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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uo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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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血珊瑚】 大隱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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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8 01:10: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集 第四章 蛇女

  阿薩克斯再一次響起鐘聲,那是葬禮的喪鐘。

  在碼頭上,在交易廣場裡,在通往交易廣場的那幾條馬路兩邊,到處都能夠看到花束,那是獻給死者的。

  不過這一切都無損于港口的繁榮。

  這起事件並沒有讓遠道而來的船隊離去,仍舊能夠看到成百上千艘船等候在港口外的海面上,等候著進港裝貨或者卸貨。仍舊有大批的商人從外地前來,只不過天氣再熱,他們的身上都穿得頗為厚實,為的是遮掩住裡面穿著的鎖鏈甲。

  改變也有。

  那些整天待在交易廣場享受免費陰涼的本地人,再也看不到了,當天死得最多的就是這類人。

  事後還發生一段小風波。

  死於這場災難的碼頭工人和在交易廣場工作的店員,得到理事會的賠償。這些人只占死亡人數的十分之一,沒有得到賠償的人的家屬聯合起來鬧事。

  這個小風波很快就被聯合會鎮壓下去,當場抓了幾百個人,還對為首的人動用刑罰。

  聯合會這麼做自然有它的理由。

  上面已經定下基調,這次襲擊的主謀是前貿易行會麾下的商行,和其他港口幾家大商行,執行者是一個叫朱庇特之雷的殺手集團,此外還有很多協同者,其中有一部分本地人充當他們的眼線。這場小風波,就是某些人進一步製造事端。

  那些鬧事的人大多是普通平民,只想獲得一部分賠償,連訛詐的膽子都沒有,哪裡抗得住這樣一頂大帽子?惹不起躲得起,從那之後他們就遠遠地躲開交易廣場。

  阿薩克斯另外一個變化就是,碼頭區越發變得冷清起來。

  當初和馬文走得比較近的那些商行,上一次就已經元氣大傷,現在又被矛頭所指,主事者抓的抓,逃的逃。大部分商行不得不關門歇業。

  沒有這些商行的支撐,原本的碼頭區徹底失去活力,所有的店鋪都貼上出售的佈告。

  阿薩克斯最後一個變化就是,在港口的東側、在玫瑰十字商行的制糖作坊外面,一隻隻五、六米高,幾個人才能圍抱得過來木桶,正被豎立起來。

  “你難道不打算保密了?”菲力浦王子異常驚訝地看著這片新開闢的工地。

  這片工地占地有十畝左右,總共六排,每排十列,總共打下六十根木椿,每根木椿就代表一個大木桶。

  這樣一大塊地方想要全都封鎖起來,難度絕對很大。

  “就讓它們露天放著好了。”尼斯低聲解釋道:“我打算把過濾和提純放在作坊裡進行,提純之後的糖水就弄到這些木桶裡,重新熬成細白砂糖。”

  王子殿下恍然大悟。

  反正出來的就是提純之後的糖水,這技術沒有保密的必要,也沒有秘密可言。

  “我又學到了一招。”這位殿下興奮地說道。

  他學到的是,身為上位者只想要牢牢掌握住核心部分,不必把什麼都抓在手裡。

  “殿下您學到了什麼?我可以聽聽嗎?”阿卜杜勒大聲叫嚷著朝這邊走來。

  對於此人,菲力浦王子沒有什麼好臉色,他只是禮貌性地點點頭,立刻轉身走開了。

  尼斯則板著臉站在那裡,他和阿卜杜勒還要繼續演戲。

  “看來你那邊有好消息。”尼斯冷冷地說道。

  “是啊,這次是我們給你們帶來麻煩,總不可能讓你們一家獨自承受所有的損失,所以……”阿卜杜勒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這一次的砂糖,我們打算用比上一次高四成的價格購買。”

  阿卜杜勒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朝著尼斯眨了眨眼。

  尼斯立刻明白,這應該是對方的底線。

  這一次,他們事先布好了局,不但沒有損失,反而可以大賺一筆,對於這個價格完全可以接受。

  不過和賺錢比起來,有件事更加重要。

  這次襲擊事件,背後很可能有撒拉森人插手其中。

  進價提高四成的話,對他們來說,損失絕對不小。

  撒拉森人可不講寬容大度,如果真有人和襲擊事件有關,肯定要為此付出代價。

  而撒拉森人和這邊原本就是仇敵,在襲擊事件上只不過互相利用罷了,一旦其中一方吃了虧,肯定會把另外一方咬出來。

  到時候就可以知道這邊是誰在幕後搞鬼了。

  他並不指望能夠馬上還以顏色,畢竟他們和教會已經聯手抓了一群替罪羊出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不過,報復的時候總會有的。

  “但願我們能夠繼續合作下去。”尼斯扔出這樣一句話,這話不是說給阿卜杜勒聽的。

  他和阿卜杜勒說這些的時候,並沒有用神術隔絕四周,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只耳朵豎著,在聽他們的談話。

  “以後,我們絕對不會再這樣了,我們會每個月來幾艘船,到了秋天再換算成相應的白糖,這應該可以吧?”阿卜杜勒顯露出十二分的誠意,這是他背後那些大人物讓他說的話。

  這也正是尼斯想要的。

  做生意講究的不是一時的暴利,細水長流才是最合適的做法。

  只要每個月都有一批高級貨色到達這裡,用不了幾年,阿薩克斯就會成為一座中型港口。

  如果他帶動這裡的製造業,再多幾種特產,阿薩克斯完全有可能變成大型港口,甚至聯合附近的城鎮,組建起一個小型的城邦聯盟。

  “那絕對歡迎。”尼斯連忙說道:“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一下具體的合作方式吧!”

  對於尼斯的邀請,阿卜杜勒當然不會拒絕,他也知道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談話,不再是演戲給別人看。

  最合適談話的地方,自然是交易廣場的休息區,因為是自己建造的,尼斯絕對可以保證他找的地方沒有人能夠偷窺,也沒有人能夠偷聽。

  “上等綢緞的價格漲到什麼程度了?”剛一坐下來,四周的結界一被啟動,阿卜杜勒就急不可耐地問道。

  既然聯手布了這個局,他們自然要從中獲取最大的利益。

  這些特定顏色的上等絲綢數量不多,很容易造成短時間的緊缺。

  果然,尼斯的回答證實這一點。

  “已經漲了三成,紅衣主教和侯爵都在大量吃貨,一邊抬升價格,一邊製造供貨緊張的恐慌。”

  阿卜杜勒在心裡默算,他很快就得出結論,這些絲綢最後能夠上漲一倍左右。

  上等絲綢的價格原本就高,上漲一倍的話,絕對不得了。

  而且這個時間點也非常合適。

  秋季是各種慶典和婚禮最集中的時候。因為氣溫合適,不冷也不熱,又因為是收穫季節,舉辦宴會也比較輕鬆。

  這也意味著貴族們需要新衣服。

  因此,這也是絲綢交易最活躍的時候,從九月開心到十月中旬,一個半月的交易量往往占全年交易量的四成左右。

  “做完這筆生意,我差不多也該收手了。”阿卜杜勒說這話的時候,顯得異常幽怨。

  他的年紀不算大,正是人脈和精力最鼎盛的時候,可惜,他已經受到太多人的矚目,不可能再有太大的舉動。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一點一點把財產隱秘地轉移出去。

  就拿這一次來說,他表面上準備的貨全都是香料,這東西利潤高,本錢少,但是占地方,真正的大商行沒興趣做。

  私底下,他讓幾個兒子秘密地組建一些商行,用比較高的價錢,把那幾種特定顏色的上等絲綢全都買了下來。

  這些掌控在他的兒子們手裡的商行,肯定會賺得盤滿砵滿,這次的交易結束之後,這些商行就算還不足以進入中型商行之列,在小型商行之中肯定名列前茅。

  這些商行又分散在各國,托庇於不同的勢力,絕對安全得多。

  阿卜杜勒的這番感歎影響到了尼斯。

  對於這個傢伙,尼斯談不上好感,一開始的時候雙方還是敵對關係,是利益把兩者連接在一起。

  不過相處一段時間之後,倒也有點感情了。

  只要把阿卜杜勒和馬文對比一下,就可以看出這個老狐狸的可貴之處。

  阿卜杜勒沒有背叛過他們,還明裡暗裡幫了他們很多忙,特別是年初那場大戰之前,他送來那幾件頂級的兵刃,絕對是雪中送炭。

  “你接下來打算做些什麼?”尼斯問道。

  “明年或者後年,我打算全家遷往瑪姬,再在家鄉捐建一座清真寺,把幾個年紀小的兒子全都送到裡面去學習。”阿卜杜勒說著他的規劃。

  尼斯靜靜地聽著,他對撒拉森人的國家有些瞭解。

  撒拉森人同樣也是神權至上,他們的世俗君王和宗教領袖是一體的,其下是貴族,再往下是平民。不過他們的貴族階層和這邊有些不同,沒有那麼高不可攀的門檻。

  在他們那裡,有錢人可以憑藉智慧成為貴族,甚至連奴隸也可以憑藉英勇和強悍成為貴族。

  從權力結構上來說,撒拉森人的這種體系更加高明,權力集中在君王之手,也讓各種人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前往北方,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重心可能會轉移到哥倫安特。”尼斯投桃報李也說出他們下一步方向。

  “看來我們還有機會合作。”阿卜杜勒笑著說道。

  “你在術赤兀露絲也有門路?”尼斯倒是有些意外術赤兀露絲是比哥倫安特還要北面的一個國家,和哥倫安特沒有接觸,但是一個龐然大物,一個超級帝國。

  一個世紀以前,這個帝國曾經讓整個西方都感到戰慄,連教會都嗅到毀滅的氣息,好在這個強大的令人窒息的帝國在驟然間爆發之後,迅速平靜下來,不再顯露出恐怖的攻擊性。

  尼斯之所以提到術赤兀露絲,是因為哥倫安特在術赤兀露絲和伊比利斯之間,而菲力浦王子那狹長的領地,正是由西向東延伸,就像是一條天然的通道。

  “他們的君王同樣信仰真主,我的商隊經常出入他們那裡。”阿卜杜勒顯得頗為得意。

  術赤兀露絲人以殘暴和嗜殺聞名於世,半個多世紀以前,撒拉森人曾經擁有著當今世界最為龐大的領土,有著最為眾多的人口,但是在術赤兀露絲任的鐵蹄下,短短十年間,土地就只剩下四分之一,人口也少了百分之八十。時至今日,一說到術赤兀露絲,大部分撒拉森人仍舊會腿軟,敢去哪裡的商隊簡直鳳毛麟角。

  阿卜杜勒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當初他是為了財富,才冒險前往那個危險的地方,現在他是為了轉移財富,也為了一條退路,不得不往那邊發展。

  強勁的海風吹走了最後一絲暑氣,進入九月,天氣一下子變得涼爽。

  阿薩克斯貿易的熱度並沒有隨著氣溫消退,反而變得越來越熱鬧。

  在外海,總是能夠看到一大片等待著進港的船隻。

  為了應付碼頭不夠用的問題,其他幾個碼頭現在正加緊建造棧橋。

  不就之前變得冷清的碼頭區,現在也顯得異常忙碌,到處都是在破土動工,倉庫和店鋪都在進行改造,店鋪連成一片,倉庫則被改造成兩層樓甚至三層樓,以後他們將是餐館、酒館和旅店。

  不過繁榮同樣也帶來問題,在居民區外面,可以看到工人們正在修築柵欄,這些柵欄把整個街區圍攏起來,出入口還有門房。

  這樣做是因為最近的治安越來越差,天天有闖空門的事情發生,所以本地的居民不得不用柵欄將街區封鎖起來,不讓閒雜人等進入。

  在港口的一角同樣豎著一圈柵欄,柵攔裡是一排排高聳的木桶,木桶頂端的管子不停地往外噴著白色的水汽。

  從八月中旬開始,陸續有滿載砂糖的船隻到來,從那天開始,這些木桶就晝夜不停地噴吐著白色的霧氣,霧氣中帶著濃郁的甜膩味道。

  熬制好的細白砂糖大部分直接裝船,也有一小部分用小車拉著往百米之外的另外一座作坊而去。那個作坊造得就沒這邊嚴密,連牆壁都沒有,只有一個巨大的頂棚。作坊裡同樣也只有一些木桶,不過這些木桶直徑很長,高卻只有一米多,裡面全都是牛奶,一枝巨大的刮板在裡面攪動著。

  在作坊的一角,一群人正聚攏在那裡,他們用手指從木桶裡沾一些乳白色的奶油,放進嘴裡舔著,然後露出滿意的神情。

  “確實是好東西。”

  “不錯,很不錯。”

  “味道濃郁,而且回味無窮。”

  那些人不停地說著讚歎之詞。

  “我們這裡不但有最好的奶油,還有其它一些東西,比如乳酪。”尼斯讓人拿來一大盤切好的乳酪。

  和奶油比起來,這玩意並不是太吸引人,因為這些乳酪並不比其它地方的乳酪強多少,不過在場的這些人同樣不吝嗇幾句好話,他們也會買點回去,雖然賺的錢不多,但這是必須的,要不然的話,他們也別想買到奶油。

  這就是擁有獨一無二的特產的好處。

  “聽說最近各個港口全都加強盤查的力度?”尼斯問道。

  “這是做給別人看的,真正的用處其實不大。”一個客商笑著答道。

  正如當初莫妮卡所言,商人為了利潤可以冒任何風險,南方的各個城邦聯盟全都封禁得很嚴,但是這些商人或是用走私的辦法,或是透過黑市,仍舊可以把阿薩克斯的奶油賣到任何地方。

  “這也多虧您賣給我們的船。”另外一個客商恭敬地說道。

  他所說的船,是卡奧尼那邊剛剛研製出來的船,載重量一百五十噸,在中型船隻裡算是一般,長度卻只有十米,絕對是袖珍型,這麼小的船卻裝了兩個桅杆、八隻船槳。

  這種船用在正常的貿易上並沒有太大的優勢,不如那種長船,但是用在走私上實在太合適了。它比現有的任何船都靈活,速度也快,最重要的是裝貨卸貨的時間極短,手腳俐落的話,半個小時就可以全部搞定。

  “我們打算再買一批船。”那個客商順口說道。

  “沒問題。”尼斯並不擔心這些船被用在別的地方。

  這種船載重量不算太小,但是船本身屬於袖珍型,沒有太多空間,人載得多了,就沒地方放貨,這也意味著對海盜沒用,海盜船能夠裝下更多的人。

  當作稽查船同樣也不合適,這種船很短,形狀又如同一個三角形,本身結構非常堅固,所以建造時候用的船板很薄,只是在船底的地方進行加固。

  稽查船經常要遭遇衝撞,用這種船的話,肯定一撞就碎。只要不是用於這兩種用途,對阿薩克斯就沒有任何威脅。

  尼斯已經在計算這種新船能夠替他帶來多少好處了。

  因為木板很薄,所以這種船的製造時間很短,造價也非常便宜,更妙的是,一座船塢可以同時開造四艘這樣的船,而買家因為都是做走私的,利潤豐厚,所以買船的時候只看性能,對價錢根本不在乎,所以這種出售的價格只比長船低一點點。

  再說,這也讓阿薩克斯無形之中控制很大一部分走私交易。走私商和與之相對應的那些人,絕對屬於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而且沒有控制在任何人手裡,這正是他希望能夠拉攏的物件。

  非常愉快談妥一大筆生意,尼斯高高興興地離開乳製品作坊。

  他非常喜歡走私販子,因為和這些人打交道非常容易,走私的利潤很高,所以這些人大多不會討價還價。

  當然走私販子也有討厭的地方,阿薩克斯治安變得這樣差,和他們的關係不小,他們雇傭的人手腳都不怎麼乾淨。

  和以前一樣,尼斯沒有走大路,現在阿薩克斯因為有太多人湧入,那幾條主要馬路全都堵得厲害,和埃爾納城門附近的狀況差不多。

  想要改變現狀,就必須對阿薩克斯進行改造,在最近五、六年裡,這樣做的可能性不大。

  好在這裡有四通八達的小巷。

  小巷裡也很擁擠,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不過車子進不來,這就是一件很幸運的事,用不著擔心堵塞。

  走著走著,他突然聽到有人喊救命。

  那是女人的聲音。

  尼斯停下腳步,他沒有急著過去,而是迅速卜算一下凶吉,他可不想一頭撞進陷阱裡。

  占卜的結果很快出來了,不好也不壞。

  他頓時放下心來,不管是大凶還是大吉,都會讓他猶豫,前者自然用不著說,後者會讓他懷疑是否有假?會不會有人扭轉天機,故意引他入局?

