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小尹~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末果] 請夫入甕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31
發表於 2012-2-3 16:05: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129章 恩怨

  白筱胸口一睹,眼裡湧出的淚水更多,更加拚命掙扎,「這時是開玩笑的時候嗎?你還有力氣的話,就快走啊。」

  賀蘭將她的手腕握的更緊了,笑嘻嘻的瞅著容華,才看向狼狽不堪的北皇,「他當然有給這丫頭下春和散。」

  北皇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怎麼可能,如果與她同房,七七四十九日內根本不可能使得出內力。」說完轉臉看向賀蘭,「你這些年的瘋癲果然是裝出來的。」瞬間面色一變,指著融化,厲聲吼道「那他,他。。。」

  賀蘭仍笑,「不錯,他身上只有一半的功力,姜族的人都知道,如果給中了春和散的人解讀,其他人在四十球日內內力全失,而姜族的人還可以留一半,他自認這一半 的功力對付你手下那些膿包,綽綽有餘,所以才有恃無恐的錢來,不過他也料到了,對付你,他是做夠了。」

  北皇身子晃了一晃,蹣跚著後退兩步,面色慘白,定定的看著容華蒼白的面頰,「這不可能,他與我哪有絲毫相似。」

  賀蘭冷笑,「不想你又有何難理解的?我的筱筱長得也不見得像我。」

  北皇微微一愣,看向賀蘭拽著的白筱「她果真是筱筱。」

  賀蘭唇間露出一抹諷刺,「這些晚輩不知道,你作為組長,不會不知道我的女兒中了春和散,將會有怎樣的反噬。」

  北皇面頰抽出扭曲著,又看了看容華,再看向賀蘭,一揚手,「不可能,你這是有心報復,想讓我難受,我不會上你的當,你休想得逞。」

  白筱越聽越驚,看向一聲不出,面色淡然的容華,後背冷汗淋淋,哆了唇,「娘,你到底怎麼回事,什麼姜族,有什麼反噬?」

  賀蘭轉臉對她柔聲道「筱筱,別急,咱的家仇不能不報,為娘忍了十六年,等的就是這一刻,等我處理了這個畜生,晚些視乎,慢慢說給你聽。」

  白筱手心汗濕了一片,心繫容華身上的傷「那。。。那。。。讓我先看看他的傷。」

  容華冷汗的眸子略略一暖,朝她柔聲道「我無妨,你無須擔憂。」

  賀蘭將二人神情看到眼裡,臉色一變,將白筱往身邊猛的一拽,「他就快死了,還有什麼可看?」

  白筱腦子嗡的一片麻黑,木訥的無法思考,她從來不曾認為自己對容華有多少情誼,但這時心口卻痛得一陣陣緊抽。

  雖然她是從下面來的,知道不過是在輪迴一次的事,但仍禁不住的感到撕心裂肺的痛,他這一去,便不知會輪迴到哪裡去,他與她也就永世的別離,不捨之情瞬間滋長。

  也不知突然哪來的力氣,竟摔掉賀蘭的手,撲到容華身邊,將他一把抱住,看向他胸前長劍,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我娘說的不是真的,是嗎?你不會有事,是嗎,你身上可有藥?」說著便試著伸手去他懷裡摸索,摸到兩抹,手被那長劍擋著很是不方便,握了那柄長劍,又問「這劍,該怎麼取?」

  他有絕世的醫術,救過千千萬萬的人,不可能救不了自己。

  他臉色煞白,看著她手忙腳亂的反而一笑,一笑之後面部卻因疼痛微微抽搐,「拔不得,拔了,我當真就歸西了。"

  百姓奧嚇得忙丟了手,臉上越加沒了血色,雙手抱了他直落淚,「你有辦法的,你到動一動啊。」

  他淺淺一笑,吃力的抬手握了她腰間的手,以只有她二人聽得見的聲音道「我不能。。。我如今是古越。」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意這些,」他全然沒有自救的任何措施,讓她心急如焚,如果他到了這時候還為了不暴漏身份,不肯顯露醫術,就是天大的傻瓜。

  「我與他二人身份替換,一旦傳出,必定天下大亂,不可收拾。」他看著她哭華的臉,莞爾一笑「我當真無妨,你不必哭,你笑起來很好看,笑一笑,或許我就不得死了。」

  叫她不哭,她反而流出的淚更多,誰這時候還笑得出來,「你知道不知道你們兩個人真的很混蛋。」欺瞞世人,到頭來還落得這麼個下場。

  賀蘭看著二人,臉色越來越黑,有些無奈的閉上眼,強壓下怒火,自己的女兒,怎麼能如此對待抽人家的兒子,深吸了口氣,睜眼冷睨向愣在那兒不知所以然的北皇,「手刃親生兒子的感覺如何?」

  北皇只覺得晴天霹靂,苦尋了十幾年的兒子,居然被傷在自己手下,而且命已不久,慘白的面色驀然一沉,指著賀蘭,「你很毒的女人,虎毒不食子,而你給自己下毒,飛了一雙腿不說,還給親生女兒下毒。我怎麼會瞎了眼,將你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留下?」

  白筱即時愣了,一直苦苦查詢的下毒之人,當真是賀蘭?眼露出迷惑的看向賀蘭。

  賀蘭冷哼了一聲,「你別以為我不知你打的什麼如意算盤,我的下半身廢了,你再也在我身上練不了邪功,便打上我的女兒的主意,你養著她,不過是等她十五歲,供你練功洩慾之用,我的女兒且能給你當做洩慾工具,我寧肯她死,也不肯讓你得逞?」

  北皇怒極,「你何不將她掐死,留著她受那苦?」

  賀蘭看向白筱突然淒然一笑,「你也會說虎毒不食子,她是我的女兒,我怎麼能捨得親手將她殺死,何況她不死,你天天看著她,就存著一份希望,對她自然會好,可是你對他越好,見她的腿沒有起色,就越苦悶,這些年來,我不得好過,你也休想好過。我每次看見她,就會想到是自己將她毒成那般,就想千萬把刀在我心上扎,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滋味?這一切全是你逼我的,我發過誓,這一切全部要還給你,如今你知道手刃親子的滋味了吧?是不是很美妙?」

  賀蘭雙手握著輪椅扶手,仰天大笑,淚卻順著臉滑下。

  白筱無力的閉上眼,一切算是明白了,所有一切都是慾望和仇恨作怪,知道了一切,反而沒了怨念,只有無奈,對著人間事態的蒼白感到無奈。

  賀蘭一聲聲笑聲將北皇全身熱血激上頭頂,手一握拳,「我現在就殺了你,為他報仇。」

  「你以為你還有本事殺我?」賀蘭止了笑,冷看向北皇,唇邊掛著譏諷,「你以為你用過那邪功,你還能殺得了我,你不妨運運氣看。」

  北皇臉色大變,一吸氣,渾身筋脈如要斷裂般的痛,頓時滾倒在地,哪裡還提得起一絲力氣,「你。。。你做了什麼?」

  賀蘭不懈的看著他,「你知道我們家族可以供你們練功之用,也該知道我們同樣知道該怎麼與你們相剋,當年你強了我之時,我便給自己下了死咒,吸著我的陰精練功之時,卻不知同時吸進了我身上的死咒。」

  北皇額頭滲出豆大汗珠,唇角瞬間發紫「不可能,死咒早已失傳,你怎麼可能會用。」

  「失傳?」賀蘭又是仰天大笑「從來不曾失傳,不過死咒害人害已,被我家族中人僅用了罷了,對外相傳卻是失傳,就是防著你這樣喪心病狂的畜生,你為了一己之私,滅我滿門的時候,可又想到會有今天,你就慢慢享受筋脈斷裂而死的滋味,當然你兒子也很快來與你相會,你也不至於孤獨。

  白筱默默的聽著,暗歎口氣,心裡五味雜陳,不知是何種滋味,突然覺得懷裡的人,身子一偏身壓覆過來,頓時一驚,收斂心神,向容華看去。

  只見他面白如縞,申請已不如方才精神,心臟陡然收緊,」你不能再這樣下去」

  容華緊閉雙眼不答,白筱越加心急如焚,將他手臂搭上肩膀,欲將他扶起,只要走到無人的地方,他或許可以不必顧及,對自己施救「我帶你出去。」

  然用足了力氣,也未能將他扶起,急得罵道「沒事長這麼高大做什麼,重的要命,也不嫌浪費糧食。」

  容華已無多少力氣,如今也是極力保住元氣,聽了她的話,微睜開眼,不禁苦笑。

  白筱更惱,又罵「你還未滿二十,一天到晚老成的跟個老頭子一樣,就不能生氣,你倒是設法用用力。」

  她扶不動他,使了橫,反罵他不肯用力,拽了幾拽,動不得他絲毫,又急得哭了起來「我看你打仗的時候很威風的,怎麼這時候這般沒用?」

  他心裡一動,她看過他打仗?輕喘了口氣,終是出聲不得,這時身後傳來賀蘭一聲喝叫「筱筱,放手。」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32
發表於 2012-2-3 16:07: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130章 以傷換心

  白筱身子微麻,哪裡肯放,回頭可憐巴巴的看向賀蘭,「那些只是北皇的過錯,與他何關?這些日子,他對我很是照顧,如果不是他,我......我早不知怎麼樣了,娘,救救他吧。」如果不是他涉險相救,她怕早服夠春合散,淪為一個荒淫無道的女人。

  賀蘭歎了口氣,「傻孩子,你以為他當著是為了你嗎?他接近你,不過是因為你是我的女兒,當今世上,只有你能讓他們練那邪功了。」

  白筱細想那晚,他雖然粗魯了些,但並無其他異樣舉動,「他不會。」

  賀蘭緊鎖眉頭,「你一個姑娘家,如何能分辨這些,你是被他迷了心竅。」暗歎口氣,再看容華,整個人如同怨誰青山,春風如絮,她一個小姑娘,難能抵得了他這般的風華絕代,事到如今,也只能以後慢慢的勸。

  望著雙目緊閉的容華,「當真是父子親情,濃於血,他害死你母親,你恨得他入骨,反過來,卻還是要救他,可惜你為他攔了箭,他送你一劍,娶你性命,你與他蜜餞,他與你毒藥的滋味如此。」

  容華面無作任何表情,睫毛都不顫一顫,白筱才赫然想起方才聽到的暗器破風之聲,但方纔一門心思放在容華身上,並沒加注意,這時想起來,心下冷浸浸的一片,臉色略變,張了張唇,沒吐出一個字,只是將容華抱得更緊,過了一會兒,才向他問道:「你到底是在等雙目?」

  以他的才謀機略,不可能這麼等死。

  等了片刻,沒等到容華的回應,卻聽北皇苦笑道:「我所以輸給你,不過是因為我不夠你狠,你可以拿自己女兒的生死來做賭注,那兩箭,一箭射向我,另一箭NII射向誰的?」

  白筱神色黯然,果然......

  北皇哈哈大笑,「你就是賭他不會不顧白筱,如果他當著不顧,這兒還得多一個白筱的屍體。筱筱啊筱筱,這就是你娘,心如蛇蠍的娘?」

  白筱將臉貼向肌膚冰冷的容華頸項,這凡間當真是人情淡薄,這些人都已經被仇恨吞噬。

  賀蘭冷哼一聲,「你笑得太早,不過是你兒子太傻,秀秀那箭根本就沒有對準筱筱,大不了削斷幾根髮絲,可惜你的寶貝兒子眼力太差,上了這個當罷了。」

  望了望天色,「時辰也差不多了,不必再拖延時間。」

  北皇掙扎起身,「你以為你當著就勝算在握?你得意的太早。」

  從袖中甩出一物,直衝上天,卻是一枚紅色信號彈,眼裡閃過一抹得色,「你就等死吧。」

  賀蘭嘴角輕抽,不屑道:「我倒要看看,我怎麼個死法。」

  等了片刻,外面不見任何動靜,北皇臉色大變,「怎麼會這樣,人呢?人呢?」

  「你的人沒事,不過是小睡一會兒。」花徑後又轉出一個人來,一身明艷的絲袍,懶懶散散,一排風流,轉臉向白筱道:「筱筱,我們又見面了。」

  白筱暗歎了口氣,他果然是要來的。

  賀蘭朝秀秀使了個眼色,秀秀向著北皇走去,正要一掌拍出,一個黑影急閃而來,一掌拍向秀秀,掌風辛狠,全不留餘地。

  秀秀慌忙閃身避開,這一頓之間,黑衣人已提起北皇,躍開。等秀秀反應過來,要追之時,已是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人帶著北皇離開。

  白筱望著那個背影,認得正是劫持她的莫言,略鬆口氣,莫言未死,那莫問也不會有事。

  賀蘭見走掉北皇,氣得美眸半窄,冷哼一聲,「就算逃了,也活不長。」視線收回,望向仍緊抱著容華的白筱,這氣真是不知打哪兒出,自己親生女兒竟死活護著仇人的兒子,「筱筱過來。」

  白筱不知賀蘭會如何對待容華,哪裡肯放手,咬咬牙,在他耳邊道:「我知道你有辦法,到底要怎麼做才能離開這裡。」

  容華平時手便極冷,這時更冷如冰塊,白筱越加著急,暗恨自己無用,這時竟不知怎麼樣才能救得了他,只覺得他呼吸越來越微弱,心一橫,低聲問道:「你當著是求死嗎?」

  他不答,只是略抬了抬眼。

  白筱強忍了淚,眼卻朦朧難以視物,「其實下面也不怎麼可怕,只是你這般死法,不值。」

  就在這時秀秀朝他們走來,心裡一驚,暗生警惕。

  秀秀到了她面前停下,「公主,你是姜族長老的女兒,不該為滅我們滿門的仇人的兒子如此。請公主放手。」

  白筱雖然不能完全明白這裡面的來龍去脈,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他手上沒沾我們家人一滴鮮血,何罪之有。」

  秀秀皺眉,「公主執迷不悟,不要怪奴婢以下犯上了。」說完伸手去拔容華胸前長劍。

  白筱臉色大變,忙鬆了手去護那劍,哪知秀秀那一招卻是虛招,反手扣了她的手臂,將她拖拽起來,離了容華,回到賀蘭身邊。

  容華眼睛看向白筱,淺淺一笑,白筱的心卻是一沉,暮地抬頭對風荻道:「我與你做個交易。」

  風荻看著她 緊護著容華,心酸楚難耐,臉色卻笑笑道:「什麼交易?」

  白筱吸了口氣,咬了咬唇,又看了一眼容華,心意已定,平時向風荻,淡然道:「你送他回南朝,我嫁你為妻。」

  容華唇邊笑意頓時僵住。

  風荻也是一愕繼而眼角轉動掃了眼容華,才看向白筱,「好買賣,值。」

  容華忽然神色一轉,一如白筱初時見他時的冷寒淡漠,「你不必如此,我對你本只是利用,並無情意。」

  賀蘭抓住白筱的手,「女兒,聽見了嗎?他們家的人不會對任何人有真情,何必為他如此?」

  白筱黯然一笑,「我們彼此本無情意,我只不過是想還你打搭救之情。」

  容華此時說話已十分吃力,竭力不有所表示,「你不欠我什麼,你娘也說了,我們想強大,就得靠你,所以我救你,不過是不讓你落入別人的手中,救你不過是我一己之私,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

