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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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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 請夫入甕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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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5:04: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59章 生死一線

  白筱心裡打了個閃,回頭看向賀蘭。

  賀蘭嘴裡不知哼著什麼不成曲的小調,將那瓶藥液在腿上胡亂抹拭,看得白筱鼻子一酸,一代皇后,竟落得這般光景。

  上前握了她的手,「我幫你。」

  賀蘭動作停滯了一下,抹著腿,嘴裡嘟啷著,「一點作用都沒有。」

  白筱甚難受,心裡堵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走的心慢慢動搖。

  又去握她的手,「娘,我一定會幫你治好腿。」

  賀蘭飛快的從她手掌中抽出手,一把將她推開,把手中藥瓶狠狠往地上一摔,抓了身邊托盤上的瓶瓶罐罐砸向宮人,「你們這些不中用的東西,全是不中用的東西。」

  宮人到處亂跳閃避砸來的藥瓶,仍避無可避的被一兩個瓷瓶砸中,捂著流血的額頭叫道:「快來人啊,娘娘發病了。」

  門外進來兩個太監,白筱忙攔住,「誰敢對我娘無禮?殺無赫。」

  太監猶豫著看向宮人不敢上前。

  賀蘭扯亂了自己的頭髮,又揪著服侍她的宮女秀秀,又打又罵,「你欺我現在不得勢,為我做點事都偷工減料,胡亂應付我,給我織條圍領也織得四不像……」

  白筱向她頸項望去,這半熱不熱的天氣,哪還有人圍圍領,而賀蘭卻圍了兩條圍領。

  賀蘭取下其中一條白色的,摔到宮女臉上,「你織的什麼破東西,拿來糊弄我。」

  宮女委曲的低聲嗚咽,又不敢哭出聲,楚楚可憐。

  白筱知這丫頭對賀蘭忠心耿耿,心下不忍,上前扶住賀蘭,「娘,她不會是有心的,您不喜歡,要她重新織過就是了。」

  這話句,賀蘭卻又聽了進去,又在秀秀身上掐了兩把,「沒一個好東西,滾,滾去給我重新織,再織不好,我打死你這個死丫頭。」

  秀秀忍著痛,眼睛在大眼裡滾動,爬起來,拿著白圍巾,捂著臉飛快的奔了出去。

  白筱歎了口氣,哄著餘怒未消的母親。

  賀蘭又打這個罵那個的發了一陣瘋,聲音才慢慢小了下來。

  這時上次所見的盯著賀蘭服藥的福嬸,貴嬸走了進來,手裡捧著個托盤,上面放著個裝著騰著熱氣的湯藥碗,那碗卻不同於平時裝藥的那個青花瓷碗。

  白筱緊盯著那碗,心裡陡然一緊,如非事出有因,不會無故換碗,緊崩了臉看向賀蘭。

  賀蘭也看那只碗,停下吵鬧。

  宮人見那藥端上,一掃剛才的奴才相,挺直的腰板,冷笑了笑,從福嬸手中接過藥碗,上前兩步,不遞給賀蘭,卻端給白筱。

  道:「方纔有一樣藥,公主不是想知道那藥的用處嗎?公主只要喝了這味藥,便知道效果了。」

  白筱看出不妙,心一下一下的猛砸著心房,冷聲道:「這是什麼藥?」

  宮人嘴角抽了抽,奸笑道:「這可是神仙藥,一劑下去,便能見到神仙。」

  白筱暗吸了口冷氣,半瞇了眸子,「是誰指使你們這麼做的?」

  「公主不必多問,上了天,自然會知道。」宮人朝著福嬸,貴嬸偏頭使了個眼色。

  白筱厲聲喝道:「大膽奴才,你們敢對我不敬。」

  宮人冷哼了一聲,眼露不屑,「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早些辦了事,早些回去覆命,還望公主配合。」

  白筱驚得面色大變,實在沒料到,這些奴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亂來,一步步後腿,對外叫道:「來人。」

  「公主,別費力氣了,沒有人會來。」宮人陰陽怪氣的又上前一步,將湯藥碗遞向她。

  白筱眸子驀然黯了下去,向他手上的碗推去。

  在他護碗閃避之時,撥腿奔向門口,終是晚了一步,被福嬸,貴嬸一邊一個拽住手臂,拉了回來,牢牢按在身邊軟榻上。

  白筱驚恐萬分,拚命掙扎,無果,動不得絲毫,心一點點沉了下去,那鬼差說她可以離開,難不成就這麼個離開法?

  轉頭看向母親,母親瘋瘋傻傻的看著她,全無反應。

  湯藥碗已湊到嘴邊,強行被捏開嘴,溫熱的湯藥強行灌入她口中,白筱絕望的閉上眼,雖然這麼著,不過是去地下走一趟,但這走法也著實窩囊了些。

  眼角處見賀蘭放在身側握成拳的手,緊得手指陷進了肉裡。

  雙眸澀然,這可憐的女人是真心愛她這個女兒的。

  身體慢慢軟了下去,突然見宮人拋掉藥碗,雙手袖子滑下,露出兩支袖箭,對準福嬸,貴嬸後心,無聲的扳動扳機。

  兩個婦人一愣之後,迷惑的轉頭看向宮人,看清他綁在雙臂上的袖箭,赫然明白,雙雙嚎叫著撲向宮人,後背中箭處流出漆黑的液體。

  宮人沒料到她們中了毒箭還能有反撲的能力,一驚之下被她二人撲倒。

  福嬸卡向他的頸項,宮人頓時出氣多,進氣少,漲紅了臉,只嚇得屁滾尿流,片刻間已臉色轉青。

  福嬸加大手上力氣,但過於用力加快毒液蔓延,在宮人被卡得要死不死之際,身子一歪,壓在宮人身上,不再動彈。

  宮人頓時重獲呼吸,大口的吸了口氣,大量空氣湧入引來劇烈的咳嗽,一時間無力爬起。

  貴嬸拼著最後的力氣,從福嬸後背撥出露了半截箭尾在外面的袖箭,福嬸頓時氣絕。

  貴嬸握著袖箭狠狠刺向宮人胸口,宮人被福嬸壓住,避無可避,抬高手臂,又是一箭射向貴嬸,正中貴嬸胸口,貴嬸拚命攔開宮人手臂,手中袖箭終是刺入宮人胸口。

  這一系列動作令她毒發攻心,氣絕身亡,肥胖的身體重重壓下,將宮人胸前露在外面的一截箭身盡數壓進他身體,大叫一聲,也是氣絕。

  白筱半瞇著眼,嘴角露出一抹笑,雖然最終不知到底是誰指使的,但能有人墊被也算是不虧了。

  再看賀蘭,已沒了瘋瘋傻傻態,兩眼含淚,哆著唇,看著她,不時的焦急的望向門口,像是在等著誰,視線反覆的在她身上與門口間轉換。

  忽然面露喜色。

  白筱神智已經迷糊,順著她的眼風望向門口,見秀秀引著一個白色身影匆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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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5:05: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60章 邊緣遊戲

  秀秀看了屋中情景,驚得花容失色,跌跌撞撞的撲向賀蘭,「娘娘,這……這……公主她……」

  白筱朦朧中,聽到賀蘭哽咽了一聲,「容公子,求你救救我女兒……」便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筱被一陣顛簸搖醒。

  抬手揉了揉澀漲的雙眼,艱難的睜開條細縫,腦門裂開般的痛。

  深吸了口氣緩解額頭上的跳痛,吁出口氣,既然知道痛,便是還沒去見那個說話不靠譜的閻王,這一發現讓她十分欣慰,也十分不解。

  望了望四周,身在一輛馬車車箱內,車箱內並不奢華,但身下鋪著羊毛毛毯,身上蓋著薄被,算得上舒服。

  翻身坐起,活動了一下手腳,並無不適,正欲起身撩開車簾,看看是何人駕車,見枕邊平躺著一封信函。

  拆了信,信中寫道:

  筱筱,別怪父皇這麼狠心,父皇這麼做也是情不得已,你留在宮中學到的不過是裡爾我詐,父皇不願你在宮廷鬥爭中失去本性,才出此下策。

  你隨著左相雲遊四海,學習如何為人,善待百姓。

  左相和曲崢會在敘寧鎮等你。

  另備下些金珠供你零用。

  寫信人居然是北皇。

  看過信中內容,白筱腦子更攪成了一鍋糊糊,轉過頭,果然見枕邊還放著一個金絲錦囊,打開錦囊,裡面裝著大半袋子的金珠子。

  自看到那個宮人,雖然沒親眼看到主使人,潛意識已認定這一切是北皇所為,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便不得而知。

  但從這封信看來,這一切難道是北皇設下的苦肉計,但為了這麼個苦肉計,花這麼多年時間把妻女禍害成這等模樣,也真是難為了他一片苦心。

  但如果不是,現在這事又該如何解釋?

  如果當真如北皇信中所說,他已經是一國之君,防的又是誰?

  白宜?這個問題,白癡都知道不可能,哪有老子顧忌女兒到禍害妻女的說法。

  白筱左思右想,理不出一點頭緒。

  隱約記得不省人事前,聽到母親那聲哽咽,「容公子,救救我的女兒……」

  那個白色身影,當真是容華?

  如果當真是他,他和母親,北皇又有什麼關係?

  腦子裡越攪越糊,到得後來,已完全摸不到魂頭,反正一會兒要見到左相和曲崢。

  或許見了他們能問出些什麼。

  撩開窗簾望了望,已出京城不短的路程,但至於到那個敘寧鎮,就不知道還有多遠。

  拋開車簾,趕車的是個不認得的護衛,輕咳了聲,問道:「我們這是去哪兒?」

  護衛扭頭看了看她,「稟公主,是去敘寧鎮與左相大人和曲公子匯合。」

  「左相大人和曲崢已到了敘寧鎮嗎?」

  「他們昨晚便動身了,這時早已經到了。」

  白筱這時才想起,從昨天便沒能見到曲崢,看來一切果然是提前安排好的。暗罵了聲曲崢,明明知道一切,在她面前卻什麼也不表露。

  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終是離開了皇宮,也離開了監禁她的容府。無論前景如何,對她而言,是喜,暗讚了贊鬼差厚道。

  「還有多久能到敘寧鎮?」

  「還得有兩個來時辰,車中備有肉脯,乾糧,公主餓了可以暫時裹腹。」

  兩個來時辰不算短時間,白筱望望天,兩個時辰後怕已然天黑,縮回車廂,放下車簾。將將醒來,也感覺不到飢餓,尋思著再睡個回籠覺,只怕就差不多到了。

  手枕著頭,愜意的仰躺下去。

  合了眼還沒睡著,便聽外面的馬一聲驚嘶,馬車突然加了速度,左右搖擺的厲害,將車內的她丟來,甩去,撞得一身好不疼痛。

  護衛的聲音傳來,「公主,小心。」

  白筱不知叫她小心個什麼,但馬車突然這麼顫法,實在不正常,在再次被拋過車廂一側時,死死扣住窗緣,問道:「出了什麼事?」

  「馬不知怎麼,突然驚了。」護衛緊張得聲音有些變了調。

  白筱一手伸出窗外,緊緊扣住車緣,單手掀了車簾向外張望,一看之下,倒吸口冷氣,那馬瘋了般不擇路的狂奔,護衛死死扣著馬韁,怎麼也勒不住馬,能勉強穩住身形不被摔出去已經很是難得。

  馬匹一路瘋跑,前方是彎彎曲曲的盤山路。

  白筱額頭滲出冷汗,這馬以現在的速度很難在那儘是陡彎的小道上奔馳。

  只盼馬能在到達前面盤山路之前停下,可惜那馬直直的衝向盤山路前的懸崖,全無要順著盤山路繞一繞的意思。

  白筱咬緊了腮幫,心裡不住的道,停下吧,一定要停下。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當真憐憫她,還是聽到了她的心聲。

  驚馬居然眼看就要衝下懸崖的一瞬間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就在白筱要大鬆口氣,而一口氣還沒松完的時候,車廂隨著慣性往前一聳,巨大的力道將她甩出車廂。

