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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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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 與君aa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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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3 23:37:18
476 了結孽緣

  開心道:「這水能防屍毒,每人喝上一口。」

  雖然惜了了是可信的,但這些人不認得寧墨,再說只聽說過惜了了下毒,哪聽說過惜了了解毒?哪敢隨便飲他們的水,有人指了寧墨叫道:「誰知道他是什麼人,在這裡水下的是什麼東西?萬一是給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用來控制我們……」

  時間緊迫,開心沒耐心聽他們鬼扯下去,揚聲打斷那人的話,「再磨蹭,你們全得死於那些腐屍口下,你們有時間想這碗裡是什麼,倒不如想想憑你們之力能不能保住這條命。」

  他口氣雖然狂妄,讓這些人憤憤不平,但看著那些密密麻麻漸漸近來的腐屍,哪還有逞強的心。

  一直沉默的寧墨,抬眼起來,冷掃了眼人群,只淡淡一眼,那些人卻憑空覺得有寒意浸骨而入,剎時間再無人發言。

  寧墨拋了一塊黑木牌給吳將軍,冷如冰裂的嗓聲響起,「吳將軍應該認得這個。」

  吳將軍接下木牌,只覺得沉得難辨是什麼木頭,而且入骨冷得竟有些刺骨,一股久違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忙向木牌看去,臉色大變,大步回到寧墨面前,雙手將木牌奉還,「沒想公子竟是沙華。」

  說著瞟了惜了了一眼,傳言曼珠沙華永不相見,曼珠沙華竟會同時出現,實在匪夷思所,但那塊身價牌絕不會假。

  在沙華沒有失蹤前,前去請沙華治病的人多得不計其數,但能得他看病的卻是極少,為了不被別人冒用他的名頭招搖撞騙,得他看病之人,定會在他出手見以他的身份牌為證。

  吳將軍當年身受重傷,險些死在回去的路上,恰好遇上外出採藥的沙華,才撿了條命回來。

  雖然當時沙華戴著青紗長及膝下的慕離帽,看不見他的真容,但這塊牌子卻是見過,而且當年那個沙華說話,也是這般冷得不盡人情。

  寧墨無需解吳將軍心裡迷惑,只瞟了眼官兵手豐捧著的水碗,淡聲道:「那這水,你喝是不喝?」

  吳將軍拿過一個水碗,喝了一大口,「別人信不得,沙華,某豈能不信。」

  寧墨只輕一點頭,不再言語。

  另外幾位將軍。聽說是沙華,又見吳將軍都喝了這水,自然也就跟著飲上一口,水碗一碗碗的傳了下去。

  就這一會兒功夫,腐屍已經到了水渠前,果然露出懼怕之態,不敢往前。

  然後面的腐屍不斷湧上,推擠著前面的腐屍,有受不得推力的腐屍跌進前頭水渠,於水渠中不斷掙扎,好在腐屍肢體僵直,無法爬上岸,但這樣下去,時間長了,那圈水渠終究要被填滿,等藥性在空氣中淡化,腐屍便可以踩踏過來,無憂明白為何惜了了說可以阻得一陣,這樣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無憂皺緊眉頭,暗暗著急。

  而不凡卻不緊不慢地朝鳳止揚聲道:「借滴血用用。」

  鳳止搖著他永不離身的扇子,將臉撇開,「我的血貴得很,豈能隨便給你。」

  不凡微微一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鳳止眼風掃過不凡和無憂扣在一起的手,「我要你身邊佳人。」

  無憂雖然不知不凡這時要鳳止的血做什麼,但見鳳止藉機敲詐,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眼角餘光見眾人都緊張關注著圈外腐屍,獨靖王妃定定地望著場中,聽見不凡向鳳止討血時,眼裡閃過一抹恐懼。

  心裡一動,想起還身為小樹靈時,族中年級最大的樹靈爺爺說過的一些事,突然飄身到鳳止面前,手握短刀,刀刃快如閃電地在鳳止抓著扇子的指尖上劃過,刀刃上留下淡淡一條血痕,眼前一花,已經失了她的人影,只有銀鈴般的聲音在空中響起,「謝謝了。」

  鳳止皺著眉頭把割破的指尖塞入口中吮了吮,沉臉低聲罵道:「還是這麼霸道不講理。」罵歸罵,眼裡卻藏著一抹,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

  無憂回頭過來,恰好看見他眼中的那道不為人知的柔軟深情,心裡不禁驀地一慌,但很快就收斂心神,她的身法快得出奇,等眾人看清她的人影,她已經站在興寧面前,手中染過血的短刀架在興寧的脖子上。

  開心眼裡閃過一抹讚許,這丫頭終日胡鬧,這身功夫卻絲毫沒有擱下,反比以前更精進。

  不凡眸色一點點暗了下去,能僅憑一語就揣摩到他的心思的人,世間只怕只得她一人。

  興寧直到這時,仍不敢相信,這一眨眼間,便被無憂的刀架在脖子上。

  靖王妃搶上一步,然終究離得太遠,不可能從無憂刀下救下興寧,急叫道:「她是你親姐姐。」

  周圍傳來一陣嘩然之聲。

  無憂掃了眼已然被人抬過一邊,歪在椅子上,正在去毒急救的越皇,嘴角抽出一絲冷意。

  靖王妃剛本急情之下,忘了方才不凡和安大夫的那席話,這時醒起,頓時啞然。

  無憂復逼視著興寧,「你該明白,我對你沒有任何姐妹之情,下手絕不會手軟。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這邪術撤去。」

  興寧這一生求的只是一個不凡,此時已經絕望,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哪能理會無憂的威脅,嘴角抽出一絲帶著恨意的冷笑,「我要你們陪我一起死。」

  說罷,急唸咒語,後頭的腐屍頓時瘋了般往前湧,將前頭懼怕水渠中藥水的腐屍擠進水渠,近二人高的水渠,眼轉就能被填滿。

  興寧眼裡露出得意的笑,「你們會比我死得更難看。」

  無憂一咬下,眼底冷如寒冰,「那是你自找的。」

  靖王妃急叫,「不要傷她。」

  但哪裡來得及,只見無憂手握著短刀,穩穩地往回一帶,一股熱血從興寧頸間直噴出來,撤了一地,無憂身形往旁邊灑然一讓,身上衣裳卻沒沾上一滴半點,泰然望向一直看著她的不凡,「你與她的孽緣,由我而起,自該由我來結束。」

  不凡平和地與她四目相對,「也好。」

  越皇發瘋了一般撲了上來,抱住還沒死去的興寧,慘聲痛哭。

  興寧睜大眼瞪著無憂,無力地殘喘問道:「為……為什麼?」

  越皇恨得無憂入骨,但無憂的身手,她剛剛見識過,知道以自己之力殺不了她,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狠狠的凌遲著她。

  人群中的鳳止半吊著眼,斜看著地上將死之人,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手掌,嘆息道:「連自己弱點都不知道的人,還妄圖稱大,愚昧。」

  無憂不答興寧,只是感激地朝鳳止投上一眼。

  其實道理很簡單,只是知道的人太少。

  興寧的魂胎是由大巫族一氏的貪念和惡念所生,要破這個魂胎,只有一個辦法。

  在族中尋一個沒有惡念,心地純清之人,他的血就能破邪魂,令其灰飛煙滅。

  而鳳止看似一肚子壞水,邪氣,但能為心愛的女人,甚至包容她心裡裝著的那個男人,苦撐上萬年,毀去一身修為,灰飛煙滅。來世卻仍無怨無悔地繼續守著。

  論世間,還有誰能有他的心胸,比他更無貪念、惡心?不光無憂知他的心,不凡同樣懂他的心。

  今天的事不光涉及到無憂,也涉及到鳳止的父親,所以鳳止不會袖手旁觀,一定會來,不凡算準了這點,才會有今天的這一連串的安排。

  無憂也是在剛才才想明白這些,對不凡的心思巧妙越加佩服,同時也更一步看清鳳止的心。

  有看見無憂殺人怕一幕的人臉色微變,怎麼也不能相信,看似柔弱無害的一個姑娘,下手竟能如此狠辣,驚得張口結舌。

  他們哪會想到無憂曾兼職吃著殺人的飯,對一個她認為該殺的人,如何能有半點手軟?