  白筱自嘲一笑,「你騙我的,是嗎?」

  「無需騙你,我只想將你佔為己有。」他平靜的看著她,聲無波瀾,「反正到這地步了,也不必要再讓你將以後也搭上,算是我佔你身子的一點歉意。」

  白筱啞然失笑,閉眼深深吸了口氣,睜眼看向風荻,「我的提議如何?」

  容華幽黑的眸子湧過一抹複雜神色,「你.....」

  風荻笑著抬手撫過白筱下巴,白筱想轉臉避開,遲疑片刻,終是沒動,任他的手指滑過,聽他輕笑,「成交。」才慢慢閉上眼。

  容華薄唇一抿,眉頭緊鎖,心下暗歎,筱筱,為何不再忍一忍,只需再拖延一會兒。

  風荻走到容華面前,伏低頭,在他耳邊道:「你這般拖著她,是何居心?你對自己的名宿再清楚不過,總有一天你會遭天譴,你難道想讓她親眼看著你受天譴,傷心一輩子?再說古越靠著你的一魂一魄活著,他帶著你一方記憶,他對筱筱的感覺如同你一般,怕也不會差於你對筱筱的感情。你不撒手,他日日與筱筱相對,你叫他情以何堪?再說他身中情毒,比不得你這般理智。難道你想你身邊的人,都這樣為你活著?」

  他的聲音縮得如同鑽進容華耳中,即便是白筱耳力過人,也聽不見絲毫。

  容華雙眸凝望地面,臉上看不出是他是做何想法。

  風荻縮在袖中的手,攥了又攥,冷聲道:「我絕不會允許你為了自己一己之私傷害她。」停了停道:「既然我答應她,送你回去,自然得做到。看在你明知那支飛向筱筱的箭頂多削落她幾縷頭髮,也寧肯拼著自己受傷,也不肯賭上一賭的份上,我也得救你一救,不能讓你死了。」那支箭按理的確是傷不到白筱,但如果當時白筱胡亂動一動,能不能傷到,便難說了。

  說話間,視線落在他胸前的長劍長,手握劍柄。

  白筱陡然一驚,尖聲叫道:「風荻,你瘋了嗎?」

  「住手。」黑影閃過,一個手掌飛快的朝著風荻胸前擊落。

  然終是慢了一步,風荻已將長劍從容華胸前抽出,一股鮮血從容華胸前噴出,風荻手指翻飛,飛快的點向他胸前幾處穴道。

  以此同時拍向他胸前的一掌也重重地擊在他胸前,將拍飛出去,跌落在三步之外,嘴角滲出血絲。

  白筱只覺一口氣卡在喉嚨上,半天喘不過來,見容華神情委頓,卻並沒當即斃命,而胸口湧出的鮮血,也隨之減少,不再大量湧出,只是他一身黑衣,只看衣裳盡濕,看不真到底如何,回身死命掙扎,想上前看個究竟,卻被秀秀死死抱住,怎麼也睜不開來。

  賀蘭看向來人,及時愣住,驚叫道:「怎麼會有兩個古越,怎麼會?」

  白筱這時方看清來人,朝他急叫道:「快救他,快救他。」

  古越奔到容華面前,將他扶起,看向他胸口傷勢,又驚又恐,眼裡暴著血絲,從懷裡掏了金瘡藥,給他敷上,又另取了藥丸餵他服,「還撐得住嗎?」

  容華神志迷糊,尚能分辨他的聲音,勉強點了點頭,「不防事。」他配製的藥物甚靈,沒多一會爾,血便止住。

  「你再撐一會兒,我先殺了那廝,」古越放開他,起身朝風荻走去。

  容華一把拽住他的衣袍下擺,吃力的道:「他是救我。」

  古越愣了愣,方才見風荻拔劍,剎時間失了理智,這時才想起,給容華上藥時,他傷口處血液已然漸止,腦海浮過風荻在容華身上點落的幾指,已然明白。

  如不是他在拔劍的同時及時點了容華的穴道,護住他的心脈,防止大出血,容華這時已然一命嗚呼。

  對風荻的恨意頓消,向他一抱拳,「謝了,此恩,我記下了。」

  將唇一抿,冷眸橫向賀蘭。

  賀蘭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對風荻叫道:「快帶筱筱走。」

  古越那掌是用足了全力,換個人只怕早魂歸西去,風荻雖有仙魂護也傷得不輕,在於古越硬拚不得,掙扎起身,將白筱攬過,忍痛躍身而去。

  白筱見古越已到,又聽了容華之言,知道風荻救了容華,容華怕是性命無憂,懸著的心,略為放下。

  如果自己再酒廠不休,只能在此拖延容華的傷勢,也就有著風荻帶她離開。

  眼見要躍過樹梢,回眸間,見容華也正凝望著她,四目相對,不知何種滋味。

  古越望著白筱離開,收回視線怒視著賀蘭,俊眸瞬間變窄,雙手握拳,眼見便要發難。

  容華握了他的手腕,將他拽住,「罷了,我們走。」

  古越哪裡肯就這麼算了,但見容華氣色實在不佳,怕時間長了,他無法支撐,狠狠瞪了賀蘭一言難,心頭只恨卻是難消,一片落葉從眼前飄落,他驀然手掌一翻,擊向那片落葉,落葉剎時間化成粉沫,隨風飄散,「這筆賬,我記下了。」摻了容華便要離開。

  賀蘭驚得面無血色,方纔那位與北皇相鬥,那身功夫便是出神入化,高得嚇人,天下出了傳說中的古越難有第二人;而這位,出手間竟然也是高深莫測,與另一位難分高下;世間難道有兩個古越不成?

  推開攔在前面的秀秀,急叫道:「等等。」

  古越站住,眸子裡寒光掃過,「饒你不死,還有何事糾纏?」

  賀蘭視線在二人臉上來回巡視,實在分不出誰是誰,「你們到底誰是古越?」

  古越冷哼,「與你何干。」扶了容華要走。

  賀蘭轉著輪椅突然欺身上前,去握容華的手腕。

  古越大驚,翻掌便要拍出,被容華抬手按住手腕,「不妨事。」

  賀蘭把著容華的脈搏,臉色數變,「你......居然沒練邪功......」手指一緊,望向他的眼力露出詫異,「你事先護了心脈,難道你知道春合散會反噬。」容華看向她的眼眸靜如止水,靜如明鏡,又如遠山之黛,讓她看不透,也猜不明。

  古越唇邊露出一抹譏諷,「那點伎倆,要知道有何難。」

  賀蘭驚得吸吸不暢,「既然知道,為何還......」

  容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對古越道:「走吧。」

  古越不再搭理賀蘭,扶了容華,閃身躍上樹梢。

  賀蘭朝著他們的背影叫道:「你們和鳳菊是什麼關係。」得到的只有風吹樹葉的聲音,古越二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道『熙和軒』,容華自行開了方子,古越親自去煎熬湯藥,熱氣騰騰的端到床榻前,置於塌邊,臉上帶了些憤憤之色,「你為何要撤去我部署的人馬?」

  容華已換過便袍,身後塞了靠枕,一派閒然,「如非這樣,如何能迫得賀蘭動手,筱筱如何能恢復自由?」

  古越濃眉緊鎖,「她自由了,你的命都差點丟了。」

  容華微微一笑,「不是沒事嗎?」

  古越重哼了一聲,「再說,她回了北朝,有賀蘭束縛著,她哪來的自由。」

  容華搖頭一笑,「賀蘭性子偏激,但終是她娘,雖然她利用筱筱對付北皇,但心裡是護著這個女兒的,筱筱回去吃不了苦。」

  古越默了下去,見他自行端了藥碗湊到唇邊,突然道:「你當真這麼放棄她?」

  容華端著的藥碗停在唇邊,騰騰熱氣後的幽眸,高深莫測,慢慢將那碗藥湯飲下。強迫她心不甘,情不願的留在此處,倒不如像如今這般讓她記住自己。

  古越見他不言,眉頭一擰,接了他手中空碗,走向外間。

  容華望著他的背影,風荻的話在耳邊響起,垂下眼瞼,看著身側錦紋,默了下去。

  ☆☆☆☆☆☆☆☆☆☆☆☆☆☆☆☆☆☆☆☆☆☆☆☆☆☆☆☆☆

  風荻抱著白筱直接從後窗躍進他那顫巍巍的小樓,將她往床上一擱,後退兩步伸展了四腳,躺倒在窗邊躺椅上,呼吸間,胸口悶痛不堪。

  白筱翻身坐起,見他雙目緊閉,臉色蒼白。髮絲拂過他失血的唇辯,竟另有一番媚態。眉頭微皺,下床向他靠近寫。審視了他一番,道:「我去給你請個大夫。」

  他半睜了眼,突然伸手,握了她的手腕將她拽近些,抬手在她下巴上輕輕一刮,見白筱皺眉,不正不經的挑眉道:「怕我死了.你便要守寡?」

  白筱沒好起的白了他一眼。「雖然你沒能送他回宮,不過既然你救了他,我說過的話,自然也回算數。」

  他眉梢挑得跟高,手指在他下巴上來回摩擦,在白筱快要不耐煩的時候,放開她.雙手枕在頭下,「可惜我不想娶你。」

  「什麼?」白筱一愣,「你說什麼?」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33
發表於 2012-2-3 16:08:09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小尹~ 於 2012-2-3 16:11 編輯

第一卷 第131章 姜族

  「我說我不想娶你,娶了你,得天天對著你這副苦瓜相實在無味,再說……」他突然視線有意識的從她身上溜過,曖昧一笑,「你床上功夫定然比不得這外面的姑娘那麼能叫人欲一死欲一仙

  ,就更加無趣,所以剛才的交易並不作數。不過,如果你有意請我幫你調教調教,我倒是不介意當一回師尊。」

  白筱無語的望了回房梁,「我去給你請大夫。」

  風荻一把將她拽回,「不必,我自己有傷藥,你此時不便出去。」盯著她作未恢復血色的臉看了一回,放了手,「你根本不必擔心容華,今天這一切不過是他將計就計,只是出了點小差錯,

  才會受這回傷,也算他利用你這一回的報應。」

  白筱對風荻的話一點不懷疑,苦笑了笑,以容華的心思細密,明知風荻和北皇會有所行動,怎麼可能獨往,落得如此慘敗,至於是否是利用她,已經不重要,「你如何知道是他將計就計

  ?」

  風荻從懷中取了藥丸服下,胸口悶痛不已,仰面躺下,「今天賀蘭皇后意在致北皇於死地,他拖著我,不過是好讓手下有時間處理我佈置在外面的人馬。如果不是他 放水,你認為能有人

  將北皇帶走?」

  白筱先前一直問容華是何打算,他一直不肯多言,白筱就有所察覺容華是在拖延時間,「在外面處置你的人馬的人是古越?」她不明容華受那般重的傷,也不肯暴露醫術,為何古越會前來

  。

  風薪搖了搖頭,「我的屬下尚未回來,我還不知情,不過按理不該……」

  門外木梯一陣輕響,風荻收了聲,微微坐起,手臂搭上身邊靠枕。

  「二皇子。」門外傳一個男子低喚。

  「進來。」風荻隨意靠在身後窗台上。

  隨著,吱嘎,一聲開啟,閃進來一個精瘦的漢子,抬眼看見白筱,微垂了頭,卻不言。

  風從窗外吹進,將風荻腦後披散了長髮吹開,他抬手拂開唇邊髮束,「不防,儘管說。」

  「是,屬下明明見到南朝官兵包圍『明宮』不知為何,突然撤去。屬下覺得蹊蹺,暗中跟隨,見來了一個黑衣人,與那些官兵領頭的人不知說了些什麼,便急奔著『明宮』去了,身手之快,是

  屬下能及的,所以看不清不知是何人。回到,明宮,發現我們的人盡數被放倒,據他們說,不知哪裡鑽出來一些黑衣人,個個武功高得出奇,將我們的人盡數放倒,好在他們像是只是將我

  們的人放倒,並沒殺人,所以我們的人或多或少帶了些傷,卻無死亡,但是他們說眼睜睜的看著北皇被人救走,無力阻攔。」他抬頭看了看風荻,面帶愧色,「屬下失職,請二皇子處置。」

  風荻勾唇一笑,再恨也終究是父子,古越到底擔心容華出事趕往『明宮』見他傷重,便沉不住氣,露了身份,不知賀蘭對他二人如何猜測,怕是又要有一番糾葛,「這事不怪你。」

  漢子又看了眼白筱,「賀蘭皇后請皇子送二公主進宮。」

  風荻點了點頭,「你備車,我這就進宮。」

  白筱在一旁聽著,等漢子出去,見風荻似笑非笑的看向她,眉頭微皺,轉身要走。

  剛挪了腳,一條手臂從身後繞來,將她的腰攬腰抱住,拖了回去,跌坐在身旁軟榻上,風荻高大的身子如山一樣壓了下來。

  她陡然一驚,張口呵斥,他的唇瞬間覆上來,舌飛快的探進她口中,又驚又怒,閉口便咬,唇齒一合,卻咬了個空,回神間方發現有物從喉間滑下,要吐已是來不及。

  看著他伸了舌尖,舔了舔唇,邪媚一笑,更驚得面色慘變,「你給我服了什麼?「

  腦袋有些暈,抬手揉了揉,越加的暈眩,怒道:「你給我下了藥?」暈暈然中已看不清眼前的人,長睫顫了兩顫,緩緩墜落,隱約聽風荻道:「我不能再讓你靠近容華。」聲音遠得幾乎不可

  聞,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

  白筱晃晃然間做了個夢,夢見一隻雪白的小狐狸鬼鬼祟祟的溜出一處雲霧繚繞的山洞,去撲一隻飛得極低的火紅鳳凰。

  小狐狸長得極是可愛,團臉,杏眼,眼角帶著勾斜斜的飛向兩?,雪白的濃密長睫毛不時的扇上一扇,嘴角微彎,又甜又媚。毛絨絨的一團,屁股後面卻搖著九條尾巴。

  那鳳凰鳳眼長眉,頭頂帶著冠,鳳尾又長又艷,渾身泛著金光,美得叫人不敢正視。

  鳳凰明明可以高飛,便低低的飛著任小狐狸撲,眼見要被撲到時,又自飛開。

  一狐一鳳追追趕趕的戲鬧,正玩得開心,鳳凰突然飛過樹梢失了去向。

  小狐狸在山野中胡亂打著轉,硬是尋不到鳳凰的蹤影,急得打轉,腳下一滑,團成一團滾下山坡,沾了一身的落葉,狼狽得緊。

  突然天地間突然變得又黑又沉,一道又急又緊的巨大旋風佔了半天邊,自天

  上穿破雲層捲來,躲在樹梢上的鳳凰慌忙向驚呆了的小狐狸撲去,強風襲過,將小狐狸捲進旋風。

  鳳凰毫不猶豫的撞進旋風,然就這一剎那的錯落,小狐狸已離他甚遠。

  他極力相向小狐狸靠近,可是他的速度終是趕不上小狐狸,逼得無奈逆轉方向,逆風而行,想截住小狐狸,從來不曾見過的強風將他一身漂亮的羽毛捲得東西飄零,烈風劃破他的肌膚,

  所過之處血肉模糊,然任他使足了力氣,與小狐狸卻是幾次交錯而過,到得後來,他已是力竭,再也無法向小狐狸靠近,與小狐狸越旋越遠,最終眼睜睜看著小狐狸被捲進旋風深處,而他

