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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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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 請夫入甕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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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0:56: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39章 大膽淫賊

  月影婆娑,樹枝在地上投下斑斑黑影,『月夜樓』前方熱鬧非凡,只能聽見前方隱隱飄飄來的樂聲,這後方,越加顯得靜得厲害。

  白筱只帶了來時所帶小包裹,以及那株相思草,出了後門尋著無人的街巷行走,只望能尋到個可以安全呆上一晚的地方,明天一早設法出城。

  風荻這時被容華衝著離開了,回去靜下來後,多半是要回過味的。

  如果現在不走,準被他回頭撲他正著。

  剛拐了個彎,看不見後院門,突然一個黑影閃電般欺近她,攬腰將她抱住。

  陡然大驚,側臉看去,斑斑樹影下倒能看清那張熟悉的俊美臉龐。

  心砰然亂跳,狂喜之下,「莫問」二字還沒來得及叫喚,一聲嬌喝,「淫賊,放手。」

  銀光閃動,一柄青光短刺向攬了她的莫問刺來。

  莫問帶著白筱往後躍開,輕巧避開刺來的青光短刺。

  來人不等莫問喘氣,身子翻滾,青光短刺又向他襲來。

  莫問連避三招,對方仍不依不饒。

  濃眉緊皺,不願再耽擱時間,軟劍出手,虛晃一招,在對方驚避之時,往前輕佻,已抵對方咽喉。

  白筱到這裡方看清,來的竟是青兒。

  青兒握著一對青光短刺,眼瞼下垂,看了看抵著自已的烏金軟劍,驚出了一身冷汗,看向白筱,「淫賊厲害,丫頭,你自求多福吧,我不幫你了。」

  白筱哭笑不得,如果對方當真是淫賊,她現在自身難保,還說什麼幫人家,嗤了一聲,「還是你自已自求多福吧。」

  青兒小嘴一扁,朝莫問叫道:「喂,淫賊,我不幫她了,你放了我吧。」

  白筱更是無語望天,當真是淫賊,還能放了你?

  莫問不知這是哪兒竄出來的多管閒事的丫頭,朝『月夜樓』前方望了望,怕有人來看見,生出枝結,正想出手將青兒點倒,走人。

  白筱急忙握了他的手,「莫問,不要傷她。」

  莫問掃了青兒一眼,看向白筱,柔聲問道:「你認得她?」

  白筱點了點頭,「她是我朋友,叫青兒。」

  莫問微微一愣,朋友?她居然有了朋友…………

  又飛快的看了青兒一眼,手腕一反轉,收回抵著青兒咽喉的軟劍。

  青兒摸了摸咽喉,吁了口氣,瞪向莫問,「你是人是鬼?出手快得嚇人。」

  莫問心裡焦慮,想早些離開,不願在這兒糾纏,冷著臉不願回答,看了看白筱,薄唇輕合,「人。」

  這女子畢竟是白筱第一個說是朋友的人,他不能對她過於生冷。

  青兒見他冷冷冰冰,扁了扁嘴,問白筱,「你認得這個冰塊臉?」

  沒等白筱回答,視線下移,見莫問還攬著白筱腰間,豎了眉,沖莫問叫道:「喂,男女受授不親,你怎麼盡吃她豆腐?還不放開。」

  說著就去拽白筱。

  莫問與白筱情義深重,又有夫妻之實,並沒想過不該碰她,聽青兒這麼說,方想起二人沒有夫妻的名分,也有些難為情,只得放了手。

  青兒將白筱拽開,自已攔在他們二人中間,不忘朝莫問補了一句,「喂,你老實些,別看著人家姑娘長得漂亮,就亂來虧得你長得人模人樣的………」

  莫問自進了『冷劍閣』,便獨來獨往,幾時被人這般說過,看了看白筱,臉紅了下去,不自在的轉開臉。

  白筱臉紅了紅,拉了拉她,「青兒,他………不是你說的………」

  青兒回頭,見白筱粉面通紅,含差帶澀,愣了一愣,突然明白些什麼,將她往旁邊推開些,壓低聲音,「喂,你不會說,他也是你的相好吧?」

  她聲音雖然小,但此處又極靜,莫問哪能聽不見,皺了皺眉,心裡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澀。

  白筱探頭偷看了看莫問,嗔怪的瞪了青兒一眼,「什麼又不又的,你一個姑娘家,滿腦子的相好,說得這麼溜順,不難聽嗎?」

  向莫問擠了個笑,「青兒口無遮攔,你別聽她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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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0:56: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40章 相好

  莫問微微一笑,與她差些生死相隔,這時再見,心間早已被喜悅塞滿,如果不是怕風萩或者珠兒的人,發現,他真願意這麼聽她們鬥嘴下去。

  青兒不以為然的『哧』了一聲,假正經,「你敢做,還怕我說不成?」回頭望了望面色微僵的莫問,朝白筱擠眉弄眼的輕聲笑道:「話說回來,你眼光可真好,找的相好,個個長得都這般帥氣,功夫又好。」

  青兒的功夫在江湖上已經算得上不錯的,卻在莫問手上過不三招,這樣的功夫,就是她那在江湖上算得上一流高手的大哥也望塵莫及。

  白筱被她弄得又急又惱,也豎了眉,「青兒,你在胡說,我可不理你了。」

  青兒鼻孔朝天,「重色輕友,你當得之首。」

  白筱更是納悶,她怎麼就撞來了這兒,吹這些冷風。

  莫問所前面一散場,或者珠兒察覺尋來,二人又鬧個不休,心裡作急,輕咳了一聲,「此地不宜久留,尋個安全處所,你們再敘不遲。」

  白筱應了,繞開青兒,拖了莫問的手,「走吧。」

  青兒低頭看著白筱握著莫問的手的手,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直到他們走開,才反應過來,追了上去,「喂,你們就這麼走了?」

  白筱腳下不停,「不走,難道在這兒喝一夜涼風?」

  青兒好不納悶,她無意中見莫問跟著珠兒,認定是採花賊,在台下收了半晚上,見他出來,偷偷跟了來,見他攔下白筱,便不顧一切的來救她。

  結果人家見色輕友,有了帥哥,便不當她是回事,將她一個人丟下,說走就走。

  生生的憋出了一肚子火,偏偏她那相好功夫厲害,打又打不過,硬來怕是只有吃苦頭,癟著嘴,「那我怎麼辦?」

  白筱奇怪了,她能巴巴的從『平洲』跑這兒來,居然問她怎麼辦,「你當然是哪來,哪去。」

  青兒啐了她一口,「我好心幫你打淫……」她瞅了眼莫問,見他冷嗖嗖的看來,忙把後面的『賊』字嚥了回去,「我特意來尋你,你怎麼能這麼丟下我就走?」

  白筱捂了捂額頭,甚是頭疼,「姑娘,我可是在逃難,風萩現在就在『銘城』,萬一一個霉運,被他捉到,可就是掉腦袋的事,你是不是也要跟我一起掉腦袋啊?」

  提到風萩,胸口一痛,生氣恨意,攥著莫問的手,不由的緊了些,冷汗濕了他的手掌。這事萬萬不能讓他知道,否則以他的性子,不去拚死殺了風萩才怪。

  風萩死不足惜,可不能讓莫問賠上了性命。

  「你賴在我家的時候,怎麼沒擔心過我們掉腦袋?」青兒拽了她不放,「分明是有了新歡,怕舊識見到,才急著跑路。」

  莫問輕抿了抿唇,青兒看似無心之言,聽在他耳中,更不是滋味,礙著白筱的面子,默不作聲。

  白筱聽她越說越不像話,越加氣悶,放開莫問,對他道:「你等我一會兒。」

  等莫問輕點了點頭,連拉帶推的將青兒拽過一邊,垮了臉下來,「你是成心的,是嗎?」

  青兒微撅了撅嘴,「容華挺好的,你為什麼……」方才在『月夜樓』,容華那曲簫聲,和他那落寞的神情,再想著容華在『平洲』時的舉動,免不得的為他傷心難過。

  偏偏轉頭功夫卻見白筱跟這男人親請我我,心裡便不是味道,自然而然的為容華不平。

  「容華是好,但如果有一個男人從你十歲起就一直守護著你,全心待你,為了讓你過得好些,不惜犧牲一切,你會怎麼辦?」白筱黑著臉,實在不願青兒這般胡亂糾纏。

  「這……」青兒望向立於不遠處,垂首看著腳前地面的莫問,如初冬飄零的落葉般蕭瑟,她這般氣他,他也沒對她有不友善的表示,如非對百姓愛極,又怎麼會如此,「你十歲便認得他?你明明是公主,怎麼可能認得他?」

  白筱望了望遠處,也擔憂前面散了場,被風萩和容華所察覺,長話短說,「我十歲落難,流落民間,被他所救,在他家長大。」

  青兒微張了嘴,她這個公主做得著實淒慘了些。

  如果白筱所說是真,那她方纔那些話,著實過分了,後悔的咬了唇角,不再說話。

  白筱見她不再多說,才道:「我實在沒有時間在這裡跟你閒聊,我得走了。」

  說完不再等青兒回話,回到莫問身邊,「我們走吧。」

  「好。」他無心聽白筱和青兒說話,然他功力深厚,她們的對話一字一字的全鑽進他耳中,他本配不上她,也難怪人家會有所看法,有她這份心,他還有什麼可怨?