  興寧得不到回答,死不瞑目地嚥下最後一口氣,靖王妃鐵青著臉軟坐回太師椅,袖中緊握著的手,發出指節輕響,向身邊使了個眼色,有人悄悄地隱在人群中。

  就在這時,那些瘋狂前湧的腐屍突然停下,肢體成各種奇怪的狀態跌倒下去,不再動彈,片刻間功夫,就只剩下鋪了滿滿一地的腐屍屍體。

  開心往天空中甩出一枚信號彈,遠處出現許多從頭到尾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在屍堆中穿梭撤放不知何種粉沫。只一柱香的時間,那許多屍體均化成黃水,流向水渠。

  開心手握黑龍旗子,朝前往一指,被堵著的水渠被放開,水流灌入事先挖好的暗渠,有人守著渠道口揮撤石灰等物,另又人有拖了水龍過來,流刷地面。清理殘局的官兵有數千人,卻井井有條,個個手腳麻利,無一人出聲。

  無憂見他們早有安排,心總定了下來,睨了地上早已經沒了氣息的興寧,暗嘆了一口氣。

  一個嬤嬤走來,遞了一個字條給無憂,無憂認得她是靖王妃身邊的人,打開字條,上面寫著,「十一郎體內還有鳳止的一縷魂氣,想要鳳止的命,就一個人跟我來。」

  無憂回頭恰好見幾個人正擁著靖王妃擠出人群,其中一個護衛腋下挾著一個孩童,那孩童的身影像極十一郎。

  靖王妃回頭過來,勾嘴一笑。

  無憂忙看向鳳止所在方向,卻哪裡還有鳳止的人影,陡然一驚,腳底升起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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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7 救人

  鳳止曾是魔域之王,之後又是冥界之君。

  這一萬年來,都是鳳止支撐著無憂,雖然這一世只是個凡人之驅,但在無憂潛意識中,他都是無比強大的,強大的可以撐起一片天。

  在看到字條的瞬間,她就知道是個圈套,卻沒有懷疑。

  因為她清楚地明白,她破碎的魂魄全靠著鳳止的那一脈魂魄綁束著,他的那一脈魂魄與她的每一片碎魂緊密相扣。

  當初既然能吸走她的一縷魂氣,自然能帶走他的一縷魂氣。

  在心目中強大無敵的人,突然被人拿捏在手,生死難料。這一剎,無憂覺得天突然踏了下來,好在過去訓練有素,才能強掩慌亂,把字條揉在掌心中。

  抬眼,見開心正忙著善後工作為,而寧墨和惜了了忙著清除屍毒,沒注意到這邊。

  再回頭對上不凡問詢的眼,淡定地笑了笑,「是鳳止……你們先忙著,等忙完了,我去尋你們。」

  無憂本以為他會刨根問底,或者阻止她一人離開,要一個人離開,只怕還得費些口舌。沒想到不凡很乾脆地應了聲,「好。」

  無憂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怕對方走遠,夜長夢多,不敢耽擱,向他們帶著十一郎離開的方向而去。

  她不知道,就在這時,鳳止仍隱在人群中。鳳止在人群中目視著她的身影消失,珀色的眸子有淺淺的金光流轉,難辨喜怒,又看著不凡神不知鬼不覺得尾隨在她身後,才悄然離開。

  回到別院,拿著小金勺逗著鸚鵡,媚眼含笑,「她明知是圈套,還是去了,你說為什麼?」

  鸚鵡學語,「為什麼為什麼?」

  他細長的眼角揚起,「自是對我有心,你說是不是?」如果她對他無情又無心,何需如此。

  只是有那個人在,她心裡永遠過不了那個坎。偏偏如果那個人死了她也活不下去。

  他停了停,兀然一笑,「我橫豎已經累了,不等她上那道坎了,要不然在我離開前,要她一回,給那人添添堵。」

  他心裡再明白不過,說是為了給那人添堵,其實是了自己的心願。

  鸚鵡聽不懂他說什麼,把頭偏了又偏。

  鳳止瞧著有趣,笑道:「你是不是也覺得很有趣?」

  鸚鵡終於捉到重點,扯著喉嚨叫道:「有趣,有趣。」

  鳳止又是一笑,擱下小金勺於廊下搖椅上坐了,從袖子裡摸出扇子,慢慢扯開,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眼望著前梅一棵梅子樹,眼底卻是一抹凝了千萬年的寂寥,喃喃道:「如果這樣,是否就合了你的心意?」

  ※※※※※

  無憂追到一處山洞前,再不敢冒然進入。

  洞裡傳出十一郎的聲音,「無憂姐姐救我無憂姐姐救我,我不要當魂罐子……」

  無憂將短刀握了又握,彷彿看見鳳止那張妖孽的面龐在眼前慢慢消逝。

  一萬年,生生死好幾世,每一世他都在她身邊,她見了他就不耐煩,煩燥起來,甚至閉眼不看他,但他當真有難,隨時可能真正消失時,她卻害怕了。本能地要把他緊緊抓住,不容他消失。

  明知這是計,這山洞裡兇多吉少,進去了,誰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出來。但她卻不能不去。

  十一郎體內如果蓄著鳳止的一縷魂氣,鳳止就隨時會遇到危險。

  他們誘她前來,可見他們的目的仍是她,而不是鳳止,這樣看來,她仍有機會。

  無憂深吸了口氣,把紛亂的思緒收拾乾凈,於袖中一手緊握短刀,一手扣緊小金弩,身形一晃,貼著石壁閃入山洞,以最快的速度割斷驚愕得還沒回神的護衛。

  她的身形太快,快得對方只見到人影晃過,便失去了她的形蹤。

  這樣一來,由敵人在明,她在暗的局勢變成了對方在暗,她也在暗。

  暗中殺掉好幾名潛伏的護衛,已經隱隱看見被人挾在腋下的十一郎的身影,卻不見靖王妃和鳳止。

  眉頭微蹙,不管如何,能將十一郎帶走,靖王妃也無法得逞。不由加快步子,洞裡伏兵更多,已經無法隱住身影,不知這山洞深處到底藏著什麼,再進去,後果真的難以預料,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這附近將十一郎截下。

  看見抓著十一郎的人發現她,加快速度往洞裡急奔,只能現身硬拚。

  那些護衛功夫都不弱,但無憂以前做的是殺人的買賣,有極好的眼力,出手又沒有尋常武人的那些花架子,出手又毫不留情,每招都是用最有效的辦法殺掉對方。

  這樣一來,對方雖然人多,卻被她生生尋到空子,短箭破空而出,正中那人後心,那人仰面撲倒再不動彈。

  十一郎被摔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兩滾,趴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無憂大吃一驚,向十一郎奔叫道:「十一郎,你怎麼樣?」

  可是趴在地上的十一郎全無反應。

  無憂心裡一咯噔,揮刀刺傷兩人,乘那些不敢再冒然向前之際,退到十一郎面前,眼瞄著敵人,蹲下身去拉十一郎,「十一郎。」想查看他生是死。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不凡的聲音,「別動他,快退。」

  就在這瞬間,一動不動的十一郎突然翻身,向她撤出一把白色粉沫,饒是她躲得再快,仍吸進了少許粉沫。

  同時『十一郎』向她滾來,手中握著的一把三股短叉向她刺來。

  三股短叉在離無憂一寸的地方停下,不能相信地低頭看著無憂將一柄短刀從他胸口抽出。

  無憂睨了眼仰倒下去的短小身影,苦笑了笑。不過是一個外形與十一郎極為相似的侏儒。

  望向身前一身白衣的不凡,血滴順著他手中窄劍劍尖流下,剛才與她相搏的護衛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再無活口。輕抿了唇,他終究是跟來了。

  不凡柔聲開口,「他們確實偷走十一郎。」

  他在煮酒時,就暗得峻熙傳話,知十一郎被劫,但當時情形,不容他分心理會。所以在無憂收到字條,又看見靖王妃帶人離開時,就猜倒是什麼事,才不阻止無憂,只是暗中尾隨在她身後。

  無憂輕咬了咬,殺了這個冒牌貨,要尋十一郎的下落,只有找到靖王妃。在屍體上擦了短刀上的血跡,轉身外走。

  不凡握住她的手腕,「十一郎就在洞裡。」

  無憂驚看向他,「你怎麼知道?」

  不凡遞給她一片衣角。

  無憂不解接過,連人都能假裝,何況一片衣角?

  不凡垂眼掃過她手中衣角,「你仔細看。」

  無憂側了身,尋著好些光線的角度看去,只見衣角上被折出個不太明顯的「十」字。

  不凡道:「這是我教他的。」

  無憂明白了,留下一兩片碎布片做為記號,是求救常用的方式,也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方式。所以不凡便教了十一郎,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己的人區分真假。

  望向洞內,裡面不知深淺,此去,實在後果難料,「看來,就是虎穴,也得闖一闖。」

  「我陪你。」不凡淡然得像是要陪她去荷塘邊走一走。

  無憂默了一會兒,「我是為了鳳止。」

  「我知。」不凡笑了一下,將她護在身後,貼壁往前慢行。

  無憂望著他修長的背影,心裡翻起層層浪,他此番看著文靜儒雅,骨子裡卻是叫人畏懼的鬼面。

  在常樂府時的溫文爾雅,他絕情時的冷漠,騎在馬上張弓連發的英武,於石墓中與她纏綿時的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溫存。

  她不知到底哪一樣才是真正的他,但不管是哪樣的他,她都無法將他放下。

  而這時,她告訴他,她來是為了另個男人,他竟坦然說-他知。

  緊跟在他身後,小聲問「不介意?」

  不凡回頭淡睨了她一眼,「我說介意,你能不來?」

  無憂啞然,就算他介意,她同樣會來,因為她不能棄鳳止不顧,默了一陣,抬手捂上他的背心,「如果,我們出不去了……」

  不凡低笑,「沒有地方能困住我們。」

  無憂胸口一緊,忐忑的心落了下來,不再說話,隨了他慢慢潛行。

  沒走多遠,前頭赫然一寬,如同一間大房間,房間內排站著數百名持著兵器的黑衣人。而十一郎被囚在屋子一角的小鐵籠裡。

  這情形再明白不過,要想得十一郎,就得殺光這石洞裡的所有人。

  這石洞裡一眼望穿,再無需遮掩躲閃。不凡和無憂交換了個眼角,邁步出去。

  十一郎不認得真容的不凡,看見無憂,看了這一屋子的黑衣人,耷拉了頭,低聲道:「無憂姐姐,對不起。」

  無憂柔聲道:「別怕,姐姐救你。」

  十一郎雖然不認為無憂跟這位哥哥兩個人能打敗這許多人,仍乖巧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無憂姐姐,還是別救我了。」