  卻被拋出旋風之外,重重摔在一處山崖下,昏迷過去。

  白筱夢到這兒,懸掛著被捲的小狐狸和被摔暈過去的鳳凰怎麼樣了,卻醒了,覺得夢裡的那片山野很是熟悉,閉著眼刨拉著記憶,卻不知在哪兒見過,再想得深些,腦子便成了一團漿糊

  ,只得丟開。

  睜開眼,窗外黑濛濛一片,屋內已點了燈,也不知到底睡了多久,撐身坐起。

  「娘娘,公主醒了。」秀秀的聲音自床邊傳開。

  白筱並不意外,朝床榻外望去。

  賀蘭自行轉動著輪椅靠近床榻,伸手來摸著她的額頭,「頭可痛?」

  白筱之前一心想見她,這是面對面,卻不知該說什麼,搖了搖頭, 「不大痛。」

  荷蘭將她沾在面頰上的髮絲撥開,神色溫柔,「當年?????我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還好容華說你尚在,我才能熬到現在。你這幾年受苦了????」

  白筱心中雪然,原來他並不知容華的真面目,心下微安,不管她是否被仇恨迷了心,但這番話任讓她心裡湧了一湧,她還是在意這個女兒的,就著燭光重新打量卸了裝的賀蘭,比白天所

  見又蒼老許多,五年時光,竟將她折騰成這般模樣,也著實讓人心酸。

  伸手握了她的手,「我這幾年過的很好」

  賀蘭被她一把,手抖了抖,聲音也顫了,「你不怪娘麼?」

  白筱這幾年不外乎是墜崖時驚了一驚,與莫問之間的事傷了一回神,再便是今天看到容華受傷,難過了一回,再就是感覺世間人情淡薄了些,除此外國的也沒什麼不好,也尋不出要非要

  記恨什麼的理,搖了搖頭,「在宮外其實快活過宮裡。」

  賀蘭默了半晌,歎了一回氣,這宮裡是在沒有什麼讓人快活的地方,向白筱問起這幾年的生活。

  白筱只是說墜了崖大難不是,被人救下收養在戲班子裡,授了她一些琴技,在戲班裡混口飯吃,後來遇上當地土豪想納她為妾,她不肯偷偷跑了出來,便遇上了南朝子涵將軍在外征秀女

  ,她無處去,變跟了子涵將軍進了京。

  至於容華的是,便瞞了下來不提。

  她所說這些,都是賀蘭差人打聽過的,也是這麼回事,自然信以為真,不加懷疑。

  與荷蘭對坐了一陣,發現荷蘭雖然看著她,但目光卻有些散,並不聚中,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荷蘭將她的手壓下,「為娘還看得見。」

  「娘的眼睛……」還看得見,那便是可能會看不見了?

  秀秀插了進來,道:「當年公主被皇上帶走了,娘娘聽說公主墜入崖,日哭,夜哭,哭壞了眼睛,好在有容公子治著,才算勉強保住了,白天還得見,到了這晚上就不大看得清楚。」

  這一陣聊,白筱范兒迷糊了,白天時以為是荷蘭寧肯她死,也不想她落入北皇之手,買通的車伕,將她拋下懸崖,現在聽來,卻不是這麼回事,那將她拋出山崖,難道當真只是意外?「

  為何容華能隨意出入北朝皇宮?」

  荷蘭如此憎恨南朝太子,如果知道容華才是真的南朝太子,不知會作何想法。

  「哪裡是隨意出入,不過是這宮裡有一條密道通往宮外,這幾年皇上對此戒備鬆懈了,容公子才能出如此處,但每來一次,娘娘都捏著把汗,雖然戒備是鬆懈了,但終是不時有人巡查,

  萬一撞上……當真不敢多想。」

  白筱表面上不做表示,心裡明白,以容華的身上避幾個巡邏,是再容易不過,不過難為他這麼多年能瞞過多疑的荷蘭和秀秀。

  將賀蘭的手握的更緊,「我好好的呢,娘以後也不必再傷心,這眼慢慢也是能好的。」

  賀蘭苦笑了笑,「容華都說這眼也只不過是保一日是一日,要好,怕是不能了,不過只要能看到你好好的,為娘也滿足了。」

  白筱這些年習慣了淡淡的過日子,艾姑娘雖然對她不錯,但表面也是不鹹不淡,突然對著這樣子的賀蘭,反而不大習慣,默了一回,見賀蘭一直把她望著,更不自在,忙扯了話頭,「娘

  ,北皇……您白天所說的滅門是怎麼一回事?姜族又是什麼?」

  賀蘭面色一寒,過了半晌,才長歎了一口氣,「這事說起來,也當真傷神,本來不想說與你聽,

  不過不把話說明了,你和古越小子,怕是難扯清關係。」

  白筱抿了嘴,不敢接話,雖然不知這裡面有來龍去脈,始終覺得上一輩的事,何必非要扯到後一輩的身上,不過這話想想也就好了,不敢當著賀蘭的面說出來。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34
發表於 2012-2-3 16:12: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132章 再見莫問

  賀蘭微垂了頭,眸子蒙上了霧水,神色溫柔。

  白筱暗歎,雖說只是錯誤的一夜,但她對那事怕是不曾後悔。「他娶了娘親?」

  賀蘭神色黯然,搖了搖頭,「他酒醒後大發雷霆,我方只是巧柔的一廂情願,羞憤離去。南帝為了負責倒是向我爹求了親,不過我卻不肯嫁給他。哪知三個月後,我發現已有了你,北皇回來後,得知我已有了身孕之事,大怒之下,將我一族之人盡數囚禁。我以為他會殺了我,不想卻迫使我成親,。。。我為了族人,只得嫁了他,哪知他明理放了我們族人,暗裡卻派人將我們族人盡數屠殺。只得秀秀姐妹去小姐,躲過了屠殺,逃了出來,後來托著我父親的好友,群機會令她們進了宮,做了宮才,將才這消息告訴了我,我的之後便發誓為族人報仇,可惜沒能親眼看到那狗賊斷氣。」

  白筱聽的眼角抽了又抽,這是換在誰身上,都會恨之入骨,如果沒有這入骨的仇恨,賀蘭又如何能下得了如此自殘,輕拍了拍她手,「娘不是說,他活不了了嗎?被帶回去,只不過是換個地方死罷了,以前的事別再去想。」

  賀蘭深喘了口氣,略微平緩情緒的激動,「孩子,那老賊雖死,但他兒子尚在,雖然那事與古越無關,但他們畢竟是父子連心,白日裡你也見到,那般的情況,古越也是護著老賊的,如今我殺了那老賊,誰知他會如何記恨,你萬萬不能再與他有任何聯繫。」

  白筱眼眸微斂,有風荻和賀蘭的這番話,她也算明白,容華帶她雖然不錯,但從頭到尾,她就是他的棋子。

  就連讓她隱隱感動的齋戒也不過是他計劃中的一步,賀蘭恨北皇,容華何嘗不恨北皇,如非北皇,他母親也不會慘死在他面前。

  不同的是賀蘭的恨更透徹,更簡單,一心要北皇痛苦的死去。

  而容華就恨得複雜些,恨歸恨,終是不忍心看著他死在面前,所以才會有今天這結果。

  賀蘭見她不答,急變了臉色難道你還放不下他,他自小便善於算計,是何等可怕的一個人,且會能帶你真心,你放不下他,最後痛苦的只能是你。「

  白筱苦笑了笑,」哪來什麼放不下的,只不過而朝毗鄰,難免會碰面。「

  賀蘭審視了她一番,才道」無情便好,這些日子,朝中會大的變動,娘有些事要辦,怕是顧不上你,你喜歡住宮裡還是榮府。「

  」榮府。「白筱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話出了口,神色暗了下去,眼前浮現的是依坐在青石上吹簫的白衣少年,好個少年怕是再也不會在那青石上吹簫了。

  」我也料到你會願意過去住,所以叫曲崢過去收拾,「賀蘭對他此舉並無別樣想法,以前她便不願意住在宮裡,要求搬去榮府,現在要過去在正常不過。

  」曲崢?曲崢不是北皇的人?「白筱被繞的迷糊了。

  」不過是表面。「賀蘭有一絲得意。

  」那左相。。。「如果她沒記錯,曲崢事由左相收養,難不成是放在左相身邊的一個暗棋。

  「左相便是我說的我父親,也就是你外公的友人,大家同處姜族,長老是世襲的,且能沒有自己的一些人脈,北皇暗中屠殺了我們全家,又哪能將我們的人脈盡數殺絕。」

  賀蘭冷笑,眼裡露出不屑的恨意。

  白筱啞然,宮廷中當真處處是玄機。

  賀蘭見她並無大的情緒波動,凡事聽了,也並無大喜大悲之態,不只是該喜還是該憂,「為何今天來就古越的人是誰?為何他們長得一樣的模樣。」

  白筱搖了搖頭,「女兒不知。」

  既然古越就容華心切,漏了真容,勢必會料到會引起一些連帶事態發生,那這件事,有她們自己處理得好。

  雖然她們一直當她是棋子,但他們終是救她一場,這也算還他們的人情。

  "當真不知?「

  白筱搖頭,」女兒進宮沒兩天,古越便去出征,直到前些日子方回,回來時女兒中了春和散,神志模糊,所以並不知情。」

  「也是,她們知道你的身份,有且能讓你知道他們的事。「賀蘭身子後靠講了這許久的話,加上情緒激動,很是傷神,神情已有些疲憊,」我叫秀秀吩咐人備車,送你過去,這幾日宮中必會大亂,你就不要過來了,等這邊平靜了,我會親自派人去接你。「

  賀蘭離開,自有宮女過來服侍白筱更衣梳洗,皇帝平白失蹤,宮裡不亂才怪,到底要亂成什麼樣子,她不關心。

  出了宮門,自有軟轎送她到宮門,宮門口已然停著年車等候,前呼後擁的一堆人,賀蘭心恨是恨,對她倒是一門心思護著的。

  輦車前還立了個人,卻讓白筱微微一愣。

  本該留在南宮裡的三梅,直挺挺的立在車前,雙臂抱在胸前,衣衫裡鼓鼓囊囊的不知兜了什麼東西在裡面。

  三梅見了她面露喜色,忙向她墩身行李。

  宮外人多,白筱只是點了點頭,便上了輦車,三梅忙單手挑了車簾,等白筱進入,才隨她身後上車。

  車中也沒設座椅,鋪著厚厚的棉墊,羊毛,又備有靠枕絲被,與她在南朝所坐輦車極為相似。

  白筱回頭看了三梅一眼,」這車是你備的?「

  三梅點了點頭,」奴婢記得只求說過,這樣安全些。「

  白筱微笑隨意坐著,視線落在正與車廂另一角坐下的三梅懷中,實在不知什麼寶貝要她這麼一直護著。

  三梅坐下,才抖開衣襟,從懷裡掏出個毛茸茸,白花花的東西,送到白筱身邊,卻是豆兒,豆兒正睡得迷糊,這動也就醒了,半睜了濛濛睡眼,瞅了白筱一眼,聞了聞,便朝她爬了過去。

  白筱雙眸一亮,將豆兒抱在懷裡,將它的絨絨腦袋揉了一陣,任它咬著手指,迷糊的看向三梅,」你如何會把它帶來?「這可是古越的心肝,且能隨便帶走。

  「沓子說容華傷重,怕無心照顧它,叫奴婢照顧它,叫奴婢給公主,請公主代為餵養一陣。」

  白筱扶著懷中絨毛,低垂著眼,任三梅也看不見她眼裡神色,「容華是不是要死了?」如果不是當真傷重,古越捨得豆兒出來?

  「公主想哪兒去了,容公子傷的不輕,但並無性命之憂,知秋說,太子和容公子感情深厚,以前不管是誰傷重,都是另一位親自守候,就連湯藥都是親自熬煮。又說這次容公子少不得要發幾次高燒,太子定然無暇分身,所以才將豆兒交給奴婢帶給公主。」

  白筱驀然苦笑,如果容華死了,且能讓別人知道,突然問道「你是姜族人,和秀秀事姐妹,是麼?」

  三梅愣了愣身子一板,僵了好一會兒,終是點了點頭,「是,秀秀的確是奴婢的親姐姐。」

  白筱將豆兒放在棉墊上,任他撲咬,「南朝宮裡的一些消息,是你傳給我娘的,是麼?」

  三梅雙手垂在身側,絞著身下羊毛,「娘娘事奴婢的主人,奴婢。。。」

  白筱輕點了點頭,「你中心也是該地,不過為何不將古越和容華真容告訴我娘?」三梅在南朝宮中四年,容華和古越真容並沒避忌她,不知他二人如何知道她的身份是何想法。

  三梅臉色慢慢變白,手指微微的顫,一骨碌爬起來,跪在原地,兩眼平直的望向白筱,「奴婢雖然出身卑微,卻也識得感恩,容公子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容公子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對容公子性命有威脅的事,奴婢斷然不做的,哪怕是對主人,也不能。奴婢對不起主人,要打要罰,任公主處置。」

  白筱偏了偏臉看了她一眼,「為何要罰你,我只是覺得沒信錯了你。」

  三梅微張了嘴,過了好一會兒,才確定白筱這話說的並非反話,眼露喜色,「謝謝公主。」

  白筱將撲上來咬她腳尖的豆兒踢了個跟頭,嘀咕道「這小傢伙長大了可是能吃的,這麼就丟了來暫養,也不說讓你帶些伙食費。」

  三梅哭笑不得,堂堂一個公主,還稀罕這點伙食費。

  她站在榮府門前,抬頭望著頭頂門匾,心裡五味雜陳,以前這地方就是她的大牢房,這時卻是另一番心態。

  進了府,也沒有大隊的人前來迎接,彷彿她以前不曾離開,不過是出去逛了趟街回來。

  到了她以前的筱苑,發現隔壁過去空閒著的院子住了人,踩了花壇,攀著牆往隔壁一瞧,無語的望了回天。

  風荻翹著二郎腿,半躺在園中竹椅上,向她舉了舉杯,挑眉一笑「此處水清水秀,實在是個修養的好地方。」

  白筱真真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說那交易作不得數,卻巴巴的賴到了這裡來,躍下花壇徑直進了自己寢室,打發了三梅,掩了房門,剛剛轉身,卻見屏風後轉出一個人,一身黑衣裹著精瘦修長的身軀,立在屏風旁靜看著她,卻是半年不曾見過的莫問。