  身體如斷了弦的風箏飛出車外,直直的載向前面懸崖。

  聽見護衛慘叫了聲,「公主!」

  望著馬頭從頭頂沒過,再看身下山谷,黑壓壓一片,也不知到底有多深。

  苦笑了笑,沒被毒死,反被摔死,這個死法到不如被毒死來得好看。

  罷了,罷了,死就死吧,到了地下,去尋了閻王早些將她這一世勾去,丑也就丑這一時半會兒的。

  轉念一想,這副尊容被哪個熟人撞上,以後難免落個笑柄,索性在空中翻了個身,臉朝下,將臉摔扁了,誰也認不得她,這以後也就落不下笑話。

  正琢磨著怎麼摔能將臉摔得更扁些,見已近地面,將眼一閉,等著最後時刻來臨。

  衣衫突然被什麼東西勾住,身驅在半空中停住。

  睜眼一看,自己衣裳被陡壁上橫出來的一枝枯樹枝掛住,身子在半空中打著鞦韆。

  剛剛還平穩的心跳,即時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有救了。

  還沒來得及思考,只聽『卡嚓』一聲,枯枝一分為二,挑著她的衣裳的那截隨著她的身體接著下墜。

  暗歎了口氣,果然凡事不能往好的地方想。

  聽到一個少年的驚呼道:「莫言,那姑娘掉下來了。」

  很快伴著身前傳來的劇痛,又聽到另一個少年的聲音慘叫道:「哎呀,她壓死了我們家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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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5:05: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61章 屬『壓』的

  白筱僵了一會兒,深吸了口氣,確定自己沒被摔成肉餅,才低頭看向身下。

  『呃』了一聲,感情自己是屬壓的,上次在『大明寺』把風荻壓得只得半口氣,現在居然壓死了一頭牛。

  現在自己好好的活著,可憐這牛成了替死鬼,好歹一條命,歎了口氣,抬頭望向立在面前的兩個人影。

  一看就知道是窮人家的孩子,其中一個看樣子只能跟她年紀半斤八兩,一頭黑髮亂蓬蓬的堆在頭頂隨意束了個馬尾,穿著件青布短打衫,一邊肩膀上補著個補丁不說,這倒冷不冷的天氣,胸前卻少了塊布,露著半邊要發育沒發育的胸,那胸不知是在地上滾得發黑,還是當真被太陽曬成的古銅色,配著臉上的濃眉大眼,倒也很耐看,只不過現在的望著她身下的死牛,充血的眼睛和像是要殺人的眼神不大受看。

  白筱從來沒窮過,只覺得這牛為了她白白送了性命有些可憐,並沒想到別的。

  直到他帶著殺氣的眼神從死牛身上,挪到她臉上,才意識到這牛怕是他家的所有家當。人家的活財產被她這麼不是有意的一壓變成了一堆不值錢的爛肉。

  望了望四周,那車廂當真顫得甚好,單單把她給飛出來了,裝著金珠的金線錦囊卻沒一併顛出來,摸摸身上,從上到下,摸不出一個銅板。

  在對面又眸迸火之前,忙將視線移到了下一位身上。

  這位也是一身粗布短打,肩膀上和袖子上也打著補丁,不過胸前到是多了塊布。

  比剛剛看那位大得一兩歲,平眉長目,峰鼻,紅唇,白淨肌膚,也是少有的英俊。長髮也用粗布條在腦門頂上束了個馬尾,卻不同另一位那般亂蓬蓬,齊齊整整的,只是耳鬢有些束不上的碎發隨風輕揚了揚。

  他也看著她身下的牛,雖然沒另一位那麼大的怨氣,但也難掩眼裡的焦慮。

  他見白筱向他看來,沒說話,臉倒是先紅了一紅,白筱不知他紅哪門子的臉,就聽他問道:「姑娘,可有摔到哪裡?」

  白筱心裡略寬,是個厚道的人,明明擔心自家的牛,卻知道問她有沒有傷到,搖了搖頭,「只是有些痛,沒摔到哪裡。」

  「痛?該不會是摔到哪裡了?」他不放心的從她身上一路看過。

  白筱又搖了搖頭,「真沒摔到哪兒。」

  這個少年還沒出聲,另一個已經不耐煩,瞪著她,吼道:「既然沒摔到,還快從咱家的牛身上滾下去。」

  白筱只顧著看這兩個少年,忘了從牛身上下來,被他一吼才醒過神,忙從牛身上爬起來,不安的指指那頭死牛,「這牛……」

  她這一提,那好心的少年雙眸也黯了下去,另一位更是按捺不住怒火,跳上前一把揪住她,「賠我家的牛。」

  「莫言。」好心的少年上來拉開他,看了白筱一眼,「有話好說。」

  叫莫言的少年不大買帳的瞪了好心少年一眼,「你處處做好人,最後全是自己吃虧,還沒有學乖?她穿的這麼好,難道賠不起我們一頭牛?」

  好心少年轉頭看了看白筱,確實是一般華服,雖然有幾個勾破,但能看出是名貴的面料做成的,不過見她衣衫是華貴些,但兩手空空,再說她是從天而降,說不準是哪家被逼得出來自尋短見的小姐。

  既然是自尋短見,又怎麼可能有錢財在身,將莫言又拉了拉,「你先別急,這事兒,咱慢慢計議。」

  莫言哪肯依,摔開他的手,「現在還能計議個什麼?這牛是艾妖婆子寄在我們家養著的,咱就靠著人家租這牛去幹點活掙點糊糊錢,還得分一半給艾妖婆子,現在她把牛壓死了,掙糊糊錢,咱先不說了,大不了吃草根,但拿什麼錢去賠艾妖婆子的牛?」

  「這……你先別急,這事慢慢商量。」好心少年又看了眼白筱。

  白筱聽得心裡直打顫,這家子還真不是一般的窮。

  扁著嘴,低了頭,身上確實是分文全無,視線左右飄移,指望那個金絲錦囊也被摔了出來,掉在了哪個角落,可惜她看遍了左左右右都沒有一絲帶金色的東西。

  見好心少年又為難的向她望來。

  心念一動,飛快的脫下身上外袍,只穿了裡面中衣,將錦帛外袍遞給目瞪口呆的少年,「我身上沒錢,你們拿這個去換點錢吧。」

  好心少年雙手亂搖,「這萬萬不可,你快穿回去吧。」

  「沒錢?你騙誰?」莫言將白筱上下打量一番,長得細皮嫩肉,全同於民家姑娘,就是裡面那件中衣看上去,都泛著柔光,不知是什麼料子做的,這樣的的居然叫沒錢,誰信?

  白筱在身上翻著荷包給他看,「我的東西全在這兒了,不信你可以搜,真沒錢,只有這身衣裳,如果你有多的衣裳給我換上,我把我現在穿的也脫下來給你。」

  莫言鼻孔裡重重的哼了一聲,「你這身破衣裳值幾個錢,能買得了牛嗎?去你家裡拿錢去。」

  白筱想著剛才崖上的那一慕,怎麼就這麼好的運氣,驚馬就剛剛好在崖邊停了,好翻不翻,就把她把翻出了車廂,當真是無意的?左相和曲崢當真能在敘寧鎮等著她?

  咬著唇背瓣,臉色慢慢變白,垂了頭,看著銀白的軟底鹿皮小靴的鞋尖,「我沒家。」

  莫言只道她是想賴錢,氣得臉色發了綠,「穿成這樣,沒家?誰信。」上前去拉她,「走,去你家。」

  白筱急得鼻子發酸,掙扎著,「我不哄你,我真沒家。」

  拉扯間露出頸項上的那粒明珠。

  莫言眸子一亮,伸手去拽她頸間明珠,「沒錢就拿這個抵著。」

  白筱忙雙手緊緊握住明珠,死死護著,不讓他拽斷了銀鏈,「這個不能給你,這個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你要什麼都行,這個不能拿。」

  她和莫言年紀相仿,力氣卻不如他,不管再怎麼護著,總覺得那條鏈子要被他扯斷,急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個不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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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5:06: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62章 說個小謊

  她這一哭,莫言反而愣了,拽著鏈子的手失了力道,即時僵在了那兒,放手不是,不放手也不是。

  好心少年畢竟年長些,看出白筱怕是有難言之隱,拉開莫言,沉了臉,「莫言,住手。」

  莫言被他這麼一喝,愣了愣,雖然有些不甘心,仍是鬆了手,抱著那堆衣裳坐到一邊偏著頭生悶氣。

  「把衣裳還給人家。」

  「不還。」莫言堵著氣,掃了眼哭花了一張臉的白筱,再看了眼立在身前黑著一張臉的好心少年,將抱在懷裡的衣裳心不甘情不願的擲了出來,「這牛怎麼辦?」

  「你快去尋張屠夫借刀來,乘著這牛還沒硬,趕緊著開膛破腹,如果有牛黃,咱就賠得起這牛,如果沒有,再想辦法。」好心少年拾了衣衫遞給白筱,「穿上吧,這山裡冷,你們大戶人家的小姐不習慣,小心著涼。」他說著話,臉又紅了。

  白筱正委屈著,見他動不動就臉紅,又覺得有些意思,這一分心,也就不怎麼傷心了,止了哭,看著他手中的衣裳。

  送出去的東西,怎麼好再接回來。

  一陣山風吹過,臉上爬起一層粟粒,抱著胳膊打了個哆嗦。

  望了望在一邊虎視眈眈的莫言,沒敢接。

  好心少年回頭瞪了莫言一眼,「還不快去,等牛硬了,渣都沒得撈了,記著別讓人知道這牛的事,張屠夫問起,隨便尋個什麼話支過去。」

  莫言這才應了聲,跳了起來,狠狠瞪了白筱一眼,跑著走了。

  好心少年將衣裳送到白筱手中,「快穿上吧,別怕,你真有難處,我也不會叫你賠這牛的。」

  白筱接了衣裳,望了望那頭死牛,心裡很是過意不去,自己憑空飛下來,壓死了他們的牛,怕是要給他們帶來大麻煩,可是現在身無分文,暫時又不知該何去何從,一時半會兒的又有什麼辦法去賠他們的牛,「那個牛……我以後一定會賠給你們的……」

  好心少年微笑著點點頭,走到一邊轉過身,「你穿衣裳吧。」

  白筱啞然失笑,她脫外衫時都是當著他們的面脫的,這穿衣裳,又何需他迴避,沒料到這麼貧困的人家,能養出這等守禮的君子,「喂,你叫什麼名字?」

  「莫問。」他不回頭,在身邊摘了片樹葉把玩。

  「不要這麼小氣,一個名字而已,你不告訴我名字,我以後怎麼尋你還牛錢?」白筱穿好衣裳就著腳邊一塊石頭抱著膝蓋坐下,「我穿好了,你可在轉過來了。」

  「不是不肯告訴姑娘,我就叫莫問。」好心少年轉過身走到死牛旁邊,蹲下身查看。

  「你說你叫莫問?」

  「嗯,剛才那個是我弟弟叫莫言。」莫問慢慢摸著牛的身體。

  莫問,莫言,這家的名字取得可真文靜,這是白筱一番感受後得出的結論,「你摸它做什麼?難道你對這牛有什麼愛慕情緒?」如果他與這牛有人牛戀的話,那她這罪又大了些了。

  莫問俊臉瞬間漲得通紅,飛快的看向面前的小姑娘,他還從來不曾見過如此清雅秀麗的小姑娘,說出的話卻是這等……「我是看它什麼部位最軟,容易下刀。」

  白筱尷尬的「呃……」了一聲,推測和結論差的實在遠了些,「你會殺牛?」

  「不會。」莫問臉又紅了紅,接著摸牛。

  「不會?你怎麼肢解這隻牛?」白筱懷疑他得了什麼疾病,要不然那張臉怎麼時不時的就在變色,這麼想著,就有些擔心他這身子骨能不能自己搞定這隻牛。

  「我看過張屠夫殺豬,都是四隻腳,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區別。」本來挺難的一件事,在他說出來倒像是吃飯那麼簡單。

  白筱沒看過人殺豬,不知道是不是像他說的這麼容易,但見他神色泰然,沒有一點為難之色,也就信了,安安心心的坐在那兒等著莫言拿屠刀來。

  莫問把牛摸了個遍才想起白筱一直候著沒走,抬起臉,在牛旁邊的石塊上坐下,「你怎麼還不走?再不走,一會兒莫言回來,又要找你賠牛了。」

  白筱往前面望了望,也不知前面是什麼地方,肩膀垮了下來,「我沒地方去。」

  莫問默默看了她一會兒,抿緊唇望了望頭頂陡壁,忍了很久的話,終於問了出來,「你為什麼會從上面掉下來?」

  白筱順著陡壁看上,說是被人從馬車裡倒出來的,不知他會不會信,「自然是跳下來的。」

  「你為什麼要想不開?」在他看來,白筱錦衣華服,這樣的人家不愁吃穿,不該有什麼想不開的事。

  沒有想不開,是被人害的,還是被皇家的人害的,這話說出來,多半要被擰去送官府,這趟經歷還是省了的好,「我是孤兒,流落到這兒,被人販子抓了,給我裹了這身衣裳,將我賣給人家,說是養上兩年收房當小妾,我不願意,尋了個空子跑了,跑到這上面的懸崖邊,被他們追上,無處可走,就跳了下來。」