  方才他被人捉住,對方人少,就希望能被無憂救出去,可是這時見對方人多,認為無憂根本救不了自己,反而賠了性命,就希望無憂趕緊離開,不要再管他。

  不凡輕拭劍身,和聲道:「十一郎,是男子漢的就不要怕,我們會出去。」

  十一郎認得他的聲音,驚得睜大眼,認了半天,迷惑問道:「不凡哥哥?」

  不凡微微一笑,身形一動,已經如閃電般向黑衣人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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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3 23:38:12
478 弱點

  無憂不敢耽擱,向側裡一滾,手中短刀,脫手飛出,準確無誤地解決掉一個黑衣人。

  她出手雖然麻利,卻暗暗心驚,因為她出招之時發現,身體有些軟弱無力,而且體力在快速流失。

  這一招雖然命中,但靠的是多年來訓練的本能,如果照著體力這樣的流失法,怕是難以久撐。

  她很快反應過來,是剛才吸入的那少許白色粉沫所致。想明白了這點,她更不願拖延時間,招招殺招,絕無手軟,使不出力氣了,就滾到角落,以小弩殺人。

  不凡見她額頭上滲出微汗,即刻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下手也是又狠又辣。

  這一屋子人雖多,功夫也是極好,但哪能是鬼面的對手,再加上無憂相助,他更是如漁得水。

  就在這時,一縷煙熏味飄來,他暗自苦笑了笑,果然……

  無憂順著煙味看去,暗叫了聲「糟糕。」只見股股的濃煙從一個小洞中湧進,暗罵了聲三字經。

  她明白,對方不會顧惜手下,所以外頭會不斷的把濃煙煽進來,等煙大了,足以將人熏死。

  尋常人到能支持上一些日子,而不凡固然厲害,但他的心臟兒時便被濃煙熏壞,對燻煙特別敏感,絕對無法承受。

  濃煙很快轉濃,麥桔柴木燃燒燻煙中夾雜著若有若無,似曾相識的青澀淡香。

  離魂……

  無憂臉色驟變。

  六歲時飲下的毒酒裡就有這股青澀淡香。

  後來起火,她被子言抱在懷裡,鼻息間總繞著這股似有似無的青澀香,她一直以為是因為喝下那毒酒後的,嗅覺殘留。

  這時突然才明白,原來當年有人藉著子言放的那把火,加入了離魂,淡淡的離魂淺香,雖然不能讓人魂飛魄散,卻能攝人魂氣。

  當年不凡雖然沒能被攝去魂氣,卻正因為濃煙中加入了離魂,才會把他的心臟灼出那麼嚴重的傷。

  不凡的心臟至今沒能痊癒,那麼這夾著離魂的濃煙就是對付他的殺手鑭。

  果然沒一會兒功夫,見不凡的手下意識地捂了捂胸口,額頭滲出冷汗,身形也慢了下來,暗暗著急。

  對方人太多,不是一時半兒能清得光的,而不凡的心臟實在難受長久支撐。

  無憂為難的望了眼角落鐵籠裡縮成一團,不住咳嗽的小小身體,狠了狠心,搶到不凡面前,拽了他的手,「我們先退出去。」

  「洞口已經封死。」不凡反握住她的手。

  無憂驚看向他,「你說什麼?」

  不凡聲無波瀾,「我趕到的時候,石門已經落下,我只趕得及進洞,石門便已經封死。」

  無憂心裡五味雜陳,他為了不讓她解開封印,視她如同陌路,這時見她有難,明知她是為了鳳止,卻毫不顧慮他自己的生死跟了進來。

  她與他相識,相知到如今,卻從來沒有懂過他。

  輕嘆了口氣,「明明看到封了洞口,還要跟進來,豈不是白白送死?」

  不凡解決衝上來的兩個黑衣人,微微一笑,「勝負未知,如何輕言生死?何況他們要的不是我們的命。」

  他話說的輕鬆,但無憂看著他額頭上不住滲出的汗滴,怎麼也輕鬆不起來。

  一顆心像是墜進一潭冰潭,原來當年想她魂飛魄散,同時攝他的一縷魂氣,結果卻攝去了她的魂氣,而她的魂魄與鳳止緊密相纏,所以連帶著攝去了鳳止的。

  「不管怎麼說,先退出去。」這山洞不短,在短時間內,洞口的濃煙怎麼都淡過這裡,不如設法引這些殺手往前頭去,盡快解決殺手,再做打算。

  不凡拉住她的手不放,退到石壁一角,藉著潮濕的洞壁,倒能淡去一些燻煙。

  關注著隱在濃煙後,不肯再冒然上前的黑衣人,低聲道:「他們不會跟我們往後退。」

  無憂這時也看出了對方的意圖,剩餘的黑衣人捂了口嘴,與他們拉開距離,顯然是要拖延時間。

  這時就算他們退到洞口,也出不去,那麼洞中濃煙也很快會沖滿整個山洞,而且從燻煙快速湧向洞口方向可以斷定,洞口雖然被封,卻留下風口,所以燻煙才會大量的向洞口湧去,只怕到最後,洞口的煙還濃過這裡。

  但這麼拖下去,絕對不是辦法,深知拖得時間越長,對不凡越是不利,眉頭緊皺,握緊小弩,就要動手,先解決了這些人再說。

  不凡將她攔下,以只得他二人聽得見的聲音道:「保住體力,盡量少吸入燻煙,與他們耗。」

  無憂怔了一下,明白過來,他不是另有辦法,就是在進洞之前設法通知了他人,低聲問,「你可受得了?」

  不凡每呼吸一次,心臟都如撕裂一般的痛,「不必擔心。」

  無憂此時也沒有好辦法,只能見步行步,揚聲道:「十一郎,你怎麼樣?」

  十一郎聽到叫喚,一邊咳,一邊嗚咽道:「無憂姐姐,十一郎不怕,你們不要管我。」

  對方似乎察覺到他們的動機,再次向他們發動攻擊,不容他們停下來長屏呼吸。

  不凡手中窄劍一抖,再不留半點情,劍劍殺招。

  無憂見過開心鬼魅般的身手,卻不曾見過如此詭異恐怖的劍法,片刻間生生的將餘下的百餘人殺了個乾凈,鮮血順著指向地面的劍尖淌下。

  不凡手掌緊壓胸口,強忍劇痛,劇烈的運動,讓他無法再屏住呼吸,大量帶著離魂的濃煙被吸入體內,像是要將他的心臟撕成破布片。一陣暈眩,仰面撲倒。

  無憂白了臉,搶上前,用自己的身體接下他高大的身軀,將他緊緊抱住,慢慢放低,抱在懷中,不讓他再受到任何跌震。目光焦急地在看向他的臉,他臉色慘白無色,嘴角有鮮血滲出,越加慘白了小臉,抖著手去把他的脈搏。

  不凡睜開眼,無力地笑了笑,「我沒事,去看看十一郎,我們快可以出去了。」

  無憂怔了一下,這才發現面前的石壁外傳來廝殺和敲打聲。絕望中升起希望,輕撫不凡冰冷汗濕的面龐,「你撐住。」

  不凡只是淺淺一笑,便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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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3 23:39:57
479 垂危

  巧婦無米也做不出美味的米飯,不凡心臟受損,又不是尋常藥物可以醫治,饒是無憂懂醫,卻也束手無策。心裡再是焦急,也只能輕輕將他放下,捂著鼻子,走向鐵籠,籠裡十一郎已經昏迷過去。

  她伸手摸向十一郎頸部動脈,鬆了口氣,煙往上走,他一時被熏昏過去,趴伏在地上,反而吸入的煙最少,不至有性命之憂。

  撬開鐵籠,把十一郎抱出來,移至山洞一側,貼著壁角,讓他不至於被從外頭掘入滾落的石塊打到,便又回支不凡身邊,抱了她靠坐到牆角,手指搭在他脈搏上,一刻也不肯離開,只要他的脈搏不停止,就能有希望。

  好在外頭打鬥,再沒有濃煙灌入,洞裡燻煙雖然不得散去,但燻煙在整個山洞漫開,反而淡了不少,不至於那麼難以忍受。

  不凡不動,也不說話,並不是昏迷過去,只是他剛才在濃煙中清除那些殺手,吸入大量含有離魂的燻煙,讓心臟嚴重受損,此時盡自己所能的減少再吸入燻煙的機率,免得未等外頭掘穿石壁,他真的要送命於此。

  石壁『轟』得一聲響,倒塌下來,滾滾濃煙向外捲去。

  無憂眼裡湧上淚光,抱緊懷中冰冷的身體,低聲喚道:「子言,我們可以出去了。」

  子言……太久沒有人這麼叫過他。

  不凡眼皮微動,慢慢睜了開來,望進咫前泛著水光的大眼,無力地笑了笑,「你什麼時候記起的?」

  無憂深吸了口氣,柔聲道,「這些,我們以後慢慢再說。」現在最需要的是趕緊離開這裡,一是將他送到寧墨身邊,她相信,只有寧墨能救他。二是把十一郎送到安全地方,再不能出任何差錯,因為十一郎關係到鳳止的生死存亡。

