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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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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 請夫入甕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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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0:52: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29章 盛情邀請

  容華不抬頭,手上細緻的雕刻著手上長琴的細節,他手指修長白皙,逛街乾淨的指甲蓋在陽光下泛著粉紅珠光,微微一笑,和聲道「他要我,代他謝謝你。」

  青兒不是的在想,他們早晚會看見她給他的相思草,他看到相思草會是怎樣的情景,會不會想到她。

  雖然沒指望以後能再見到他,更沒奢望他會向她道謝,但內心深處還是巴望著他能知道她這麼個人。

  這時突然聽容華說這話,雖然不是他親口所說,卻也禁不住思潮湧動,鼻子一酸,激動地差點落下淚,這些年所做的一切,竟在這一句謝謝中得到了滿足,就算再辛苦,在危險十倍,百倍也值得。

  吸了吸鼻子離開矮牆,不敢在對著容華,怕當著他的面落淚,這人就丟大了,萬一容華嘴碎些,在他面前提上一提,他這話吃的名號可就做得正了。

  容華抬眸向矮牆望來,「青兒姑娘,可否坐過來一坐?」

  青兒手絞著衣角,心跳得厲害,猛地回頭,「你什麼也別問,我什麼也不知道。」

  容華笑了,「你不如說什麼也不會說。」

  青兒臉紅了紅,「你既然知道,何必還問?」她不是聽見爺爺和哥哥提起容華這麼個人,知道他是何等厲害的一個角色。

  容華搖頭又是一笑,回頭吹去手邊木屑,「我都沒問,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什麼?」

  「猜也猜到了。」青兒咂了咂嘴,當她是傻瓜嗎?

  「是嗎?」容華勾唇淺笑,用刀片輕刮著龍眼眼角處,加深眼角的深度,襯得鑲著的黑寶石越加的靈動,如同活的一般。

  青兒從沒與他說過話,這時隨意的交談了幾句,竟全無陌生感,對他的話反而好奇,越過牆頭。

  在他對面坐下,看著他手中雕刻著的木頭有些眼熟,仔細一看,竟是哥哥用來塞桌角的那塊木頭。

  那塊四不像的木頭,到了他手上短短幾天竟變成了這般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龍身,「你雕刻的真好,這是什麼?」

  「琴,以前雕刻了一半,被你哥哥順手牽羊了,耽擱到現在,」容華預期閒然,說是抱怨,全無怨氣。

  青兒『噗嗤』的一聲笑了,撐了頭看向他平凡的臉,明明是平凡的,這麼看著,卻透著叫人無法忽視的懾人之氣,「我能給你們的,都給了,你沒必要留下來的。」

  她已經把相思草種植的方法教給了白筱,又給了她母草,她只要好生護著,回去小心養著,以後他們根本不必再為這東西頭痛。

  「你猜錯了我來找你的目的,」容華放下小刀,去了粗布出來細細打磨龍身。

  「才怪。」青兒朝他做了個鬼臉。

  「那我說說我想問的,你看看和你想的一樣不?」容華看著差不多已經完成的琴,神色溫柔,與她再見時,便可將此琴給她。

  眼前彷彿看見她坐在琴後撫琴的專注神情。

  「好啊。」青兒望著他的眼,輕咬了咬唇角,世間竟會有如此溫柔的眼神,可惜這樣的眼神竟是對這塊木頭。

  這琴雕刻的固然好,那龍象活的一般,可是對自己雕刻的東西愛戀成這般模樣,未必自戀過頭了些,怪不得不娶妻。

  容華終於抬起臉,看向青兒,這姑娘天真純樸,無論對誰,全無卑微之態,實在難得,與小孤的性子果然十分相似,「我想請你去南朝。」

  「什麼?」青兒驚訝的下巴掉了下來,驚過之後,便是憤怒,難不成白筱把她種相思草的事也出賣掉了?

  一拍石桌,站了起來,板了臉問道:「喂,白筱跟你們說了什麼?」

  「她什麼也沒說。」容華神色從容,全然不在意她一臉的怒容和拍桌子瞪眼叫板的惡劣態度。

  「那你為什麼突然跑來叫我去南朝?」什麼也沒說,誰信?

  「筱筱在宮裡生活得很壓抑,也很孤單,她對我們誰也不信任,唯獨與你能釋懷,所以我想請你去南朝陪她一陣,如果你願意留在南朝,我們萬分歡迎,如果想回來,我們定然會送姑娘安然回來。」

  「筱筱………你叫她筱筱………」青兒本就懷疑他們關係非同一般,聽他這麼喚白筱,更肯定了自已的想法,得出這個結論,竟有些暗暗竊喜,如果她跟容華是別樣的情愫,那古越對她便不該是她過去所想的那樣,「那你為何在她離開時不說,現在來說?」

  「那時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感情去到何處。」容華坦然直言。

  「那時不知,這才隔了幾天怎麼就知道了?」

  「因為那相思草。」如果她們之間感情沒有深交,她且會將相思草托給白筱交給古越,這可是把命懸在刀口子上的事。

  青兒沉默了下去,容華是聰明人,自然知道那些草不是誰都能托的,過了好一陣問道:「他真的有說謝我嗎?」

  容華從袖中取出古越給他的飛鴿傳書,遞給青兒。

  青兒懵懵接過,攤開來看了,前面只是簡單的寫青兒托給白筱的東西是相思草,後面清清楚楚的寫了,如見青兒姑娘,代我相謝。

  字體鐵劃如鉤,蒼勁有力,如同他的人,他真的對自已說謝了,不覺中兩滴淚滾了下來,忙抬了手背抹去,不捨將信函交回容華,「我不去。」

  去了南朝,離他更近,便沒辦法只是將他埋在心裡,與他又不能有什麼結果,到頭來傷的更深,倒不如像現在這般為他守著那些相思草,萬一那個白癡白筱養不活那兩株母草,也不至於斷了根。

  容華笑了笑,也不勉強,將打磨好的琴用錦布裏了,「既然姑娘心意已決,在下也不勉強,如果姑娘什麼時候想通了,儘管前來,無論何時,我們都歡迎。」

  青兒見他起身要走,微微有些後悔自已拒絕的那麼快,然僅一瞬,心意又決,看著他飄然走向門口,猶豫了片刻叫住他,「喂,你趕快離開『平州』,去追白筱吧,她知道怎麼種植那些藥草。」

  古越傳書中隻字沒提白筱會種相思草的事,怕是白筱為了她,瞞了下來。

  不過她回去也是要種的,他們早晚會知道,倒不如早些告訴他,省得他在『平州』亂撞,惹出事端,搞不好送了性命。

  送他這個人情,當是報答他幫她轉告古越謝意。

  容華怔了怔,原來當初失竊的兩株相思草中的一株落在了她的手中,深深看了她一眼,「謝謝了。」這個人情,他一定會還。

  青兒臉上飛起兩團紅暈,舔了舔微乾的唇,「你不必謝我,是我報答他的,當年不是他,我已經死在了魏兵刀下。」

  容華聽說過古越救了小孤一事,也正因為小孤為了古越的這份恩情,對他們幾乎是有求必應。

  不過從來沒聽他說起過青兒,怕是他自已都沒多留意自已救過這麼一個小女孩,微笑著輕點了點頭。

  傳說中容華冰冷難處,不近人情,青兒反覺得他十分溫和親切,瞟了眼他背在背上的長琴,忍不住又多了句嘴,「你這麼喜歡琴,不防去趟『銘城』。」

  「為何?」

  「『銘城』的夜月樓的老闆娘胡月據說是得了天下第一琴艾姑娘的親自指點,琴技高超。」

  容華垂眸淺笑,他背上這把琴新主人卻是艾姑娘的關門弟子,他要聽琴樂,何需去尋那個什麼由艾姑娘指點過的胡月。

  不過青兒一片好心,他輕點了點頭,「有機會定當去拜訪。」

  「不是叫你去拜訪她。」

  「那是?」

  「過幾日她親自調都出來的兩位姑娘同時登台,其中一個掛牌的,聽說美若天仙,不過你看過白筱,那些美若天仙的,你自不必看了,但另一位卻是琴師,雖然是胡月調教出來的,不過聽說琴技還在胡月之上。方圓幾百里愛琴樂之人,定不會放過這個一賞佳樂的機會,你既然這麼愛琴,不防去看看。」

  青兒拉了拉嘴角,如果被白筱知道,她叫她的相好去看別的姑娘,會不會折回來吹了她。

  容華掐指,算算時間,古越和白筱恰好在『銘城』,以白筱那好事的性子,知道了這事,免不得要去湊一回熱鬧,如果尋些事分分她的心,助她轉轉心情也是好的。

  他掛念著白筱和古越現在的情況,去看看也是好的,「謝了。」

  青兒看著他離開,踱到白筱埋銀子的樹下,望著樹根,小聲嘀咕,「你真好命,身邊的人個個這麼優秀,卻不知珍惜,一天到晚瞎跑,不知滿腦子想些什麼。」

  想著方才容華聽見『銘城』的事時的神情,揚了揚眉,真想看看白筱看見自已的相好去看別的姑娘是什麼樣的神情。

  奔出院門,掩了門,回屋收拾了兩身換洗衣裳,給爺爺留下封書信,喚來自已的馬匹,翻身上馬,怎麼能放過看白筱吃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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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0:52: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30章 還算有點良心

