拉近一點,只能望著那華車雖霞光一起消失在天際。

    許仙已認出那車的來由,車中之人除卻西王母還有何人,但他心念急轉,西王母為何要這麼做?若說是為了對付他,那為何專門帶走嫣兒和鸞兒,而將他拋在一邊置之不理。

    諸般心思在他心中一閃而過,他直接向著昆侖山飛去,無論如何,也要將她們帶回來。

    霞光消失在昆侖山中,華車停在瑤池仙宮的高層,女鬆開雲嫣和青鸞的手,率先走下華車。

    雲嫣和青鸞立刻覺得恢復自如,雲嫣環顧殿中聞所未聞的奇妙景像,已然猜出眼前之人的身份:“你是王母娘娘?”

    西王母道:“還是那麼聰明。”

    青鸞心中一驚,王母娘娘的名字誰人沒有聽說過,忍不住問道:“你帶我們來這裏做什麼?”雖知眼前之人無可匹敵,還是握緊腰間之劍。

    西王母道:“你們為何不看看這裏!”

    雲嫣聞言環顧左右,這似乎是一間臥室,房中擺放的物件以青銅具多,有一種極為古樸的感覺,而其他的器物都是聞所未聞的奇珍異寶,閃動著奇異的光華。但放在偌大的房間中,卻顯得甚為簡練。

    那種古怪的熟悉感,再一次攫住了她,她望向身旁的青鸞,發現青鸞的情形與自己差不多。

    但青鸞的目光卻望向西面,那裏有一排排的兵器架,上面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兵器,足有數百之多。其中既有是極其簡陋的石刀石斧,也有閃動著鋒銳光芒的神兵利刃。

    但每一件兵器,都散發著淩烈的殺伐之氣,仿佛在冥冥之中告知於她,它們曾經所經歷的殺戮是何等的慘烈。

    青鸞的手撫上身旁的一件奇形兵刃,這樣的兵刃她連聽也沒聽過,但她卻有一種感覺,只要她想,便能將這兵刃操縱自如,發揮其的全部威力。

    青鸞的目光上移,幾乎是與雲嫣同時,注意到了西牆上的裝飾——一隻不知用什麼金屬鑄成的奇異飛鳥,正在伸展脖頸舞動雙翅,既像是在引吭高歌,又像是隨時會騰空而起。

    它就那樣驕傲的飛舞於百兵之上,仿佛主宰著世間一切的戰爭與殺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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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6 21:54: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三章玄鳥

    這奇鳥樣特異,雲嫣見多識廣,立刻有了幾分猜測:“這個是……玄鳥?”

    “應當會有幾分眼熟吧,這裏的一切,每一樣都是由你,不,你們親自佈置的。”西王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雲嫣心中已有了幾分猜想,回過頭道:“王母娘娘,我不知道我們的前生與你是否有什麼關係,但有道是‘一入輪回,前塵俱忘’,您是天仙大能,這個道理不會不明白吧!所以還是請您放我們回去吧,我家夫君來接我了。”

    西王母悠然的道:“忘記的東西,總能找得回來。”她揮手間,四周的景像大變,已經離開那間廳房。

    雲嫣和青鸞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不斷的向下沉去,仿佛要沉入九幽黃泉,四周是一片昏暗,卻忽的亮起一點光華。

    那光華越來越大,直到近到眼前,她們方看清那光明的來源,是一塊巨大的水晶石,石中七彩光華流轉,不斷的變幻構成無數個圖案和景像。

    雲嫣和青鸞看的一陣目炫,情不自禁的問道:“這是什麼?”

    西王母道:“此物名為三生石。當初你親手交給我的東西,現在就還給你。”

    雲嫣駭然道:“你是想……”話未說完,三生石中的七彩光華就猛然釋放開來,像一道圓形的彩虹,穿過了雲嫣和青鸞的身體。

    她們的眼中倒影出各種各樣的圖案景像,一時之間呆立不動。

    許仙遙遙的看見,天際擴張的虹光,心知昆侖神宮即在眼前,想要再上前時,一層無形的禁制卻將他擋在外面。

    許仙雖不知其中發生了什麼事,但心中卻有一股深深的不安,於是咬緊牙關,手中天行劍遙指天蒼,劫雷纏繞在劍身上。

    “轟”然一聲巨響,劍刃狠狠斬在禁制之上,山峰微微顫動,禁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隙,但卻在迅速的彌合,眨眼之間就完好如初。

    許仙緊皺眉頭,這禁制以整座昆侖山靈脈為基礎,就算憑他的神仙修為,想要正面對抗天下龍脈之首的昆侖山,也無異於蚍蜉撼樹。

    但這一下,已足以驚動仙宮中人,一群彩衣飄飄的女仙來到禁制之外,七嘴八舌嬌叱道:“你是什麼人,好大的膽!”“你這人,莫不是失心瘋了吧!”

    “你們都閃開,讓我看看是哪個這麼大膽!”一位身披七彩霞衣的女仙排眾而出,她容顏之美在其他女仙之上,額頭點繪著精緻花鈿,來到眾女仙之前,一眼看見許仙,先是怔了了一怔,而後道:“好,好,好,原來是你這混蛋,你還敢來!”

    正是百花仙,她在與許仙的爭鬥中,當著眾姐妹的面慘叫許仙襲胸,每日想起莫不是咬牙切齒,恨不能將許仙寢皮食骨。不過那件事是她有錯在先,也無法找許仙報復,如今又見了這個大仇人,心中不禁又喜又恨。

    許仙只覺一陣頭痛,勉強行了一禮道:“許仙見過百花仙,在下有要事要見王母娘娘,請您代為通傳一聲。”

    百花仙二話不說,直接命令道:“姐妹們,佈陣!”而後對許仙道:“想見娘娘,那就被抓進去吧!”

    “是!”一眾花仙聽命,又擺出那百花陣法,無窮花雨從天而降,將許仙團團圍在中間。

    許仙輕歎一聲,收回天行劍,雖然不想與瑤池正面對抗,但事到如今,既然求見不成,唯有將那百花仙擒下,不信王母娘娘還能呆在宮中不見自己。

    一個女仙在門外報導:“娘娘,那許仙來攻打我們的禁制,已經被百花姐姐圍住。”

    王母娘娘道:“知道了!”眼神卻片刻不離雲嫣和青鸞。

    “許仙”這個名字讓她們茫然的神智恢復了一絲清醒,發覺她們又回到了那間房間之中,但各種各樣的記憶圖景山呼海嘯的在腦海中滾動。

    雲嫣看見眼前的景像在飛的倒退,倒退到認識許仙以前那些在湖上漂泊的日,倒退到懵懂的孩提時代,直到回到溫暖繈褓之中。

    一剎那間,她發現自己渾身燃燒著火焰,不但沒有絲毫痛苦,而且比在繈褓中還要舒適,情不自禁的發出啼鳴,那美麗絕倫的聲調,勝過世間一切琴音,連她自己都覺得驚異。

    青鸞也是一樣,她無數次的看見了昆侖山,看見自己偎依在西王母的身旁,幫她傳遞那些來自遠方的消息。

    她們在一瞬間明白了很多東西,卻又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大的茫然之中。

    但那些景像仍然在急速的後退,直到一切的盡頭,而後,她們看見了彼此。

    西王母道:“是時候了!”