  這一通謊話編完,臉上很給面子的燙了一燙,長這麼大,這麼編謊話還是頭一回。

  莫問見她臉紅,反而以為是她漲紅了臉想哭,忙道:「你……別哭,你這麼跳了下來,他們定然以為你死了,以後也不會再尋你。」

  白筱吸了吸鼻子,琢磨著尋個什麼話,把這話題轉過去,省得他再問多幾問便露了馬腳,恰好見莫言提了一串大大小小的刀氣喘吁吁的跑來,「我管張屠夫借刀,他刀是借給我了,但死活說我們偷了人家的豬,想偷偷的宰呢,該怎麼辦?」

  「一會兒你去還刀的時候,跟他說,紫蓮姐問我,為什麼昨天夜裡起來小解,聽到他院子裡有豬叫。」莫問從他手上接了刀,照著牛有腹部手起刀落,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白筱看得目瞪口呆,「你當真沒殺過牛?」

  「沒。」莫問頭也不抬,忙著伸了手進牛腹裡摸了一陣,失望了歎了口氣,「沒有牛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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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5:07: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63章 莫家兄弟

  莫言聞言,怒瞪了白筱一眼。

  白筱也是一陣失望,看著他麻利的剝皮剔骨,「你以前殺過豬?」

  「也沒。」莫問怕牛硬掉,不再耽擱,埋頭忙手上的活。

  白筱看得佩服得無體投體,這簡直就是天生做屠夫的料。再看他文文秀秀的長相,實在與『屠夫』二字相差甚遠。

  莫言嘴張了張,見他忙著手上的活,不好打擾,忍了忍還是問了出來,「為什麼說紫蓮姐問他院子裡半夜有豬叫,他就不敢再亂說?」

  白筱雖然不知他們口中的紫蓮姐姐是誰,不過悶著無聊,有八卦也是愛聽的,在莫問剝牛的時候,怕被血濺到,站得老遠,這時又湊了上來,立在了莫言身邊。

  莫言瞪了她一眼,她扁扁嘴讓開些,又走回剛才坐的石塊坐下。

  莫問將剝出來的牛,分成幾大塊,「張屠夫一直巴望著能存上些錢,向紫蓮姐求親,光靠著給別人殺豬,他自己沒肉賣,也掙不到幾個錢,加上又愛喝酒,就更存不上錢。前幾天不知聽誰說,繡莊的李掌櫃想托人去尋紫蓮姐說媒,納她為妾,張屠夫就有些著急。我那房與張屠夫的院子就一牆之隔,昨天半夜聽得明白,那院子裡殺了一隻豬。」

  莫言奇了,「他平時殺豬不都是白天嗎?從來不曾聽說過他半夜裡殺豬。」他說完,一敲頭,「啊,昨天下午田寡婦說豬放到山裡去沒見回來……難道?」

  莫問朝他笑笑,「這咱不知,紫蓮姐為人正派是出了名的,如果他心裡有鬼,鐵定不敢再說什麼。」

  「如果不是他呢?」莫言上前幫著搬牛肉。

  「就算不是,咱把這牛肉賣了,他能說咱什麼?」莫問起身在一邊的溪水裡洗乾淨屠刀,將刀交給莫言收好,甩了甩手上的水,「你在這兒看著,我去尋人來買這牛。」

  莫言拽住他,「你去哪兒尋人買牛?牛不能私下販賣,再說真的能賣,這麼一整隻牛,也要不少錢。」

  莫問向前方望了望,也沒十成的把握,「南朝出巡,今晚在前面紮營,我去尋尋他們,或許會買。」

  「十個兵,九個匪,你去尋他們,還不等於白送給他們?」莫言聽是官兵,有些著急,攔了莫問,不讓他去。

  莫問看了看天色,再不走,只怕晚了,人家過了做飯的時間,這牛就不好賣了,道:「如果是別的官兵,這事我也不敢往這方面想,但這次是南朝太子親往,我把這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他們,想他們不敢亂來。」

  白筱聽著他們說話,心裡就犯著嘀咕,難道古越在這外面,這麼深得人心?

  看向莫言,莫言果然把手放了下來,對莫問道:「那你快去快回,這事如果被別人發現了,賴我們個私自宰牛,可是要坐牢的。」

  「知道了,你去尋些葉子,先把這牛蓋起來。」莫問說完,抽身便走。

  白筱看了眼莫言,跳起來,追在莫問後面,「我跟你一起去。」如果能見到古越,或者能借點錢幫他們還了牛錢。

  莫問停下來,「你別去,軍營裡都是大老爺們,你一個小姑娘,別去。」

  「我可以幫你做證,那牛是我壓死的。」白筱話出了口,又有些猶豫,當真見了古越,這以後又怎麼辦?

  莫問還沒回話,身後莫言冷言冷語道:「你去說你壓死了牛?人家相信我大哥的,被你一說,也不會信了。」

  白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量骨,這身子壓死一頭牛,的確是不可思議,但這麼不可思議的事就發生在了她身上,回頭瞪了莫言一眼。

  莫言毫不客氣的回瞪於她。

  莫問笑著搖了搖頭,「你別去了,帶著你走的慢,我怕來回趕不上時間,雖然這牛賣不出一頭牛的五分之一的價錢,但好歹有些。你跟著去,萬一誤了時間,這五分之一都沒了。」

  他話說到了這步上,白筱也不好再堅持,只得停了下來,望著他走開。

  莫問走了幾步,又轉過身,對她道:「如果你真沒地方去,等我回來,我帶你去見我娘,讓我娘給你想想辦法。」

  等白筱點頭應了,才加快步子走了。

  他的衣裳雖然破舊,但背脊筆挺,體態輕盈,行走如風。

  望著莫問的背影問道:「莫問會武?」方纔他給牛開膛破肚,十分輕鬆,如果手上沒有力氣,這是萬萬不能的。

  等了片刻不見身後反應,轉過身恰好見莫言將頭扭過一邊,哼了一聲,「關你什麼事。」

  白筱知道自己給他們家帶還了大麻煩,對他的態度惡劣全不在意,自行去一旁採了幾片大樹葉來蓋莫問堆在一處的牛肉。

  莫言惱她,一把將她推開,「不要你討好。」

  白筱不理他,又自上前。

  莫言更加著惱,拽住她手上樹葉一拖,欲奪下來丟掉。

  白筱手上肌膚細嫩,葉上勾刺頓時勾破她的手掌,痛得她『哎呀』了一聲。

  鮮紅的血從她雪白的小手上蔓延開來,染紅了綠葉。

  手上也不算有多痛,她只覺得委屈,本來蠻自在的日子,被閻王誆來了這裡,大半年來,天天防著,猜著,沒有一天快樂過,既然被誆來了,要過這樣的日子,她也認了,可是直到被拋下懸崖也沒弄明到底是誰要她死。

  這也就算了,反正算是出來了,雖然壓死了人家的牛,但怎麼不是自己有心的,他惱她,她可以理解,但有必要對她深惡痛絕到這地步嗎?

  鼻子一抽,兩大滴淚珠滾了下來,抽噎著,「我都說了以後一定要賠你的牛錢了,你還要我怎麼的?」

  本來窮人家弄傷點手啊腳什麼的,根本算不上什麼,可是莫言看她白嫩得像一彈即破的手上流著血,反而慌了,覺得這麼雙手是不該破,不該出血的,再看她哭,就更沒了神,「我……我不是有心的,你……是不是很痛?」

  想著應該給她止血,在身上摸了半天,沒摸出什麼東西來,在衣擺上撕下塊布來,要給她裹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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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5:08: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64章 與他和解

  白筱有些著惱,將身子轉開,不讓他碰她的傷手。對方對她不好,她委屈,對她示好,她反而更委屈,抽著鼻子,更止不住的抽噎。

  莫言小時候一村的孩童玩耍,也沒什麼女孩,幾時哄過女孩,被她哭得沒了辦法,伸了手去她臉上抹淚,你……你別哭,我不凶你了,牛也不要你賠了。」

  他剛剛搬過牛,手上沾著泥和牛血,還沒洗手,這一抹,黑黑紅紅的全抹在白筱臉上,把她那張白荷般的秀麗小臉變成了大花臉,愣了愣,忙要扯袖子給她擦,一扯之下,才發現袖子只得個半截,哪裡扯得過來,即時杵在了那兒。

  白筱被他這麼一折騰,抬手在臉上摸了一手的黑,可以想像得出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臉上還掛著淚,『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莫言見她笑了,哈哈一笑,「笑了,又哭又笑的,也不知醜。」

  白筱一咬唇,斂了笑。

  莫言以為她又要哭,忙收起笑,慌得兩手亂搖,「別哭,我不笑你,你別哭。」說來也奇怪,他偶爾也會看到村裡別的女孩哭鼻子,每次看見,總覺得厭煩,但她哭,他又覺得像是理所當然,是因為自己凶了她,她該哭,退開兩步,「我去給你打水洗臉。」

  白筱崩著的小臉鬆了下來,「我自己去。」走向溪邊。

  莫言見她不再哭,放下心,拾了地上的樹葉將牛蓋了,也走到溪邊洗手,洗了手,順勢屈腿在溪邊乾石塊上坐下,望著那一大堆牛肉,歎了口氣,愁眉不展。

  白筱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蹭到他對面坐下,「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莫言隨手在身邊撥了根狗尾巴草,咬在嘴裡,「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那麼高掉下來,不是我們的牛,死的就是你,其實一頭牛,換條人命,值了。」值是值了,不過現在愁怎麼賠人家的牛,「都說不要你賠牛了,你怎麼還不走?」

  「我沒地方去。」白筱抱了膝,也是一片迷茫,這以後的路得想想,該怎麼走,「你說的艾老妖婆是誰?」

  莫言眉頭一皺,一臉的臭樣,「我娘的師姐,管著個戲班子,為人刻薄得很。」

  「既然跟你娘有些關係,不可以求求她,錢緩一緩,以後還她嗎?」白筱望了望莫問離開的方向,去了也有大半個時辰了,也不知人家聽說他賣的是牛,會不會有麻煩。

  「她?她可是村裡出了名的吝嗇,知道這牛死了的事,不多搾咱些銀子,我就能跟她姓。」莫言鼻子裡『嗤』了一聲。

  白筱歎了口氣,人間的日子果然不好過,處處是難處。想到『凡間』二字,陡然一驚,自己到底是什麼,既然自己不是『凡間』的人,那是什麼?

  往深處一想,來來去去的,只是在下面排那九年隊的記憶,那雙眼再次浮在腦海,歎了口氣,與他當真是有緣無份。

  「你還有親人嗎?」莫言偏著頭看她,她與村裡的小姑娘們怎麼看都不像一類人,長得比艾老妖婆子戲班裡最紅的姑娘還好看。

  白筱搖了搖頭。

  「那你以後打算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你們村有人僱人幹活不?我去給人家幹活還你們牛錢。」

  莫言看了看她的臉,又看了她已經止了血的手,白嫩如瓷,哪裡是幹活的手,嘴角一抽,「你能幹啥。」

  「我什麼都能幹,當然,殺豬,殺牛不行。」她說完,停了停,深吸了口氣,又道:「實在沒別的,殺豬也行。」

  莫言『哧』的一笑,丟掉咬在嘴裡的狗尾巴草,「你殺豬,你想殺,人家還不要你呢。」

  望了望天,等得也有些心急,站起身,又望了會兒山谷口,來回溜躂。

  二人直等到太陽落山,也不見莫問回來,開始著急,等到後來,沒等到莫問,卻見山谷口出現了兩個三十歲上下的婦人。

  兩個婦人長得都很是漂亮,其中一個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身上打了不少補丁,卻洗得極是乾淨。另一個一身錦服,頭上戴了珠花,雖然談不上花姿招展,但也帶了股風騷味道。

  莫言變了變臉色,不安的掃向被葉子蓋著的牛。

  白筱見他臉色有異,跟著站起身,兩眼睨著正匆匆奔近的婦人,小聲問莫言,「她們是誰?」

  「我娘和艾老妖婆。」莫言也壓低了聲音,尾音還有些打顫,緊張得不輕。

  那粗布衣裳的婦人,不用想也能料到是莫問莫言的母親,至於另一個,白筱就有些意外了,在她想來老妖婆應該是年老凶狠的模樣,哪能是這三十上上下下年紀的美婦。

  待二位婦人奔近,莫言怯怯的喚了聲,「娘。」

  錦衣艷婦直奔被剝好的牛前,拋了樹葉,眼淚婆娑的叫道:「我的牛,我的牛。」回頭瞪著莫言,顫著手指指著他,「你們幹的好事。」

  粗布衣裳的婦人上前,二話不話,一耳括子重重的扣在莫言面頰上,「畜牲,叫你們出來放牛,你們竟然……」

  莫言面頰慢慢浮出一個巴掌印,垂著頭,抿緊唇,沒吱聲,也沒說是白筱壓死的牛。

  粗布婦人氣得發抖,抬了手又要打。

  白筱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嬸嬸,別打,不是他們殺的牛,是我……」

  兩個婦人來的時候便看見白筱,只是一心掛記著牛的事,沒把她放在心上,這時聽她說這話,一起看向她。

  見她長得致為標緻,錦衣華服,不知是哪個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不知這麼個姑娘和自己家兒子怎麼扯上的關係。

  不管怎麼扯上的關係,說是她殺了牛,誰能相信?