  供駐守城門的統軍將領何處的樓宇上………

  風荻立在窗口,撩起窗口垂著的竹簾,這位置可以將樓下樓門進出的情境一望無垠。

  一輛普通的馬車緩緩行來,在城門前停下,車伕安分的揭開車簾,等著守城的官兵檢查。

  官兵仔細的查過馬車,揮了揮手,示意放行。

  車伕將車簾放下,馬車緩緩啟動。

  窗簾揭開,車簾揭開,一個相貌平平,十分文儒的年輕男子端坐車中。

  風荻緊盯著那張平凡的側臉,收養蹙緊,鳳眸窄了下來,臉色略沉。

  年輕男子側過臉,抬頭向他望來,淺淺一笑,神色淡然無畏,又帶了一抹諷嘲。

  風荻冷哼了一聲,重重的摔下竹簾。

  親兵進來,「二皇子,屬下已按吩咐將餘下的四隊人分插在暗屋各出口附近,明明見『冷劍閣』的人暗中潛伏,怕是等著天黑行動。可是不知為何,突然間他們的人盡數撤去。屬下派人去探過,竟走得一個不剩,應該是他們計劃有變。」

  風荻暼了眼已落了竹簾的窗口,從簾縫中隱隱能看見方纔那輛馬車,正駛出城門,「容華這次真的已經出城。」

  親兵愣愣,「城門把守森嚴,並沒發現容華和白筱的蹤影。」

  風荻冷哼,「就城門那幫飯桶,且能認得出容華。就在方纔,我親眼見他出城。」

  容華出城前那好整以暇神情撩得他鬼火直冒,又無可奈何。

  「那為何二皇子不叫人將他攔下?」

  「他們沒搜到白筱,拿什麼借口留他?」風荻臉色陰沉,「備車,跟上去。」就不信白筱能憑空飛了。

  走到門口,又吩咐道:「繼續追查當年遺失的兩株相思草,無論如何要找出來。」

  親兵即時愣住,「不是追回一株,另一株說已經不在了?」

  風荻眸色冷沉下去,「當然在,而且就在『平州』去查。」這次容華到『平州』可以說是破斧一戰,如果不是得到了方法,絕不可能這麼離開。

  那點穴手法,他再熟悉不過,他與容華自小為了更換身份,就連學武,以及一些可以相通的內功身法,無一不是二人一同修習。

  白筱在他身上所用這招,也正是只有他和容華才會的手法之一。

  這招點穴與別人所用不同,無需內力,靠的是巧力和手快,準確,但位置在後腰之處,又得近身方可用,所以只能用於偷襲和別人完全無備之時。

  是他們小的時候,功力尚淺,不足以自保,容華照著醫書對人體筋脈的解敘,自行琢磨出來的,再授於他。

  後來隨著二功夫漸強,這手法更不會再用,這麼些年過去了,哪還會想起這事。

  所以從來沒想到除了他二人,還有人會這手法,他沒教過白筱,那教白筱的只有容華。

  也正因為沒有料到,才會中了白筱的道。

  再望向虛掩著的門口,濃眉緊皺,他的三千鐵騎,已盡數出城,並沒與他們一道,然他所帶與他一同住店的隨從,均是千里挑一,又是身經百戰,極為謹慎的人。

  客棧中戒備算不得森嚴,但白筱這麼大個人離開房間,不會全無所知。

  按昨晚著白筱的道到現在時間來算,乙有近兩個時辰,他居然可以睡到現在,未被發現,而外面也全無動靜,打了個寒戰。

  掀開絲被,翻身躍起,見他的一雙軟底鹿皮靴整整齊齊的擺在腳榻上,顯然為白筱所為。

  一時間不知是何感覺,是該怒,還是該喜,過了好一會兒,才罵了聲,「臭丫頭。」又歎了口氣,這丫頭著實叫人頭疼。

  重新坐回床邊,一邊穿著靴子,一邊朝外大聲喊道:「來人。」

  親兵隊長推開門,不見白筱,才放心進來,在床前不遠處站定,偷偷看向坐在床邊的太子,曖昧的笑了笑,揉了揉鼻子,「太子昨晚睡得可好?」

  他隨古越多年,就算過去打了大勝仗,用舞熙犒勞將士,古越也只是獨自飲酒,這還是第一次見他與女人同宿………

  難免為他感到高興。

  古越正束著鞋帶,聽他語調不對,抬眼望來,不禁眉頭一蹙,冷聲問道:「白筱呢?」

  親兵隊長怔了怔,他的枕邊人不見了,卻來問別人,「不是和太子………」

  古越板著臉起身邁下腳榻,重哼了一聲,「昨夜她點了我的穴,我昏睡了兩個時辰。」

  親兵隊長倒吸了口冷氣,冷汗透濕了背心,太子被人點了穴近兩個時辰,竟然沒人發現,如果是對頭,是何等可怕的事,眼裡曖昧之色瞬間煙滅,儘是惶恐,這時方想起,昨夜白筱出去後,並未見回來,汗珠滲出額頭,順著臉膛滑下,「昨夜公主出去淨手………」

  「為何不攔?」古越腦中嗡的一聲炸開,眼裡燃起火,一把揪了親兵隊長的胸前衣襟,將他拉近。

  親兵隊長不敢動彈,「之前太子房中傳來,太子與公主………與公主………歡好的聲音………公主出房時還嗔怪……太………太子等不得………」

  他想著當時情形,這番話說得著實辛苦。

  他自已都是男人,當然知道男人在這種事興頭上的時候,如果被敗了興,是何等煩悶。

  哪知偏偏就在這事上,出了岔子。

  古越面色微僵,他在軍中多年,雖然他從不找女人,但戰後用舞姬犒勞將士,軍中將士玩樂不多迴避,所以見怪不怪,早已習以為常。

  所以昨夜與白筱在房中又無外人,所以也從來沒想過禁聲迴避之說。

  現在想來,他與白筱那麼大的動靜,再加上白筱殺豬般的鬼嚎,怎麼可能不讓隔壁房全神戒備的屬下聽見。

  雖然他對自已屬下玩樂見得多,但到了他身上,便不是那麼回事,而且那個女人不是用來玩樂的舞姬,而是他真心想得的白筱。

  俊面泛了紅,不自在的將臉撇開,放了手,「這麼說她應該還在客棧?」

  「客棧凡是能出入的地方,均有人守著,如果公主靠近門口,定然不會沒有動靜。」親兵隊長雖然不敢打擾古越,但客房外卻沒敢放鬆,白筱確實是進了茅廁,並未到處走動,他能確實白筱從未靠近任何門口。

  話雖然這麼說,古越總覺得隱隱不安,白筱藏身客棧哪個角落,等他們離開再出來,也不是不可能,然這個笨辦法,騙得過誰?

  白筱不可能笨到認為他不會搜客棧,「可還有別的出路。」他輕咳了一聲,「比如爬牆………」

  「爬牆?」親兵隊長睜大了眼,以為自已聽錯了,「太子是說公主爬牆?」

  古越臉色沉了沉,不答。那丫頭九歲就會爬牆,過了這幾年,不知爬牆的技術長進了沒有。

  親兵隊長見他臉色不善,不敢再多問,「我們進店之後,更仔細看這,牆裡牆外,並無會武的姑娘家容易攀爬的地方,而且就算有,外面把守的兄弟,也不會不知。」

  古越對自已的兵,自然再清楚不過,且能容人在牆上進進出出,問這話也不過是存了一分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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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0:52: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31章 該死的女人

  古越算了算時辰,離開城門的時間尚有兩柱香,像這些重要的城鎮,均是夜要閉門,四更後方開啟城門,除非有官家外出辦事的腰牌,或者特別人物,否則在這時間內,尋常人家,哪怕再有錢勢,也是出不了城的,「馬上通知人馬,暗中監視所有城門,絕不能讓白筱離開。」

  如果白筱出了城,離開了他三千鐵騎所能護到的範圍,一旦有什麼事,就難保她周全。

  「外面誰守著?叫他即刻來見我。另外派人在客棧裡搜,細細的搜,不可放過任何一點線索。」古越已經不指望白筱還在客棧。然要尋到她的人,便先得找到她離開客棧的方法。

  問過把守門戶的親兵全無所獲,揮手退去親兵,手握了床緣,回頭看著堆在一處的絲被,眉心皺緊。「你為什麼總信不過我們,難不成你非莫問不行?莫問不是不好,而是你自出生便被我們那畜生不如的爹下過咒,只能嫁我們氏族血脈的男子方可生育後代,而我們氏族的男子,除了那個畜生不如的爹,便只得我和容華兄弟二人,難道賀蘭沒告訴你?」

  莫問???玉娥??腦中念頭一閃,驀然起身大步朝茅廁方向奔去。

  「太子,客棧裡不見公主???」親兵隊長向他迎來。

  古越點了點頭,不答,逕直繞道茅廁窗後,細看茅廁窗欄,窗欄不平整處,夾了一絲黑髮

  他將那絲黑髮取下,繞道指間,髮絲光亮如絲,手感與他手指捲著她耳鬢髮束一般無二,慢吸了口氣,「果然從這裡出來。」白筱天生有一頭黑亮、順滑過常人許多的秀髮。

  背轉身,背對窗口而立,此處為防著外面人看見茅廁裡面情形,窗外花蔭較別處高了許多,站在這裡,是外面守護看不見的。

  往左邊手走出幾步出了花蔭,便是後門,自有人把守,上次他便是在那外面候著玉娥,也就是說只要轉出這道花蔭樹牆,便無處藏身,白筱既然從這窗口出來,又沒被任何人發現唯一的可能便是根本沒走出這道花蔭樹牆。