  濃煙略散,擁進一大群人,無憂看清最前頭的長裙拽地的女子,怔了。

  長寧掃視了眼洞內,看見半躺在無憂懷中的不凡,直撲過來,「言弟,你怎麼樣?」

  不凡招眼看向她,只露出一絲像是被風一吹就能散去的笑,「還好。」他一鬆了氣,胸口頓時氣血翻湧,咳出大口的鮮血,怎麼看,都看不出哪兒好。

  長寧頓時慌了神,哭出了聲,「這怎麼好……」當年子言陷身火海,是她親眼所見,所以後來也知道他的心臟因那時而受損。

  數月前,又因為無憂,他險些丟了性命,雖然養了這許久,雖然傷是好了,但元氣卻還沒能真正恢復。

  她在外頭時,見人點火燻煙就知道不好,進來後,看見這一地的死屍,更是心驚。她是習武之人,深知練武的人在短時間殺死這許多人,會有多大的運動量,在這樣的運動量下,必會吸進大量的燻煙,這對早些年便被燻煙損了心肺的他是何等危險。這時見他大量咯血,就知道情況比她想的還要糟糕,偏偏這時寧墨卻不在身邊。

  無憂之前做了許多設想,但怎麼也沒想到,來的人竟會是長寧。想念一想,卻又瞭然,他們是親姐弟,而開心和寧墨他們忙於處理腐屍的善後之事,最能有時間趕來的,也只有長寧。

  不知為何,她無法信任長寧。但此時,沒有時間去疑神疑鬼,「先出去。」濃煙雖然不斷往外湧,但洞中濃煙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散去的,而濃煙中的離魂卻是足以令不凡送命的殺手鑭。

  長寧這才注意到身邊的無憂,憎恨地瞪了她一眼,鎮了心神,命人小心抬不凡出去。

  無憂抱了昏迷不醒的十一郎緊隨其後。

  無憂知道不凡傷重,但出了山洞,眼前赫然明朗,才真正看清不凡一身白衣幾乎被血染紅,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但他不住咯出的血,卻刺目驚心,環視四周,不見寧墨,鎖緊了眉頭。如果不盡快止血,補血,根本不用等到見著寧墨,不凡已經失血過多而亡。

  在醫院見慣生死的她,頭一回失了方寸,將十一郎放下,急叫道:「快將他放下來。」

  長寧同樣感覺到不凡此時的處境非常危險,忙叫人將不凡放在身邊樹下,不敢再胡亂搬動他的身體,推開上前查看不凡傷勢的無憂,回頭叫道:「快叫軍醫。」

  兩個白鬍子老頭,飛奔過來,見不凡如此,也是心驚,針灸的針灸,搗藥的搗藥,一陣亂忙,竟令不凡咯血漸漸止了下來。

  身為醫者的無憂,也不得不佩服長寧手下確實是有人才的。但兩個老軍醫接下來的話,卻讓人冷透了心,「公主,親王雖然止了吐血,但已經失血過多,怕是不行了。」

  長寧聽了這話,眼都紅了,撥了刀架在老軍醫脖子上,他死了,你們就得給他陪葬。

  老軍醫膝蓋一軟,跪了下去,「老臣確實沒有辦法。」

  長寧氣得失了理智,握緊刀柄,眼看就要發難,無憂突然上前,在她手腕上一推,「你殺了他們也沒用。」

  不凡垂死,無憂心裡比誰都痛,但此時殺害無辜起不了半點作用,而是必須另尋他法,這個辦法,只能指望長寧……

  長寧正在氣頭上,最恨的就是無憂,不凡一次又一次的重傷,全是因為這個女人,上次好在寧墨在身邊,而這次……就算現在去能知寧墨,也等不及他趕來。

  眼裡的怒火和恨意將眼灼得通紅,手中薄刀一轉,陰森森地瞥向無憂,「那我先殺了你來血祭言弟。」

  無憂六歲時,子言為了救她,險些喪身火海;上回又險些喪身她的刀下;而這回又是因為救她,才落到這地步。

  無憂哪能不明白長寧恨她,如果她和長寧換個位置,她是不凡的姐姐,同樣會恨對方。

  避開長寧劈來的薄刀,抓住她的手腕,「我有辦法救他,但得你幫忙。」

  長寧怔了一下,隨即冷笑,「這兩人是我軍中最好的軍醫,他們都說沒救了,你能有什麼辦法,當我是三歲小兒?」

  「我真有辦法,只是不知到底行不行得通,如果行不通,你再殺我不遲。這裡全是你的人,難道還怕我跑了不成?」

  長寧冷哼了一聲,還真不怕她跑得了。

  無憂見她沒接著動手,知她心動,「信我一回,你不想他死,我同樣不想。」

  長寧眸子慢慢變窄,「要怎麼做?」

  「輸血。」無憂尋思著,雖然這年代沒有輸液管那些醫療器具,但是開心給她做的針筒還在,只要手腳夠快,避免感染,或許有一線希望。

  「輸血?」長寧顯然沒聽過說這樣的怪名詞,但她終究是個極聰明的女子,「難道是傳說中的過血?」

  無憂沒聽說過『過血』,但想想意思差不多,應該是一個意思,點了點頭。

  既然長寧知道過血,那麼按理該同意。

  哪知長寧竟突然發難,手腕一翻,橫刀向她劈來,罵道:「還想騙我。」

  無憂心繫不凡,怕耽擱時間,真沒有了希望,急道:「你既然知道過血,憑什麼說我騙你?」

  「傳言只有神巫大人才識得過血之術,憑你?」長寧聲音越加的冷,眼子裡殺意已是不掩。

  無憂想起,她死於毒酒,她一身的血,是經寧墨渡給他,當時正是由神巫經手,道:「當年我服下毒酒,是神巫用寧墨的血換去我身上毒血,才保得性命。」如果她說死而復生,長寧自然不會相信,但她現在活生生地站在這裡,說自己根本沒死,長寧不能不信。

  果然,長寧手中薄刀停下,臉上陰晴不定。

  無憂接著道:「雖然第一次渡血,我並不知道,但我身上的毒血卻不是一次換完,後來卻是知道的。」其實後來換血,她同樣昏迷不醒,根本不知道,但此時只能騙她一騙。

  長寧看了人事不知的不凡一眼,重看向無憂,懷疑道:「你真的會?」

  「我沒有十萬的把握,但不試,他一點希望沒有。」

  長寧深吸了口氣,收回薄刀,「好,你去,如果不成,我將你剁塊餵狗。」

  換成平時,無憂定受不了這氣,但此時不是爭一口氣的時候,「要想血液到他體內不發生排斥,只有和他同血型的人,才可以。」

  長寧不懂什麼是血型,但隱隱能猜倒是什麼意思,「誰可以?」

  這年代沒辦法驗血,其他人,無憂不敢輕試,「一般來說,他的直屬親人可以。」

  不凡現在在世的親人,除了開心,寧墨,長寧……或許還有峻熙……

  但現在除了長寧在身邊,另外三位都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長寧生出一絲警惕,直視無憂,「你想玩什麼花樣?」

  無憂冷笑,這時候誰還有功能夫跟她玩花樣,「你該知道,現在這裡只有你是他親姐姐,如果你不肯,也就罷了,設法讓寧墨和開心盡快趕來。」她話是這麼說,但心裡明白,不凡根本等不到開心和寧墨前來。

  長寧在不凡身邊蹲下,向兩名老軍醫問道:「他現在怎麼樣?」

  老軍醫煞白著臉,低頭道:「估計隨時都會……公主準備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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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3 23:40:14
480 扭曲的人性

  長寧肩膀垮了下來,反手將薄刀重新架到無憂脖子上,無憂不避,只看不凡。

  十一郎有難,她不能不來,明知是死路也得來,她離開時,算準就算不告訴任何人去向,不凡也能從她的神色間有所感覺,所以他來,也在她意料中。也正因為這樣,她才有持無恐。

  萬一不凡沒能趕來,如果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她會自殺,用自己的魂填了十一郎。

  她一死,上天不可能再當睜眼瞎,老冥王和冥后也會有所察覺,絕不可能由著雲仙胡來,奪了鳳止的命。

  雖然是下下策,卻能保住所有人。

  只是她當初太小,又飲下了含有離魂的毒酒,才沒能聞出當年被下在濃煙中的離魂味道,才有今天的這出乎意料,而又讓她心痛之極的結局。

  長寧對無憂是恨到了極點,但無憂的話讓她還能感覺到一絲希望,「記好了,如果你的辦法不行,我會讓你不得好死。」

  無憂苦笑了笑,她從來沒想過能夠好死。

  長寧收回薄刀,叫人即刻搭建圍幕,她自己則挽起闊大的衣袖,「還需要些什麼?」

  無憂搖頭,「不需什麼。」

  取出隨身所帶的器皿,各取了長寧和不凡的一些血液,加入藥物,輕輕搖均,見他們二人的血液果然不發生排斥,心裡略定。

  雖然沒有二十一世紀完整的輸血設施,但無憂比尋常醫生,無論是眼光,還是出手都快許多,準許多。

  長寧的血順利地灌進不凡體內,不凡的呼吸變得有力而均勻,雖然這樣並不能就此救得了不凡,但起碼暫時不會因失血過多而亡。

  無憂為不凡壓著手臂針孔,回頭看向被抽去不少血,面色慘白的長寧,暗嘆了口氣。

  不管她再怎麼不喜歡長寧這個人,但長寧為了不凡這個弟弟,真的是可以不顧一切,哪怕是為他捨去性命,也不會眨一眨眼。

  感覺到不凡輕輕一動,忙回頭過來,柔聲問,「你醒了?」

  不凡慢慢睜眼,直接對上她關切的眼,微微一笑,轉頭掃了眼仍未醒來的十一郎,聽他呼吸沉穩,知道沒有大礙,放了心,重看向無憂,「謝謝。」

  「謝你皇姐吧。」無憂話落,突然見不凡看向她身後,臉色大變,驚叫道:「宣姐,不可。」

  無憂向身後看去,她所有心思放在不凡身上,竟不知何時長寧站在她身後,兩眼泛著不正常的幽幽煞氣,而她手握著薄刀正向刺向她背心。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又太突然,無憂避無可避。