  呼救聲來自於一座小院,門口站著很多看熱鬧的人,讓尼斯感到氣憤的是,居然還有兩個治安官在那裡看熱鬧。

  貝爾蘭多斯倒臺之後,原來的治安隊被清洗一遍,九成的人被罰作苦役,現在的治安隊是重新組建的。

  招募治安官時,挑選的全都是清白人家的子弟,沒想到也成了這樣。

  尼斯的心裡充滿失望,他走上前去怒視著那兩個治安官,喝道:“怎麼回事?為什麼不阻止?”不過他沒打算聽這兩個人的解釋,也沒打算等這兩個人動手,直接推開房門。

  “條例上禁止擅闖民宅,我們有什麼辦法?”一個治安官輕聲嘀咕著,尼斯就當作沒聽見,他本來就不打算處理這兩個人,因為條例上確實是這樣寫,當初通過條例的時候,他在上面簽過名。

  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完美無缺的制度,他情願這些治安官膽小些,也不希望他們有機會胡作非為。

  院子裡總共有五個人,四個是男的,全都是水手打扮,不像是本地人,一面女人被圍攏在正中央,她的裙子被撕成碎片,露出一身白皙的肌膚。此情此景就算沒有人解釋,也可以猜到發生些什麼。

  “誰讓你進來的?”一個水手怒喝道。

  “私闖民宅,殺了活該。”另外一個水手拔出一把短刀。但是下一瞬間,一把飛刀出現在他的喉嚨上,這一刀的力量不小,刀身完全插了進去,只有後面的紅綢露在外邊。

  “這條法律只對本地人有效,外來者並不能在這裡購買房產,只能租房子。”

  尼斯隨口解釋道。他完全是信口開河,因為根本沒這條,不過也不能說他撒謊,身為這座城市的管理者,他剛剛想到要增加這樣一條法律。

  他做事喜歡站在道義的立場上,不過,他不會被道義束縛住手腳,就像剛才他就毫不猶豫地殺掉一個水手。

  “把這幾個傢伙抓起來。”他轉頭對那兩個治安官命令道。治安官早就沖了進來,如果再不知道有所表現的話,他們就實在太傻了。

  “你們可以反抗,結果就和他一樣。”尼斯雙手環抱胸前,看著那三個水手。

  在港口城市,強姦算不得什麼重罪,一般都是賠償被強姦的女人一筆錢,還要看是否為處女?如果是處女的話,會是一大筆錢,如果不是處女的話,罰金絕對不會太高。強姦犯還會被抽上一頓鞭子,或者在牢裡關上幾個月。

  和丟掉性命比起來,這樣的處罰顯然輕得多,所以那三個水手全都知道應該怎樣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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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8 01:11:06 |只看該作者
犯人被押走了,尼斯走到那個女人面前,他脫下外套丟到那個女人腳下。

  “謝謝你。”那個女人帶著哭音說道。尼斯微微一愣,他認得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是一家外來商行的管事,那家商行是最早和玫瑰十字商行建立關係的商行之一,所以當其它外來商行被趕出阿薩克斯的今天,那家商行卻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你沒帶保鏢嗎?”尼斯疑惑地問道。

  這個女人在阿薩克斯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現在港口很亂,稍微有點身家的的人,外出的時候都會帶上保鏢。

  “有個小偷從我身上偷走一件對我很重要的東西,我的保鏢追小偷去了,沒想到……”莫妮卡再一次哭泣起來。

  尼斯若有所思,過了片刻說道:“這可能是一夥犯罪集團,我會讓人詳細詢問一下。”

  他突然咳嗽一聲轉過頭去,看著那赤裸的身體,他居然有了反應。

  尼斯喜歡女人,不過他對女人比較挑剔,不但要美麗,更要有氣質,所以到現在為止,他的女人並不多。

  眼前這個女人成熟而又妖豔,有著一種獨特的魅力,但是這並不是最重要的,讓他心動的是她身上散發的那危險的感覺。

  尼斯絕對可以肯定,這個女人不會魔法,武技方面似乎練過兩手,應該是防身術之類的東西。這種危險的感覺絕對不是來自於她的實力。

  美女蛇,噬人海妖,黑寡婦……尼斯的腦子裡閃過這些同樣危險的名詞。

  危險同樣也是一種氣質。

  他的品味有些奇特,他喜歡的是有氣質的女人,卻不在意是什麼樣的氣質,要不然他不會上伊蓮娜了。那位高個子美女氣質絕對特殊,大部分的男人都會欲罷不能(自行YY最後一個詞語)。

  “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尼斯說道。

  一棟二層的小樓用紅磚砌成,顏色深淺不一的磚塊組合成菱形的花紋,倒是頗為精緻。

  胡桃木的地板,白漆貼金的香妃塌,牆壁上貼著花格紋的畫,所有這一切都表明房間主人的品味不錯。

  靠牆放著的兩張長椅和角櫃裡放著的成套酒杯,說明這裡經常有客人到訪,同樣也說明房間的主人並不是一個喜歡炫耀的人,要不然放在那裡的應該是精美的瓷器或是金銀飾品。

  尼斯一個人在房間裡轉著圈,東看看西看看。

  突然門開了,莫妮卡走了進來,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此刻她穿的是一件長裙,看上去很保守,連脖頸和手臂都嚴嚴實實地遮掩起來,胸口更是沒有一點露出來。

  尼斯卻感覺到口乾舌燥。

  因為這身衣服將女人最美妙的地方盡數顯露出來,卻又不是赤裸裸的肉欲釋放。

  這身衣服非常順滑,是用頂級的軟綢做的,緊貼著身體,讓女人優美的線條顯露無遺,而且它的腰收得很低,可以突出那纖細的腰身和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裙子上蓬鬆的褶皺給人特別的美感,和上半身平滑的線條形成對立。

  尼斯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很懂得打扮,也很懂得勾引男人。此刻她的手裡捧著一瓶酒,完全沒有開封過,瓶口還封著火漆。

  她剛才扔下他一個人離開,除了去換衣服,還是為了去地下室拿這瓶酒。這幢房子裡並不是沒有傭人,她卻親自去拿,除了表示她的感激之情和恭敬之心,還是一種暗示——此刻只有他們兩個,做什麼事都可以。

  從角櫃裡取了―隻杯子,小心翼翼地將酒倒了進去,一股純醸釀的芬芳頓時充滿整個房間。

  “米諾爾五年前產的葡萄酒?”尼斯頗有些陶醉地說道,他本來對酒就有研究,之前一段時間為了替奢侈品打分,他更是遍嘗能夠找到的各種美酒。

  米諾爾的葡萄酒在他的評分裡排名前列,而五年前醸造的那批更是極品。

  “羅米拉小姐……”尼斯接過酒杯正打算找個話題。

  “叫我莫麗。”莫妮卡拋了個媚眼過來:“今天要不是您,我肯定會受到傷害……雖然這種事我其實並不太在乎,但是被人強迫,總是讓人痛恨。”

  莫妮卡並不想表現得像一個淑女,她做不到,也不認為尼斯會相信,所以她乾脆用這種方式暗示,她是一個對性愛不太在乎的女人。

  “你……有……”尼斯不知道怎麼說。他在女人方面,多少有那麼一絲“在意”。

  他並不是一定要對方是處女,他只是不太喜歡那種人人都可以上的女人。

  “身為一個女人,經營一家商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總是要有些犧牲。”莫妮卡顯得有些無奈,還隱約露出一絲委屈。

  突然她的眼神中露出一絲異樣的光彩,她看著尼斯,用尖利的栺甲在尼斯的手背上劃了一下,輕聲說道:“更讓人痛苦的是,需要我應付的那些人,能夠達到那個位置,大多已經沒剩下多少精力了……他們不像您,又有地位,又有權勢,而且非常年輕。”

  “你是在勾引我。”尼斯抓住那隻手,他原本就為找話題而煩躁,他並不是一個很擅長交際的人,特別是在這種場合下,現在這樣倒是省掉很多麻煩。

  “為什麼說我勾引您?明明是您吸引我。”莫妮卡乾脆坐了過來。

  這無疑是一個明確的信號。

  裙子的下擺被撩了起來,莫妮卡底下只有一雙連褲襪。她的臀部很大,渾圓而又豐滿。

  尼斯輕輕地拍了一巴掌。

  那兩片臀肉立刻顫動起來,一陣陣的肉浪朝著大腿和細腰蕩去。

  “手感怎麼樣?”莫妮卡膩聲嬌笑著,她輕輕擺動著臀部,做出各種勾引人的動作。

  尼斯第一次碰到這麼擅長扭屁股的女人,就算那些薩拉森舞娘在她的面前也顯得遜色。

  “我的屁股很圓,很適合生養。”莫妮卡輕輕解開尼斯的褲子,把那根東西掏了出來。

  那東西的口徑和長度都讓她感到驚訝,也讓她感到陣陣的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我喜歡聽這樣的恭維。”尼斯把莫妮卡橫著抱了起來,並不急著做愛,而是仔細地打量起來。

  莫妮卡的身材不錯,雙腿修長而又強壯,卻又不會給人滿是肌肉的感覺。

  她的皮膚很白,但是白得有些虛假,皮膚很滑,同樣滑膩得有些詭異。

  尼斯有一種感覺,她肯定用了什麼秘方,讓自己的皮膚變得白皙而又滑膩。

  他倒也不怎麼在意,反正吸引他的是女人的氣質,其次是長得漂亮。

  天然之美固然讓他欣喜,後天雕琢同樣也不錯。

  尼斯比較在意的是她兩腿相交的方寸之間,他翻開看了看。

  這裡的顏色介於粉紅和鮮紅之間,花徑緊湊,兩片花瓣的顏色也很淺,不是經常被採摘的那種。

  尼斯把莫妮卡重新抱了起來,這意思是雙腿分開跨坐在他的身上。他那又粗又長的玩意就頂在那狹小的花徑入口。

  隨著雙手放開,那個女人緩緩地坐了下去。一開始的時候,她顯得頗為痛苦,第一次被這樣粗的東西進入體內,除了伊蓮娜,其他的女人都受不了。

  莫妮卡的反應非常強烈,她的臀部用力地收縮著,身體後仰,眼睛往上翻轉著。

  尼斯絲毫沒有憐惜之意,這不是瑪格麗特,也不是安娜小公主,她所擁有的氣質不是惹人憐愛的那種。

  這是一條充滿危險氣息的美女蛇,應該盡情地玩弄,毫不憐惜地摧殘和蹂躪。

  尼斯一隻手捧住莫妮卡的臀部,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壓著她一下子坐到底部。

  “啊……”莫妮卡發出了一聲尖叫,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那東西插得太深,頂得她難受極了。

  她的掙扎引來狠狠的一巴掌,一陣臀波肉浪之後,她那雪白的屁股上多了一個紅通通的巴掌印。

  這一巴掌狠狠也很痛,痛楚讓莫妮卡的肌肉猛地收緊,那繃緊的花徑也一下子收緊,拍打還引起震顫,一直透進她的身體,震顫加上緊縮,變成強烈的刺激。

  對兩個人來說,這都是一種強烈的刺激。

  尼斯還好一些,伊蓮娜高潮時陰道的收縮,才是極致的刺激,遠比這強烈得多,所以對這種刺激早已經習慣。

  莫妮卡就不同了,她平時用的練習棒沒這麼粗,沒這麼燙,也沒這種質感,刺激的程度完全不同。再加上那一巴掌讓她痛得要命,痛楚和性愛的剌激交融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新的感覺。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快感,放浪和屈辱中還帶著一絲被虐的味道。

  又是一巴掌,這下子更重,另一邊的屁股也紅腫了起來。

  強烈的快感讓莫妮卡徹底迷失自我,她不再掙扎,而是異常享受地扭動著腰肢,還撅起屁股等待這尼斯的抽打。

  此刻的她只希望那根東西插得更深一些、更重一些,希望巴掌打得更狠一些、更痛一些。

  逃出卡奧尼的那天晩上,她始終處於恐懼之中,漆黑的夜色讓她恐懼,那滿山遍野的老鼠讓她恐懼,不過她最恐懼的是被抓回去。

  即便逃出來之後很長一段日子,她也無時無刻不在恐懼之中。每天晩上她都會從噩夢中驚醒,在噩夢裡,她不是在宗教裁判所的刑訊室裡痛苦掙扎,承受各種刑具的折磨,就是被綁在火刑柱上,忍受火焰的燒灼。

  她的神經無時無刻不都緊繃著,白天的時候還好一些,畢竟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很多東西可以學習,總是能夠轉移注意力,難熬的是晚上,她不敢入睡,就怕睡著之後,又會進入那可怕的噩夢。

  現在,她終於不再感到恐懼了。

  此刻她正在承受的也是一種痛苦、一種折磨、一種煎熬,同樣的讓人發瘋、讓人癲狂、讓人難以忍受。

  但是這種痛苦、這種折磨、這種煎熬,卻讓她的心變得平靜,她不再害怕,不再焦慮不安。

  她變得越發放浪和癲狂。

  從長椅滾到地板,又從地板換到香妃榻上,客廳裡到處都留下歡愛的痕跡。

  一直到太陽快要落山了,尼斯才停了下來。

  他這才發現,莫妮卡的屁股上滿是巴掌印,底下也已經又紅又腫。好像玩得有些過火了。

  “你不要緊吧?”尼斯滿懷歉意地問道。

  莫妮卡的兩條腿無力地搭在香妃榻的靠背上,眼神有些迷離,她還沒有從快感中退出來。

  將手輕輕貼在莫妮卡的心口上,尼斯感覺她的心跳有些微弱,好在沒什麼大問題。

  “很高興認識你……莫麗……下一次再見。”尼斯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不過他並不後悔。

  剛才確實很爽,他從來沒有嘗試過這樣的瘋狂和暴虐。

  換成其她的女人,這就完全是殘酷的施暴,根本沒有任何情趣可言,但是莫妮卡不一樣,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條蛇,一隻毒蜘蛛,美麗中隱藏著危險。淫虐起來有一種特別的快感。

  更妙的是,從莫妮卡的反應來看,她也很喜歡被虐。

  不過這種事不能說破,只要兩個人之間有默契就可以了。

  尼斯有些留戀不舍地離開了,他的心情異常舒暢。

  他剛剛離開,岡波斯就從旁邊那幢房子的後院跳進這幢房子的後院,然後溜進房子裡面。

  一進入大廳,岡波斯就愣住了。

  只見莫妮卡雙腿翹起,身體倒轉著躺在香妃榻上,她的一隻手綿軟無力地捂住紅腫的陰部,顯然是不想讓任何一滴精液流出來。

  “你希望自己懷孕?”岡波斯驚詫地問道。

  “還有比這更貼近的關係嗎?如果真的有了孩子,還可以多一個要脅的手段。”

  莫妮卡說得有氣無力,但是語氣之中帶著一股森冷的感覺。

  岡波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現在總算知道,一心報復的女人有多麼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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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0 19:18: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集 第五章 北上

  一輛馬車行進在大道上,這是一輛箱式馬車,密封的車廂被四根鐵鍊懸掛在車架上。這樣的結構在前帝國時代就已經有了,那些達官貴人們就是乘坐著這樣的馬車四處旅行。

  一千年過去了,這種馬車並沒有改變多少,只是裡外都變得精緻許多。

  在裡面車夫的位置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車夫,另外一個是伊蓮娜,她裡面穿著鎖鏈甲,外面套著鐵甲衣,腳邊放著一把十字弓,座位一側還掛著一面盾牌。

  安娜小公主身邊的那個老騎士此刻正騎著馬,緊緊跟隨在馬車後面。

  這一次北上,尼斯並不是一個人前往,安娜小公主也一起跟著來了。

  哥倫安特在北方,小公主的家伊比利斯也在北方,不過伊比利斯臨近大海,而哥倫安特在內陸,中間隔著一些小國家。

  “我馬上要回家了,你覺得難受嗎?”小公主膩在尼斯的身上撒著嬌。

  “反正兩邊離得不遠,我會來看你的。”尼斯說道,這多少有些敷衍的味道。

  “你必須發誓,過年的時候一定要到伊比利斯來。”小公主怎麼可能讓尼斯逃脫?

  不過這也不是無理的要求,現在已經在哥倫安特的梅特洛和伊斯特,新年的時候都會回到自己的家,和家人一起過年,在他們擁有自己的家庭之前,總是會如此。

  尼斯沒有家人,所以過年對他來說,在哪裡都一樣。

  “好吧,我發誓。”尼斯當然不會拒絕,他也一樣想見識一下伊比利斯的繁華和大貴族的生活。

  小公主的眼珠滴溜溜直轉,琢磨著趁這個冬天把尼斯搞定,最好生米煮成熟飯,在搞一個捉姦在床什麼的,讓這個傢伙想抵賴都做不到。

  一想到這些,她的底下又癢了起來,她的手摸索著。

  小丫頭幽怨地看著窗外,如果沒有人跟著就好了。

  她也知道老騎士並不真的想管她的閒事,不管是在阿薩克斯還是在卡奧尼,每天總是會避開那麼一、兩個小時。

  在旅行中就無處可避了,跑得太遠的話,那就是擅離職守,而跟著馬車後面的話,又不可能坐視不管,那關係著她父親的臉面。

  小丫頭很鬱悶,她只能忍耐,甚至一直忍耐下去。

  傍晚時分,馬車在一個小鎮上停了下來。那是一座非常普通的小鎮,房子沿著大路鋪開,底下是鋪面,上面是住的地方,兩側有一些幽深的小巷。

  鎮口就有一家旅店,眾人從馬車上下來,旅店的老闆早早地等候在門口。

  “我們要四個房間,必須是在一起的。”伊蓮娜朝著老闆吩咐道。

  老闆答應了一聲,領著眾人就往後面去。他看到馬車時,就知道這幾位的身份尊貴,很清楚應該怎麼安排。他的旅店裡有專門為達官顯貴準備的房間。

  房間在三樓,緊靠著樓層的一側,總共四間房間,尼斯和小公主佔據最裡面的兩間,外面兩間是伊蓮娜、老騎士住著,有人上樓的話,首先會驚動他們倆。

  “您要吃點什麼嗎?我們這裡的烤豬肘非常有名。”老闆對尼斯獻著殷勤。

  “這裡不需要你。”尼斯扔了一枚銀幣過去,這是打賞。

  老闆異常熟練地接住扔過來的錢,點頭哈腰一步步退到樓梯口,他早就知道會這樣,這群人肯定是貴族,而貴族旅行的時候總是非常小心,他們一般不會吃外面的東西,就算喝水也都要檢查過。

  一直等到旅店老闆下去,尼斯才解開外套,外套底下掛著三隻魔法袋,他摘下其中一隻魔法袋,像變戲法一樣從裡面取出好幾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打開之後,就看到裡面有魚、有肉,全都是燒好之後再切開的,每一塊都是一口能夠吃掉的量。

  這些都是出來之前就準備好的,縮小之後放進魔法袋裡,足夠吃上一個星期。

  “以這樣的速度,到哥倫安特至少要二十天,真是漫長的旅途。”尼斯一邊吃一邊歎息著,和當初從法蘭克到阿德蒙特的旅行比起來,這一次雖然有美女相伴,但是一路上什麼事都做不了,讓人感到厭倦和枯燥。他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修煉、修煉、再修煉。

  “旅行可以很有趣。”小公主說道,她閃著大眼睛。

  “小姐,為了您的安全,我不會允許您做任何危險的事。”老騎士立刻打破這位公主殿下的期望。

  旅行確實可以很有趣,比如一路玩鬧一路前進,路上順便還可以打個獵什麼的,但是這樣做萬一遇上劫匪那可就麻煩了。

  特別是這位小公主有過被俘的“前科”,更是不能掉以輕心。

  想法還沒有說出來,就被堵了回去,這讓小公主感到越發鬱悶,她嘟著嘴拿起食物怒氣衝衝地說道:“我回房間去了。”