  轉頭望向所在夾縫盡頭,只得一道木頭矮門。

  不再猶豫,大步上前,推開木門,屋中無窗,密不透風,光線極暗,不能一眼看清屋中情形。

  木柴,草料的味道撲面而來,還帶了股熟悉的淡淡幽香。

  他的心『撲通』一跳,掩不住的狂喜,難道她還躲在這矮屋之中?對身後人喝到:「點燈來」。

  不等燈點來,邁進矮屋,就著門口投入的那點光線,掃看向屋中角角落落,又哪裡有人。

  浮起的心,又緩緩沉下,嘴角笑意慢慢消退。

  「太子,燈來了。」親兵隊長接了掌櫃提來的燈籠,邁了進來,黑暗的小屋頓時光亮起來。

  「照好了」

  燈籠光芒雖然算不上又多亮,但足以看清屋內情景。

  古越就這暗黃的亮光,上前搬動那些堆放的木柴。

  有人上去相幫,他抬臂攔了下來,「我來」。

  白筱身子嬌弱,細皮嫩肉,有長得細胳膊細腿的,而他的屬下都是些衝鋒陷阱的粗人,萬一白筱躲在哪個柴堆裡,只要稍不注意,便能傷了她。

  柴堆,草料一點點挪開,他的心也一點點沉到底。眼前已沒有藏得下一個人的地方,站直身,胸口起伏,堵得幾乎難以呼吸。

  容華將她交給他,他竟然把她給丟了。

  駿逸的面頰微微扭曲,赤紅的眸子裡儘是失望之色,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憑空消失,鼻息間分明有她身上方有的那股淡淡幽香。

  親兵隊長從來不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神情,不安的喚了聲,「太子」。

  古越將憋在胸腔裡的濁氣慢慢呼出。「撤」、

  移動腳跟,半側了身,不甘的有環視了一周這間窄小低矮的雜貨屋,怒氣上湧,咬牙,一腳踹開腳邊殘餘的那堆乾草,露出一個只得他半邊肩膀寬窄的小小狗洞。

  古越腦門一熱,跪身下去,往外一望,哭笑不得,這狗洞怕是只得小兒方能鑽,勉強進出,虧她擠得出去。

  雖然知道她是從哪兒逃掉的, 有了線索,略有些欣慰,同時更為擔憂。

  客棧巴掌大的地方好搜,出來這洞,便是整個『銘城』。

  『銘城』雖然比不得『平洲』卻也是個不算小的繁華城池。要尋個人,又談何容易,何況還是在西越的地盤上。

  又氣又急,懊惱的一拳重重擂上那面牆土。「這該死的丫頭,就不能安份些。」

  他這一拳用足了力氣, 土牆又日久欠修,哪經得住他這拳,泥土滑塌,土牆倒了一大片,頭頂碎泥塊紛紛落下來,za了他一身。

  全然不加理會,只是回頭朝愣仵在門口的掌櫃一勾手指。「過來」。

  淡淡一語,聲音不大,也並不多凶狠,卻叫人不敢有絲毫違逆。

  客棧掌櫃雖然不知古越身份,但也是見多識廣的人,經過昨夜森嚴把守,也看得出他絕非常人,見他領人搜屋。忐忑不安垂手立在門口,不敢過問,聽見矮屋土牆被za塌的聲音,見土牆生生被他一拳擂倒,嚇得渾身一哆嗦,白了臉,更不敢動彈。

  聽他叫喚,朝兩邊瞪向他的親兵望了望,兩腿打顫的移到他面前,「這位公子,有何吩咐?」

  這時天還沒大亮,街上並無人行走,只聽見不遠處有人起身,下門板,洗漱的聲音。

  古越望著洞外,越過小巷子,只得一條路通出去。朝掌櫃的問道:「這裡出去,是什麼地方?」

  「公子,這裡出去都是些商舖,再過去是大爺們玩樂的地方,在過去????」掌櫃心疼被他za壞了的牆,然見他這等氣勢,哪敢表示。

  聽他語氣沒有不善,才略安了心,如倒豆子般細細的將這附近地頭說了個明白。

  古越靜靜聽完,取了片金葉子丟給他。「給你修補牆壁,這客棧我還得包些日子。」

  掌櫃的見他沒有追究在他這兒丟了人的事,還給金子。驚喜交加,連連鞠躬行禮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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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32章 獻計

  古越派人帶著人馬,照著掌櫃所說,一路前行,出了小巷,左右鋪開,暗中搜索。

  古越一行過『夜月樓』門口停了下來。

  別家正準備開門,他們家正好相反,正上著門板,準備關門,門側堆滿了錦繡花團,花心儘是『竹』字,有客人出來,均走的小門。

  朝身後親兵偏了偏頭,「去問問,昨晚可有陌生女子路過,另外這個『竹』字是什麼意思?」

  古越騎在馬上,抬頭?向門匾,眉頭微斂。

  「太子,他們說並沒見到有陌生女子路過。至於這『竹』字是他們自家養出來的一琴一舞二位姑娘,名字裡都帶了『竹』字,過兩日掛牌,這門口這些花團就是為她們備下的。」親兵回來回話。

  古越點了點頭,略略失望,「走吧。」

  一隊人卷塵而去。

  *********************

  白筱沐過浴,換上胡月為她備下的衣裳,天藍色的撒花長紗裙,自胸下束緊,上半身敝開的領口齊肩膀勒過,束出胸部的渾圓豐挺,裡面齊胸掩著月竹紋抹胸,不現胸乳,卻引得人浮想聯翩;下身任寬大的裙擺成百折狀垂下,直拖到地,腰間繫著青藍色流蘇錦帶,被風一吹,便自散開,隨風輕擺;闊袖半掩了纖纖玉手,在上臂處用絲帶束著,打了個花結。

  琴師雖然不必出前台,聽胡月說,上台那日,台前在帷幔相隔,所以並不用擔心被人看見。

  按理這身華麗衣裳有些多餘,不過既然與要掛牌那位並稱雙『竹』,待遇自也不能差了。

  白筱長年白衣,素雅清新,換了這身衣裳,竟是別樣風貌。

  好在臉上有小孤的易容藥護著,才沒顯得過於張揚。

  剛風收拾妥當,胡月便領了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艷美非常的姑娘進來,一身洋紅錦服大裙將她襯得極為明艷動人。

  白筱起身接下,各自報了家門,來的這位果然是後天要上台的玉竹姑娘。

  玉竹雖然聽了胡月的話,說白筱的琴技遠在跑了跟的那位碧竹之上,但終是半信半疑,畢竟她為了這一天已經辛苦了這麼多年。

  以後過得好與不好,全看後日那一會兒功夫了,不等胡月開口,款款走到琴桌邊,伸了手指輕勾了下琴弦,「後天就要上台了,我們也沒多的時間,能否我們先合了一曲,磨合磨合?」

  白筱是過客,沒打算在這兒長呆,但能不能將消息傳出去,也指著後天,看了胡月一眼,自行在案後坐下,「不知姐姐要我彈什麼曲子?」

  玉竹也不客氣,從袖中取了幾張曲譜出來,「後日登台正曲有四曲,但防著客人加點,便多備了四曲,一共八曲,還有兩日時間,不知你練得了不?」

  白筱接過,笑了笑,「我勉力一試。」

  翻著那張樂譜,細細的看了一遍。

  玉竹見她只是一張一張的看,手指都不碰下琴弦,覺得甚是蹊蹺,秀眉擰了擰,「難道彈不了?」

  胡月將她拉了拉,搖搖頭,示意她別打擾白筱。

  白筱將樂譜看完,放過一邊,朝玉竹笑道:「我們試試。」

  玉竹掃了眼她放過一邊不再理睬的樂譜,眼露迷惑,「你不看樂譜?」

  「不必了。」白筱不再多話,手指搭上琴弦,輕輕撥弄,正是玉竹給她的樂譜上的曲子。

  玉竹不敢相信的愣愣的將她看著,這一會兒功夫,她便記下了自已和碧竹反覆修改,苦練了多年的曲子。

  白筱也不理會她拿什麼眼光看她,一曲一曲的彈了下去,從頭到尾沒錯過一個音符,而彈出的其中韻味,又且是碧竹所能比的。

  初時胡月還含笑坐在一邊聽著,到了後來,也眼露驚詫,記得一兩曲也就罷了,她片刻間的功夫竟將八首曲子,絲毫不差的彈完。

  直到她停下,玉竹仍愣著回不過神。

  白筱揚臉朝她叫道:「玉竹姑娘,你覺得如何?可還配得上你的舞蹈?」

  玉竹還沒答,胡月已穩不住了,笑著道:「何止是配得上,簡直是絕了,除了艾姑娘,我從來不曾聽過這麼好的琴聲。」

  白筱以前在艾姑娘那兒,便上過台,也不過謙,將方纔所彈的幾個地方,重彈了彈,道:「這幾個地方,甚是生硬,要表現出來的風花雪月的情感,也是欲呼也呼不出的感覺,令好好的一個曲子生生的打了個折扣,不如改改。」

  玉竹愣過了神,早喜得有眉沒眼,這可是她今後的前程,聽她這麼說,哪有什麼懷疑,「你說怎麼改?」

  白筱想了想,信手彈來,那一曲下來,果然如行雲流水一般,聽得胡月心神蕩漾,暗歎了口氣,可惜她在這兒呆不久。

  玉竹聽著,渾身血液翻湧,提腿抬臂,就在她案邊舞了起來。

  一曲終了,跪伏在地上把白筱看著,「你真是神了,你這一改,我跳起來,我整個人都像要飛了一樣。」

  白筱笑了笑,耳邊化開的卻是琴簫合奏的情形,學琴以來,只有那次才真正感到神魂俱飛的妙處,以後怕是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玉竹也來了勁頭,午飯,晚上都搬到了白筱屋裡,纏著白筱練到點燈,經不得胡月勸才停了下來。