  青兒看著他們慢慢走遠,一跺腳重新追了上去,「喂,你們能去哪裡?」

  莫問眉頭一蹙,他是先跟蹤風萩,弄明瞭他的去向,才折回來尋珠兒,他看見珠兒時,已經在客棧之外,並不知官兵搜查客棧一事。

  與白筱對看了一眼,客棧確實不能去了。

  青兒又道:「沒地方去,就跟我走吧。」

  「你有去處?」白筱有些意外。

  「兔有三窟,我哥哥的兔子窩多去了,我們去他那兒住著,保證沒人知道。」青兒有些小得意。

  白筱見她這麼說小孤,一時沒忍住,噗笑出聲,崩著的的臉也崩不住了,斜瞥著她,「還不帶路。」

  莫問不知青兒的底細,握了白筱的手臂,「這……」

  白筱拍拍他的手,微微一笑,「我被北皇所擄送給風萩,被他們所救,收留在家中……青兒,信得過的。」

  莫問這才放下的朝青兒笑了笑,「打擾姑娘了。」

  青兒挑眉笑了,朝白筱眨了眨眼,「你這相好的脾氣可真好。」

  白筱擰著眉瞪了她一眼。

  青兒嘻嘻一笑,「不惱我氣你的相好了?」

  白筱簡直無語,擰了她一把,在她耳邊狠聲道:「你就不能左一個右一個的相好?」

  青兒痛得一呲牙,抱了胳膊跳開。

  莫問看著二人打鬧,舒心的微微一笑,這樣的白筱是他從未所見,如果她能一直如此,該有多好。

  小孤的兔子窩也是一間不起眼的獨門獨院的民宅,屋子不多,白筱雖與莫問有夫妻之實,但又怎麼好在青兒面前,有所表示,自然而然的和青兒住了一間。

  青兒打發了白筱去燒開水,自己點了燈要去另收拾一間屋子,給莫問住。

  莫問將她攔了下來,「不必了,我在樹上靠靠就好,明早還要出去辦點事。」望了望在廚房蹲在地上,往灶裡添柴的白筱,神色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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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0:56: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41章 誰是傻瓜

  白筱見他進來,笑著往旁邊讓了讓,給他留出位置。

  莫問蹲下身,抬手抹拭著她弄花了的臉,柔聲問道:「你喜歡和青兒一起?」

  白筱點頭『嗯』了一聲,「別的姑娘要麼當我是公主,要麼當我是怪物,對我要麼是怕,要麼是防,再要麼就是彼此算計,只有她待我是姐妹一般。」

  想著與青兒拌嘴,打鬧的日子,唇邊露出了笑意。

  莫問笑了笑,如果她以後能一直這樣,他就安心了。

  從她手中拿過柴,接下她手上的活計,麻利的添柴加火,沒一會兒便燒好了水,看著她洗漱了,送她回到青兒房前。

  握著她的手,凝看著她,久久不肯鬆開。

  白筱與他重逢,見他好好的,哪裡還會因身陷險境而憂慮,滿心歡喜,被他看得有些難為情,視線下移,落在他胸口處,才想起容華說他傷重,重新抬眼看他,「你的傷………」

  「已經沒事了。」他抬手撩開她耳邊被風吹拂過來的髮束,沒想到還能這般靜靜的看著她。

  「當真?」白筱不能肯定的追問,容華的話,她不會不信,這才多長時間,他的傷當真便好了?可惜有青兒在,她不便解他的衣裳查看。

  「當真。」只要她平安,他的傷又有什麼關係。

  白筱朝屋裡看了看,沒什麼動靜,反握了他的手,道:「莫問,我不回宮裡了,我們明天出了城,去尋個太平些的地方,把你娘接來,我學著紡紗織布,你種上幾畝地,我們靜靜的過日子,好嗎?」

  莫問胸膛裡有一股熱泉湧上,一波波的盪開,鼻子微酸,眼上升起霧氣,上前一步,將她摟在胸前,下巴抵了她的頭頂,「小竹………」

  白筱只道他是答應了,勾唇笑了,面頰貼著他的胸脯,聽著他有力的心跳,連日來的恐懼和擔憂蕩然無存,環了他窄緊的腰身,「再過得一兩年,我身體的毒素去盡了,便可以養幾個孩子,也不會孤單。」

  莫問手臂收緊,將她抱得更緊,眼前彷彿看見他和白筱坐在田野邊看著娘追三兩個孩子奔跑嘻笑。

  眼睛被湧上的液體蒙住,景致慢慢變得模糊。

  白筱等了一陣,只覺得他胸脯起伏的厲害,卻不作答,抬臉看他,見他眼裡噙著淚,心裡絲絲甜,輕笑著嗔罵了聲,「傻瓜。」

  莫問越加不知如何答她,只是將她緊緊的抱著。

  青兒在屋裡窗前看著,心裡有些鬱鬱,說不出的難過,手指絞著衣角,小聲嘀咕,「你才是傻瓜,天下最大的傻瓜。」

  退開窗口,身子撞到身後桌台,發出輕微的響動,驚了門外相擁的二人。

  莫問放開白筱,退開一步,不捨得抬手撫了撫白筱微濕的眼角,「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白筱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不能放了他,緊緊的拽著他的手不肯放。

  莫問也不捨得把手放開,又握了一陣,門外已經在打四更的天,歎了口氣,「進去吧,一會兒就天亮了,睡不了多少時辰了。」

  白筱倒是不想睡,但擔心他身上明明有傷,怕她擔心,才硬忍著不告訴她,有傷之人休息不好更是大忌,慢慢鬆了口,「你也去休息吧。」

  「嗯,我看你進去。」莫問怕開了門,他立在門口,青兒不方便,又退開一步。

  白筱知道她不進去,他是不捨得離開的,再是不捨,也狠了狠心,把門推開一條縫,側身進去。

  隔著門縫和他彼此凝視,門一點點關攏,他的身子在門縫裡一點點被掩去,最後消失在門後,背靠了門,心裡莫名的慌亂,真想開門再看他一眼,但怕就一眼,又讓他不肯回屋休息了。

  莫問聽見屋裡動靜,不好再站在這門外,置身進了青兒幫他收拾出來的房間,脫了鞋子,屈膝坐在床上,隔窗望著天空的半輪明月。

  白筱聽見他走開,抬頭見青兒擰著眉頭坐在床上將她看著,眼裡神情分明將她和莫問剛才那暮看在了眼裡,面頰有些泛紅,忙從門邊走開,走到床邊去抖青兒丟給她的薄被,「怎麼還不睡?」

  青兒一反平時的貧嘴,看了她一陣,竟拉了被角倒了下去,合了眼。

  白筱覺得她今天有些奇怪,但心想著以後就能一直和莫問一起,心情又好了起來,雖然沒有睡意,仍閉著眼,翻了他身,面朝外幻想著以後的日子,唇邊帶了笑。

  青兒睜眼看著她的後腦勺,心裡五味雜陳,思念古越這些年的苦,和她比起來,當真是微不足道。

  之前還羨慕她被象天一樣的容華和古越愛著,這時看來,不知是她的幸還是不幸,「你真的很喜歡莫問?」

  白筱閉著眼笑了,「嗯,你真的很好。」

  青兒默了一陣,又問:「江湖中走的人,每天在刀尖子上過日子,你就沒想過,萬一哪天他………」說到這兒,停了下來,不再往下說。

  白筱驀地將眼打開,像被人當頭潑了一舀冷水,愣愣的看著前方黑暗中的牆壁,過了好一陣才道:「我早就想過,只盼他能脫了這江湖。」

  「說得輕鬆,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你說脫就脫?脫不了呢?」青兒嗤鼻。

  白筱深吸了口氣,慢慢的呼出,「脫不了,我就跟他過一天是一天。」說是這麼說,心裡像堵了塊石頭,怎麼擱,怎麼不舒服。

  明知青兒說的沒錯,但有些事,幹嘛非要說出來,當真哪壺水不開,提哪壺。

  「睡了。」扯高了被子將頭蒙了,睜眼看著被子裡黑漆漆的一片,以後說什麼也得想辦法,把莫問抓住了,讓他儘是少涉及,或者完全不涉及江湖中事。

  說她自私也好,不顧大局也罷,就是不能讓他再有什麼損傷。

  青兒看著她露在被外的一縷青絲,動了動唇,終是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心裡暗罵,笨得像豬一樣的隨隨便便,他都要去送死了,你還在這兒做夢,等明天有得你哭。

  之前為容華不平,這時又覺得這個男人著實可惜了,不過有些事,她所知不深,卻也不好胡亂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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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0:57: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42章 誰是良人?

