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鷹] 仲裁者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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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者> 之 亂舞雲端 第三十九章 正義，需要力量？！

在邊子文因為震驚和憤怒而顫抖的同時，前方的紀如茵也發現了這件事。



　　紀如茵一開始還以為巧兒只是被人擋住而看不見，但很快她便發現不是這樣，加上邊子文轉頭望向她的神情，充滿了驚恐和悔恨，紀如茵的臉一瞬間變得無比蒼白，她身軀一顫，暈了過去。



　　但紀如茵沒有倒下，她的身體才剛向旁邊傾倒，一直注意著她的老大立即用迅速至難以想像的速度奔至她身邊，老大扶住紀如茵，假裝攙扶著她走向一旁，同時他很快掃視四周，當他發現看不見巧兒，以及邊子文的表情後，了解到自己犯了天大的錯誤。



　　拜恩的對象……不是茵……



　　邊子文手腳發抖，他第一時間沒辦法反應過來，但很快地他就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若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因為自己輕信於人，而造成悲劇，那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邊子文看見老大扶住紀如茵走到旁邊，他雖然沒有跟老大怎麼樣交談過，但知道老大是王于安帶來的人，也就是說，老大跟王于安一樣，有著常人難以想像的能力，邊子文快步奔上前，對老大說道：

　　「有人跟我說諸葛亮是拜恩，拜恩是誰？他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要帶走紀巧巧？」



　　「拜恩……是臺灣的妖魔之主。」老大恨恨地說道：

　　「我早就預料到了，卻沒辦法阻止。」



　　「現在該怎麼辦？要先救醒紀小姐嗎？」



　　老大讓紀如茵靠著「台北地方法院」的柱子坐好，從群眾的角度看過來，並無法看見紀如茵已經暈厥，跟著他搖頭說道：

　　「讓她睡著反而比較好，你是『振翼』的軍團總長是嗎？」



　　「是。」邊子文很快回答，沒有驕傲，也沒有想要故作謙虛。



　　「嗯……」老大有些欣賞地看了邊子文一眼：

　　「你說誰告訴你諸葛亮是拜恩？」



　　「一個黑髮高中生，比我大概高了半個頭，看起來……好像一切都跟他無關的樣子。」



　　「仲裁者？！」老大緊皺眉頭：

　　「為什麼……」



　　「你說他是『仲裁者』？這是什麼？一種職業的名稱？」



　　「你不用管這個，我要你做一件事。」



　　「沒問題，我可以動用所有人去搜尋紀巧巧。」



　　「不，剛好相反。」老大沉聲道：

「就算幾萬人一起找，也是找不到的，拜恩把她帶去『廣域妖魔空間』了。」



　　「那怎麼辦？」邊子文雖然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廣域妖魔空間」，但他沒有問「那是什麼」，而是直接問「該怎麼辦」，因為他知道這種時候，不必問的廢話就不要再多說。



　　「我要你穩定所有人，不要讓大家知道發生什麼事，不管你原本要說什麼，就去說出來。」



「但紀巧巧……」



「你不用擔心，巧兒由我們來救。」



　　「你們是……」



　　「『驅魔蝶』。」老大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還在讀幼稚園的時候，我就已經創立這個組織啦！」



　　「嗯！」邊子文莫名地感到可以信賴眼前這個男人，雖然他的形貌跟拜恩比起來差得太多，講話還帶著點變態變態的感覺，但不知為何，他卻讓人感到安心。



　　「記著。」

　　老大看著邊子文，又再說道：

　　「你說得越好，我們，就越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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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雅！！」老大再請邊子文找了兩個細心的女性成員照料紀如茵後，便快步衝入集會人群中。恩雅被安排的位置在「廣域妖魔空間」中間正下方，老大一找到恩雅，馬上下了命令：

　　「架設領域！」



　　「在這裡嗎？」恩雅看了看她身邊的人群，眾人在同心喊出那句話後便沒有再坐下來，在紀如茵講話時也都是站著。不過雖然群眾依然保持安靜，老大冒冒失失地衝過來時卻也沒有吸引太多注意，因為最前方邊子文已經拿起麥克風，準備要開始發言。



　　「嗯！用小範圍的領域就可以，大約半徑五公尺就夠，但要夠高，向上延伸到『廣域妖魔空間』的底部。」



　　恩雅點點頭，開始架設領域。領域架設完成後，在她半徑五公尺的人群，忽然起了陣騷動，眾人莫名地想要將自己的身軀向外移動，不多時，領域內已淨空。從外面看過去，就是出現了一個有些怪異的圓形小空地，沒有任何人在其中，記者的攝影機也拍不到任何人影。



　　而在領域內的老大和恩雅，則是在領域架設完成的同時，從四周眾人的眼中「消失」，但這種消失並非突然就不見，而是讓人彷彿「忘了」他們的存在般，並沒有引起任何注目。



　　「老大，發生什麼事了？」恩雅好奇地問道。



　　「拜恩捉走那個小女孩，應該是上去『廣域妖魔空間』了。」



　　「啊？！那老大你要上去？」恩雅抬頭，她跟老大不一樣，看不見「廣域妖魔空間」，但也隱隱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



　　「我進不去。」老大聳肩。



　　「什麼？」



　　「我沒辦法打破那個空間。」老大抬頭，皺眉：

　　「這不是拜恩靠自己的力量做出來的，他集合了十二名上位妖魔的魔源之力，創造了這個『廣域妖魔空間』，目前的臺灣，沒有任何人、獸或天使可以從外部破壞它。」



　　「那怎麼辦？！」恩雅瞠目結舌。



　　「目前沒有人……」老大緩緩說道：

　　「但等下就不一定了。」



　　老大停頓下來，似乎開始在思考著什麼。



　　然後他穿過人群，望向紀如茵的方向。



　　最終，他下了決定。



　　「叫王于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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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于安接到恩雅打來的電話。



　　「巧兒被拜恩捉走了，老大要妳馬上到領域這裡。」恩雅只在電話中這樣說。



　　王于安已經不是懵懂無知的普通人，她抬起頭，朝向前方望去，她可以隱隱看見領域所造成的空間波動，從平地而起，一直向上到達高空。



　　那個領域。



　　在人群之中。



　　王于安沒有多想，她開始向前走，但她發現，每走一步，從人群中洶湧襲來的善意就更加巨大。



　　王于安一邊承受著巨大的能量衝擊，一邊嘗試將它們轉化為自己的靈能，然後能量來得太快，當她走入人群邊緣之時，已經忍不住想要尖叫起來。



　　王于安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泰阿」，從黃色變為橘色，再逐漸成為紅色。



　　組長說過……最終極的顏色……是紅色……



　　我現在究竟……



　　王于安感受到自己體內的「靈心」已經快要炸裂開來，但她不能停下來，因為她知道自己現在要去救那個小女孩，而且既然老大要自己過去，就一定是需要自己的能力。



　　我……



　　可以幫助別人……



　　王于安深吸一口氣，再次邁開腳步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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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子文站在台階上，看著眼前幾乎望不見盡頭的人群。



　　在一瞬間，他有些退縮。



　　但跟著他又想起，老大跟他說的話。



「你說得越好，我們，就越有力量！」



是這樣嗎？



拯救巧兒的行動中，我，也可以幫得上忙？



邊子文拿起麥克風，感覺自己的手，不再顫抖。



跟著他開始說話。



他的話語一樣，傳送到，臺灣各地。





「在我讀小學的時候，有幾個同學，很喜歡欺負小動物。」



「他們會捉著小狗的尾巴亂甩，有時候，甚至會把小狗甩到牆壁上。」



「我每次看到，都想要阻止，事實上，我也真的有開口阻止。」



「但沒有用。」



「我的身高比不上他們，拳頭比不上他們，不管我再說什麼，都沒有用。反而只會讓我自己變成被他們欺負的對象，讓我被嘲笑、被排擠、被毆打。」



「我終於明白，正義，需要力量。」



「所以我開始迷上超人、蜘蛛人、蝙蝠俠……各式各樣的英雄，因為他們有力量。我幻想我變成他們，可以自由懲治壞人，用各種超能力打擊邪惡，捍衛正義。」



「但是……我發現自己錯了。」



邊子文看著所有人，也看到所有人正看著他。



「如果只有有力量的人，才能夠站出來捍衛正義，那所謂的正義，就只是強大者用來表現，弱小者用來逃避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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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于安走入領域。



　　恩雅看著她，臉上露出震驚的神情。



　　「于安妳……好強……」恩雅身為領域師，對於進入領域內的靈能體相當敏感，她立刻察覺到王于安身上的靈能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老大緊盯著王于安，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沉聲道：

　　「于安，我會把妳拋到上面去，妳的『泰阿』擁有『破界』之力，可以破開『廣域妖魔空間』。」



　　「好。」王于安有些緊張，不過她現在至少感覺自己身軀內的靈心已滿，即使外在依然源源不斷地湧來善意，卻已經無法再轉化，故不會再進入她體內。



　　「妳的靈心已滿，目前的強度大概是第三位階的最頂端，上面不管哪一隻『上位妖魔』，都不會是妳的對手。」



　　「嗯！」



　　「但是別跟拜恩對抗！妳還不是他的對手，進去空間後，妳只要由內部再向外打破一個開口，我就會馬上上去幫妳。」



　　「好，我知道了。」



　　「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打破開口，讓我進去，千萬別想著靠自己就夠。」



　　「我知道。」王于安不明白老大為什麼要一再強調，但她還是再次點頭。



　　「好。前！！」老大結出「寶瓶印」，全身上下瞬間充滿超人之力，他蹲下來用右手握住王于安的腳踝，跟著猛力向上一揮，大喝道：

　　「去！！」



　　王于安的身軀有如脫弦之箭，直朝天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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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謎題解答 > ： XD……還沒有解答耶……哈哈！明天一定就有了！



< 本次謎題 > ： 既然還沒解答今天就不出謎題啦！＠＠



< 心得分享 > ： 蚊子說只靠力量才敢執行的正義，並不是真正的正義，那真正的正義該是如何的呢？其實正義的樣貌有很多，對大家來說，正義的樣貌是什麼？隨便分享一些吧！有分享就有7點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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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者> 之 亂舞雲端 第四十章 異變

王于安感覺自己像在飛。



她依然在領域的範圍中，所以外面的人群並沒有辦法看見她。



她緊握「泰阿」，已經變為深紅色的劍柄，在將靈能向外揮發後，具現出七彩光束，隨著王于安的衝勢，直直破入「廣域妖魔空間」之中。



王于安就像是一把尖錐，絲毫沒有承受任何阻礙地，進入到了空間裡。



空間內，異常寬廣明亮，四面八方，無止無盡。



王于安發現自己開始向下墜落，但很快便踩在了一種給人奇特感受的實地上。她微微一愣，因為四周什麼都沒有，只有柔和溫暖的光線籠罩全身，跟著一個朦朦朧朧的身影逐漸從遠處向她接近，她發現那個人的身形和容貌，慢慢地從模糊轉為清晰。