  胡月將後日登台的事項細細說與白筱聽了。

  別的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只擔心對頭家與她們同一天掛牌,要分去好些客人。

  白筱看著屋裡牆上掛著的一個紙蔦,道:「我到有個點子,不知月姑娘認為可行,不可行。」

  胡月陪著她們坐了一天,看得出白筱是個有主意的人,「說來聽聽。」

  白筱指指紙蔦,「月姑娘想要的不過是吸引客人的辦法,讓客人購買紙蔦來價錢,每一百兩便放一個紙蔦,每個紙蔦上寫上『竹』字,上天的紙蔦多了,會如何?」

  胡月雙眼一亮,「我怎麼就沒想到這辦法,可是………晚上紙蔦放上去,也看不見啊。」

  白筱笑了笑,「改紙蔦為風燈不就看得見了。」

  「風燈?好辦法,我這就去辦,叫人趕做風燈。」胡月起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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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0:53: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33章二竹

  白筱看著胡月出去,暗噓了口氣,從艾姑娘那兒得知,***放風燈時,是莫問跟隨在她附近,如果能將風傑放上去,他看見,或者聽見別人說起,或許能有所察覺。

  回過頭見玉竹趴在琴案邊將她望著,「喂,你是南朝還是北朝人?」

  白筱愣了一下,後背一股嗖涼,「你為何會想到南朝或者北朝?」

  玉竹望向窗外,神色迷離,道:「我本來是北朝人,我爹死的早,我娘帶著我改了嫁,我後爹總是打罵我。那時我每年最希望的就是放風燈的那一晚,因為我總得飛得最高那個燈,能告訴我爹,我想他。後來我娘也死了,我後爹便把我賣了,恰好碰上月姑娘,她見我可憐,便將我買了下來,帶回來。」

  玉竹眼睛有些濕潤,「所以你提到放『風傑』我便想到南北朝的風燈節。雖然我到『月夜樓』也有些年份了,但一直懷念那風燈,今天你也算幫我了了個心願,謝謝你啊。」

  「不過是巧合,何必謝我。」她說的動情,白筱心裡卻涼撥涼撥的,她一個花場女子都想到了這個問題,那莫問自會想到,可是除了莫問以外的人,又且能想不到?

  不過事情已經到了地步,也只能見步行步,只求能心碧竹這個身份掩飾下來。

  *********************

  莫問望了望眼前『華陽客棧』幾個大字,握了握手中長劍,邁了進去,在一樓飯堂尋了個靠窗的角落位坐下。

  在京城,聽說西越王后臨時撤消處死白筱,白筱不知所蹤。

  暗中搜遍了皇宮,不見白筱身影,不知是該急還是該憂。

  探聽到風荻去了『平州』,又潛進『平州』,恰巧看見易容出城的容華和潛伏在閣樓上的風荻,仍是不見白筱。

  也不知白筱到底是生是死,心急如焚,思量左右,尾隨了風荻出城,雖然不知白筱在何處,但如果她還活著,只要不落入風荻手中,暫時來說是安全的。

  他又不能通過『冷劍閣』獲取消息,靠著自已沒頭沒腦的瞎闖,倒不如借風荻的消息。

  身上傷勢未癒,又來回奔波,尋找白筱的下落,任憑著超於常人的毅力,然一路下來,也有些吃不消,胸口便隱隱作痛,知道強撐不得。

  這般下去,怕還沒尋到白筱,已命喪他鄉,方尋了風荻落腳處的附近客棧投宿,不至於跟丟了人,也可以略加何處。

  這時坐下,渾身上下如同要散架了般,咬牙忍著,叫小二送了酒來,服下藥丸,方隨便點了兩個小菜,要了兩個饅頭裏腹。

  丟了塊碎銀在桌上,正要起身離去,聽身後有人道:「喂,你還有空在這兒喝酒,還不趕快回去趕做風燈。」

  風燈?莫問眼前彷彿飄起寫了莫問和白筱的兩個風燈一前一後飛上天空,半起的身子,又慢慢坐了回去。

  「不就幾個風燈嗎?我喝了回去做出來便是。」

  「幾個?月姑娘叫咱們村明天送五百個風燈過去,別喝了,快走,再喝,做到明天晚上也做不出來,人家明天下午就要。」

  「幾百個?她要這麼多風燈做什麼?」

  「怕是為了『月夜樓』的那二竹明天掛牌的事,管她們做什麼用呢,反正咱有錢掙就行。中隔壁村還訂了幾百個,你不趕著回去幫著多做些,我怕到時見我們做不出來,把給我們的也挪給了人家,到時候,看著錢也掙不了。」

  來人拽了喝酒的後人就走。

  「還沒給錢呢,急什麼。」

  莫問忙起身道:「這位小哥,你這酒錢,我請了,只請教點問題。」

  後生聽說有人幫著給酒錢,自是歡喜,「你要問什麼?不知我知道不知道。」

  「請問小哥,說的『月夜樓』在哪兒,二竹掛牌又是怎麼回事?」

  「這位公子想必是外地來的吧?」『月夜樓』是我們西越最出名的花樓之一,就在前面五里外的『銘城』。這幾年她們培養了一對姑娘,分別叫玉竹和碧竹,明天晚上是她們第一次登台的日子。」

  「那叫玉竹和碧竹的姑娘在『月夜樓』大的?」

  「可不嗎?為了這次掛牌,三個月前請柬就發出去了,可是大費周折,不知怎麼的,突然又向我們訂風燈,這次怕是比哪年的姑娘掛牌都要熱鬧,公子不防去看看熱鬧。」

  莫問聽完,失望的笑了笑,「謝謝小哥。」對著夥計叫道:「夥計這位小哥的酒錢算我的。」將碎銀丟在桌上,上樓去了。

  躺在床上,雖然對『月夜樓』那二竹的事已然丟開,但『風燈』二字始終在用戶腦海裡盤旋,久久不去。

  南北朝年年會放風燈巳是慣例,但西越卻沒有放風燈這個風俗,怎麼會想著放風燈,而且那兩個姑娘的名字,都帶了個『竹』字,當真巧得很。

  據他觀察,風荻尾隨容華,也是朝著『銘城』去的。

  他們都是一方之主,且會隨意對個青樓女子掛牌感興趣,難道說這裡面有什麼蹊蹺?

  閉了眼,卻沒了睡意,翻身躍起,出了客棧,騎了馬朝著『銘城』方向去了。

  到了『銘城』天已黑盡,守城官兵正要關攏城門,忙趕了過去,把了些銀兩,方進了城。

  尋人問明了道路,到了『月夜樓』門前,見賓來客往,極為熱鬧,確實是個地道的風月場所。

  與艾姑娘的戲班子全然兩碼子事。

  搖了搖頭,白筱且能在這種地方…………

  然既然來了,又且能不查?

  順著轉圍牆,繞到後門,尋了個僻靜之處,放了馬,正要縱身躍過圍牆,見人影晃動,一個藍衣女子的身影小心翼翼的向門口靠近,縮身門邊樹後。

  莫問心存迷惑,忙閃身上了身側大樹,隱去身形。

  後院門『嘎』的一聲開了,又有一個年輕紅衣女子在門口探了探,月光下那張陌生的面頰,頗為艷美。

  她閃身出來,輕輕掩了院門,壓低著聲音,輕喚了聲,「碧竹。」

  躲在門邊樹後的藍衣女子伸手出來,將她一把拽了過去。

  紅衣女子大驚失色,正要叫喊。

  藍衣女子忙捂了她的嘴,「玉竹,別叫,是我,碧竹。」

  莫問聽著二人陌生的聲音,歎了口氣,果然不是她,正要閃身離開,聽碧竹問道:「玉竹,月姑娘瘋了嗎?明日還要以我們二人的名義掛牌,明日只得你一人,如何下這台?」

  玉竹冷哼了一聲,「你來看我笑話的嗎?」

  碧竹歎了口氣,「玉竹,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也是沒辦法,我們一起長大,我怎麼能害你。」

  她不說這話還罷了,一說,玉竹更來了氣,「說什麼不害我,到我掛牌了,你卻為了個男人就不顧我死活,你這不是害我,是什麼?」

  碧竹歎了口氣,愧疚道:「玉竹,我和你不一樣,你漂亮,可以在風月場上走一回,以後年紀大了,要麼接下月姑娘的場子,要麼也能找個男人嫁,可是我………」抬手摸了摸自已那張平凡的面頰,「過些年,我還怎麼嫁?何況他對我是真的好。」

  「你是鬼迷了心竅了,他哪裡是真心對你好,不過是看上了你這雙手,彈的這手琴,掘了你過去,可以拆了月姑娘的台。」玉竹惱她糊塗,害人不利已。

  碧竹也不爭,默了一陣,「其實如果你明天不要用我們『雙竹』的名掛牌,可能價錢會低些,但總是站得腳的………可是你這般欺騙客人………」

  玉竹重哼了一聲,將她的話截住,冷笑道:「你以為當真沒了你不行嗎?」

  「難道是用姑娘親自上陣?」碧竹驚呼出聲,「她的手不是傷了,彈不了琴嗎?」

  玉竹不屑道:「怕是你們老媽子叫你來探消息的吧?」

  「我雖然對不住你,但怎麼能做這事。」碧竹連忙申辯。

  莫問聽二人來來去去都是些無關疼癢的負氣之言,不耐煩再聽下去,閃身飄然離去。

  玉竹只覺樹上有風微響,抬頭望了望,什麼也沒看見,接著道:「我也不怕你知道,有人頂你的位置了,她的琴技可遠在你之上,聽月姑娘說,怕是只有蓄花苑的艾姑娘能與她媲美。你回去告訴你們老媽子,叫她多燒點高香,省得做這麼多缺德事,出門要撞鬼。」