  容華望著窗外最後一盞風燈升起,暼了眼角落樑柱,那兒靠著的黑衣人影已不見蹤影。

  慢慢透出口氣,薄唇微抿,垂首看著手中握得更緊的玉簫,輕輕敲打著另一隻手掌心,已沒了聽台上琴樂的興致。

  走到台上樂聲停下,才抬起臉,道:「再來一曲。」聲間淡且緩。

  今晚主角本是玉竹,被風荻和他這麼一折騰,主角倒像是成了碧竹,未免有些喧賓奪主的感覺。

  碧竹不知所措的看了看他,見他神色有些散漫的只看她身前的琴,對她所彈也不加惟評價,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看不出是否聽出彈琴之人已經易人。

  更不知如何是好,扭頭看向胡月。

  方纔容華和風荻對恃,胡月看在眼裡,風荻明明被他氣得發暈,都沒把他怎麼著的走了,可見這個人絕非一般。

  先不說猜不透他的身份,光憑一出手便是一千兩黃金的氣場,她也不敢得罪,忙對碧竹道:「還不快挑曲拿手的供公子欣賞?」

  碧竹這才慌著將長練的曲子撿了出來,使出渾身本事的彈。

  珠兒坐在他身邊,卻怎麼也讀不到他的心,但以他的為人性子,絕不會是貪戀青樓女子和在此玩樂的人,不知他今天這舉動出於何目的。

  心裡七上八下,擔心白筱跑了,見容華只是把玩著手中玉簫,靜心聽曲,並不多留意她。

  望向台上幔簾,站起身。

  自她來了,一直沒與她搭話的容華,轉臉看來,「曲子不合心意?」

  珠兒微微一愣,「曲子彈得極好,再說有你在這裡,自是合心意的。」

  「那為何不聽完?」手中玉簫敲到手心中,一把握住,語氣中透著不快。

  珠兒心裡一涼,他本不待見自已,如果再惹他不高興,與他的距離便更遠了。

  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得到他,如果為了去見見白筱,卻惹惱了他,當真得不償失,微微一笑,坐了下來,「我是覺得這位姑娘彈得甚好,想去賞她些銀兩………既然打擾了你的雅興,一會兒再賞也不遲。」

  容華唇角勾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冷笑,重新看上台上。

  直到曲畢,才向碧竹道:「過來。」

  碧竹雖然在青樓長大,見過形形色色的男人,卻從來不曾見過如此俊儒雅致的男人,雖然和顏,卻又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然就算是他再冷,再氣勢迫人,仍忍不住想多看他幾眼。

  忐忑不安的走到他面前,反生出怯意,埋低頭,不敢看他。

  容華從袖中取出一大兩小三粒渾圓的東珠,「你彈得極好,那曲合奏讓我十分愉快。方纔已有人賞了二千兩黃金,分下的錢財已夠你吃穿,我就不獻醜了。」

  拈了那粒大的遞給她,「這珠子拿去玩玩吧。」

  順手將另兩粒小的遞給胡月,「這兩粒月姑娘和那位玉竹姑娘一人一粒拿去鑲個墜子戴戴。」

  碧竹微微一愣,心跳得更快,雖然不識貨,但也覺得這珠子極美,但是那曲合奏並不是她所彈,怔忡間看著他拈著珠子的修長手指,沒敢接。

  胡月狂喜,按了她的肩膀,「快給謝謝公子賞賜。」

  碧竹不識貨,她哪能不識,這三粒東珠價值又且在那二千金之下。

  她之所以歡喜,還有一個原因。

  便是以容華吹的那曲簫,可以斷定他在器樂的造就上,不可能聽不出彈琴之人,已經換過,碧竹一路彈下來,他沒發一個評價,讓胡月十分不安。

  如果他當眾識破彈琴之人有所更換,而她又收了風荻兩千兩黃金,那是欺君之罪。

  這時聽他這麼說,大鬆了口氣,不管他是真聽不出,還是假聽不出,起碼是不會對她們這魚目混珠之事追究。

  碧竹懵懵的接過,忙屈膝行禮道謝。

  珠兒眼露迷惑,難道他當真只是來聽曲的,並沒發現白筱在裡面?

  愣神間,他已起身帶了家人走出『月夜樓』,忙跟了上去,叫住正看著馬車駛來的容華,「容公子。「

  「有事?」容華冰冰冷冷,一如以往在太平村。

  珠兒有些無措,他方纔還留她一同聽曲,以為他對她有所改觀,哪料到轉眼間,又打回了原形,臉色微僵,「可否有空………」

  「我有些累了,想回客棧何處,如果姑娘無事,也早些回去休息。」容華說完轉身要走。

  「你方才為何留我?」珠兒眼眶一熱,差點流下淚。

  「我有嗎?」容華斜暼向她,眼眸裡沒有一絲暖意,不看珠兒臉上的愕然,又道:「夜深了,在下不陪了。」

  珠兒看著他不急不緩慢慢登上馬車的月白身影,很是委屈,他是世上最無情的男人,回頭瞪向『月夜樓』,突然想起什麼,臉色一變,飛躍進『月夜樓』。

  容華一走,『月夜樓』又接著拍玉竹的價,不過有碧竹的二千兩黃金和那幾粒東珠做底,這後來之人便顯得不大得力,裡面激情也大不如先前。

  珠兒不理會台上台下的人,逕直躍上台,在眾目睽睽之下,撩簾進了後台。

  裡面只有正彈琴的碧竹,哪裡有白筱的影子,回頭向匆忙追進來的胡月問道:「白筱在哪裡?」

  胡月見是方才坐在那公子身邊的女人,不敢得罪,「我們這兒沒有叫白筱的姑娘。」

  珠兒冷哼了一聲,「就是最開始彈曲的那女人。」

  胡月陪笑道:「彈曲的就是碧竹啊,這不正在這兒彈著呢。」

  「少裝,你以為容華能與你們這個什麼碧竹合奏?」珠兒怒瞪著她,這種地方的女人,滿嘴臭屁,沒句真話。

  胡月驚得睜大了眼睛,「難道方纔那位是南朝的容華,容華公子?」

  珠兒自知失言,重哼了一聲。

  胡月倒吸了口冷氣,怪不得他對風荻全無懼意。

  手中還把玩著那粒東珠,這時才回過味來,那三粒東珠不光是打賞這麼簡單,而是給她們的封口費。

  不知這個叫小竹的姑娘到底是什麼身份,居然讓風荻和容華親自到她這『月夜樓』來不惜砸下重金。

  眼前這位雖然來勢洶洶,但哪比得風荻和容華的地位。

  如此一為,更不敢胡亂說話,一口咬定道:「據說南朝容華公子不但醫術天下第一,更是精通音律,如果我們做出這偷龍轉鳳的事,他且能聽不出?姑娘這話可亂說不得,我這『月夜樓』十幾年的聲譽,可開不得玩笑。看方才情形,姑娘也是和容華公子相熟的,如果不信,大可去問問容華公子。」

  她打死不說,還搬出容華來堵人,珠兒更是氣惱,但也不能拿她怎麼樣,狠狠道:「好,你不說,我自已找。」

  衝出後台朝著『月夜樓』後院去了。

  胡月不知這女人的來頭,也不敢叫護院將她趕出去,暗捏了把汗,忙跟了上去。

  珠兒尋遍了『月夜樓』也不見白筱的蹤影,如夢方醒,容華哪裡對她轉變心意,留她聽曲,分明是將她絆住,給時間白筱跑路。

  一雙美眸變幻不停,跑了白筱,到時拿什麼去跟風荻換人,望望天色,不過是兩三首曲子的時間,白筱不可能跑遠,顧不上理會胡月,飛身出了後院門。

  胡月等看不見珠兒的身影,飛奔進白筱住處,見白筱來時所帶的東西不見了,除此之外,一樣東西不少,捂著胸口,長鬆了口氣………走了就好。

  *********************

  容華等馬車駛到無人處,用手中白玉簫輕撩了門簾,和聲道:「來了,就進來吧。」

  車簾輕拋,人影晃動,車中已多了個人,笑意瑩然的在他身邊坐下,英俊的面頰神采飛揚,看著容華『嘖,嘖』兩聲,「擲千金啊,我與你做單買賣,辛辛苦苦,要生要死,刀裡來劍裡去的,也抵不過一個青樓女子彈上兩曲。」