「拜恩！」



王于安並沒有恐懼，她鎮定地喊了出來，話聲裡竟是隱含責備之意。



拜恩走到王于安身前，溫和地一笑，並伸出了手，作勢要攙扶王于安的手臂：

「王于安，妳終於來了，我等妳很久了。」



「其實你不用等我。」王于安向後退一步，不讓拜恩觸碰到自己，跟著冷冷地說道：

「你要等的人，在下面！」



王于安說完，高舉「泰阿」，七彩光束在空中流轉，跟著猛然向下揮落。



「如果妳這麼做。」

拜恩輕輕說道：

「巧兒就再也見不到她的媽媽。」



王于安全身一僵。



七彩光束輕輕陷入地面一點點，卻沒有再繼續向下破去。



拜恩突然不見了，王于安抬頭，只見拜恩竟從身前消失，跟著出現在極遠之處的一座高台之上。



王于安隱隱地，可以看見一個小女孩，坐在拜恩身邊，玩著手中的娃娃，而拜恩的手，正輕撫著小女孩的頭。



「妳唯一能救巧兒的方法，就是從妳那裡，走到我這裡來。」

拜恩的聲音，遙遙傳來。



一隻比雙層巴士還要更巨大一些的雙頭犬，忽然憑空出現在王于安身前，牠的兩個頭同時低下，俯視著王于安。



跟在雙頭犬之後，一個接一個巨大的身影浮現，有幾乎快跟一台小型飛機一樣大的巨鳥，有兩個頭，手持尖銳長矛，幾乎有三層樓高的巨人。



王于安看著這些龐大至極的怪物，認出了畢方、朱厭等幾隻曾經與他們作戰過的妖魔。她再仔細數了數，總共十二隻。



「十二隻……上位妖魔。」王于安輕輕地說道。





　　「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打破開口，讓我進去，千萬別想著靠自己就夠。」





「只要妳的劍一往下揮，小女孩的命，我就會取走。」拜恩的聲音像是呼應王于安心中所想一般，再次傳來：

「王于安……妳心中的正義，會要妳怎麼做？」





王于安緊握「泰阿」。



七彩光束在她身周環繞流動，一圈又一圈包圍著她。





我心中的正義……





「就是做最簡單的事！！」



王于安猛然揮手，七彩光束直向前方的奧薩羅斯，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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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一直抬著頭，緊盯著「廣域妖魔空間」。



　　他保持著「前字訣」的超人狀態，只要王于安從內部向外破開一個口，並維持數秒的時間，他就可以直接由地面向上飛躍進入空間之內。



　　然而他只看到王于安的七彩光束隱隱由空間內透出一點點，跟著卻又縮了回去。



　　這樣不夠啊……于安……



　　難道……妳被拜恩攻擊了嗎？



　　別戀戰……只要破開空間就好！！



　　老大面色越來越凝重，包括季小凡、邵振南等人，以及幾名異能者都已經到達領域外圍，他們是被恩雅打電話叫來的，跟著三名分部長也都到了，臺灣人類中擁有最強大靈能力量的數人已經集結，但卻也只能望著頭上的妖魔空間興嘆。



　　忽然老大感到有人進入領域，走到他的旁邊。



　　他第一時間以為是某個分部長，才敢在他下令不要進入領域的狀況下冒然進入，但他跟著卻聽到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這聲音，他永遠也不會忘記。



　　「看起來……有些失算了啊……」



　　老大驟然轉頭，只見一個白髮蒼蒼，身形佝僂的老頭，撐著根木製拐杖，有些吃力地抬頭看著天空。



　　「仲……前代仲裁者……？！」老大感到不可思議地叫了出來，恩雅也嚇了一跳，上下打量起這個貌不驚人的老頭。



　　「小子，你倒是過得不錯啊！那頓飯的錢還給我孫子了嗎？」前代「仲裁者」看都不看老大一眼，也只有他會不叫「老大」，而叫「小子」。



　　「還好啦！」老大沒好氣地說道。雖然口氣輕浮，但他看向前代「仲裁者」的目光，莫名地沉凝，且隱藏著至深傷痛：

　　「你這次出現又是為了什麼？」



　　「雖然說我已經退休，不過這次的事件跟我孫子有關，我還是得來看看。」

前代「仲裁者」繼續看著天上，跟著又搖搖頭說道：

　　「小子，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



　　老大沉默不語，他知道自己的想法瞞不過眼前這個幾乎可以說是通曉萬事的老頭，乾脆來個相應不理。



　　「但你不僅忽略了一個可能性，又徹底弄錯了一件事……你太天真了……難怪十年前被拜恩搞成那樣，十年後又被搞一次。」前代「仲裁者」嘆了口氣：

　　「這下……非常非常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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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于安陷入苦戰。



　　即使她已經到達第三位階的最上位，但比之奧薩羅斯，也並沒有高出太多，加上另外還有十一個上位妖魔，她簡直可以說是毫無勝算。



　　但王于安並不氣餒，她感受到自己有著一個優勢，那就是由下方的人群中源源不斷傳來的善念，讓她不管再怎麼樣揮霍靈能，也可以立即獲得補充。



　　因為這樣，王于安完全沒有保留地施展了所有她能想像得到的華麗大招，七彩光束在「廣域妖魔空間」中盡情舞動著，雖然十二隻上位妖魔的聯手攻擊已經徹底將王于安壓制，但一時間，卻也無法傷到她。



　　只是，王于安卻也無法向前跨進，哪怕只是區區一步。



　　而且，十二名妖魔的攻勢，逐漸地，越來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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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女孩，慘遭惡人摧殘。」



邊子文沉痛地說著。



「法律，卻無法還她公道。應該執行正義的法官，擁有力量的法官，卻執著於法條，執著於自我偏見，而做出了遠離正義的判決。」



「或許，我們其實並不能說法官判錯，因為我們並不是專家，但也或許法律本身，就錯了。」



「但若是這樣……什麼才是對的？！」



「我不知道，所以，我們才必須站出來，用我們的吶喊，來尋求正義。」



「即使我們沒有力量，沒有金錢，沒有地位。」



「即使我們什麼都沒有，我們依然可以站出來，因為正義並不需要力量！不需要金錢！不需要地位！！」



　　邊子文停頓了一會兒，然後說出他心裡一直想要說的話：

「正義的樣貌有很多很多。」



「我們所追求的正義，可以是最平凡的那一種。」



「並非由我們來創造正義，並非由我們來執行正義，甚至也並非由我們來捍衛正義。」



「而是當我們選擇站出來，選擇為一個素昧平生的小女孩做這麼一點點事情，當我們願意參與這一切，跟大家一起同心展現正義的面貌之時。」



「一切就有了不同。」



「我們每個人都是渺小的，但今天，我們卻融合匯聚為巨大的正義洪流。」



「在這洪流中的我們……」

邊子文高舉右手：

「都是正義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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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于安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感受到一股沛然莫可禦的巨大善意流，從下方的人群中暴湧而來。



　　王于安的「靈心」瞬間被填滿，但善意流卻完全沒有停止，因為強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而無法再自然流洩，彷彿海嘯般的善意流不斷衝擊著她的靈心，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王于安高聲尖叫了起來。



　　她感到自己體內有某處起了異變。



　　她無法明白那是為了什麼，也無法了解究竟是怎麼樣的異變。



　　但這異變，卻讓她忍不住想要瘋狂大喊。



　　

　　我不一樣了……



　　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我……究竟是……


　　由她手中延伸而出的七彩光束衝天而起，化為了巨大的七彩光柱，並在她身周舞動出恐怖至極、毀滅性的能量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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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謎題解答 > ： ( A ) 十二隻上位妖魔的原形



< 本次謎題 > ： 王于安爆發啦！請猜她的位能值衝到了多少？！7點給押。



( A ) 1000 ~ 1200   ( B ) 1200 ~ 1500  ( C ) 1500 ~ 1800  ( D ) 1800 ~ 2000

( E ) 2000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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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者> 之 亂舞雲端 第四十一章 YOU ARE MY LOVE

奧薩羅斯向後退了數步。



　　「這是……」



　　其餘十一隻上位妖魔也都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第四位階？……但是……」



　　拜恩遙遙地看著王于安創造出的七彩光柱，露出了滿意至極的笑容。



　　「王于安……妳最特別的地方，不單單是妳的能力而已……」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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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重靈心』！！」前代「仲裁者」望著天空的雙眼，深深地瞇了起來。



　　「『多重靈心』？！」老大震驚地叫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



　　「國外有『雙重靈心』的案例。」前代「仲裁者」深深嘆口氣：

「一名異能者因為承受太強大的靈能衝擊，而自我增生出一個新的靈心。靈心的本質是什麼你知道嗎？」



　　「不清楚……」老大隱隱察覺到了極為不祥的預兆。



　　「靈心其實並非真實存在的，它並不是一個實質容器，所謂的靈心上限，其實不過是籠統敷衍的說法。靈心的本質，是由精神想像力創造出來的，當一個人的精神力足以超越舊有窠臼，再加上強大的外在衝擊，就有可能自己創造出新的靈心。」



　　「我們太小看了于安……當初……我就應該看出來。」前代「仲裁者」話聲中，帶著無比沉重。



　　「你也認識王于安？」



　　「嗯……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的王于安，已經無法阻止了」



　　「這是指……」



　　「國外擁有『雙重靈心』的人，也是個『聚能型』的異能者，但他的『來源』是『搖滾樂』。在某次極為瘋狂的演場會上，他的靈心進化，成為『雙重靈心』。他從原本的第三位階中級，直接跳到了第四位階初級，但跟著就被『仲裁』了。」



　　「仲裁……」老大面色蒼白，跟著緩緩地，一字一句，沉重地說道：

　　「我曾經，想過王于安進階的可能性。如果她真的到了第四位階……」



　　

　　「不管怎麼樣，我會在妳身邊，我會守護妳。」





　　紀如茵的纖細身形，在老大腦海中浮現。





　　「我會，自願被仲裁。」





「我早猜到你是這樣想了！！小子！！」前代「仲裁者」終於轉頭望向老大：

「十年前你就希望是這樣的結果了不是嗎？！還在恨我對吧？！這種恨，一輩子都忘不了！！」

　　