  霎時間,白筱如被雷擊一般僵住,愣看著前方俊美的面頰,半晌說不出話。

  知道他走到她面前,目光深淺不定,朝他笑了笑,才回過神,想朝他笑一笑,笑尚未浮起,已然消逝,最終放棄,輕歎了口氣,「你還好嗎?」

  「還好,你。。。你有傷著哪裡?」他垂在身側的手,握著拳,強忍著不將她攬入懷裡。

  她愣了愣,隨即明白,今天白天襲擊風荻的人怕就是他帶的隊,搖了搖頭,"我並沒傷到。「

  他點了點頭,得知她涉險,雖然明知她被風荻帶走,但終是不放心,暗中潛伏過來親眼看過,才放得下心,」你保重。「他轉身走向身後窗欞。

  白筱直到這時,再忍不下心裡翻滾的情愫,飛快地拽了他的手臂,」你就走?「

  他身形一頓,不敢回頭,怕再看她一眼,便狠不下心就此離開。

  她望著她的背影猶豫了片刻,轉到他身前,伸手去接他領口衣襟。

  他即時愣了愣,捉了她的小手,」小竹,不可。「

  白筱輕咬了咬唇,抬眼看向他的眼,他比上次離開又瘦了許多,心裡陣陣的痛,」我只是看看,我已是不潔之身,對你並無奢望。「

  他深吸了口氣,心裡一陣絞痛,慢慢鬆開她的手,在她垂眸的一瞬間,再壓不下心頭湧動的情愫,手臂一收將她緊緊地抱住,下巴抵著她的額頭,」小竹,對不起,怪我,所有一切都怪我,怪我未能管好莫言,才讓你。。。也怪我無能,你是。。。是我對不住你。「

  她雙眸微濕,反手環上他窄緊的腰,輕搖了搖頭,任他抱著,」莫問,別殺莫言,他不過是受了蠱惑,服了藥物才會迷失心性。「

  他閉了眼,深吸了口氣,胸口悶痛難忍,環著她嬌小身軀的手臂越加的緊。

  過了良久,她才鬆開他,抬手解開他的衣襟,將黑衫褪下,他精煉結實的胸脯緊張的微微起伏。

  」你。。。「他看著她一瞬不瞬的緊盯著自己肩膀上的青龍,默了下去。

  白筱手指輕撫過他肩膀上栩栩如生的龍紋,這條龍紋雖然形態與容華手臂上不同,但那龍頭,龍眼,卻是一個模樣。

  看了許久,朝著那個龍紋吻了下去。

  冰冷的唇觸著他滾燙的身子,他身形一顫,驀地將她抱起,手托著她的臀,上前一步,將她後背抵了身後門框,低頭朝她微張著唇瓣吻落。

  一觸之後,甚至頓時清醒,忙將她放下,推開兩步,眸子裡帶著情,盛著欲,」對不起,我。。。「

  白筱吸了口氣,又歎了口氣,微笑道」有什麼對不起的,如果不是我已不是以前那般。。。我倒是很願意和你做一回事。「

  他胸口堵得厲害,平時又不是會說話的人,這一急,就更加不知該如何解釋,」我不是。。。你誤會i,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是北朝的公主,而我,只是拿人錢財,與人銷贓的殺手。。。是我配不上你。「

  白筱從來不覺得這人需要分什麼層次,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她離開他,只不過是想要他平安。

  正待向他解釋,聽三梅在門外拍門,急喚」公主。。。公主。。。「

  莫問面上情慾一掃而空,不捨之情盡數上湧,與他四目相對,也不應門外三梅。

  三梅叫得越急,又傳來風荻的聲音,」有人在裡面,等不得了。「

  門匡噹一聲,被一腳踹開,莫問一驚,從窗口躍出。

  風荻閃身進屋,望著窗口飄過的一角衣袍角,腳尖急點,也躍出窗口向外追去。

  白筱並不擔心風荻追上莫問,就算追上了,也不是莫問的敵手,虛軟的後退一步,萬萬沒料到這一世,還能再見到他。

  三梅忙將她扶住,」公主,你沒事嗎?「

  白筱搖頭,」是個熟人罷了,沒事。「

  三梅望了回窗,再看她臉色不佳,又不敢多問,只得送她到床邊坐下,斟了熱茶給她。

  白筱折騰了這一天,雖然被風荻下了藥睡了一覺,仍覺得累,支了三梅出去,倒頭就睡。

  睡到半夜,突然被人一把扣住手腕拽了起來,就著燭光,見風荻一臉怒容的瞪視著她,全無平日的那派風流。

  皺眉回瞪過去,」難道你不知這是女人的寢室,不是你想來就來的。「

  他全不理她的抗議,將她朝自己拽進些,」早晨還死後護著容華,這時便又與他糾纏不清,你心裡到底藏著幾個男人?「

  「與你有什麼關係?」白筱嘴角輕撇,自己如何,幾時輪到他來干涉。

  他今天見她死活抱著容華,胸膛裡早澆了一桶油,點了一把火,少得渾身妒火,不過是強忍著不加表示,這是追出去,見到的卻又是莫問,而卻莫問衣衫半解,尚未穿的平整,著渾身的妒火越加怒火差點沒將他燒成灰燼,哪裡還忍得下去。

  她越是對他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他越是怒火中燒,突然雙手拽了他衣裳兩側領口,猛的一撕,中衣連這裡面窄緊小衣一同裂開,雪白的胸脯在燭光下泛著淡光。

  白筱萬萬沒料到他會如此放肆,騰騰怒火霎時間燒傷頭頂,面色冷寒,轉動手腕。

  風荻吃過她一次虧,見她手腕轉動,飛快的將她手腕扣住壓在枕頭下,將她摁倒,」既然你心裡可以藏這麼多男人,多我一個無妨。「

  白筱又驚又怒,還沒來得及反應,他高大的身軀向她壓覆下去,唇向她胸口貼了上去。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35
發表於 2012-2-3 16:12: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133章 鬱悶的白家老六

  風荻被妒火和慾火正沖昏了頭腦,全然失了理智,抽了腰帶,將白筱綁著袖箭的手牢牢綁住,束在床柱上,絲袖滑下,半裸了的半條雪白手臂,在燭光下更顯得粉嫩。

  白筱被他壓著,動彈不得,急怒交加,張口要叫,被低頭張口覆住,出不得聲,唬得臉色煞白,就著燭光抬眼看去,眼前褐色眸子,火光中燒得赤紅,心裡更是害怕,抵死掙扎。

  想伸手去推開他,一手被綁著,一手被他緊緊攥在掌中,怎麼也脫不出來。

  眼裡霎時湧起水霧,也不知賀蘭打的什麼主意,竟將這頭狼放在了她的院子,這平白的被他欺負。

  他看著她要哭,停下正想撬開她唇齒的舌,心裡升起一陣愧疚,正想翻身起來,腦海中又浮過方纔所見莫問衣衫散開的模樣,怒火再次湧上,空了手去扯她的衣裳。

  正在這時突然腳踝一痛,低頭望去,卻見白家老六所化的那隻小白狐,將將從他腳踝上鬆開口,兩隻絨乎乎的前爪還搭在他腳踝處,扭頭望著他裂嘴一笑,扭了扭屁股,九條漂亮的尾巴亂搖。

  風荻鬱悶的想一頭撞死。

  一腳將六子踹下床,六子在床下打了個滾,又彈了回來,在他腰背上一陣亂蹦,又抓又刨。

  風荻咬牙,猛的翻身坐起,六子從他背上滑滾下去,伸了前爪勾了他後背衣裳,吊在了半空中,蕩啊蕩。

  這突來的變故,讓白筱愣住了,望著在風荻背上蕩鞦韆的小白狐,竟忘了叫人。

  一來她從來不曾見過只得巴掌大小的狐狸,二來這隻狐狸居然有九條尾巴,再就是這只九尾狐與她夢中所見一般無二。

  她隱約覺得自已是見過九尾狐的,而且非常的親切,不過九尾狐幾時縮水成這般模樣就不得而知了。

  風荻反手去抓六子,六子快他一步跳開,然一條尾巴卻縮得慢了些,被他一把握住。風荻將六子從背後拽下來,倒提了一條尾巴,懸在眼前半空中,磨牙道:「這下,看你往哪兒跑。」

  白筱拉好衣裳,坐起,尋了個最有利保護自已的姿勢坐好,一邊解著綁在手腕上的腰帶,一邊看著在半空中不住扭著身子的小白狐,反正現在嘴安全了,只要他再亂來,張口就能叫,一時也不急著招人進來結束面前的這場戲。

  風荻銀紫襟袍半敞,頭髮鬆鬆散著,臉氣得有些變形,卻絲毫不掩他名花傾國的風貌。

  眼裡慾火被六子這麼一陣的亂,褪得七七八八,再看被他倒提著的六子,正一個媚眼一個媚眼的往他這兒遞,胸窩裡殘餘的那點火滅得渣都不剩。

  六子這時候出現,不用想也知道圖個什麼,護著他妹子來的,不過這護的太煞讓他心裡不是個味,她跟別人親熱,不見他出來混一混,偏輪到自已,他就出來搗亂。

  風荻磨了一陣牙,望了望窗外,入眼是一片的碧水,唇邊勾了一抹邪笑,躍下床,走向窗邊,提著那條尾巴掄了一圈,正要放手,六了飛快的在半空中一扭身,抱了他的手就是一口。

  風荻雖然是仙魂,但現在終是凡胎,他也不敢用法術傷他,只能用咬。

  「哎喲,你居然還敢咬我。」風荻痛叫著,將他一甩。

  六子幾個跳躍,上了床,趴在白筱旁邊,捲伏著身子,撅高了屁股對著風荻,尾巴挑釁的一陣亂搖。

  風荻好氣又好笑,人卻冷靜下來了,暗道了聲好險,如果不是六子這麼來一下,白筱當真要恨他入骨了,等以後歸了仙位,怕也是再難見她。

  施施然的望了保持著警戒坐在床上的白筱,轉身開門出去了。

  白筱鬆了口氣,將身邊六子拿捏在手裡,順了順它的小耳朵,滑溜絨手得很,「謝謝你啊。」

  六了得瑟的拽過被風荻提亂了毛的尾巴過來舔了兩舔,眨了一隻眼,媚得白筱打了個哆嗦。

  白筱看得有趣,也不急著放了它,看得久了,也就看出些眉目,這隻小狐狸,越看越眼熟。

  翻身下床,湊到銅鏡旁,看看小狐狸的那雙斜挑挑的杏眼,再看銅鏡中的自已,它那雙眼分明就是自已這雙眼的縮小版。

  再想那夢裡見到的那片林子極是眼熟,眉頭皺緊,過了好一會兒,才驟然鬆開,雙手將六子柔軟毛絨的身子捏穩,朝著它露齒一笑,「你打哪兒來?」

  六子眨巴著眼將她看著,爹娘封了她的記憶,將她丟到這凡間,就是想她歷練歷練,以後回去就能將情劫的那男人丟開,他哪裡敢跟她說,他打哪兒來,勾起她的回憶。

  只是不知如果爹娘知道她在這凡間又遇上她情劫裡遇上的男人,會做何想法。

  白筱只道它不會說話,又笑道:「要不我來問你,對了,你就點頭,錯了,就搖頭可好?」

  六了仍是僵著嘴不出聲。

  白筱不管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逕直道:「你住的地方是一個雲霧騰騰的山洞,洞外面是一山的樹林,是嗎?」

  六子打了個叮嚀,難道她記起了青丘的事?如果這樣的話,可是會大麻煩的,如果將仙界的事帶到凡間,會引起大亂。

  但說謊騙她,卻是不肯,一時間瞪大了眼,直了脖子,將她看著,一副打死我不說的神情,脖子卻是絕一肯扭一扭的。

  白筱將眉頭皺了皺,又問:「那片山林外起了一個很大的龍捲風,將一保小狐狸和一隻鳳凰給捲了進去。那隻小狐狸,呃,不用理會………」她將手中小狐狸看了看,能蹦又能跳,自是不用擔心,「那隻鳳凰後來怎麼樣了?死了還是活著?」

  六子驚得身子僵得直挺挺的,好居然連這個都記得了,回去得和爹娘說說,現在藥君的藥摻了太多的水份,她的記憶根本是封了一半,漏了一半,得好好打打藥君的假,萬一哪天誰得個什麼病痛的,吃了他的藥,好一半,不好一半,要死不活的,著實折磨人。

  至於那隻鳳凰被旋風刮成了只禿毛雞,骨頭摔斷了不止不止一兩根,不過被他父君提回去養了些日子,毛是長起來了,傷卻沒大好,便又一頭栽到了這凡間,不過以現在的情形看來,能蹦能跳,呃,還能輕薄姑娘,也沒什麼可擔憂的。

  但是這些話,自然也不能跟她說,拽著的尾巴也不舔了,露出一臉的傻相。

  白筱不知為什麼,特別能讀懂這隻小白狐狸的眼神,看著他這副傻相就知道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說。

  裂著嘴笑了笑,「不想說嗎?」

  六子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點完頭後悔的差點咬了舌頭,只求上天保佑,這個妹妹到了凡間,性情和以前有所不同。

  不料接下來的事讓他恨不鬱悶非常。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白筱半瞇著眼,笑得叫六子忐忑不安,背脊的毛根根豎起。

  想使個咒脫手逃跑,偏偏她明明是被封了法術的,卻將將能拿捏著他的命門,手指壓著他的肚臍,讓他使不出力氣,真真後悔將命門練在了肚臍上。

  白筱撈過在腳踏上睡得死沉的豆兒,將六子湊到睡眼濛濛的豆兒鼻子前。

  豆兒聳了聳鼻子,兩眼驀地打開,錚亮的盯著六子,歡悅地撲了上來,張嘴就去咬六子的腦袋。

  六子鬱悶的兩隻小耳朵向兩邊耷拉下來,哭喪著臉,忍著。。。

  豆兒見它耳朵會動,更是興奮,放了它的腦袋,去咬他的耳朵,

  六子的一邊尖尖小耳被豆兒盡數含在嘴裡。沾滿豆兒的口水,絨毛濕噠噠的全黏在了一塊,再也忍不得,朝白筱叫道「你這丫頭忘恩負義,我救了你,你反而拿我餵你的笨虎。」

  白筱哧的一聲笑,「原來是只會說話的狐妖,一來他不笨,二來,他這麼小吃你是吃不下去的,頂多磨磨牙,至於忘恩負義,咳。。。將你逗逗豆兒,也算不得忘恩負義,只能收善於利用資源。」

  六子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她這眼神。。。竟能把仙當成妖。。。

  白筱得意的微微一笑,「我的問題並不難回答,你說是不說呢?」

  六子忙閉緊嘴巴,再不發出一個音符,大不了再被這笨虎啃上幾口。

  「不說是嗎?好啊。。。來。。。豆兒。。。」白筱將六子翻了個身。

  六子只覺得肚臍一鬆,大喜,剛捏了決,白筱的手指又壓了回去。恰恰壓著它的肚臍,六子的咒語使到一半就夭折了,欲哭無淚。

  白筱將六子的鼻子湊到豆兒嘴邊,豆兒很給面子的張嘴啃上他的鼻子,磨牙。

  豆兒將將長牙,牙剛剛從牙肉裡冒了點尖,並不多利,咬到是咬不傷他,不過被它又啃又舔,口水糊滿了鼻孔的滋味實在難受。

  六子扭著頭拚命的躲閃,它越躲,豆兒越興奮,啃得越來勁,嘴上越加沒了輕重。

  白筱看得直樂,「肯說了嗎?」

  六子怕鼻子被啃花了,破了他的傾城容貌,忍無可忍,叫道「我怕了你了,怕了你了,雖然你問我的問題,我不能答你。但你放了我,我教你一些防身術,呃。適宜的時候倒可以派上些用。「

  白筱想了想,那問題,他不肯說,或許慢慢也能想起來,如果能學些防身的東西,卻很是必要,比如說像今天就險之又險,」你這話當真?「

  」我白真從來就不曾騙過人,信不信由你。。。呃,你一定得相信我才好。「六子一般躲著豆兒,一邊叫嚷道」該死,你的口水都到我嘴裡了,噁心死了。「

  白筱哧的一笑,」原來你也姓白,倒像是我一家的。「將它丟上床,豆兒突然失了目標,不甘心的前爪搭在床緣上,伸長了身子,兩隻小眼,剛好看過床緣,眼巴巴的歪著頭望著白真,要伸爪子去扒拉,確實夠不著,在床邊乾著急,來回折騰。

  白真委頓的坐在床上,打折乾嘔,拽了白筱的絲被擦著滿頭滿嘴的豆兒的口水,翻了個白眼,我是你哥,還是一胎所生,能不是一家的嗎?