  說著手枕了腦後,伸長兩條長腿,甚怨念的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不同人,不同命啊。」

  容華淡暼向他,「難不成,小孤少俠是想改門道,也為在下彈上一曲?」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聽了爺爺的一席話,追到『銘城』來的小孤。

  小孤懶洋洋的裂了裂嘴,「別說我對彈琴一竅不通,就叫我現在現學琴,為你彈奏,你也不捨得為我一擲千金。」

  容華啞然失笑,搖了搖頭,輕拭手中玉簫。

  小報坐直身,屈了一條腿,架上坐椅,手肘搭上膝蓋,向他湊近些,「話說回來,白筱的琴彈的可真不賴,我這不懂琴的人,聽著都熱血沸騰,難為你如此癡迷。」

  容華驀然轉臉看他,「你見過她?」

  小孤揚了揚眉,「在下將將在樑上賞月,恰巧見你一擲千金時,後台幔簾後露了半張花容玉貌,正是白筱。」

  到青樓樑上賞月?容華嘴角微抽,「你倒是風雅得很。」

  小孤這些鬼話也沒指望他信,嘿嘿一笑,「你那塊木頭是給那丫頭的?」

  容華臉冷了下去,「你哪來這麼多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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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0:57: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43章 小孤的酬金

  小孤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話說回來,如果我給你找回那東西,怎麼說?」

  「我說過,只要你給我找到那東西,價錢任你開。」容華往旁邊挪了挪,省得被他的腳踢髒了白袍。

  「這可是你說的。」小孤從懷裡取出一物,拋了給他。

  月光下紅光閃過,容華將那一把抓住,入手冰涼,眸色瞬間黯了黯,攤開手掌,掌心中赫然便是他苦尋的那支血珊瑚耳墜,五指一合,將那粒耳墜僅僅攥在手心中,閉了眼,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睜眼,看著手指慢慢打開,靜躺在掌心中的那粒血紅血珊瑚,眼角醞開喜色。

  從懷中取出另一支血珊瑚耳墜並在一起,看了良久,才收入錦囊,小心的貼身放入懷中,珠子上的涼透過衣裳,傳到他胸脯上,方纔的鬱積上呢不少,向小孤看去,「謝了。」

  「好說。」小孤揉了揉鼻子,見他看著,他與容華打交道也有多年,容華少年老成,向來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像這般不加掩飾,或者是根本無法掩飾的情形還是頭一回。

  「你要什麼?」容華神色恢復淡定,眼裡笑意卻是未消。

  「當真什麼都可以?」小孤頭靠了腦後車廂壁,懸著眼似笑非笑的將他看著。

  「當真。」容華漫不經心的道:「不過我能力有限,你可別獅子大張口,我拿不出來,你也就白搭了。」

  「莫小氣。」小孤撇了撇嘴,「我可是得來不易。」

  「只要我拿的出來,自不會賴你。」容華笑了,「在珠兒身上撞那麼一下,確實不容易。」

  小孤哈的一聲笑,「如非我撞這麼一下,你未必在她那兒得的到。」

  「確實。」容華也不否認,如果不是小孤將血珊瑚耳墜交還給他,他也不會想到珠兒收到的那方絲帕裡裹得是這支耳墜。

  苦笑了笑,兜了這麼到個圈子,萬萬沒想到珠兒會將這耳墜交給白筱,他當真看低了珠兒。

  小孤起身,手撐著車頂升了個懶腰,「我還沒想到該向你討什麼,欠著。」

  容華爽笑道:「好,希望別欠太久。」

  小孤抱著手臂,往車門一靠,身子隨著馬車晃動左右輕晃,叫人擔心一不留神便能栽出去,揉了揉鼻子,「我這討債的還沒怕夜長夢多,你這欠債的急什麼?」

  容華微微一笑,「我且知道時間長了,你能想出些什麼古靈精怪的想法。

  早晚要辦的事,晚辦不如早辦,也讓我心裡踏實。」

  小孤突然嘻嘻一笑,「那我想你討個人,你給嗎、」

  「什麼人?」容華微微一愣,自己身邊人,有誰能值得他討的。

  小孤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容華,輕吐兩個字,「白筱。」

  容華想也不想,回道:「不給。」將玉簫放到嘴邊,輕吹了起來。

  小孤笑笑然問道:「你就不問問我,為何要白筱?」

  容華停了下來,唇略離了簫,「你又非當真要她,不過是試探於我,我何必多費口舌。再說她也並不屬於我,我對她也是想得,而不得,我如何給你?既然給不了,何需多問?」

  小孤搖了搖頭,又是裂嘴一笑,這少年比他歲數還小些,卻如人精一般凡事開了個頭,便能讓他知尾,轉身撩了車簾,「記好,你欠我的。」

  身後傳來容華淡淡的一聲,「好。」

  回頭暼了眼又自吹簫的容華,身子一縱,躍上路邊樹梢,消失在夜色中。

  容華簫聲略頓,看著滑落的車簾,輕歎了口氣,尋她當真是想得,而不得啊………

  伸手出窗口,手指輕彈,一道青煙竄上半空,沒一會兒功夫,有黑影潛上來,如鬼魅般貼附著車頂,「少主,有何吩咐?」

  「莫問現在何處?」

  「堂主叫屬下通知少主後,休息了一陣出去後,便不見回來,要不要屬下召堂主回來?」

  「不,去查他的下落,別驚動了他,即刻招艾姑娘前來。」

  黑衣人滿腹疑惑,「艾姑娘遠在南朝………」

  容華臉冷了些,「她在京城附近。」他掐指算了算,面色微凝,艾姑娘如果趕得到,莫問或許還能逃過這一劫。

  「是,屬下這就去。」

  「等等。」

  「少主還有何吩咐?」

  「叫人盯著珠兒,記好,別看她的眼睛,也不可被她掌心觸到。如果她傷了白筱,殺之!」

  「是。」

  轎頂風聲輕動,一切又恢復平靜,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只有幽幽簫聲悠揚傳開,給這夜色憑添了些傷感。

  馬車停下………

  「公子,到了。」

  容華步下馬車,一眼見他的親信候在一側,見他回來,迎了上來,見了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他權當不知,進了客棧,靜聽附近,並無他人聽牆角,方問道:「何事?」

  親信取了封請柬出來,遞給容華,「公子,風荻請您賞花,怕是沒安好心。」

  容華笑了笑,自然難有好心,「去回他,賞花當與美人,兩個男人有什麼月可賞。」

  親信點頭應了,卻沒立刻走。

  容華眉心微鎖,「他可還有別話?」

  「來的人還說了句,如果公子肯賞臉,他不追究當年私竊『相思草』之人。公子,屬下覺得,根本不必理會,風荻根本不知道當年私竊『相思草』的人是誰,否則且能讓他活到現在。」

  「他是不知,但既然他已經肯定了有這麼個人存在,他就一定能查出來。」容華打開手中請柬,「你去回他,我會按時赴約,陪他賞一回月。」

  「那個竊『相思草』的人與我們又沒有關係,何必理會。」親信隨他多年,並沒聽他說起過有人私竊『相思草』的事,並不引為為然,不肯令他涉險。

  容華抬了抬手,「你照我的話去做便是。」

  「公子,這分明是鴻門宴,去不得。再說風荻的話且能信得。」

  親信杵著不動。

  「風荻這點信用還是有,說不追究,便不會追究。」容華想著白筱與青兒打鬧時,臉上的那副撇了皇家外衣的純真模樣,就衝著她只有在青兒面前,才有那一瞬間的她自已,明智是鴻門宴,也得去,「去吧,順便叫人給我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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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0:57: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44章 好青兒