    四周的情景再一次改變,雲嫣和青鸞就發現自己來到一座山峰上,峰上怪石嶙峋一片荒涼,峰頂卻有一株巨大的桃木,枝幹赤紅如火,葉翠綠如玉。發散出千萬條枝椏,延生出一層層的如雲的翠綠冠冕,將天空遮蔽。

    蟠桃樹!

    不必任何人提醒,她們都在剎那間明白,此樹的來由,甚至直到它開花結果的日期,所需靈力的多寡。

    西王母帶著她們來到樹下,蟠桃樹高大異常,幾乎有一座山峰大小,它的的樹根虯結盤紮在地面上,其中形成無數鏤空的洞窟。

    西王母並沒有去理會頭頂的蟠桃樹,而是帶著雲嫣和青鸞走進這洞窟之中,所到之處,巨大的樹根全都分開兩邊,給她們讓出一條去路,直來到了洞窟的盡頭。

    雲嫣和青鸞都露出驚異的神色,固然她們已接受了極多往昔的記憶,但都不知道這蟠桃樹下竟然另有乾坤,而後她們同時看到了藏匿在樹下的東西。

    樹根纏繞著一顆黑色的巨卵,肉眼可見的靈力沿著樹根源源不斷的注入這顆巨卵之中。

    在這個地方,蟠桃樹的樹根起到的作用,竟然不再是吸納靈力,而是將自身的靈力注入到這顆巨卵中。

    要知道蟠桃樹吸納昆侖山靈脈,再經過轉化之後,所孕育出的可是蟠桃這樣的神物,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東西,值得這樣的栽培?

    而那顆黑色巨卵上有著神秘的花紋,正一閃一閃的發出光華,仿佛是呼吸著的活物。

    西王母走上前,輕撫那黑卵,臉上也浮現出一絲回憶的笑容,轉頭對雲嫣和青鸞說道:“回來吧!”

    樹根收縮退去,將那黑色巨卵完整的展現在雲嫣和青鸞眼前,她們終於看清,那神秘花紋的形狀,正是她們在房間中所看到的那只玄鳥圖騰。

    而那花紋形成的玄鳥,忽然在她們眼前舞動起來,在巨卵的表面上下飛舞著,仿佛一場靜默的表演。

    舞動了一會兒,玄鳥忽然展開翅膀,花紋從中間分開兩邊,變成兩隻的鳥,一隻朱紅,一隻青碧,再一次舞動起來,卻由獨舞變成對舞。

    雖然沒有音樂的伴奏,但一種激昂歡的感覺卻在雲嫣和青鸞心中湧起,在不知何時拉起了對方的手,一步步走向那顆巨卵。

    當舞蹈激昂到了極致,兩隻鳥在速的旋轉起來,所有的線條花紋全都扭曲拉伸,後變作兩個急速轉動的漩渦。

    雲嫣和青鸞抬起手,分別將手放在漩渦之上,她們的眼眸陡然一空,身體仿佛失去控制的木偶,向後倒去,神魂已被吸納進漩渦之中。

    西王母將她們的接在懷裏,放在一旁,眼眸只盯著那巨卵,目不轉瞬。

    只見那兩個漩渦就轉動的越發急促,相互吸引般的緩緩靠近,終完全融合在一體,向著周圍擴散開來,終穩定下來,又化為那玄鳥圖騰。

    只聞一聲清脆的破裂聲,黑色巨卵裂開一道道裂隙,縫隙放出萬道光華,將幽暗的樹底照成一片光明世界。

    黑色巨卵轟然碎裂開來,一個身影從卵中飛出,張開生著羽翼的雙臂,將西王母抱住:“我回來了,娘娘!”

    這一刻,西王母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瑤池聖母,拍著懷中人的後背,喃喃的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許仙再一次深陷百花大陣中,但如今的他已非吳下阿蒙,不但修成神仙境界,而且將木星修到合星大成,而這百花仙本質上都是草木精靈,除非是達到東方青龍的威力,否則先天上就被他克制。

    依舊是亂花如雨迷人雙眼的招數。無窮無盡的花瓣向他湧了過來,他上一次便是被此招所擒。

    許仙閉上雙眸,拿出壽芝如意,暗將木星催到極致,信手一揮,一抹青色弘光將所有的花瓣激蕩開來,百花大陣顯出一絲縫隙,他驀然睜開雙眼:“找到了!”

    下一刻,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百花仙身後,不等百花仙化為花瓣遁走,便抓住她的兩隻皓腕,反剪在身後。

    他也是猶豫了一下,不想再鬧出上一次那樣的烏龍,但他強在近身搏戰,若是不下手的話,實在是沒把握同樣是神仙的百花仙制住,終選了手腕這樣的無所謂的部位,放出一縷劫雷消解她想要施術的靈力。

    但百花仙顯然不這麼想,咬著牙道:“你竟敢碰我!”

    許仙道:“讓其他人住手吧,還請人去請王母娘娘。”

    百花仙誓死不屈的道:“你休想!”

    許仙眉毛一挑:“那就休怪我無禮了!”

    “請放手吧,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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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放手

    這個熟悉的稱呼.讓許仙幕然回首.只且禁制之中,一個身影漸漸變大,由模糊到清晰最終來到禁止之外,現身於眾人眼前。

    但卻不是許仙所期待的那個人,這是一個有些陌生的女子卻又讓他感到深切的熟悉感。她臉上從容的微笑,讓許仙想起了雲嫣而眉宇間的英武之氣又同青鸞又幾分相似。

    女子身披七再羽衣隨風舞動間,顯現出其中精美的貼身鎧甲。輕飄柔軟羽衣與堅實冰冷的甲冑.這兩種性質截然相反的裝扮同時出現在她的身上,卻顯得無比協調自然,既堅定又瀟灑。

    瑤池眾仙女也大都不認得這女子,一陣竊竊私語:「這是誰?「「從來沒見過?」「聽她好像叫那許仙夫君,真噁心!」

    女子彷彿聽到了這聲非議目光一轉,投在那說噁心的女仙的臉上,女仙同她含笑的目光一對,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霞飛雙頰低下頭再也說不出話來其他女仙大都如是只覺畢生從未見過如此英美之人。

    許仙皺眉道:「你是誰?「心中的不安越發的強烈

    唯有被許仙制住的百花仙子,和幾個仙宮最為年長的女仙全都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口

    百花仙子首先忍不位叫道:「玄女!?你是玄女嗎?」顧不得許仙還抓著她的手腕有些失態的身體前傾彷彿想要將女子的臉龐看的更清楚一些。

    女子的身形忽然消失顯現在百花仙子面前,右手輕撫百花仙子的臉龐:「小花兒還是這麼漂亮啊!」一邊對許仙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百花仙子已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這樣的姿態,這樣的稱呼正是記憶深處的那個人連自身的安危都拋在一邊癡癡的道:「玄女姐姐,真的是你,你回來了!」她眼眸一陣濕潤,在眾女仙驚訝的目光中,竟然落下兩行珠淚。