  錦衣婦人將白筱從頭看到腳,冷笑了笑,「這位小姐,就是幫人說話也得說得讓人信服,就你這身子骨,能殺得了一頭牛?」

  白筱不知她們怎麼知道這牛的事,而莫問卻遲遲沒歸,升出一股不祥的感覺,平視著她,也不慌,眸子平靜似水,「我是殺不了,我是從上面掉下來,壓在了這頭牛身上,我沒死,它死了,跟莫言他們無關,這牛,我會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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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5:09: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65章 再遇古越

  白筱只得又將對莫問說的謊又搬了一回,這次很有進步的沒有臉紅.

  二為夫人對著她的臉研究了一陣,只得個似信非信.

  白筱再次深信薑還是老的辣,這二人可不如莫問,莫言好哄,雖然那套話編的是迫不得已,但終是騙人,既然是騙人,便是小心些才是.

  四下裡安靜了下來,只得身邊小溪的流水之聲,過了一會兒,錦服婦人抓住了重點,」這麼說,你沒錢陪著牛?」

  白筱垂了頭,看著腳尖,搖了搖頭,很快又抬頭道:」只是現在沒有,我會還的.」

  錦衣婦人冷哼了一聲,不屑道:」你還?被人拐來的野丫頭,那什麼來還.」

  」我會還的,一定會的.」白筱的小手在袖中絞著衣袖,心裡懸掛著莫問.」

  粗布婦人紅著雙眼,將錦衣婦人拉了拉,」師姐,這牛的事,咱稍後再說,還是想辦法先幫問兒就出來.」

  白筱心裡涼了涼,果然是莫問出了事,小心的問,」這位嬸嬸,莫問他在哪裡?」

  一直杵在那兒莫言耐不住了,急問道:」哥哥怎麼了?」

  粗布婦人哽咽了一下,還不是你們做的好事,這牛死了就死了,也不知回來跟娘商量著想辦法,卻自己跑去找人買牛,你們...哎...」

  莫言又悔又惱,悔沒攔下莫問,更惱自己根本攔不下他,莫問表面上看來文靜少言,性子柔順,但他決定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垂在身側的雙手一握拳,扭身往前衝著就走.

  粗布婦人忙將他死死拽住,眼圈更紅,」你要去哪裡.」

  」我尋他去.」莫言掙了掙,想從母親手上掙脫,但又不敢過於大力,上到母親.

  」你哪兒尋他去?」粗布婦人將他拽的更緊,唯恐那個兒子沒就出來,這個又搭了進去.

  莫言愣了愣,只想著去尋他,卻當真不知道該去哪尋他,雖然他是說去前面官兵紮營的地方,但到底是不是在那兒出的事,不得而知,」他現在在哪兒?」

  」被扣在前面軍營裡.」粗布婦人淚光盈盈.

  白筱蹙了蹙眉頭,剛才聽莫問的口氣,古越不是深得民心,怎麼會就這麼把人扣了?她與古越也只有一次接觸,當時他也算是好相處,但他終是一國最高統治者,在國事上,便不會那麼好相與了.

  走上前問道:」他們在哪裡紮營,我去尋他們解釋.」

  粗布婦人上沒反映,錦衣婦人冷笑道:」你去?去跟那幫大老爺們說,你壓死了一頭牛?別說一頭牛,給你一頭豬,怕你也是壓不死的.」

  白筱臉色僵了僵,這鐵打的事實,你就這般沒有說服力,」可是,的的確確是我壓死的牛.」

  錦衣婦人抬頭望了望眼前懸崖,這麼高掉下來,大難不死,實是奇跡,當真是牛給她當墊背,也不是沒有可能,再看那被大卸八塊的牛,怒氣上湧,冷冷道:」誰知道是不是你當真從上面掉下來壓死了我的牛,說不定,根本就是莫問小子看有官兵紮營,有意宰了我的牛來賣錢,在編個幌子說牛不見了來誆我.」

  莫言性子急,哪受得她這麼誣陷,腦門子一熱,甩開他母親的手上前一把揪住錦衣婦人,喝道:」艾妖婆子,你胡說什麼?」

  錦衣婦人被他揪住也不怕,臉色一沉,扭頭對粗布婦人陰陽怪氣的叫道:」玉娥,你看看,你看看,你兒子宰了我的牛,還要打人了,你平時就這般教子的麼?」

  玉娥氣的渾身發抖,怒斥道:」言兒住手.」

  莫言眉頭緊皺,不甘的放開手,站在原地虎虎的瞪著錦衣婦人.

  玉娥迫視著莫言,直到他垂下頭,退開一步,才對錦衣婦人道:」師姐,我知道你這是在說氣話,你知道問兒和言兒不是這樣的人.雖然說這位小姑娘壓死了牛,但這麼高掉下來,也並不是全無可能.我這麼多年也沒求過人,今天求師姐走一趟,做個證,這牛的確是死於意外,先救了問兒出來.這牛師姐說怎麼陪,咱慢慢賠給你.」

  錦衣婦人略抬了下巴,蔑視著斜看著玉娥,對她的一位柔順不大買賬,」你賠?只怕你五年都沒能陪起這牛,這五年,我得損失多少銀子?這麼利滾利的下來,別說五年,只怕你十年都陪不上.」

  莫言雙手緊緊地攥了起來,睨了母親一眼,強壓著怒火,」你不要狗眼看人低,難道我們兄弟二人就賠不起你一頭牛?」

  錦衣婦人不看莫言,一點點看過白筱,好像是要將她掰開來看,話卻是對莫言說的,」就憑你這點本事,還不夠跟我談賠錢的事.」

  莫言怒極,又想上前揪她,被玉娥攔下,」師姐,我實在不想問兒涉入江湖,你還是開個價,我們母子慢慢還給你.」

  錦衣婦人終於安奈不住,喝道:」住口,不想涉入江湖?當年我同樣不想涉入江湖,你們怎麼對我的?我爹臨終前,將這堂子交給師兄,結果呢?我爹屍骨未寒,你們就丟下我撒手私奔,現在來跟我說什麼不想涉入江湖?」

  玉娥面帶愧色,垂下了眼,」我們是對比起你,但...師哥也是為了你才去的...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何必耿耿於懷?」

  白筱聽到這兒算聽出了些眉目,說來說去,這牛是貴了些,但問題不是出在這兒,而是以往的恩怨.再在不過這個艾妖婆子借牛來尋莫家母子的晦氣.

  不管他們以前是怎麼樣的過節,人都入了土了,莫家母子低三下四的求著了,她還不依不饒實在叫人氣憤,」喂,這牛是我壓死的,與他們根本沒有關係,你在這等著,我去尋人拿銀子,陪你牛錢.」說完有對玉娥到:」嬸嬸,你別再求她,我去給他們解釋,我讓他們放了莫問.」

  她還不信神了,現在雖然被人所害,落魄些,好歹還掛個北朝公主的名分,古越能不借給她點銀子給她?大不了寫張借條讓他去尋北皇掏錢去.

  等他要出征回來,她活著的消息傳開,她早走沒影了,這宮裡不管說要殺她,也尋不到她了.

  」站住.」錦衣婦人搶上錢攔下她,」就這麼想走?」

  白筱打心眼裡看不起這種落井下石的小人,冷冷的看著她,冷冷道:」我去給你要銀子去.」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剛才還說沒親沒故的,這會兒又去要銀子,你哪兒要去?」

  」用不著你管,反正給你要來便是.」白筱腦頭頂隱隱的痛,那謊編的絕情了些,與現在的舉動的確合不上拍.

  錦衣婦人長得本來蠻好看,但這時一張臉黑的如鍋底,實在不受看,」你跑了,我哪兒尋你去,在姑奶奶面前玩這等小兒手段,不知是看輕了你自己,還是看清了我.」

  白筱也拿不出什麼證據讓她信服,只得到:」你不信儘管跟著我.」

  錦衣婦人盯著她的眼看了半晌,她的眼澄清盈透,絕無一絲一毫的閃避,陰沉的臉終於放晴,」看來,你是真心想救莫問那小子.」

  白筱面無表情,」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與他們非親非故,不能因為我,白白的害了他們.」

  吆喝,還挺仗義的,好,我倒要看著你怎麼去說服人家相信你能壓死一頭牛.」她眉角帶笑,一派幸災樂禍的樣子.

  玉娥見她們肯去搭救莫問長鬆了一口氣,伸手去握白筱的手,」姑娘,謝謝你了.」

  這一握正好握在了白筱手上的傷處,痛的哎呦一聲,玉娥一驚忙放了手.

  白筱抬了手對著傷處吹了吹.

  錦衣婦人的視線落在她那雪白,纖細的小手上,眸子陡然一亮.

  玉娥也看她的手,暗讚,好漂亮的一雙手,」你這傷...」

  莫言心虛的將她望著,正要上前坦白,白筱手上的傷是他弄得.

  剛張了張嘴,已經聽白筱道:」剛才摘樹葉蓋著牛時,不小心劃破了點傷口,不礙事.」

  雖然莫言認為就算把他抬出來,大不了也是挨母親兩板子,不過她這麼說,幫他面了兩板子,仍是十分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玉娥見那口子也不算深,的確沒什麼大礙,安心下來.

  」走吧.」錦服婦人望了那堆牛肉,心疼的額頭跳了跳,朝著谷口走了.

  玉娥和莫言只得留下來守著這堆牛肉.

  白筱隨著她行了大半個時辰,才到了軍營前,這一路行來,兩條腿酸軟不已,再看錦衣婦人,卻是臉不紅,氣不喘,著實的好體力.在路中偶言片語中知道這位裝扮妖艷的婦人雖然年過三十,但一直未嫁,被人稱為艾姑娘.

  白筱雖然不喜歡她,但差著他的銀子,不敢對她過於不敬,也順著民意喚她艾姑娘,雖然每叫一次,忍得臉上麻了麻,要打哆嗦.

  軍營不許女子進入,她們剛到門邊,便被人攔了下來,將來龍去脈說明後,跑走了一個看門的官兵,過了好一會兒,出來一個小頭領裝扮的人,將她們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到:」跟我來吧.」

  艾姑娘在外邊時囂張的很,到這兒,卻恭敬地跟換了個人,反倒是白筱神色依然,沒覺得這地方兵多了些,就和別處不同.

  在一個大帳篷裡沒見到古越,只看到一個統領,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古越名為太子,實為一國之君,哪能誰都見得著.

  統領翹著腿坐在座上把白筱一番陳訴聽完,拍著膝蓋笑的前俯後仰.

  艾姑娘也覺得這事有些荒謬,但見他這麼個笑話,也禁不住抽了抽嘴角,身子往後仰了仰,怕他的口水噴到離他五步之外的她身上.

  白筱覺得自己壓死一頭牛,已經讓牛很無辜,如果再為這事將面前的這位笑死了,那她的罪過就大了,實在要損不少陰德.施施然的看向艾姑娘,艾姑娘朝她無奈的聳聳肩.

  就在擔心他一口氣提不上來時,他總算抹了把眼角的淚,抽著胸口,慢慢止了笑,看著白筱,這丫頭雖然是從不曾見過的絕色但充其量不過十歲上下年紀,就憑她那單薄的肩膀,細腰,能壓死一頭牛,這牛吹得實在大了些,強忍著笑,道:」你和那私自宰牛,謀取錢財的小子是什麼關係?小相好?」

  話說是個兵,九個淫,果然一開口就沒好話,不過莫問的命捏在他手上,也不敢得罪他,白筱拉了拉嘴角,沉了臉表示不滿,」雖然民女不知官爺的相好關係是定在什麼位置,但我與那少年初次相遇,實在扯不上半點關係,只是不想平白讓人家沒了牛,還落了個含冤入獄.」雖然這軍營裡算不上牢獄,不過也就是那麼回事.