  白筱翻來覆去,一夜未睡,聽見隔壁輕微的開門聲傳來,不由豎起了耳朵。

  放輕了聲音的利索的洗漱聲接著傳來,一如她在民間的那幾年,每日早晨,莫問都會比別人早起些,去後山練劍,為了不吵醒院中的人,總是這般輕手輕腳。

  翻身坐起,趴在窗欞上,隔著窗格縫隙朝外張望。

  天剛亮,莫問束了發,矯健的身驅裹在黑色勁裝中,站在院中望向白筱所在的屋子窗口若懸河,神色溫柔,滿是愛憐。

  晨夕散在他輪廓分明的俊朗的面頰上,泛著金光,顯得乾淨利落。

  白筱微微一笑,正要推開窗戶,見他毅然轉身大步邁向院門,心裡突然一沉,臉上笑意瞬間消逝,躍下床,踢著鞋,拉開房門,衝到院中。

  莫問剛開院門,聽見身後動靜,轉過身,見白筱一臉焦慮的撲來,心將她接住院,順手抱在胸前。

  白筱緊緊抱住他的腰,怕一放手,他便要消失一般,顧不得自己尚未梳洗,又只穿了中衣,實在不適合呆在這院子裡,仰臉急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裡?」

  莫問心裡刀絞般的痛,面子上卻強忍著不加以表示,抬手理了理她耳邊亂髮,指背撫過她的蒼白的面頰,柔聲道:「我還有些事要回堂口處理一下,青兒姑娘說了,這裡是安全的,你不要到處亂走。」

  白筱小心問道:「是不是『冷劍閣』有任務?」

  |沒有,我受傷後,我們少主,並沒再給我任務。「莫問面色微黯。

  白筱聽他沒有任務,反而略略心安,|你什麼時候回來?」

  「處理好了手上的事,就回來。」

  「當真?」白筱審視著他的眼。

  「當真。」他拍拍他緊拽著他衣裳的小手,「早晨風大,你穿得太單薄,小心受涼,進屋去。」停了停,見她不肯放手,又道「一會兒天亮透了,街上人來人往,便不好走了。」

  白筱倒不怕冷,卻怕誤了他的時間,行動不便,平添危險,不捨的放開手,「容華說了,你的傷不能動武,你千萬不要與人家交手。」

  莫問不敢再看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便硬不下心,抬眼見青兒從屋裡出來,忙放開抱著白筱的手臂,「好,進去吧,我走了。」轉身拉開院門,反手帶上院門,俊眸瞬間濕潤,「小竹,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騙你,他會好好待你的。」

  又回頭看了眼關閉的院門,閃身離去。

  一陣風吹過,微微的涼,白筱望著那扇閉合的院門,心裡像壓著塊石頭,總覺得不安,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轉身,見青兒站在屋門口靜靜的看著她,臉上有些不忍之色。

  看白筱望來,故意道:「大清早的,穿成這樣與一個男人在院子裡摟摟抱抱,也不怕丟人。」說完,扭身進了屋。

  白筱也有些難為情,口中不服輸道:『等你找了男人世間,就你這性子,還不知要怎麼丟人呢。「

  青兒臉黑了下去,「我這輩子是不找男人的。「

  白筱望了眼放在角落的『相思草『不再接話,她看上的古越,皇家的男子,且能是她的良人。。。。。。。除非另有心儀的男人出現,否則。。。。。。。。

  二人彆扭著,一上午無話。

  臨近晌午,還不見莫問回來,白筱站在門口望了又望,心裡那團隱隱的不安迅速膨脹。

  絞著手在院子裡來回踱步。

  青兒實在看不下去了,收拾了行李,拿了白筱的包裹,往她懷裡一塞,拽了她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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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0:58: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45章 捨己救主

  莫問緊貼在窗外石壁上,一動不動,靜如壁上長著的爬籐。

  窗內……

  風荻懶散的依在軟榻上,轉動著手中短笛,「我要見見白筱。」

  珠兒輕哼了一聲,「看來,二皇子信不過我?」

  「不是我小看你,你實在沒什麼本錢讓我相信。太平村的人,有個規矩,便是不得離開太平村,你出來了,就是背叛了你的主人,既然能背叛你的主人,可信度自然大打折扣。」風荻眼角斜掛了她,「再說,容華是什麼人,你難道當真不知,誰動他,便是與南朝為敵,如果古越知道在我這兒出的事,他拼了命,也會來踏平西越,取我項上人頭。我連人都見不到,就與南朝結下樑子,這險冒得大了些。」

  珠兒面色微僵,「讓你見了,以你之勢,且還會助我?」

  「你怕我強奪?」風荻坐直身,伸手,用短笛挑起立在榻前的珠的下巴,正視著自己,「看來,你也信不過我。」

  「彼此,彼此。」珠兒冷笑了笑,「看來二皇子對南朝很顧忌」

  風荻看了她一眼,勾唇笑了,靠坐下去,「兩國之間,且是戲,我自然得慎重,如果見不到白筱,這險我不冒。」

  「二皇子好歹將是一國之君,且能言而無信?」珠兒臉色微變,昨天才答應的,今天便反悔了。

  「那是因為你昨天或許知道白筱在哪裡,可現在卻把人丟了。」風荻昨夜離開『月夜樓』不久便回過了神,重新帶人撲了回去,恰巧見珠兒離開,派人暗中將月夜樓』搜了個遍,哪裡有白筱的影子。

  珠兒暗暗心驚,這個風荻當真不是好糊弄的,面不改色道:「二皇子憑什麼說我把人弄丟了?」

  「你敢說白筱昨天不在『月夜樓』?」

  「自然在。」

  「現在呢」

  「二皇子當我是傻的嗎?昨夜二皇子居然能找到月夜樓』去,我且能還讓她留在那裡?」

  風荻的目光掠過她,便又只看自己手中紫玉短笛。

  屋裡頓時靜了下來,珠兒反而摸不透他的心思,立了一會兒,反倒沉不住氣,「如果二皇子覺得為難,我到有個兩全之策,二皇子既不用得罪南朝,也可以得白筱。」

  風荻身子一斜,支了手肘,撐了下巴,向她看了過去,「說來聽聽。」

  「仍照昨日所說,請二皇子點香,只要留他一吸入此香一盞茶功夫,任他離開,以後的事,便無需二皇子理會。他自己出的大門,南朝且能怪到二皇子頭上,二皇子也就能得到白筱,你看如何?」

  「白筱當真在你手上?」風荻偏了偏頭,她這做法,對他全無害處。他不會忘記,他得白筱那日,白筱看著車外的容華那副絕望神情……

  一想到她對別的男人那副癡情模樣,便嫉火中燒。

  這些日子,他做夢都想得白筱,不光是得她的人,更想得她的心。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她如此,但他無法克制,只有她在身邊,才沒有失憶後的空虛。

  而容華以他如今的身份,居然不顧一切向他討要白筱,可見他有多想得白筱,每每想到這兒,他心裡便像陷進了一根刺,這根刺不撥,又且能得的了白筱。

  只要容華不在自己這兒出事,古越也尋不到他的空子,國與國之間並無拼撞,如果容華能被珠兒弄走,反而斷了古越的左右臂,死了白筱對容華的心,對他而言,是好事。

  如果珠兒手上當真有白筱,能得白筱更是雙利。

  「二皇子也知道,我們互不信任,如果二皇子不願賭這一局,我們這場買賣也就罷了。」

  風荻看了看天色,起了身,「時辰也差不多了,如果到時你交不出白筱,也出不了「銘城』。」

  「既然二皇子決定了,珠兒便先行告退,以免被容華察覺,一切前功盡棄。」珠兒轉身之際,眼角閃過一抹狡意。

  莫問不由皺眉,珠兒手上並沒有白筱,這麼做不過是哄著風荻對容華下手,只要容華失了功力,便是任她擺佈。

  容華到手,她根本無需出這『銘城』,太平村的暗道出口,便是在這『銘城』內,而珠兒知道他和白筱從暗河漂流出來之事,只需潛回太平村,再設法從暗河離開,風荻又去哪裡找她?