  “這樣再好不過,您最好把門和窗全都鎖好,這樣可以避免很多麻煩。”老騎士有的時候顯得異常嚴厲,他絕對不允許公主殿下出任何事。

  安娜小公主離開了,剩下的兩個人也沒興趣繼續留下,他們各自回了房間。

  等到所有的人離開,尼斯迅速地把吃的東西收拾好,重新塞回魔法袋裡。然後他把四塊符石扔在房間的四個角落裡。

  轉身把門關上,並且上門鎖之後,他快步走到窗前。

  一打開窗,一陣清風就飄了進來,轉眼間瑪格麗特出現在房間裡,她的手裡拿著一隻小盒子。

  把盒子往地上一扔,就看到盒子淩空展開,瞬間變成一張桌子,桌子上早已經佈置整齊,放著全套的餐具、冒著熱氣的食物和一瓶葡萄酒。

  這玩意其實和魔法袋是同樣的道理,所不同的是它只能放食物,好處是放在裡面的食物不會變冷,口味也和剛剛做出來的差不多。

  “你倒是會享受。”尼斯看著那張餐桌,這顯然也屬於拿錢不當錢的典範。

  “人生苦短,要及時享樂。”瑪格麗特輕笑著說道。

  “沒錯,人生苦短,要及時享樂。”尼斯一把將瑪格麗也抱了起來,在她的一陣尖叫聲中,讓她橫著坐在自己的身上。

  這動作從外表看有些曖昧,實際上,完全超出愛美的範疇,尼斯已經進入瑪格麗特的身體,只是被長裙遮掩了起來。

  “你現在越來越急色了。”瑪格麗特對這種行為多少有些抗拒,她不討厭做愛,但是不喜歡沒有絲毫的前奏就強行進入,更不喜歡隨時隨地交合。

  尼斯的左手環抱住瑪格麗特的腰,用右手拿起餐刀切下一塊鵝肝,送到她的嘴邊。他知道瑪格麗特不喜歡急色,但是她喜歡情調。

  果然這招很有效,輕易地化解瑪格麗特心中那一絲怨氣。

  你一口,我一口,時不時地再拿起酒杯輕啜一口,然後用含著酒漿的雙唇接吻。

  葡萄酒有催情的作用,瑪格麗特的腰肢不知不覺扭動起來,扭動的幅度並不大,也還沒有莫妮卡那樣優美和性格,但是配合她那清純優雅的氣質,讓人心醉神往。

  更讓人心醉的是她底下那一陣陣輕緩的吮吸。

  尼斯身邊的女人都多多少少會一些取悅男人的手段,技巧也都差不多,但是她們的氣質不同,風格也完全不同。

  像伊蓮娜給他的感覺就是激烈,毫不相讓,做愛像是在戰鬥,像是要和對手一較長短,所以和她做愛很累,時輸時贏,同歸於盡的次數也不少。

  安娜小公主就不同了,她像是一個愛玩的小精靈,玩起來很瘋,但是持久力不行,很容易被擊垮,但是恢復的速度也快,一恢復過來就會繼續再來。

  瑪格麗特最為奇特,她有著兩副面孔,而此刻的她最讓人心醉,隨著她的纖腰輕擺,她的陰道慢而又輕緩地吞進吐出,陰道深處的那張小嘴時而輕舔,時而含住,時而揉磨兩下。

  這種感覺在刺激程度上並不強烈,遠比不上伊蓮娜,也比不上莫妮卡,卻非常舒服,讓人的每一個毛孔都膨脹開來。

  讓尼斯著迷的還有瑪格麗特做愛時的神情。

  她皺著眉,像是有些痛苦,又像是強行忍耐,感到刺激的時候會眯起眼睛,緊緊咬住嘴唇。

  和其她女人不同,在她身上看不到癲狂,即便達到高潮的時候,瑪格麗特也總是保持著高雅的氣質,哪怕她蓬頭散髮,臉色發白,額頭上滿是冷汗,也始終帶著一絲拘謹和矜持。

  輕柔而又和緩,充滿浪漫和愛意,兩個人正漸漸進入佳境,瑪格麗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鼻翼有節奏的開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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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0 19:19:40 |只看該作者
突然,門一下子開了,安娜小公主沖了進來。

  她原本興高采烈,為自己剛剛演了一場好戲而得意。剛才她故意生氣,回到房間之後,假裝把門窗鎖上,等到老騎士回自己房間之後,她就先用了一個無聲結界,然後把門打開,再用解鎖術打開尼斯反鎖的房門。

  沒想到,開門之後看到的是這一幕,她喜歡的人正抱著另外一個女人,兩個人明顯沒幹好事。

  小公主沒有像上一次那樣轉身就走,而是氣鼓鼓地走到瑪格麗特面前,她要證實自己的猜想。

  她用力地揉著瑪格麗特的小腹。

  果然,在一團柔膩中有一根硬邦邦的長條,毫無疑問,是那根讓人又恨又愛的玩意。

  此刻,小公主只想把這玩意割掉,因為它沒放對地方。

  把手收了回來,小公主板著臉問道:“她一直都跟在我們後面?”

  尼斯異常尷尬,他轉頭看了一眼房門,他記得自己把門反鎖了。緊接著他就看到小公主口袋面塞著那幾個卷軸。

  一切都明白了。

  “瑪格麗特也正好有事前往北方。”尼斯硬著頭皮解釋,他也知道這個解釋無法讓人信服。

  讓尼斯感到驚訝的是,小公主像是早就猜到似的,板著臉看了他好半天,這才冷冷地說道:“我知道,她是想要幫你。”說完這話,她怒氣衝衝轉身就要離開。

  尼斯下意識地一把拉住她。

  “你想幹什麼?想左擁右抱嗎?”小公主怒道,她可以和伊蓮娜一起和尼斯做愛,因為伊蓮娜只會是陪襯,但是和瑪格麗特在一起的話就不一樣了。

  “左擁右抱?好主意。”尼斯一把將小公主抱了起來,另一隻手迅速地摸了一下她的下面,果然裙子底下早已經脫得光光的。

  瑪格麗特讓到一旁,她差一點就要高潮了,被小公主的闖入,打斷那最美妙的感覺,此刻說不出是為了報復還是其它的原因,居然沒有太多醋意,更多的是抱著看好戲的念頭。

  小公主不停地掙扎著,不過等到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她立刻變得老實。

  這位小公主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受虐傾向,這或許是因為她在家裡太舒服了,被所有的人寵愛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反倒希望有人對她凶一些。

  “啪!”又是一巴掌,不過這一次是瑪格麗特打的。

  小公主立刻像一隻小野貓似的,張牙舞爪、齜著牙怒瞪著她,可惜下一秒鐘,她就沒有這個精神再管情敵的惡作劇。

  一根又粗又長的東西進入她的身體,那瞬間傳來的快感讓她捲縮起身體。

  天亮了,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照在床上。

  尼斯第一個從睡夢中醒來,他看了一眼左右躺著的兩個女人。

  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此刻睡得很沉,昨天晚上實在玩得太瘋狂了,把她們倆的體力全都壓榨得乾乾淨淨。

  輕輕地撩起被子,看著兩具雪白嬌嫩的胴體,尼斯的怒火又冒了上來。

  “當——”

  從窗外傳來的鐘聲讓他清醒過來。

  他很希望能夠永遠像現在這樣。

  可惜,他現在根本沒有資格考慮這些。達到主教的等級是他首先需要達到的目標,在那之前,他擁有的一切都是虛幻的泡影,時間一到就會消失。

  從床上下來,尼斯打開了窗,秋風刮了進來,讓他那赤裸的身體感覺到陣陣寒意。

  瞬間,所有的欲火都消散了。他穿上衣服,出了房間。

  現在是祈禱時間。

  不知為什麼,他有一種感覺他的聖性又提升許多。或許剛才突然間的醒悟,給了他意想不到的收穫。

  有鐘聲,肯定就有教堂。

  出了旅店,他循著鐘聲走去,走不多遠,他就看到一群人朝著同一個方向而行。

  那是早禱的鐘聲,這些人全都是去做早禱的。

  教堂在小鎮的另一頭,和他家鄉那座小教堂差不多,也只是一間普通的小平房。

  教堂的大門敞開著,鎮民從四面八方彙聚過來,走進裡面,在長凳上坐好。

  這裡的神父是一個五十幾歲的老頭,看上去挺和藹,一邊做著早禱的準備,一邊和下面的人打著招呼。不過在尼斯的眼睛裡,這個老神父也多多少少帶著些市儈的味道。

  所有的一切他感到異常熟悉,仿佛回到故鄉。

  隨著人群一起進去,尼斯找了一個靠後面的座位坐了下來。

  身為一個外來者總是比較引人注目,好在那些鎮民不喜歡多事,頂多看他兩眼,並沒有過來打擾他。

  終於人到得差不多了,早禱開始。

  隨著舒緩而又整齊的祈禱聲,徐徐飄向空中,如同回應一般,無盡的聖力從教堂頂上落下來。

  對於這一幕,尼斯並不陌生。

  雖然只是一座小教堂,降下的聖力卻不少,這座小鎮的鎮民全都頗為虔誠。

  你不得不承認,這個老神父的手段確實不錯,讓人感到諷剌的是,老神父本人的級別卻不高,也就剛剛達到中階的水準。

  牧師並不講究天賦,這裡又有那麼多虔誠信徒,聖力的來源絕對有保證,老傢伙的等級這麼低就很值得玩昧了。

  這些聖力一落下就馬上消敗,只有一些聖力聚集成團。一團在老神父的頭頂上,另外一團在尼斯的頭頂上,他這一團還更大些。

  隨著聖力的注入,在尼斯的意識空間裡,兩個天使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清晰,還懸浮著七顆星辰,其中六顆閃爍著亮麗的光芒。

  這幅景象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不過以往都只有五顆星亮著。

  這七顆星代表著他的七種原罪。

  在正式成為修士的時候要先受戒,當初他只通過五項考驗,在“憤怒”和“淫欲”上失敗了,但是此刻,代表“淫欲”的那顆星也亮了起來。

  這也能夠過關,茫然中,尼斯又似乎有些明白。

  或許受戒的意義,並不是教會一直宣揚要徹底遠離這七種原罪,而是在面對這七種原罪的時候,能夠克制住自我,不至於迷失。

  他剛想明白這些,眼前的一切都變了,四周變得漆黑一片,只有遠處熊熊的火光,及四個站在他對面十米之外的蒙面殺手。

  這是不久之前剛剛經歷過的一幕,是那個災難之夜。

  突然火光飛竄而起,緊接著一陣轟鳴聲遠遠傳來,轟鳴聲中還夾雜著怒吼和哀嚎。

  尼斯的心裡再一次升起無盡的怒意。

  他沒辦法克制住情緒,在接受考驗的時候,他的意志並不由他控制。

  想要通過考驗的話,他必須讓自己從憤怒中解脫出來,他需要的是一個契機、一道閘門、或者說是一個關鍵點。

  “轟!”又是一聲爆炸,一顆巨大的火球冉冉升起。

  火光照亮那四個殺手的正面。

  這些殺手全都帶著連頭的面罩,只有眼睛露出在外面。

  他對其中三雙眼睛很熟悉,還拉下頭罩,看過頭罩底下掩蓋著的臉,只有一個殺手的面容沒有看過。

  尼斯緊緊地盯著那雙陌生的眼睛。

  突然,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那雙眼睛。

  這是一雙微微鼓起的眼睛,睫毛短而稀疏,眼瞳很小,眼白有很多血絲,左側眼皮上有一粒很淡的痣,眼角周圍還有一些魚尾紋,偶爾露出的眉毛看上去很淡……

  就仿佛是拼圖一般,那雙眼睛被一點一點地細化,而且朝著四周擴散開來。

  一張臉的五分之一出現了。

  他苦苦尋覓的線索現在終於找到了。原來線索一直都在了的手心裡,他卻始終沒有注意。

  同時也找到那個關鍵點。

  憤怒本身並不是錯,錯的是被憤怒迷住眼睛,錯的是因為憤怒而失去冷靜。

  火光消失了,黑夜也消失了,那兩個天使的身影越發變得清晰起來,原本暗淡的那顆星辰也變得閃閃發亮。

  “這位兄弟,祈禱已經結束了。”

  一陣推擠將尼斯喚醒,他看到教堂的神父就站在他的面前。

  雖然叫尼斯為兄弟,但是他的臉上帶著的恭敬的笑容,即使在天堂裡,也有著森嚴的階級,更別說是教會了。

  就憑尼斯比他年輕、實力卻比他強,這位神父就不得不低頭。

  “這裡給我帶來了好運。”尼斯的手一翻,把一隻不大的錢袋放在神父的手裡:“這是我的一點敬意。”

  神父倒也不客氣,隨手把錢袋塞進衣兜裡。

  在教會裡,墜子賄賂或者有事需要別人幫忙,一般不會拿錢出來給別人,對自己人來說,根本就沒有募捐的說法。尼斯現在這麼做,說明他確實得到好處,神父收得也心安理得。

  那個神父還打算多聊幾句,趁機打聽尼斯的底細,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馬蹄聲和車輪流動的聲音。

  “這好像是我的馬車。”尼斯站起身來說道:“很抱歉,我要走了。”

  出了教堂,外面果然停著他們的馬車,只見小公主氣呼呼地靠窗坐著,馬車上顯然只有他一個人,並沒有看到瑪格麗特的蹤影。

  “去哥倫安特的路很長,如果像這樣走走停停的話,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

  尼斯並不傻,很清楚這種問題不能回答,他徑直上了馬車。

  小公主瞪了尼斯一眼,在那裡發號施令起來:“所以我決定了,從現在開始不停車過夜,我們日夜兼程,早一點到達目的地。”

  “你想把馬累死。”尼斯問道。

  “放心,格薩城邦聯盟的勢力遍佈整個北方,很多地方都有聯盟的商行,在裡肯定可以換到馬匹。”小公主驕傲地說道。

  “趕車的人呢?你我兩個人的護衛呢?”尼斯勸道。

  “沒關係,到了前面,我再弄一輛馬車來,順便再招幾個護衛,讓他們可以輪流休息。”小公主打定主意不再停留,她確實吃醋得厲害,特別是當她發現尼斯在她和瑪格麗特之間選擇了後者,那醋意就更加濃重了。

  尼斯聳了聳肩,他沒打算在這個時候惹毛小丫頭。

  反正到了哥倫安特之後,小丫頭就要回家了,他和瑪格麗特有的是時間雙宿雙棲。

  越往北,天氣就變得越冷,明明是秋天,卻已經像冬季,天上時不時地還會下一陣小雪。

  道路兩邊倒是一片綠色,因為這裡大多是針葉林,即便最寒冷的日子裡,樹葉也不會掉落。

  尼斯縮在馬車裡,他靠著窗半躺著,座位底下已經鋪上一層厚厚的羊皮,他的身上蓋著羊絨毯。馬車的窗戶也關得嚴嚴實實,窗戶上面全都是霧氣。

  小公主躺在旁邊,她裹著一件雪貂皮的大衣。

  因為天氣冷的緣故,就算是睡覺,兩個人也不得不穿著羊絨織成的毛線衫和毛線褲。

  尼斯原本迷迷糊糊,突然他感覺如同墜入冰窖之中,一陣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他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窗外有一團陰影直撞了過來。

  他的反應很快,一把將小公主拉了過來,把她團成一團,用自己的身體把她包了起來。

  兩個人剛剛趴下,一根直徑近一尺粗的木頭柱子橫掃而至,馬車那單薄的木殼在它面前就像是紙糊的一樣。

  木頭柱子掃過之處,玻璃被打得粉碎,木板裂開四處紛飛,整輛馬車被撞離大路,又一頭撞在路旁的一棵樹上。

  第二下撞擊使得一側的輪子飛了出去,車廂砸落在地上。

  趕車的車夫腦漿迸裂,死得不能再死了,旁邊的護衛只來得及保護住自己,根本顧不上馬車裡的人。

  把馬車撞飛的木頭柱子是一棵被修整過的大樹,一端削得很尖,它原本是被一根繩子牽扯著,固定在路邊的樹林裡,馬車一到,埋伏在那裡的人就砍斷繩索,這棵樹就蕩了過來。

  隨著一聲嗚嗚的呼喝,從樹林裡跳出一群人來,他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但是手裡卻都持著木棍和斧頭,眼睛裡冒著凶光。

  “該死的劫匪。”那個護衛大聲喊叫著拔出長劍,剛才倉促之間從馬車上跳下來,只帶著這把劍,連盾牌和十字弓都丟了。

  此人雖然反應不夠快,劍法還是不錯的,只見他劍光連閃,兩顆人頭飛了起來。

  實力如此懸殊,照理來說,那些劫匪肯定知道他們贏不了,應該轉身就逃,沒想到,那些人發瘋一般狂吼亂叫,一窩蜂地沖了上來。

  護衛展開長劍,每一劍都奪走一條生命。又是一輛馬車到了,從馬車上跳下來五、六個人,為首的正是那個老騎士。他們一直跟在後面,因為這段路是向下的斜坡,靠得太近的話,很容易撞在一起,所以他們離得馬車有些遠。

  老騎士的眼睛都紅了,他根本等不及沖到近前,拔出長劍就扔了出去。

  這把長劍打著旋在空中劃過,所過之處,只留下斬斷的頭顱、斷臂和一地的血痕。

  高個子美女也是一樣,她投擲的是飛斧,一斧頭飛過去,就有一個劫匪倒在地上。

  剩下的劫匪終於知道害怕,他們四散分開,迅速鑽進密林。

  一陣蠼吱吱的輕響,撞爛的馬車挪開了,尼斯抱住安娜公主殿下從一堆木板底下鑽了出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看著那些屍體問道。

  “沒什麼,只是一群暴民罷了。”老騎士解釋道。

  尼斯放下心來,他原本擔心這可能是菲力浦王子的哥哥搞的鬼,又或者是那些眼饞白糖生意的勢力派來的殺手。

  抱著小公主,走到那根仍舊在晃著的樹旁,尼斯暗自咋舌,這幫劫匪雖然實力不怎麼樣,手段卻夠毒辣的。

  一般的劫匪都是要錢不要命,這幫人是先殺人後取財。

  “北方的劫匪都是這樣嗎?”尼斯問道。

  “這些算不上劫匪。”高個子美女走了過來,拔出長劍砍斷系住那根木頭的繩索:“他們只是一幫活不下去的傢伙,可憐也可恨。”

  “馬車完了,到哪裡能夠再弄一輛?”尼斯問道。

  那群護衛面面相覷,雖然裡面有幾個人走慣這條路,但是在這樣一片樹林裡,也有點摸不著方向。

  再說,就算能夠找到城鎮,也未必能夠弄到馬車。

  包括哥倫安特在內,北地的內陸國家都很窮,格薩聯盟只在這些國家的都城設立商行。他們不可能為了弄一輛馬車專門繞遠路。

  直接拿錢財的話也不太可能。

  這種箱式馬車是專門為長途旅行製造,在北地只有大貴族家裡才會有,車馬行裡絕對不可能有現貨。

  “先休息一會兒吧。”老騎士建議道。

  尼斯點了點頭,他知道老頭的用意,他沒什麼問題,小公主卻受了驚嚇。

  “我去把屍體埋了。”

  “我來搭帳篷。”

  那些護衛都很清楚自己應該幹些什麼。

  他們找事做也是為了避嫌,因為他們都注意到那位小公主的兩腿之間有東西流滿下來,一開始他們以為小公主是嚇成了這樣,但是仔細再看,那是一種白獨的黏液。

  他們的年紀都不小了,自然知道這是什麼。

  “沒什麼問題吧?”尼斯走到小公主旁邊慰問道。

  “我像是這麼脆弱的人嗎?”小公主嘴裡很硬,不過她的身體微微有些發軟。

  “這好像不是一個好兆頭。”尼斯找了一根老樹根坐下來,他把小公主放在大腿上。

  “北方就是這樣,因為天氣寒冷,沒有糧食、沒有住的地方,肯定會凍死餓死,所以這些人就只能殺人搶劫,但是今天搶到東西,並不意味著明天也有這樣的好運,對他們來說,死是遲早的事,所以他們不在乎性命,不管是他們的命,還是別人的命,都不在乎。”