　　「對。」

　　老大看著前代「仲裁者」的眼睛，沒有逃避：

　　「忘不了。」



　　「很好，本來就不該忘。」前代「仲裁者」滿意地點點頭：

　　「別說是你了，就連我也忘不了她，她真的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女孩。」



　　老大知道前代「仲裁者」在說的人是潔，他緊握住雙拳，一言不發。



　　「問題是，你這一廂情願的腦袋到了現在還是一樣，有些事情並不如你所想，我剛才說你忽視了一個可能性，那就是有關王于安的天賦！」



　　「你是指……」



「小子，我剛才說王于安創造出的，並不是『雙重靈心』。而是『多重靈心』！」





　　前代「仲裁者」雙眼中綻放銳芒，彷彿世間一切秘密，他都能通透看見。





「因為遇上了完全無法抗衡的強大壓力。」





　　十二隻上位妖魔，鋪天蓋地一般，向著王于安襲去。





　　「因為承受了有如海嘯般湧來，無止無盡的善意。」





　　群眾因為聽了邊子文的話，熱血沸騰，所有人，都高舉起自己的右手。





　　「因為她自己本身的堅強，本身的意志，或者……曾經遭受過的巨大傷痛。」



　　

　　「不愛了，就是不愛了，就這樣。」





　　「這種種一切，讓她的精神想像力徹底進化，在同時間複製增生了好幾個一模一樣的靈心『容器』，現在她的體內，可以容納的靈能值，已經遠遠超過你我的想像，或許，用『無限』來形容也不為過。」



　　老大瞪大了眼睛，他從前代「仲裁者」的話中，聽出了一個讓他難以相信的事實。



　　「百年難得一見的『多重靈心』，配上平常絕對無法遇到，數萬人同時發出強大善意的狀況，造就了現在的王于安。」

　　前代「仲裁者」深吸一口氣，看起來竟是有些緊張，因為就連當「仲裁者」足足有五十年的他，也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狀況：

　　「小子，現在的王于安，並不是你所想的『宗師』。」



　　老大已經猜到前代「仲裁者」要說什麼，但還是瞳孔放大，震驚難以自己。



　　「她已經進入第五位階，成為『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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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于安不明白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但她覺得自己處於一種奇特的狀態之中。



　　所有的感覺都變得異常敏銳，十二名上位妖魔的行動，在她眼中，變得緩慢無比。



　　但很快地王于安就發現不是他們變慢。



　　而是自己變得太快。



　　王于安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加快了，加上聽覺的增強，讓她能夠清楚聽見每一下心跳細微的變動。



　　她舉起手中的「泰阿」，七彩光柱瞬間收攏，在她身前，化做了一把有如銀龍盤踞，綻放雪白光華的巨劍。



　　巨劍幾乎有兩層樓那麼高，身材孅細的王于安拿起來似乎相當荒謬可笑。



　　然而當王于安揮動巨劍之時，一切，成為傳奇。



　　首當其衝的巨大妖鳥，畢方，連眨眼都還來不及，便被揮斬而來的巨劍劃開，身軀裂為兩半，慘嚎聲中，畢方化為絲絲白煙消失，再也不存在於世上。



　　泰阿，最終型態。



　　「威道之劍」！！



　　「一起上啊！！」無頭妖魔刑天大吼出來。



　　但很快地，牠便成了「威道之劍」下的第二個亡魂。



　　「太誇張……」奧薩羅斯畢竟是妖魔中比較有頭腦的，牠的兩個頭縮在一起，一步步後退：

　　「怎麼可能……」

王于安開始向前邁開步伐，她的腳步，有著奇特的韻律，彷彿變成舞蹈，彷彿流洩出音符。



　　她手中的「威道之劍」，綻放明亮又燦爛的白光，讓整個妖魔空間黯然失色。



　　但卻帶來死亡。





　　「擋……擋下她！！」



　　九頭九尾的陸吾被一劍貫穿，連慘嚎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失去了性命。



　　「王！！王！！」朱厭一邊跳到了所有妖魔的最後方，一邊淒厲地叫著：

　　「她……救我……」



　　拜恩完全沒有理會朱厭，他用彷彿看著一個由自己所親手完成的完美藝術品的眼神，癡癡地看著王于安。



　　剩下的上位妖魔中，比較有見識的早就遠遠避開，不敢再上前阻擋王于安的去路，但還是有悍不畏死的上位妖魔，依然擋在王于安面前。



　　王于安的目中透現悲哀的神情，但她沒有任何猶疑。



　　「威道之劍」到處，妖誅魔滅。





　　好……悲傷……





　　奪去生命……





　　完全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





　　這種絕對的強……





　　竟是……這麼悲傷的一件事……





　　曉……





　　我開始有點明白……





　　你一直在承受的……是什麼樣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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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懂了嗎？！就算你想要犧牲，也根本不夠格啊！！」前代「仲裁者」沉聲喝斥。



　　「我……」老大從來都是說別人不夠格的人，這次被人說不夠格，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拜恩的目標，從頭到尾，其實都只有曉一個人，這就是你搞錯的那件事。」

　　前代「仲裁者」緩緩地，沉重地說道：

　　「他要讓曉親手制裁自己深愛的人，要讓曉墜入痛苦的深淵，他要從曉的精神層面著手，徹底地摧毀他。」



　　「難道……沒有其他辦法？！」老大緊握雙拳，他明白自己犯下了多麼巨大的錯誤，難以彌補。



　　「沒有。」前代「仲裁者」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悲哀：

　　「『仲裁者』必須公平，必須執行『仲裁』，這是……我們的宿命，也是無止盡的噩夢。事實上，曾經就有過『仲裁者』親手『仲裁』了自己的親人，而導致發瘋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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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于安走到拜恩身前。



　　她靜靜地看著拜恩，也看到了還在玩著娃娃的巧兒。



　　拜恩似乎在巧兒身周創造了另一個特殊的小型空間，讓巧兒完全看不到空間外發生的事情，或許，現在的巧兒還以為她正在自己的房間內玩耍著。



　　「拜恩，放了巧兒。」



　　王于安一字一句地說著，她單手握持「威道之劍」，高高舉起。



　　「否則，我不會手下留情。」



　　拜恩卻沒有回答，他反而低下頭看著空間的地面，他的視線似乎透了過去，看到了底下的人群，跟著他抬頭望向王于安，溫和有禮地一笑：

　　「恐怕……妳是殺不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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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還想要再說什麼，卻感覺到領域內又再走進了一個人。



　　老大深吸一口氣，轉頭，看見了有著深黑色頭髮的現任「仲裁者」。



　　司空曉。



　　「爺爺，你也是來參加遊行的嗎？開車來的？等下能不能順便載我回去？」司空曉竟像是完全不知道事態嚴重性一般，用他一貫沒有感情的平淡語氣，對著前代「仲裁者」說道。



　　「曉……你……」前代「仲裁者」到了這個地步，也不知道能說什麼了。



　　「拜恩！」司空曉忽然抬頭，對著天上說道：

　　「不想被王于安殺掉的話，現在就讓我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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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謎題解答 >：答案是 ( E ) ，事實上還遠遠超過了兩千……王于安……超級無敵強……xd……





< 本次謎題 > ：請問，以下哪個人，誰不會跟曉一起上去？7點給押。



( A ) 老大



( B ) 曉的爺爺



( C ) 原戩 ( 他在哪？@@)



( D ) 季小凡



( E ) 恩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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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者> 之 亂舞雲端 第四十二章 拜恩

曉的聲音，用了「法則」傳出，直達「廣域妖魔空間」之內，不僅是拜恩，就連王于安都聽得清清楚楚。



　　王于安微微一愣，她一開始還因為曉的出現而略略感到驚喜，但很快地她便因為曉的話，而理解了一件事。



　　曉……你是來仲裁我的？



　　王于安在一瞬間，從內心深處湧起一鼓恐懼之意，但很快地，她的心又被悲傷填滿。



　　或許……



　　這是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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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說完不久，一隻有著九顆頭的巨大怪鳥，憑空出現在領域和「廣域妖魔空間」的連接處，跟著垂直盤旋，降落在地面。



　　怪鳥的身軀幾乎快要超過領域範圍，逼得老大等人都向後退到邊緣。



　　「誰要上去？」怪鳥中間的那顆頭，妖聲妖氣地說道。



　　「可以坐『九鳳』上去……感覺真有趣。」老大一副痞子模樣地說道。



　　「閉嘴！」九鳳猛地竟向老大喝斥：

「你們的那個女孩，殺了我六個同伴！！人類的老大，這個深仇，永世難解！」



　　「六個？！」老大和恩雅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駭，一次殺了一半的上位妖魔，平衡，究竟已經崩解到什麼樣的程度……