  她打的是無本買賣的如意算盤,風荻不過是白幫她累了一場。

  風荻亭前開了一院子的好花,風吹過,陣陣花香飄散。

  風荻服了珠兒給他的解藥,好整以暇的看著亭裡石桌上的香爐。每隔半盞茶功夫便有人來報容華到了何處。

  直到有人來報容華的車已快到大門口,親自點了桌上香爐。

  望著桌上爐內香煙徐徐升起,撇嘴一笑,吹熄手上用於點火的竹香。

  就在這時,亭上突然躍下一人,飛快的捲了桌上香爐,閃身躍出石亭。

  風荻陡然一驚,急退出亭,未等他叫喚,埋伏在附近的護衛官兵已如洪水般湧了上來,將來人團團圍住。

  風荻這時方看清抱著香爐的,竟是挾持他,救走白筱,本該死在太平村的莫問,怒火頓時上湧,一握拳,「格殺勿論,誰殺了他,賞金一千兩。」

  莫問抖開軟劍,手起劍落已挑翻兩人,然而對方的人實在太多,他無心應戰,只求能在容華到來之前,盡快將懷中香爐,拋入前方河塘,滅了毒性,且戰且走。

  幾百步的路程,走得也甚是艱難,好不容易近了河塘,又刺死幾人,方抽出空,揭了香爐蓋,正要將香爐投入河塘,卻。卻見香爐中升起一股青煙,香氣撲鼻。暗道了聲不好,分明記得昨日珠兒所說,這香毒,無味無煙……

  瞥視回風晚亭,卻見亭邊花架上放了一個極小的,類似小兒玩意般的小小青銅香爐,一個叮嚀,將手中香爐拋入身後河塘,重新殺回風晚亭。

  風荻見他突然殺回,直取花架上小香爐,暗自心驚,暗道不好,喝道:「護住香爐。」

  剎時間已有數人將花架圍住。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饒是莫問一身好夫,也被纏得一時間難以脫身。

  一路殺過,身上傷口已有多處裂開,鮮血滲出,濕了身上黑衣。

  風荻見莫問,勇猛非凡,更是心驚,見他奪了小香爐,鳳眸微窄,「纏住他,不要讓他跑了。」緊握了紫玉短笛,也朝莫問攻了過去。

  他的功夫雖然遠不如莫問,卻也算得上是個強手。

  如此一來,莫問越加吃力。

  風荻的手下服過珠兒給的解藥,不怕這香毒,只消拖上些時間,莫問中毒,功力全失,便只能飪人宰割。

  莫問哪能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雖然心急,卻被纏得死死的,足過了半盞茶功夫,離河塘尚有數十步之遠。

  手臂越來越重,知道自己已然中了香毒,如果再不將香爐處理掉,等功力失盡,便再無回天之術。

  一咬牙,不顧向他刺來的利劍,轉身揚手將香爐往塘中擲去。

  就在這時,後腰間一涼,已被刺來的利劍從後腰處直穿而入。

  風荻沒料到他居然用這種不顧死活的方法,眼見香爐飛出,忙雙足一蹬,向飛出的香爐抓去。

  眼見要將小香爐抓住,聽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喝聲傳來,「莫問。」竟像是白筱的聲音。

  微微一愣間,青影晃動。

  『砰』的一聲,香爐已被人擊落河塘。

  青光晃過,圍攻莫問的親兵竟被莫問砍殺了幾個,餘下之人心存懼怕,紛紛退開幾步。

  一個白衣女子撲進人群,卻正是白筱,她一把將半跪於地的莫問抱住,「莫問,你怎麼樣。」

  風荻一見是她,大喜之下,忘了現在處境,上前一步,「白筱。」

  青光閃過,向他面頰直劃而耒。

  好在他反應快,揮了短笛攔開,急退開來,才免了血光之災,方看清白筱和莫問面前站著一個青衣女子。

  莫問神智已有些模糊,突然見她,又驚,又喜,又是急,「小竹,你怎麼來了?快走。」

  強撐著要站起身,護白筱殺出去。

  然一動,渾身筋脈如要崩裂般的痛,咬緊牙,再一用力,後腰處傷口更是血流如柱,身子一軟,高大的身體頓時倒了下去。

  白筱忙將他一把抱住,她力小,哪裡抱得住他,順著他壓下的力道,坐倒下去。

  一身白衣,被他身上滲出來的鮮血染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將他緊緊抱著,不容他起來,過了會兒才道:「你要撐住,別說話。」

  扭頭對青兒道:「青兒,你走。」

  青兒明知白筱存了死念,但又哪肯這麼丟下他們,將一對青鋼短刺護在身前,「我們一起走。」

  白筱搖了搖頭,看著懷中已十分委頓,仍掙扎著想起身護著她的莫問,「我這輩子只想跟他好好活一回,如果……」她吸了吸鼻子,後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

  撕了裡面乾淨襯裙,為他包紮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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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46章 鳳鳴

  「青兒,帶她走。「莫問伸手來推白筱,卻哪裡使得出力氣,手抬到半空中,便無力的垂落下去。

  風荻將短笛在指間轉了一圈,笑道:「走?哪有這麼容易。「

  白筱抬頭瞪著風荻,雙眸赤紅,幾乎迸了血,望出去的目光卻是冰寒刺骨,他對她所做的一切,給她的侮辱,這些都罷了,偏他還要奪去她在這世上唯一想廝守的男人。

  這一切,她絕不會就這樣罷了。

  風荻知她恨他,但這不重要,只要得了她,他總會慢慢消了她心裡的恨,然觸及她此時的目光,胸口仍是一緊,沉著臉,看著她並不作聲。

  白筱所有絕望和憤恨如洪水般湧上,化成三個字『殺了他』在心底不住滾動。

  伸手入懷,緊緊握了青兒給她的那把匕首,用力到手指發麻,只聽幾聲脆響,她用來彈琴的尖尖指甲,生生折斷幾根,指尖象被火燎過,刺喇喇的疼。

  這裡丹田處突然一痛,痛得她幾乎窒息,氣息一吸一放間,一股熱流突然自丹田湧開,順著各路莇脈一路燙過,剎時間,渾身上下充滿她所熟悉的氣流,慢慢化成一粒珠子重新返回丹田。

  她一愣之下,順手捏了個雷決,卻全反應,略一轉念,已然明白。

  那時白真為了傳授她法術,為她衝開了一點封住的莇脈,然發現雖然只是開了那一點點莇脈,施出的法術都過於強大。

  白真怕她在人間鬧出事故,重新將她的莇脈封上,然而白規修為有限,終是沒能完全封住,尚漏了針孔大小的一點點空隙。

  上仙的她,一身功夫自然不弱,只是不知為何被封了莇脈,與常人無異。

  這裡有真氣洩出,過去自小修煉純熟的招式無需記憶,自然而然的拈手便來。

  此時她怒極攻心,一線真氣從空隙中衝出,雖然衝出的真氣不及她修為的千分之一,無法施出法術,卻足夠她使用一些招式。

  殺機更盛,在莫問臉上親了親,柔聲道:「撐著,等我,我們一起走。」

  莫問迷糊中見她神色有異,伸手來尋她的手。

  她將她的手握了握,「一定要等我。」放開莫問,慢慢站起身。

  青兒見她突然渾身上下透著殺氣,也是一驚,「丫頭………你………」

  白筱只冷眼看著風荻,對青兒道:「你快走。」

  說罷,一步步向風荻走去。

  風荻看了眼她手中匕首,刀刃有流光晃過,寒氣森森,僅這麼一看,也知道是把削金斷玉的好刀,皺了眉頭,「把刀放下,小心傷了自已。」

  白筱冷笑,將手中匕首握得越加的緊,突然腳尖一點,身體轉動,一身帶血的白衣飄飛開來,手中匕首閃電般向風荻咽喉刺去。

  青兒不敢相信的驚呼出聲,不會武的白筱,如何能突然有些身手。

  風荻望著飄飛的身影,恍然如夢,這身姿,這招式,如此熟悉,熟悉到像是日日所見,一時間愣看著,完全不知閃避招架,只想多看一眼。

  他左右親兵大驚之下,忙搶上救駕,齊齊向白筱攻去。

  白筱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片刻間,慘叫連連,殘肢亂飛。。

  青兒半張了嘴,半天不能合攏。

  莫問眼前情景越來越模糊,翻飛的嬌小身影在眼前消失,變成一片漆黑,再也不知人事。

  白筱眼角望見,更是心如刀絞,出手越加辛辣手狠。

  風荻只是愣愣的看著白筱,腦中化成一片空白,胸間卻是一派洶湧,鮮血濺了一臉,猶不自知,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記憶中失去的人一定是她………她到底是誰………

  周圍護衛見一個弱女子突然變得如此凶悍,也是愣了,這時回過神紛紛向白筱攻來。

  又有人去吹殺已昏迷的莫問。

  白筱大驚,要救已是來不及。

  青兒忙揮了短刺施救,她抵死相護,那些人一時間倒也奈何不得她。

  白筱更是拼了命的廝殺,只望能盡快殺了風荻。

  然對方終是人多,寡不敵眾,沒一會兒功夫,臂上便挨了一刀。

  風荻看在眼裡,陡然驚醒,那一刀竟像是吹在了他的心窩上,痛得猛的一抽,忙喝道:「住手。」

  護衛一頓之間,白筱縱身一躍,匕首已刺向他的咽喉。

  風荻鎖著她的眼,竟不避不讓,如果失去的當真是她,死在她劍下,也不枉然。

  眼見白筱要將他刺死於劍下,突然耳邊響起一聲鳳鳴,腦海中靈光閃過,彷彿自已化成了一隻九尾白狐,被捲進巨大的龍捲風中,一隻火鳳凰隨著她衝進龍捲風,逆風而行,不顧擦出的火焰灼得身上傷痕纍纍試圖將她截下。