  然這時,長寧聽見「宣姐」二字,身體微微一震,手中薄刀竟轉了方向刺向自己的心臟。

  不凡掙扎起身,去奪她手中薄刀,卻哪裡來得及,無憂背對長寧,轉過身,也只來得及在她手臂上一推,令刺入她心臟的刀尖略略偏移。

  薄刀沒入長寧身體,長寧向後跌倒在地,鮮血從她胸口湧出,眼裡的幽幽煞氣卻瞬間消逝。

  無憂搶上前,見那刀雖然已經略偏,卻仍刺中心臟,這刀一拔,只怕就當場喪命,但不拔也是死,眉頭一皺,團了用於止血的繃帶,備下止血藥物。

  不凡握了長寧的手,「宣姐,你怎麼樣?」

  長寧慢慢睜眼,抬起滿是鮮血的手,去撫他消瘦的面龐,「我終於可以解脫了,再也不用傷害你。」

  不凡俊目裡慢慢凝了淚,「你知道我不介意。」

  長寧美目中淌下兩行淚,「我介意,每次看見你痛苦,我心裡不知多痛。你早該殺了我,我也不用辛苦這麼多年。」

  不凡吸了口氣,「我一直認為能找到辦法。」

  長寧笑了,那笑極其的溫柔,溫柔得讓無憂懷疑眼前的女子,是不是平時所見的那個,只為利,不惜一切的女子。

  她轉頭看向,仍在卷繃帶,似乎準備給她拔刀的無憂,輕嘆了口氣,「還和小時候一樣好心,好心也就是弱點。」

  無憂心想,如果一個人連良心也沒了,沒有弱點那也不叫人了,掃了眼長寧胸口插著的薄刀,這刀沒立刻要了她的命,實在是奇怪,「我看,你還是先處理傷口。」長寧輸了不少血給不凡,先不說胸口那刀致命的,就算這麼流血下去,也難逃一死。

  長寧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好受些,「這傷,還不能處理,我得讓那個人死掉。」

  無憂眉頭微戚,看長寧的神情不像神智不清,但說出的話,卻全無邏輯。

  不想,不凡卻哽咽道:「宣姐,別撐了,我們另想辦法。」

  長寧對著他溫柔笑道:「我難得不受她控制一回,這次不想再輸,就算死也不輸這一回。」

  不凡喉間哽住,說不出話來。

  無憂簡直聽不懂他們的話了,一臉迷惑。

  長寧再看向無憂時,竟溫和一笑,全無之前的仇視,「丫頭,你一定很奇怪,我中這刀為什麼沒當場死去?」

  無憂不否認,點了點頭,「正常人來說,這一刀下去,最多能撐上一盞茶功夫,除非心臟畸形,或者移位。」但無憂剛才查看過她的傷口,長寧的心臟並沒她所說的兩種情況。

  長寧咯了一口血出來,一陣咳,等咳漸止才道:「因為我體內還有另一個人的魂魄,所以我這具身體,算不上是個正常人。」

  無憂怔了一下,問出自己的迷惑,「難道是雲仙的?」

  長寧苦笑了笑,「我不知她是誰,我父皇出事,我是親眼所見,但我不敢說,因為我說了,我母親和弟弟們就會被殺死。後來有人尋到我,說有辦法幫我報仇,救母親和弟弟,但我不夠強,除非能變強。我為了報仇和救母親,接受了她的提議,將一個不屬於我的魂魄植入我的體內。

  那魂魄進入我體內,開始很安份,而我不管學什麼,都非常快,而且身手變得非常敏捷,我確實越來越強大。但後來那個魂魄開始想控制我,我自然不肯,但她在我體內越來越強大,我我漸漸地時常被她控制,做出許多非我本意的事……可是我又沒辦法將她弄出去……」

  說到這裡,無憂已經能猜倒是怎麼一回事,因為雲仙魂魄的植入,才造成了人性如此扭曲的長寧,「不凡知道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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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3 23:40:34
481 總算解脫

  長寧點頭,「他知道,所以不管我怎麼錯得厲害,他都不與我計較。」她說到這裡,望向不凡,「其實這樣的我,真的很痛苦,現在好了……只要再有一會兒,那個本不該存在我體內的魂魄終於可以離開……」

  不凡神色黯然,將長寧滿是鮮血的手握緊,「別撐了,治傷吧。」

  「或許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如果這時放棄,以後我再也刺不到它。」長寧固執地搖頭,「以前我不知開心和寧墨是三弟四弟,只道這世上,你除了我,再無親人,才那般好死不如賴活地活著。那樣的日子,我真不想再過下去,現在有他們,我也可以安心地去了。」

  無憂算是明白過來,長寧被那個魂魄強佔宿體,心臟自與常人不同,所以薄刀刺入心臟,才沒有立刻喪命,蹙緊眉頭,「要多久,它才能離開?」

  長寧神色平靜,「我死了,只要這刀不拔,它無法離開我的身體,我死了,它自然會散在我體內。」

  無憂啞然,不知還能說什麼。

  不凡長眸淚光閃過,「治傷吧,我們另尋他法。」

  長寧搖頭,瞳仁有些渙散,笑了笑,那笑竟如同艷陽般燦爛,「言弟啊,代我告訴衛將軍,其實我是真心喜歡他的,只是這些年,我身不由己……」

  不凡微仰了頭,不讓眼裡的淚滾落,「他知道的,一直知道姐姐的心意。」

  「他哪能知道,只是傻傻地等,他是天下最傻的人,可惜我只能負他……」長寧輕聲一嘆,無光的眸子漸漸浮上淚光。

  無憂知道此時,就算治,也沒什麼希望,但這麼看著,心裡說不出的酸楚悶堵,就算是死馬當活馬醫,也該試試。

  一手握緊敷了止血藥的繃帶,另一隻手,突然出手,抓住薄刀刀柄,正要將刀柄拔出,長寧身子一軟,撫著不凡的面龐的手也墜了下來。

  不凡無力地閉上了眼,兩滴淚從他眼角滴下,忍了這麼久,等來的還是這樣的一天。

  無憂知道渡魂是怎麼一回事,外來的魂魄進入體內,會用自己蠻橫強大的力量將原本的魂魄吞噬掉,原來的魂魄只有極大的毅力才能與之抗衡。

  長寧不過是一介凡人之魂,卻為了保護弟弟,與一個再無良知的仙魂抗爭這許多年,而沒被吞噬,最終還手刃那個入侵者。這得多堅強的女子,才能做到?

  無憂這時也才明白,為什麼不管長寧如何蠻橫霸道,不凡都是一笑而過,因為他懂,懂長寧忍受的那份痛苦,也懂她的身不由己。

  默默地放開刀柄,轉身將不凡抱住,靜靜地陪著他,看著已經停止呼吸的長寧,頭一回打心眼裡佩服曾經極為厭惡的女子。

  不凡沒有長久地沉浸在失去親人的痛苦中,很快平靜下來,冷靜地安排親兵將長寧的屍身和十一郎送回營地。

  不凡的心臟再受離魂之毒,命雖然是暫時救回來了,但生死仍是難料,又因長寧之事,一陣折騰,再難支撐,安排好行軍,鬆懈下來,神智便又漸漸模糊,憑著最後的意識,抓緊無憂的手,沉聲道:「千萬別去尋王妃,她是你的母親,你不能殺她。」

  雲仙給自己的主魂尋了一個極好的宿體,天女轉世的母親。

  在不凡恢復仙魂記憶,就發現靖王妃就是雲仙,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也迎刃而解,得到解釋。

  想通了一切,就明白雲仙前來的目的,她是想攝取他、開心、寧墨以及惜了了四人的魂魄。

  無憂出世,被送往宮中,人不知鬼不覺的更換身份,再利用長寧走漏消息,令假父皇賜他毒酒,令他母子分離,從此孤立,再將他送入西越宮中,與小天女相會,賣給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讓這世的他感恩於她,對她全無防備。