  小公主說得很冷淡,她已經見得多了,伊比利斯雖然繁榮,卻也同樣有類似的情況。

  這也是北方人剽悍的原因所在,因為他們原本就相信活著是一種痛苦,死亡意味著解脫。

  “如此說來,這些人也蠻可憐的。”尼斯若有所感,所有這一切都讓他感覺陌生,他甚至有種錯覺,好像身處在另外一個世界之中。

  “你最好不要同情他們。”小公主直搖頭:“落到這樣的境地,善良的人要不藏在深山裡面像野獸一樣活著,要不第一天就死了。這些跑到外面來搶劫的傢伙,每個人身上都背著幾條人命,而且他們不知道感恩,不懂得敬畏,反復無常,你饒恕了他們,一轉身,他們就會朝著你的後背下手。”

  尼斯看了那棵削尖的樹一眼,確實是這麼回事,他至少已經見識這些人的嗜血和狠辣。

  “看樣子,你不太喜歡北方。”尼斯從剛才那番話裡,聽出了一絲這樣的感覺。

  “生活在這片常年冰封土地上的人,全都嚮往南方的溫暖,不過這裡畢竟是我的故鄉。”小公主再一次顯露出超出年齡的成熟。

  這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在被俘的時候,她的鎮定和她對自己的狀況的認知,讓尼斯感到震驚;第二次是她在卡奧尼的時候,那時的她長袖善舞,為自己也為她的父親爭來很多利益。

  “北方嚴酷的環境確實能夠磨練人的意志。”尼斯半開玩笑地說道,他希望這樣能夠化解小公主心頭的陰影。

  “你是借這個機會捧自己,還是說反話?你並不比我大多少,成就卻比我高得多。”小公主輕哼了一聲,她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到這邊。

  “我說的是真心話。”尼斯捂著心口發誓。

  小公主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有些訕訕的模樣:“這話用來形容你另外那個女人還差不多。”

  “瑪格麗特?”尼斯頗有些驚訝。

  小公主點了點頭,嘟囔道:“她曾經是我的偶像。”

  “可以說說她的事嗎?我知道瑪格麗特肯定不是她的真名。”尼斯一直都想搞清楚此事,他甚至查過貴族的名錄,和這位小公主有親戚關係的女人裡,確實有幾個叫瑪格麗特的,但是都不是他認識的這個瑪格麗特。

  “你認為可能嗎?”小公主又變得怒氣衝衝:“她曾經是我的偶像,現在卻是我的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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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發表於 2012-5-10 19:20:35 |只看該作者
用亂石鋪成的道路高低不平,路面異常狹窄,頂多容一輛馬車通行,道路兩邊也沒有專門給行人走的地方。

  路邊的房屋也非常寒酸,大部分都是用木頭搭的,連樹皮都沒有剝掉,偶爾才看得到石頭堆砌的房屋,不管是哪一種,它們的窗戶都很小。

  所有的房屋都是低矮的平房,一路走來,連兩層樓的房子都看不到。這就是貝爾格,菲力浦王子的居城。

  眼前這番景象給尼斯一種古樸蒼涼的感覺,這裡的時間仿佛凝滯了,停在幾個世紀之前。

  “這裡的城都這麼小嗎?”尼斯低聲問道。

  “這已經算是一座大城了,你看到自己的領地之後,肯定就會明白。”小公主不忘記打擊一下尼斯的信心。

  尼斯回憶著進入哥倫安特之後一路上經過的那些城。

  這裡的城確實不大,大部分城甚至比不上南方的鎮,繁榮程度上也差得多。

  就拿腳下這座城來說,它依著山勢而建,整座城只有一條路,一條之字形的路,從山腳一直通到山頂。

  到了半山腰的地方就已經看不到房屋,在山頂有一座不大的城堡。

  那座城堡也讓他感覺非常失望。

  城堡顯得很粗糙,就是用淩亂的石頭堆砌而成的一坨東西,四周是一圈圈牆,中間是主塔樓。一道壕溝橫在前面,想要出入就只有走吊橋。

  他感覺有那麼一些眼熟,很像當初卡奧尼那座土堡。

  “總算到了。”安娜小公主嘟囔著,這趟旅行實在太艱苦了,但是她沒辦法抱怨,因為這是她自找的,是她命令半路不許停下來休息,大家才會這樣辛苦。

  其他人都跟著她受罪。

  馬車在吊橋前停了下來,尼斯和小公主下了馬車。

  伊蓮娜和老騎士從後面的大車上跳了下來,他們只能弄到這樣的車,再用柳條和草席弄了一個弧形的大篷遮風擋雪。

  在城堡的上方,士兵們用力地轉動著絞盤,沉重的鐵閘緩緩升起,他們早就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了。

  當鐵閘完全打開,一群人從裡面迎了出來,為首的正是菲力浦王子。

  “我等了你快一個星期,你的速度好慢啊。”這位殿下微微有一絲抱怨的味道,突然他看到那輛馬車,那是一輛普通的箱式馬車。

  他記得尼斯為了這次旅行,專門製造一輛馬車,特意把裡面搞得很舒適。當初他還羡慕地說這個傢伙確實很會享受。

  “半路上出了什麼事?”菲力浦王子關切地問道。

  “遇到了一群劫匪,他們造了一個簡易的撞槌,把我的馬車撞成一堆碎片。”

  尼斯趁機解釋一下晚來的原因。

  “你的運氣不錯。”伊斯特開著玩笑:“我和梅特洛來的時候也碰到幾批劫匪,卻沒遇上這麼兇殘的。”

  “下一次有機會的話,帶你們也見識一下。”尼斯同樣也以玩笑應對玩笑。

  “別站在門口說話好嗎?”小公主背轉身子將後腦勺對著風,這裡是山頂,風確實大了一些,而且秋天的北風淩厲如刀。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王子殿下連忙道歉,他讓人把尼斯和小公主迎了進去。

  “這裡有些簡陋,你們肯定看不上眼。”一進入城堡,王子殿下就搶先說道。

  尼斯到處看著沒有說話。

  他在心底很贊成王子殿下的說法,這裡確實非常簡陋。

  整個主塔只有外殼是石頭堆砌的,裡面全都是木頭結構,木頭的柱子、木頭的房梁、木頭的地板、木頭的天花扳。

  這樣的城堡很容易被大火付之一炬。

  從七世紀開始,就已經不怎麼採用這種木石結構建造城堡,更多是採用石質拱頂結構。

  尼斯不只是在觀察這座城堡,他也偷偷觀察周圍那些不認識的人。

  那些人都挺年輕,最大的也不超過三十歲,年紀小的和他差不多也就十六、七歲,他們中的一部分表現的還算友善,但是大部分要不冷漠,要不隱隱帶有一絲敵意。

  “我把您那份錢帶了一部分過來。”尼斯轉頭對菲力浦王子說道。

  他離開的時候,撒拉森人帶來的貨物還沒有賣掉,不過最後的收入和利潤都已經核算出來,可能有些出入,不過差距不會太大。所以他和艾瑪爾紅衣主教、切爾哈蘭侯爵、施蒂利亞公爵夫人商量了一下,提取一部分錢帶了過來。

  尼斯拍了拍巴掌,立刻有兩個人抬著一口箱子走了進來。那是一口厚重結實的橡木箱子,當初馬車被撞成一堆碎片,箱子卻沒出任何問題。

  箱子被放在大廳正中央,放下時那沉重的聲音和裡面的叮噹亂響,吸引大廳裡面所有人的注意。尼斯掏出鑰匙,蹲下身體,打開箱子上的鎖,掀開箱子蓋,一道金黃色的亮光沖了出來,晃得大廳裡面的人兩眼發花。

  裡面全都是黃澄澄的金幣。

  長途跋涉,帶金磚更加合適,不過一箱金磚畢竟沒有一箱金幣那樣強烈的視覺衝擊力。

  就聽到大廳裡面響起一陣驚呼聲,一雙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些金幣。

  “哇——這全都是我的?”王子殿下的表現有些丟臉,他的聲音有些發抖了。

  雖然他出身王室,從小在施蒂利亞公爵府長大,比這更多的金幣都看過,但是他本人從來不曾擁有過這麼多錢。

  “以後您就會習慣的,這只是開始。”伊斯特在一旁說道。

  “您也不要高興得太早,有某個人在,您會發現,錢賺得很快,但是花得會比賺得更快。”梅特洛苦著臉說道。

  王子點了點頭,他的神情情變得異常精彩,歡喜中帶著憂鬱,那八個跟著王子南下的護衛全都憋著笑,他們當然知道梅特洛話裡的意思。

  別說當事人,就算他們這些旁觀者,看到一箱一箱的金幣進賬,轉眼又花個精光,還背了一屁股的債,也感覺到心驚肉跳。

  “這裡是兩萬五千弗洛林,剩下的錢,您是要現錢?還是要進行商業投資?”

  尼斯根本不在意這些人的心情,他自顧自地問道。

  “當然幫我投資。”菲力浦王子毫不猶豫的道。

  “阿薩克斯太小了,我建議您投一部分在伊比利斯,有安娜公主在,您的投資絕對有保證。”尼斯趁機把小公主介紹出去。

  他的這番表演其實是做給那些不認識的人看的。

  先是以大量的金錢晃花眾人的眼睛,接著又抬出伊比利斯總督的名頭。

  論實力,伊比利斯未必能夠壓哥倫安特一頭,畢竟一個是城邦,一個是王國,前者雖然富有,但是武力和政治方面的影響力絕對比不上後者。

  但是論名聲,伊比利斯絕對可以把哥倫安特踩在腳下。

  伊比利斯就像是一個闊財主,雖然只有幾畝薄田和兩三家店鋪,但是人家腰纏萬貫,交遊廣闊;哥倫安特則是一個窮鎮長,雖然地位看上去更高一些,但是口袋裡沒錢,只能從土裡刨食,過的日子像農夫似的。

  他的這番表演果然起到效果,那些陌生人的眼神全都有些改變,原本有善意的現在變得熱切起來,原本冷漠的現在也有一些善意。不過也有人越加散發出濃濃的敵意,這些人的反應比起剛才要精彩許多,他們的敵意中,有的充滿貪婪,有的則是嫉妒。

  “這些人是幹什麼的?”在城堡最高一層的房間裡,尼斯詢問著這邊的情況。

  此刻房間裡面就只有他、王子、梅特洛和伊斯特四個人,所以有什麼說什麼。

  “他們是附近領主的子侄,有些是來和我拉近關係,還有一些人希望能夠成為我的屬下。”王子殿下露出一絲苦笑。

  對於王子殿下來說,他想要屬下的話,情願選擇兩種人,一種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比如他那幾個護衛,另外一種就是沒什麼根基的人。

  但是他又不能直接拒絕,那等於撕破臉。

  身為一個領主,領地旁邊全都是冤家對頭,這種滋味可不好受。

  “別告訴我你一點想法都沒有。”在沒有其它人的時候,尼斯從來不對菲力浦王子用敬語,畢竟他不是路克幾個人,領地是給教會的,並不是屬於他所有。

  “我打算有所選擇,拉攏一批人。”這位殿下並不是因人成事的人物,要不然也得不到國王和重臣們的賞識。

  “你打算選擇哪些人?”尼斯問道。

  “當然是對我們友善的。”梅特洛在一旁說道,他從口袋裡取出一份名單。

  這個傢伙在哥倫安特的一個多月絕對沒有白待,這份名單上不但有人名,還有他們的性格喜好、家庭狀況、和在家中的受重視程度。

  “你怎麼看?”王子殿下一向都重視尼斯的看法。

  尼斯沒有回答,而是問道:“周邊這些領主對你的態度怎麼樣?”

  “不太好。”王子殿下顯得有些為難。當初在卡奧尼的時候,他只說好的,很少說那些令人擔憂的事。

  “不是說大臣們都很看好你嗎?”尼斯有些意外。

  “大臣們確實看好我,但是……大臣們的想法和地方領主並不一致。”王子顯得有些失落。

  尼斯完全能夠理解,這是立場的問題。

  對君王有利的事,未必對領主們有利。

  “還有一件事。”王子殿下說道:“在我前往南方的那段日子,我的兄長開始發力,他給出很多許諾。”

  尼斯明白了。顯然現任王儲有了危機感,所以他開始到處拉攏別人,獲取好感,十有八九是承諾上臺之後會給予大家多少好處之類的話。

  “這不是很好嗎?你的兄長在自掘墳墓。”尼斯笑了起來。

  如果承諾是真的,身為國王的父親怎麼可能喜歡一個吃裡扒外的兒子?

  如果承諾是假的那更加糟糕,靠撒謊得到王位,不但無法得到領主們的擁戴,還會招致無數怨恨,這絕對會動搖王國的根基。

  那位自作聰明的大王子根本是在玩火。

  “我也知道。”菲力浦王子說不出是什麼表情,他想笑,但是笑不出來。

  不可否認,他的兄長下了一招臭棋,讓父親徹底感到失望,甚至還隱隱有些憎恨。不過這些不負責任的承諾,也給他帶來巨大的妨礙。

  現在幾乎所有的領主都力挺他的兄長,而且明著暗著對他使絆子。

  這位王子殿下也知道,即便是那些對他表示好感的人,他們所屬的家庭也同樣支持他的兄長。

  “難道那些領主全都看不出您的兄長正離國王的寶座越來越遠?”尼斯疑惑不解地問道。

  “這裡的人很少去考慮太過長遠的事,他們只在乎自己能夠得到什麼。”王子搖頭苦笑。

  “我明白了。”尼斯手捂著額頭。

  他確實明白了。

  哥倫安特的這些領主全都是土財主之類的人物,只能看到眼皮底下那一小塊利益。

  這裡的情況和他以往熟悉的世界完全不同。

  他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不管是瘋狗一樣的貝爾蘭多斯子爵,或是貌似粗豪的岡波斯騎士,還是原本以老謀深算著稱的馬文,全都是走一步算三步的人物。

  這邊卻都是直肚腸、智力低下、眼光短淺的人,和這樣的人玩手段,要不是輕而易舉地把他們耍得團團轉,要不就是老鼠拖烏龜,沒有下嘴的地方。

  十多天的旅行讓尼斯感到異常疲憊,他甚至沒有接受晩餐的邀請,早早休息去了。

  王子殿下讓他的護衛隊長替尼斯引路,為他們準備的住處在城裡。

  這也是讓殿下感到難堪的一件事,他的這座城堡實在太小了,小得甚至比不上卡奧尼的那座莊園。

  為尼斯準備的住所是一幢木結構的房子,還沒進去,尼斯就看著那巨大的茅草屋頂發愣,剛才在馬車上的時候,因為角度的關係看不到房頂。

  “請您放心,這絕對是最安全的。”護衛隊長連忙在一旁保證。

  伊斯特也在一旁解釋:“這個地方到了冬天,雪會下得很大,房頂上堆積太多雪的話,整個房子都會倒塌,用茅草搭建房頂,塌的只是房頂,房子至少是安全的,修起來也容易。”

  尼斯翻著白眼:“弄一個斜度比較大的房頂不就可以了?

  “我問過當地的工匠,他們說,就算是四十五度的斜頂也不安全,這裡的風很大,風會把雪緊緊壓在屋頂上,最後房子還是會塌。”

  尼斯實在無話可說,就連卡奧尼的房子也都是木板鋪成的屋頂,要不然當初也不可能把老鼠擋在外面,讓女人和孩子免于災難,這個地方連卡奧尼都不如。

  “我已經讓人幫你準備好洗澡水。”護衛隊長非常殷勤地說道,他跟著王子殿下去過南方,知道這幾位是什麼樣的人物。

  “那實在太好了。”對於一個長途跋涉的人來說,確實沒什麼比洗個熱水澡更舒服的了。

  “晚上你打算吃些什麼?”護衛隊長問道。

  “不必麻煩了,我只想早點休息,安娜公主殿下肯定也有同樣的想法。”尼斯讓護衛隊長離開了。

  尼斯在房間裡轉了一圈,他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他覺得自己又回到以前的卡奧尼,回到那個滿地黃土、到處是老鼠的貧瘠之地。

  這裡並不比土堡上那間大房子好多少,腳下也是冰冷的泥地,上面是茅草的屋頂,四周的窗戶都很小,不但沒有玻璃,連百葉窗都沒有,只是用一塊大木板擋著。

  所不同的是,這棟房子被分隔成很多獨立的單間,裡面的擺設全都是一流的。

  每個單間裡都有床,而且是很大的床,上面鋪著的被褥全是新的,襯裡還是絲綢料,這肯定花了不少錢。

  床邊兩米之外有一個地坑,裡面已經堆好柴。

  “讓開,讓開。”伊蓮娜扛著一張床進來。

  “你打算睡在這裡?”尼斯朝著門口看了一眼,他想知道小公主在不在門口。

  “這是幫她搬的,我不需要床,只要在地上鋪一塊木板就可以了。”伊蓮娜說道。

  “這裡……好像有夠多的房間。”尼斯有點猶豫,他其實是想說,他打算好好睡一覺,晚上不想再做其它的事。

  “晚上我要看著火,你沒在北方住過,根本不知道這裡的晚上有多麼寒冷。”

  伊蓮娜猜到尼斯的想法,她很不屑地說道。

  一陣寒風從木板的縫隙中鑽了進來,刮得篝火呼呼亂抖。

  尼斯搓著手下了床,他現在總算明白伊蓮娜的話了。

  現在還只是秋季,而且剛剛入秋不久就已經冷到這種程度,到了冬天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呢!

  “怎麼?睡不著了。”伊蓮娜睜開眼睛,她一直都是半睡半醒的狀態,每隔半個小時都會往火堆裡扔兩塊劈柴。

  尼斯看著另外一張床上的小公主,她倒是睡得很沉。

  “好像不太熱。”尼斯撿起一塊柴扔進火堆裡。

  “房間是密封的,火燒得太大的話,你不怕悶死?”伊蓮娜連忙用火鉗把那塊柴從火堆裡面夾了出來扔到一邊。

  “我沒想到北方的日子這麼難過。”尼斯撓了撓頭:“這一路上,在馬車裡,我沒感覺到那麼冷啊?”