  這般對待哥哥的妹子,世間怕也只得她一人,哎!!!可憐情人還沒找一個,初吻卻送給了這隻小笨虎。

  白筱也不急,等他緩過了氣,才問,「你要教我什麼?」

  「看好了。」白真拋了手中絲被,口中練了個訣,一道白光小閃電憑空而降,擊在豆兒身邊,將豆兒嚇得「磯」的一聲夾了尾巴逃竄開來,躲到床角不肯出來。

  這只不過是狐族最基本的小法術,他們以前幾百歲上便已經習得,並沒多大的威力,也只能嚇嚇人的什麼的。

  白筱自然也會,只不過被封了法術,用不出來。

  白真說是教她,不過是偷偷的打通了她一點封印,讓她能使出這最基本的小法術,但阿爹阿娘的功力且是他能比得,他搗鼓了半天,也只是勉強敲開了個參差不齊的小缺口,也只能勉強用用,「我先說,這法術可不是包成功的,失靈時不靈,要看你自己的造化。還有就是在大庭廣眾下是用不出來的,再便是只有在當真有危機的時候才有效。」

  白筱以前悟性就極強,只是從來不肯用功,這時用了心思一學就會,學著白真捏了個訣,一道藍光小閃電落在白真正中的那條尾巴尖上,霎時間,他的尾巴尖冒起了一道黑煙,一股焦臭飄來。

  白真張口結舌,呆若木雞,愣了半響尾巴上一陣微微的灸痛才回過神,忙回轉身搶救被燒沒了尾巴尖的狐狸尾,抱著那條禿了個尖的尾巴,眼淚婆婆,「我的本錢。」

  白筱也沒想到隨手一招能有這效果,有些歉疚道:「我不是有心的,以為剛學定然學不來的,哪知道......」

  白真苦悶的閉了閉眼,怎麼就忘了這丫頭是上仙,隨便使使都不是他現在能比得,這般下去,難免不出事,忙又將給她敲開的封印封了回去,然他也只得兩萬多年的修為,而她這個妹妹早脫胎換骨,這解開的封印,以他之力,又哪能在完全封得回去,皺巴了半天,才勉強封得只剩下針孔大點的漏洞,不敢再呆,躍下床,化成一道青煙溜了。

  白筱又捏了幾次訣,卻沒再使出一次,扁嘴嘀咕,這法術還當真水得很。

  涼風襲來,帶著絲絲寒意,窗外已經隱隱泛了白,白筱更加沒了睡意,依到窗邊,望著對面青山前襲在朦朧黑色中的小院,那院子倒還健在,只是青石上不再見那白衣少年,也聽不見隱約的簫聲。

  天亮,三梅照舊過來服侍她梳洗。

  收拾妥當,邊聽門口有人稟報,「曲公子求見。」

  白筱朱唇輕抿,要見的終是要見,「請。」

  仍依了窗邊,望著對面罩在晨霧中的小院,到能看見有人打掃院子。

  「曲崢拜見公主。」曲崢低沉的聲音身後響起,眼前情景如五年前一般無二,只是那小女孩已長成婀娜少女。

  白筱含笑轉身,靛青的長袍顯得他少年穩成,劍眉星眸,挺鼻紅唇,長髮盡數用靛青的錦帶束起,連鬢髮都不會亂一絲,「謝謝你的這些年的壽福。」

  曲崢醫療倒是她,這是面對面,仍是微微一愣,心間化開不知何種滋味想著那日放風燈,與她說的那許多話,臉上一燙,微垂了眸,「是臣該做的。」

  白筱笑了笑,也不說穿,邀他到桌邊坐下,將桌上茶壺遞給三梅,「沖些新茶來。」

  三梅知她有話不方便她聽,識趣的接了茶壺出去,順手帶了房門。

  曲崢這才抬頭打量她,她比上次所見,越見清瘦,卻也更加的秀麗,「公主的祈福,可有如願?」

  「托你的福,他平安。」白筱雙眸微黯,他並不求能與他共結連理,只求他平安,如果能不是的見他一面,知她平安,她也就知足了。

  「如此甚好。」曲崢垂眸看著身前的桌緣,掩著的眸色有些訕訕的,也不知是什麼人能讓她如此掛懷,古越?

  「有些事,我想請教曲公子,不知方便不方便?」白筱心裡還有太多的謎團,需要一一的解開。

  「公主請說。」曲崢平時向她,她與兒時已相差太大,大得讓他感到炫目。

  「五年前,曲公子是否當真有趣敘寧?」

  「確實有,那是臣奉北皇之命前往敘寧。」

  「我娘可知道公子和左相前往敘寧之事?」

  「不知,那是義父與長老家族的關係不可為人所知,要見皇后娘娘一面,難如登天,就算要傳遞信息,也得諸多周轉。而當時事發突然,我義父怕公主有所閃失,所以未來得及稟報皇后娘娘。」

  「這麼說來,我娘但是真不知我出宮送往敘寧一事?」

  「確實不知。」

  白筱長吁了口氣,那次馬車失事,果然與賀蘭無關,「公子如何得知,我墜崖之事?又是何時得知?」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36
發表於 2012-2-3 16:14: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134章 北皇死訊

  「是馬伕前來回報,我記得當時已近子時,所以即時前往崖下尋找,很費了些功夫,也正是因為天黑,見到那些血肉,才以為......」曲崢回想當年的情景,暗悔當初沒看的再真些。

  白筱盤算著時間,的確無可非議,「那馬車是何人?」

  「那馬車隨皇上多年,一貫忠心,公主出事以後,皇上一怒之下要斬其全家,後來還是長公主為其求情,念在他多年來忠心耿耿的份上,免了死罪,發配邊疆。」

  白筱聽他提起長公主,才想起這位多年不見的皇姐,「長公主,現在如何了?」

  「長公主年滿十五,求皇上向南朝太子請求聯婚,被皇上厲聲喝罵,之後再也不敢提,但之後收心斂性,打理朝中事務,倒算的上盡心盡力,皇上對其也不得不另眼相看。雖然她儲了十來個公子在公主府裡,但每當皇上向她提起招駙馬一事,便一口回絕,怕是對南朝太子念念不忘。」

  白筱記得以前聽說曲崢暗戀白宜,這時見他對白宜大加稱讚,不禁留了個神,對他多看了幾眼,卻又看不出什麼所以然,至於北皇,他認定古越是佔了他私生子的皇位的人,恨之入骨,怎麼可能允許白宜與他聯婚,又聽曲崢道:「不過臣看來,長公主這麼做,是為了握權......公主以後,還是多加提防的好。」

  白筱聽了這話,又有些意外,如果說他暗戀白宜,卻又不該說這番話了。

  點了點頭,「謝謝曲公子提醒。」

  「公主可還有別的事要問?」

  白筱想著昨晚風荻的事,頭痛的抬了手敲了敲額頭,「關於西嶽小王子,我娘是怎麼打算的?」

  「不知娘娘是何心思。」這兩天的變故來得太突然,事前並沒有一點徵兆,這麼大的事,皇后為了不露風聲,居然沒有提前通知他們,只是在事後才尋他們善後,曲崢得到通知,收拾院子,也是大感意外。

  雖然這院子,他平時便沒少於打理,但這時得知她當真活著,而且即將回來,仍止不住的緊張,將無需多加整理的筱院又重新盡時間所能的收拾一遍。

  一時間白筱也問不出什麼,曲崢也不再多坐,起身告辭離開。

  接下來北朝傳出,北皇帶人外出冰山獵雪狐。

  數日後,隨北皇前往的左相只帶了零星的幾個隨從狼狽而歸,說是北皇和眾隨從見到雪狐,一路追了下去,而他年老體弱,只能帶著了幾個隨從遠遠掉在後面,結果前面發生雪崩,等他們急忙趕去,北皇和眾隨從已盡數被埋在雪下。

  他們幾人在雪中挖了好幾日,終沒能尋到皇上遺體。

  左相在朝中多年,深得人心,他說的話,眾大臣均是信以為真。再說左相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金殿之下,一心求死,被一干大臣死活拉著,才沒一頭撞死在金殿上。

  而皇上身邊的一位親兵侍衛,據說是當時留下來保護左相,未與皇上一道,所以沒被埋在雪下,回來後,哭不能保護好皇上,在金殿下抹了脖子,血染身下白玉鋪地,當場斃命。

  這樣一來,就算對此事有所懷疑的旁外之人  ,也不敢明著說出來。

  這事在宮裡一傳開,多年的瘋症的皇后,驀地清醒過來,叫人推著出來殿上,哭跌在龍椅之下。

  這事可謂奇之又奇,之後就有為她治療的太醫說是因為皇上出事,皇后受到刺激所致,才突然好轉,只是腿疾時日太久,已然不得治。

  雖然這事詭異,但多年不醒,突然醒了;多年瘋癡,突然不瘋的事並非沒有。

  再說皇后病了這十幾年,皇上也不曾另外立後,可見皇上皇后是何等恩愛。

  皇后突然好了,朝中議論紛紛,卻終是沒有更多的猜忌。

  然百姓中有人相傳,說皇后多年隱症突然好了,這是上天降幅北朝,是大吉之兆。是上天憐憫北皇百姓,怕北朝無主,天下大亂,才叫皇后好起來,得以安定民心,不至於朝中無主。

  於是便有人提議由皇后暫時代理朝中大事。

  然皇后痛失夫君,不肯上位,經不得眾人之勸,才勉強道,要派人前往冰山,掘地三尺尋找皇上遺體,確定皇上當真西去,再議這事。

  另有一件大事便是當年以為墜崖身亡的二公主白筱流落民間,被尋到接回宮中,因為當年墜崖,傷了頭腦,人有些糊塗,所以留在宮裡養病,並不多出來見人。

  雖然這些事有太多的蹊蹺和漏洞,但所有人忙於尋找皇上屍身的事上,這些小事也就無人去追究了。

  只有一人對此事冷眼相看,暗生怒意,那便是當朝的長公主白宜。

  三個月後,當真在冰山中尋到一隊人馬的屍體,有些人的屍體有的保存完整,封在雪中三個月,挖出後雖然面色紫黑,但相貌五官卻能看的清清楚楚,確實是平時所帶親兵。而另外一些卻被崩塌的冰塊砸得支離破碎,面目全非,包括北皇。

  但從衣裳和體型上仍能分辨得出是北皇和他另外一些親兵。

  北皇的死訊也就此落了個實打實。

  白宜這幾年參政修煉的當真到家,得知這一切,非但不做任何叛逆之事,反而領著人送上一薦,推賀蘭暫時執政,以免朝中空虛太久。

  賀蘭也就半推半就的上了位,一邊主持北朝中事,一邊為北皇大勢操辦喪事。

  白筱聽到這些,只是依在窗邊看著對面的青石,暗歎了口氣,宮廷中就是如此,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頭來卻無一件是真,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和地位。

  這幾個月讓她擱心的便只有容華和古越,不知容華到底傷勢如何,這事又不能派人打聽,也無從打聽。

  再便是不解,為何賀蘭對發現兩個古越的事,隻字不提,為何不趁此機會打擊南朝,讓南朝大亂?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37
發表於 2012-2-3 16:15: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135章 試探

  另外還有一件讓白筱欣慰的事,是風荻自那夜事後,接連幾天不再來煩她,沒過幾日,便有西越來使將他招回西越,說是西越王病重,風荻得知消息後,便匆匆收拾了帶著人離開榮府,趕回西越去了,白筱自然也落得個清靜。

  好在這三個月來,北皇的事雖然折騰,但別的國家,並沒有什麼大的事件傳,特別是沒什麼重要人物猝死,那就意味著『冷劍閣』並無大的舉動,那麼莫問也是安全的。

  白筱幽幽歎了口氣,可惜未能得知能與『冷劍閣』人員私情以外的接頭方式,莫問的自由問題終是個未知數。

  冬去春來,天氣早已轉暖,白筱依在窗邊,對面山峰積雪已融,青山綠水鋪了滿眼。

  三梅撩了珠簾,輕咳了一聲,「公主,長公主來了。」

  白筱轉身回眸,她來的可真晚,「她到了哪裡了?」

  「到了二門了。」

  「請。」白筱起身,拂平裙上褶皺,款款走向正堂。

  白宜雖然為大,但白筱是皇后正出,而白宜不過是個偏妃之女,再說那位偏妃生下她後不久,便過世,所以雖然她為長公主,但算下來地位還不如白筱。

  如今北皇死了,她更沒了靠山,靠的不過是這幾年來參政籠絡的一干右臣,再說朝中之臣有幾個是對她死心踏地的,皇后一上位,一邊倒的巴結上皇后,好在她擅於見風使舵,才保得如今的地位。

  白筱立在台階上,望著一群宮女前呼後擁的擁著白宜走來,待她走進,盈盈一福,「皇姐,多年不見,可還好?」

  白宜不管心裡對白筱有多恨,面上卻是堆滿了笑,搶上前,將她一把扶住,「我一早想來探望皇妹,可太醫說皇妹身體欠佳,需要靜養,所以不敢隨便來打擾。」

  什麼身體不佳,全是皇后用來掩飾她在這不適宜的時機回宮的推搪之詞,白筱也只得順著話風,「都是太醫大驚小怪,也不許我到處走動,所以也沒能去拜見皇姐,倒是要皇姐親自前來,心裡當真過意不去。」

  一番虛情假意的客套,白筱都覺得肉麻,寒暄了幾句便提前結束這無所謂的開場白,請了白宜入內,上過茶,便慢慢吹著茶葉等白宜開口,說明前來的目的。

  白宜又問了些白筱當年出事,和這幾年在民間的事,又問白筱如何被尋到回的宮。

  像是關心,白筱卻是明白,她這是在尋她的漏洞,方便以後在適當的時機拿出來對她致使的一擊。

  白筱裝出一臉的無辜,不是說不記得了,便是將賀蘭吩咐下來的說辭拿出來混一遍,反正太醫說她傷了腦子,她就算一問三不知,白宜拿她也是沒有辦法。

  白宜又坐了一陣,放下手中茶杯,掃了左右一眼,輕咳了一聲,隨她同來的宮女知趣的退了出來。

  到了這份上,白筱也知道這才是上正戲,雖然有些不耐煩應付,只得拿了桌上茶壺,遞給三梅,「去換些茶葉來。」

  三梅接了茶壺退了出去。

  白宜走到廳中只得她們二人,才道:「聽說南朝古越太子新近寵幸了個叫『小竹』的民間女子,傳言對她小竹寵愛有加,有意納為妃,上次大寒還引去了『明宮』,不知皇妹可知道此事?」