　　「我上去。」司空曉聽到一半的上位妖魔被王于安殺掉，竟然還是很平靜，從九鳳身側斜置在地面的翅膀，往上爬到了牠的背部。



　　「我也去。」司空曉的爺爺忽然開口，跟著他用和他外表完全不相稱的敏捷身手開始攀爬，快要到頂端的時候，他對司空曉伸出了手：

　　「幫我一下。」



　　「爺爺……」司空曉卻沒有伸手，只是平靜地問道：

　　「你來監視我嗎？」



　　「不……」

　　前代「仲裁者」向上看著自己的孫子，眼神中透現了親情的溫暖：

　　「我來陪你。」



　　司空曉看著他，緩緩地，伸出了手。



　　「老大！」又是一個人進入了領域，正是季小凡，他在外面看見司空曉走進領域，雖然老大命令眾人在外等待，但他實在沒有辦法置身事外：

　　「你不上去嗎？！」





　　老大看著季小凡，並沒有回答。





　　上面已經死了六個上位妖魔。



　　沒有人知道，仲裁者會做出什麼樣的「仲裁」。



　　雖然就算不上去，待在下面也還是可能被列入「仲裁」名單，但畢竟還有逃走的機會。



　　如果上去……可能就……必死無疑。



　　但是……



　　又怎麼能這樣放著王于安不管？！



　　茵……



　　我一直……想著要犧牲自己……



　　妳會不會恨我？



　　我真的……適合妳嗎？





　　「你……怕不怕死？」老大看著季小凡問道。



　　「怕。」季小凡很快回答。



　　「上去，可能就會死。」



　　「我知道，但我還是得上去。」季小凡微微一笑：

　　「所以如果你不敢上去，我就代表你去，放心，我不會丟你的臉。」



　　「去你的王八小羔子！」老大瞪大了眼睛：

　　「誰說我不去？！還要你來代表？！」



　　老大說完，伸手捉住季小凡的手臂，腳下用力，兩人登時有如蚱蜢一般高高躍起，落在九鳳的背上。



　　「小子……不錯嘛！」前代「仲裁者」回頭看了老大一眼，讚許地說道。只是不知他是稱讚老大躍上來的功夫，還是敢上去的勇氣。



　　「嘿！」老大沒有說什麼，只是低頭對恩雅道：

　　「維持領域，等我們回來，如果我沒回來，下一任的首領，就是季小凡。」



　　「老大？！」季小凡驚訝地喊道。



　　「不過他這個白癡也要跟我一起去，所以如果我們兩個都回不來，下一任的首領就給那三個白癡分部長猜拳決定。為什麼我們組織的都是白癡？」



　　「因為首領是白癡……」季小凡小聲回答。



　　「知道了。」恩雅一臉無奈地回道。



　　「記得！要贏到兩把的才算贏喔！還有不能慢出！」



　　「飛吧！九鳳。」即使是完全沒有表情的司空曉，似乎也有點受不了老大說的無聊廢話，開口下達了指令。



　　「司空曉！！」



　　一個人又衝入了領域內，在九鳳飛起的同時，跳起來捉住了九鳳的爪子。



　　那是銀白色頭髮的青年。



　　原戩！



　　「司空曉！！你是要去仲裁于安的嗎？！」原戩吊在空中，抬頭雖然看不見坐在九鳳背上的司空曉，但還是大聲問道。



　　司空曉沒有回答，他的表情異常平靜，比諸平常，還要更加地淡漠。



　　「我不會讓你仲裁她的，我會用生命保護她！！」



　　「生命……」司空曉終於開口，但卻是用輕到只有自己能聽到的音量說道：

　　「值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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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于安轉過身，看到不遠處的地面，破開了一道大口，九鳳從地面穿出，上面載著好幾個人。



　　九鳳停在王于安面前，在牠身上的數人，一個個跳了下來，包括一個看起來已經七老八十的老頭子，身手卻依然矯健。



　　唯一老老實實地爬下來的，只有司空曉。



　　他還沒站穩，在九鳳一穿過空間後就放手落地的原戩，已經擋在他的前面。



　　「我說了。」

　　原戩冷冷地盯著司空曉：

　　「你要仲裁于安，就先殺了我。」



　　「小原！別這樣！」王于安忍不住叫了出來，她已經將「威道之劍」收起，但泰阿劍柄卻成了通體透明，綻放著白色光華的奇特模樣。



　　「你能擋得住我嗎？」司空曉看著原戩，目光中終於有了一絲悲哀：

　　「你擋不住的……」



　　「是嗎？」原戩冷笑，無法無天的獸，終於對著「仲裁者」，揮出了他早就想要揮出的一拳。



　　然而，拳頭卻莫名地偏開，沒有落在司空曉身上。



　　原戩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旋身掃出一腿，速度之快讓一旁的季小凡連看都看不清楚。



　　然而跟剛才一樣的情況再度發生，眼看就要擊中司空曉之時，原戩的右腿再次詭異偏開，在離司空曉的身軀僅有一毫米之處劃過。



　　「我立下了法則。」

　　司空曉淡淡地道：

　　「法則是……你碰不到我。」



　　「啊啊啊啊！！」原戩憤怒大吼，但卻知道司空曉說的是事實，他雖然是無法無天的獸，卻不是無腦袋的獸，很快他便放棄了再做無謂的攻擊嘗試，而是向後退了幾步，擋在王于安身前。



　　「小原……」

　　王于安卻輕輕地說道：

　　「謝謝你，但別為了我，無謂地放棄你的生命。」



　　「于安……」原戩沒有回頭，但他莫名地感到一陣鼻酸，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沒有哭過，甚至根本不知道哭的感覺是什麼。



　　但如今，他發現自己的眼是濕潤的。



　　「他會……仲裁妳……」

　　無法無天的獸，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了些哽咽。

　　「我……擋不住他……」



　　「我知道。」

　　王于安輕輕地，將臉貼到原戩的背上：

　　「不是你的錯。」



　　「我好恨……」原戩全身僵直，雙拳緊握：

　　「為什麼？！為什麼？！！」



　　老大轉過了頭，不知為何，他從原戩的身上，看到了太多太多似曾相識的情緒。



　　回憶湧上，讓老大一時也難以自己。





　　「曉……」季小凡看著原戩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對司空曉說道：

　　「你真的……」



　　司空曉卻沒有看原戩，沒有看老大，也沒有看季小凡。



甚至，也沒有看王于安。



　　他只望向一個人，應該說，一個妖魔。



　　妖魔之主，拜恩。





　　「拜恩。」司空曉開口說道。



「嗯？怎麼了？快點仲裁吧？」拜恩好整以暇地說道，臉上帶著嘲弄的神情。



　　「你真的……很聰明。」



　　「聰明？」拜恩嘿聲道：

　　「過獎，不過我其實也沒做什麼，你們人類，因為有了情感，而往往都自己走上註定要走的路。」



　　「當天你跟我說，如果我失去了能力，要我舔你的鞋子，其實也只是你佈下的局對吧？」



　　「對。」拜恩看著司空曉的眼睛：

　　「我知道你們『仲裁者』不能做出不公平的仲裁，所以故意這樣講的，我只是要在你的心裡放下一顆種子，我要讓你在仲裁王于安的時候，加倍地痛苦！因為你將永遠都會認為，自己是因為害怕失去能力，所以制裁了自己心愛的人！！」



　　「嗯……」司空曉看了王于安一眼，王于安也已經從原戩的身後走出，正盯著他看。



　　兩人視線交會，司空曉，竟選擇避開了王于安的眼神。



　　「為什麼？」司空曉再次望向拜恩：

　　「為什麼要安排這一切？」



　　「司空曉。」拜恩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只剩下一種幾乎等同於司空曉的淡漠：

　　「你活了多久？十七年？」



　　「你知道我活了多久？」



　　「兩千年！！」



　　「這兩千年中，你知道我有多少名部下被仲裁掉？你們這些『仲裁者』，每一個都只會高唱平衡的聖樂，卻做著殘忍至極的事。平衡……維持平衡有什麼意義？！就連大自然都有著弱肉強食，自然淘汰，難道大自然也需要『仲裁者』嗎？！如果一切都是註定平衡的，那生命又有什麼意義？！我不服！我不接受這樣命運，兩千年來，我日思夜想的都是一件事。」



　　拜恩盯著司空曉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要，親手，摧毀一名『仲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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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謎題解答 >：答案是 ( E ) ，恩雅！





< 本次謎題 > ：被王于安殺掉的六名妖魔，除了刑天和畢方外，還有下面的哪一隻？7點給押。



( A ) 陸吾   ( B ) 相柳   ( C ) 計蒙  ( D ) 驕蟲   ( E ) 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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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者> 之 亂舞雲端 第四十三章 三次仲裁！！

「原來如此……」



　　司空曉看著拜恩，輕輕地，點了點頭。



　　「兩千年來累積之憤怒，難怪……」





　　拜恩微微地，皺起了眉。



　　太平靜了……



　　到了這個地步，還應該那麼平靜嗎？！



　　難道……還是有什麼地方……算錯了？





　　「司空曉……」拜恩沉聲道：

　　「你不覺得痛苦？」



　　「痛苦？」司空曉微微一笑：

　　「不會啊！為什麼我要痛苦？」



　　「難道你不用仲裁王于安？！都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還能像墮落天使那次一樣，有什麼爛藉口而不用仲裁她？！」拜恩有些慌了，如果都已經精心籌劃到現在的計策依然有疏漏，那他真的再沒有任何方法能對抗「仲裁者」。



　　「沒有。」司空曉卻淡淡地，說出讓在場所有人、獸、妖魔都忍不住屏氣凝神的話：

　　「沒有不仲裁王于安的理由。」



　　場中，陷入了寂靜，只有司空曉的聲音。



　　「王于安，屬人類界族，異能者，原為第三位階中級，卻因開發了『多重靈心』，而提升至第五位階，並殺了妖魔界族的六名上位妖魔。」



　　「平衡，已經被破壞。」



　　「但是她並不是一直都能保持第五位階啊！！今天這只是特例吧！！」季小凡忍不住叫道。



　　「平衡的決定，沒有特例，單以個體是以其所能擁有的『最高』位能值做判別，王于安已經擁有多重靈心，不管將來能不能再有到達第五位階的機會，都必須以此來做平衡判別。」



　　「本來就該這樣，不然每次她爆發一下，我們就都給她玩就好了。」朱厭一直躲在拜恩身後，這時忍不住嘟嚷了一句。



　　季小凡驟然怒目瞪視朱厭，眼中透現深切的恨意，朱厭微微一驚，不過牠怕的是王于安，對季小凡則完全沒放在眼裡，所以只是冷冷一笑，沒有理會季小凡的瞪視。



　　「仲裁者。」老大忽然開口說道。



　　「人類的老大，請說。」



　　「是否能像處理當時的亞法洛那樣，剝奪王于安的多重靈心就好？」



　　「不能。」司空曉平靜但明確地說道：

　　「法則可以撕去天使的翅膀，但無法改變人心。王于安的『多重靈心』並非實物，而是屬於她精神層面的產物，我無法剝奪。」



　　「那我應該也算是第四位階的高階，你乾脆仲裁我算了，大不了給拜恩那傢伙多一些擴增權來取代啊！」老大有些憤怒地說道：

　　「你就那麼死腦袋，沒辦法變通嗎？！」





　　拜恩露出了微笑，雖然他的目標是仲裁者，但若是真能夠解決老大這個宿敵，也算是替十年前的那次失敗畫下完美句點。





　　「仲裁你嗎？」司空曉看著老大，良久，跟著輕聲道：

　　「如果可以，我會仲裁你，可惜，第五位階和第四位階不屬同一層級。事實上，兩者天差地遠。」

　　