  “馬車裡地方小,密封性也好得多,又有那麼多人,自然不會感覺到冷。”伊蓮娜翻身坐了起來,反正已經沒什麼睡意了。

  “以前聽人說起過北方的狀況,但是親眼看到之後,就覺得和想像中的完全兩樣。”尼斯現在有些猶豫起來,他不知道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

  雖然現在已經有了領地,一切看上去都按照計畫進行,但是北方的情況遠比他想像中要嚴酷得多。

  “為從小生長在北方,在你的印象中,北地的小領主們全都目光短淺嗎?難道沒有一、兩個聰明人?”尼斯想要聽一下伊蓮娜的意見。

  他沒問安娜小公主,因為公主殿下所在的伊比利斯是一座繁榮的港口城,那裡和南方的港口差不多,開化程度很高。

  而伊蓮娜的故鄉則是在內陸,比這裡還要更北方。

  “在這片土地上,春天的時候能夠考慮到冬季已經算想得很長遠了,考慮得更多根本就沒意義,因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來一場天災人禍,將你的計畫徹底打亂。”

  “你有一點為沒有意識到。嚴苛的環境讓這裡的人變得非常現實,有好處的時候,很多人會跟著為,但是別指望他們會感恩戴德,一旦有人給他們更多好處,他們就會立刻轉向那邊。”

  伊蓮娜說到這裡,神情中顯露出無盡的落寞。

  她想起當年的事。

  當年她們也對未來有著無限的憧憬,她們已經有了近乎于完美的規劃,準備得也非常充分,但是一切都只是瞬間的輝煌。

  一場突如其來的寒流、一次預謀已久的襲擊,原本認為可以信任的人一個個離去……

  好半天,伊蓮娜才回到現實之中。

  “小姐讓我帶一句話給你。在這片土地上,只有實力才是根本,擁有實力才能抵擋住天災人禍,才能讓周圍的人低頭。”

  尼斯細細地品味著這番話。

  在卡奧尼,在阿薩克斯,他們的做法是既在別人身上投資,又不遺餘力地發展自身。

  隱修院的修士、艾瑪爾紅衣主教、菲力浦王子殿下、阿卜杜勒、阿薩克斯的作坊主和店鋪老闆,全都是他們投資過的對象,而且得到豐厚的回報。

  當然也有失敗的投資,馬文和貿易行會就是典型,腓特烈公爵也應該算。

  至於發展自身,他們一直都做得不錯,教堂和交易廣場的建造就是很好的例子。

  不過兩者相較,他們在投資上花的力氣更大,得到的回報也更多。

  從床上拿起衣服披在身上,他走出房間,他需要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門一開,他就感覺到裡面和外面的差別,雖然睡在床上仍舊感覺冷,但是和外面不能比,外面凜冽的寒風吹在臉上,就像刀片刮過一樣。

  尼斯邊忙給自己施了一個“溫暖浸泡”,這是一個很普通的神術,能夠抵擋不太厲害的寒冷。

  此刻夜深人靜,城裡除了零星有些火光,其他地方全都漆黑一片。

  他飛身踏上屋頂。

  就算是想要蹓躂,他也不想在地面上行走,白天進城的時候,他看到每家的門口隨意堆積的垃圾,還看到馬路上的糞便。

  這是一座破爛而又骯髒的城市,卻也是菲力浦王子手上最大的本錢。

  當初王子一到卡奧尼,提出他需要一座讓人眼睛一亮的居城,顯然他也明白實力的重要性。

  如果沒有伊蓮娜轉達那番話,他肯定會以為這是虛榮心的表現,現在他知道了,這是最正確的做法。

  果然只有住在這裡的人更熟悉這裡的情況。

  尼斯原本沒打算在這上面多花心思,因為改造居城是一個無底洞,再多的錢都填不滿。但是現在他不得不仔細考慮一番。

  伊蓮娜轉達的話,是建議,也是警告。

  他有一種感覺,那番話裡的關鍵不是“實力”,而是“天災人禍”,因為伊蓮娜把這個詞連著說了兩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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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0 19:21:44 |只看該作者
這座城原本是為了抵禦北方蠻族而建造的軍事要塞,最初只有山頂的城堡,一個世紀以前,這裡成為國王直屬的城市。

  不算駐紮在這裡的軍隊,這座城擁有居民三千兩百多人,只比現在的卡奧尼強一些。

  才這麼點人,整座城市卻沿著山坡鋪開,顯得鬆散而又淩亂。

  山腳有一圈石牆,那顯然就是城牆,才三米多高,防禦力看上去不怎麼樣,而且太長,根本防不過來。

  這樣一座殘破的城市,顯然擋不住“天災人禍”,必須進行一番徹底的改動。

  尼斯回憶著地形圖。

  他記得這座山的體並不規則,像一個倒扣的簸箕,北面的坡度很徒,大部分地方是六十度的斜坡,還有一段徒壁。南面低緩,所以那條之字形的大路就建造在這邊,城裡大部分的房子也建造在這一邊。

  或許可以讓這座城沿著南面鋪開,再把另外三面弄成懸崖,這樣就安全多了。

  而且把居民集中在一起,也容易製造出繁榮的景象。

  不過要把人集中在一起,仍舊有一個難題。

  這裡的房子全都是單層的平房,房頂也都是用茅草搭建,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這是沿用了千年的蠻族風格。

  平房的空間利用率非常差,所以當城發展起來之後,全都不約而同地廢棄平房,變成多層的樓房,越是繁華的城,樓層就越多。

  在教皇國,前帝國時代就已經出現五層的住宅樓,在南方一些大城市,普遍是四、五層的樓房。即便阿薩克斯這樣比較落後的小城市,住宅區也都是三層的樓房。

  伊斯特肯定也考慮過這一點,可惜這裡的工匠告訴他,就算是四十五度的房頂都無法阻止雪的堆積,仍舊會導致房屋坍塌。

  難道採用更大的斜率?六十度?還是七十五度?那豈不成了教堂?

  他的眼前出現一幅滑稽的景象,所有的房子全都安著一個又高又尖的房頂,就像是一群小人戴著尖頂帽子。

  突然,他的腦子裡靈光一閃,如果只有房頂呢?

  這就是他和伊斯間的區別,他是個外行,所以他不會被那些常識束縛。

  尼斯的腦子裡出現一個巨大而又高聳的房頂,有著七十五度的大斜角。

  這樣還能有積雪堆在上面,那就見鬼了。除非這裡的雪帶黏性。

  轉念間,他連房子的內部分割都完成了。

  這樣的房子可以分割成三層,底下的空間最大,正好當做大廳。第二層稍微小一些,可以分隔開,讓傭人和孩子們住。第三層最小,但是當做一家之主的臥室就不顯得小了,還可以弄一個小客廳或者書房。

  因為睡覺的地方在二樓和三樓,隔絕地面寒氣的侵襲,所以不會太冷。還可以在房子中間鋪設一條火道,到了晚上在底摟大廳裡點燃爐火,整個房子都可以保持溫暖。

  最妙的是,這樣的房子肯定很容易建造,特別是用木頭來搭,只要兩邊用木頭支撐著,中間鋪上木板翼可以了。

  材料也節省到極點,三角形是最牢固的結構,所以這種房子不需要粗大的立柱,只需要木板加木條。

  “轟隆!”

  隨著一聲巨響,塵土四處飛揚,一幢房子被推倒了。

  在城外,一大群苦力正忙著鋸木頭。

  伊斯特和梅特洛來北方近兩個月並不是一點事情都沒做,這些鋸木作坊就是他們搞的。當初卡奧尼就是靠鋸木頭起家,玩這一手,這兩個人絕對內行。

  哥倫安特到處都是森林,所以在木材方面絕對不成問題,甚至比卡奧尼更有優勢。

  這些被砍伐的全都是白樺,這種樹的樹幹筆直,木質細密,比卡奧尼那些雜木不知道好多少。

  在城裡,更多的苦力正在清理廢墟,清理出來的磚石土塊被用來填塞道路,這座城的道路也年久失修,正好趁這個機會一起搞定。

  在清理好的地方,泥瓦匠拉著帶刻度的線繩,比照設計圖,用白粉在地上畫線,一群苦力按照他們畫出來的白線挖土和打木樁。

  在靠近山腰的地方,幾幢房子的輪廓已經出來了。

  這絕對是最簡單的房子,就像是一把倒著放的斧頭,斧刃朝天,它們沿著大路一幢挨著一幢,房門外面就是大路,出入非常方便,在房子的後面有一小塊空地,那裡將會成為庭院。

  整座城市現在變成一塊大工地。

  在城外的一片林間草地裡,在一頂巨大的帳蓬之中,一群人正圍攏成團,並且竊竊私語。

  此刻城堡也在翻修,總不能居城煥然一新,領主住的地方卻破破爛爛,那簡直就是笑話。也就因為這個緣故,王子殿下不得不暫時住在帳篷裡。

  在帳篷正中央的桌子上,放著五個模型,最大的一個是貝爾格城改造之後的整體模型,稍微小一些的是新城堡的模型,之後是防禦工事和兵營的模型,剩下的兩個分別是那種房屋的結構模型,和完工並且裝飾好之後的效果模型。

  所有的人都圍繞著這幾個模型轉來轉去,露出感興趣的神情。

  這可不只是幾個模型,菲力浦王子已經動手做了,而且這位殿下也確實有足夠的財力完成這項工程。

  此刻王子殿下的腳邊就放著一隻箱子,不過那是一箱銀幣,是他派人兌換來的,畢竟金幣用起來不方便。

  只見他抓起一把銀幣,嘩啦一聲撒在桌子上。

  這就顧露出北方人的實在,那些年輕人連忙用手去抓,搶到銀幣就塞進自己的口袋裡,換成是南方,絕對是不可想像的一件事,甚至一些比較體面的下人都不願意這麼做。

  “我要重建貝爾格,錢絕對不缺,木頭也有得是,糧食我也準備一大批,但是我缺人手,你們回去問問家裡的人,如果派得出人手的話,我願意用每人每月一個銀幣的價格雇傭。”

  底下頓時響起一陣哨音。

  在南方,每月一個銀幣的雇傭費也已經不錯了,在北地,那就更不可想像了。

  同樣的價格在北地可以雇傭十個苦力,還是會手藝的那種。

  “如果我有這麼多錢,我首先建造的肯定是一座氣派的宮殿。”底下突然冒出不和諧的聲音。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此人長得還算不錯,但是眼神卻游離而又閃爍,給人鬼頭鬼腦的感覺。

  王子殿下冷冷地看著這個人。這些人之中,有些是他需要拉攏的,還有一些要敷衍一下,但是這個人連敷衍的必要都沒有。

  這個人叫瓦薩姆•巴爾德羅,是巴爾德羅家族的長子。雖然他和其它人一樣是來拉近關係的,但實際上巴爾德斯家族早已經做出選擇,這個家族完全倒向大王子。

  剛才這番話裡就包藏禍心。這個人是變相的貶低貝爾格的改造計畫,似乎不建造一座宮殿,這座城就算改造得再好,也算不得什麼。

  王子殿下當然不會上當,如果他真的建造一座宮殿,那就是和自己的錢過不去。

  而且在危險的邊境建造宮殿,根本就是引誘北面的蠻族犯罪。邀請他們來搶劫。

  “就因為你有這樣的想法,所以你永遠不可能擁有這麼多錢。”王子殿下的嘴巴頗為刻薄。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那個人被眾人笑得面紅耳赤,可這是他自找的,他不可能對王子殿下發作。

  突然他盯上尼斯。

  “你有什麼資格嘲笑我?”他怒吼著躥了起來。

  “誰的狗鏈子沒有拴住,讓這東西掙脫了出來?”尼斯毫不相讓,對象想要借機生事,想要拿他立威,他又何嘗不是一樣的打算?

  雖然到哥倫安特沒有多久,他卻已經漸漸熟悉這個地方的風格,在這裡,遇到事情絕對不能退讓,一旦退讓,只會找來一連串窮追猛打。

  瓦薩姆的眼珠子頓時變得赤紅,他原本只是想生事,但是現在,他已經把尼斯當成生死仇敵。

  “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王子身邊的護衛隊長,閃身插在兩個人中間。

  “給我滾開,要不然我把你的腸子扯出來。”瓦薩姆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一拳打了過去。

  拳頭被抓住了,瓦薩姆的拳頭顯然沒嘴巴那樣厲害。

  “夠了,這裡不是你家,可以讓你由著性子來。”菲力浦王子猛地一拍座椅的扶手。

  他並不在乎翻臉,反正好處已經拋出來了。願意支持他的人肯定會帶著苦力過來,每個月這些苦力將會為他們帶來不菲的收入,而苦力們的食物也不需要他們管,這會替他們省下大批的糧食;不願意支援他的人肯定不敢帶人過來,要不然幾起事故下來,絕對可以讓那些苦力死傷大半。

  “殿下,像您這樣缺乏肚量,怎麼可能有資格掌控一個國家?在這方面您有必要向你的兄長學習,不要整天好高騖遠,琢磨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既然撕破臉皮,瓦薩姆也就不在乎說些什麼了。

  “我承認我的兄長很有肚量,他連你這樣的人也要,但願像你這樣的俊才全都聚攏在他的麾下。”菲力浦王子反唇相譏,至於對方的後半句話,他全當放屁,他甚至希望類似的話越多越好,最好是從兄長的嘴裡親口說出來。

  他的父親國王陛下還遠沒有到退位的年紀,這時候就把王位看成自己的東西絕對是忌憚。

  瓦薩姆氣鼓鼓的走了。

  帳篷裡的人全都看著他遠去,居然沒有一個人有所表示。

  菲力浦王子站了起來,一邊繞著模型踱著步,一邊緩緩的說道:“我知道,在場的各位之中,還有不少人更傾向於支持我的兄長。因為他放出很多不可能兌現的承諾,我絕對不會像他那樣做,我能夠拿出來的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他走了一圈,回到裝滿銀幣的箱子前,彎腰抓起一把銀幣,然後抬起手來,讓銀幣從手指的縫隙中掉落。

  銀幣掉落回箱子裡,發出了“叮叮噹當”的聲響。

  這絕對是第二美妙的聲音,比這更美妙的,只有金幣碰撞時的聲響。

  “我的錢很多,多得超乎你們的想像。我也不是一個吝嗇的人,追隨我的話,不用再為錢、為過冬的糧食而犯愁。你們的領地也會越來越繁榮。”

  王子的話充滿誘惑。

  在場的青年,有一部分人將來會繼承家業,另外一部分人希望能夠從王子殿下手裡得到一塊領地。

  不管是哪一種人,他們最終的目標都一樣,都想變得富有,擁有成箱的金幣,自家的倉庫裡堆滿糧食,最好領地能夠再繁榮一些。

  正如伊蓮娜所說的那樣,這裡的人都很現實。

  他們不會奢望擴大領地的範圍,這在哥倫安特是不可能的,也不會奢望開疆辟土,哥倫安特三面都是強鄰,能夠自保已經不錯了。

  至於大王子許諾的那些東西,比如更多的自主權,比如不用繳納年金,比如能夠參與國王直屬領地的管理,原本看上去確實挺誘人,現在卻顯得空泛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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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0 19:23:0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集 第一章 林中殺機

  “我要殺了他,要把他宰了,還有那位王子也不得好死,我要殺了他們倆,我要把他們碎屍萬段。”

  憤怒的吼聲在巴爾德羅家的大廳裡回蕩著。

  瓦薩姆,巴爾德羅歇斯底里發洩著,用力踩踏著地板,片岩制的地板被踩得紛紛碎裂。

  “我提醒過好幾次,你不要總是玩弄小聰明,那有意思嗎?”

  說這話的是一個矮胖中年人,穿著一件紅色花格子外套,脖頸上掛著一串沉重的黃金掛鏈,他是瓦薩姆的父親,巴爾德羅家的一家之主。

  在大廳裡,除了這對父子,旁邊的座位上還坐著兩個人,一個十七、八歲,個子很高,身材瘦削,好像被風一吹就會倒下,頭髮則很長,披散著,臉色青白,帶著一些病態。另外一個十五、六歲,還只是一個大孩子,和兩個哥哥比起來,他就顯得有些怯懦。

  “我耍小聰明?”瓦薩姆瞪著眼睛,身為家裡的長子、絕對的繼承人,他一向沒有任何畏懼,哪怕是面對著自己的父親。

  “當初我就不想去那裡,既然已經選擇立場,就沒有必要左右逢源。”他教訓起自己的父親來。

  “我是讓你去打探情報。”那位父親也火了,他猛地一拍桌子。

  “你當那些人是傻子嗎?”瓦薩姆也當仁不讓:“不得到那位王子的信任就可以知道的情報,只要花兩個銅子找一個士兵完全能夠買到,有必要讓我去嗎?”