  扭身推了院門進去。

  碧竹望著關攏的院門,跺了跺腳也走了。

  莫問在城中轉了幾個圈,仔細辯認了方位,繞到一處民屋外,看著門板上的兩個普通門環。

  伸手到門環後摸了摸,確定是『冷劍閣』分堂的暗哨,才按著暗號擊打了門環。

  院門打開,一身布衣的莊稼漢見他,愣了愣,忙讓開門口,放他進去。

  探頭不見有人跟隨,方關了院門,同他進屋。

  一個婦人迎出來,也是一愣,「堂主,你怎麼會………」

  「給我備間房。」莫問折騰了這些時辰,實在有些不支。

  婦人忙進屋取了火燭領他進了隔壁房間。

  莫問進了屋方道:「盡快沒法通知少主,風荻也到了『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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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0:54: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34章半夜見鬼

  『月夜樓』和『醉香閣』正門是門對門,然後院便隔得遠了些。

  碧竹順著牆根往回走,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心裡七上八下的,遠處打更的正打著三更,更覺得毛骨悚然,站住腳,回頭問道:「是誰,誰在後面。」

  等了一陣,不見有人,更是害怕,扭回身,撥腿要跑,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忍不住又回頭望去,見一個一身艷紅長裙的美貌女子立在身後不遠處。

  剎時間嚇得三魂沒了二魂,腳下一軟跌倒在地,「你是誰?」

  那女子不答,只緊緊盯著她的她的眼睛,向她慢慢走近,「原來你是『月夜樓』的琴師碧竹。」

  「你到底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碧竹見她叫得出自已的名字,愈加怕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既然你是碧竹,那現在『月夜樓』裡的那個琴師又是誰?」女子轉眼已到她面前。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碧竹恐懼到了極點,爬起身正要逃跑,被那女子按住肩膀,身子一軟,哪裡還有力氣逃跑,驚恐的看著來人。

  女人很是艷美,就是明天要掛牌的,號稱艷絕天下的玉竹在她面前也得遜上幾分,但面無血色,又定定的看著她,在這月夜下顯得異常詭異。

  鬼,是鬼來索她的命,碧竹半張著嘴,出不得聲。心裡只有這麼一個想法,怕是自已背叛月姑娘,陷她們於困境的報應。

  女人看了她一陣,面色陰冷,自言自語道:「難道那個頂替這丫頭的是她?」放開手,轉身慢慢走開。

  碧竹一直到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回過神,自已還活著,背心已冷汗濕透,哪裡還敢停留,爬起身飛跑向『醉香閣』後門。

  回到『醉香閣』,偷偷從後門溜了進去。

  剛關好門,一顆懸起的心總算落下。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前邊探頭,正是一心對她,承諾要娶她的『醉香閣』東家丁准才。

  這三更半夜的從外面回來,被他看見,不知該要怎麼誤會,不願多生枝結,忙縮身門邊堆放著的雜物後,等他離開後,再悄悄回屋。

  丁准才左右望了望,逕直摸過前面一間獨立的小樓。

  碧竹心裡一緊,猶豫了一會我,悄悄掩了過去,躲在窗下。

  屋裡傳來一陣打情罵俏。

  「爺,你不怕那小丫頭發現,明天就是好日子,這當頭出了事,可不得了。」

  「她屋裡早早就熄了燈,這當頭,怕是早睡得死了。」

  碧竹以前就聽說過丁准才和明天將掛牌的姑娘秋菊有腿,但丁准才對她信誓旦旦,是別人眼紅造謠。

  這時撞了個正著,心裡一陣難受,果然沒有不偷腥的男人,好在她雖是琴師,但終是在花樓大的,這些事見的也多,比別家姑娘要想得開許多。

  事到如今,只能當作不知,暗歎了口氣,正要走開,又聽秋菊道:「你當真要娶她?你娶了她,她就成了這場子的老闆娘,我怎麼辦?這『醉香閣』誰還拿我當回事?」

  當即收了腳,趴回窗邊,將窗戶一角的窗紙捅了個洞,朝裡望去。

  丁准才笑著摟了她哄道:「我哪能娶了她,娶了她,我家裡的那母老虎還不來踢了這場子。再說她要模樣,沒模樣,要身段,沒身段。上了床更是淡而無味,哪能像你這般撩人心肝,讓我兩日不碰,就渾身沒勁。」

  碧竹臉慢慢白了下去,咬唇忍淚,雖然這只是他哄人家女人與他風流快活的情話,聽著卻也煞是刨她的心肝。

  「那你為何要許她?」秋菊不依。

  「不過是哄著她到咱這兒來,一來風風光光的拆了胡月那婆娘的台,二來借她的琴把你捧起來。等過了這遭,她安安分分的呆著,也就算了,如果不肯老實,非要鬧什麼妖蛾子,看我怎麼收拾她。」

  「你說的好聽,你能將她怎麼著,鬧得急了,她拍拍屁股,還不是回了了那邊。」秋菊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

  丁准才將她抱在懷裡,手在她身上亂捏,亂揉,「被我玩爛了的爛柿子,她還能回去?這次拆了胡月的台,胡月能把她恨死,還會要她?再說如果她不老實,丟給下面護院們玩幾天………不老實也得老實………得,別說她了,掃興得很,咱樂咱的………」說著,張了嘴就往秋菊胸前白肉上啃。

  秋菊半推半就著,隨他滾成了一團。

  碧竹僵在窗外,渾身冰冷,愧疚,怨恨,絕望,當頭向她壓來,死死的捂著嘴,不敢哭出聲,此時被丁准才發現,定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哽咽了一陣,掩面奔了出去。

  重新回到『月夜樓』後門,抬了手,終是沒勇氣拍下去,哭著奔向門前水井,一頭紮了下去。

  跑了『銘城』附近好幾個地方的胡月正靠在軟椅上打盹,聽到『撲通』一聲,又聽轎夫驚叫道:「月姑娘,有人投井。」

  一個『叮嚀』沒了瞌睡,望向前面的井,「快去撈人啊。」

  轎夫忙將她擱下,急奔到井台邊,拽了井繩下井撈人。

  等眾人七手八腳的將人撈了上來,又是一驚,「是碧竹,已經閉了氣了。」

  碧竹是胡月養大的,不管她犯了什麼事,這時在這兒跳了井,哪還有脾氣,急得又是拍背,又是壓胸的折騰了一陣。

  碧竹嘴裡悶出一口水,總算轉醒過來,睜眼迷糊中見是胡月,羞愧難當,哪有臉面,哇的一聲哭,又要往井裡跳。

  胡月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見她如此,又急又氣,將她一把抱住,對轎夫們叫道:「先給我拖回去再說。」

  白筱佔了碧竹的房,胡月又不放心碧竹現在的情形,便將她送進了自已房裡。

  玉竹正在白筱房中,見胡月差人來喚,便拉了白筱一同過去。

  見了剛被胡月換過衣衫,裏著被子,仍是一頭盡濕的碧竹,微微一愣。

  聽完胡月所說的來龍去脈,雖然惱她,但見她落到這個地步,又是一起大的,歎了口氣,好聲安慰了她一陣。

  等碧竹睡了,出到外間,才向胡月問道:「碧竹回來了,以後怎麼辦?」

  胡月看了看白筱。

  白筱忙道:「既然回來了,怕也不會再有二心,你們以前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反正只是暫時住上些日子,隨便給我安排個差事,混個三餐便好。」

  胡月見碧竹回來,見她這副樣子,雖然為她難受,但打心眼裡還是高興,不用擔心以後白筱走了,後續無人,回頭隔著珠簾望了眼裡間睡熟的碧竹,「她現在這樣子,明天也上不了台,明天還得勞煩小竹姑娘………」

  白筱笑了笑,「好說,碧竹姑娘什麼時候需要上台,我什麼時候讓出來便是。」

  她只不過是想借此傳消息給莫問,上不上台,她才不在意。

  胡月甚喜,「雖然碧竹回來了,但我答應姑娘的也一樣作數。」

  「謝謝月姑娘。」白筱謝過胡月,回到自已住處,抬頭望著天上明月,隱隱有些不安,到底是哪來的不安,又說不上來。

  **************************

  容華放飛手中白鴿,回頭對正焦燥著來回踱步的古越道:「風荻還不死心,追到這兒來了。」

  古越猛的剎住腳,「白筱如果尚在『銘城』,而風荻也來了,難保不出麻煩。」握了拳,一拳擂在身邊床柱上。

  碗口粗的床柱,頓時從中折斷,床幔『轟』的一所塌了下來,「都怪我大意。」

  又抬頭瞪了眼與自已酷似的面頰,也怪他,好教不教,偏教她那玩意,不過這醜事,是不會說出口的。

  容華施施然的看著倒塌下來的床幔,「著急,也不用拆了人家的屋子,又得多花銀兩賠人家的床。」

  古越白了他一眼,「千金焚香的時候不見你心痛銀子,我毀了個床,你便心疼成這般,當真是兄弟不如女人。」

  容華搖了搖頭,暗歎口氣,他心裡果然儲上了白筱。

  「你不急?」古越見他只在聽了白筱跑掉時微微愣了愣,便再我更多的表示,神態怡然,全然沒當回事一般。

  「急,急有什麼用,人丟都丟了,只能找。」容華望向窗外,她逃在情理之中,以她的性子,不逃才怪。

  只不過沒出西越便逃了,而且能逃掉卻在意料之外。

  古越深吸了口氣,於他對面坐下,「我調了所有人,包括『冷劍閣』分堂的人暗中搜索了『銘城』均不見人,實在不明白,她能躲到哪兒去。」

  容華把著茶盅正要飲的手停了下來,「當真確定沒有出城?」

  古越搖了搖頭,「我派了與守城軍相熟的人去打聽了,沒有機會出城,必定還在城中,只是不知藏在哪裡。」

  「既然沒有出城,那就還好辦,只是現在的麻煩是風荻。」容華手指撫過杯口,眉頭也是微微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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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0:54: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35章我要容華