  在無憂六歲時,借越皇之手毒殺無憂,乘機施放離魂,想神不知鬼不覺得攝取他的魂氣。

  計劃失敗,便用和無憂長得一模一樣的興寧將他絆在府中,另尋時機,這一等便是這許多年。

  在他恢復仙魂記憶後,真恨不得就此殺了她,結束這一切。

  但他深知,雲仙尋了個好宿體,能真正殺她只有兩個辦法。

  一是她自殺。

  二是與她那具宿體有血脈之親的人,利用仙器可以將她誅殺。

  否則毀的不過是一具無用肉身,而傷不了她的魂魄,她的魂魄可以重新另尋宿體渡混,到那時,她在暗,他在明,局勢越加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這世間只有三個人,能夠做到,無憂,興寧和越皇。

  越皇太過自我無用,根本不是雲仙的對手。

  而興寧體內有著雲仙的一片碎魂,自不會傷她。

  剩下的只有無憂,可是這以孝為天的世道,殺母與逆天同罪。

  下凡代人贖罪的小天女,如果殺了這一世的母親,罪加一等。

  他逆天之行也經不是一樁兩樁,也不在意再多上一樁,有些事他可以去做,卻不願無憂去承受逆天會受到的天遣。

  所以他才一直隱忍,先一一根除雲仙的散在外面的碎魂,再尋機將雲仙迫上絕路,讓她自己沒了生念而自殘。

  之前一直做得很好,所有一切都在他計劃中進行。只是千算萬算,沒料到那場大火沒能攝到他的魂魄,卻攝去無憂和鳳止的一縷魂氣。

  無論是無憂,還是鳳止,都是他就算捨命,也要保的,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這場敗局。

  然只要他不死,就還有機會,也只要他不死,就絕不允許無憂行逆天之路。

  無憂眼眶一熱,到了這時候,他想的還是她。

  俯身到他耳邊,低聲道:「她不是我的母親。」可惜他已經早一步昏迷過去,這句話,沒能聽見。

  以無憂的醫術,無法救治不凡,只有盡快尋到寧墨,才有一線希望。

  雖然擔心鳳止此時處境,但不凡如此,她哪怕離開,隨著親兵護送他和十一郎回營。

  途中與匆匆趕來的開心和寧墨碰頭,開心和寧墨看著重傷的不凡和死去的長寧,均是神色黯然。

  無憂心中有愧,卻不是一句對不起可以請求原諒的,避開開心和寧墨的視線,不敢看他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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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3 23:45:55
482 有求而來(一)

  開心手臂搭上無憂的肩膀,「丫頭,你做得很好。」

  無憂愕然抬眼,望進他的眼,長寧雖然是自殺,但終是因她而起,而不凡重傷也是為了保她,他居然說她做得好?

  寧墨清冷的嗓聲在身後響起,「如果十一郎有什麼三長兩短,害了鳳止的性命,我們一世不得心安,如此甚好。」

  無憂默了下去,之前情形,確實沒有時間,讓她做任何安排,明知是虎穴,也只能獨身前往,見步行步。但看著重傷的不凡,像有把刀在心臟上一刀一刀地絞著,痛得陣陣抽搐,「不凡,怎麼樣?」

  寧墨神色黯然,「我只能暫時保得他性命。」

  無憂心底隱隱升起一抹失望,「難道沒辦法治?」

  寧墨眉頭微微蹙起,低聲道:「辦法有一個,但……」睨了無憂一眼,掐住話頭。

  無憂沉下去的心,再次提起,「什麼辦法?」

  寧墨和開心對看了一眼,面露難色,卻是不答。

  無憂眸子一點點沉了下去,「難道是炎鳳的精元?」她精通魂魄織補之術,自然知道離魂只有炎鳳的精元可解。

  寧墨垂了眼,避開她的視線,薄唇輕啟,「是。」

  無憂神色微滯,苦笑了笑,天地間,火鳳不少,但純正的炎鳳卻只得冥王父子。

  這也罷了,最難的是炎鳳的精元只有在極度亢奮時,方能提出,而且一旦離體,就會散去。

  三人沉默下來,不再說話,默默前行。

  雖然在開心和寧墨很小時,長寧就離了北齊,之後再無聯繫,感情不比得長寧和不凡那般親近,但終是親姐弟。

  長寧沒了,不凡傷重,開心和寧墨表面上不做出什麼表示,心裡卻哪能不痛苦。

  回到營陣,無憂在不凡的床前站了許久,看著不凡慘白無色的面龐,臉上神色變幻不定,有生以來,頭一回遇上無法決定的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漸漸回神。看向左右,才發現,不知寧墨和開心什麼時候已經退了出去,房中只得她一人。

  深吸了口氣,神色驀地定了下來,坐到床邊,手指輕撫上不凡冰冷的面頰,「子言,換成你,會怎麼做?」

  她知道得不到回答,輕嘆了口起,起身出屋,已是日落西山。

  無憂平靜地望向靜立一側的開心和寧墨、惜了了三人,聲無波瀾,「鳳止在哪兒?」

  自從出了山洞,她對鳳止的事,一字不提,但她明白,他們能趕去山洞與不凡會和,就不會不知鳳止的事。

  既然知道鳳止的事,就不會不打聽鳳止的下落。

  果然惜了了開口道:「他自己的別院。」

  無憂啞然,胸口團上一團怒氣,他們為鳳止奔走涉險,他卻安心地回別院。

  開心抬手握住她的肩膀,「去吧,或許不凡不會接受,但總得一試。」

  無憂臉上陰晴不定,看向寧墨。

  寧墨略一點頭,卻不多言。

  無憂口堵得厲害,又望向惜了了,後者同樣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咬緊下唇,不敢再多看他們,轉身離去。

  到了鳳止的別院,躍下馬背,也不叫人通報,逕直闖進鳳止的寢院。

  鳳止立在廊下,吹著口哨逗鸚鵡,一派悠閑。

  直到無憂踏上臺階,才懶懶抬眼起來,細長的眼角斜斜地睨來,「喲,這是誰來了。」

  無憂咬了咬牙關,把手握成拳,強忍著沒一巴掌給他煽過去,「你搞什麼鬼?」

  鳳止又看回鳥籠,拿著長柄小金勺給鸚鵡添食,慢慢地「呃?」了一聲。

  無憂半瞇著眼,「為什麼一聲不響的離開?」

  「看著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一起卿卿我我,太過傷心,實在看不下去,當然要離開。」他話是這麼說,可臉上沒有半點傷心的神情,只有一絲淡淡的譏諷。

  無憂雖然與不凡一起,但並不是對鳳止的行蹤全不理會,在十一郎出現以前,他一直在那兒,可是見著十一郎後,就不見了他的蹤影,「你看見了十一郎,是嗎?」

  鳳止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道:「我還以為你只顧著看舊情人,根本就看不見一直被藏在王妃身後的十一郎,原來還是看見了的。」

  無憂被他嗆得喉間一哽,她當時眼裡確實只剩下了不凡,再沒顧及到其他,自然也沒發現一直被藏在王妃身後的十一郎,臉色微變,「你是說十一郎一直在王妃身後?」

  鳳止淡淡地斜瞥了無憂一眼,鄙視道:「當然。」

  無憂沉下臉,「你為什麼不早說?」

  鳳止奇道:「我為何要說?」

  無憂怔了一下,「難道你不知道十一郎體內還有你的一股魂氣?」

  鳳止『啊』了一聲,似乎才想起這回事,「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無憂簡直象聽見最荒謬的話,真想把面前這顆媚入骨子的大好腦袋切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難道你不怕她們攝你魂魄,將你囚在一個不屬於你的身體裡,任他們宰割?」

  鳳止不以為然道:「你不是去了嗎?」

  無憂眸子一沉,「這麼說,你是故意隱身,讓我誤會你被他們擄去?」

  鳳止嫵媚眼波向她掃來,湊到她耳邊,吹了口氣,魅惑道:「如非如此,我如何能看到你為了我,可以捨去一切?又豈能知道你對我的心?」說完笑了一聲,退了回去,對鸚鵡道:「是不是?」

  鸚鵡很配合地扯著喉嚨道:「是。」

  無憂險些沒氣炸了肺,奪了廊上鳥籠,快速打開鳥籠,把鸚鵡抓了出來。

  鳳止滿臉的可惡媚態,瞬間一滯,「你……你要做什麼?」

  無憂冷瞪了他一眼,突然手一揚,將手中鸚鵡往上拋去,鸚鵡撲騰了兩個翅膀,飛向空中。

  鳳止臉色一白,撲上前想要抓住欲飛走的鸚鵡,卻哪裡抓得住,看著鸚鵡飛高,哭喪了臉,望著鸚鵡飛遠,怒瞪向無憂,「女人,你瘋了?」

  無憂幸災樂禍地看著鸚鵡遠去,「這樣的鸚鵡,十個金珠就能買,仙巫大人還能差這十個金珠?大不了再買一隻就是。」

  鳳止氣青了臉,有這女人在,就算他死了,也難得安寧。

  這隻鸚鵡他花了二百金珠才到手,錢倒也罷了,他足足花了兩年時間,才教得它如此乖巧,能說會道。

  垮下了臉,冷哼了一聲,「看來,你今天不是有求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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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3 23:46:15
483 有求而來(二)

  無憂這才想起,來不是為了洩怒掃晦氣的,一掃臉上的怒容。換成輕鬆的腔調道:「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好吧,我們來談正事。」