    「這不可能,你想用什麼詭計,快把她們還給我!」許仙驚怒出手,拖住那女子的脖頸,能夠一舉成功連他自己都有些意外,這女子方才速度之快連他的目力都有些反應不及。

    女子被許仙握住要害神情依舊帶著微笑只是眼眸深處卻有一絲太息:「既然抓到了我,可以放了她吧!」

    百花仙子也沖許仙吼道:「混蛋放手!」卻不知是讓許仙放開誰。

    不必她說.許仙已經鬆開了手,九天玄女毫不閃躲的眼神已然告訴了他某個事實他不能接受的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九天玄女道:「此處不是談話的地方,換個地方吧!」將手搭在許仙肩膀上,下一刻已帶著他掠飛出百里之外在天際化為一個小點。

    百花仙子伸出手:「玄女!」正想要追上去。

    一個威儀的聲音從崑崙宮中傳來:「她會回來的都回宮吧!」

    百花仙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聽從王母娘娘的命令。

    而後一道命令自崑崙山傳遍天下,所有瑤池中人即可返回宮中,不得延誤。

    九天玄女帶著許仙一路飛行下面的山脈如銀龍一般舞動。

    許仙望著她的沉靜若水的臉龐彷彿能夠讀出水面下的波瀾.而他的心中又何曾有一丁點平靜就那麼毫不反撫的任憑她帶著自己一路前爾

    直來到一座極高的雪峰之上才停駐下來。稀薄的空氣令人有些呼吸不暢天風烈烈的吹蕩著,天空近的彷彿觸手可及有著深海般的顏色。

    九天玄女指著群山道:「這片山脈漢語叫做喜馬拉雅,是.雪之故鄉,的意思。」

    許仙只是緊緊盯著她沒有絲毫搭話的意思。

    九天玄女毫不介意的繼續道:「你知道嗎?我們所在的這座山崢,是天底下最高的一座足有三千丈呢名字好像是叫做珠穆朗瑪峰!」

    許仙道:「這不是我想聽的。

    「那好吧!」九天玄女歎了口氣低頭醞釀了一下言語,說道:「雲嫣前世是一隻鳳凰也被稱之為朱雀,青鸞前世是一隻鸞鳥.也被稱之為青鳥。」

    許仙喃喃道:「原來這就是她們的前世。」說實話,他的心中並不覺得十分驚異因為她們修行的速度哪怕是修行較慢雲嫣相對於普通人來說,也是快的不可思議正是她們的神魂本就遠勝於常人.前世多半也是神仙中人。

    「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站在你面前的只有我一個?」九天玄女接口道:「因為鸞鳳有著共同的前世本就是我分裂的神魂所化我的真身想必你也聽過,是一隻上古玄鳥。」

    許仙豁然明白,眼前之人給他那樣的熟悉感因為她的神魂就是雲嫣和青鸞的神魂她們再一次合為一體並找回了三世記憶重新化身為玄鳥也就是所謂的九天玄女「那為什麼,為什麼要來到我身邊呢?」

    九天玄女道:「只是一絲未了的塵緣罷了現在終於也到了了卻之時,我們……」

    大風掀起了她身上的羽衣風聲將她最後話語湮沒。鎧甲反射著一輪明光讓她的身形也有些模糊不清。

    許仙只見她嘴唇開闔諸多親切的感覺諸多熟悉的情景彷彿在隨風飄蕩越來越遠。

    九天玄女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許仙面無表情的道:「怎麼把她們找回來?」

    九天玄女仰望蒼穹,淡淡一笑:「放棄吧,那一聲.夫君」已是最後的告慰或許你還想聽我叫一聲哥……」

    「住口!」許仙冷冷打斷:「那不是給你叫的。」

    「隨你好了!」九天玄女再所謂的轉過身去本~。想要回瑤池仙宮想要離那個男人遠一些卻聞身後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我會找到辦法的,無論花費多少時間。「堅定的話語讓九天玄女心中某處一陣顫動刺痛但立刻收拾心情決然而去.卻聞許仙接著說道:「在我找到之前,給我留下吧!」

    一聲劇烈的轟鳴山峰一陣顫動,沉積了千萬年的冰雪飛揚到天空深處化為一場暴雪口

    亂雪之中.許仙抓向九天玄女肩膀的手,被九天玄女格擋在外,許仙立刻變招抓住她的手腕激射的雷光中九天玄女聲音低沉的道:「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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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碧落黃泉
第一章 絕望

    「休想!」許仙的眼眸中倒映著【激】射的雷光,心中忽生一*不安,立刻加大了劫雷的威力。

    若是尋常神仙,恐怕立刻就會動彈不得,但在許仙驚異的目光中,九天玄女緩緩抬起右手:「糾纏不休的男人最討厭了。」她身上泛起一層玄光,抵擋住劫雷的禁制,右手猛然握緊,風馳電掣一記勾拳,將許仙揍飛出去。

    氣浪呼嘯著形成一個龍卷,捲著山頂的積雪飛向天際。

    許仙飛出懸崖之外,向著山下平墜去,雪hu□和狂風在他身邊呼嘯而過,自從得到龍族秘法,他已經許久沒有體會過在近身搏戰中如此失利的情況了。

    昔日的玄鳥雖然神魂經歷了分裂和轉世,但卻特意留下玄鳥之卵作為將來恢復原狀的契機,要知道玄鳥可是真正的上古神鳥,又經歷了千百年蟠桃神木的滋養,已然超越了一般的神仙境界。

    一個交鋒之間,許仙同樣感受到了這一點,唯一獲勝的契機,恐怕就是使用天行劍,但是他要如何向她們揮劍呢?

    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在他心中響起:「官人,你還好嗎?」,許仙心中一動:「娘子,你在哪?」只要同她聯手的話,未嘗沒有機會。

    「官人,我遇到了些麻煩,是二郎神楊戩,嫣兒沒事吧!」

    許仙瞳孔一縮,天庭終於出手了,而且選在這個時候,原來這就是那些天仙們的計算嗎?

    他睜著雙眸,望著懸崖邊上那個身影原來越遠,漸漸被風雪覆蓋。

    「混賬啊!」,許仙仰天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咆哮,聲音在天地間滾動,群山都微微顫動著。

    另在心中平靜的道:「娘子不要隨便動用那種力量,你等著,我現在就去幫你。」,「不,你等著我現在就到你身邊。」,九天玄女立在懸崖之側,神情複雜的望著他漸漸模糊的身影,那聲痛苦至極的咆哮撕風破雪而來,她的身體同樣微微顫動著,閉上雙目,轉過身去正欲離去,忽然眉頭一皺,掐指算來,她精通「三宮五意,陰陽之略」,雖然不是專攻術數之道,但術數之道同樣強的可怕,立刻察知了千里之外,那正在發生的一幕。

    莽莽群山之上,楊戩帶著嘯天犬擋住了白素貞的去路冷酷的道:「白素貞,受降吧!」

    「二郎真君,還請看在我家官人的情面上,放我過去!」白素貞盡力保持儀度,二郎神天庭第一神將之名,她還是有幾分忌憚。

    楊戩重複道:「受降吧!」,白素貞顰眉在心中同許仙一番交流許仙雖然竭力沒有表現出來,但她卻分明感受到他心中的焦灼,知道他需要自己,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楊戩道:「我家官人正在等著我,我現在就要去找他。」,一縷幽暗在白素貞的手心形成如蛇般盤繞而上,這些日子她一直在靜心修持,而且沒有再過度的使用過這幽暗之力,若只是使用一部分的話,應當不至於失控。