  古越臉上烏雲滾滾,雙手撐了膝蓋,身子向前微傾,沉聲道:「不如我去將他擒了,雖然我們所帶鐵騎並無裝備,但『銘城』並無重兵,我們的人將他所帶人馬壓下,也不是難事,等尋到白筱,離開西越,再放了他便是。」

  「萬萬不可。」容華搖頭,「我們鐵騎私潛入境,本不合規矩,不為人知倒也罷了,一旦揚出去,就是我們理虧,不是萬不得已,萬萬不可以動用。再說擒了他,便擺著宣了戰,雖然打起來,我們無需怕他,但匆忙宣戰,準備不足,會有更多百姓落難。」

  古越擰眉,「那我將他引走,你在城中尋找白筱,我等甩脫了他,再回來助你。」

  容華點頭,「只能如此。」

  次日…………

  容華站在窗後,看著扮作自已的古越走出客棧,悠悠然然的上了他出『銘城』所上的馬車,與他同上馬車的,還有一名戴了慕離面紗,男扮女裝身材瘦小的近侍親兵。

  他們前腳出發,後腳便有人從角落處閃出,牽了綁在附近的馬匹,翻身上馬,急奔而去。

  容華望著那個人影,淺淺一笑。

  *********************

  「二皇子,容華已經離開『銘城』。」

  「什麼?」風荻拋開車簾,不可置信的看著派去跟蹤容華的親兵,「難道『月夜樓』定下的那些風燈與白筱無關?」

  「我們派人去查了,『月夜樓』的二竹,一個叫碧竹,一個叫玉竹,都是『月夜樓』老闆娘胡月養大的,並非北朝二公主。方纔我親眼看見容華帶了個女子上車,那女子蒙了面,看不見長相,但看身段像是北朝二公主。

  那些風燈怕是礙眼法,將皇子留在『銘城』,等晚上看見那二竹,他們已經去得遠了。「

  「好個容華,我差點中了你的計。」風荻扯了屏風上外袍,隨意往身上一套,一邊束著繫帶,一邊道:「馬上出發,跟上去。馬上去通知前方,將他們堵下來。」

  ************************

  親兵縱馬趕上古越的馬車,於窗邊道:「太子,風荻已帶人遠遠跟了上來。」

  古越點了點頭,揭簾向車伕,比了個手勢,「加快行程,定然要在他們前方設好關卡前通過。」

  風荻挑簾,望著前方漫天灰塵,冷哼了一聲,果然警覺,如果小心,仍被對方所察覺,「追。」

  身後有人急趕上來,「太子,有人要我將一封信給你,說是十萬火急,關於北朝二公主的。」

  風荻見前面人馬漸遠,本有些不耐煩,一聽北朝二公主幾個字,拋了車簾,一把奪了來人手中信函,拆開一看,只寫了一句話,「想知道白筱的下落,便來見我。」

  字體纖細,像是女子手筆。

  冷笑了笑,還想騙人,將信紙揉成一團,正要丟棄,一沒淡淡奇怪的香氣飄來,手上一頓,手臂回縮,將紙團湊到鼻邊聞了聞,微微訝然,「迷霧香。」

  斜眸看向送信親兵,「叫你送信的人,可有說她叫什麼名字?」

  「沒說,只說在『銘城』醉仙樓的天字號房恭候二皇子。」

  風荻望了望前方淡去的煙塵,一轉手中紫玉短笛,眼角露出一抹邪笑,「有意思,容華啊容華,我差點上了你的當,這世上如果沒有你這個對手,那該多無趣。」

  朝親兵偏了偏頭,「下馬,上車。」

  親兵微微一愣,不敢多問,躍上馬車,鑽進車廂。

  風荻暼著前方,勾唇淺笑,「你們繼續隨他前行。」

  說完飄身出了車廂,穩穩當當的騎上親兵的馬匹讓到路邊,等他自已的隊伍遠去,原路返回。

  徑直上了『醉仙樓』,到了天字號房門外,抬指輕撩耳邊髮束。

  房門正裡打開,艷紅入眼,「二皇子,小女子恭候多時了。」

  風荻鳳眸微瞇,看著眼前艷美的嬌容,「果然是你………他居然讓你出了太平村………」

  房門關攏,一個黑影如鬼魅般靠了過來,身子緊貼在門外,凝視傾聽房裡的談話。

  紅衣女子掃了眼立在房中的風荻,「二皇子不坐坐?」

  風荻眼角斜飛,「不必了,白筱在哪兒?」

  紅衣女子也不介意,臉上也沒多的表情,冷冷淡淡,「她在哪兒,我暫時不能告訴你,除非你為我辦件事。」

  「什麼事?」風荻來了就沒打算能平白得她的消息。

  紅衣女子在桌邊坐下,手邊擺了個只得核桃大小的香爐,信手把玩,「我要容華,不傷一根毫毛的容華。」

  風荻手指絞著垂在耳邊的髮束,勾唇笑了,「果然,還是耐不住了。不過容華可不好得,還是不傷毫毛的,雖然在我地頭上,不過他可不是任人擺佈的玩偶。狗急了也會跳牆,何況是高深莫測的容華。」停了停,「你高估我了,我怕是辦不到。」

  「我就知道二皇子會這麼說。」紅衣女子面不改色,將手邊香爐朝他所在方向一推,「二皇子將這個點著,只要令他在附近逗留一盞茶的功夫,他便功夫全消,使不出一點力氣,任二皇子擺佈。」

  風荻暼了一眼那小小的香爐,「容華精通醫理,又心細如髮絲,點了香,他且會不察覺?」

  「這個無色無味無煙,只要二皇子,做得聰明些,他如何察覺?」

  紅衣女子眼裡升起一抹蔑視,「不會是二皇子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吧?」

  門外黑衣人看不見屋裡情景,聽了這話,暗自沉思,香………香爐?

  風荻笑笑道:「我怎麼知道你當真知道白筱下落?」

  紅衣女子冷笑了笑,「容華在你手上,我還指著拿白筱換容華。不過我的性子,想必二皇子也有所耳聞,我得不到容華,你也休想從我這兒得到一點白筱的消息。如果我得了容華,你自然也會得到你想要的。」

  風荻看了她半晌,忽而將指間的髮束一拋,「好,成交。」將那小香爐收入袖中,轉身要走。

  「等等………」紅衣女子忙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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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發表於 2012-2-6 10:54: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36章 一縷簫聲

  「還有何事?」風萩重新站定。

  門外人正要離開,忙將耳朵貼回門邊,聽那女子道:「記住你,帶傷之人聞不得這香,有傷之人問了這香,筋脈將從傷處一點點裂開,最後全身筋脈盡數斷盡而亡,所以千萬記住,別傷了他。否則你也會得到一個同樣的白筱。」

  聽完倒吸了口冷氣,眸子裡寒光迸出,彷彿能穿過木門,將裡面的人射出千窟萬孔。

  風萩靜靜不語,明明心裡怒極,面上卻不露聲色,只是默默地將她看了一陣,斜眸笑道:「如果白筱傷了一根毫毛,我就將這個鑲到容華的胸膛裡。」

  紅衣女人冰冷淡漠的神色,驟然變了變,「放心,她安全得很。」

  從懷裡取出一物,拋給他,「你事先將這個服下,這香便對你無效,事成之後,將香爐泡入水中,只需半盞茶功夫,香毒自然消失。」

  門外人暗鬆了口氣,閃身離開。

  ☆ ☆ ☆ ☆ ☆ ☆ ☆ ☆ ☆ ☆ ☆ ☆ ☆ ☆ ☆

  台上很黑,台下倒是點了蠟燭供來往賓客照路。

  凡是有些身份的客人,均有姑娘提著燈籠引路。

  白筱坐在後台,與前台一簾之隔。

  只能隱約看見台下隨著燈籠晃動的身影,來的到底是些什麼人,卻是一個也看不清。

  不過她也不關心前來花錢買樂子的人,只是就著靜靜的坐著,等著到辰時開始彈琴。

  她關心的只是希望能有多些風燈升天,風燈越多,陣勢越大,傳出去的風聲才會越快,越遠,莫問才能盡快的有所察覺。

  為了達到更好的效果,她也會賣命彈好這一夜的琴。

  至於會不會引起風萩和容華的注意,事已至此,已經無暇理會。

  能做的只有放了風聲出去後,盡快的尋機溜走,不能在這『月夜樓』久呆,就算被風萩和容華所察,尋了來,也只能撲個空。

  幾聲『砰……啪……』巨響,數顆煙花竄上天空,漫天五彩的煙花在屋頂炸開,紛紛而落,火星鋪滿了周圍的窗口,映亮了整個『月夜樓』。

  也映亮了慵臥於舞台圓桌上的玉竹的艷麗面頰。

  台下一陣訝然聲起,有人舉扇叫道:「十兩。」

  有不甘者紛紛叫價,「二十兩,五四連,一百兩,二百兩……」

  煙火漸滅,玉竹艷麗的面容重新淹沒在黑暗中,下面的叫價聲卻綿綿不絕,門外已有數十盞風燈徐徐升起。

  白筱望著窗外升起的風燈,唇邊噙了笑,心裡默念,再多些,再多些。

  與黑暗中手指輕勾,『叮』的一聲,琴弦輕顫,優柔的琴聲自指尖中揚起。

  外面場下頓時靜了下來,在這同時,她驀然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帶著驚詫的,如同夢境般極低輕喚,「小竹!」

  渾身一震,抬頭向簾外望去,隔著這半透明的簾子,有哪裡看得見外面情景,再豎耳傾聽,卻又沒了聲音,只有場下呼吸聲和自己的琴聲。

  台下慢慢的人,竟無人願意發出聲音打擾從未聽過的美妙琴聲。

  白筱凝望台下,難道是日有所思,太過擔心他,產生的幻覺?