  這話讓那位一家之主啞口無言。平心而論,他也不覺得大兒子有錯,反正大家都清楚,他們一家已經選擇大王子西格爾。

  和周邊其他領主不同,在他們家的領地裡有一座銅礦,當初西格爾王子許諾的是,將來他當上國王之後,就把銅礦的所有權還給巴爾德羅家。

  這不是虛無縹緲的許諾,而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和一座在自己領地裡的銅礦比起來,菲力浦王子的錢就沒那麼大的誘惑力了。

  “你們兩個人說呢?”這位家主轉而詢間另外兩個兒子,他是想討救兵。

  老三自然是縮著脖子一言不發,老二沉吟了片刻,朝著大哥毫不在意地掃了一眼,然後說道:“我們這一次的做法確實有些不妥,雖然我們早就做出選擇,但是沒必要那麼早讓別人知道。”

  “放屁,想要得到西格爾王子的好感,就必須第一時間回應他的招攬,你懂個屁。”巴爾德羅家的長子對弟弟的批評感到怒不可遏。

  “你這個莽夫,這根本和好感沒有任何關係,我們和大王子之間只是做了一筆交易,我們支援他繼承王位,他把那兩座銅礦給我們。我們巴爾德羅家並不欠他什麼,別把自己弄得像條狗似的。”這個二兒子顯然沒有兄長的暴躁和強勢,但是他多了一絲尖酸和陰沉。

  “媽的,你才是狗。”瓦薩姆憤怒地沖上前去,抬起手來,好像一巴掌就要打過去。

  突然,他迅速地收回手,並且連退幾步。

  只見他的這個弟弟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抓著一條蛇,那條蛇發出嘶嘶的聲響,還吐著黑色的蛇信。

  北地很少有蛇,因為蛇是冷血動物,天氣一冷就要冬眠,而北地的冬天漫長而又寒冷,一般的蛇很難支撐過去。正因為如此,能夠活下來的蛇全都是魔獸。

  瓦薩姆可不想被魔蛇咬上一口,那必死無疑,他同樣也不認為弟弟只是拿出一條蛇嚇唬他,在北地,兄弟相殘這種事稀鬆平常。

  “杜瓦爾、杜瓦爾,”那位父親喊著二兒子的名字,搖了搖頭:“我對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們是一家人,沒必要這樣劍拔弩張。”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哥哥他氣勢洶洶想要揍人。”杜瓦爾毫不在乎地說道,他有意無意地朝著兄長挑釁似地看了一眼。

  “瓦薩姆——退回去。”那位父親揮了揮手。

  巴爾德羅家的長子嘟囔著退後幾步,他總算有了個臺階下,再說,他可以對父親不客氣,但是他絕對不敢真的違背父親的意願。

  在哥倫安特,一家之主有著絕對的權威,也不需要做別的,只要剝奪他的繼承權就可以讓他悔恨不已。

  “杜瓦爾,你說說看,我們應該怎麼辦?”那位父親問道。他現在有些後悔,在決定站在西格爾王子那邊之後,不該那麼早暴露這個訊息。

  “我們原本都以為菲力浦從小在南方長大,和各位大臣、領主都不太熟,而且性格偏軟弱,和西格爾比起來沒什麼優勢,但是現在看來……”杜瓦爾看著父親。

  “我知道,這是我失算的地方,菲力浦的眼界高得多,而且他的身邊有能人。”

  這位一家之主並不是毫無智慧的人物,北地的領主目光短淺,但是他們不笨。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他有能人幫他出謀劃策,他有能人幫他賺錢,他有能人幫他改建城市。”杜瓦爾一邊說一邊搖頭。

  “狗屁能人。”瓦薩姆低聲罵了一句。

  “不是能人的話,會讓菲力浦得到那塊領地嗎?他們還借這個機會把西格爾也拖下水,逼西格爾不得不接受這場挑戰。西格爾的領地如果開發得很慢,甚至開發不起來,他還有什麼顏面繼承王位?”杜瓦爾點透其中的關鍵。

  他只談謀略,至於賺錢和改造城市根本就沒提。

  那一箱金幣不是假的,也不是拿來裝樣子用的。其中一半已經兌換成銀幣,為了兌換這些錢,國庫空了三分之一。

  至於城市改造,最多一個星期就可以見分曉,到時候第一排五幢樣板屋應該建好了,大家進去看一眼,再在裡面過一夜,就能夠知道那群人是不是真有本事。

  城市就是一堆房子的組合,房子造得好,城市也差不了。

  “你認為西格爾沒有機會?”那位父親問道。

  “有,機會就是菲力浦倒大黴。”杜瓦爾很陰險地笑了一聲:“這種事很難說,或許北面的蠻族聽說他手裡有錢之後,會跑過來看看,或許也有人對這些錢感興趣,不過那肯定不是我們。”

  “你的意思是讓其他人為難那些外來者?”一家之主聽懂了杜瓦爾的意思。

  在這件事上,他們家原本就有分歧。

  大兒子一向都有些躍躍欲試,想要衝鋒陷陣,以便得到西格爾王子更多青睞,雖然不可能獲得新的領地,但是給他們一些官職應該不難。而另外兩個兒子都趨向保守,一開始就希望先觀望觀望,別急著做出決定。

  他本人最初的時候和大兒子的看法一致,但是現在,他有些搖擺不定起來。

  “愚蠢,這根本就是把功勞送給別人,別忘了我們現在已經是西格爾王子的人。”瓦薩姆看出父親的動搖,連忙在一旁警告道。

  在哥倫安特站錯邊並不可怕,頂多就是受到一時的打壓,畢竟被奪爵和削減領地的可能性很小。再說就算西格爾王子失敗了,也至少擁有伯爵頭銜,仍舊保有那片土地,身邊還是會有一個小圈子,巴爾德羅家絕對可以在那個小圈子裡插上一腳。怕的就是朝三暮四,最後被兩邊排斥。

  “你想怎麼樣?”那位父親又猶豫起來,他覺得大兒子的話也有道理。

  “菲力浦自己並不怎麼樣,厲害的是那幾個外來的幫手,如果能夠把他們除掉,那就萬事大吉了。”瓦薩姆咬著牙說道:“當然,如果能夠把菲力浦王子也幹掉,西格爾王子肯定會更感謝我們。”

  “你在玩火。”杜瓦爾的臉色變得異常陰沉。

  “我不是在玩火,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蠻族知道菲力浦王子很有錢,肯定會打他的主意。所以我們並不需要親手殺他,只要傳遞一些消息給蠻族就可以了。”瓦薩姆越想越得意,他哈哈大笑起來。

  “你為西格爾做那麼多事,他能夠給你什麼?”杜瓦爾輕蔑地笑了起來。

  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巴爾德羅家的長子居然露出得意的神情:“這你就不知道了,大王子殿下親自召見過我,他給了我一張委任狀,上面任命我為哈路克省的行政主官。”

  “你不會是吹牛吧?”杜瓦爾看了看兄長,又看了看父親。

  一家之主點了點頭:“你哥哥說的是真的,西格爾王子親自來過這裡,他簽署了不只一張委任狀,不過這些委任狀全都要等他登上王位之後才能夠兌現。”

  這話讓杜瓦爾沉默了下來。

  許諾和委任狀是兩回事,前者完全可以抵賴,頂多就是名聲不好聽,會背上“言而無信”的駡名,後者就不同了,到時候不能兌現的話,他們就可以拿著委任狀,聯名控告這位新國王,甚至有可能掀翻王座,讓這位國王下臺。

  在貝爾格郊外的樹林裡,一群人騎著馬悠閒地漫涉,而行,在他們的前面,一群獵狗正在狂奔著,時不時還能聽到一連串狗叫聲。

  這些狗看似亂跑,實際上全都訓練有素,它們繞著弧形跑動,形成一個包圍網。

  從被包圍的那片林子裡窗出一群獐子,它們被趕得四處亂跑。

  現在是秋季,正是各種動物拼命進食的時候,它們要積蓄脂肪度過漫長的冬季,這同樣也是打獵的好日子。

  走在隊伍最前列的是菲力浦王子那八個護衛,他們現在全都是王子殿下的直屬騎士,擁有勳爵的頭銜。菲力浦王子在隊伍的中間,尼斯和他並肩而行。

  “你的箭術最為高明,想必這次打獵,你的收穫也會最多。”菲力浦王子微笑著說道,他這是提醒尼斯。

  在北地,光有智慧不行,必須有實力才會被人看重,而且還必須是能夠將別人打倒的實力,輔助類的神術魔法就算再高明,也得不到這裡人的認可。

  突然一陣犬吠聲從前面傳來,緊接著大片灌木叢嘩啦啦地亂抖起來,灌木叢中隱約可見飛竄的身影。

  “獵物過來了。”走在隊伍最前面一個騎士大聲喊道。

  菲力浦王子連忙舉起弓,第一箭肯定要由他來射。

  菲力浦王子同樣也苦練過箭術,他沒尼斯那樣精通,打獵卻沒有問題。

  他用的是一把長弓,這傳承自北方的蠻族。

  搭上箭,拉開弓,隨著一聲弓弦響,箭矢如閃電般地鑽進樹林裡。

  只聽到一陣淒厲的長鳴,一隻獐子歪歪斜斜地往前跑了幾步,然後一頭倒在地上,那枝箭矢穿透它的脖頸。

  這一箭就如同信號,只見跟隨王子一起前來打獵的那些附近領主子弟,全都舉起手中的弓。

  這些人用的弓,大部分也是長弓,這種武器在北方已有兩千年歷史。也有一些人用的是複合弓,這是從東方傳過來的。

  一枝枝箭矢飛射而出,耳邊只聽到一陣弓弦聲和箭矢破空的颼颼聲。

  這讓尼斯見識到北地騎士和南方騎士的不同。

  在南方,弓箭並不是一種受到重視的武器,那裡的騎士箭術都很一般,在這種密林裡射箭,大部分箭矢都會釘在樹上。而眼前這些人箭術全都不差,很少有人射偏。

  好在尼斯對自己的箭術同樣有信心。

  尼斯用的仍舊是連珠箭,他的右手抓著五枝箭,如同彈琴一般撥動弓弦,箭矢像天女散花一般飛了出去,每一枝都瞄準一頭獐子。

  他的箭不但快,而且走的是弧線,因為有三頭獐子躲在樹木後面,用一般的箭術是沒辦法射中的。

  尼斯正感到得意,突然“奪”的一聲輕響,一棵兩個人才能環抱過來的大樹,被一道白光打穿。

  那道白光是一枝箭,一枝凝聚鬥氣的箭。

  擁有鬥氣並不算太稀奇,但是能夠將鬥氣運用在遠端武器上就不簡單了。

  尼斯急忙轉頭看去。

  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射出這一箭的是一個年紀比他稍微大一些的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並沒有把弓放下,射出一箭之後,他又不緊不慢地抽出一枝箭矢。

  他射箭又是另一種風格,每一箭都異常沉穩,鬆弦之前總是要聚氣,出手的瞬間,箭矢的尖端凝聚起鬥氣的鋒芒。

  又是一道白光射出,又是奪的一聲輕響,另外一棵樹上也多了個窟窿。

  這一箭勢不可當,殺傷力絕對不次於附著穿透、破魔、重擊之類特性的魔法箭“那是桑巴爾德蘭的天弓秘技。”菲力浦王子知道尼斯對這有興趣。

  “桑巴爾德蘭?”尼斯對這個名稱不是很熟悉,甚至不知道這是地名,還是某個人的名字,但是他對這種箭術非常在意。

  之前阿薩克斯災難之夜,他就感覺自己的暗器缺乏威力,所以一直都希望能夠彌補這個弱項。

  “那是北面的一座島嶼,是蠻族的三大聖地之一,天弓是其中一個流派,一聽名字就可以猜到,他們擅長的就是弓箭,最強的箭技稱為『射落星辰』,據說一箭就能夠讓星辰泯滅。”王子在一旁解釋著。

  尼斯覺得有些不太對,隨即問道:“我記得蠻族不用鬥氣。”

  “萬變不離其宗。”王子在武技方面絕對不外行,直接向尼斯解釋起來:“蠻族所謂的暗勁,其實和鬥氣是差不多的東西,只不過暗勁從氣血中來,存於氣血之中,隨氣血流轉,鬥氣則出自臟腑,散佈於全身。”

  尼斯心中大喜,他對騎士的修煉體系始終一知半解,因為根本沒這方面的書籍。他以前也曾經請教過很多人,問題是,大部分騎士都只知道如何修煉,卻從來不考慮為什麼要那樣修煉?沒想到實力不算太強、原本不被他看好的菲力浦王子,居然是一個理論大家,這倒是要多請教請教了。不過此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

  尼斯暗中用密語術問道:“那個人支持你?還是正在觀望?或者是你哥哥的支持者?”

  “是我的人,他和他的家人不久前剛剛向我表示效忠。”菲力浦王子絕對敢打包票。

  尼斯這下放心了。他從蒙德那裡學到洛尼克島的秘傳劍技,桑巴爾德蘭和洛尼克島的風氣若差不多,或許他也能夠學到這套天弓秘技。

  “你想學習天弓秘技?”那個年輕人驚詫地看著尼斯。

  “我需要為此付出什麼代價?錢還是其他什麼?”尼斯直截了當地問道。

  那個年輕人並沒有回答,他催馬朝著那幾頭獐子而去。

  所有的獐子都聚集在一片空地上,士兵們正檢查上面的箭矢。那些箭矢上面全都有不同的記號。

  尼斯的箭纖細如同麥杆,很輕,整枝箭從頭到尾都是黑色的。

  每一頭獐子身上都有這樣的箭矢,而且都命中要害。

  “你的箭術很精准。”那個年輕人說道。

  他並不是恭維,這幾頭獐子有的身上插滿箭矢,但是有三頭就只有幾處傷口,因為它們都被樹木擋著。

  想要射中它們,要不讓箭矢拐彎,要不就穿透樹木。

  “你根本沒必要學我的箭術,我們的風格完全不同,對你來說,更適合的是東方人的狂風箭法。”那個年輕人搖頭歎道。

  “狂風箭法的殺傷力不足。”尼斯很清楚其中的差別。

  天弓秘技用處應該是在戰場上狙殺那些強力的騎士,追求的是精准和威力,狂風箭法則是殺傷士兵的箭術,追求速度和連續性。他的連珠箭和狂風箭法非常類似,自然知道其中的優點和缺點。

  “兩條路完全不同,你會把自己練廢的。”那個年輕人的心眼倒是不錯。

  “我只是想借鑒一下。”尼斯並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

  那個年輕人輕歎了一聲,他摘下自己的弓放到尼斯的手裡:“你試著拉拉看。”

  尼斯把弓接了過去。

  剛一拿到手裡,他就感覺不對,這把弓根本就不像用木頭或者牛角之類的東西所制,反倒像用金屬打造。

  他試著拉了拉弓弦。

  弓弦紋絲不動。

  “天弓秘術的核心是,多強的弓就能夠發揮出多強的威力。”那個年輕人挺有耐心:“這把弓是用黃金樹的枝條製成,弓弦是用冰蠶絲絞成,拉滿的話,力量差不多需要三百公斤,最遠可以射七百米。”

  尼斯倒抽了一口涼氣。

  對於騎士,特別是能夠運用鬥氣的高階騎士來說,三百公斤算不得什麼,不過那是指劈砍的力量,用在弓上就非常少見了。

  同樣這把弓的強度也讓人驚詫,重型軍用弩都沒有如此厲害,這都已經達到弩炮級了。

  “阿卜杜勒送你的那把弓你還拉不開呢!”伊斯特朝著這邊走過來,他戲謔著揭尼斯的老底。

  把弓箭還給那個年輕人,尼斯皺著眉頭在那裡思索著。

  他不太認可剛才的話。

  不是弓越硬,射出去的箭就越有威力。箭矢的威力只和速度有關。

  他曾經做過這方面的研究。試過用各式各樣的發射器,發射不同重量的箭矢,結果發現並不是弓弦張力越強,就能夠射得越遠。

  中型弩炮的弓弦張力有七、八百公斤,普通十字弓的弓弦張力只有二十公斤,兩者都發射標準的輕箭,十字弓發射的輕箭飛到兩百多米外,中型弩炮發射的輕箭只飛行了一百四十幾米。

  弩炮的威力只有在發射特製的重箭時,才會顯現出來。

  那一米長的箭矢重達三公斤,能夠在三百米外洞穿半尺厚的木板。

  所以他得出結論。

  在速度相同的時候,箭矢越重,威力越強,射程也越遠。

  在箭矢重量相同的時候,速度越快,威力越強,射程也越遠。

  尼斯看得明明白白,那枝箭的速度確實比他的箭速度快,快了至少一倍,但是那威力就不只相差一倍,一千倍都不止。

  那不可能是鬥氣的效果。

  鬥氣能夠讓箭頭變得銳利,但是要打穿這麼粗的一棵樹,箭頭必須銳利到接近毀滅之刃的程度。

  那是不可能的。

  “仍舊沒有想通嗎?”菲力浦王子很高興看到尼斯鑽進牛角尖:“我發現你更像一個魔法師,而不是一位牧師。”

  這話倒也沒錯,牧師和魔法師的最大區別,就是他們看待問題的角度。

  不管是哪位神靈的牧師,都認為世間的一切本該如此,萬物運行的規律是神靈決定的。

  魔法師就不同了,他們認為萬物的運行有著特定的規律,神靈只是能夠運用和改變這種規律,人只要掌握其中的奧秘,同樣也能夠擁有如神靈一樣的力量,所以他們喜歡追根究底。

  尼斯很勉強地笑了笑,他沒興趣談論這些,此刻他滿腦子都是速度和威力之類的東西。

  突然一陣咬吱急叫,讓他從胡思亂想中回神過來。

  叫聲來自他腰間系著的竹簍。

  竹簍的頂蓋一下子彈開,一道銀光從裡面窟出來,緊隨其後的還有幾道銀光。

  尼斯的心頭頓時一緊,小東西和他心靈相連,擁有著他所有的能力,其中就包括對未來的預知,再加上動物的感知遠比人類敏銳,所以總是能夠察覺到隱藏得很深的危機。

  而此刻,在隊伍前面,那些獵狗卻毫無察覺地跑動著,看上去悠閒而又祥和。

  尼斯毛骨悚然,如此的平靜反倒讓他生出一種異樣的恐懼。

  幾乎在一瞬間,他發動荊棘冠上附帶的神術。

  荊棘鎧甲是一種範圍神術,並非只能對自己使用,只要在他周圍五米之內的自己人,全都會受到保護。

  下一刻,尼斯旁邊的王子殿下和伊斯特都包裹上一層鎧甲狀的光膜。

  這邊剛剛亮起神術的光芒,從四周的樹林裡、從一叢叢灌木底下,竄起十幾個人影。

  他們全都握著弓箭。

  一連串弓弦聲響,一排箭矢朝著尼斯三人射了過來。

  箭矢破空時的颼颼之聲,仿佛死神吹響的短笛,又像是地獄魔王的呼吸。

  大部分箭矢是沖著尼斯而去,其次是伊斯特,也有兩枝對準了菲力浦王子。

  箭矢是暗器,但是這玩意力道既強勁且快,射箭的人離得又近,只有三、四十米,讓人來不及拔出兵刃格擋。

  更要命的是三個人全都騎在馬上,連閃避都做不到。

  尼斯的反應最快,身體往右側倒了下去,因為箭從左面射過來。

  “颼颼颼!”一枝枝箭矢從他的頭頂上擦過,也有幾枝箭射中他的身體。

  命中他的那一瞬間,這些箭矢化作一道尺長的白光。白光閃過之處,荊棘鎧甲的光膜瞬間就被穿透,連那件軟甲最外面的幾層也被打穿了。

  這些箭全都是破魔箭,安排這場刺殺的人花費的代價不小。

  幸虧尼斯的軟甲強悍,頂住這樣的攻擊,也幸虧他躲過朝著腦袋射來的那幾枝箭矢。

  一個翻滾,從馬背上滾落下來,尼斯單腿跪地,他的右腿被射穿了兩個窟窿。

  當初製作軟甲的時候,因為那頭大老鼠的皮不夠大,只能用在胸、腹、頭部、後背這類要害之處,四肢這些次要部位只能用其他材料,所以防禦力不夠。

  “刺客,有刺客。”王子殿下的護衛們一邊喊叫著,一邊朝王子撲去,他們用身體護住了王子殿下。

  其他的騎士稍微愣了一下之後,紛紛舉起手中的弓箭。

  “我沒事,抓住他們。”

  混亂中響起菲力浦王子的聲音。他倒是夠決斷,他的兩隻手全都被穿透了,剛才他知道自己躲不過,乾脆用手掌去擋。

  破魔箭能夠破魔,並且打穿護甲,確實比一般箭矢厲害許多,卻也有一個缺點,一旦碰到阻擋物,箭矢上的魔法就會被啟動,化作一道細長的白光把阻摜物打穿,自己也會化為灰燼。所以在危急的時候,用手和手臂格擋,可以保住一條性命。

  和這兩個人比起來,伊斯特就狼狽多了。他的反應也不慢,也同樣用手抵擋,但是朝他射來的箭矢有點多,他根本擋不過來。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朝他腦袋和心臟射的兩箭被擋了下來,只是在胸腹正中、左側腹部、左側鎖骨、左肋下方各開了一個窟窿。