  她語調平和,眼眸裡卻是掩不去的嫉妒與恨意。

  白筱淺淺一笑,指尖撥著杯裡浮著的茶葉,「我回京便被送來此處,未曾出去過,所以並不知情。」

  她的回答早在白宜意料之中,抿了抿唇,又道:「聽說那個叫小竹的姑娘與你長得十分相似,而且聽說曾經打理過『竹隱」,古越為了她千金焚香。「

  白筱心裡微微一動,他確實為她百萬焚香,抬了抬眼,」千金焚香,看來古越對那位叫小竹的民間女子當真是千寵於一身。「頓了頓,問道:」為一個女子千金焚香,不是小事,不知百姓對這事如何看待?難道不會罵他昏君嗎?「

  白宜背脊一板,冒起一股寒意,千金焚香一事並未向外張揚,勉強道:「百姓並不知此事,我也只是收到一些小道消息。「

  白筱暗自冷笑,小道消息,怕是那個香巧吧,也不讓她過於難堪下不了台,」既然只是些莫須有的傳言,皇姐何必當真。古越身為一國太子,又是將來要接掌國君之位的人,寵著幾個女子,有什麼稀奇。哪一國的國君不是三妻四妾,就是我們父皇也不是只得一個妻子,父皇尚未納後,不也先有了皇姐?「

  她一腳踩了白宜痛腳,所說的話又讓她沒法可駁,再坐下去便覺無味,只得起身告辭,白筱也不多留。

  白宜前腳一走,白筱後腳差人備車,到了門口被剛巧從外面回來的曲崢攔下,「公主,三日後皇上七出,按規矩,要前往祭天。「

  白筱以前受皇家教育課時,也有講過祭天的事。

  每個皇帝死了,他的**子女便要上祭台拜祭天地,一來是為了為亡者超度,二來是祈求上天保佑百姓安康。

  既便是南北朝分了家,出於尊敬,另一朝的國君也要前來拜祭。

  這個禮俗,白筱以前雖有聽說,但並沒多加在意,所以北皇死訊傳出,也並沒想起,這時聽曲崢一說,才赫然醒起。

  祭天那日,古越也必定前來,這麼說來,或許能尋機打探容華的情況。

  「祭天需要準備些什麼?」

  「寫一祈福橫簾便好。」曲崢也未親自歷過這事,不過他熟知各地民俗,備份禮也不是什麼難事。

  白筱惦記著出門,也不想在北皇身上多費心思,索性往他身上一推,「這件事,你幫我辦了就是了。」

  曲崢垂眼看著地面,聽了她的話,雙眸閃了閃,閃過一抹喜色,這是她第一次真正請他辦事,「是。」

  白筱出了榮府,兜兜轉轉,才朝著城外去了,到了城外,隱隱見路旁紅影閃過,喚停馬車,下車走向身邊叢樹。

  到了無人處,果然見紅影一閃,艾姑娘從樹後轉出。

  白筱向她拜了拜,「師傅。」

  艾姑娘微微一笑,「恢復了身份,倒還沒忘了我這個師傅。」

  白筱撇嘴,「剛回北朝,我娘盯的緊,不敢來尋師傅。」

  「你做的很好,前些日子,榮府附近佈滿眼線,我也不便與你聯繫,最近方鬆了些。」艾姑娘從樹縫裡望了望停在林外的輦車,「此地不宜久待,你有何事,儘管說。」

  白筱想做的事很多,但卻也不敢過於貪心,挑挑撿撿的道:「我想要與『冷劍閣』的交易權。」

  艾姑娘本以為她是問莫問,正尋思著怎麼將她回絕了,聽了這話微微一愣,「我已不再是『冷劍閣』的堂主,這件事,我做不了主。」

  白筱心裡突的一跳,「是莫問麼?」

  艾姑娘搖頭,「他代理堂主之位時間尚短,還做不得這個主。」停了停道:「其實你最好死了這條心,少主怕是不會答應你的要求。」

  白筱心間微涼,對那個未知的『冷劍閣』少主,實在摸不著頭腦,「為何北皇可以,我卻不能?」

  艾姑娘默了默,「少主答應北皇是因為對他有所圖………而你的目的卻不為了國事,是為了莫問,少主神通,對你和莫問的事,不會全無所知,怕是難心答允。」

  白筱暗吸了口冷氣,又哪肯放棄,「不管結果如何,還望師傅替徒兒問問。」艾姑娘暗歎了口氣,「我幫你問問便是。」

  「我該如何聯繫師傅?」白筱實在不敢確定,總能以今天的方式尋得到她。

  「你無需尋我,我有消息了,我自會尋你。」艾姑娘見輦車上侍衛已經等得不耐煩,不住往這邊張望,「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姑姑。」白筱一時性急,叫回以前的稱呼。

  艾姑娘心裡一暖,神色柔和,「還有何事?」

  「還想求姑姑幫我做兩件事。」白筱知艾姑娘與『冷劍閣』老主有些糾葛,所以在『冷劍閣』中地位才有所不同,所以與他們少主關係定然非淺,如果她說難辦,怕就是當真難辦。

  「何事,如果能辦的,幫你辦辦也是無防。」雖然艾姑娘身有諸多約束,但對這個徒弟還是打心眼裡喜歡,再說白筱與莫問的那段情,她也不是沒有責任,如果當初不是看上了她那雙手,為了自已一已之私,將她留在身邊,也沒有她與莫問的這段孽緣。

  「第一想姑姑打聽下,容華的近況如何,可否安好。」白筱不能確定艾姑娘知道容華和古越多少事,自不敢輕易說出他受傷一事。

  艾姑娘眼底深處閃過一抹讚許,果然行事小心,這般的性子,倒也讓她少操些心,「他前些日子不大好,最近一次見他,氣色還不錯,讓我們的人繼續留在你身邊,也是在他那兒接下的買賣,回答可還滿意?」

  白筱鬆了口氣,「謝謝姑姑,另外還有一事,小竹想請姑姑監視一個人的一舉一動,無需對她有所行動,只需知道她所做,接觸哪些人便好。」

  「何人?」

  「竹隱的香巧。」

  艾姑娘低頭猶豫。

  「難道有難處?」香巧與容華接觸不泛,監視香巧,無意也窺視到容華的一些事情,而容華又是艾姑娘的大主顧,這事的確是有些難為。

  艾姑娘慢慢呼了口氣,抬起頭,「如果不涉及容公子的,我可以告訴你。」香巧本來就在他們監視之中,剔開容華的事,倒可以賣此人情給她。

  「謝謝姑姑。」白筱眼露喜色,她肯幫自已,自已便不至於太過耳背眼盲,處處被動,雖然不求打擊誰,只求自保。

  回到榮府,曲崢已捧了一個錦盒候在筱苑門口。

  白筱將他讓了進去,他揭開錦盒取出一方裝裱過的橫幅,在桌上攤開,「請公主過目,看還合不合心意?」

  白筱湊上前一看,上面寫著些祈福的詞,笑了笑道:「曲公子,寫了一手好字。」

  曲崢垂頭微笑,「不知是否有要改動的地方?」

  白筱哪肯為個心狠手辣的北皇花心思,將橫幅捲起,「如此甚好,無需改動。」

  「滿意就好。」曲崢立了會兒,見她不再有事吩咐,便退了出去。

 ***********************

  西越王年輕時風流成性,又好戰,為了不過早養一堆子女來勾心鬥角,爭奪皇位,事後從來不留子嗣,不料一次征戰中傷了命根子,落下個不舉。

  為了不被人笑話,命王妃收養了個孩子,也就是現在的大皇子。

  後來醫醫治治,事隔多年,居然又能人道了,一炮命中,得了風荻,可以說是雙喜臨門,對風荻自然是愛如珍寶。

  後來陸續又養了几子,但不是夭折就是身體虛弱,絲毫繼承不到他好戰的品性,令他大為失望,所以來來去去寵著的也只得風荻一個。

  所以風荻雖然是圖著白筱來的這凡間,但與這一世的父親感情卻是極好,得知他病重,心急如焚,日趕夜趕,回了西越。

  到了西越京都,也不先回他的皇子府休息,逕直進了宮探視父親。

  不料到了內宮,只見到母親,哪有父親的影子,心存迷惑,向他母親問道:「父王病重,不在宮裡休息,卻去了哪裡?」

  王后久不見兒子,見他歸來,滿心歡喜,將他一把拉住,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哪有夫君病重的模樣,「你父王並沒病重,不過是你父王幾次招你回來,你都不肯回來,眼見要征了,仍不見你回來,才出此下策哄你回來。現在去了督著點兵,怕是不會這麼快回來。」

  風荻愣了愣,心裡滿是內疚,父王年事已高,他為著自已的私心,不在他身邊侍奉,如今還要親自領兵,實在是他這個做兒子的不孝,「父王這麼大年紀了,還要出征?這些年過得不是甚平穩,他又要打哪裡?」

  「你父王好戰,你又不是不知,閒了這幾年,早悶得慌。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敢過問政事,要打哪裡,卻是不知,等你父王回來,自會說與你聽。你才回來,回去好好歇著,他回來了,自會叫人去喚你。」王后見兒子面色蒼白,一臉疲憊之態,心疼不已。

  雖然征戰的事讓風荻擔憂,但這也得面見了父親,問清楚再做定奪,既然父親無恙,懸著的心也算是落了下來,晝夜不分的趕了這許久的路,也著實疲憊不堪,又陪著母親聊了一陣便退了出來,回了自已住處沐浴休息。

  睡得正熟,夢中突然見渾身罩在刺日火光中的一隻火紅鳳凰向他飛來,渾身一激,單膝著地跪倒,垂著頭,大氣不敢出一口,低喚了一聲,「孩兒恭迎父君。」

  火鳳凰飛至他身前方停下,化成人形,冷艷的面頰與風荻有七八分相像,只是年紀長了許多,看著跪伏在地上的風荻冷哼一聲,罵道:「孽障。」

  來人正是炎帝,他見白真回去,說風荻執意不肯回去。又去乾坤鏡前看過,發現他居然逆天行事,一怒之下,親自下到凡間提他。

  風荻埋伏著頭,不敢回嘴。

  炎帝一雙鳳目迸著火,「居然敢做出逆天之事,毀龍君太子的命宿。」

  風荻垂眸看著地面,不敢正視父君,「容華逆天而行,判的是永生絕親緣,寡情義。既然他是這等命宿,何必再把筱筱搭上去?」

  炎帝驚得後退一步,「你說的可是當真?」

  風荻抿了唇不嘰聲。

  「你………私開天眼,窺視他的命宿?」炎帝赤紅的面頰陣陣發白,指著他的手指氣得發顫。「你………你簡直目中全無王法。」

  風荻一時失言,咬了牙,更不敢接口。

  「此事還有誰知道?」炎帝強壓怒氣和慌亂,風荻天生異相,自帶天眼,然私開天眼,窺視天機,還攪亂輪迴之道,乃大罪,此事如果不慎重處理,定然難逃天網。

  「除了孩兒,無人知道。」他不敢告知父君白真也知道此事。

  炎帝暗鬆口氣,「還好,隨我回去。」

  風荻驀然抬頭,斬釘截鐵道:「孩兒不能回去,開天眼窺視天機,逆天之行已經做下,即使是現在回去也是個罰,倒不如一次做完,讓上天罰個痛快。」此時隨父君回去,父君難脫責任,也將受到牽連,倒不如一個人做到底,最後不過是他一個人得個執迷不悟,順時針罰得不知會如何的重,但終是他一個擔下。

  「放肆,你在跟誰說話。」炎帝怒到極點,也痛到極點,他對自已兒子的性子再瞭解不過,決定的事,根本無法改變。

  風荻將唇抿緊,一副雷打不動的神情,過了半晌,在炎帝忍無可忍的時候才道:「父君現在即使捉了孩兒回去,也囚不住孩兒一輩子。」他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你就算把我抓回去了,只要有機會,還是會跑出來的。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38
發表於 2012-2-3 16:15: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136章 失去

  風荻毛著膽子的一席話抖完,越加不敢抬頭看父君,直覺,頭頂上的視線噴出的火已經將他的天靈蓋戳出一個又一個的洞。

  夜裡本來就靜,這一來就更靜得連風都打大老遠的繞了路,不來觸這個霉頭。

  風荻在地上僵了半響,實在熬不住這詭異的靜,後背嗖涼得厲害,「父君……」

  「你執意如此?」炎帝強壓怒火,冷寒的聲音間他自心底升起一股不祥之感,莫名的心慌,他父親作為火族之帝,是手段是何等的冷硬絕決,他不是不知,「父君……孩兒……」

  「我只問你,你是否執意如此?」炎帝聲音冷到了極點。

  風荻心跳加速,這是父君給他的最後機會,他不知父君會做出什麼事情,但他輪了這一世,父君也不能私自強行結束他的性命,要罰也只有過了這一世,回去再罰,深吸了口氣,撐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攥起,決然道:「是。」

  炎帝一個字一個字的咬牙吐出三個字,「你……很……好……」

  風荻心頭猛的一震,抬眼,恰好見炎帝垂在身側,縮在袖中的手掌翻轉過來,一顆鴿子蛋大小的耀眼的紅色火球在他掌心中慢慢形成。

  「不,父君,你不可以……」他再也顧不上父親沒叫他起身,是不能起身,雙手在地上一撐,躍身便逃。

  剛躍離地面,渾身彷彿被什麼東西縛住,再也動彈不得,重重的摔落在地,炎帝手掌中的火球離了手掌,向他緩緩靠近。

  風荻驚恐的叫道:「父君,不要……我不要……」

  「由不得你。」炎帝的手掌驀然一握。

  「不……」風荻絕望的慘叫一聲,火球從他眉心炙入,痛得抱著腦袋滿地打滾,約一盞茶功夫,手腳一鬆,四仰八叉的昏了過去,眉心上留下一抹淡淡嫣紅,給他傾城的容顏再添上一筆艷媚之色。

  炎帝手指撫過他眉心那抹嫣紅,長歎了口氣,「也只能如此,你不要怪父君心狠。」

  使了個咒將他托上床,化成一道紅光離去。

  風荻只覺得渾身一陣冷一陣熱,好不難受,也不知過了多久,身上正燙得難受,一個冰冷的濕巾壓上額頭,說不出的舒服,猛的醒來,睜開眼,對上一雙朦朧淚眼。

  不知是不是睡得太久,腦袋像塞了一包草,木訥納的難受,又像被挖過,空蕩蕩的不知少了些什麼,揉了揉漲痛難耐的頭,怔忡忡地喚了聲,「母后,您怎麼會在此?」環視四周,確實是在自己的府邸中。

  「皇兒,你總算醒了,嚇死為娘了,你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叫娘怎麼活。」王后兩眼哭得紅腫,一臉憔悴,母以子為貴,她就是生了個他,這輩子才穩坐王后之位,深受西越王看重。

  喘了幾口氣,才想起換來宮女,「快,快去稟報西越王,說二皇子醒了。」

  風荻鎖著眉將王后看了半響,總覺得自己丟了很重要的東西,但愣想了半天,修長的手指曲著敲了敲額頭,硬是沒想出一星半點。

  王后看他這副神情,又有些著慌,一把握了他的手,「皇兒啊,你到底是哪裡不舒服?或者是不是那天從宮裡出來撞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那天?」風荻敲頭額頭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難不成我睡了幾天了?」

  王后長歎了口氣,「難為你不知道,你睡了三天三夜了,一直高燒不斷,把眉心都燒紅了。」

  「眉心?」風荻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記得回宮後向母親請了安,沒見著父王,回來後淋了個浴便倒頭睡了,這一覺睡得很不自在,又冷又熱,折騰個不休,難道當真是病著了?