    楊戩見到這股幽暗,臉上也露出凝重之色玉皇大帝的手諭中,專門提到了這幽暗之力的可怕,讓他不要大意。當初燭陰之禍他也多有耳聞,怎麼會輕敵反而提起十二萬分警惕,取出金弓銀彈,弓弦顫動間,九顆銀色彈丸連成一線,向白素貞射去。

    這是他一件成名法器,金弓仿照後畀神弓製成,銀彈則用秘法祭煉,不但能夠自動追擊敵人,而且每顆都開山裂石的威力,當他使出這種九星連珠的射術,更是所向披靡。

    白素貞望著【激】射而來的銀彈,沒有絲毫躲閃的意思,身上幽影緩緩蔓延開來,將九顆銀彈吞入其中,片刻之後,銀彈紛紛從天空中墜落下去,全都黯淡無光,失去了靈性。

    楊戩收起金弓銀彈,不再進行這種無謂的試探,旁邊的嘯天犬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道:「這個是?」

    「既然神君不肯相讓,就休怪白素貞無禮了!」,白素貞言畢,幽影鋪天蓋地的向楊戩席捲過去,她的身形也隱沒在幽影之中,立於不敗之地。

    楊喜身經百戰,心中立刻生出警兆,身形急退十里,但那幽影已蔓延到了他眼前,竟比他全力施為的遁法還要快上許多。

    他雖驚不亂,從腰間拿出一個畫軸展開,釋放出一股強大的引力,將所有的幽影都吸入畫中,不留一絲一毫,畫卷唰的一聲合上,一側書寫著《山河社稷圖》五個大字。

    白素貞環顧左右,只覺四象變化,有無窮之妙;思山即山,思水即水,想前即前,想後即後。

    此畫的是一片須彌芥子世界,楊戩憑此寶,不知降服了多少妖魔,人憑你通天法力,一旦陷身其中,都無法得脫。

    但楊戩來還不及放下心來,就覺畫上靈力在迅速的流失,連忙展開畫軸一看,只見一點黑斑從畫中心蔓延開來,轉眼間就覆蓋了大半畫作,甚至開始向楊戩手上蔓延,饒是楊戩的鎮定,也臉上變色,將畫軸遠遠拋了出去,心中驚訝:「這到底是什麼力量,竟然連須彌芥子也能吞噬!」

    嘯天犬眼中同樣流露出一絲驚懼,它憑著吞沒萬物的大能,向來不將尋常道法放在眼中,哪怕是一個神仙,它也自信能夠將之吞進肚子裡慢慢消化,他腹中就是一個類似於《山河社稷圖》須彌芥子世界。

    若是妄自吞食了這幽黑之力,那下場可不僅僅是拉肚子那麼簡單,恐怕會反被吞的連一個毛都不剩,而且此情此景,讓他想起了故鄉的一個傳說,身上的懶散一掃而空,銀色狼毛狠狠豎起,戒懼的道:「這一次天庭的決定沒有錯,不能再放任她的存在了,她是,絕望,!」,「絕望?!」

    嘯天犬道:「我們故鄉的傳說中,世界樹的樹根下盤踞著一條黑色的毒龍,不停的啃咬著世界樹的樹根,當她成功的時候,世界樹就會傾倒,諸神黃昏就會到來,那條黑色的毒龍就名為「絕望,。」,它自從來到中土之後,曾對故鄉的那些傳說嗤之以鼻,世上哪有什麼世界樹,諸神黃昏更是個笑話。它也曾被指為是諸神黃昏的緣由,只不過是因為它吞了一堆所謂的神明罷了。

    但這一刻,它忽然之間明白了,拋開這些傳說中誇張演繹的部分,其中根深蒂固的乃是對於當初燭龍吞沒大半世界的的恐懼。而眼前的白素貞,就是這種力量的繼承者,若是任憑她這般吞噬下去,諸神黃昏之日,或許真的會降臨。

    《山河社稷圖》懸浮在空中,已然變得漆黑如墨,一條幽暗之蛇緩緩游出畫卷,蛇頭昂起絲絲的吐出蛇信,一雙漆黑的蛇眼直直的盯著楊戩和嘯天犬,讓他們都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

    隨著最後一絲幽暗從畫中流出,《山河社稷圖》如同飛灰般一點點破碎,一件天地至寶,就這樣煙消雲散。

    嘯天犬忙道:「不要再考慮了,用那件東西吧!」

    楊戩手伸向懷中,抓住玉宴大帝傳手諭給他的那面寶鏡。

    ※※※※※※※※※※※※※※※※※※

    九天玄女以術數推算了一番,毫不猶豫的躍下山崖。

    許仙調整身形,咬著牙下定決心,準備去救援白素貞之時。

    九天玄女從天而降,按著他的胸口疾速墜落,轟然撞擊在地面上,撞出一個陌石坑一般的深坑。

    坑底九天玄女以膝蓋壓著許仙的胸口:「到此為止吧!」

    就算憑許仙如此的體魄,驟然受到這樣的重擊,也覺渾身筋骨俱裂,一時之間也有些動彈不得,瞪視著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毫不閃避他的目光,「你瞪我也沒有用,贏不了的,你去了也只是白給,你以為在那裡的只有楊戩嗎?四大元帥,五方揭諦,六司七星,真武帝君都在天上望著那裡,之所以沒有出手,不過是因為一個楊戩就足夠了。燭陰的力量雖然恐怖,但並非沒有克制的辦法,更何況白姐……素質她的力量,還遠遠比不上燭龍,而且她也永遠不會有機會成長到燭龍那個程度。忘了她吧,就像忘了雲嫣青鸞一樣,你的路還長著呢?」,許仙道:「不會忘的,我一個人都不會忘的,我不會像你一樣無情!」

    九天玄女睜大雙眸,膝下陡然用力,怒道:「無情?好大的。氣,你怎麼不試試一下子接受東嶽和后羿的記憶,我看你到時候你還能否說出現在這種話!」

    許仙身下大地碎裂,一縷鮮血從他唇角溢出。

    九天玄女心中一顫,收回力量,有些苦澀笑道:「貪心的男人,難道你佔的便宜還不夠多嗎?要知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許仙道:「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九天玄女別過頭,吐了口氣:「就當是一夜夫妻白日恩吧!」,忽覺身下一空,許仙身形消失不見,一柄烏黑而透著血光的劍刃橫在九天玄女白皙的脖頸上,許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若你真的還記得往昔的恩情,就讓我去吧……,我必須救她,哪怕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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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雷峰

     九天玄女淡淡道!「斬的下來嗎?」

    許仙無言。

    「其實斬下來也沒什麼。」九天玄女的身形忽然消失,出現在許仙身後,輕聲道:「我就讓你看看所謂差距吧!」

    許仙只覺身後一陣驚濤怒浪般的靈力波動,一股酷烈的殺伐之氣刺他渾身一陣發寒,比之當初面對猿公有過之而無不及。本能的將天行劍橫在身後,手腕一陣巨震,擋住九天玄女揮下的寶劍。

    寶劍如龍蛇舞動,在剎那間同天行劍交鋒無數次,金屬交鳴之聲卻合成一聲,掀起水波般的氣浪向四面八方狂湧。

    許仙再次使出神境通拉開距離,九天玄女亦沒有追擊的意思,仰視著許仙道:「想要去救他,就先過我這一關吧!」低頭一看,自己手中的寶劍的劍刃上,留下無數的豁口,稍稍一抖,就碎裂了一地。