　　老大無言以對，事實上他也早知道自己現在跟王于安完全無法比較，就算把臺灣所有人類異能者都殺掉，也抵不過一個王于安，只是對於這種深刻的無力感，他感到異常憤怒。



　　「在場者，是否還有意見沒有表達？」司空曉環視一圈，卻獨獨，漏掉了王于安。



　　「你憑什麼……仲裁他人？！」原戩一字一句，伴隨著無限深刻的恨意說出這句話。



　　「我是『仲裁者』。」司空曉面無表情：

　　「這是我的天職。」



　　原戩不再說話，他只是如同山嶽一般，擋在王于安面前。





　　就算毫無機會。



　　就算天誅地滅。



　　我原戩。



　　不會再退一步！！





　　拜恩的表情，卻又再次變了。



　　從一開始到現在，他都無法明白，究竟為什麼司空曉可以這麼平靜。



　　拜恩藉由衛星電腦「所羅門封印」，看到了幾乎所有的事，他當然也看到司空曉當日在公園，一拳又一拳搥打著石壁的畫面。





　　是為了王于安沒錯……肯定是……



　　但是……為什麼他可以這麼平靜……



　　等等！！



　　難道……



　　他也只是在演戲？！！





　　拜恩瞪大了眼睛，因為他所想到的一個可能性而全身發寒。





　　如果司空曉一直以來都是在演戲。



　　如果他對王于安真的已經沒有了感情……



　　如果對他來說，王于安根本就只是一個曾經比較親密的人類女性，仲裁了她並不會感到多大的痛苦？！！



　　那這一切……豈不全都白費？！！





　　司空曉對著拜恩，露出了招牌的淡漠笑容。



　　「此次仲裁，我將以『界綱四元』來做判定。」



　　在場的人、魔、獸，都忍不住全身緊繃。



　　季小凡已經是第三次聽見司空曉做仲裁，但每次都還是心跳加速，無法保持平靜，似乎司空曉憑之仲裁的話語，有著特殊的力量，讓人深深陷入。





　　原戩一動也不動，他其實已經不管司空曉要說什麼，對他來說，除了用生命誓死保護王于安，再也沒有其他重要的事。





　　老大深深吸氣，盡量要求自己放鬆下來。



　　雖然已經大致上能猜到「仲裁」的結果，但接下來要面對的，才是更加艱鉅的挑戰，王于安要被仲裁自然讓他感到極之憤怒，但如果真的沒辦法阻止，那其他要考量的層面還有許多，包括除了王于安外，是否人類還會再被削減實力，又或是妖魔會否取得擴增權。



　　一切，都為未定之數。





　　拜恩面無表情。



　　他已經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想法，是他失敗了，他高估了王于安對司空曉的影響力，這一切，都變成只是一場鬧劇。拜恩已經感受到了失敗所帶來的挫折，他雖然面上沒有顯露任何情緒，心裡卻有如巨浪滔天。





　　前代「仲裁者」，司空曉的爺爺，關心地看著司空曉。



　　他已經五十年不允許自己有情感，一旦放下「仲裁者」這個擔子後，隨之而來的情感衝擊更加狂烈沉重。他深愛著司空曉，不希望司空曉受到任何傷害，但他發現自己似乎也有點多慮了，司空曉對於要仲裁王于安這件事，好像並沒有承受太大的傷痛。





　　王于安。



　　她輕輕移動腳步，讓自己的視線能越過原戩，望向司空曉。



　　她感受到胸口一陣錐心刺痛。



　　不是因為即將被仲裁，事實上，跟自己的生命比起來，更讓王于安在意的，竟是司空曉的態度。



　　原來……我在你心中是真的……不值一分……



　　就連要仲裁了，你卻連一絲悲傷都不肯給。



　　曉……



　　

　　司空曉說了短短一句話，所有人、魔、獸的心裡各有所想，司空曉也稍稍停頓了一會兒，跟著繼續說道：

　　「王于安，由第三位階高級直接跳升至第五位階，破壞平衡至深，為絕對無法容忍之存在，以四界來論，人類因王于安一名異能者，成為其他三界聯合亦無法對抗之界族，且因實力相距太遠，就算給予另三界擴增權，也無法找到能與其抗衡之新生力量。」



　　「故，王于安必須被仲裁。」



　　司空曉緩緩走向王于安，原戩緊握雙拳，依然凝立不動，然而在司空曉快要走到原戩身前時，原戩卻發現自己想要動也動不了。



　　原戩全身動彈不得，就連話都說不出來，無力的狂怒感讓他簡直要瘋狂，但司空曉卻連看都不看他。



　　王于安緩緩地，從原戩身後走出，與司空曉對視，她眼中有著至深至濃的悲哀，因為這悲哀，讓她已經忘了自己將承受被仲裁的事實。



　　「為求四界平衡，王于安必須被剝奪生存之權力。」司空曉看著王于安，臉上完全沒有任何波動。



　　「不要！！！」季小凡大吼，他衝上前想要阻止，但卻跟原戩一樣，衝到一半，便完全失去力量，動彈不得。



　　老大面色慘白，他曾經看過直接奪去性命的仲裁，知道只要司空曉接著再說出「以上，『仲裁』完結。」這六個字，王于安就會立時倒地，失去一切生命跡像，而且再也無法挽回。



　　司空曉看著王于安，看著她的眼，看著她極長極美的睫毛，看著王于安略微顫抖著，因為失去了血色而呈淡粉紅的唇，司空曉的眼中，終於透現了一絲心痛

，跟著，他輕輕開口：

　　「但是……」



　　拜恩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魔、獸都因為這兩個字而感到不可思議。



　　但是？！



　　「我無法，仲裁王于安。」



　　「什麼？！」拜恩在一瞬間，完全無法判斷到底這是什麼情況，一向習慣掌控一切的他，徹底地變了臉色。



　　「曉！！」司空曉的爺爺大步奔上，卻在快要碰到司空曉之前，被司空曉用法則擋下。



　　「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司空曉的爺爺一臉震駭和惶急，一時情急下，連話都說不清楚。



　　「我無法仲裁王于安。」司空曉無視拜恩和爺爺的反應，依然輕聲，但卻用無比堅定的意志說了出來：

　　「因為，她是我深愛的女孩。」

　　

王于安伸手掩住了嘴巴，因為太過震驚而全身僵硬緊繃，淚水則完全不受控制地滾滾而落。



　　「以上，仲裁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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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謎題解答 > ： 答案是 ( D ) 驕蟲  ， 其實在前面有描寫過有一個拿著長矛的巨人，那就是驕蟲，他一副笨笨的樣子不知道躲，就被王于安宰了@@





< 本次謎題 > ：第三次仲裁終於完結，一切會那麼簡單嗎？曉將承受裁罰，請問，裁罰的名稱是？ 7點給押。



( A ) 所羅門之怒   ( B ) 大衛之墮落   ( C ) 彼得之罰   ( D ) 以色列之亡  ( E ) 但以理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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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者> 之 亂舞雲端 第四十四章 我不是妳想像那麼勇敢(音樂章節) 二部最終章

司空曉對著王于安，微微一笑，笑容中，包含了太多太多他一直深深隱藏的情感。



　　「曉！！！」司空曉的爺爺大吼，卻只見司空曉全身一僵，面上露出了極之痛苦的表情。



　　「曉！！你怎麼了？！」王于安大驚，想要衝上前去，卻發現自己一樣進不了司空曉以法則所建立的區域之內。



「沒用的……」司空曉的爺爺在一旁說道，他的臉上有著極為憂慮的神情：

　　「他正在承受『彼得之罰』。」



　　「『彼得之罰』？！」王于安驚懼地問道：

　　「那是什麼？！」



　　包括老大、季小凡、原戩、拜恩等也都因為司空曉的情況而感到震驚，他們都沒有開口，而是專注地聽著王于安和前代「仲裁者」的對話。



　　「彼得在雞叫前，三次不認主。」司空曉的爺爺沉重地說道：

　　「『仲裁者』如果要執行不公平的仲裁，必須重複執行三次，每一次都會承受巨大的痛楚，且一次比一次更劇烈。」



　　「所以現在是第一次……」王于安面色蒼白，看著因為強烈痛苦而面容扭曲的司空曉，感覺自己的心，也被撕裂成碎片一般。



　　「第一次只是警告。」司空曉的爺爺深深嘆口氣：

「我真的沒有料到……曉會這麼做……于安……他真的很愛妳，是我太輕忽了你們之間的感情。」



　　王于安眼淚再次流下，她很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就算張開口，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時司空曉的痛楚似乎稍稍減緩了些，他深吸一口氣，跟著便要再次開口。



　　「曉！！別這樣！！你已經試過了！！不成的！！」司空曉的爺爺大吼，卻完全無法阻止司空曉的話語。





　　「我無法……仲裁王于安。」



　　「因為，她是我深愛……的女孩。」



　　司空曉抬起頭，向天上看。



　　「以上，仲裁完結……啊啊啊啊啊！！」



　　司空曉驀地狂吼出來，淒厲的慘嚎聲讓王于安驚慌失措地大喊：

　　「曉！！曉！！」



　　「爺爺！！他怎麼樣了？！他……」



　　「第二次不認主……」司空曉的爺爺，也流下了淚，淚水在他滿佈皺紋的臉上爬著，爬滿了他的臉：

　　「將承受，七倍之痛楚……」



　　「七倍……」

　　王于安劇烈顫抖著，泣不成聲，彷彿自己也正承受著曉所受的苦痛。



　　「沒有『仲裁者』能熬過這一關……所以這是條不能走的路，因為到最後，還是會失敗的……我最知道……他所承擔的是什麼……」



　　「爺爺您……」



　　「是的，我也曾經試過。但是就連第一關，我都過不去……」



　　王于安哭著，再次嘗試想要衝上前抱住司空曉，但法則依然存在，她再一次，在曉的身邊被阻擋，只要靠近曉三步以內的距離，就會全身無法動彈，再也無法向前走出一步。



　　觸摸不到……



　　連一點點溫暖……都給不了他……



　　「曉！！曉！！你聽得見我嗎？！」王于安哭喊著：

　　「不要為了我這樣做，不要這樣！！」



　　司空曉全身顫抖，他已經跪了下來，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他的面容劇烈扭曲，全身上下的每一吋肌膚，都彷彿承受著地獄之火燒灼的疼痛。



　　但他聽到了王于安的聲音。



　　他緩緩地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卻無法觸摸到他的王于安。



　　因為自己設下的法則，讓在場的所有人、魔、獸都無法靠近他。





　　但是……



　　很快……就能夠躺在妳的懷裡……





　　司空曉對著王于安，輕輕地一笑。



　　笑容因為痛苦而扭曲，但眼神卻無比清澈燦爛。





　　于安……



　　不用擔心……



　　我不是妳想像的那麼勇敢……



　　我也會怕……



　　但是……



　　我更渴望……



　　回到從前……



　　像孩子般……躺在妳懷中……



　　看著藍天……



　　所以……



　　妳等我……



　　我會……



　　回到妳身邊……



　　