  鳳止瞧著無憂的無賴模樣,嘴角禁不住一抽,好氣又好笑,斜睨向她,「那種事只需要做,不需要談。」

  無憂堆出來的笑有些發僵,「另外有辦法的,是麼?比方說……」

  鳳止的嘴角拉了下來,知道她後面肯定不會有好話。果然,無憂吸了吸鼻子,小心道:「比方說,男人可以用手……然後能有什麼東西,可以裝一裝……」

  她每說一句,鳳止的臉就黑上一層,最後簡直成了鍋底,譏誚道:「你當精元是精子?」二十一世紀十八年的共同生活,讓二人間說話也沒那麼多顧慮。

  無憂啞了聲,神情有些訕訕。

  這哪裡是來求他的模樣,鳳止心底鬼火亂竄,很想直接將她轟出去,但見她一臉愁苦,又狠不下這心,暗嘆了口氣,她真是他命中的剋星,扇柄抬了她的下巴,「那個年代男女之間喜歡便在一起,即便不喜歡,一夜之情也比比皆是,你在那樣的地方生活了十八年,難道還這樣看不開?」

  無憂伸指撥開抬著自己下巴的扇柄,嗤鼻道:「對自由之人,那樣當然無可厚非,但對有夫之婦,你可知道叫什麼?」鳳止在二十一年代,不能與人交往,凡事只看表面,得出這樣的觀念讓她極為頭痛。

  鳳止挑了挑眉不答。

  無憂扁了扁嘴,「叫紅杏出牆,紅杏出牆在哪兒都是道德敗壞。」

  鳳止瞅了她一陣,好笑道:「你已經轉世幾回,這一世孑然一身,那幾個男人充其量不過是你的情人。試問一個有幾個情人的女人,居然跟我大談紅杏出牆,是不是好笑了些?」

  無憂被嗆得漲紅了臉,「我托你的福,到二十一世紀轉了一圈,但也只能算作穿越,並沒轉世投生,就算你借這歪理抹去我與子言一萬年前的姻緣,總抹不去我二歲時,子言便成了我的駙馬的事實。」

  鳳止嘴角譏誚的之意更濃,「如果你非要這麼說,那麼開心、寧墨、惜了了怎麼說?他們可不是子言,如果以你紅杏出牆的說法,這牆可爬得多去了。」

  照理,一個人死了,一碗孟婆湯就洗去他的前世過往,與前世再無關係,來世自有新的命宿姻緣。

  她雖然執著於前世的姻緣,但這一世開心,寧墨和惜了了另外投過了胎,雖然他們體內都有子言的一股魂魄,但終不再是子言,而且天上的姻緣也不能帶到凡間對鳳止的話,卻無法反駁。

  無憂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沉默下去,半晌才幽幽地道:「你知道,我做不到。」

  鳳止慢慢斂了笑,突然握了她的手腕把她拽近,一旋身將她抵在石柱上,伏到她耳邊,低問,「這一萬年,你對我真沒有情?」

  過去每每在無憂無法支撐靈力的損耗油枯燈盡時,身為魔君的鳳止總會出現在她面前,拼著全力,渡氣給她,助她苦苦支撐,一萬年下來,一身修為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最終又為了救她,慘受重傷,又拼著魂飛魄散,為她續魂。

  無憂心非鐵石,如何能沒有感覺,只是她當年將自己與子言封印在了一起,血脈相連,再也無法分割。在她得知十一郎體內有鳳止的一股魂氣,同時感覺到鳳止有難的那一瞬間的焦慮和心痛,已經讓她知道,自己心裡不知何時已經將他蓄下,只是從來不肯承認。

  鳳止笑了,「但我看到了你的心動。」

  無憂咬緊下,不言。

  「你知道今天來了,就得跟我上床,可是還是來了,確實是為了救他,但難道不是想了去我們彼此的心願?」鳳止心裡暗嘆了口氣,面上卻又是一笑,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鐘情於他,心裡卻存了我,你自己心裡過不了這一個坎,你是了我們彼此的心願的同時可以救他,然後無牽無掛地散去魂魄,在我們二人之間消失。」

  無憂默然,他守了她一萬年,把她的心思也摸得清清楚楚。

  鳳止手腕一轉,手上多了個水晶珠,裡面裝的竟是從迷道取出來的那脈魂魄,「可惜,你錯了………」

  無憂變了臉色,「它為什麼還在,沒有進入你的體內?」

  鳳止將水晶球在指間轉了轉,笑了,「我為什麼要讓魂魄歸位?歸位了,然後看著你散魂,然後再痛苦一輩子?」

  說著又是一笑,「我不會如你所願,我不會抽回你體內的那脈魂魄,你會生生世世地活下去,而我……要這脈魂不歸位,過了這一世,我就會煙飛灰滅,你欠我一輩子,會記我一輩子,過了今夜,你就跟人上床,也會想到我,你會這樣活一直活下去。你說,這會多有趣?」

  無憂臉色煞白,「你是瘋的。」

  鳳止眼角勾出一抹邪媚,「不錯,我是瘋的,在一萬年前見著你那時就瘋了,再瘋些又有何妨?」

  無憂望著他滿是邪氣的眼,感覺透不過氣,大口地呼吸,胸脯一下一下地擠壓著緊抵著她的胸膛,卻說不出一句話。

  鳳止輕笑,手掌滑下,輕輕上她的小腹,「你知道炎鳳的精元只有在男女歡愛的巔峰才能釋放,而且見風就化,所以在這裡存下我的精元之前先得接受我的精液,我的精液會隨著精元灌進他的血脈,以後你一碰他,就會想到我的滋味一定很美妙。」

  無憂臉色一點點白了下去,在他面前終於再也笑不出來,她來之前就知道這一切,這樣的她以後自然再難面對子言,也無法面對鳳止,所以本是打算救活子言,就散去魂魄,讓自己體內鳳止的那一股魂魄物歸原主,從此天地間再無她這個人。

  打好的主意,被鳳止赤裸裸地揭開,一顆心鮮血淋淋,再無法承受。猛地將他一推,轉身急走開兩步,兩滴淚從眼角滑下「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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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4 00:17:25
484 另有他法

  鳳止明知無憂對他並非無心,仍是不肯承認,無疑是在一顆千瘡百孔的心上撤上一把鹽,如同又回到很久以前,一次次看到她為那個人弄得奄奄一息,小臉上卻是義無反顧的執著,恨不得就此撤手不管。

  但知道一撤手,她真的再不能活,又怎麼也狠不下心,一走了之。傷人的話再說不出,但服軟的話,同樣說不出來。

  無憂站在原地看了他一陣,幽幽嘆了一口氣,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就算一萬年,我蒙著眼,看不清,但那十八年,我豈能還看不清?我欠你太多,多得哪怕以身相許,也無法償還。如果不是因為有他,我倒是願意以身相許,還得了多少是多少,但我知道,這不是你想要的。」

  鳳止一代魔君,床上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他想要的哪能僅僅是她身為女人的身體,他要的是她的心。

  無憂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失控的情緒平穩下來,接著道:「按理一個人一顆心,只裝一個人,可是……」

  她說到這裡,苦笑了笑,一萬年,如何能無知無覺,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她如何能不感動,「你說對了,我心裡裝上了你,卻忘不了他。一個女人心裡裝了兩個男人,是何等痛苦,你不會知道。我只能裝作沒事一般,自欺欺人地過一天是一天。這樣的我與你在一起,你能快活嗎?我天天盼著你放手,尋到自己的幸福,能看到你快快活活的過日子,我才能心安……」

  鳳止冰冷的心弦驀然動了一動,慢慢垂了眼,如果真放得了手,也無需走到這一步,「我做不到。」

  無憂點頭,如果能做到,這一萬年來,他也不用為了她弄得身心傷痕纍纍,「等我設法救了他,如果你真想化作荒魂,我陪你。」他生,她不能讓他快樂,他死,她不讓他孤單。

  鳳止眼裡閃過一抹湧動,她終是承認了,一絲笑意在嘴角漾開,漸漸轉濃,平日裡邪媚的眼裡竟是孩童得到最喜歡的玩具般歡悅和滿足。

  無憂心底莫名地一抽,曾經稱霸一方的魔君,所求竟是如此簡單,僅一句話,便能讓他抹去一萬年的怨怒,不敢再看,也不敢再想,毅然向院門走去。

  身後傳來鳳止歡快的聲音,「辦法其實還有一個,他也知道。」

  無憂身體猛地僵住,不凡知道辦法,卻不說……那只能是一個可能,他不願她去做,慢慢轉身,「什麼辦法?」

  「大孽之罪!」鳳止斂了笑容,神情是難得的一本正經,背在身後的手把玩著蓄著魂魄的水晶球。

  身為天女下凡救世,犯下大孽之罪,必安十八道天雷之罰。

  不凡不肯告訴她,是因為他現在是凡體,要想回歸仙體,只能等這一世的命宿結束,他怕無憂回歸仙體在他之前,他就算是心有千竅,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受十八道天雷之苦,除非不凡命宿結束在無憂回歸仙體之前,不凡是四魂離體,命宿更難揣摩把握,他不敢賭,也不能賭,所以寧肯自己傷著,也死死地瞞著。

  鳳止卻不同,雖然現在也是凡體,但這具凡身,並非轉世而來,不受命宿約束,隨時可棄,等真到了那天,十八道天雷,他代她受了便是。或者大不了再墜魔道,與天君再打過便是,一萬年都打過來了,又如何會在意以後是否與天君反目?