    她望向天行劍,微詫道:「后羿的佩劍嗎?」隨手將劍柄拋開,信手一抓,一柄蒼白石斧就出現在手中,斧上繪刻著無數玄奧的符文,給石斧上籠上一層靈光。

    她身上玄光一閃,出現在許仙頭頂,雙手握斧自上而下向許仙重重劈下。

    許仙舉劍橫攔,但劍斧相觸的那一刻,他臉色忽然大變,只覺那石斧彷彿有山嶽之重,被九天玄女傾力揮下,便是他的力量再強一倍也格擋不住。

    許仙再一次被砸落在地,雖然在石斧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凹痕,但與石斧的巨大的體積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麼,一時半會決計無法被破壞。

    九天玄女道:「這是大禹氏的斷岳斧,重達十萬斤。」她同許仙一個交鋒」就立刻就選出了最能夠克制他的武器。

    許仙一聲暴喝沖天而起,劍鋒不再簡單的橫切豎斬,而是用上了諸多精妙劍法,劍鋒一時如長江大河」捲起一波又一波巨浪。一時幻化出千萬條銀蛇,漫天鑽動,將九天玄女籠罩在其中。

    他知同九天玄女差距巨大,便是傾盡全力,怕也難以傷她分毫,於是不再留手」傾盡全力,只求能夠逼退她,好去馳援白素貞。

    然則九天玄女臉上平靜如水,手中斷岳斧縱橫馳騁,彷彿完全看透了許仙的招數一般,一絲不露的將他的所有進攻全都擋了下來,並且反守為攻將許仙全面壓制,仍有餘裕的說道:「還是憑《猿公擊劍圖》上那些淺薄的劍法嗎?」

    「猿公沒告訴過你嗎?它的劍術可是跟我學的!」九天宴女言畢,戰斧就已不可思議的角度透過劍網,山嶽般壓下。

    ※※※※※※※※※※※※※※※※※※※※※

    楊戩手中的寶鏡放出萬丈明光」最後集成一束落在那一片幽影之上,光芒所及之處,幽影便無法再平靜的繼續蔓延,而是如滾水般沸騰起來,竟然再一點點的收斂,終於顯出白素貞的身形」望著那面鏡子,驚道:「昊天鏡!」

    雪白光華牢牢鎖定在白素貞身上能夠,她的眉宇間也顯出痛苦之色,眼前唯有一片茫然的白光。

    此寶正是玉皇大帝的最強法寶昊天鏡,若同被白素貞毀壞的《山河社稷圖》相比」或許只是高上一籌,但卻能夠克制燭龍的幽暗之力,才被特意賜給楊戩,來對付白素貞。

    當然所謂克制,也只是幽暗之力還太弱的緣故。

    而龍族都能製造出三足金烏來壓制燭龍的力量,如今天仙大能們自然不會對一個未成形的燭龍毫無辦法」之所以像一開始那樣的無所謂,絕非是因為狂妄自大,而是有著絕對的自信」無論在任何問題,都能在反掌之間」將徹底的解決。

    諸神在天空中顯現,神情各異的望著白素貞。

    白素貞半跪在虛空之中,低著頭痛苦的呢喃著:「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阻撓我,我只是想見我家官人!」她忽然仰起頭,臉上痛苦一色一掃而空,用一種冷漠至極的語調:「我……我一定要殺了你們!」她身上的幽暗濃墨般狂湧而出,竟在那無盡光芒中,緩緩站了起來,再也不顧及什麼力量使用的限度。

    那諸神悚然而驚,更加將眉頭緊皺。楊戩更是心中一沉,他感覺到昊天鏡上的靈力竟也在絲絲流失,雖然極其微小,但卻清楚的告訴著他,他手中的光,已經漸漸不足以壓制白素貞的暗。

    這時候,一個身穿帝王服的王者於九天之上,高聲道:「白素貞,你可還記得當初的誓言嗎?」

    她努力仰起頭,黑色的眸子透過白茫茫的光,看清那雲端之人:「真武帝君!」

    曾徑的信誓旦旦,再一次浮現在耳邊:「死於雷霆之下,葬於山峰之間!」

    真武大帝道:「若是一意孤行,只有死路一條,束手就擒吧!許仙已被雲嫣和青鸞所化的玄女娘娘困住,幫不了你了。」

    白素貞渾身一震,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千千心結中已經許久沒有許仙的聲音傳來,原來是他不敢向自己洩露自己的境遇,只是承諾一定會來。

    「官人……官人他現在一定很痛苦吧!你們怎麼能這麼做!?」白素貞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痛楚,比她方才被困在這裡還要深刻的多,緊接著是無盡毀滅的慾望充斥其間,她要毀掉眼前這一切,去到他的身邊,一縷幽暗從她的足下,開始向上整延,眨眼間就染黑了她的裙擺。

    ※※※※※※※※※※※※※※※※※※※※※※

    許仙滿身傷痕躺在支離破碎的大地上,身邊是各種各樣的兵器斷刃,而那把斷岳斧早已碎裂成了無數塊。

    天行劍依舊完好無缺,只是光芒有些黯淡,靜靜的躺在一旁。

    無論他擊碎她多少兵器,她都能拿出新的兵器來,而且同樣發揮出最強的威力。

    九天玄女在與他的戰鬥中,憑著千百年累積的技巧以及在許仙之上的力量,死死的壓制住了許仙。縱然許仙想用化作雷光離開,但九天玄女乃是神鳥所化,遁法之快更在他的雷光之上。

    九天玄女站在一芳身上毫髮未傷,只是微微喘息,目光中全是不忍之色:「放棄吧,難道你不管天下了嗎?」

    「天下?」

    「是的,天下已在危亡邊緣,無數人等著你去拯救。

    我的責任是在亂世中選擇新的天下之主但你卻能阻止這一切。

    「她在等著我,必須到她身邊。」

    九天玄女道:「這就是天命嗎?終歸什麼也沒能改變。」她將許仙橫抱起來,向一旁的巖壁走去,一枚神符浮現在九天玄女手中,其力量龐大玄奧更遠在華山黃山之上,正是崑崙山的神符,層層土石在她眼前如同無物,直來到這世界第一高峰的最深處。

    「我已開放了崑崙山的地脈靈力,這裡的土靈之力能夠幫助你修行,除非你將土星修到大成才能夠出去。」

    九天玄女猶豫了一下,又將一塊晶石放在許仙的胸口,歎息道:「到時候,你就能放下了吧!」她最後望了許仙一眼,閉上雙眸,轉身離去。

    層層土石擠壓過來包含著浩蕩的崑崙山神力,讓他動彈不得,一切都又恢復的黑暗與平靜,只有他胸前的那塊晶石還是放出光彩。

    他的神魂方一觸及那晶石,便知此石名為,「三生」無窮無盡的輪迴記憶在三生石的作用平,一一甦醒。

    不止是后羿的記憶,甚至連他用謹慎的方法接受的那部分東嶽記憶,都會以一種新的方式,灌注到他的心中,徹底與他融合與一。

    但他卻沒有拒絕這股力量而是在心中微微感歎:再一次醒來時,我會是誰呢?