　　「爺爺！！還有第三次是嗎？！第三次？！他會有多痛苦？！」王于安轉頭望向司空曉的爺爺：

　　「十四倍？！二十一倍？！！」



　　司空曉跪在地上，已經沒有力量再站起，但是，他還可以說話。



　　「我無法……仲裁……王于安……」



　　無法想像的痛苦撕裂著司空曉的肉體，卻無法撕裂他的精神。



　　一寸一寸地。



　　司空曉感覺自己的血肉。



　　被絞碎。



　　再重組。



　　古往今來。



　　無數「仲裁者」，或多或少都曾經想過，執行不公平的仲裁。



　　在他們其中，也確實有許多「仲裁者」，真的嘗試過。



　　但他們在第一次仲裁，就會被警告嚇到。



　　只有少數「仲裁者」，或許因為愛情，或許因為親情，或許因為心裡那一份屬於自己的正義，而選擇承受第二次的痛楚。



　　但，沒有任何「仲裁者」能撐得過去。



　　必須說出第三次仲裁。



　　才算完結。



　　懲罰，也才真正開始。



　　「因為……她是……我……深愛……的女孩…………」



　　司空曉每個字，都像是費盡了所有的力量，才能說出。





　　司空曉的爺爺驀地大吼了出來：

　　「不是十四倍！！也不是二十一倍！！曉！！停下來！！！」





　　「以上……」





　　「停下來！！我要你停下來！！！真正的懲罰！！！你絕對撐不過去的！！！！」





　　「仲裁……完……」





　　「是七十個七倍啊！！！曉！！！！！！」







　　「……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曉的瞳孔驟然放大。



　　他全身劇烈顫抖，癱倒在地，但卻沒有了聲音，臉上，甚至沒有痛苦的神情。



　　「曉！！！」王于安忽然發現自己可以動了，她大步衝向前，然而，一個人卻捉住了她的手臂。



　　王于安回頭，看見原戩。



　　原戩的眼中，有著巨大的傷痛，又有著哀求，像隻即將要失去主人的小狗，茫然無措。



　　「對不起……對不起……」王于安甩開了原戩的手：

　　「我沒有辦法……」



　　原戩看著王于安奔向跪倒在地的司空曉，他沒有再做任何行動，也沒有說話。



　　對他來說，一切已經終結。



　　「曉！！」王于安跪在司空曉旁邊，緊緊地擁抱住他：

　　「曉！！聽得見我說的話嗎？！！」



　　前代「仲裁者」也奔了過來，他跪下來，伸手撫摸司空曉的頭髮，仔細檢查他的臉龐。



　　司空曉的臉上並沒有痛苦，他的雙眼緊緊閉著，全身僵硬，只是依然，有著極細極微的呼吸。



　　「他沒辦法承受……」司空曉的爺爺老淚縱橫：

　　「不可能可以承受的……彼得問主……該饒恕自己的弟兄幾次……夫子回答……七十個七次……這其實……就是無限的意思……無限大的痛苦……沒有任何人可以承受……」



　　「他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靈魂因為抵抗趨近於無限的痛苦，而被直接放逐到了『幽界』。」司空曉的爺爺感覺眼前一黑，幾乎也要跟著昏過去，但他畢竟是曾經當過五十年「仲裁者」的人，還是竭力忍住，沒有讓自己的精神崩潰。



　　「『幽界』……」王于安的淚水，漸漸地止住：

　　「我去救他。」



　　「不可能的……」司空曉的爺爺緩緩搖頭：

　　「沒有人類以實體進到『幽界』去過，那是妖魔和天使才能進入的地方，人類進去，可能就永遠回不來了。」



　　「您也說過，沒有『仲裁者』能做出第三次不公平仲裁，不是嗎？」王于安的話語，平靜決然：

　　「曉做到了，接下來，換我去救他。」



　　王于安站了起來，手上的泰阿，綻放璀璨白光。





　　老大和季小凡看著這一切變故，兩個人從頭到尾都是張大了嘴巴，因為太過震驚而無法有反應。



　　而這時老大見到王于安竟然想要進入「幽界」，終於回過神來，大聲喊道：

　　「于安！等等！！！」



　　「老大……」王于安轉頭看著老大，微微一笑：

　　「你阻止不了我。」



　　「我不是要阻止妳……」老大深吸一口氣：

「進到『幽界』後，記得一件事，『幽界』，是一個虛假的存在，但又有著真實，別相信任何事物，但也要相信妳所相信的。」



「虛假的存在……但又有著真實……」王于安喃喃覆誦。



「于安，妳確定了嗎？」季小凡走上前，關心地問道。



「嗯！組長，這一生，我從來沒有那麼確定過。」王于安看著季小凡說道。



季小凡看著眼前截然不同的王于安，百感交集。







「那妳被欺負後有處理嗎？有跟師長反應嗎？」



「沒有……」



「妳都沒有反應的話，這樣的事不是會一直再發生嗎？」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真的是我的錯嗎？！錯到連我自己的爸爸媽媽都不再愛我？！！」







「擁有越大的力量就要肩負越大的責任！妳不能逃避！」



「天職？責任？……」



「我沒有……那麼堅強……」







季小凡溫和地一笑。



「于安，妳變堅強了。」



「嗯！」王于安點頭，臉上有著跟以往完全不同的光華：

「組長，幫我保護曉，等我回來。」



「好！」季小凡點頭，他知道這個責任一旦擔下，絕不是件輕鬆簡單的事，但就算再困難百倍，他也不會搖頭。



「拜恩！」王于安忽然轉頭看向拜恩：

「放了巧兒！」



拜恩微微點頭，事實上不用王于安說，他根本也不會對紀巧巧做什麼事，計劃到了如今，紀巧巧已經完全不重要。



拜恩揮揮手，紀巧巧瞬時從空間中消失，跟著出現在老大身邊。



紀巧巧因為突然離開了幻境，而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但當她抬頭看到老大之時，整個人放鬆下來，向前撲進他的懷裡：

「變態爸爸！！」



「乖！沒事了……變態爸爸會帶妳去找媽媽。」老大愛憐地摸著巧兒的頭髮，將她抱在懷裡，不讓她看到四周奇形怪狀的巨大妖魔，跟著柔聲說道。



「拜恩，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對嗎？」



王于安先看了紀巧巧和老大一眼，跟著又轉向拜恩，目光中很奇特地，並沒有恨意，甚至也沒有責備，但她的這種平靜，卻讓拜恩猛地感到自慚形穢。



拜恩緩緩點頭，然而王于安明亮的目光，讓他一時竟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事實上當他看著剛才在眼前發生的事情時，心中早已波瀾萬丈。



他知道國外曾經有「仲裁者」因為親手仲裁了自己的母親，而陷入精神崩解，從此瘋狂。



那名「仲裁者」失去了「仲裁」的能力，但又沒有死亡，所以在下一名「仲裁者」出現之前，平衡崩解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一直以來，拜恩是朝向這個方向走的。



他渴望看到司空曉親手仲裁王于安，同樣被逼至瘋狂。



然而一直到仲裁之前，看到司空曉的神情，他原本以為自己失敗了，原本以為，司空曉對王于安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深的感情。



但原來，根本相反。



司空曉沒有掙扎，並非因為他不愛王于安，而是因為，他早就做了犧牲自己的準備。



人類的感情……



真的能這樣捨棄一切？



勝過金錢……勝過權力……勝過自我……



拜恩看著司空曉受到「彼得之罰」的痛苦，看著王于安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拜恩竟然出現那麼一絲絲慚愧的念頭。



　　或許……



　　我做錯了一些事……



　　王于安沒有再跟拜恩說話，也似乎沒有必要再說什麼。



　　「王！」奧薩羅斯走到拜恩聲邊，低聲說道：

　　「『仲裁者』已經無法仲裁，平衡崩解，我們必須有所因應！」



　　拜恩微微一愣，奧薩羅斯的話打醒了他，他立時回復了先前的冷靜。



　　「準備撤退！」拜恩輕聲說道：

　　「不要再生波折。」



　　「要開始了嗎？」奧薩羅斯兩個頭的眼睛，都露出了興奮的光采。



　　「嗯！」





　　還有更偉大的計劃，等著我去完成。



　　拜恩……



　　別忘了，自己的誓言。



　　別忘了……這一切……



　　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啟動『所羅門封印』。」拜恩緩緩地，用只有自己和奧薩羅斯聽得見的音量，凝重地說道：

　　「執行『夢迴圈』計劃。」





　　王于安高舉「泰阿」。



　　「威道之劍」再現。





　　「于安！！」原戩忽然高喊。



　　王于安轉頭，只見原戩已經化身成為銀色獵豹，緩慢又優雅地，向自己走來。



　　「小原……」



　　「我陪妳去。」原戩沉聲說道。



　　「你……」



　　「都說了，『幽界』只有天使和妖魔才能進去，現在妳要進去，我可不想讓獸成為四界中唯一沒進過『幽界』的種族。」



　　王于安看著原戩溫柔的黃色瞳孔，輕輕地，點了點頭。



　　原戩轉頭看了看躺在地上，彷彿像是睡著一般的司空曉，跟著在銀色獵豹的嘴角，似乎咧開了一絲微笑：

　　「這個傢伙……睡得可熟了……」



　　原戩忽然走上前，用右前腳重重地踩了司空曉一下，王于安和司空曉的爺爺都來不及反應，只聽原戩說道：

　　「真想現在就把他宰了！」



「小原！」王于安用責備的語氣喊了一聲，原戩嘿了一聲，退到王于安身邊。



　　王于安閉上眼睛，開始吸納下方人群的善意。





　　下方的邊子文，莫名地感到一陣悸動。



　　他抬起頭，看著上方無盡晴空。





　　王于安……是妳在努力奮戰嗎……



　　救回巧兒了嗎？



　　我……能怎麼樣幫助妳？





　　邊子文低下頭，看著前方人群。





　　「今天過後，或許什麼都沒有改變。」



　　「但也或許，一切都已經改變。」



　　「正義的聲音，將在我們心中迴盪，在空氣中迴盪，在這個世界上迴盪。」



　　「總有一天……」



　　「黑暗將會遠離……」



　　「總有一天……」



　　「人心，將綻放光明！！」





　　所有靈心。



　　全部滿溢。



　　王于安閉目默想，她開始想像，自己的「靈心」成了一個又一個圓形容器，她想像著容器越來越大，但開口越來越小。



　　最後，「靈心」的開口消失，徹底地將靈能封印其中。



　　她不知道「幽界」等著她的會是什麼，也不知道這條路將有多漫長，所以她只能將所有靈能盡量保存起來。



　　我會奮戰到底。



　　為了曉……



　　王于安揮動「威道之劍」，憑藉著第五位階的威能，以及「泰阿」破界的特殊力量，她莫名地明白，自己不需要特殊的技巧，就可以藉由「威道之劍」，斬開人間與「幽界」的隔閡。



　　璀璨白光劃過，空間綻裂。



　　「上來！」原戩低吼。王于安沒有遲疑，一個翻身騎上了牠的背。



　　「我們走了！」王于安對著季小凡和老大喊道。



　　原戩奮力一躍，化身銀色閃光，遁入虛空之中。



　　白光消逝。



　　一切。



　　重歸於無。





「我叫司空曉，每天早上都會在這裡練球，妳叫什麼名字？」





「如果妳輸的話，就要徹底放棄我。」





　　「妳跟我比賽時我就已經說清楚，請妳以後別再來煩我，不論我的身份是什麼，不愛了，就是不愛了，就這樣。」





「我無法……仲裁王于安。」





　　「因為，她是我深愛……的女孩。」









　　「曉……」





　　「我終於明白……你所說的那些話……背後的理由……」





　　「你為我做的這一切，我沒辦法還。」





　　「或許你不會希望我去找你，你一定希望我好好地活著，不要為你冒險對吧？」





　　「但你錯了……」





　　「我沒有你想像地那麼勇敢，我沒有你以為地那麼堅強。」





　　「我沒辦法，一個人走下去……」





　　「曉……我要你回來，我要在你懷裡，笑著，哭著，吵著，鬧著……」





　　「曉……等我……」





　　「我來接你。」







　　　　　　　　　　　　　　　　「仲裁者」第二部：亂舞雲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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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繼續期待，「仲裁者」第三部：夢迴圈！！