  思索間,王后已喚了宮女取來銅鏡比到他面前,眉心果然多了抹嫣紅,邪媚嬌艷得緊,眉頭一皺,伸手搓了搓,卻是搓不掉。

  王后怕他太用力傷了臉,忙拽著他的手攔住,「別搓,為娘給你擦過了,擦不掉,不過這麼看著也挺好。」

  發熱能把腦門子燒紅,他還是頭一回聽說,不過事實擺在眼前,不認也得認,雖然平白多了一道紅,有些不習慣,但有了也就有了,反正不影響尊容也就由著它了。

  抬頭見宮女挑了簾子,一身明黃龍袍的西越王急步趕了進來,人未到,聲音已先到:「皇兒,你覺得如何了?」

  風荻躍起,在床上就要跪拜。

  西越王忙搶到跟前擋住「你身上不好,不要理會這些俗禮,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風荻謝過父王,半躺到回去,伸伸手腳,無一個不舒服,「孩兒很好,並無不適。」

  「當真?皇兒不需隱瞞,就算傾盡國庫,也不能讓你留下病根。」

  父皇如此厚愛,孩兒深感惶恐,確實並無不適。「風荻微笑。

  西越王大鬆口氣,在宮人送來的凳子上坐下,」過幾日,為父要出征,可惜你身體不大好,怕是不能隨我出征了。「

  」我身體無事,大可隨父皇出征,不知父皇這次又要打哪裡?「風荻下面弟弟還有一堆,可惜能登台打仗,出謀獻計的只有他一人,西越王室看似人丁旺盛,實際單薄的不能在單薄。

  西越王兩齒一碰,吐出兩個字,」北朝。「將風荻仔細打量過,除了眉心多出來的抹紅以外,容光煥發,實在不像帶病的人,這病也太詭異了,來得突然,湯藥不進,以為都不行了,突然又好了,去的也莫名其妙,怕當真不是病,而是。。。」不過出征前,先請道士好好給你做場法式,驅驅邪。「

  」北朝?「風荻微微有些意外,」著幾年與北朝還算較好,為何突然要打他們?「

  西越王晃頭一笑」以前不跟他們打,是因為要防著南朝,他們二朝合力,我們也根本討不到好處,如今北朝打亂,龍頭無主。南朝想必也是虎視眈眈,咱去分一塊肉,南朝也不敢有異議。「

  」北朝大亂?「風荻絞盡腦汁,沒想出北朝怎麼大亂了」北朝出了什麼大事?「

  西越王愣了愣,不敢相信的將他看著,」你剛剛從北朝回來,難道不知北皇死於雪崩,如今由一個瘋癲了多年的賀蘭皇后執政?「

  風荻腦子更是胡成了團,隱約記得是從北朝回來,可是在被炒作了什麼,見了什麼,卻沒一點的印象,沮喪的看向西越王」父皇,為何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西越王一驚,與王后對看了一眼,摸了摸她的頭,怕不是這三天燒壞了,向他問了些兒時的事,也是沒一件含糊。

  長鬆了口氣,」怕是這次發燒丟了你最近的一些記憶,莫怕,為父已派人打探的十分清楚,就算你不記得在北朝所見,我們一樣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風荻眉頭一鬆」一切聽父皇吩咐。「

  王后等他們父子說完,又拉了他的手,」皇兒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納些妃子,生孩兒了。「

  說起這事,西越王也來了勁,」恰好,北魏想與我們聯盟,送來了些北魏美女,我看著也挺不錯,不如盡數給了皇兒,由皇兒看上的便留下,如果誰能去生的一男半女的便給個名分,王后,你說可好?「

  」我看挺好,只是皇兒大病初癒,卻不便行房事。「王后也是贊同,他弟弟早就納了一堆妾室,他身邊還是空無一人,」只是正妃之位,卻也早該有著落了。「

  西越王眉峰一挑」這次北魏使者前來,另外還有一個意思,就是想與我們結親,北魏王看上的正是你這皇兒。「

  皇后柳眉凝了凝」北魏聽說皇子甚多,公主去只有一個。「

  」確實只有一個。「西越王喝了口茶,將手中茶杯遞給在身側的宮女。

  皇后面色一變,」夫君糊塗,那個北魏公主一門心思愛慕著北朝的白筱,如何能讓我們皇兒娶她?「

  」白筱是誰?「風荻細品著白筱這個名字,教的很是順溜,好像以前常叫,一時間又想不起是何許人也。

  西越王和王后面面相覷。

  王后心疼的拖了他的手,」皇兒當真不記得了。「

  西越王也是頭痛,捂了捂額頭,」不記得就不記得吧,反正都是這些無關緊要的人,白筱是北皇的二公主。「

  」公主?「風荻挑眉,眼角斜飛,眼裡露出一抹玩味,」母后說北魏公主愛慕南朝公主?「

  」可不是嗎,為這事,當年北魏王可是丟臉丟到家了。你可別聽你父王的,這是哪開得了玩笑,娶豬娶狗也不能娶她。「

  風荻歪歪的斜靠著身後錦緞繡枕」原來是百合,魔鏡,有點意思。。。那個白筱又是怎樣的女人?「

  王后心裡咯登一下,寶貝兒子可別又犯了那放蕩不羈的性子,」傳言行為荒誕無恥,從小就淨做些苟且之事,北皇能養出這麼個女兒,也是個人才,也不只是不是那丫頭荒唐的過了頭了,鬧得無法收拾,五年前乾脆對外傳了死訊,最近卻又說那也頭流落民間什麼的,找了回來,我看啊,定時北皇沒了,賀蘭需要人手,又將她給放了出來了。這個白筱比那北魏公主更是沾不得,皇兒千萬別打她的主意。「

  風荻長指捏著下巴,眼裡玩味更濃,」白筱多大年紀?「

  」算下來,也就十六。「王后憂心重重望著西越王一眼,都怪他,平白跟兒子提那個百合作甚,這下好,還扯了個更加惡劣的白筱出來。

  但既然說了,也就得說開,省的風荻自己去調查,更招惹是非。

  」封存了五年的小丫頭,能幫得上什麼忙?「風荻哧鼻,現在才十六,封存起來是也是十一,這五年就算藏著滿灌經書,也只得紙上談兵,上不得檯面。

  一直沉默的西越王這是搖了搖頭,」皇兒,不要小看那丫頭,年紀雖然小,行為也是荒誕,但頭腦。。。「他敲了敲自己的頭」不容小看。「

  」哦?父皇這話是什麼意思?「風荻興趣更大,微微坐直身。

  西越王看著兒子,甚是稀奇,他什麼都記得,一涉及到北朝的人和事,以及與北朝的人有關的事,便忘得灰渣都沒一點。

  將當年西越人被困北皇只是細細說了一遍,」後來我派人查過,雖然去安撫的人是他們的長公主白宜,出點子的卻是二公主白筱。「

  風荻眉梢一挑,勾唇笑道」有點意思,這次攻打北朝,定然有趣。「

  西越王雙眸也是一亮,久未打仗,實在手癢,」那城控著一片淡水湖,盛產珍珠,我垂

  垂涎(什麼)已久,這次說什麼也要奪回來。」

  風荻雙手扣在腦後,倒回枕頭,狹眸半瞇,「孩兒盡然全力以赴。」

  西越王和王后離去不久,便有人送了八個南魏女子過來。

  南魏女子勝在肌膚賽雪,體態豐潤,眉目如畫。

  這八個是精心挑選出來的,也就越加的體態婀娜,風情萬種。

  風荻單手撐著頭,曲著一條腿側臥榻上,心不在焉的掃過那八個女子,抬手點了四個,餘下的揚手令其退下。

  留下的四女在外便聽說死讓他們服侍西越最為得勢的二皇子,早暗暗歡喜。要知道她們這樣

  被送出來的女子,如果能被有權勢的看上,這以後的日子也就有著落了,早打著主意使足了勁獻媚。

  這時見這位二皇子,不但年輕,相貌更是傾國傾城,體態又是及修長的,可以說是無處不美,甚至讓他們這些自認為在女人中首屈一指的美人也自愧不如,梗喜得魂都飛出軀體。

  風荻懶洋洋的掃過四人,一勾手指,那四位便如花蝴蝶一般飛向踏邊,跪在塌下踏板上拿捏著給他捶腿捏腰。

  說是捶,倒不如說是摸,不忘一個媚眼一個媚眼的朝著他遞,想勾起他的注意

  風荻半瞇著眼受著,但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些女子不夠美,應該說與他心中的美八竿子打不到一處。

  其中一個女子見她斜著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不知想什麼,知道是他看上了她,作出嬌羞之態,眼波卻死死地粘在他眼睛上。

  風荻「哧」的一笑,勾了她的下巴,勾唇戲笑,「想我上你?」

  女人咬了紅唇半垂了臉不言

  風荻將她下巴抬高些,微偏了偏頭,唇邊戲笑更深「原來不想,那邊算了」說著放開她的下巴。

  女人急道「能服侍皇子,是青兒的福氣。」

  風荻眼裡閃過一抹譏笑,仰面躺倒,閉了眼「那就看你們的本事,能不能讓我舒服。」

  那幾個女人得到他的許可,伸手進他衫內,上下其手在他身上揉揉捏捏,使著渾身解數,就怕將他倒弄得不舒服。一陣暢意自風荻身下傳來,然身體越舒服,心裡越空落,總覺得丟失 什麼,隱約記得與記憶一起丟失的還有一個女人,一個很美的女人,又是誰,卻無跡可尋。

  皺了皺眉,突然覺得索然無味,一揮手,淡然道「都下去。」

  女人們花容失色,面面相覷,不知自己哪做的不好,又不敢問,只得順服的退了下去。

  風荻仰面躺著,腦海中勾畫著丟失掉的那個女人的輪廓,探手錦褲內,隨著手上動作,呼吸越來越促,良久終於低吼一聲,身子頓時僵直,一股熱流在掌心中化開。

  僵著身子待身下空落落的刺激退去,縮回手,軟綿綿的靜躺著,心裡卻越加的空虛。

  ********************************************

  白筱送走曲崢,將卷軸收進錦蓋,隨手置於桌上。

  經歷了這許多事,他對北皇並無敬意,這祭天不過是去做個過場,幫著賀蘭演完這齣戲。

  走回窗邊,往對面青石隨意一望,一抹淡的像風一吹便會劃去的白影撞入眼瞼。

  白筱渾身一激動,杵在那了。知道對面白影,試好手中白玉竹蕭,抬頭朝他這方向望來,彷彿能感到他微微一笑,溫文的神色在眼前化開,縮進的心臟才驟然鬆開,耳邊隱約繚繞著悠揚的簫聲,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容華沒死。。。他活著。。。

  緊緊盯著青石上弄蕭的人影,知道曲末,他抬頭朝著這邊凝望了許久,才起身走向前院。

  白筱猛的拽回游離到不知處的魂,奔出房門,「備馬。」

  齊了馬快馬加鞭的緊急趕到前方三岔路口,卻見容華的馬車正在前方遠去,越來越小,尖尖失去蹤影,已然無法追趕。

  緊繃的身子頓時鬆懈下來,心跳如擂鼓,像是要跳出胸膛,抹了抹額頭滲出汗,得知他平安,心裡壓著的石頭也可以放下了。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39
發表於 2012-2-3 16:16: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137章 祭天

  下了一夜的雨,到了天亮,雨停了,天也放了晴。

  白筱一身盛裝領著三梅坐上輦車朝著城東祭台而去。

  祭天是大事,百姓也都指著這時候能去沾上點喜氣,未到時辰,但閉了鋪子,收拾著往城東趕。

  白筱坐著車,反而走得更慢,折騰了半天,才算離了人群,繞著遠路往祭台趕。

  這條咱是從城西出城,穿過林子,繞過半個城,比正路遠了不止一兩倍,步行的百姓自然不會擇遠而捨近。

  眼見離祭天時辰已近,白筱也是焦急,催著馬車快馬加鞭。

  繞著山腰,一個急轉彎,對面恰好一輛裝滿紙卷的馬車駛來,彼此大驚,各自急勒了馬左右避讓。

  急奔的馬強行勒著,車廂左右搖擺,往前一聳,白筱和三梅緊扶著車壁,人才沒被甩了出去。

  車裡的東西,包括曲崢為她備下的那份祭天辭卷,隨著車簾一卷,盡數飛出車外。而對面的馬車上堆著的字畫也傾下一大堆,鋪撒了一地。

  等得馬車停穩,白筱(原文是『千喜』,果子有點錯亂了)才拍著亂跳的心臟,撩了車簾往外張望,「出了什麼事?」

  車伕也受了不小的驚,好在公主沒事,「稟報公主,車趕得急了些,差點與對面的車撞上,現在沒什麼事了。」

  白筱(原文又是『千喜』,窘!)往車下看了看。

  對面車上的商人白著臉跳下車,兩腿還有些打顫,也是嚇得不輕,向車伕抱怨,「你怎麼駕車的,這些字畫全是人家訂下的,萬一弄髒了,你來賠啊?」

  車伕受了一驚,正有些憤憤,被他一罵,來了脾氣,「關我什麼事,我走的好好的,對面的車沒招沒呼的撞了來,這命保住就算運氣,你要怪,怪對面的人去。」

  商人往這邊望了一眼,見白筱的輦車奢華,而白筱又是一身華服,光這打扮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沒吱聲,接著拾自已的字畫,那些畫,有被車輪輾了,有被散開沾了泥,著實毀了不少,商人不住歎氣,一臉的苦惱。

  反倒是白筱有些看不下去,又急著走,取了三粒金珠子遞給三梅道:「去把我們的東西拾起來,這些金子給他,算是咱賠他的。」

  三梅接了金珠,跳下車,將金珠給了商人,商人連連道謝。

  商人最後拾起地上撒開的一個卷軸和錦盒,遞給三梅,「這個不是我的。」

  三梅忙接過去,這東西可丟不得,「謝謝你啊。」帶著裙擺兜著的其它物件,反身上了馬車。

  趕到祭台前,時辰已到,祭台前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兩朝百姓,

  白筱不及看左右,捧了裝了祭辭的錦盒,由侍衛護著,擠開人群,登上祭台,抬頭一看,祭台上方有個大匾,用黃金鑲著『與民永存』四個大字。

  金匾下一左一右的坐著兩個人,左邊正是她的母親賀蘭;