    千千心結傳遞了最後的話語:「娘子,若有朝一日我忘卻了自己的名字請幫我記得,等我!」緊接著他的思緒便被無邊無盡的景象所湮沒。

    ※※※※※※※※※※※※※※※※※※※※※

    一朵蓮台從天而降諸神紛紛向佛光行禮道:「觀世音尊薩。」

    觀世音菩薩微微頜首,悲憫的道:「白素貞,再讓這種力量繼續下去,不止是你,連許仙也從此沉淪黑暗中,你真的願意如此嗎?」

    帶著神秘力量的清靈聲音,讓白素貞恢復一絲清醒:「觀世音菩薩,我該怎麼辦?」

    觀世音菩薩從玉淨瓶中抽出柳枝輕輕一揮,落在白素貞的身上,那幽暗就迅速消退下去,玉淨瓶放出一道佛光,將白素貞籠罩:「來吧!」

    白素貞猶豫了一下,終於放棄了抵抗,化為條小白蛇,被收入玉、淨瓶中。

    觀世音菩薩對著瓶口輕輕一歎:「這又是何苦呢?」

    楊戩謝過了觀世音菩薩,險些將事情鬧到不可收拾,又問道:「菩薩,您準備如何處置這白素貞?」

    觀世音菩薩道:「她雖心存魔念,但本性未泯,亦不能造下惡業,若肯誠心修持,未必沒有機會修得正果,我欲將她暫且【鎮】壓於雷峰塔下,直至消除魔念,方能出塔。」

    楊戩心中舒了口氣,誠懇的道:「菩薩慈悲!」其他諸神也如是道,其中或有不以為然者,也不敢說些什麼。

    觀世音菩薩道:「只是這個看守之人不易尋覓,尋常天兵天將護法伽藍,不是她的對手。」

    楊戩立刻道:「在下情願但當此職,請菩薩恩准。」

    觀世音菩薩道:「神君法力超凡公正嚴明,又有昊天鏡在手,我自然放心。」

    二人來到西湖之上,此時已職黃昏時分,晚霞給湖畔的雷峰塔鍍上一層佛光,倒影在湖水之中,顯得靜謐而又莊嚴,正是西湖十景之一的雷峰夕照。

    雷峰塔下,觀世音菩薩放出瓶中的白素貞,白素貞望著高高的雷峰塔,同他第一次相見時的情景,在眼前一一浮現。

    觀世音菩薩道:「進去吧,白素貞。」

    白素貞哀婉的道:「菩薩,我何時才能再見到我家官人?」

    觀世音菩薩道:「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你千年修行,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白素貞不答,輕輕搖頭,走入雷鋒塔中,塔門緩緩閉合。

    許仙的聲音,忽然從心底傳來,白素貞心中一顫,在心中呼喚道:「官人,官人!」卻再也得不到回答,她默默的道:「我會記得的,我會等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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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忘川之水

    塔門終於閉合了最後一絲縫隙。

    觀世音菩薩閉目誦經言出法行,一個個斗大的金色符文,環繞在雷鋒塔上,幻化成一尊金色的佛像,籠罩在雷鋒塔上,不再是夕光,而是真正的佛光。

    楊戩與嘯天犬相視一眼,雖一向知觀世音菩薩高妙難測,但如今親眼所見還是不免有些震撼,縱然是他們被封於塔中,也決計無法逃脫。

    不過想起白素貞所使用的能力,又不禁歎了口氣,除非這個程度的佛法,否則其他陣法又怎能困得住她。

    觀世音菩薩乘蓮花寶座離去,楊戩與嘯天犬的身形也漸漸隱彌消失。

    雷峰塔前,又恢復了寂靜。

    當最後一絲霞光從西方的天際散盡,群星佈滿整個夜空,夜已經到來。

    九天玄女面容凝重的回到瑤池仙宮中,卻見宮中到處張燈結綵,一副準備歡宴慶賀的模樣。

    百花仙子在宮門前顧盼,見到九天玄女,眸中爆發出驚喜的光芒,連忙走上前,卻又躊躇著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麼好。「娘娘給你準備了宴會,已經讓所有的瑤池女仙回來為你慶祝。」

    九天玄女歎道:「娘娘她還是這麼喜歡開宴會啊!」

    百花仙子搖搖頭,美麗的容顏顯出一絲花瓣凋零般的落寞,「你不在之後,已經少了很多。」當初瑤池裡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勝景,又浮現在了眼前,彷彿歡聲笑語永遠不會停頓。

    那時候她還不是神仙,就那麼坐在下面,無限仰慕的望著座上,那仙宮中最為耀眼的兩個人,乾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其中一個忽然之間離去,一切都改變了:「後來,娘娘她喝醉了還叫你的名字!」自己努力扮演她的形象,但卻顯得如此無能為力。

    百花仙子立刻調整情緒:「不過你終於回來了。」

    「是啊,回來了!」

    九天玄女大大方方的攬住百花仙子的腰肢,帶著她向宮中走去,笑問道:「小花兒,我的百花釀可曾準備好了?」她的身材高挑,幾乎不再許仙之下,身著鎧甲肩披羽衣的模樣,更有一種男子也及不上的瀟灑,攬住百花仙子的情形,便如男子摟住女子一般。

    百花仙子臉色微暈,近乎癡迷的望著九天玄女英武的臉龐:「準備好了,已經準備了許多年。」

    一旁幾個陪百花仙子的花仙,不可思議的望著這一幕,何曾見過那個大大咧咧的百花仙子如此小鳥依人的模樣。

    「好不公平,我向你討一壇喝,可不知有多難。」這時候,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九天玄女和百花仙子回過頭去,只見雲夢仙子就站在不遠處,笑望著她們,眸中卻蒙上一層迷離的水霧。

    百花仙子撅嘴道:「今天就讓你喝個夠好了!」

    「原來是小夢兒,還是那麼愛哭啊!」九天玄女勾起雲夢仙子的下巴,一臉嚴肅的道:「我不是警告過你嗎?你若再為我流淚的話,我可是會愛上你的。」

    雲夢仙子「噗嗤」一笑,偏頭拭了拭眼角:「誰要你愛上我!」

    一旁的女仙更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那個一向從容自若的雲夢仙子嗎?而且竟然會被人評價為愛哭,也沒有反駁的意思。

    九天玄女訝道:「難道你已經移情別戀了不成?」搖頭歎息道:「果然是水性女子。」

    雲夢仙子無奈一歎從此以後又要聽她的胡言亂語了,心中卻湧出一股深深的懷戀。

    九天玄女也信手也將雲夢仙子擁在懷裡,如此這般左擁右抱著,踏入宮中。

    只見在西王母的親自指揮下,仙女們如同一隻隻美麗的蝴蝶處飛舞著用鮮花綵帶佈置殿堂。

    九天玄女同西王母四目相對,西王母眉頭微微一顰,旋即舒展開來,笑著迎上去。

    宴會很快便開始了,雖然還有一些女仙沒有趕來,但也沒什麼關係,因為這場宴會注定要持續很長時間。

    氣氛很快熱烈起來,九天玄女同西王母就那麼坐在台階上,猜枚賭酒,每有勝負,便需飲盡一杯酒,身旁簇擁著的女仙,就一陣歡呼。酒杯一空,就立刻被填滿。

    無比珍貴的瓊漿玉液,被她們毫不在意的一杯杯送下肚去,飲到興起之時,九天玄女拔劍而舞,西王母立刻命令道:「取那樣東西來!」

    「那樣東西?」加入瑤池較晚的女仙都莫名其妙,雲夢仙子同百花仙子會心一笑:「這可是娘娘最擅長的,已經好多年沒有表演過了,算你們有福了。」

    「最擅長的?」眾女仙訝然。

    片刻之間,一面超級大鼓被送到殿中,西王母拿起不知用什麼野獸腿骨做出鼓槌,敲出一陣雷吼般的驚天巨響,卻又極其的美妙動聽,勝過世間的一切樂器。

    震天的鼓聲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和節奏,讓女仙們都覺得一陣精神鼓舞,恨不能隨著鼓聲盡情舞蹈。