  統領聽她頂撞,也不生氣,  喝  了聲,」嘴還挺利,你與他是什麼關係,我也不關心,如果他是你們的親人,你變著法子就他我可以理解,但是私自宰牛乃大罪,如果人人如你們這般,隨便編個狗屁不通的理由來要人,這天子定下的律法,以後誰還會遵守?」

  」我說的全是實話,你們如果不按實情隨便給人樓上個罪名,那是草菅人命,又有何律法可言?」白筱瓷白的小臉微微張紅,自己說了這半天,他全當是來給他笑話取了的,心一橫,」我要見古越.」

  」大膽,太子的名諱是你能叫的.」統領臉上笑意盡失,肅然的瞪視著她.

  白筱這時才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不過是個平女,不能直呼上位的名字,默了默,無畏的又到:」我要見古越太子.」

  艾姑娘也驚出了一頭的汗,偷偷給她遞個眼色,見她全無反應,頭痛不已,這丫頭看著聰明,其實莽撞,惹惱了這位,怕是莫問救不出,還得把她們兩個一起搭進去,正要開口說幾句話,將這位哄過去,卻又聽白筱又重複了一遍,  」我要見古越太子,麻煩通報一聲.」腳下一軟,差點沒坐到下去.

  她這麼直接越過他要見太子,說明沒把他放在眼裡,掃視了眼左右兩邊軍士,均有些動容,頓時覺得失了面子,統領臉色沉了下來,冷哼一聲,」別說太子現在不在軍中,就算在,切實為你這個野丫頭想見就見得?我看你不是來要人的,是來討打的.」

  」他不在軍中?」什麼討打啊,不是她所能見的這些話,白筱直視過濾了,失望的長吸一口氣,」他什麼時候回來?』

  統領本還念她年齡還小,長得又美,在又怕左右說他為難一個小姑娘還強忍著一口氣,聽她這麼問,滿腔的怒氣在也壓不住了,喝罵道:」你當真是目中無人,不給你點顏色看看,我還白吃了這些年飯,來人...」

  話音未落,聽門外一陣馬蹄聲,有人高呼  」太子回營了.」

  統領顧不上白筱.忙起身迎上去.

  白筱回轉頭望向帳門外,高大的黑馬已在帳外停下,一身黑亮鎧甲的英武身姿撞入她的眼簾,呼吸抑窒,在挪不開眼.

  古越將馬鞭插入馬匹一側皮囊,長腿一抬,翻身下馬,動作瀟灑,在帳中往來,與她四目相對,愣了愣,側臉像統領問了幾句,又說了幾句什麼,直直向這邊大步走來.

  白筱聽見統領向人發令拔營,心裡一陣茫然,他要離開了,目光直直的鎖著他的身上.

  艾姑娘手心捏了一把有一把汗,這小丫頭實在太過於的不懂規矩,居然這麼直盯著太子,她不敢抬頭看太子的神色,只能埋著頭,一個眼神一個眼神的遞,這遞過去了,全無反應,白筱直勾勾的望著那頎長的身影,眼珠子都不轉一轉,那還看的見她?

  古越身子一歪在方才統領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靜看著她,漆黑的眸子隱在頭盔下,神色莫辯,」你要見我?」

  白筱懵懂的點了點頭.

  之前一直想見他,而不得見.

  來的時候就想到要見他,這會見著了,心緒翻湧,心裡亂成了麻,然左右儘是人,要問的話,卻是問不出口.

  喉嚨哽咽了一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撐著下巴,看了她一會兒,才道:」你說你跳崖壓死了一頭牛?」

  白筱這才想起,來這兒的目的,輕點了點頭,咬了唇,」的確是我,與那男孩一點關係也沒有,可是沒人相信我.」

  他視線下移,看過他身上的錦衣被勾破的地方,再次看向她的眼,薄唇一啟一碰,」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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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5:10: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66章 想嘗嘗她的味道

  艾姑娘全身微微一震,不敢相信,這麼荒謬的事,這位太子就這麼輕巧的相信了,抬頭看向座上,又是一愣,怪不得白筱看得不知挪開視線,世間有如此好看的一雙眼睛,這雙眼睛像極了一個人……心裡暗暗一驚,見古越的視線向她掃來,忙低頭,不敢再看。

  古越對左右官兵偏了偏頭,「你們都下去。」指了指艾姑娘,「帶她下去領人。」

  細長窄眸掃向白筱,「你留下。」

  白筱並沒有想著就走,但被主動留下,仍有些意外,扭頭見艾姑娘什擔憂的看了她一眼出去了。

  古越慵懶中帶了閒暇,對她勾了勾手指,道:「過來。」

  白筱懵懵的上前,到他面前才停下。

  古越等所有人退盡,驀然扣了她的手腕,將她拉近些,一瞬不瞬的緊盯著她,眼裡忽明忽暗,閃著一股不明的神色。

  白筱被他拽的一個趔趄,向他撲到,攀住他寬闊的肩膀才勉強站穩,臉觸到他肩膀上冰冷的鐵甲,耳邊是他深長平衡的呼吸。

  他手掌移到她腋下,助她站穩,一手仍杵著椅子扶頭,撐著自己下巴,另一隻手卻捏了她的小臉,手指劃過她面頰上細膩的肌膚,微蹙著眉頭,睨視著她,語氣十分肯定,「白筱?」

  她與他半年未曾見過,這半年來,她的模樣變化甚大,胖乎乎的團臉,抽尖了下巴,面頰上也不再有多餘的嬰兒肥,清秀絕雅,那雙眼倒如以往的靈動。

  他在營外看見她,著實驚了驚,卻又不能肯定。

  白筱被他這麼捏著臉,有些不悅,往後一縮,他卻捏的更緊,不容她將臉轉開,仍是一點點的審視著她,她避不開,只得等著他。

  古越勾唇笑了,「果然是白筱,除了她,也沒人敢這麼等著我,才半年不見,我快認不出來你了,怪不得容華能為你大失常態。」

  他看白筱,白筱也同樣看著他,說起容華,她才留意到他的眼型和容華一模一樣,但這麼近距離得看,又看出了些不同,容華是純淨的黑,如無雲的夜空,任人怎麼看,都看不到底,看不到邊,在眼底深處,又如耀眼的繁星。

  而他同樣的幽深,但到了深處卻泛著寶石般的藍。

  「呃!」了一聲,「你們居然長得不一樣。」

  她記得那日在戰場所見的眼睛明明黑的不帶一絲雜質,可是明明上戰場的是古越,為什麼那日所見卻更像容華?而容華只是個文弱的大夫。

  看到那雙眼睛,就像是覺得自己遺失了什麼不可遺失的重要東西,既然丟了,就得設法把它尋回來。

  「好眼力。」他笑了笑,望了望外面正在收拾帳營的官兵,時間已是不多,容不得他這麼與她耗著,一斂笑意,「你怎麼會在這兒?為什麼會跳崖,北朝宮內發生什麼事?「

  」我不是跳崖,是父皇要我去敘寧鎮與曲崢會和,路上馬驚了,我是從懸崖上掉下來的。命大掉到了他們的牛上,結果牛死了,我活著,就鬧出了這事。」既然他不知道北朝皇宮發生的事,那她也就瞞了下來。

  「雖然荒謬,倒也說得過去,你現在要去哪裡,回宮還是去敘寧鎮?」他眼裡閃過一抹失望,放開她的臉。

  「敘寧鎮。」白筱長睫眨了眨,話說到了這兒,也只能跟著說下去,畢竟她不瞭解他。

  可要我派人送你?「

  他站起身,白筱的臉直接貼在了他的胸脯,只得退開一步。

  「不用了,我自己去便可以,南北朝的關係還沒好到可以隨行。」被他派人一送,她的行蹤還能保密?宮裡不知名的那位還不將她尋到,在宮外被人碎屍八塊也沒人知道,那八塊合起來叫白筱。

  他向她迫近一步,似笑非笑,「既然南北朝的關係沒好到可以隨行,你為何爬上容華的車?」

  白筱一個頭變的兩個大,呵呵乾笑一聲,退後一步,「你醋了?」

  他濃眉一揚,有迫近一步,「我醋了?我醋你了,還是醋他了?

  白筱頭更大了些,怎麼就忘了容華是他的情人,自己那麼跟容華膩在一起,他不醋才怪,現在是在他營中,還是別惹惱了他好,否則他彈彈手指,跺跺腳,她也得吃上些苦頭,「自然是醋他了,不過你根本沒必要醋,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清白的不能再清白。」

  見他不為所動,又補上一句,「比你們營外淌過的那條溪水還清。」腳下又退了一步,後腰被身後椅子扶手抵住,在沒得退。

  他又進一步迫得她雙手扶了身後扶手,上身後仰來加大與他的距離。

  他長臂環過她纖細的腰身,也撐著她身後扶手,伏低身,雙眸緊緊地鎖著她的眼,臉慢慢朝著她的臉靠近。

  白筱的心砰然亂跳,失了方寸,伸手撐了他胸前冰涼鐵甲,想阻止他一點點的靠近,但使出的力如石沉大海,他的身體仍緩緩向她壓近。

  他的臉直到鼻尖幾乎抵著她的鼻尖才停下。

  白筱睜大眼,瞪著眼前的頭盔下的那雙窄眸,直將他兩隻眼看成一隻眼,心如擂鼓,以為他會吻她。

  雖然她喜歡他那雙眼睛,但除此以外的感情。。。打住,打住,清了清乾澀的嗓子,「我才十歲。」

  他微微一愣,噗笑出聲,略退開些,「你就是再加十歲,我也不會有興趣。」

  白筱啞然,怎麼就忘了他不好女色,將將竟然生出那樣的想法,當真自作多情,此番委實狼狽了,乾巴巴的又咳了兩聲,「再加十歲,大你五歲有餘,你不喜歡也屬正常,不過年長些的女孩,更耐人尋味。

  她不過是胡口亂鄒,想借此糊弄過去,令他放了自己,不料他帶著笑的眼睛剎時間笑意盡失,一雙星目含霜儲冰,陰森森的向她迫來,令她打了個哆嗦,起了一身的戰慄,一咬唇瓣不敢再言,不過是說他不懂男女之情,就這般讓他傷情不成?

  他冷哼了一聲,「我不過是好奇北皇老兒,為什麼要把你儲在後宮,難道還想等上幾年,納你為妃不成?」

  白筱小臉慢慢刷白,驚得張了嘴過了好一會才合上,「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你也說得出口,他是我爹。」

  「你爹?」他冷笑著又捏了她的下巴,「你這身上,上上下下有哪裡像他?」

  白筱倒吸一口氣,她不過是晚上了九年的身,長相有點變化而已,不過她真身與北皇也的確沒有半分相似之處,「誰說父女一定要長得像了?」

  「是麼?」他窄眸半瞇,裡面蘊含著陰風冷雨,令白筱後背止不住的一陣一陣的冷,他的視線掃過她微微哆嗦著的唇,看回她的眼,「如果你是他生得,今日你落在我的手上,還想活著出去?」

  白筱身後攥著扶手的手緊了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那皇宮內院到底有多少秘密?