　　對你的人生感到後悔嗎？



你曾經感到後悔嗎？曾經因為做了某些事，或是沒有做某些事而感到遺憾？你曾經想要改變自己人生的選擇嗎？



　「你不能反悔。」



　　「因為已經簽約了……」









　　「曉……是你嗎？」



　　「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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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終於結束了，比第一部多了兩章。



　　曉在第二部的戲份依然非常地少，但最後的表現卻讓我印象深刻。或許平常擅於把感情隱藏的人，在真正爆發時更會有驚人之舉。



　　這一部的兒童性侵議題，事實上前幾章都是在「仲裁者」誕生之前就已經寫好的，也就是說，「亂舞雲端」原本是個獨立的故事，但卻因為「仲裁者」而給予了完全不一樣的意義，很神奇吧……接下來的「夢迴圈」也是一樣，原本是獨立不相干的故事，但卻會與前兩部有著超乎想像的牽連。



　　當然，第二部有很多事都還沒交待清楚，季小凡和朱厭的對決，老大和紀如茵的結果……第三部一定都會有個答案，事實上，在這裡結束第二部，這個走向也並非完全在我預料之中。



　　有人問我會不會寫大綱，我不會，但我會在腦中創造大綱，而且大綱永遠比寫得快上許多，在我腦袋中已經把「仲裁者」四部曲的大綱完成，第五部則在發想中。但是有大綱並不代表劇情一定會照著走，尤其是當角色自我發揮時，我實在沒有辦法控制，這一次司空曉被放逐至「幽界」，王于安展現風範，其實都不在我的預料之中……



　　也就是說，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我……也不知道@@



　　但這樣才有趣不是嗎？



　　對我來說寫作已經昇華到另一種層次，雖然很累也有壓力，但其實我樂在其中，因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王于安和原戩在「幽界」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境遇……拜恩的陰謀什麼時候才能走完……夢迴圈計劃究竟是什麼……季小凡是否能救回李妮……平衡崩壞，沒有「仲裁者」之後，一切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就讓我們一起走下去吧！



　　今天就不猜謎了。



　　看完第二部，隨便寫一下對結局或是整個第二部的心得感想吧！也讓我這個不負責任讓角色自己發揮的作者，感受一下讀者的心情。



　　有寫，就有7點！^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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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者> 之 夢迴圈 序 & 第一章 後悔人生

序章  白色建築



　　一棟純白色的建築物，相當突兀地座落在一個中型公園旁。通常純白色的建築物如果不是醫院或教堂，就是什麼特殊的藝術建築，容易引人注目。這棟七層樓的建築同樣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但奇怪的是，建築外牆上並沒有任何招牌，玻璃窗則是完全不透光的黑色。



　　如果問附近的鄰居那棟建築是做什麼的，每個人都會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也不是沒有人想要進去過，但進去的人馬上就會被警衛趕出來，據一位年輕人說，他一進去警衛就問他「有沒有券」？他用借廁所的理由想混過去，還是被轟了出來。



　　諸多好奇者中，也有思慮比較周密的人，趁著上下班時間，直接詢問那些拎著公事包進入建築的人，究竟裡面是做什麼的。然而得到的答案永遠是沉默，沒有任何職員願意開口說一句話。



　　所以這幢建築就成了一個謎，許多奇奇怪怪的說法在鄰里間傳來傳去，其中比較可信的大概就是什麼科學研究院之類的，比較荒誕的包括外星人基地，核子武器研發中心，異次元空間，妖魔養殖所……當然大部份的說法都是一些愛看網路小說的青少年想出來的。總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傳出不一樣的說法，就連要去公園玩的小孩子，也常常被告誡不可以接近那幢建築。



　　當然也有人對於這些說法嗤之以鼻，認為白色建築也不過是某間普通公司的辦公大樓而已。然而之後卻發生了一件事，讓白色建築在神秘氣息外，又增添了許多的恐怖感。



　　那是在某個星期六下午，大約五點半的時候，一個人從白色建築的大門衝了出來。



　　那個人看起來像是上班族，但據在公園下棋而目擊的老人說，之前從沒有見過那個人，所以應該不是白色建築裡面的職員。



　　那人剛衝出來的時候其實沒什麼人注意到，但是當他很快被隨之衝出來的兩個警衛壓制在地上，而發出震耳尖叫的時候，整個公園的人都開始注目他們，不過他並沒有尖叫太久，因為門裡很快又跑出幾名身穿白色長袍，有點像是科學家的人，對著被壓制在地的人講了幾句話後，便讓警衛把他重新押回門內。



　　根據在公園下棋的老人們說，那人的尖叫聲很淒厲，也很混亂，但隱約聽得出他在喊些什麼，好像是「我後悔了！我不要給你們！」、「你們不能拿走我的……」之類的。

　　

　　當然也有人報警，但警察來了之後一名白袍人出來說了幾句話，出示了一些東西，警察就走了。所以很多人又開始推測，白色建築似乎更有可能是一間瘋人院，因為那個尖叫的人看起來精神相當散亂，就像瘋了一般。



　　不過有一個當時剛好經過的拾荒婦人，卻不僅僅只是聽到那個人的尖叫聲，因為她的距離最近，所以她還聽到白袍人講的話。



　　「你不能反悔。」



　　「因為已經簽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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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後悔人生



　　新聞報導，大部份的人，從四十歲之後，開始後悔。



　　後悔沒有自己創業，後悔沒有生小孩，後悔沒有跟更好的對象結婚，後悔沒有結婚，後悔結了婚，後悔在二十幾歲的時候只知道到處玩沒有認真工作，後悔沒有在三十幾歲還有體力的時候出國旅遊，後悔沒有在高中時努力練籃球成為國手，後悔沒有在國中跟深愛的女孩告白……



　　後悔自己所做過的選擇。



　　後悔人生。



　　楊名遠四十一歲，就處在這樣的一個階段。



　　每天上班面對的是神經兮兮看他做什麼都覺得不對的老闆，神經兮兮只想跟他比業績的同事，下班回到家後面對的是神經兮兮總覺得他在外面有小三的老婆，還有神經兮兮只要被獸人殺掉就大吼大叫的小五兒子。



　　楊名遠覺得自己也開始神經兮兮起來。



　　神經兮兮到在公司門外遇到那個兜售愛心券的美少女時，第一時間他還會想到是援交的新手段。直到他花了一千元買了那張莫名其妙的愛心券，直到那個美少女笑著離開，他都還一直傻愣愣地幻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什麼事也沒發生，除了公事包裡多了一張粉紅色，一看就知道絕對是騙人的「愛心券」外，什麼事也沒發生。



　　事實上就連「愛心券」上寫些什麼他都沒看，美少女在說些什麼也沒聽進去，只有隱隱聽到什麼後悔人生什麼的。



　　無聊……



　　全世界有幾億人都在後悔人生。



　　又如何？



　　楊名遠用鑰匙打開家門，脫了鞋走入客廳，跟著馬上就聽到一連串的嘮叨。



　　「為什麼這麼晚回來？！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幾點？楊名遠看了看鐘，七點半……只比平常晚了十分鐘……



　　「晚回來也不打電話通知一下，你知不知道我在家做菜帶小孩很辛苦？！你不知道回來幫忙管教小孩也是你的責任嗎？！你這爸爸怎麼當的？！」



　　楊名遠看了看在客廳角落上網的兒子，跟著馬上聽到一連串的咒罵，看螢幕上兒子的獵人角色又是趴在地上，一隻獸人在他屍體上跳著怪異的舞蹈。說真的楊名遠對於兒子在玩的當紅線上遊戲也有一點點了解，兒子的職業明明就是單打獨鬥能力很強的獵人，但遇上敵人躺的卻永遠是他，也算是一絕。



　　「不要罵髒話。」楊名遠有氣無力地罵了一句，兒子也敷衍了事地應了一句。



　　「還有別一直打電腦，改天一起去打打籃球吧？！最近那個什麼林書豪不是很紅？」



　　「林書豪四連敗啦！我現在的偶像是閃電十一人。」兒子頭也不抬地回。



　　楊名遠嘆了口氣，他也曾經夢想過將兒子培育成籃球國手，不過隨著兒子表現出的天份越來越少，自己的腰也越來越容易痠痛之後，兩人玩球的時間呈等比級數下降，最後歸零。



　　耳邊，又傳來老婆的嘮叨聲。



　　「還有，這個月的薪水到底拿到了沒？不是要你跟老闆說直接轉帳到我的戶口嗎？你們老闆有沒有腦袋？發現金給你只會讓你出去花天酒地而已。」



　　楊名遠聽到這段話倒是心裡一驚，糟糕……今天領到的薪水拿一千買了那個鬼「愛心券」，這下該怎麼辦……



　　「還沒……拿到，老闆說明天再發。」楊名遠下意識地摸了摸放在臀部口袋的皮夾，暗自默禱老婆千萬別來檢查。



　　「什麼爛老闆……」幸好老婆在廚房，沒有看到楊名遠的表情，也沒再追問這件事。其實也是，老闆從來沒有準時發過薪水，今天真不知是怎麼了，該不會是公司要倒了大發慈悲一下吧？