    九天玄女微微一笑,這鼓便是當初她送給西王母的,是用夔牛的皮做蒙皮,雷獸的骨做鼓槌,具有不可思議的神力,是一面真正的戰鼓。

    鼓聲與劍舞相互契合交相呼應,直到鼓聲停歇,舞蹈休止,眾仙還沉浸在那極致的歡快喜悅之中。

    西王母彷彿不勝酒力趴在大鼓上睡去,被幾個女仙送回宮中。

    九天玄女大笑幾聲,被百花仙子拉到一個方桌旁,取出神物麻將,邀她共搓一場。

    「還有這種玩法?」九天玄女恭敬不如從命,卻又道:「沒有賭注豈不是無聊,輸了就脫一件衣服好了!」

    其他女仙臉色羞紅,就算都是女人,又怎能寬衣解帶呢?但哪拗得過喝得大醉的九天玄女,但九天玄女初習此道,不一會兒功夫就連敗數場,一旁女仙玩笑著吵鬧不依。

    九天玄女站起身來:「好好好,既然你們想看,我現在就脫給你們看!」說著就伸手去解衣帶,女仙們臉色大紅,哪能真的讓她如此,連忙攔住,看她也已醉了,就送往宮中休息。

    九天玄女揮退了幾個相扶的女仙,獨自回到寢宮中,便如不勝酒力般的跌倒在地,囈語般道:「娘娘,我好痛!」她臉上的歡愉之色,已如冰雪消融,變作滿臉痛苦,修長的身軀蜷曲著,彷彿已經不能承受了一般。

    一聲長歎,西王母身影顯現,將九天玄女抱在懷中,臉貼著她的臉頰:「傻孩子,你也是為了他好。」

    「但他在受苦!」

    「難道你不是嗎?」

    九天玄女露出一個艱澀的笑容:「輪迴轉世,果然不好玩啊!」

    西王母道:「忘了他吧!」

    「我怕我做不到。」

    「沒關係,我會幫你的。」西王母忽然從袖中取出一物,一個不過存許的藍色小瓶,交到九天玄女的手中。

    「這個是?」九天玄女握著小瓶,感覺其中像是有水在流淌,隔著瓶身也能感覺到其中所蘊含的奇妙力量。

    西王母道:「你太過自信了,總以為自己什麼都能做得到,這瓶忘川之水,就是為了這個時候的你所準備。」

    忘川之水,其效用便如其名,是能夠讓人遺忘的靈藥。世間能讓人遺失記憶的靈藥法術數不勝數,其中最出名的便是地府陰司中的孟婆湯,能夠讓魂魄忘記前世,重新輪迴轉世。

    有些道行的修行者,大都能夠做到這樣的事。但這並不是徹底的消彌這段記憶,只是將記憶暫且封閉起來,還是有機會能夠回想起來。

    而且對九天玄女這樣身居大能的修行者是無用的,修行之道講究慧心通明,是容不得一點蒙昧的,封閉住現有的記憶無益於自欺欺人。

    忘川之水則不同,它所起到的作用不是封閉,而是徹徹底底的清洗。這樣一小瓶忘川之水,對於某些修行者來說,是比金丹蟠桃還要難得的靈藥。因為一切血肉之軀都難免會有執念,或許是對某個人,或許是對某個事。

    執念太深,就會成為魔障,阻止修行者的修行。

    固然有許多大智慧大毅力之輩,能通過苦修和明悟,將煩惱化為菩提。但有更多的人看不破、放不下,最終不禁道行無法寸進,甚至於魔念叢生從此隕落。當初的法海若能飲上一口,忘卻對白素貞的仇恨,以及對自己的誓言,至少能夠省卻數百年的苦修。

    九天玄女握住小瓶,心中也一陣顫動,只要能夠洗去那段記憶,那她如今所承受的一切煩惱與痛苦,都將不復存在,她又可以變回那個瀟灑的玄女,自由的玄鳥。

    九天玄女閉目沉吟了一下,將忘川之水收進懷裡,真誠的對西王母道:「謝謝!」

    西王母道:「不打算現在喝嗎?還是不願意忘卻?」

    九天玄女道:「我還是想憑自己的力量,就算真的要喝,也要在完成我的職責以後。」

    西王母道:「什麼職責?」

    九天玄女道:「選擇天下之主,來迅速的平定亂世,不讓他投入的苦心白費,這也是如今的我,所能為他做的最後的事了。」

    「你已經有合適的人選了?」

    「是啊,也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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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生三世

    在【房】中潛修的小青,忽然心中一亂,再也無法修行下去,。來到屋外,不由得望向雷峰塔的方向。

    那璀璨奪目的金色佛光凡俗或許看不見,但對她這樣的修行看來說,幾乎如太陽般耀眼。她忽的心中一跳,想起白素貞曾經告訴夠她的事,那個關於雷峰塔的誓言,立刻不顧一切的飛向西湖。

    眨眼間便化作一道青光來到雷峰塔前,心中的感應越發的明確,她不由大呼道:「姐姐,姐姐!」

    塔中白素貞正自打坐,聽見這個聲音,抬頭道:「青兒!」

    小青想要衝進塔豐,一層金光忽的亮起,將她擋在外面,她忙問道:「姐姐,這是怎麼回事,許仙呢?」

    白素貞沉默片刻,終於將事情全盤托出。

    小青聞之大怒:「姐姐,我現在就救你出來。」立刻運轉法力,就要破開這雷峰塔。

    白素貞忙道:,「不要,這是觀世音菩薩親自布下的咒法。」

    小青卻道:「我管她什麼觀世音菩薩,她若不肯保估我們,我們為什麼要拜她信她。一尖不行就十天,十天不行就一年,我不信我破不開這鳥咒法。」放出數百道青光射向雷峰塔。

    但她的青光還未觸及塔身,便扭曲著被吸進一隻大口中,一頭白色巨狼虎視眈眈的蹲伏在一旁,一個冷峻的聲音道:「青蛇,不要再恣意妄為了。」楊戩的身形顯現在塔前。

    小青不但不懼,越發怒氣填膺的道:「二郎神,我聞你公正嚴明,原來也不過是天庭走狗,我姐姐做了什麼錯事,你們要這樣對她!?」

    嘯天犬道:「就憑她當初在真武帝君面前所發的誓言。」

    小青道:「你這走狗閉嘴,好個誓言,許仙同樣不是凡人,若要陪我姐姐超脫塵世,何時不可,之所以留在人世,無非是想救幾個人罷了,你們也不願行善積德也就罷了,旁人欲行些善事,也要被你們找個由頭定罪,你們也配稱一聲神仙。」