  「什麼意思,你儘管去問問北皇老兒。」眼角處見她繃緊的肩膀,笑了笑,「怕我?」

  她深吸了口氣,新鮮的空氣瞬間將她快憋得氣盡的肺充滿,抿緊了唇,無言以對,這時她的確有些怕。

  他拇指輕輕一下有一下的輕撫著她的臉龐,眼眸冷得刺骨,「如果你在長上幾歲,我當真想嘗嘗北皇老兒儲在手心裡的女人是什麼滋味。」

  白筱被迫仰視著他的眼,他的眼極為動人,狹長的眼尾,斜斜上挑,黑眸深處幽幽的藍,不似容華那般沉靜如夜空,卻帶了股野性不羈。

  他即使現在陰陰冷冷的看著她,仍不損他攝人的魅力,讓人無法抗拒。

  她胸口起伏幾下,強行穩住亂的心緒,「你恨我父皇?」

  「對。」他蹙緊的眉頭一鬆,「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骨,食其血。不光是我恨,容華也很,你最好離我們遠些,否則我不敢保證,有一天會殺了你。」

  白筱胸口像被人重重的擂了一拳,如果他和容華這麼恨北皇,而她在宮中中毒之時,所見的白衣人影,再想到在道觀見得容華,手尖冰冷。

  但如果當真是他所為,那賀蘭皇后為何不向北皇求助,尋求庇護?「為什麼?你們之間有什麼仇?」

  「太子,就差這一個帳篷沒拔了。」帳篷門口傳來士兵的聲音。古越點了點頭,直起身,離了她,「既然你無需我派人送你,你可以走了,我也要拔營了。」說完,轉身走向門口。

  白筱抿著唇,隨之站直身體,望著他的高大的背影,突然問道:「你在戰場上,可曾見過一個白衣女子?」

  他轉過頭開了她一眼,「戰場上哪來的女子,女屍倒是見過不少。」大步流星的邁出帳篷,略沙啞的聲音傳開,「拔營。」

  白筱心裡一動,見帳外官兵向裡面探頭探腦。明白不走不行了,整整身上衣衫,不等官兵來催,出了帳篷,見古越已翻身上馬,帶著親兵提前離開。

  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才想起,忘了找他借銀子陪人家牛錢。

  無奈的撇了撇嘴,繞開拆除下來的竹竿架子,出了營門。

  無精打采的慢慢前行,也不知能去何處,該去何處。

  彷徨間見莫問和艾姑娘一人坐了路邊的一塊石頭,靜靜的等著。

  艾姑娘滿面的愁苦焦急,而莫問卻安安靜靜的沒有什麼反映。

  不管怎麼說,他們肯在這兒等她,說明這凡間倒還有些人情世故,心裡一暖,如同在迷宮中看到了一處指路牌。

  「出來了。」艾姑娘抬頭看見她,站起身,向她奔了過來。

  莫問抬頭間即時愣住,也隨之站起身在原地望著她,滿面的詫異。

  艾姑娘一把將她拽住,將她轉了個身,上上下下的看過,衣衫還是原樣,破洞也只是原來的那幾個,並不見增加一些破處。拋了拋她的裙擺,褲子也完完整整的在,不見什麼異樣,長鬆一口氣,仍有些不放心的問,「太子沒對你怎麼著?」

  莫問聽了這話,腦中『嗡』了一聲,炸開了花,薄唇抿得緊緊的,心裡泛起了沖天巨浪,拍的他透不過氣來。

  白筱被她莫名其妙的一陣折騰,又見莫問眼內有些不只是什麼來頭的愧意,想說什麼,終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垂了頭。腦子硬是轉了三轉才反應過來艾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無語的望了望天,「他做什麼要把我怎麼著?」

  「他把你單獨留下,難道不是看上你的姿色?」太子坐在那兒盯著白筱看了一會兒,就輕易把莫問放了。她深信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定然是太子看上了白筱,所以才打發了她,放了莫問,然後留下她來滿足他的慾望。

  雖然這位古越太子在民間口碑不錯,但這人後的事,誰知道呢?何況皇家的人要個把個女人,還有誰要敢說不要讓他要?

  莫問聽艾姑娘問出這話,又抬起頭,向她看來,眼裡的愧色更濃,愧中更帶著怒,向艾姑娘問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是她留在了太子那兒?」

  艾姑娘沉了沉臉,白了他一眼,「告訴你起做什麼作用?告訴了你,以你這牛性子,還不衝進去拚命?我還想著後半生清靜些。」

  莫問平時不善於與人鬥嘴,被她一嗆。漲紅了臉,「怎麼可以讓她。。。如果這樣,我寧肯不出來。」

  白筱覺得莫問這份愧意和脾氣來的有些沒名堂,沒答艾姑娘,對莫問笑笑道:「你愧疚個什麼鬼?」

  她不答,艾姑娘和莫問反而更認定她被古越怎麼了。

  莫問見了艾姑娘,只道是艾姑娘為他求情,才得以脫身,本來沒多想,但到了這處,艾姑娘不肯走了,說還要等個人,到底等誰卻不肯說。

  他生性不愛多嘴,也就沒多問,突然見到白筱,霎時間悔恨交加,為了他竟讓一個小姑娘搭上了清白。

  深吸一口氣,又在慢慢呼出,不敢只是她的眼,「如果不是我要來,你也不至於。。。我。。。」

  白筱本想再逗他一逗,但見他這麼難過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朝他親和一笑,安撫道:「我現在好得很,你不用這麼個樣子,你這樣讓我覺得你更像是要以身相許來對我負責,讓我甚是不安。」

  話說到這一步,她想,他不該再有心理陰影了,不想他卻驀然抬起頭,正視著她,「等你十五,我娶你。」

  在他文秀的面頰上刨拉不出一點笑意,白筱如寒冬裡被淋了一瓢冰水,全身一抖,她可不想才將十歲就把終身定在了這兒,雙手亂搖,「不用了,不用了,你不要娶我,我真的什麼事也沒有,古越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話沒完,想起古越的那句話,如果你長上幾歲,我真想嘗嘗北皇老兒儲在手心的女人是什麼味道,後面半截便有些底氣不足了。

  莫問見她神色有異,更認定他們所料不錯,眼眸黯了黯,「你別怕,我會說到做到。」

  「不用,不用。。。」白筱急了一頭的汗,真真是越描越黑,總不能脫衣服讓他們驗身證明自己的清白吧。

  一邊的艾姑娘一巴掌拍在莫問的問上,「娶,娶,娶,你一窮二白,拿什麼娶?」

  莫問臉一紅,口氣卻是硬朗,「長著一雙手,難道掙不到銀子,養不起家?」

  艾姑娘冷笑了笑,「就你娘那想法,你只能做做周邊的雜活,夠糊餬口都算你運氣,也不怕委屈了人家姑娘。」

  莫問默了一會兒,神色一正,「我想進冷劍閣。」

  艾姑娘眼裡明明閃過一抹狂喜,臉上卻冷冷淡淡的道:「得,這事打住,你娘發起瘋來,誰攔得住?你進冷劍閣,她拋了我的堂子,你來收拾?」

  白筱斂眉暗呸了聲老狐狸,想起玉娥的話,不想莫問涉及江湖,難道這就是他們說的冷劍閣?忙咳了一聲,打斷他們的談話,對莫問說:「其實吃糊糊也挺好的,你娘既然喜歡你吃糊糊過日子,你以後還是接著吃糊糊吧,萬萬不用為了我去做什麼違心的事。

  莫問施施然的看向她,神色柔和,「你放心,我會不讓你過這樣的窮日子,你也不用擔心,我娘那兒,我自己回去說服。」

  「我沒有不放心,也沒有擔心,只是說過窮日子其實比過一些不正常的日子好。」白筱愕然,還真越說越說不清,又咳了一聲,換了口氣,「男女嫁娶之事,要郎情妾意,你無情,我無義。。。唉唉。。。」

  這都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白筱真狠不得腳底有個無底洞,就此遁了,「我的意思是說,你不用娶我,我也沒打算要嫁你,我要走,我們就此告辭。」

  大鬆一口氣,不忍看莫問一臉的愕然,滿面的通紅,一拂手,轉身要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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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5:11: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67章 被人看上了

  莫問閃身將白筱攔住,「你不是沒地方去麼?」

  「有地方,有地方。」白筱現在只想能有多快消失,便有多快。

  「你明明說過無親無故,如果你因為不肯嫁我才要離開,大可不必。雖然我們沒有你說的。。。郎情妾意。。。但。。。」他話出口,一張臉已經紅得滴血,「你一日不嫁,我一日不娶,除非你有了

  好的歸宿。。。如果你願意嫁我,我隨時娶你。」

  白筱啞然,真是死心眼的孩子,他這責任負的太煞沒名堂,現在他在興頭上,也說不通,過些日子,這事也就淡了,他該娶誰還是會娶誰不再與他糾纏,扯了個笑臉,退後兩步,從他身邊繞開,轉身

  就走。

  莫問見她執意要走,不好再攔,「你要去哪?」

  白筱不回頭,瀟灑的揚了揚手,「天地之大,且能沒有我容身之處。」

  手還沒放下,身後傳來艾姑娘冷冰冰的聲音,「我的牛錢,還沒還,就走?」

  白筱腳步一頓,方見她等著,還到她是好心,現在看來,天下真沒這麼便宜的好事,她等她不過是為了牛錢。

  轉身陪笑道:「欠著,欠著,定還,一定還。」

  莫問忙到:「艾姑姑,這牛錢,我來陪。」

  「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是她壓死的牛,當然該她來陪。再說你願幫她陪,怕人家還不肯要你幫呢。我說的對不對啊,小姑娘?」後面一句是對白筱說的。

  白筱雖然壓根沒打算讓莫家兄弟來給自己背著黑鍋,但見她如此,仍忍不住暗罵一聲,老狐狸,「的確不願,可是容我暫時欠著,過些日子定然還上。」

  艾姑娘抽了抽單邊嘴角,「你走了,我哪兒尋你去?再說,你不是說你這兒有認得的人,來尋他拿銀子的嗎?」

  白筱頓時啞然,是認得啊,可是剛剛被那人那番話鎮住了,後來只顧著問他戰場上是否見過她的事,至於牛錢,卻忘得乾乾淨淨,這時他早已遠去,又哪兒尋他去,「是認得的,可是他已經拔營出征

  了。。。」

  你就吹吧,艾姑娘抱了胳膊,鼻子裡哼了一聲,「管你認得認不得,如今你是沒有銀子陪我,有沒地方可去,我有個萬全之策,就是不知你願不願意。」

  其實前途茫茫,白筱的確無處可去,如果艾姑娘的想法,不過於刻薄,她呆在這兒,暫時過渡一下,讓她有實間好好想想,往後的路,卻也是不錯的,「不知艾姑娘有什麼想法?」

  艾姑娘剛要開口,莫問搶先喚到:「艾姑姑。。。」艾姑娘狠狠瞪了他一眼。

  白筱朝著莫問笑了笑,這少年的心地當真好,「你何不讓艾姑娘把話說完,可行不可行,也得知道她的想法,才能再議。」

  莫問看著白筱,見她年紀小小,如此淡定沉著,微皺眉頭,「她能有什麼兩雙之策,不過是想你去她戲班子。」

  白筱望了艾姑娘一眼,後者並沒表示異議,笑道:「其實是不錯的主意,有人管飯,還能還牛前,不過我不會唱戲,艾姑娘怕是要做折本買賣。當然不排除艾姑娘想弄幾個有幾分皮相的來招攬客人,

  不過呢,以我這年紀,這皮相是招攬不了人。」

  莫問眉頭皺得更緊,她雖年幼,但這長相。。。他還真沒曾見過如此漂亮的姑娘,戲班子所在之處人蛇混雜,她這樣的姑娘在這種地方,麻煩甚多。

  艾姑娘聽她一席話,只是微笑著摸著下巴,施施然的道:「繼續說。」

  她這副形容反而讓白筱拿不準想法,輕咳一聲,道:「我性子不好,是個服侍不來人的人,如果我靠著皮相做檯子,沒準新客沒給你拉上,老客好被我全得罪了,艾姑娘這買賣就做的虧大了。當然艾姑娘不介意白養我幾年,我也不介意白吃白住艾姑娘幾年,就怕你忍不得我這懶脾性。」

  艾姑娘眉梢越揚越高,終於『嗤』的一聲笑。「我還真不敢讓你服侍客人,就你這嘴,也得把人給我全轟走了。」

  此時正值初夏,遍地野花,一隻蜜蜂飛到白筱眉前,久久不去。

  白筱盯著眼前的蜜蜂,唯恐飛錯方向撞進她眼裡,「其實我很願意留在戲班裡,不過上台什麼的就輪不到我份上,在後面幫你們做做飯,洗洗衣服什麼的,倒是好選擇。」

  「也不怕紮著。」艾姑娘揮袖拂開眉前蜜蜂,:「洗衣做飯,有一個玉娥已經叫我頭痛不已再多個你,還能有我的活出?我求財,可不求氣,如果你天天拿飯菜來折騰我,我可受不起那氣,你也用不

  著在這兒自作多情,我還真沒看上你那張皮相,做台唱曲,我有的是頭牌,怎麼也輪不到你頭上。」

  白筱『呃』了一聲,她原本的真身皮相長得極好,她就算不自戀也不能否認,剛才說什麼皮相不好,不過是搪塞艾姑娘,這時人家明明白白的說壓根沒看上她這皮相,仍十分受打擊,尷尬的乾笑了一

  聲,「沒看上就好,沒看上就好。」

  莫問也迷惑不解,既然沒看上她,那又為何要留下她?「艾姑姑的意思是?」

  艾姑娘吸了口氣,收了臉上蔑笑,眼角睨視了一眼白筱攏在袖中的手,「我看上她那雙手了。」

  「手?」白筱愣了愣,伸出兩隻手在眼前翻過來復過去看了一回,這雙小手長得甚小,纖細而不見骨,跟跟手指如蔥尖細長,茫茫然看向艾姑娘,「你該不會喜歡吃泡椒人爪?想將我養著,等著雙手長大些再來下手?」