  匕首抵著他的咽喉,劃出一道血痕,望著他那雙媚極癡迷的鳳眼,卻再也刺不下手,耳邊鳳鳴聲,聲聲不息。

  周圍驚叫聲不絕,但見風荻落入她手中,比劃著手中兵器,卻不敢輕易造次。

  風荻的眼一眨不眨的她,喉間滑動,啞聲問道:「你是誰?告訴我,你是誰?」

  白筱晃了晃頭,腦海中盤旋的畫面,卻怎麼也擠不出去,回頭看向昏迷的莫問和全神戒備護在莫問身邊的青兒。

  神智慢慢清醒,不管她為什麼對他下不了手,暗慶沒將他一劍殺了,。

  現在殺了他,青兒就得陪自已和莫問死在這兒。

  冷聲道:「送我們出去。」

  風荻眼前翻飛的白色身影消失,也回過神,緊盯著白筱,一言不出,隨著她的步子移動。

  青兒忙使足了渾身力氣,架起莫問,走了幾步,便連同莫問一同摔倒。

  白筱心疼得心尖上一抽,將匕首抵著風荻咽喉道:「給我們備輛馬車。」

  風荻仍只看她,於別的事全然不理會,聽了她護短隨口對親兵道:「去備車。」

  白筱一手持匕首抵著風荻,「扶著他。」

  風荻想出沒想,合作的扯了莫問一條胳膊搭在肩膀上,和青兒一起慢慢走出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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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0:58: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47章 風荻的迷惑

  風荻按著白筱的意思,將莫問送上馬車。

  白筱等青兒上了車,才把推開風荻,躍上馬車。

  風荻追上兩步,一把握了她拽著馬韁的手。

  白筱豎了眉,揮了匕首向他手腕斬落,刀刃在他腕上劃過,見他仍是不避不閃,生生將匕首頓住,鮮紅的血珠從劃痕處慢慢滲出,匯成一顆大血珠,向下滑落。

  她不知為何,明明恨他,恨不得他死,可是每到關鍵時候,竟下不了手,收回匕首,冷聲喝道,「放手。」

  風荻對劃破的手腕渾然不覺,直直的凝視著她,「你到底是誰?」我們以前是什麼關係?「

  白筱一手持著馬韁,一手將匕首護在胸前,防著他出手,狠聲道:「要取你性命的人,下次再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手一揮馬韁,『駕』了一聲,馬車向前飛竄出去。

  風荻被帶得一個踉蹌,後退幾步方站住。

  親兵們揮刀要追,風荻揚手攔下,「讓他們走。「

  白筱回頭間見容華的馬車在路邊停下,車上窗簾未落,車裡端坐著的容華,靜看著他們,一張臉冷寒到了極點。

  他黑得像能吞噬一切的眼閃著怒意,與她視線一觸,便自轉開,垂眼看著身前車簾。

  白筱心間苦澀,已乾澀的眼,又自濕潤,別了臉不再看他,馬車與他擦肩而過。

  容華幾乎咬碎了牙關,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白筱如何會在風荻別院中,如果白筱在這裡,風荻又且能邀他前來。

  莫問,又是莫問………難道他們之間的情緣當真就剪不斷………

  抬眼望了望遠處的揚起的煙塵,眸子慢慢變窄。

  他向來不是心軟之人,只要能得到自已想要的,他可以眼也不眨的,揮手斬殺。

  想要保住母親遺體,撕下一魂;想要古越活,捨了一魂一魄。

  不是他有多偉大,而是他除了想要的,其他的全然不在乎。

  按理不該留著莫問,殺他不過是揮手間的事,然而他看著莫問,卻不服,憑什麼白筱對他無情到視而不見,偏對那人全心相護。

  他從來沒有想到,這一念不服,竟讓他落到如今的地步。

  攥緊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向仍癡望著白筱所趕馬車離去的方向的風荻道:「這就是二皇子邀我賞的花?」

  風荻走到看不見白筱所駕馬車,才回頭,一掃方纔的憤怒與失落,眼眸斜斜的向容華看去,挑眉笑道:「意外之事,也非我所願,讓容公子見笑。如果容公子不嫌院內血腥污眼,我們仍可飲酒賞花。」

  容華輕牽了牽嘴角,漫不經心的道:「在下一介俗人,當真沒有二皇子的這等別樣雅興。」

  他話裡的諷刺味道,風荻哪能聽不出來,嘴角微翹,「那麼,我們換個地方喝上兩杯,算是補過。」

  容華散淡的笑了,「二皇子之邀,在下已經來過,既然二皇子府中有事,酒就不必喝了,改日二皇子到南朝,在下再請二皇子喝個痛快。至於二皇子承諾的事………」

  風荻眼角笑意更濃,以前以為白筱在意的是他,現在看來,他不過和自已一樣,是個敗陣之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挖空心思對付他,也不留他,「好說,過了的事,自不必再追究。」

  「那在下在這裡謝過二皇子。」放下窗簾。

  風荻重新望向遠方,「白筱,我們之間不會這麼完了,我會弄清楚你是誰。」

  **********************

  白筱隔簾望了望昏迷不醒的莫問,雙手撐著桌緣,眼裡儲著淚,「大夫,您再看看,他不會沒救的。」

  大夫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老夫給人看了三十年的病,傷成這樣沒死的,這還是第一個,而且他的全身筋脈在一點點斷裂,但想救他,當真是除非有回天之術,老夫當真是無能為力。」

  說著將手中藥方遞給她,「這藥也不過是盡些心力,減輕些他的痛苦罷了。」說完要走。

  白筱哪裡肯放。

  青兒將她拉住,「喂,你不要,這麼死纏,不過是為難人家大夫。「

  兩滴淚從白筱面頰上滾了下去,看著大夫離開,吸了吸鼻子,「幫我照看他一會兒,我去買藥。「

  青兒歎了口氣,將藥方奪了過來,「這些根本沒有用,去求容華吧。」

  白筱怔住了,無力的在桌邊坐下。

  「你為何不肯去求容華?」青兒看的著急,「既然珠兒是太平村的那個巫女,那她的無毒之毒,當今世上當真怕是無人可解,容華醫術高超,沒準還有辦法可解。」

  白筱不明白皇兒與容華的關係本就非同一般,她為何還要用這種方法對付容華。搖了搖頭,「珠兒對容華的醫術且能不知,如果容華能解這無毒之毒,她又怎麼會用這毒來對付他。如果容華有辦法對付這毒,莫問只需設法通知容華,這麼搭上一條性命……

  青兒也覺得她所言甚是,皺了眉,「那該如何是好?」

  話落,突然想到什麼,道:「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或許容華能續住莫問的命。只要續了命,總能慢慢想出辦法。」

  白筱雙眸一亮,「你如何知道?」

  青兒猶豫了一陣,才道:「這事,本來不該說出來,但是………」她回頭看了看莫問,抿了抿嘴,「算了,告訴你吧。」

  白筱屏了氣,哪怕有一線希望,她也要試。

  「我哥哥有一次。」青兒微有些不自在,乾咳了一聲,接著道:「有一次逛南朝的後宮。」

  白筱想著小孤洗劫風荻寢宮的情形,縱是在這焦慮不安的時候,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青兒又咳了一聲,「那次古越和容華都不在宮中,我又不曾見過皇宮是什麼樣子,便彈了哥哥帶上了我,進去見識見識。結果我們發現了一間陵墓,裡面躺的竟然是已死多年的南朝皇后………」

  白筱微微失望,「皇家人死了,躺在陵墓裡有何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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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0:59: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48章 重返北朝

  「你見過死了許多年,還跟活的一樣躺著嗎?沒有??,卻又脈動。」青兒想著當年的情景,抱了抱胳膊,陰風陣陣。

  「脈動,怎麼可能?」如果說肉身不爛,或許是容華用了什麼辦法保存他娘的肉身,但是不管怎麼保存肉身,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怎麼可能還有脈動。