    嘯天犬呲牙裂嘴」有多少年沒人敢這麼對它說話了,但想起許仙,又耷拉著腦袋趴在地上。耳朵折下,雙目閉上,索性來個不聞不見。

    楊戩也不辯駁,固然其根本原因是,白素貞身懷力量的危險程度,以及燭龍的前車之鑒,已經讓天仙們也不能置若罔聞。但這樣的回答,只怕連他自己都不能滿意。

    小青見他們的表現」更是怒不可遏,吐出一顆青墨色內丹,化作一道青光如虹,直取楊戩。

    塔中白素貞道:「青兒,不要!」剎那間青光己擊中楊戩胸口,被一道光華一擋」彈棄一邊。

    小青毫不氣餒,操縱內丹連連擊向楊戩。

    楊戩就那麼站在原地,既不閃躲,也不反擊,任憑她隨意攻擊。固然他的法力遠在小青之上,但也經不住這樣的消磨,身上鎧甲也已被毒氣侵蝕的破爛不堪,唇角溢出一絲鮮血,神情依舊漠然,彷彿一尊風雨不動的神像。

    小青氣喘吁吁的道:「你為什麼不還手,是在瞧不起我嗎?」

    白素貞含淚道:「青兒」停手吧,你去吧,照顧好璃兒」我會在這裡,等官人回來。」

    小青一頓足」收回內丹,咬著嘴唇,終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即便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她也非無智之人,怎麼會不明白,他們所要面對的,豈止是一個楊戩,縱然是擊敗了楊戩,天庭還不知有多少神仙,再加上那些神秘的天仙,世上又有誰人能敵得過這樣一股力量?

    「我們要相信她。」

    「相信他?」

    「是的,相信他。」

    小青心中浮現出許仙的樣子,他總是那樣的自信滿滿,彷彿什麼事都能夠解決一般。她掙扎了片刻,決然離去,她已下定決心,必要苦心修行。

    白素貞悄悄鬆了口氣,對楊戩道:「多謝神君手下留情。」

    楊戩依舊沉默無語,同嘯天犬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長江水府中,敖璃聽完了小青的講述,立刻就要前往西湖,去救將白素貞。小青深吸了一口氣,學著白素貞的口氣,將敖璃勸住。

    敖璃尖想起了再見敖乾的那一天,那一條翱翔於九天之外的銀色巨龍,心中默默道:「若是我能夠這麼厲害的話,一定能夠打飛那些神仙,將白姐姐救出來吧!」

    黃山洞府裡,小倩送走了小青後,沉吟許久,回到洞府深處,洗去了身上的信仰之力,重新開始了修行。

    許仙和白素貞的訊息,在悄然之間,傳遍天下,所有修行者的耳中。

    瑤池仙宮中,歡宴仍在繼續,漁兒在宴會上大聲質門西王母,繼而憤怒離去。

    薛碧和晏紫相視一眼,發出一聲重重的歎息,望著重新出現在她們面前的九天玄女,心中不知是該憂還是該喜。

    九天玄女醉笑攬住她們的脖頸:「你們在想什麼呢?」

    薛碧和晏紫身為宮中元老級的女仙,對於這個在瑤池中,地位不在西王母之下的女子,同樣有著極深的感情,她能夠起死回生,重新回到她們的身旁,她們皆是滿心歡喜,不在其他女仙之下。

    薛碧和晏紫忙道:「沒想什麼,漁兒她只是……」九天玄女道:「我明白,你們跟她回去吧,別讓她做傻事。」

    薛碧和晏紫正有此意,忙追隨漁兒而去。

    而碧霞元君與洛神藉機向九天玄女請辭,九天玄女道:「你們所等的人,你們所想見的人,或許都會回來。」

    碧霞元君和洛神面色都是一變,勉強笑道:「玄女你說笑了,一入輪迴……」

    九天玄女搖頭打斷道:「不不不,你們聽過三生石吧!」

    碧霞元君和洛神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一空,顯出無比動容之色,這個大名鼎鼎的靈石,她們當然都聽過,與忘川之水這靈藥的作用恰恰相反,三生石能夠讓人徹底回憶起前世今生的,讓全部記憶之間再也不分主次。

    若說呂洞賓接受東華上仙的記憶,許仙一點點接受東嶽大帝的記憶,只是以主角的身份,演了一場非常生動的電影的話,那三生石就是讓人在記憶中再輪迴一次。

    所謂三生,指的是「前生」「今生」「來生」這並不是說憑借此石真的能夠看到「來生」而是將前世今生的概念將被完全模糊,這樣一來,連身為普通人一生的輪迴記憶,都會給本來的人格造成莫大的衝擊。

    此時此刻,在昆山山的地脈深處,無盡幽暗之地,許仙就在經歷著這樣的蛻變。

    這一刻,他正以東嶽大帝的身份,立身於泰岳之巔,審視著自己名為后羿的前世與名為許仙苒來生。

    下一刻,后羿彎弓射日,對自己將來身為東嶽大帝和許仙的作為皺眉不已。

    在大多數時候,是這兩種強力意志在不斷的交錯,彷彿兩塊巨石合成的石磨,快速的轉動著,將他身為凡人的幾世記憶徹底碾碎,變成珍貴的經驗和體悟收入心間,再也沒有佔據主動的時候。

    其中唯一的例外只有許仙,他就像一枚小卻堅硬的石塊,在石磨之中苦苦支撐。

    他一向以為自己的意志不算薄弱,自己的經歷不算淺薄,但當他佔據主動,以許仙的身份回憶東嶽大帝與射日天子那兩世前生,卻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微渺與脆弱,彷彿下一刻就會被徹底碾碎,卻唯有苦苦的支撐著。

    碧霞元君和洛神一同離開了瑤池仙宮,一路上二人相顧無言,臉上神情都有些複雜難名,她們原本絕望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微渺的希冀來,希望那個人能重新回到自己的身旁,但她們無論誰人的願望實現,都意味著對方願望的落空。

    東嶽大帝與射日天子,不會同時回來,就如同九天玄女和雲嫣青鸞,不會同時回來一樣。當然,許仙回來情況,她們根本想都沒有想過。

    二人在黃河上分手,洛神立刻去到河伯水府中,將許仙與白素貞被【鎮】壓之事,全部告知了洛纓,卻有意略過了三生石。

    洛纓哈哈大笑:「太好了,失去了白素貞和許仙兩個強援,就憑敖璃那小丫頭,如何是我的對手,待我完全融合了北方水系,就是攻略長江,成就天下水君的時候了。」

    洛神卻有些心不在焉,洛纓只覺得今日的母親似乎有些不太尋常,也沒放在心上,只以為她仍在意許仙的那一世前世。

    碧霞元君回到東嶽泰山,獨自沉吟了良久,終於走向泰山之下大地深處,輕聲喚道:「母親。」

    深沉的夜幕中,魚玄機披衣而起,來到屋外,仰望星河,髮絲隨著夜風舞動,滿頭青絲已有大半變作銀絲如雪。

    在她的身後,七星燈上,四盞燈火已然熄滅。

    筍兒跟在魚玄機身後,小臉上滿是關切:「師傅,師叔他?」

    魚玄機回過頭來,摸摸筍兒的頭:,「想在這萬千苦厄中覓得一線生機,當真是不易啊!兩重災厄一起到來,就近乎是萬劫不復的下場。我能給予他的唯一上策,接下來便要靠他自己,只有熬過這些,他才能到達那個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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