  她走到母親面前,蹲行禮。

  賀蘭提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抬手免了她的禮。

  她這才扭頭看向右邊之座的黑甲人,他叉著兩條長腿,單手撐著額頭,露在外的一雙黑中帶藍的眸子肆無忌憚的直穿進她眼底深處。

  深吸了口氣,不敢對他多看,退到母親身後,一道阻寒帶嫉的目光打她身上刮過。

  白宜與她目光一觸,忙轉了開去,略停了停,便又轉臉去看古越的側影,火辣辣的難掩對他的渴望。

  古越對白宜在他身上滾來滾去的目光視而不見,只是追尋著白筱的身影,三個月不見,她反倒比在南朝時更清瘦,

  一陣震天的擂鼓聲,將台下所有人的視線聚到台上,賀蘭取了祭辭走到台前,交於誦讀官,一把火焚在大火盆內。

  古越朝著身側副將偏了偏頭,副將也取了祭辭遞於誦讀官,也照樣將祈福之辭讀了,也焚在了火盆內。

  台下百姓頓時沸騰,稱讚不已。

  傳言南北兩朝君王不和,雖然這些年還算平安,但百姓心中終有隱患,兩朝交戰,最先受到衝擊的便是京中百姓。

  古越此舉大大方方,表示著南北朝關係和睦,正去了大家心目中的疑慮,哪能不喜?如此一來,他在百姓中聲望又鍍上一層金光。

  賀蘭心中暗恨,臉上卻不敢有所表示,瞥視台下,瞅向白宜。

  見白宜仍自望著古越,唇邊露出一抹冷笑,重咳了一聲。

  白宜打了個哆嗦,回了神,臉紅了紅,定了定神,好在也是皇家訓練有素的,倒也不至於失態,取了祭辭,四平八穩的捧到誦讀官面前。

  白筱看著這些人個個惺惺作態,十分不喜,有些不耐煩,但這戲又 能不演,好不容易誦讀官閉了嘴,白宜款款的走回。

  不等賀蘭指示,自行捧了錦盒上前,只盼早完早好,少受這活罪。

  與白宜身子一錯之時,見她不經意的唇角微抽,露出一抹冷笑。

  後背起一股寒意,暗覺不妙,眼角不露聲色的左右掃過,又看不出什麼不妥之處,這祭台早在三日前,賀蘭便派了人前來清場,日夜官兵把守,別說有什麼人進入,就連飛鳥也難隱身型。

  直到今天祭天前一個時辰放百姓進入,而台前仍是重兵把守,根本不可能有人在這時候有所行動。

  心下生疑,又尋不到蛛絲雙馬跡,只得走到誦讀官面前,將手中錦盒遞到他手中。

  眼角戒備的掃向台下,突然一個混在百姓中的白色人影撞入眼簾,渾身一震,飛快的望向台下人影,直接落入一汪深不見底的黑眸,即時愣住了。

  心砰然亂跳,他居然也來了,而且未戴慕離。

  他身材修長,一身寬簡潔寬身的長袍在他身上絲毫不顯邋遢,被風一吹,衣角翻飛,飄逸得很。

  瞳孔晶亮,如鑲了閃閃碎星,肌膚瑩潤,與白衣融在一處,再配上隨意在肩後縛著的墨髮,髮尾飄揚,穩如古松,秀如遠山。放在這擁擠的人群裡也十分扎眼。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40
發表於 2012-2-3 16:18: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138章 與民永存

  傳聞北朝二公主被稱為『天下第一美』,城中眾人哪肯放棄這個可以一觀北朝二公主尊容的機會,方纔她縮在祭台金匾下,又有賀蘭皇后阻攔,看不真切,但光那身影已吸緊了台下諸人眼球,這時走到台前。

  一身白色錦服裡著她嬌好的嬌驅,兩鬢秀髮鬆鬆的貼著耳鬢挽了個環,束在頭頂,壓了條東珠串成的珠花,發尾與餘下長髮一同垂下,在後背隨意用白色絲帶束起,側面斜斜插了支珠釵,面如脂玉,眼如碩星,濃睫輕扇,唇色微淡,如雪中寒梅,塘中清荷,回眸間眼角微勾,又媚不可擋。

  剎時間,台下一片啞靜,眾人大氣都不敢哈一口,怕氣一暖便將這位冰雪美人哈化了。

  也正因為此,眾人才沒曾注意到混在人群中出類拔萃的容華。

  容華見她向他望來,微微一笑,神態溫潤如初。

  白筱心跳如搗鼓,白宜僅看了古越的一雙眼,已經如癡如醉,如果知道古越頭盔下是這等容貌會是怎麼樣一副形容。

  正怔忡走神,突然聽耳邊一聲驚呼,「為何沒有字?」

  接著台下一片嘩然,一些不滿自已夫君或者情郎眼睜睜望著白筱的女人開始指指點點。

  白筱轉頭看向誦讀官,他手中攤著的祭辭果然是白紙一張,一個字都沒有,別說祭辭了,頓時傻住了。

  雖然她對北皇並無多少尊敬,但祭天不光是為了北皇,還要為天下百姓祈福。這麼送上白紙,是對天下百姓的漠視,也是對上天的蔑視。

  就算她長得美若天仙,做下蔑視上天,玩弄百姓的事,台下人也難免不怒。

  這副祭辭在臨出門前,白筱還親自看過,並無不妥,這時突然變成了一張白紙,腦海『嗡』的一聲響,閃過白宜那抹冷笑,赫然明白過來。

  心裡亂成了一片,千小心,萬謹慎,終是被人算了一道,剛才那輛載著字畫的馬車根本不是無意撞上,而是一早等在了那兒,派了人在前面守著,見她的輦車過來,才趕馬製造那出意外,尋機將她所攜祭辭偷梁換柱。

  這一切做得當真是天衣無縫,無跡可尋,如果不是白宜唇邊不經意的那抹冷笑,她根本不會懷疑到白宜頭上。

  臉色微白,深吸慢呼,無論如何此時一定不能亂,一定要想出個辦法應付。

  輕咬發白的唇瓣望了望台下容華,他微垂了垂眼,濃睫微扇,在白皙的面頰上投下一道淡淡的暗影,他將唇一抿,抬眸朝她又是微微一笑,神色淡然,背著手,策仰了面,看向她身後金匾。

  白筱心下氣苦,這時候,他倒看起了熱鬧。

  苦笑之後,陡然所覺,雙眸圓睜,順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望見賀蘭和古越二人頭頂金匾上的『與民永存』四個大字,這四個字凹陷進去,比匾身更為耀眼奪目,靈光一閃,眸子瞬間一亮。

  回頭向台下容華回以一笑。

  容華收加望著金匾的視線,含笑而立。

  賀蘭面色慘白,雙手緊握著兩邊輪椅扶手,微哆了唇看著她。

  她就想藉著這祭天的機會讓女兒與百姓見見面,以後方可以接下她現在手中大權,哪裡想到,竟然會出此意外,蔑視上天,漠視百姓的公主,就算不處死,也再難得人心。

  一番苦惱卻將女兒逼上絕路,絕望的慢慢靠回靠背,閉上了眼。

  白宜嘴角閃過笑意,蓮步輕擺,款款向白筱走來。

  古越卻仍撐著頭,視線鎖在白筱身上,全無擔憂金色,反而閃著好奇的光芒,不知白筱該如何自處。

  賀蘭緩緩睜眼,暼視向他,用只有他二人聽得見的聲音問道:「我女兒被天下人不恥,你很開心,是麼?」

  古越淺淺一筆在,不轉頭看她,「她大不了不能在北朝參政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橫豎是我的夫人,在北朝參政本汪甚妥當。既然不能參政,我接回宮生兒育女,且不是好事一樁?賀蘭皇后將多一堆孫兒孫女,想必十分愉快。」

  他的話象給賀蘭心窩裡塞進一塊尖石,碦得難耐,又堵得心慌。

  賀蘭氣得臉色發黑,冷哼了一聲,「休想。」

  古越不以為然的勾唇一笑,歪了歪頭,仍看白筱,見她神色已定,眼中露出一抹讚許,這丫頭果然不簡單。

  白筱聽到他二人之言,心間微澀,深吸了口氣。

  誦讀官面色慌亂,捧著那頁白紙的手,不住的抖,「二公主,這……這………」

  白宜近前,關切的向白筱問道:「皇妹,為何會如此大意?這該如何是好?」聲音不大,卻是足以讓台下近處人聽見。

  聽上去關切的一句話,卻將隱忍著的百姓的怒火激起。

  賀蘭更是氣得渾身亂顫,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如此落井下石,這件事怕是與她脫不了關係。

  之前幾個月,在朝中的百般巴結,怕都是為了這一刻。

  然怒歸怒,在這萬民之前,卻是發作不得。

  古越眼裡笑意更濃,饒有興趣的換了個姿勢,接著看戲。

  白宜這話如果換成方纔,白筱定然失色,此時聽了,只是淡淡一笑,「祭天是何等大事,我千惦萬掛,唯恐有一點閃失,如何能大意。

  「那這………」白宜背著台下百姓,暼視過誦讀官手中白紙,露出一抹不屑,事到如今,她還能玩出花來?

  白筱出了這事,朝中大臣定然會將因果推到賀蘭身上,雖然病了幾年無法教導女兒,但此行過於惡劣,對賀蘭難免不會有看法。

  她坐在那掌權之位上,也不過是孤棋一枚,過不了多久,便得從那座上下來。

  北皇子嗣除了她和白筱,只得那個不滿十歲的兒子金璃。

  賀蘭一倒,定然捧金璃上位,幼帝上位,自然得她這個皇姐垂簾相輔,她得了如此地位,還怕古越不肯與她聯姻?

  偷偷望看古越,見他正半瞇著狹長俊目將她們看著,哪裡***一絲輕狂,柔聲勸道:「皇妹,此事萬萬不可逞能,錯了就錯了,向大家誠心請個罪,這事也就算過了。」

  語調誠懇,叫人心服口服。

  正面百姓鬧哄哄的附和,要白筱給個說法。

  白筱又是一笑,「皇姐不必擔心,我只不過是備了份與眾不同的。」

  「皇妹!」白宜不想再拖延下去,免生事端,提高了聲量喝止。

  這時古越啞沉的聲音傳來,「二公主既然有特別的祭辭贈與上天,長公主為何百般阻攔,難道是別有居心?又或許,長公主知道這張白紙的由來,知道二公主沒有辦法可施,才故有此言?」

  白宜看向翹著二郎腿的古越,臉色瞬間一變,這是他第一次與她說話,說出的話卻像刀鋒刮過她的皮肉,又冷又痛。

  他自小弄權,她這點小手段,騙不過他的眼。

  白筱突然朝著古越笑了笑,「太子,有沒有興趣一起來觀賞我為上天備下的這份祭辭?」

  古越濃眉一挑,「好。」當真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向她,在她身邊站定,「很榮幸受二二公主之邀。」

  白宜又嫉又惱,沉了臉,譏諷道:「那就請皇妹把這份特別的祭辭獻上來。」

  正面的人頓時靜了下來,好奇又迷惑的看著台上,有的想看白筱如何把這事圓過去,有的當真相信她藏有什麼特別的東西,不管是何種心態,都是一瞬不瞬的養活著台上事態發展。

  古越立在白筱身邊,微伏低頭,對她低聲道:「如果沒有辦法,不必硬撐,我毀了這祭台,帶你出去便是。」

  他如此狂妄之事說得如此輕鬆,然在白筱聽來,卻絲毫不覺得他是大言不慚,就覺得他有這本事,這狂妄之事正是他拈指間的事。

  揚臉朝他笑了笑,眨了眨眼,也低聲道:「如果我這招行不通,就勞煩你了。」

  古越唇角微勾,「好說。」

  白宜見二人有說有笑,卻聽不見二人說什麼,早翻了幾罈子的醋,酸得臉色發青,陰陽怪氣的道:「皇妹,不要誤了吉時。」

  白筱從誦讀官手中取回那頁白紙,清了清嗓子,雙手捧了,大聲道:「北朝白筱獻祭辭。」

  白宜冷哼了一聲,「皇妹,祭天可不比得兒戲,你獻白紙戲弄上天和這千千萬萬的百姓嗎?」

  事到這一步,賀蘭臉上也掛不住了,喝道:「筱筱,不得胡來。」

  白筱無辜的正色道:「母親,這不是一張普通的白紙,上面有兒臣寫下的祭辭。」

  眾人驚訝的看向她,明明是一張白紙,哪裡有什麼字,古越也是一愣,不知她這是玩什麼花樣,如果戲弄百姓,這事可就圓不過去了,急忙湊上前去看那張白紙,差點把眼睛看成了對眼也沒看見上面有字,低聲問,「你……」

  白筱朝他又是一眨眼,將他後面的話堵了回去。

  白宜失笑出聲,「皇妹,為姐眼拙,你這字寫哪了?」

  下面即時有人不依了,一片嘩然,喧鬧,「你騙人,你當我們所有人眼拙?你這般玩弄我們,是何居心?」

  白宜見眾人站在她那一邊,氣焰越旺,「你還有何話說?」

  白筱不慌不忙的道:「不是皇姐眼拙,更不是大家眼拙,這字是我聚天地精華而寫,如果不是真心愛戴先皇,擁擠上天,是看不見的。」

  古越也皺了眉,這丫頭當真胡來得緊,簡直是一派胡言。

  白筱此話一出,正面的人更是惱怒,拿了石頭果皮想要擲她,古越冷眸一轉,重哼了一聲,掃過下面憤憤不平的百姓,眾人打了個寒戰,哪裡敢將手中之物擲上來。

  心又不甘,在下面指手劃腳的叫罵不休。

  白宜捨了白筱向賀蘭問道:「母后,皇妹這看不出字,如何算數?」

  賀蘭寒著臉,冷哼了一聲,不答,也無法答。

  在這場上,只有古越和賀蘭地位最高,先不說賀蘭與自已的關係,讓人信服不得,就拿得民心而言,南北朝中也非古越莫屬。

  白筱手持白紙不露聲色的悄悄換了方位,將白紙舉過頭頂,對古越道:「太子,請過來一觀。」

  古越愣了愣,見她神色淡定,不似玩笑,好奇的跟了過去,站在她身後,抬頭望去,即時愣住了。

  今天天氣極好,萬里無雲,強烈的日光打在那塊大匾上金碧輝煌的『與民永存』四個金字上,再反射回來射向白紙,白紙上便出現『與民永存』四個大字,閃閃生輝,流光幻動。

  白筱看向人群中的容華,四目相對,各自微微一笑,容華轉身離開。

  古越愣過之後驚看白筱,白筱朝他得意一笑。

  古越眼裡讚賞之鈀毫不加心掩飾,「好一個『與民永存』。

  與古越同方向的百姓均看見那四個大字,讚聲四起,紛紛跪地下拜,口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些看不見紙上字體的百姓見他們如此,哪還敢說看不見,忙跟著下跪,剎時間,正面眾百姓黑壓壓跪了一片。

  白筱向容華所在方向望去,追尋他的行蹤,可是一眼望穿,哪裡還有他的身影。

  將手中白紙放入火盆,隨著火起,正面更是呼聲一片,「二公主千歲,千千歲。」

  白宜沒看見紙上的字,不知玩的什麼手段,讓百姓突然如此,但事到如今已是無計可施,面白如紙,訕訕的回到賀蘭身邊,垂眸不敢看賀蘭。

  賀蘭只道是古越有意偏袒白筱所致,雖然心裡打了千把個結,但白筱過了這關,卻是萬幸,心情也是大好,見白宜過來,心裡即時布上一層烏雲,如果不是北皇剛逝,怕動她引起民心不憤,才留著她,如今敢公然挑釁,這帳得記下。

  陰森森的瞥了她一眼,令她打了個哆嗦,越加不敢先進造次。

  古越隨著白筱的視線望了望台下,在她耳邊低聲問,「容華給你獻的計?」

  白筱不否認,微微一笑。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5 12:17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