  拋了一個小瓷瓶給她,「尋常迷藥對那人沒用,這個卻可以讓他安安份份地睡上幾個時辰,不會壞你的事。」接著又拋了一個紙團給她,「照此用法,就算是寧墨也解不了。」

  無憂哪知鳳止此時心裡所想,懸浮不定的心,突然有了著落,接下藥瓶和紙團,打開看了,微微一笑,「謝謝。」

  怕夜長夢多,再生事端,不再耽擱,閃身離去。

  鳳止抖開扇子,扇了幾扇,微涼的風拂開耳邊髮縷,心情大好。

  ※※※※※

  無憂回到不凡處,只一天不見,不凡的氣息又弱了許多,無憂心陣陣絞痛,到了這地步,他還死守著那個辦法,不容她受天雷之苦。

  不凡離魂之毒正在發作,痛得他臉色慘白,額頭上滲著冷汗,見她進來,卻一掃臉上痛楚,目光柔和地向門口望來。

  無憂站在門口看了許久,將唇咬了又咬,毅然上前,伸手去解他的衣帶。

  不凡正痛得厲害,一時間無法動彈,平和地看著她的動作,微笑道:「你知道,我死也不願如此。」

  無憂知道他想去別處,淡睨了他一眼,「你認為現在還有反抗的力氣?」

  他低笑,「死,還難不到我。」

  無憂的手停了停,繼而更快的解了他身上中衣,衣衫滑開,露出僅一天一夜時間,就削瘦下去的胸脯。

  為了解毒,他們在石墓中不知多少次肌膚相親,雖然在黑暗中,無憂不曾看過他的身體,但她能感覺到那會兒的他,是何等健壯,豈能是現在這副模樣。心裡酸楚,眼眶一紅,抬手輕撫上去,「你會好起來。」

  不凡看著她的曰光依然溫柔,「但不是這個辦法。」

  他知道自己這時的身體狀態,也深知無憂的能耐,他現在的身體狀態,只能容他有一次的行動,一次失敗,就再沒辦法阻攔她。強忍胸口,一動不動,不浪費力氣,確保真到了那一步,他能一下將無憂制服,阻止她的行動。

  無憂突然按住他的胸脯,傾身向前,幾乎貼上他的才停下,近距離鎖著他的眼,柔聲問道:「那你告訴我,除了這樣,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不凡淺淺一笑,「你什麼也不用做,我自有辦法。」

  「是嗎?那你說說,你有什麼辦法?」無憂說完,不等他回答,視線下垂,看向他的,覆了上去,輕輕一吻,手指在他胸脯上輕撫,聲音極柔,「我不會用你現在所想的辦法,而是用你不肯告訴我的那個辦法。」說完,手撐著他的胸脯,慢慢離了他微涼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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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4 00:17:48
485 有他們真好

  不凡神色微僵,想彈身而起,將她制住,不容她離開,哪知這一動,才發現剛才蓄的力,竟神不知鬼不覺得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中過合歡草的毒,尋常迷藥對他根本沒有用處,可是現在竟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有風拂來,胸脯上微微的涼,臉色大變,「你對我做了什麼?」

  無憂抬起在剛才撫摸他胸脯的手,對光照了照,指縫上還殘留著藥液,隨手將那些藥液全蹭到他赤裸出來的肩膀上,輕笑一聲,「只是想讓你乖乖的睡上幾個時辰。」

  不凡頭也開始有些昏昏沉沉,略略一想,明白了來龍去脈,皺了皺眉頭,「鳳止那裡拿來的迷藥?」

  無憂知道只要有一點風過,他就能猜出原由,也不否認,「他說了,就是寧墨來,也解不了,所以你死了心,老老實實的睡一覺的好。」

  不凡眼皮重得幾乎撐不開,千防萬防,竟還是著了道,如今她知道了另一個辦法,而他只怕撐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再沒辦法可以攔下她。

  苦笑了笑,鳳止啊鳳止,真是瘋子,以鳳止現在殘魂之體,十八道天雷豈是好受的?

  事情到了這一步,再沒有挽回的機會,只能想辦法比她早些回歸仙體,由他來受那十八道天雷。

  無憂看著昏睡過去的不凡,手輕撫上他削瘦的面龐,臉上笑容漸漸斂去,慢慢伏低身,在他面龐上輕輕一吻,在他耳邊低聲道:「你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剩下來的,該換我來做了……你和鳳止都不會有事。」

  昏睡中的不凡,濃黑的長睫輕輕一顫。

  無憂細細地給為不凡拉攏衣裳。蓋好絲被,又留連好一會兒,才起身走向屋外。

  拉開房門。見開心和寧墨、惜了了站在臺階下,微微一怔,不知他們對她的打算是否察覺。

  目光從開心和惜了了面龐上掃過。留駐在寧墨臉龐上,寧墨清冷的目光迎視著她的目光。面無表情,也不作任何表示,讓無憂猜不出他此時心裡想法。

  「不凡需要好好睡一陣。」

  不管他們是否聽見她和不凡的談話,等他進了,自然會發現不凡的不妥之處,到時如果再做出什麼反彈這事,反而節外生枝。倒不如先自己說出來,看對方反應,如果對方有什麼舉動,也可以提前應對。

  寧墨這才點了點頭,「我雖然不知你要做什麼,但既然開心能允你去,必定有你們的道理,我不攔你,但有一個條件。」

  無憂感激地看了開心一眼,後者無所謂地耷了耷肩膀。

  「什麼條件?」

  「平安。」寧墨的濃黑的眸子越發的深幽。「如果做不到,我是不會讓你去。」

  「我不會有事。」無憂知道以自己的這點本事,在寧墨手下走不出幾招,再加上旁邊還有一個虎視耽耽。眼一眨不眨緊緊盯著她的小毒獸。如果她想哄騙忽悠他們,絕對行不通。

  寧墨不動,無憂舔了舔唇,看樣子憑這一句話,難以過關,正想是不是要指天發誓,開心開口道:「有我跟著,她想死,也死不了。」

  無憂睜大雙眼,飛快看向開心,「你要跟我去?」

  開心摸了摸鼻子,裝出一臉苦象道:「是我擔的保,不跟著去,萬一你中途跑路了,我怎麼交差?」

  無憂直接翻了個白眼,不過能先過寧墨和惜了了這關才是最重要的,畢竟哪怕她有再快的身手,遇上寧墨的金線加上惜了了的毒,她根本別想走出這道大門。

  惜了了拉住無憂的手,瞅了她半天,像是一肚子的話,但最後卻只說了句,「我想法和寧墨一樣。」

  無憂笑著拍拍他嫩得像剝皮雞蛋的臉,「放心吧,這次不會像上次一樣。」

  惜了了點了點頭,「我相信開心。」

  無憂嘴角的笑僵住,原來相信的是開心,不是她啊,訕訕地咳了一聲,「相信誰都一樣,相信就好,我要走了。」

  惜了了掃了眼房門,知道她是怕不凡醒過來,再生事端,不捨得放開她的手,「早去早回。」

  無憂深看了寧墨一眼,「不凡……」

  「我解不了他體內離魂,但保他的命,還是做得到。」寧墨眸子輕抬,目光掃過身前房門,他著手不凡身上的離魂之毒,已經多年,但離魂並非真正的凡塵之毒,他醫術再好,也是無奈,能做的只有護住和加強不凡的心脈,憑他自己的仙魂體魄扛住離魂之毒。

  有他這話,無憂放心下來,只要寧墨能保住不凡的性命,一切都有希望。

  等離營地遠了,無憂才停了下來,蹙眉瞥向開心,「你跟我一起去,王妃定會戒備,我更難得手。」

  開心塞了一個響哨到她手中,「你一個人進去,外頭的人由我來對付。有什麼事,吹響這個,我自會接應你。」

  無憂繃著的臉這才慢慢放鬆,懸在心裡的那塊石頭也落了下來,只要他不隨她進去,就不會發現他給她的匕首被抹去了原本的血痕,換上了她的。

  而且靖王府中,高手如雲,一旦有什麼動靜,脫身免不了要費上些功夫,以開心的身手,有他在外頭接應,安全係數自然是提高不少。

  「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千萬別硬拚,等這事結了,我有話問你。」

  開心挑了挑眉,眼裡盪開笑意,她能與他約定,說明她有十足的把握,這是好事。

  輕咳了一聲,向她湊近道:「你以前賣的那春宮畫得甚好,姿勢也奇怪得很,不過想想,倒也有趣,你有問話的功夫,不如我們試試那個。不如邊試邊問,我也沒意見。」

  『騰』地一下,無憂豎起了眉頭,向他瞪去,這時候,他腦子裡居然裝的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陽光淺灑在他英俊剛毅的面龐上,他眼裡的笑,比披在身上的陽光更晃眼耀目,她瞪了他半晌,恍然眼前已經去了青澀的俊朗男子,又變成了當年那個被她詐騙後,又去騙他人的青澀無賴少年,撲哧一笑,原本想著要做的事而緊張的心,赫然放鬆下來。

  伸手握住他粗糙厚實的手掌,「有你們在我身邊,真好。」

  開心眼裡笑意微斂,接著化開更陽光的笑容,探身過來,在馬上將她抱了抱,「一切都會好的。」

  無憂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裡的那些苦澀和無奈隨之慢慢退去,輕點了點頭,「會好的。」

  這話是說給自己聽,也是給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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