  艾姑娘蹙了蹙眉,這小姑娘,滿腦子不知想些啥,「你這雙手是雙彈琴的好手。」

  「彈琴?」白筱歉意的聳聳肩,「可惜我不會彈琴。」

  莫問聽到這兒驀然所悟,一反剛才的牴觸情緒,面露喜色,「艾姑姑,你是想?」

  艾姑娘癟下嘴角,神色間又有些無奈,「沒錯,我是看上這丫頭了。難得看上一個,卻是這等的劣性子。」

  莫問眼裡儘是掩不住的喜色,滿是期望的對白筱說:「艾姑姑想收你為徒。」

  「哈?收我為徒?」白筱不可思議的回望著他,這事態變化也太大了吧,不是陪牛麼?怎麼變成收徒。「

  「對,艾姑姑的音律論天下只與另一人論高下,她閱人無數,空有一手好琴技,卻無人可以承她衣冠,現在她看上你了。。。」莫問頓了頓,想到什麼,接著道:「琴師是不用等前台的。「

  白筱歪了頭,將艾姑娘重新打量一番,實在是不敢相信,這位一身艷妝,臉上塗著厚厚的脂粉,只差點沒落下個『俗』字的女人會有敢號稱天下只得一人與她談高下的音律,怕不是小地方的人,沒見過世面,坐井觀天?自認天下屬得一二。

  「我對琴沒興趣,艾姑娘還是想想別的差事給我的好。」

  艾姑娘聽著莫問的話,為抬了下巴,正有些飄飄然,這些年不知多少人登門求她授技,均沒能入得她的眼。為了保證自己這一脈的質量,自己的絕活從不外傳,天天不知有多少人在門外候著不走,只為了能讓她指點一二,一位白筱立刻會跪地拜師,不料對方一口回絕,即時愣了。

  回念一想,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對了,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

  「艾姑娘。」白筱翻翻眼皮,她的大名,早在來路上便在她耳邊吹過了。

  艾姑娘這名字,極是喜歡,明知道她這是在有意頂撞,也不著惱,「這兒的人叫我艾姑娘沒錯,但外面的人卻要稱我一聲『琴仙』。」

  白筱到了這裡,就被約束在了榮府,所識之人就那麼幾個,至於音律名人什麼人,對她而言就是一張白紙,誰知道誰?說起音律,她只覺得容華的蕭和風荻的短笛吹得十分好聽。謙謙然的攤了攤手,「我不識音律。」

  艾姑娘眼裡閃著的那得意之火,瞬間被她一盆冷水淋得星火子都不剩,胯下臉,一把叉腰,另一隻手,向白筱一攤,兩眼望天,「你既然不肯,還牛錢。」

  白筱正看著艾姑娘耳邊一片樹葉下的捲著的一隻青綠小蟲,見她手掌攤在面前,順手摘了那片有蟲的樹葉放在她手心裡,「你知道我現在沒錢。」

  青綠小蟲從樹葉上滾落到艾姑娘手心,慢慢蠕動,撇臉見莫問正漲紅臉強忍著笑,見她望來,朝她眨了眨眼,白筱朝他做了個鬼臉。

  艾姑娘將實現轉移向手心的瘙癢,鳳目頓時睜大,臉色刷白,慘叫一聲,飛快的摔掉手中的青蟲樹葉,氣惱的怒瞪著白筱,「你。。。既然這樣,我就把你送官,告你個欠錢不還,衙門處置下來,怎麼也得把你賣給人家為妾為婢來還這牛錢。」

  莫問臉色一變,方纔的笑意盡失,「艾姑姑,她是在不肯,這錢我來還,我進冷劍閣,幾單買賣也就把錢還上了。」

  艾姑娘被那個小青蟲嚇得不輕,也氣得不輕,黑著臉,冷然道:「我今天還就與她耗上了這錢非她還的,我還不要。」

  白筱扁了扁嘴,不就是拜個師嗎,又非什麼難事,管她正本事也好,屁本事也罷,過了這關再說。「好了,好了,我認你做師傅還不成麼?我天資愚鈍,學不出來,讓你白搭了條牛,可別怪我。」

  莫問喜看向她,「你當真願意?」

  艾姑娘冷哼一聲,「你想的倒好,我醜話說到前頭,你入得我門下,順利出師,這牛便無需你賠。我給你三年時間,半年考你一次,一共六考,哪一次不過關,我們的協議就算完蛋,你照樣把你送官。」

  「喂,哪有你這麼不講道理的?這過關不過關,全憑你一張嘴,那天你對我不爽了。隨隨便便尋我點岔子,便算我不過關,將我送了官,我且不是虧大了?」天下哪有這樣的霸王餐,白筱豎著眉叫屈。

  艾姑娘鼻子冷哼了一聲,不以為動,「那你就想著法子讓我高興,不為難你,不就得了。」扭了水蛇腰走向來路 「回去。」

  白筱納悶的鼓著腮幫子,長吁出一口氣,對著艾姑娘翻了個白眼,哪有這等不講理的人,怪不得莫言立在一側等她,唇角噙著淺淺的笑意,「走吧。」

  白筱撇撇嘴,背了手跟著艾姑娘身後,

  一腳邁出踩在一塊小石頭上,咯了腳,劇痛從腳心傳開,杵在原地不敢動彈,僵著腳,吸著氣,等著腳上的劇痛過去。

  莫問已走到了前面,不見她跟上,回頭見她翹著腳,一副怪樣立在那,一臉的忍疼,奔了回來,「你怎麼了?」

  白筱從牙縫裡吸了口氣,彎了丸腳趾,專心的痛尚未緩解,又自痛開,「沒事。」

  莫問不再問,逕直蹲下身,側臉去看她翹起的鞋底。

  她纖細小巧的腳上穿著一雙白綢繡花軟鞋,鞋底極薄,不是普通家女子常穿的,倒像是大戶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中小姐所穿。

  從她墜崖那山谷到這軍營走這麼許久的路,早將著薄薄的鞋底磨穿,破洞處露出腳上肌膚起了一個斗大的血泡,已然破裂,黃水血水其流,浸濕了周圍鞋底。

  可見她這一路上是何等的艱辛的強忍過來的,抬臉看她,「很痛?」

  白筱同得呲牙裂嘴,勉強笑道:「一點點,沒事。」等得疼痛稍緩,略略鬆了口氣,「走吧。」

  腳一抬一落之間,腳掌觸及地面,巨疼又自傳開,腳下一瘸。

  莫問在她身側一把扶了她的胳膊,帶她站穩,看向他握著她胳膊的手。忙撒手,臉色緋紅,雙眼卻不迴避的看著她,「你的鞋破了,腳又爛成這樣,這麼長的路怎麼走,你沒辦法走。」

  白筱苦笑了笑,走不得也得走啊,「沒事,走得了。「

  艾姑娘在前面等的有些不耐煩,回過頭,冷聲道:」磨磨蹭蹭的做什麼?剛才還說沒有郎情妾意,這眨眼功夫就郎情妾意了?不快些走,天黑都到不了家,玉娥和莫言小子還守著那牛呢。「

  白筱在宮裡,連那些百合的鍋都背的穩穩地,聽了她這話,只不過白了個眼,莫問卻窘得將桃紅臉升級為雞血臉。

  白筱『撲哧』一笑,朝著艾姑娘嚷道:「就郎情妾意了,你嫉妒也尋一個去。」

  艾姑娘不論什麼原因,年過三十沒嫁,這是鐵打的事實,白筱一腳踩中了她的痛腳,氣得臉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扭身就走,

  白筱抿著嘴又笑莫問,「你是屬變色龍的嗎?」

  莫問很爭氣的,剛退了些的臉,又紅了,睨了她一眼,繞到她面前蹲下身,「來,我背你。」

  其實讓他背一背也沒什麼,但這路還長,把他的體力耗盡了,兩個人一起走不動,不知艾姑娘那張臭嘴又要編些什麼話來,「不用了,你扶我走就行了。」

  他回頭望她,「快上來,咱山裡的人家沒那麼多大戶人家的講究。」

  白筱將他的話略略回味,才明白他指的是那女收受不清那一套,頓時無語,就算要男女授受不清,也得再長上幾年。

  見他僵在那兒,如果她不趴在他背上,反顯得小氣,其實她這腳痛得厲害,有人駝她,她是極樂意的,眉開眼笑的爬到他背上。

  腳離了地,舒服的半瞇了眼,雙手換了他的脖子,下巴略著他的肩膀,扭頭看他,這人臉皮雖薄,動不動臉紅,行事卻果斷得很,「喂。」

  「嗯?」他背著她,行走自如,絲毫不喘。

  「要我給艾姑娘當徒弟,你那麼高興做什麼?是不是你跟她聯手誆我呢?」白筱撥開他耳鬢拂著她面頰的髮縷,手指繞著那縷發縷玩耍。

  「我不誆人的。」他側臉看她,她的呼吸輕吹著他的面頰,絲絲的癢,耳根又是一紅,撇開臉看著前方。

  他已是十來歲的少年,對男女這事懵懵懂懂,雖然附近有不少少女向他偷偷示好,但他一心顧著生計,並沒有別樣心思,這時見白筱為了救他忍著腳痛走了這麼遠的路,在軍營怕是還受了委屈,看她便於別的姑娘有些不同。

  「那你高興什麼鬼?」白筱望著手指上捲著的髮縷,他生在貧家,髮束十分乾淨清爽,不似普通鄉間少年那樣邋遢。

  「我不知你為什麼會從那懸崖上掉下來,但我覺得你該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真的沒地方可去。艾姑娘雖然性子古怪,但說話是極守信的,她既要收你為徒,便會一心待你,在你沒處可去之前,她那兒倒是個好的安身之地。」莫問望著前面艾姑娘,他們莫家和她之間的恩恩怨怨,這一世也是理不順的。

  白筱揚了揚眉,原來他根本不相信自己那一篇話,「冷劍閣,是什麼?」

  莫問默了一會兒,搖了搖笑了笑,「不過拿著人錢財辦事的地方,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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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5:13: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68章 是生?是死?

  他答得含糊,白筱聽起來卻覺得不是那麼簡單,不過人家既然含糊過去,她就不好再問,「我叫小竹。」筱,便是細竹的意思,也就是小竹子。

  「小竹,小竹。」莫問低吟了兩聲,也不再多說。

  這一路上,莫問沒把她放下來,她問過幾次,說背不動了就放她下來自己走,活著歇歇。每次他聽說她問起,都只是笑笑,除了把她的身子往上聳了聳,調到更好的位置,腳下一點都沒停。

  白筱不知他是不是真的不累但一路下來,也不見他有多少喘息也就由著他了。

  他們所住的鎮子叫「安和鎮」,是個不小的鎮子,歸屬南朝管著,處在南北交界的地方,過去十來里便另有歸北朝管的村鎮,兩朝百姓互相往來,暗中交易,是以十分的繁華。

  艾姑娘的戲班子起了個身份雅致的名字,叫「絮花苑」。

  白筱望著前面正點香的艾姑娘,濃裝艷抹,這『絮花』也不知是不是該換做『儲話』。花比美人,戲班子自然少不了美人,儲花也就是存養著沒人的意思,活著她本來是想叫『儲花』的。

  她雖然腦子胡思亂想,不過行動上還是老老實實的照著艾姑娘的意思把拜師禮行過了。

  至於玉娥和莫言那邊,艾姑娘早吩咐了莫問趕了過去把牛拉回來,除了自己戲班子留下牛腿子,開了回大葷之外,其他的盡量分給了附近家境不好,一年到頭吃不上肉的人家。

  這件事處下來,白筱心裡又激起了一些說不清的滋味,在她面前晃動著的濃妝也有些不同,這人當真不能光看外表,聽說個說話。

  飯間,白筱才知道原來莫家兄弟以及玉娥竟是和艾姑娘一桌子吃飯,一院子住的,桌上除了那盆牛肉,竟是些鹹菜,蘿蔔之類的,並沒另外的肉類。

  如果說莫家窮,吃不到也不足為奇,但身為一班之主的,聽他們口氣還管著真麼冷劍閣的艾姑娘也跟著吃這些,就有點稀奇。

  白筱望著桌上的那盆牛肉發呆,人間百態,讓她不明白的事實在多去了。

  桌子對面的艾姑娘正夾著那塊牛肉吃得挺香,眼角餘光見她正愣愣出身,抬起臉來,恨恨的看著她,鼻子裡哼了一口氣,陰陽怪氣的道:怎麼?吃不下?把我值幾千兩的牛變成了這對牛肉,你還挑起來了。現在不吃,等沒了,你想吃還沒得吃。還窮人家的孩子,我看普通富人家的姑娘也沒你挑剔。」

  白筱打了個叮嚀,她現在是隱姓埋名,如果不能化在著大眾百姓中,勢必跳眼,一個人太過與眾不同,便很容易出名,她出名的結果,不用他想,也知道將會怎樣。

  莫問坐在她一側,夾了塊牛肉放到她碗裡,「吃吧,初到一個地方不習慣沒關係,慢慢來便好。」

  白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他臉上一紅,睨見母親正擔憂的看著他,臉更紅了,忙別開了臉,吃自己的飯。