  這些雖是要命的部位,卻不至於立刻死亡。

  還沒等伊斯特倒下,一道金光同時射在他和菲力浦王子的身上。

  金光來自於尼斯手裡的金色卷軸,那是一個神術卷軸,裡面封印著“上帝的垂憐”。

  這是一種頂級神術,有了它就等於多一條性命。

  “上帝的垂憐”能夠治癒大部分的傷害,只要不是心臟遭到損毀、腦袋被打出窟窿、頭和身體分離、或者身體被攔腰截斷,就可以救回來。

  這種等級的保命卷軸,尼斯身上只有三隻,不到危急關頭,他根本就捨不得用。

  先把伊斯特救回來,順便治好他和王子殿下身上的傷,尼斯又掏出一把卷軸。

  眨眼間,尼斯和四周那些騎士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五顏六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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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0 19:23:33 |只看該作者
那些刺客早已經鑽進樹林裡,他們看到第一輪攻擊沒有起到期望的效果,立刻就逃了。

  十幾個向菲力浦王子效忠的騎士飛身下馬沖進樹林,這是表現忠心的好機會。

  突然又是一陣弓弦聲響,那些刺客同時朝著身後射箭。

  緊追不捨的騎士們頓時手忙腳亂起來,他們是來打獵的,身上頂多穿著一件輕甲,手上也只有弓箭和長劍,而那些刺客用的全都是魔法箭矢,情況對他們非常不利。

  噗的一道閃光,讓所有的人不得不閉上眼睛,那是“閃光術”。

  緊接著一道火星朝著這邊飛來,這些火星漫無目的地飄著,速度不算很快,卻很密集,而且沾上任何東西都會迅速燃燒。

  這是“火雨”。

  還有幾枝箭矢射在樹上之後,立刻化為大片煙霧,這些煙霧呈深褐色,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這些箭矢的殺傷力都不怎麼樣,卻讓追趕的騎士不敢上前。

  尼斯抓起弓和箭囊,飛身窗上樹梢,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樹冠之上。

  從一棵樹跳到另一棵樹,每一次輕踩都會蕩出十幾米遠,他避開底下的戰場,朝著那群刺客撤退的方向飛掠而去。

  一邊追,他一邊抓了一把箭矢在手裡,這些箭矢都帶著特殊的標記,箭杆中間微微鼓起。

  這些也都是魔法箭,不過是魔弓手專用的魔法箭,需要魔力激發。

  五枝箭同時搭在弦上。

  隨著手指鬆開,箭矢如同孔雀開屏般飛了出去,它們像長了翅膀一樣,在樹枝間穿梭閃避,繞開那些障礙物,各自鎖定一個刺客。

  這是魔弓手的導引箭。

  “小心。”底下那些刺客裡有人高聲叫喊起來,緊接著一連串弓弦聲響起。

  如同暴雨一般的箭矢從那個刺客的手裡射出,此人的箭術和尼斯如出一轍,卻更加快疾和精准,他的箭居然將尼斯射出的箭矢全都欄截下來。

  一連串轟鳴聲淩空響起,一大片樹林被巨大的火雲所籠罩。

  離爆炸中心比較近的樹木,全都被炸成碎片,火雲翻騰著將那一大片樹林化作火海。

  如此恐怖的景象讓底下的人全都嚇了一跳,不管是逃亡的刺客還是緊追不捨的騎士,都不自覺地彎下了腰。

  一股打熱的氣浪從頭頂上壓了下來,讓每一個人都感覺如同置身火爐之中。

  又是一連串箭矢從天而降。

  轟鳴聲再一次響起,又是一大片樹林化作火海。這一次尼斯故意把弓抬高,將箭矢先射到每一個目標前方,然後調轉頭來朝著每一個目標飛去,所以爆炸引起的大火,正好堵在那群刺客的前方。

  “闖過去,直接闖過去。”仍舊是剛才那個刺客大聲的命令著。

  刺客全都是亡命之徒,這群人毫不猶豫地直闖火海。

  突然底下傳來一聲尖叫,緊接著一個刺客大聲喊叫著:“小心有東西。”

  這是此人最後的呼喊,他頭頂上空翻卷著的火雲突然傾滴而下,瞬間把那個刺客燒成灰燼。

  還沒等其他剌客搞明白情況,又有人發出尖叫聲。

  “是魔獸……像是老鼠……大家注意腳下。”為首的那個刺客確實厲害,他再一次命令道:“你們走,我來斷後。”

  他盼眼中閃過凶厲之色,頭微微抬起看著樹冠上方。

  在樹冠上飛馳的尼斯頓時感覺渾身發毛,就仿佛被猛獸盯上了似的,他連忙往旁邊疾閃。

  毒雲、火球和酸雨在他原來落腳的地方炸開,接著又是一排箭矢射了過來。

  尼斯幾乎來不及閃避,這些箭矢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一團火球在腳邊炸開,爆炸的氣浪將他掀飛。

  他現在又發現一個玩暗器的人難對付的理由,能爆開的東西實在太多了,這種攻擊讓他身體四周的那些幻象全都失去作用。

  換成近戰的人就不敢玩這一手,除非想和對方同歸於盡。

  在半空中重新找回平衡,尼斯發動靴子上附帶的魔法“空中步道”。

  淩空而立,不踩在樹冠上,底下那個刺客頓時失去目標。

  這就是武者對魔法師無奈的地方。

  那個刺客知道自己失去擊殺對方的機會,他不敢久留,轉頭就逃,一邊逃,他一邊撿起扔在地上的箭囊,那是他的同伴扔給他的。

  突然,他蹬了一下地面,身體飛了起來,跳到一棵樹上。

  就看到地上一陣銀光亂閃,一叢荊棘從他剛才站立的地方冒了出來,像活物似的,四處亂卷亂纏。

  與此同時,天空中一片火雲迅速落下。

  那個刺客的反應極快,實力也強橫,身體在半空中居然還能夠憑空折轉,身上的鬥氣像噴射一般,居然頂住火雲的致命灼燒。

  很明顯,此人的實力離大騎士僅僅只有咫尺之遙。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白光破空而至。

  那人避無可避,只能盡可能地折轉身體。

  白光像鋼針紮進布匹一樣,無聲無息地穿透了他的身體,只留下一個很小的窟窿,而那這道白光去勢不止,又打穿五米之外的一棵大樹。

  那個刺客首領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脫,弓箭手和弓箭手之間的對決比其他職業更加兇險,因為弓箭手根本就沒辦法收手,也因為弓箭手完全放棄防禦,只能靠犀利的進攻壓倒對手,要不然就是被對方壓倒。

  他不再精打細算,不再在乎那些昂貴的魔法箭矢,一把抓起五枝爆炸箭。

  弓弦聲幾乎連成一片,箭矢如同飛鳥一般投入密林之中,又如同蜂群一般朝著對面飛去。

  這些爆炸箭有的往上飛,它們在樹冠中爆炸,將大片樹冠點燃,讓著火的樹枝紛紛落下,也有的紮進土裡,爆炸的時候揚起大片的塵土和灰燼。

  弓箭手最重要的是能夠看到目標,但是當只有一個人的時候,那麼讓大家都變成瞎子就比較有利了,特別是他準備的全都是魔法箭矢,盲戰的話對他有利。

  到處是燒焦的痕跡,到處是連根拔起的樹木,地上也坑坑窪窪的。

  任何人看到這樣的場面,肯定能夠猜到這裡剛剛經歷過一場苦戰。

  在樹林的邊緣躺著五具屍體,其中兩具是燒焦的殘骸,另外兩具身上插滿箭矢,他們是刺客一上來就被射殺的,最後這具也傷痕累累,被射穿的部位至少有四處,還有三枝箭釘在他的身上。
眾人對這個刺客首領多少有幾分敬意,雖然是敵人,但是為同伴斷後力戰而死,此人稱得上真正的戰士。

  “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菲力浦王子仍舊心有餘悸,剛才的刺殺讓他害怕不已,也讓他怒不可遏。

  自從決定和兄長爭奪王位的那一天起,他就預示到會有今天,但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早。

  他們兩個人的競爭才剛剛開始,兩塊領地到手沒多久,他的兄長就採取如此極端的做法,想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實在太讓人心寒了。

  “這些都不像是我們國家的人,十有八九是傭兵。”護衛隊長肖恩早就檢查過屍體,他是跟在王子身邊的“老人”,忠誠方面絕對不用懷疑,見識也足夠豐富。

  “雇傭這批殺手的人倒是很闊氣。”另外一個曾經擔任過王子護衛的騎士,拿著那些空了的箭囊嘟囔著。

  全都是大號的箭囊,可以裝四十枝箭,這麼多魔法箭矢就已經值一大筆錢了。

  “西格爾王子什麼時候也變得闊起來了?”一個騎士嘟囔著說道。

  “看來我的兄長也找到有錢的支持者。”菲力浦王子苦笑著看了看尼斯。

  這個支持者的財力應該不比玫瑰十字商行遜色。

  “會是什麼人?”

  “應該不可能是本國人。”

  “那也難說,那幾位伯爵肯定拿得出這筆錢。”

  “他們拿得出來,但是會心疼得要命,與其花錢請殺手,他們恐怕更願意自己動手。”

  底下的人低聲細語,議論紛紛。

  此刻尼斯的心情非常差。

  這個支持者可能對哥倫安特王國有所企圖,但是更大的可能是針對玫瑰十字團來的,為的還是白糖生意。

  王子殿下剛才看他一眼,顯然也猜到這種可能。

  “伊斯特沒問題吧?”王子轉頭問另外一個以前的護衛。

  “他恐怕要在床上躺幾天,還好那個卷軸用得及時,要不然他就沒命了,剛才我看過,全都是要命的部位。”那個騎士回答。

  “帶我過去看看。”王子這樣做,顯然是一種暗示。

  不管那些人支持他兄長的原因是什麼,他都會和玫瑰十字團站在一起。

  一路上他為了緩和氣氛,還開玩笑地說道:“牧師的用處確實不小,可惜北地的習慣很難改變,我們就只能在自己的領地裡多招募一些牧師。”

  “確實有這個必要。”那個以前的護衛把這話當真,也連連點頭。

  他負責的就是傷患的救治,在追擊中有五個人被射傷,他們遠沒有伊斯特的傷勢那麼嚴重,但是現在這五個人卻都只能躺著不動,因為他們沒有當場得到治療,都是被抬回來之後才進行救治,耽誤了時間。

  如果有足夠的牧師跟隨,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病房是一頂很大的帳篷,剛一靠近,王子殿下就感覺到一股神聖氣息。

  有兩個牧師在裡面,一個是王子的專屬牧師,另外一個是貝爾格教堂的神父。

  六張病床圍成一圈,傷患全都躺著,一圃金色的光霧在他們的身體四周繚繞著,光霧散發著清香。

  看到王子進來,那兩個牧師立刻停止治療,微微鞠了個躬之後,退了出去。

  “他們的治療比不上你的那張卷軸有用。”伊斯特朝著尼斯笑著說道。

  “你還好意思說,那個卷軸的錢要算在你的頭上。”尼斯用開玩笑應對開玩笑。

  “沒問題。”伊斯特毫不在乎。

  “幸好你們中的是標準魔法箭,換成爆炸箭的話,恐怕就得用‘復活術’才能把你的命保住了。”對面一個傷患也開起了玩笑。

  說這話的人,正是那個精通天弓秘術的年輕人。

  他名叫布萊克•米斯塔克,身上的傷就是和刺客首領對射的時候留下。

  論箭術,他們倆差不多,單打獨鬥的話,布萊克甚至有更大的勝算,畢竟他的箭術原本就適合對付高手。

  “他需要的不是一點一點增加力量,而是在手臂上裝一對滑輪,我以前就告訴過他這個辦法。”伊斯特又在旁邊嘲諷。

  尼斯瞪了伊斯特一眼,不過他並沒生氣,甚至還有一點高興,當初從修道院出來的人裡,就只有這個傢伙還會和他毫不在意地開玩笑,另外三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疏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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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集 第二章 查探

  到處是鐵鎬挖地叮叮噹當的聲音。

  哥倫安特的大地已經開始結凍,地面異常堅硬,鐵鎬鑿在上面就像是敲擊鋼板。

  自從遭遇刺殺之後,王子殿下加強身邊的防禦,首先就是在他臨時居住的這片營地週邊開挖一條壕溝。

  這條壕溝並不深,也就一米左右,但是寬度在十米以上。

  十米的距離對騎士來說不算什麼,不過那是在只穿輕甲的情況下,如果身著重甲的話,連大騎士都沒法做到。戰馬更躍不了這麼遠。

  在壕溝的內側,一道木柵欄已經豎在那裡,這是用來防弓箭手的。

  “當初把城堡拆掉實在有些太急切了。”

  王子看著山頂那座拆得差不多的城堡,心裡頗為後悔。

  “錯不在您。”尼斯當著大家的面只能這麼說。

  上位者是不能有錯的。

  “我會讓人加快城堡的建造速度。”伊斯特也在一旁說道。

  “我擔心的是北面。”王子殿下一臉憂愁。

  巴爾德羅家的人都能夠想到借北面蠻族之手,他怎麼可能沒有想過?

  “我正打算去北面看看……趁著現在天氣還不算太冷。”尼斯看了在門外忙碌著的梅特洛一眼。

  這個財迷現在徹底鑽進錢眼裡,去北方就是他的提議,為此他準備十幾車的貨物。

  “刺殺的首要目標是你,你去蠻族的地盤恐怕不太安全吧?”王子有些擔憂,他可不想失去這個智囊。

  尼斯暗自歎息,去蠻族的地盤或許還安全一些,在這裡反倒不安全。

  西格爾王子行事肆無忌憚,但是比這更令人擔憂的是,刺殺事件已經過去好幾天,王城那邊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兒子自相殘殺,父親卻袖手旁觀,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這就不能不讓人產生猜疑,有可能這位父親根本不在乎兩個兒子的死活。

  而且這位國王的年紀不大,肯定對王位充滿眷戀,兩位王子已經威脅到他的地位,很可能被他視為潛在的敵人。

  古往今來,這種事數不勝數。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國王已經控制不住王城,想要做出反應都做不到。

  哥倫安特的王權異常孱弱,王城之外有眾多地方領主不買帳,王城裡也有一大堆王公貴族勾心鬥角。所以這種可能性也很高。

  尼斯正打算解釋兩句,布萊克從外面跑了進來。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你也一起去?”王子感到有些意外,他沒想到一次遇刺,讓這個很受他重視的年輕人和尼斯他們的關係變得如此親密。

  他倒是很樂於看到這種事發生。

  他和他的領地正在創建之初,自然希望手下能夠精誠合作,根本不在乎有人拉幫結派。

  “我想趁這個機會探望幾個朋友。”布萊克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打算回一趟桑巴爾德蘭。”

  聽布萊克這麼一說,菲力浦王子也就不好阻止了。身為一個領地和蠻族緊挨著的領主,他很願意和桑巴爾德蘭搞好關係,那是蠻族的聖地,在整個北地都有很大的影響力。

  兩個人向王子殿下告退之後,從帳篷裡出來,外面的車隊果然已經準備好了。

  梅特洛打扮得像一個商人,坐在最前面的那輛馬車上。

  這些馬車全都是四匹馬拉動,樣子介乎扒犁和板車之間,和當初尼斯他們坐著上戰場的扒犁有幾分相似。

  它們同樣也是伊斯特的設計。

  “這是你們倆的衣服。”梅特洛把兩件外套扔了過來。

  尼斯拿起外套穿上,他平時都是一副苦修士打扮,梅特洛為他準備的是一件防寒旅行斗篷,直接套在外面就可以了。

  在北地,經常有牧師跑到蠻族的地盤上,蠻族倒也不在意,只要牧師不在他們那裡傳教就可以了。

  布萊克拿到的外套則是北地沿海一帶貴族子弟的衣服。

  布萊克的身份和路克很像,出身于領主之家,而且很受寵,從小被送往桑巴爾德蘭學習箭術,在那裡他也是天之驕子,用不著像梅特洛和帕爾姆那樣充當別人的手下,所以他的身上免不了帶有一絲貴族氣息。與其刻意掩飾,還不如讓他裝成四處遊歷的貴族子弟。

  以貴族子弟的身份前往蠻族的地盤很容易受到重視,不過也可能被人盯上,成為綁票的目標。

  換好衣服之後,兩個人登上第二輛馬車。

  車隊離開營地,上了大道之後一路往北。

  北地的路全都爛得可以,來的路上尼斯顛簸得不行,相比之下,現在乘坐這種像扒犁一樣的馬車,倒是挺適合這種爛路,至少顛得沒那麼厲害。

  不過這東西也有缺點,速度慢,裝載量也差了一些。

  菲力浦王子的領地就在邊境,大部分地方寬不過一里,所以走不多遠,車隊就離開哥倫安特的領土。

  哥倫安特的北面就是蠻族,不過最近的蠻族部落離邊境也有幾十公里遠。這是因為北方有得是土地,沒人喜歡彼此靠得太近,那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紛爭。

  哥倫安特王國的大道已經很差勁了,很少修整,所以坑坑窪窪的。但是出了邊境之後,尼斯才知道哥倫安特畢竟是文明的國度,道路還算平整,此刻車隊走的這條路,根本就是人走得多了才壓出的一條土路。

  “把武器拿出來,這一路可不太平。”梅特洛大喊一聲,他已經來回好幾趟了,自然知道情況。

  此刻,他的手裡就拎著一面盾牌,旁邊擱著一把戰斧,因為是去蠻族的地盤,他不方便帶著朗基努斯槍的仿製品。

  布萊克從上車開始就一直握著他的弓,他比梅特洛更清楚北地的兇險。

  尼斯猶豫了一下,最終他還是把自己的弓取了出來。

  這是一把造型怪異的弓,它原本是阿卜杜勒送的那把撒拉森名匠精心製作的弓,但是弓梢上各多了一個小小的滾輪。

  這兩個滾輪只有紐扣大小,一根纖細的絲線在這兩個滾輪間來回穿過兩次。

  “不會吧?你真的裝了一對滑輪上去?”布萊克難以置信地看著尼斯,他已經無話可說。

  誰都知道伊斯特是在開玩笑,當不得真。

  尼斯懶得解釋。

  他是經過大量的試驗,最終才發現這種辦法。不需要破壞弓的結構,只加了這麼一對滑輪,拉力就減少到只需要四分之一。

  沒什麼比射一箭更有說服力,他抽出一枝箭矢搭在弓弦上。

  弓被完全拉滿,而且比任何一張弓都拉得更開。

  阿卜杜勒送的是一把複合反彎弓,適合騎在馬上射箭,弓臂比較短,弓弦可以拉開到手臂的長度,但是此刻這把弓被拉到胸口的位置。

  只有長弓能夠拉到這樣的程度。

  在弓的拉力相同的情況下,弓弦拉得越開,箭矢的速度自然越快。

  隨著一聲震響,箭矢筆直地射了出去。

  箭頭破空的聲音異常尖銳,嘶嘶的像是綢緞被扯裂的聲音。

  前面那輛馬車上的梅特洛聽不出其中的奧秘,布萊克卻是內行,他知道只有速度快到極點,箭矢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之前的那一戰中,尼斯的箭如果有這麼快的話,絕對沒可能被別人攔截下來。