  輕撫琴弦,琴聲聲聲揚開,卻再也沒聽見那熟悉的聲音,輕歎了口氣,收回視線。

  舞台外一個角落雕花樑柱下斜靠著體態修長,一身黑衣的少年,英俊的面頰在煙花的光亮中閃爍。

  他愣愣的望著台上那道幔簾,癡癡的挪不開眼。

  是小竹……這是小竹的琴聲……聽了風萩在『醉仙樓』與人的對話,已然知道她還活著,而且沒在風萩手中,在欣慰的同時,又越加的擔憂,不知白筱她是否落在了那女人手中。

  一路跟蹤到這裡,卻聽見了這琴聲,剎時間,世間萬物像要停止一般,只剩下那縷琴聲。

  過去每次完成任務回去,遇上她在彈琴,總不忍心打擾,總是立在門外靜靜聽著,直到曲畢。

  他愛她的人,同樣愛她的琴聲,她的琴聲早如附骨般注入他的內心深處,絕不會聽錯,簾後一定是她。

  不知此時她是何處境,近在咫尺卻不敢貿然上前撩簾而入,何況他是尾隨著風萩而來,且敢打草驚蛇。

  越是不能見,越是想見,心中如萬蛇穿心般難受,咬咬牙,強忍著躍上台的衝動,靜靜的凝望著那副幔簾,一刻也不肯看向別處。

  舞台附近燭光瞬間大亮,將台上照得如同白晝,玉竹在桌台上翻滾舞動。

  白筱就著前台燭光重新掃視場下,可是除了湧動著的黑色人頭,身影,又哪裡看得清。

  眼眶慢慢濕潤,如果他當真在此,他一定能聽得出她的琴聲。

  如果聽出了她的琴聲,但能知道她並不在風萩手中,那他也可以就此罷手,或許能有機會見到他,勸他離開。

  想到此處,台前燭光忽然熄滅,她手指輕按琴弦,令琴聲戛然而止。

  玉竹滿臉興奮的退到後台,拿了乾巾抹汗,走到白筱身邊,「小竹,你彈得太好了,下面鴉雀無聲,可是風燈卻上了幾百個了,光一曲,價錢都上到五百兩了。」

  白筱笑了笑,低頭以調試琴弦來掩去眼裡淚痕,「我們把曲子調一下,把我昨晚給你的那曲子調上來,如何?」

  玉竹正在勢頭上,對她當然是百依百順,何況什麼曲子對她而言,並沒什麼區別,爽快的答應,「行,你彈什麼,我跳什麼。」

  白筱唇邊化開一抹澀笑,「月姑娘催你了,快出去吧。」

  玉竹撩簾出去,場中燭火一排排點燃。

  胡月為這登台不能說不費勁了心思。

  白筱望著窗外一個個不住升起的風燈,透光而出的『竹』字隨風輕輕搖曳,她真想像這些風燈一樣飛遠。

  舊時每每在莫問出去後,常彈的『望君歸』自弦間溢開,蔓延至場中每個角落。

  莫問身體一震,哪裡還有懷疑,胸間一派洶湧,淚濕了濃睫,深吸了口氣,站直身,魚訊地方轉過後台探一探她此時處境。

  這是台下簫聲忽起,宛轉悠揚,一聲聲向她的琴聲纏綿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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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37章 千金買佳人一觀

  莫問臉色突變,望向場中,台前正中位,一縷白衣,清俊無比的儒雅臉龐在燭光下忽明忽暗,白玉般的手指輕弄長簫。

  霎時間,台上艷妝的女子頓時失去了風采,所有人的視線停住在這位弄簫人的身上。

  白筱手一抖,差點錯了曲譜,全身血液瞬間湧上頭腦,腦中化成了糊,再也無法思考,是他。。。

  不管她如何變換曲調,簫聲總是縈繞著她,如秋風細雨,猶如枕邊情話,絮絮綿綿,不離不棄。

  白筱腦中嗡嗡作響。

  這種感覺,不會再有別人有著簫聲。。。也在也不會有誰能與她配合得如此默契纏綿。。。

  白筱耳邊除了那簫聲,還是簫聲,不知道這一曲是怎麼完成的,曲畢愣愣的看著手下長琴,耳邊是外面不住抬高的叫價聲,轉眼間已經到了千兩白銀。

  胡月和玉竹歡喜得合不攏嘴。

  突然聽見容華悠然的聲音傳來,「一千兩黃金,贈彈琴之人。」

  周圍一陣嘩然,交頭接耳。

  莫問胸口一堵,靠回樑柱,轉臉望向窗外漫天的風燈,一個個『竹』字慢慢飛遠,心疼如絞。

  她既然沒在風荻手中,又能擺弄這許多的風燈,說明她並沒受困於任何人。

  那她留在此處,做一切的目的,他已然明瞭。

  她為了自己不惜陷入困境,有她這份心,他死也無憾。

  他不能再讓她這麼下去,她應該像那些風燈一般自由高飛,再看向場中專心弄簫的容華,絕世的風華,內斂的霸世魄力,只有他們兄弟二人能永遠護著她。

  將牙關一咬,心意已定,收斂紛亂的心思,靜觀場中變化。

  容華輕撫手中白玉竹簫,瞥視了眼窗外風燈,轉向前方幔簾,眸子寒且深,『望君歸』難道在你心目中,除了他,便再也沒有值得留戀和記掛的?

  簾外胡月不能肯定的小心問道,「這位公子,您。。。說一千兩黃金給的是我們的琴師碧竹姑娘?」

  容華輕笑了一聲,朗聲道「月姑娘聽差了,在下說的是給這位彈琴的姑娘,至於什麼竹,在下不關心。」

  胡月面色微僵,飛快的掃了眼身後幔簾,難道這位便是她要找的夫君?

  驚雖驚,但終是風月場上打滾的人,一瞬過後,便神色淡定的向容華一屈膝,行了個半禮,「我代我們姑娘謝謝公子。」

  白筱呼吸一窒,他果然已經猜到了是自己,那一曲是衝著她吹的。

  再也沉不住氣了,飛撲到曼簾邊,將幔簾接起一條縫向外張望。

  恰巧見坐在前台,一身白衣的容華向台上望來,漆黑的眸子在燭光下亮如星辰,面色冷冷清清,咬了唇,那日在平州他惱她時便這般模樣,愣愣的看著,再也呼吸不得。

  就在一個嬌柔的聲音傳來,「一千兩黃金卻得見見這位碧竹姑娘的真容。」

  站在暗處的莫問將癡看著台上幔簾的視線收回,望向來人,又掃了眼容華,沉了臉,將身形隱在人群中。

  白筱尋聲望去,看過那身艷紅的長裙,視線停住在那張冷艷的臉龐上,胸口像是被居錘重重的擊了下去,臉色瞬間轉白,抬手掩了嘴,「珠兒。。。」

  珠兒款款走到容華身邊,朝他淡淡的瞥了一眼,然眼裡的愛戀之情絲毫不加掩飾,任誰也能看得出來,她挨著他身邊坐了下去,「你說,我說的可對?」

  容華心裡微驚,面不改色,她敢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公然他身邊,定是有備而來。

  又不知裡面白筱是何種情形,鬧起來怕又被白筱溜了,淡淡道:「我不過是欣賞她的琴技,忍不住與她並奏一曲,人就不必見了。」

  珠兒一轉冰冷之態,柔聲低笑,「你說不見,便不見好了。」神態曖昧,柔順。

  白筱掌心冰涼,原來他與她已經在一起了,竟連來這種地方,也帶著她。

  還以為他是衝著自已而來,卻是想錯了,這樣也好,縮手落了幔帳。

  容華眉頭微斂,臉冷了下去,方才吹簫時眼裡聚著的暖意也暖意消逝,不再搭理珠兒。

  抬眼望了望輕動著的幔帳,簿唇微抿,起身要走。

  「你不見,我見,兩千兩黃金,求這位碧竹姑娘到台前與我合奏一曲。」一個邪媚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台下更是喧聲四起,兩千兩黃金,這麼高的價錢為個青樓女子已經是聞所未聞,而且這個女子還是個只技的琴師,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再說早有傳聞,這位碧竹姑娘雖然琴技絕妙,但長相卻是平平,所以才會有今日的二竹登台,用她的琴來陪襯貌美如花的玉竹姑娘。

  否則的話,她自己便能稱絕一方,何須給人家當綠葉。

  如今兩千兩黃金居然贈給這片綠葉。

  叫人如何不驚訝,連閱人無數的虎躍也穩不住了,半張了嘴,半天沒能合攏。

  容華神色不變,握著白玉簫的手,卻是緊了緊,回頭見風荻一身富家公子打扮,朝他走來,微笑道:「閣下好雅興。」

  風荻側眸將他看了看,抬眼看向台上幔簾,唇邊勾起一抹邪魅笑意,我這紫玉短笛輕敲掌心,「好說,大家都是愛樂之人,千金得個知己,值得。」

  容華冷冷一笑,二人心照不宣。本來要走的,見了他,卻不走了,他且能將白筱獨自丟給風荻。

  風荻見胡月杵在面前,臉上陰晴不定,更肯定台後的人是白筱,手中短笛在掌心中又是一敲,「月姑娘,有問題嗎?」

  「這位公子,我們這兒的琴師是賣藝不賣身……」

  胡月垂眼見短笛得墜子上的紫玉片上雕著個『荻』字,陡然一驚。

  再抬頭見燭光下他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我進去跟他說說,請公子稍後。」

  白筱在台後聽見,更是面色慘白,額頭上滲出汗珠,縮在闊袖中的手,微微的顫,消息還沒來得及放出去,卻先招來了這二人。

  幔簾一挑,胡月一臉擔憂的進來!