  艾姑娘卻不放過他,似笑非笑的將他望著,道:「莫問,我管著你們娘幾個吃住,你啥時候也給我加上幾筷子菜?」

  莫問臉漲得更紅了,埋頭吃飯,不理睬她。

  玉娥看不得兒子受窘,輕喚了聲,「師姐。」

  艾姑娘顯然沒有放過莫問的打算,對玉娥的那聲哀求自然也不買賬,反對玉娥道:「兒子大了留不住,這才多大胳膊就往外拐了。我看你這兒子是白養了。」

  「師姐,小竹初來,與我們不熟,靦腆些,問兒坐在她身邊,照顧著,是應該的。」玉娥皺了皺美,這話,她不愛聽。

  白筱也覺得艾姑娘實在是一天到晚沒事找事。唯恐日子過得清淨了些,看莫問除了方才臉上紅了紅,對艾姑娘的話好像全不當回事,自顧吃自己的,菜照樣幫她加。

  玉娥不駁嘴還好,這一還嘴,艾姑娘原本順暢的氣變的不順了,正要說什麼,莫問放下手中巴拉乾淨的空碗,站起身,誰也不看的出去了。

  艾姑娘要說的話,被他這麼生生的咯斷了,越加的不是滋味,手中叉著的筷子指著莫問的背影,「哎,這小子,本事沒見長多少,脾氣倒見長了。」

  莫問頭也不回的邁出了屋,不知在何處拿出把窄劍,在院中舞開了。劍鋒凌厲,片刻間院中樹葉亂飛。

  白筱扭頭望著,他果然會武,而且怕還是箇中高手。

  玉娥提高聲音,朝著院中道:「問兒,這才吃了飯,悠著些。」

  院中不聞他得答聲,只聽劍風陣陣刷過。

  艾姑娘更是不滿,張了嘴又要訓斥,莫言加了塊大塊的牛肉,出其不意的塞進她張著的嘴中,「艾婆子,你不就是嫉妒沒人給你夾菜嗎?我給你夾。」

  白筱看著艾姑娘被牛肉塞了嘴,睜大眼,黑下去的臉,沒忍住『嗤』的笑一聲。

  艾姑娘將牛肉吐在碗中,瞪了白筱一眼,伸手過桌子去擰莫言的耳朵,「你這小子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莫言屁股即時離了凳子往後跳開,避開她的魔爪,將手中也空了的碗丟會桌面,「我吃飽了。」閃身也出了屋。

  白筱以為艾姑娘會火冒三丈的爆發點什麼,結果艾姑娘只是翻著白眼罵了聲,「死小子。」夾了碗裡牛肉慢慢的吃,還吃得有滋有味。

  給白筱一個感覺,她當真是嫉妒了。

  再看玉娥看向院中的眼神卻藏著憂慮,白筱不知她在憂慮著什麼,又擔心什麼,不過是幫她夾了幾筷子菜嗎,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既然這點小事都能讓她多想,尋了機會和莫問說說,以後不要幫她夾菜了。

  一個探子恭恭敬敬的站著,垂著頭,雙眸微抬,不安的悄悄望著身前二步外立在梅樹下靜看著深褐梅枝的容華。

  山風吹著容華的雪白衣服和隨意束著的墨發,衫動,發動,樹葉動,卻更讓人覺得他是靜止的,如同海底磐石。

  過了良久,他平和的聲音慢慢傳開,「當真死了嗎?"

  」當真。「探子屏息靜氣,他是容華的心腹,隨他已有多年,但從來沒覺得自己能瞭解這個主子的想法,永遠看不出他是喜是憂,也永遠不知他會作何打算。

  」把經過說說吧。」他望著眼前梅枝的眼垂下,轉過身,走到一邊石凳上坐下,拿了桌上茶壺慢慢給自己斟了杯清茶,捧著茶杯,卻不喝。」

  「屬下照公子吩咐尾隨曲崢去了敘寧鎮,他們左相和曲崢到了後。並不四處遊走,逕直進了祥雲客棧,便閉門不出,直到到了晚飯十分才來了個車伕模樣的人,而並不見白筱。」

  容華專注的看著手中慢慢轉動的茶杯,也不插言相問。

  探子接著道:「屬下潛到他們窗外,聽車伕說途中馬驚了,白筱在青峰被拋下懸崖,因為青峰那懸崖又深又陡,眾所周知,掉下去了絕無生還之理。馬伕為了早些向左相稟報,也沒下去尋找。」

  容華聽到這兒輕啜了口茶,「他們可有派人去尋?」

  「去了,左相聽了大驚失色,當即就派人去尋了,曲崢也有親往,屬下也暗中相隨。在懸崖下見到大片血跡,還有些碎裂的臟器,屍首已是不見,可能是附近好心居民給收斂了。屬下在山崖半山腰見到這個,等他們離開了。去了回來。」探子說完,從懷裡取出一塊白色錦緞。

  容華睨著那塊白錦,端到唇邊的茶停住,放下茶杯,接下白錦,攤開來,認得真是昨日白筱在宮裡所穿。

  清涼的眸子慢慢暗了下去,「你辛苦了,下去歇著吧。」聲音仍然淡然平和。

  探子施過禮退下去。

  容華將那塊白錦驀然拽緊,低頭沉思好一會兒,將白錦細細折起收進懷中,站身起進屋帶上幕離,批了件白的斗篷,自行去牽了馬離了宅院。

  秀秀紅著眼。兩眼裡包著淚,端著碗裝了飯菜,求道:「娘娘,吃一點吧,就吃一頓吧,你自昨天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吃,這樣下去,身體受不了的。」

  賀蘭愣望著窗外樹枝上蹦跳著的小鳥,神色淒然,過去她一直盼著有一日能像窗外的小鳥,現在她盼不了,也不想了。「秀秀,記得四年前我帶你出去遊玩,途中去看了出戲麼?」

  秀秀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提起四年前的事,那是她的腿還能動,還能走,那次是她最後一次出宮遊玩,"記得,娘娘如果您是想看戲,我去求長公主請戲班子來給你唱戲。「

  賀蘭搖了搖頭,」我在那戲班的幫主那給你存了一盒珠寶,那些珠寶買了足夠你過一輩子,你也服侍了我這麼多年了。以後不用再服侍我了,想個辦法出工去吧,去尋那個班主,你沒見過她,但她卻看過你,你尋她去,她就會把那盒珠寶給你的。「

  秀秀白了臉,手一抖,手中碗差點跌落地上,跪倒在地,」娘娘,秀秀不會出宮的,不會離開娘娘,娘娘你千萬不能想不開啊,公主她。。。她。。。」

  賀蘭淒然一笑,打斷她的話,「好了,你也不用偽這心來編謊話,她活不了了。」白筱就是她的命,沒了白筱,她也沒活著的意義了,「你下去吧。」

  「娘娘。」秀秀包著的淚終於滾了下來,跪在地上,不肯走。

  賀蘭只看著窗外,不再言語。

  秀秀正低泣著,聽到珠簾輕碰的聲音,回頭一看,忙站起身,地換了聲,「容公子。」

  容華看了看她手中的飯菜,又看了看,枯坐在窗邊一動不動的賀蘭。半側了臉問秀秀,「一直沒吃過嗎?」

  秀秀點點頭,「滴水未進。」

  「給我吧。」容華從她手中接了碗,「你先出去。」

  秀秀有望了望賀蘭,才邊試著臉上的淚邊走了出去。

  容華端著碗立在賀蘭身後也不說話。

  終是賀蘭忍不住先來了口,「筱筱死了嗎?」

  「回報說是死了。」容華也不瞞。

  雖然賀蘭早想到了會是這個結果,但親耳聽到仍之全身一震,手腳冰涼,胸口深深一起伏,喉嚨哽咽了一下,「你不是說那藥只是令她窒息,造成詐屍的假象麼?」她雖然被禁在這深宮,但她不是沒有眼線,雖然白筱在宮中被詐死,但她的死卻是捂下的,只得皇家幾個關鍵人物知道,可是到了今天她的死訊卻傳的沸沸揚揚,至於死因,卻還沒人回報,說還在查,

  「的確是,不過在她前往敘寧鎮路過青峰時,馬驚了,她被拋下了青峰。」

  賀蘭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兩行淚滑下來。喃喃道:「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宮裡是殺,宮外也是殺,他何必如此?你不肯告訴我為什麼,我怎麼幫你?」容華一臉淡淡然,對她這幅淒然痛苦之色,全不為所動,只欣賞手中的飯碗上的花紋。

  「一切都結束了,還有什麼可說。」賀蘭任淚珠一滴滴滾落在裙幅上留下一點點水印。

  「如果她沒死呢?」他將手中碗轉了半個圈,繼續看上面的浮文。

  賀蘭一愣,「你有什麼發現,是麼?」

  「沒有。」他為頭也不抬,淡淡而言。

  賀蘭胸口又是一睹,「那你何出此言?」

  「感覺而已。」他終於抬起臉看她,將手中碗筷遞到她面前。

  賀蘭盯著他看了一會,「我信,你的感覺一向準。」從他手中接了碗筷,夾了些飯粒送進嘴裡,可是久未沾水,飯粒入口,幹得即時噎住,一陣咳。

  容華自桌邊斟了杯茶遞給她。

  她接過一口飲了,仍止不住咳。

  容華從她手中拿過茶杯,放回桌上,半回了頭睨視著仍有些輕咳得她,「你是聰明人,餘下該怎麼做,你該明白。」說罷撩簾出去,對戰戰兢兢恪守在門口的秀秀道:「沒事了。」

  秀秀如釋重負的長鬆一口氣,含著淚看著他白色修長的身影隱在花叢間,才返身進了屋,見賀蘭已在自行用餐。

  容華在榮府前面下車,負手抬頭望了望大門上的榮府二字,身後早有小廝向門裡地上他的名牌。

  他雖然只是南朝太子的面首,但他絕世的醫術極受人尊重,倒不敢有人輕看他,慌忙接下,引著往裡走。

  南北朝雖然不合,但終是有這些千絲萬縷的關聯。北朝公主過世,南朝理當派人前來祭拜。白筱只是未成年的公主,並未攝政,所以南朝官員正服前來就顯得有些作怪,再說古越出巡,不在朝中,無人點名差誰前來,南朝中大臣自不願沾這樁晦氣。於是便有臣出謀推了他前來。他一貫不喜與人相爭,自然也不駁他們,加上住的又進,也就沒加推辭,順著他們的心意來了。

  榮府大門洞開,門上插著白幡,一地的紙錢隨著風翻捲糾纏著他的長袍下擺,他一走動,便離了他的衣擺擦著地面飄遠。

  門裡兩排白色的燈籠將黑夜照的如同白晝。

  裡面亂哄哄的人來人往,無二無人說話,安靜的只剩下腳步聲。

  大堂設這靈堂,紫檀棺材上紮著白花,斗大的奠字,十分耀眼。

  曲崢一身素白布衣,額上橫著條白布帶,神色木然垂眸的立在棺邊,賓客來去,好像均與他無關。

  直到聽到堂外傳了聲。「南朝容公子祭奠。」才抬了眼皮朝從門外進來的白衣人影看去。

  容華接了服侍在一邊專門為前來祭奠的客人點香的小廝送來的香,對著棺材俯了三俯,將香插進香爐,才靜望著眼前棺材。

  根本沒尋到白筱的屍身,這棺材也不過裝了套衣冠。

  曲崢冷眼看著他一絲不苟的完成禮俗,見他又是這副神情,才到:」如果來的是古月太子,她一定會很開心。「

  容華睨了他一眼,淺淺一笑,」可惜他出巡了,並不知此事,如果知道了,定然會來,不過他來了怕不是為了祭奠她,而是看你的笑話。「

  曲崢臉色微微一變,「你在死者面前說這話,就不怕對死者失敬麼?」

  容華睨著棺材,輕勾了嘴角,「不過是個衣冠罷了,倒是你機關算盡,她這麼一死,你落得兩手空空,該為以後好好想想了。」

  曲崢寒著臉,將臉撇開不再看他,「在下的事,無需公子費心。」

  容華也不惱,又望著棺材笑了笑,轉身離開。

  「等等。」曲崢猶豫了片刻叫住他。

  「還有何事?」容華回了半邊臉,斜睨著他。

  曲崢從懷裡取出一支紫玉短笛,遞到他面前,「這是在青峰崖下尋到的,你該人的是誰的東西,我知道他不時在你那出沒,你尋個時間還他吧。」

  容華望著他手中的紫玉短笛,淡定從容的眸子裡終是閃過一抹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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