  想要以箭破箭,必須自己的箭比對方的箭更快才行。

  “可惜,你用的箭太輕了。”布萊克並不是故意眨低。

  重箭和輕箭在重量上差三倍左右,但是威力至少差五倍,而且飛行距離越遠,差距就越大。重箭在一百米開外可以穿透鎖煉甲,輕箭連生牛皮都穿不透。

  “你也射一箭讓我看看。”尼斯往後靠了靠,他順便將一塊圓形鏡片夾在右眼上。

  布萊克不知道尼斯搞什麼名堂,不過他也想試試自己的身手,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他覺得身子骨都快生銹了。

  張弓搭箭,他瞄準遠處的一隻飛鳥。

  雖然用天弓秘技射飛鳥就像用牛刀殺雞,可他實在找不出更好的目標。

  隨著手指鬆開,一道白光飛出,空氣發出微微的震爆。

  打獵的那天因為離得太遠,尼斯並沒有注意到這種詭異的震爆,現在他看到了。

  他還看到箭矢射出之後空氣中留下的痕跡。

  而在那塊鏡片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許多神秘的文字,那是魔法師才能夠看懂的文字。

  “原來是這樣。”尼斯喃喃自語著。

  他有點明白這一箭的奧妙了。

  當鬥氣注入箭矢之後,那枝箭矢會變得很重,鬥氣注入越多,就會變得越重,仿佛從木頭變成鐵,又從鐵變成鉛。

  這把弓的威力相當於中型弩炮,現在箭矢的重量也和中型弩炮發射的箭矢差不多,體積卻那麼小,穿透力可想而知,能夠穿透一棵樹也就不顯得稀奇。

  他不由得回想起武者之魂的那些零碎記憶。

  以前他一直奇怪,為什麼那個人隨手一揮,飛刀上看不出有什麼奧妙卻沒人能夠擋得住,哪怕身著重甲也會被一擊斃命。

  現在他有些明白了。

  除了命中的都是要害之外,那個人恐怕也用了類似的手段。

  相比之下,那個人的飛刀更加可怕,因為他的鬥氣沒有炫目的光芒,注入飛刀之後,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來。飛刀的射程雖然不如弓箭,出手卻快,又隱密,讓人難以防備。

  隱隱約約,他已經看到正確的方向。

  暗器這東西速度要快,出手要隱密,還要夠重,至於改變飛行軌跡、用幻術讓人難以看清,這些都不是正道,在他實力不夠的時候可以用來撐撐場面,如果熱衷於此的話,那可就走錯路了。

  塵土飛揚,路邊立刻多了一個大坑,一具具屍體被扔進坑裡,這些屍體全都是一箭斃命。

  “快點吧,傍晚之前我們必須趕到東埠頭,天黑之後肯定會關門。”梅特洛有些焦急地看著天色。

  車夫們加快手腳,他們可不想露宿在郊外。

  布萊克也一起動手,這個大坑就是他弄出來的,有鬥氣就是方便,鼓足鬥氣之後,木板可以變得像鋼鐵一樣堅硬,隨手揮出就是兩、三百斤的力量。

  “這不能怪我們,這一路上已經碰到三批強盜了,偏偏你還說什麼必須讓他們回歸大地的懷抱,不能在荒野中成為野狼的食物。”尼斯歎道。

  “不把他們埋了,難道等著他們的族人來找我們報仇?”梅特洛怒了。

  他發怒是因為他現在很後悔。

  這次的貨準備得實在太多了一些,十幾輛大車絕對可以把方圓幾十公里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一連三天,他們已經幹掉了十一批劫匪。

  “沒關係,只要接下來的路程我們走得快一些就可以了。”布萊克比較心平氣和。

  屍體總算是埋好了,車夫們重新登上馬車,車隊繼續前進。

  坐在馬車上,尼斯摸著旁邊木板上的窟窿,這是剛才遇襲時被箭矢穿透的。

  他從阿薩克斯到哥倫安特幾千公里的路,只遇過一次劫匪,和現在根本不能比,看來越是往北,路上就越不太平。

  “加快速度,我們要趕時間。”梅特洛大聲吆喝著,他把馬鞭甩得啪啪作響。

  底下的人自然拼命往前趕。

  北方的秋季白天特別短,才下午三點,太陽就漸漸落山,好在車隊總算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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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1 23:02:46 |只看該作者
遠遠地就可以看到一道圍牆。

  那是一道土木構造的圍牆,也就一人高,牆上遍插削尖的木樁。

  圍牆很長,卻只有一個出入口。

  讓尼斯感到怪異的是,這裡居然沒有門,只有一座很寬的吊橋,這座吊橋橫跨在一道壕溝上。

  壕溝讓人感到非常眼熟,和貝爾格城外樹林裡正在挖掘的那道壕溝很像,寬而淺,底下全都是尖銳的亂石,還有削尖的木樁,這想必是北地的特色。

  現在是傍晚,進城的車輛很多,路上排起長龍。

  “進去之後別亂說話,這裡是蠻族的地盤。”梅特洛轉頭對後面的人警告道。

  之前的兩個晚上,他們全都在野地裡露宿,所以沒遇到什麼麻煩,接下來就難說了。

  尼斯當然不會惹事,為了避免引起麻煩,他把自己的弓收了起來。

  “這是什麼地方?一座城?還是某個部落?”他輕聲問旁邊的布萊克。

  “都說不上,這裡應該算是羅格斯菲爾德城的一部分。”布萊克說道。

  尼斯回想著梅特洛給他的資料,回想著這座城市的情況。

  蠻族的城完全不同於他熟悉的城的概念。

  在這裡,城的範圍很大,兩端有可能相隔數十公里,但是真正住人的地方卻很小。

  最有意思的是,蠻族的城裡很可能居住著幾十個部落,他們有著自己的聚居地,有圍牆和防禦工事,可以稱得上是“城中之城”。

  羅格斯菲爾德是哥倫安特王國北面最繁華的一座城,也是周圍兩百多個蠻族部落的中心。

  車隊慢慢地往前推進,半個小時之後,他們總算進了城。

  尼斯注視著四周。

  這裡確實和他熟悉的世界截然不同。

  一進門就是一片寬闊的廣場,這同樣也是大路和停放馬車的地方,在圍牆邊就有一排馬廄。

  房子則擠在一起,和貝爾格那種房子差不多,也有一個用茅草搭建的大屋頂,所不同的是,它們是一幢幢獨立的,不成行,也不成排,房子前後左右都可以走人。

  正是因為這種奇怪的佈局,這裡看上去沒有特定的街道和小巷。

  “我要去賣掉一批貨。布萊克,你帶著他們去湖邊紮營。”梅特洛難得當一次指揮。

  “紮營?”尼斯以為自己聽錯了。

  “別指望這裡會有旅店,你和這裡的人有交情的話,他會請你住在他的家裡,讓你和你的人睡在客廳。你有這樣的朋友嗎?”梅特洛問道。

  尼斯不由得搖了搖頭,這片土地和這裡的人讓他感到難以理解。

  “你為什麼急著把貨物賣掉?”尼斯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這一路上的匪徒把我嚇壞了,我們的目標太大。”梅特洛很無奈的道。

  “你不怕損失?”尼斯問。在他想來,他們急著賣貨的話,那些蠻族商人肯定會趁機壓價。

  “不會有什麼損失,蠻族在做生意的時候還是很可愛的,他們不喜歡討價還價。”

  梅特洛說到這些的時候特別壓低聲音,這話雖然是好話,但要看被什麼人聽到。蠻族既不頭腦簡單,也不質樸單純,他們很擅長曲解別人的話,借機會找碴。

  梅特洛帶著大車走了,往城裡用不著擔心匪徒,巒族將貿易看得非常神聖,在城裡可以殺人放火,但是絕對不允許搶劫。

  布萊克領著其餘的人朝著東北方而去。

  這裡稱作為東埠頭就是因為東北方有一個湖泊,整個羅格斯菲爾德城就散落在這個湖泊的四周。

  湖邊果然有很多帳篷和大車,那都是過往的行商。

  尼斯覺得很多雙眼睛盯在他的身上,眼神中帶著好奇和貪婪。

  “我感覺不舒服。”尼斯傳音道。

  “多來幾次你就會習慣了,這裡人很有意思,他們做起生意來童叟無欺,不過你得當心,出了城之後,他們或許會拔出刀劍把所有的東西都搶回去。”布萊克沒有傳音的本事,他只能湊到尼斯的耳邊用很輕細的聲音說話,而且他用的是圖爾特語,能夠聽懂的人比較少。

  “真是一個有趣的地方。”尼斯只能這麼說,他找不出其他形容詞。

  “有什麼辦法能夠用最短的時間讓他們接受我?”尼斯又傳音問道。

  “讓他們接受你?”布萊克搜腸刮肚地想著。

  哥倫安特和蠻族靠得很近,對蠻族的風俗習慣自然很清楚,再加上他從小就被送往桑巴爾德蘭,那是蠻族的聖地,他和蠻族生活了將近十年。

  “這片土地的環境異常嚴苛,所以這裡的人崇尚競爭,他們喜歡拿任何東西比賽,比賽喝酒、比賽砍木頭、比賽騎馬、比賽射箭、比賽游泳……你有什麼特別擅長的嗎?”布萊克問道。

  尼斯撓了撓頭。

  他的箭法不錯,但是不敢拿出來和這裡的人比,他的腦子也不錯,但是這沒辦法比,總不可能玩猜謎語之類的遊戲分勝負吧?

  他苦思冥想著,布萊克也不囉嗦,自顧自地帶著人收拾起場地,他們要搭帳篷過夜。

  在北地,搭帳篷可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這裡的晚上非常寒冷,搭得不好會凍死人的。

  布萊克讓人弄了一些乾枯的樹葉鋪在地上,他們的帳篷是完全密封的,只有出人的地方有一個開口。

  他們的人多,總共有九頂帳篷,圍成一圈,正中央燒起一堆篝火。在這裡過夜如果不燒篝火的話,肯定支撐不住,也幸虧北方地廣人稀,要不然樹木根本就不夠砍伐。

  眼看帳篷就快搭好了,布萊克正琢磨要不要準備晚飯,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哄鬧聲。

  “出了什麼事?”尼斯從苦思冥想中醒來,他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我不知道。”布萊克飛身跳了起來,腳踩著樹幹眨眼間就到樹頂。

  他是以弓箭為武器的騎士,所以對攀高爬低非常擅長。

  尼斯看到布萊克這樣,也不再在地面待著,他沒第一時間躕上樹梢是怕出錯,畢竟他對這裡的規矩不是很瞭解,萬一這裡的人把樹看得很神聖怎麼辦?

  站在樹頂上,遠遠地可以看到一片灘地上到處點著火把,而且越來越多的人往那邊聚攏。

  “這是在幹什麼?”尼斯好奇地問道。他感覺這不是什麼壞事,那邊散發出的是一股喜氣,剛才的那一聲轟響也帶著歡悅的味道。

  “他們在夜釣,現在是鮭魚產卵的季節,也是鮭魚最肥美的時候。”布萊克也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為什麼不用網子撈?”尼斯有些奇怪。

  布萊克看了這個傢伙一眼,他現在有些明白王子和肖恩他們的評論了,這些南方人缺乏情趣,而且有些功利。

  “這是一種風俗,鮭魚產卵的季節不允許下網,只能用魚竿釣。”

  尼斯眼睛一亮,他一個魔法袋一個魔法袋翻了起來,終於在一個口袋裡找到了要的東西。

  那是一個狹長的包裹,隱約可見裡面是一根根的管子。

  “你帶釣魚竿了嗎?”尼斯笑著問道。

  “沒有……不過,我可以去借一根。”布萊克剛才就有些手癢。擅射的人肯定喜歡打獵,而喜歡打獵的人也肯定喜歡釣魚。

  “嘩嘩嘩!”船槳劃過水面,激起一陣水聲。

  這是一艘標準的蠻族長船,兩頭高高翹起,船身線條優美,不像是交通工具,反倒更像是一件藝術品。

  不過這種船也有缺點,它沒有甲板,所以湖面上的濕氣和寒風徑直灌進來,讓人感覺異常陰冷。

  現在是早上六點,氣溫或許不是最低,但是濕度肯定最高,所以越發讓人難受。

  更難受的是,船上裝滿東西,這裡面包括剩下的七車貨物,除此之外還有一大堆毛皮。

  來的時候總共十六車貨物,已經賣掉九車,都是布匹、羊絨毯、銅器之類的東西,全換成了毛皮,梅特洛還把自己帶來的錢也都用來購買這些毛皮。

  毛皮是蠻族的特產,是最大宗的生意,也是這裡最賺錢的商品。

  坐在一堆腥膻味十足的毛皮上,看著船隻每一次晃動,湖水離船舷就只有一尺,尼斯的心一直提著,對梅特洛的貪財他越來越沒辦法了,這已經病入膏肓,基本上沒得治了。

  讓尼斯感到驚訝的是,布萊克顯然並不在意,好像司空見慣的樣子,就連劃槳的那些蠻族水手、掌舵的那個船主也一臉淡然,似乎船裝得這麼滿是很平常的事。

  看來,這裡的人和來這裡交易的商人,全都是和梅特洛一樣的貪財鬼。

  “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精通釣魚。”布萊克居然還有心思和尼斯閒聊。

  “馬馬虎虎吧!”尼斯神情有些僵硬。

  他當然不會告訴布萊克,他根本就不是靠自己的本事釣魚。

  他的那根釣竿是特製的,魚線一旦沒入水中,就會立刻散開,就像是水母的觸鬚,一旦有魚碰觸這些觸鬚,這些魚線就會立刻纏繞上去,然後魚鉤會自動紮進魚嘴裡。

  這是他用煉金術製作的第一件魔法物品。

  他做這東西原本是為了和安娜小公主身邊的老騎士一較高低,當初第一次出去海釣,他在老傢伙手裡狠狠地丟了一次臉,一直都想找回面子。

  憑真本領的話,他絕對不是老傢伙的對手,所以他決定作弊。

  沒想到和那個老騎士沒機會一決高下,卻讓他在這裡贏得第一。

  尼斯苦笑著摸了摸手裡的雕像。

  那是一條鮭魚,用紅櫸木雕的,木材本身並不怎麼樣,但是雕工絕對神奇。

  之前裝飾教堂的時候,他對雕像多少有一些瞭解,在教皇國的時候也看到不少名家之作。

  那些名家之作大多是人物雕塑,形態優美,栩栩如生。

  這件鮭魚雕像,雕工沒有那麼精細,卻勝在有一種靈動的感覺,明知道它是假的,卻讓人感覺它隨時有可能活過來。

  這件雕像不能和教皇國的那些名作相比,畢竟格局小了許多,但是雕出這東西的人絕對不比那些名家遜色,甚至還高出一籌,因為他已經超越技巧的範疇。

  能夠超越技巧之上,那就是大師的境界。

  這東西是夜釣比賽冠軍的證明。

  就像布萊克說的那樣,想要得到蠻族的承認,贏得一場比賽絕對是最好的辦法。

  夜釣比賽到十點就結束了,但是之後大家拉著他喝酒,一直喝到天色發亮,要不是梅特洛催著他們起程,恐怕他還被一群蠻族大漢按在桌子邊喝酒呢!

  “我對這片土地上的人越來越搞不清楚了。”尼斯說出心中的迷惘:“從你之前的話聽起來,這裡的人窮凶極惡,翻臉無情,熱衷於財富,而且為了財富能夠做出任何事。但是昨天晚上,那些人給我的感覺卻是很懂得生活,總能夠給自己找點樂子。”

  “這好像並不矛盾。”布萊克不知道尼斯為什麼迷惘:“北地的生活非常艱難,所以這裡的人只要有可能,就會找點樂子,要不然人會瘋掉的。至於說到翻臉無情,那也要看對什麼人,如果你真正被他們接受的話,他們不會搶你的東西,有時候還會幫你,不過,這絕對不容易。”

  布萊克絮絮叨叨地說著他對蠻族的瞭解,還有一些往日的舊事。

  尼斯靜靜地聽著,他原本對蠻族的印象完全出自于伊蓮娜,覺得她們粗魯而又直爽,但是此刻,他卻感覺又有些模糊起來。

  這個湖並不是很大,兩個小時之後,船隻靠上湖中央的一座小島。

  這是一座不算很大的島,四周有一圈圍牆,裡面是一幢幢的房屋。

  尼斯的眼睛稍微有些發亮,他總算不再看到平房了。

  島上全都是兩層或者三層的建築,它們造的就像是塔,高而且尖聳。

  這倒也是一個辦法,雖然利用率也不高,但是比平房強得多了。

  “這裡是羅格斯菲爾德城的中心區域,相當於我們的王城,住在這裡的全都是大貴族。”布萊克輕聲解釋著。

  “大貴族?多大?”尼斯問道。

  這個問題把布萊克問倒了。

  蠻族的體制和教會統治下的各國不同,這裡的貴族非常普通,也沒什麼冊封制度,只要有一些土地,有奴隸幫著耕種,自己和家人吃喝不愁,平時可以練練武技,家裡還藏著幾副鎧甲和相當數量的兵刃,在戰爭爆發的時候能夠武裝起一群人,就可以稱作貴族。

  至於大貴族,往往就是一個部落擁有決定權的那幾家人。蠻族的部落大部分和南方的村莊差不多,一般只有幾十戶人家,人口不會超過兩百。

  所以這裡的大貴族和教會統治下各國的大貴族根本不能相提並論,這就怪不得尼斯會如此輕蔑了。

  “別看不起他們。”布萊克苦笑著說道。

  在南方,一塊領地的實力首先看領地的人口有多少,然後看財富,最後看麾下騎士的數量。但是這一套在北方根本不適用。

  “別忘了,當年靠近北海的十幾個部落聯合在一起,湊齊兩千人南下,結果讓整個西海岸全都陷入恐懼之中,連法蘭克這樣的大國也被擊敗,不得不割讓出一片土地。之後他們又集結了六千多人,一直打到教皇國。”布萊克不打算爭辯,他只說事實,這一切都明明白白地寫在歷史書裡。

  “那是他們的全盛時期。”尼斯不覺得現在的蠻族還有這樣的能力。

  他對蠻族並不是一無所知。蠻族全民皆兵,連女人也能騎擅射,從武力上來說,一個兩百人的蠻族部落,確實能夠和南方的伯爵領地相匹敵。

  但是戰爭的關鍵是高階武力。

  當初他們在腓特烈公爵麾下參戰的時候,看到一大群超階強者聚集在那裡,而敵對的上巴里亞公爵的麾下也有同樣強悍的實力,更別說教皇國了。

  所以他只能猜測,可能在那段時期裡,蠻族突然間出現大量的超階強者,這才造就這樣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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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9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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