  黃金,她當然愛,可是她與白筱有約在先,並不出台,而且白筱是良家女子,一旦露了面,以後尋到夫君,叫她如何面對她的夫君?

  如果換成別人倒也罷了,可是這外面的二人……

  出一千兩黃金的那位,她不認得,然而就算是大富大貴家裡的少年公子,也絕對不敢拿一千兩黃金送一個青樓女子。

  如此年輕,又出手如此闊綽的人絕非等閒之輩。

  這位倒也罷了,後來這位,雖然不曾見過,但他手中的自語短笛,他確是有所耳聞的,而且短笛垂玉上分分明明雕著『荻』字。

  西越除了二皇子他本人,誰敢明目張膽的將他的名號雕在一件玩樂之上?

  再加上他那張媚絕人世的容顏,出兩千兩的這位的身份就不難猜了,正是當今的二皇子,即將繼位西越王的風荻。

  他是君,她是他的子民,他且是她一個青樓媽子能得罪,違逆的。

  走到白筱面前,扭著手,壓低聲音為難的問道:「這該如何是好,那外面二位,都是我惹不起的人物。如果只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倒也罷了,可是……」

  白筱哪能不知外面是誰,笑了笑道:「月姑娘是想我出去?」

  胡月哎了一聲,「我當初答應你,這可怎麼辦,我們這十幾二十年了,從來不曾見過有人要琴師出台的。」

  白筱咬著嘴唇,做了個深呼吸,「不是小竹為難月姑娘,我出去了,碧竹以後怎麼辦?你這場子,以後怎麼辦?」

  白筱咬著唇,做了個深呼吸,「不是小竹為難月姑娘,我出去了,碧竹以後怎麼辦?你這場子,以後怎麼辦?」

  胡月又歎口氣,白筱要走,這是必然的,如果她現在出去了,碧竹就再也沒機會了,她這十來年的苦練全白費了。

  「讓碧竹出去吧。」白筱面色淡定,躲不躲得過,這看這一遭了。

  「可是她的琴技………」胡月也有這想法,便碧竹琴技雖然也算得上相當不錯,但怎麼能與白筱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不防事,碧竹琴技也算得不錯,再說我是跟著她的譜子來的,她對譜子又是極熟,就算略遜些,朋伙也會認為是個別曲子彈的稍微遜色,不會有太大的疑心。」白筱望了望立在台後聽她彈琴的碧竹。

  碧竹經過昨天那事,雖然還沒能從悲痛中走出來,但她對胡月和玉竹有愧,所以仍堅持著起了身,在後面幫忙,以防萬一。

  聽了白筱的話,以及砰砰亂跳,她過去一心彈琴,從來沒想過能登台,這時突然要她登台,哪裡有這勇氣,連連搖頭,「碧竹不敢。」

  白筱上前將她拉了過來,「你這時不敢,以後就再難有機會了。

  再說那丁准才就是吃準了你無處可去,才那般欺負你,你難道不想借這個機會立個威給他看看?」

  碧竹聽到『丁准才』幾個字,恨得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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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38章 易人

  白筱暗察她的臉色,接著道:「如果你這次揚了名,立了威,他以後再也不敢來欺負你。」

  碧竹將牙咬得咯咯作響,「好,我去。」

  白筱微微一笑,將琴捧了給她,「去吧。」

  胡月看了二人一陣,向白筱問道:「當真沒有問題嗎?」

  「不會有問題,相信我。」白筱雖然在賭,卻也不是全無把握的賭,風荻對她的琴不熟,能聽出她琴聲的,只有莫問和容華。

  而容華,她苦笑了笑,不管她對他愧疚也好,不願接近也罷,她相信他,就算碧竹彈得如同牛鳴,他也不會當面揭穿………他對她無害。

  胡月不知她為何如此肯定,這些天下來,見她行事,件件不同尋常,心中早覺得她定然不是普通與夫君失散的小女人。

  事到如今,她也沒有別的辦法,這時就算將她硬推到前台,她來個打死不彈,這場子才當真砸定了。

  回頭對碧竹道:「走吧。」

  忐忑不安的領了碧竹出去。

  莫問見風荻致意要見白筱,心念飛轉,如果風荻強行要抓白筱,他便再奪一次人,手扶了腰間軟劍,目視著台上幔簾,眼一眨不眨,不敢有絲毫放鬆。

  前台早有人擺上矮几錦墊,碧竹向台下行過禮,垂首不敢氣台下湧動的人頭,於桌邊坐下。

  容華和風荻、莫問看了戴了面紗坐於琴後的碧竹,均是微微一愣,雖然看不見長相,但身段氣質卻絕非白筱。

  莫問認得那晚在『月夜樓』後門所見的碧竹,暗鬆了口氣,扶著軟劍的手,垂了下來,心存迷惑,難道世間當真有和白筱彈奏一般無二的人?

  珠兒認得是昨晚所見碧竹,也頗為意外,她不是去了『醉香閣』為何會在這裡,難道方才彈琴的當真不是白筱?

  雖然不是白筱,但這戲還得演下去,風荻又有些不甘,會不會是白筱易了容,抬了抬手中短笛,一指碧竹身前的長琴,「開始吧。」

  碧竹的心砰砰亂跳,然想著昨夜丁准才那些話,狠下心,自已不但要彈,而且要彈好,再不去想其他,抬指彈奏起來。

  她的琴技雖比不得白筱,卻已是極佳,台下的大多是來觀望美人的,對琴樂也不過是一知半解,方纔那兩曲固然美妙絕倫,這曲卻也是好聽,雖然有些差距,卻也不覺得礙耳,也就沒去猜疑。

  再說這是人家花了二千兩黃金要彈的,誰敢有異議?

  琴聲一起,已垂下眼瞼看向別處的莫問,眉頭輕皺,重新看向台上一側的幔簾,此琴非彼琴,那麼此人也非彼人………

  容華聽著這琴聲,反而放寬了心,唇角帶笑,端坐椅中,悠閒的欣賞起台上琴樂,雖然比不得白筱,但能入得他耳的琴聲卻實在不多,這位姑娘的琴聲也算入得耳了。

  風荻盯著案後女子,擰眉聽了會兒,終於忍不住,慢慢邁步上台,拿了短笛去挑碧竹的面紗。

  碧竹一驚,臉上面紗已被對方挑落,頓時慌了手腳,仰臉看著面前那張絕色的面頰,愣住了,手上動作不覺中停了下來。

  風荻瞇眼望著眼前這張平凡無奇的臉,失望之極,面色頓時垮了下來。

  碧竹嚇得忙垂下了頭。

  容華在台下揚聲笑道:「閣下不是要合奏嗎?在下等著呢、」

  風荻的臉更是黑沉了下去,收回短笛,面紗重新落下,掩去那張平凡的面頰,步下舞台,停在容華面前,冷冷的將他看著,一個字,一個字的道:「你...很...好...」

  容華唇角上揚,面無懼色,微笑了笑,「彼此,彼此。如不是閣下的二千兩黃金,在下且能一觀佳人。」

  風荻瞥了坐在他身邊的珠兒一眼,眼角上揚,怒容已去,笑道:「我們後會有期。」又吩咐身後下人,「拿二千兩金票給月姑娘。」

  胡月方才見風荻面色不善,以為要大難臨頭,沒想到他就這麼走了。

  手上捧著兩張一千兩一張的金票,如同夢境,半天楞不過神,聽容華施施然道:「月姑娘的風燈備的著實少了些。」

  忙朝外面道:「快,把所有風燈放上去。」

  容華到這時候卻不著急走了,輕轉手中長蕭,對台上碧竹道:「姑娘繼續,彈得好,我還有賞。」

  光剛剛才二千兩黃金,碧竹能分得已經幾輩子吃穿不完,這一夜掙下的身家,別說揚名,就是拿錢請人買了丁准才十條命,都綽綽有餘。

  這時聽他說還有賞,像打了雞血一般,打了精神,越加賣命的彈奏起來。

  珠兒看著容華閒然的俊美側臉,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白莜撩簾看了看容華,又看了看他身旁的珠兒,歎了口氣,退了出去,伸手入懷取出那粒血紅珊瑚珠子耳墜,看了一陣,用絲帕包了,喚來一個小丫頭。

  將絲帕遞給她,道:「拿去交給台前穿白衣服的公子旁邊的紅衣姑娘。」台前其實只得珠兒一個女子,白筱怕給錯了人,仍仔細交待一番。

  小丫頭點了點頭,拿著絲帕包著的珊瑚耳墜去了。

  白筱小丫頭將絲帕交到珠兒手中,那東西雖然是珠兒的,但不知為何,看著那東西交到她手中,像被人在心口上割了一刀,心裡莫名的痛。

  歎了口氣,步出後台,回到住處,給胡用留了封書信,走出房門,這地方,不能再留了。

  珠兒迷惑的接了絲帕,捏著絲帕裡裏有物件,下意識的微側了身,打開絲帕,見是她交給白筱的那粒耳墜,心裡猛的一跳,飛快的將絲帕捏住。

  容華見她神色有異,轉頭向她看來。

  她忙強壓亂跳的心,不著痕跡的將裏著絲帕的耳墜塞入袖中。

  容華心存疑惑,下意識的掃了眼她手腕處,只看見正收入袖中的一方絲帕角,認得是白筱喜歡白色絲帛。

  眸色微閃,心裡雖然懷疑,但絲帕這種女兒之物,他實在不便向珠兒索來觀看,只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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