  「所以我才說,或許是他還沒有死透,容華才將她保存著,怕是在尋找讓她活過來的辦法,既然死了的人,都可以如此,重傷的莫問,未必既沒有辦法。」

  白筱默了下去,過了半晌才搖了搖頭,「我不能去求他。」

  「為何?」青兒有些懵,榮股哈對她不是不錯嗎?她去求他,未必不肯幫忙。

  白筱深吸口氣,慢慢呼出,幽幽道:「容華說過莫問如果用真氣,必定引發傷勢,便再也難保性命,他出來尋我,有且能不翻牆躍簷的,有且能不動用真力。

  他見我之前怕是引發了的傷勢的,只是在我面前強裝無事。

  我看他好好地,便真以為他好好的。

  他自知性命不久才會想著將我托給容華,才會做這捨自己保容華的事來。」

  心裡如千萬支針扎一般的疼,他為了她實在付出了太多,太多。

  青兒歎了口氣,「可惜,那日未曾見到珠兒交給風荻的無毒之毒是什麼模樣,否則,我們就給他來個順手牽羊,也不至於此。」

  容華那千年寒冰般的眼眸從腦海裡掠過,白筱驀然,那次她毒發,容華將她從莫問那兒帶回宮,她便知道容華恨莫問。

  如果莫問不是用死來消除容華心頭之恨,只需告知他無毒之毒的事,又何須如此。

  他不過是知道自己是必死之人,用此死法來換容華的安心。

  青兒見她發愣,推了推她,「這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嗎,何不試一試?」

  白筱搖了搖頭,走向裡間,在床頭坐下,輕撫著莫問蒼白的面頰,「別說不知容華如今何處,就算知道,也不知他能否撐到見到容華的時候。」

  「容華,我幫你尋。」青兒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錦盒,遞給她,「容華當年贈給我哥哥兩粒『續命丸』。說是可以護住一個將死的人九九八十一天的心脈。

  我哥哥去太平村差點死掉,爺爺給他服了一粒,吊著命尋到容華,才算救了回來,剩了一粒,哥哥給了我,你拿去給他服下。」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能要你的?」

  「拿去吧,大不了,你以後有什麼好東西,還我便是。」

  白筱看著手中錦盒,心有所動,「你肯救你恨的人嗎?」

  青兒想了想,「不知呢,換成我,或許肯救,或許不肯救,要看當時的心情,試過方知。」

  白筱靜看著雙目緊閉的莫問,喃喃自語,「是啊,試過方知。。。

  雖然厚顏了些,但總該試試。。。」

  折回來助容華的古越遠遠見容華的馬車不急不緩的駛來,勒住馬,微微有些意外,能讓他出城出的如此順當,不似風荻的作風。

  不管如此,他們總算是平安出來了。

  等容華進了,方滿心歡喜的迎了上去。

  容華撩起窗簾,朝他淡淡的點了點頭,「回去吧。」

  古越從車窗望進去,車內只容華一人,愣了愣,看向他馬車前後,僅是自己所熟悉的屬下,並無他人,忍不住問道「白筱呢?」

  「不知。」容華轉過臉,落下窗簾。

  「不知?」古越臉色微變,心裡泛開一股寒意,縱馬走在馬車一側,一把揭開容華車簾。「她怎麼了?」

  「她沒怎麼,只是我不知她在何處罷了。」容華聲音仍是淡淡的,拭了拭手中玉簫,放到唇邊。

  古越見他溫吞吞的,更是著急,伸手入車,一把壓了他手中玉簫,「你還有心思吹什麼鬼簫,難道沒尋到她?」

  容華面無表情的從他手中抽回玉簫,心底透涼,「見到了。」

  「既然見到了,那為何會不知?」什麼不好的情形都在古越腦海裡亂七八糟的過了一道,心臟一陣一陣縮緊。

  容華暼了他一眼,聲無波瀾,「我不想知道。」

  古越知道容華素來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但在白筱的事上,絕不會如此冷淡,一股寒氣竄上腦門,不知那丫頭做了什麼,讓他變成這般模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無需擔心,她和莫問一同離開了,我吩咐了艾姑娘帶了人暗中護著,死不了。」容華說罷,重新落下窗簾,抑鬱的簫聲自車內揚開。

  「這丫頭………又是莫問………」古越臉色也是一沉,一揚手中馬鞭,「走。」

  走出幾步,實在壓不下心中怒氣,又折了回來,揪了容華窗簾,「你就由著他如此。」

  容華簫聲頓了頓,又自吹簫。

  古越更惱,又去奪他手中的簫。

  容華對古越的舉動,有些無奈,微蹙了眉,「將死之人,如何計較?」

  雖然有強令禁足,然莫問親眼見白筱落入風荻之手,險遭風荻座下將士凌辱,如今得知白筱又落入風荻之手,於情又且是他所能禁得住的,換成自已怕是也做不到。

  古越愣了愣,「那白筱………」

  容華身體隨著車轍壓過不平之處,微微一晃,「由著她吧,她高興就好。」

  古越將窗簾一摔,重哼了一聲,「心口不一。」

  容華望著前面車簾,愣愣出神。

  俊儒的面頰上再沒了掩飾,像罩了萬重冰霜,這時的他,任誰看了,都會禁不住打上幾個寒戰。

  *************************

  白筱望著前方分岔路,忐忑不安。

  前面的大路,一邊通向北朝城門;一條通往南朝的城門。

  不管是哪扇門,只進了便是與南北朝相通的京都。

  據青兒得來的消息,容華和古越一直走的是回南朝的大路。

  這一路上她們已經是,在儘是能讓馬車平穩些的情況下快馬加鞭,由她和青兒換著駕車披星戴月的急趕,仍是追趕不上他們訓練有素的隊伍。

  等她們追到這裡,容華他們已經早她們半個月進了京。

  青兒撩開車簾,向她問道:「喂,怎麼不走了?」

  白筱回頭看了看,已經很瘦,但由『續命丹』吊著命的莫問,又望了望通往南朝的方向,咬了咬唇,縱馬向北朝的方向而去。

  青兒『咦』了一聲,「我記得上次去南朝是左邊一條路。」

  白筱抿了抿唇,「我們先回我的府弟。」

  青兒一愣,「我都忘了你是公主,你這麼回去,就不怕………」

  白筱加了一鞭,讓馬奔得快些,「我的府弟不在宮裡,我的府中好歹還有御醫,他不答應前,好歹有人照應著,強過我們在外面東躲西藏的。」

  「你不是說北皇………」途中這些日子,青兒也在白筱口中得知了不少宮中之事,和白筱過去的事。

  白筱冷笑了笑,現在的她可不是當初柔弱到任人宰割的白筱………

  臨近『榮府』門口,見另一輛馬車在大門前停下。

  自白筱走後,『榮府』絕少人來,曲崢從車上下來,聽見身後有馬蹄聲,駐足向來這邊望來。

  等白筱的馬車近了,看清坐在車轅上風塵僕僕的白筱,手中捧著的一疊奏折跌了一地,睜大了眼,愣住了,全然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白筱躍下馬車,對車裡的青兒道:「到了。」才回過頭對他笑了笑,「我回來了。」

  曲崢迷惑的問道:「公主?」

  白筱望了眼門匾,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撇了撇嘴角,才又看向曲崢,「幾個月不見,便不認得了嗎?」

  曲崢這時方回過神來,當真是她回來了,奔了過來,到她面前猛的剎住腳,收回想拉她的手,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比離開時,又瘦了許多,而神色間,卻多了些以前不曾有的滄桑,喉嚨哽了一下,有太多的話要問,到這時卻一句也問不出來,只是道:「我就知道公主一定會回來。」

  青兒從車上滑了下來,在白筱身後捅了捅她,小聲問道:「該不會又是你的相好?」

  白筱無語抽了抽嘴角,暼向她,「是我的老師。」

  「老師?」青兒愣了一下,將曲崢從上看到下,一身藏青長袍,腰間束了玉官帶,頭上挽了髻,插了根骨玉簪,長得眉星目朗,頂多二十來歲,「不像哪,頂多大你三幾歲的,太年青了些。」

  白筱知她慣來口無遮攔,也不以為然。

  曲崢聽著卻是臉紅了紅,收了紛亂的心,「這位是………」

  白筱撩了車簾去看莫問,隨口道:「她叫青兒,是我的好姐妹。」

  曲崢又是一愣,能被公主稱之為姐妹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忙正兒八經的行了禮,「曲崢,見過青兒姑娘。」

  青兒在民間長大,哪知道這些宮裡的禮節,臉上有些僵,揮了揮手,「你別酸裡八嘰的,我不懂你們這些。」

  曲崢見也然知道是白筱在民間結識的,笑了笑,「讓姑娘見笑,姑娘隨意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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