　　公司要倒了……？！楊名遠想到這裡忽然一驚，回想起今天老闆發薪水的神情和說的話，還有最近公司財務周轉不靈的狀況。



　　完蛋……該不會真的是要倒了吧？！



　　楊名遠越想越不對，將耳朵收聽嘮叨廢話的功能關了起來，快步走到書房，將門鎖上之後，跌坐在旋轉椅上。



　　要是公司倒了，要怎麼找新工作？幾個月沒收入，要怎麼維持家計……



　　楊名遠越想越煩惱，跟著又想到了老婆必定會大作文章，嘮叨到極致，想到自己四十一歲了卻一事無成，不管在公司或家裡都不被尊重，就連才小五的兒子都學會了對自己大吼大叫。



　　究竟是怎麼了……我的人生。



　　楊名遠蕭索地看著電腦，像平常一樣無意識地瀏覽著網路新聞，忽然他被一個新聞畫面吸引，他點進去，出現一個看起來不過像是高中生的孩子，站在一大群人面前，慷慨激昂地發表著演說。



　　「這是什麼啊？」楊名遠瞪大了眼睛，仔細看了看新聞的標題。



「網路集結萬人，替正義發聲。」



　　楊名遠好奇地再看了一會兒，大致了解是一群人為了某個兒童性侵案件，而集體站上街頭，只是不知為何會讓一個高中生來代表發言。



　　那高中生身材瘦弱，貌不驚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敢站在群眾前講話的人，但他侃侃而談，卻一點都沒有怯場的樣子。





　　真是後生可畏啊……



　　我國中的時候，不也是風雲人物嗎……



　　現在跟別人比起來，卻像個渣一樣！



　　可惡啊！！我的人生……到底是怎麼樣走到現在這種地步的……





　　楊名遠回想起國中時的自己，不但課業成績不錯，籃球也打得好，在班上可以說是一號風雲人物，還因為三年級時跟班花一起當體育股長，而被同學硬拱成一對。現在想起來真是可惜了，國中時跟男生相處豪爽瀟灑，跟女生相處卻是忸忸捏捏，結果一整年下來不但沒跟班花講到幾句話，就連畢業時預備好的告白也大失敗。



　　要是那時候成功告白，現在不知道會怎麼樣？



　　楊名遠想起了班花清雅秀麗的面貌，再對照現在廚房那個生完小孩後肚子就再也沒回來的黃臉婆，忍不住大大地嘆了口氣。跟著他不禁又想到了下班時跟他推銷的那名美少女，看起來好像也不過十五、六歲，跟當年的班花似乎有那麼點相像……





　　現在的孩子都那麼小就出來打工啊？什麼公司這麼不人道……



楊名遠搖了搖頭，無意識地從公事包中摸出了那張「愛心券」來。



　　楊名遠就著燈光，隨意瀏覽起「愛心券」，才發現這張券的紙質倒是十分不錯，應該說相當特別，有點像塑膠做的可以反光，摸起來卻又相當柔軟。



　　「愛心券」上並沒有寫「愛心券」三個字，反而像是傳單一樣寫著一句Slogan：



　　對你的人生感到後悔嗎？



　　楊名遠愣了一下，跟著忍不住苦笑，有些自暴自棄地讀起了下面的小字。



　　你曾經感到後悔嗎？曾經因為做了某些事，或是沒有做某些事而感到遺憾？你曾經想要改變自己人生的選擇嗎？我們是一間最新成立的高科技公司，提供給所有對人生感到『後悔』的人，意想之外的超科技體驗。



　　楊名遠一開始只是抱著笑話的心情在讀，但越看越覺得奇怪，究竟是什麼樣的高科技公司，可以讓人有「再一次選擇」的機會？



　　現在就到我們公司來參加「後悔人生」講座，別放棄這個天大的福利，或許，你也可以擁有完全不一樣的幸福人生。



　　在這幾行字的下方，寫了幾個日期和時間，大概就是那個什麼「講座」的，而最下面則寫了一行地址，整張券就這樣，沒有電話也沒有公司名稱，楊名遠愣愣地看了好一會兒，跟著忍不住大聲咒罵，將它丟進了垃圾桶。



　　「什麼鬼東西？！花了我一千元！現在的詐騙集團有沒有那麼好賺？！」



　　楊名遠癱回椅子，只感到無比氣沮，再怎麼說也是自己被美色迷惑，才會買了這個白癡都看得出來是在騙人的「愛心券」，這下更不能讓老婆發現了，楊名遠想到這裡，連忙跳了起來，彎腰把垃圾筒中的「愛心券」撿出來，他左思右想，覺得還是放在公事包比較安全，就把「愛心券」塞進公事包中。



　　楊名遠把「愛心券」搞定，還是覺得什麼事情都不對，簡直要把人逼到發瘋。

跟著勉強打起精神，坐上椅子再滑到電腦桌前，打開了電腦螢幕。



　　fb……不想開，一個都已經結婚生小孩的人玩fb做啥？線上遊戲？楊名遠也曾經瘋過一陣子，但兒子開始有樣學樣後，他就漸漸少玩了，或許是從兒子身上的瘋狂看到自己的可笑吧！



　　呆了好一陣子，楊名遠才想到可以做什麼，他打開gmail信箱，開始一封封刪除垃圾郵件。



　　「想要賺大錢嗎……垃圾！愛神之箭，百發百中……垃圾！讓你和妳的老婆更恩愛……垃圾！沒看錯，全網一折出清……垃圾！興華國中三年五班同學會……垃圾！什麼？！」



　　楊名遠整個人清醒了起來，他仔細再看一次信件標題，跟著點了進去。



　　各位三年五班的老同學們，從上次同學會到現在有多久沒見了呢？我們又將再次舉辦同學會，大家一起來敘個舊，聊聊各自的狀況吧！



　　集合時間： 3.17 (六) 中午十一點半　聚餐地點：新光三越A11欣葉日式料理

　　聯絡人：劉呈威　



　　P.s 要參加者請先回信，才能確定訂位人數喔！(可攜伴參加)



　　楊名遠將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一時也不知是什麼滋味。上次的國中同學會大概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吧！那時候大家都才三十出頭，他還只是個小小職員，但同學中有的人就已經是公司主管階層了，甚至有人自己創業發了大財。現在又過了那麼多年，真不知道自己跟同學的差距會到了多麼可怕的地步。



　　不過想到能跟幾個好朋友見面，也是蠻令人興奮的事，雖然這些國中好友早就沒聯絡了，但上一次同學會大家還是聊得相當愉快。



還有陳穎茹……上次沒有出席，讓他失望了好久，這次她會來嗎？



楊名遠又發了一陣子呆，跟著有點像是自動反應般，點了回信，然後輸入幾個字：

會參加，算我一份。一個人，不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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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導碎碎念>



　　按照慣例，第三部一開始又是這種不知所謂的開頭了……大家如果已經習慣了「仲裁者」系列的模式，應該這次會比較有耐心看下去吧？呵呵！



　　其實這次的主題比第二部明確了，當然跟拜恩的計劃有關，楊名遠會是一個怎麼樣的角色，就請大家拭目以待。



　　今天因為第三部第一次貼，就序章和第一章一起貼了，讓大家一次看多一點。



　　看了大家對第二部的總心得回應我很感動，有空再一一仔細回覆。希望第三部也能夠繼續寫出我想要寫的東西……



　　其實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一件事，記得「救救仲裁者」這封信嗎？時間點就是現在啦……曉被流放到「幽界」，他陷入了大麻煩，人類則因為拜恩的陰謀而處於相當危險的情況當中。當然，各位「關聯者」既然已經在追這篇文，基本上或多或少就有幫到曉囉！雖然不知道確實的形式是什麼，但至少可以為他祈禱！或許大家的善意，能夠越過「人間」與「幽界」的隔閡，傳到王于安身邊。



　　說到祈禱，也請大家務必為那對車禍昏迷的母子祈禱，希望他們能夠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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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者> 之 夢迴圈 第二章 竟然……做出這種事……

同學會當天早上，楊名遠一大早就梳洗完畢，他特地找到了剛結婚時買的高級白色襯衫，搭配深藍色的牛仔褲，刻意想營造出一種事業有成但又隨性瀟灑的模樣。然而就在他對著鏡子東摸西弄，考慮上了髮膠後該怎麼抓才不會被人看出自己前額禿的時候，鏡子裡突然出現了老婆的身影。



　　「星期六你穿這樣要去哪裡？見小三？」老婆大人果然敏銳，冷冷地說著不知道算不算是玩笑的話。



　　「沒有……」楊名遠暗叫糟糕，幸好急中生智：

　　「老總說今天上午要加班，然後要請我吃一頓好的，順便談談升遷的事。」



　　「真的假的？！」鏡子裡的老婆眼睛發亮：

　　「當了快五年組長，你終於要升職啦？！」



　　「可能……有機會吧！」楊名遠敷衍地道。



　　當然有機會……公司要是倒了，我還可以做個一日老闆哩！



　　楊名遠擺脫了老婆的糾纏，好不容易等到八點半，差不多是可以上班的時間，他連忙報備一聲，便想要往門外跑。



　　「老公！等一下！！」



　　這一下可嚇了楊名遠一大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露出了什麼破綻，他硬著頭皮回頭，卻發現老婆拿著公事包，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後。



　　「去上班還忘了帶公事包，你就是這麼糊塗！」



楊名遠尷尬地接過公事包，跟著卻見老婆忽然走上前一步，伸手幫自己整理了一下衣領，用難得溫柔的語氣說道：

　　「要跟上司吃飯，服裝儀容也要注意點，好久沒見你這樣穿了，真帥！」



　　「謝謝……」楊名遠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他看著眼前這個身材走樣，臉上皮膚鬆弛的「糟糠之妻」，心裡湧現了莫名的罪惡感。



　　「謝我什麼？！你今天是怎麼了？！神經病！今天晚上記得回來吃晚飯！」



　　「嗯！」楊名遠應了一句，這一句，倒是用上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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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名遠將車子停在附近的停車場，走到門口的時候才想起「新光三越」要十一點才開門。結果太早來了嗎？楊名遠有些無奈地看著錶，才九點半，離同學會開始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他只好一個人在百貨公司外面的中庭散起步來，即使是星期六早上，因為還沒到營業時間，中庭也是沒有什麼人，只有一對小情侶在椅子上卿卿我我地聊天，讓楊名遠看了有些羨慕。



　　多久沒有談戀愛的感覺了啊……



　　楊名遠百無聊賴地晃了兩圈，然後在第三圈的時候，他看到一名女士從對面的「華納威秀」越過馬路，往這邊走來。



　　那名女士穿著淺灰色長版針織衫，搭配咖啡色過膝百葉裙，遠遠看去相當高雅大方，她的瀏海略微旁分，墨黑色沒有染過的長髮在側邊柔美地垂散下來，雖然因為距離過遠還看不清長相，但楊名遠直覺就是一個美人。



　　那名女士走過了馬路，朝楊名遠這裡看了一眼，跟著竟然就向著他走過來。楊名遠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將眼神轉開，但那女士越走越近，一直到了楊名遠身前數步，楊名遠不得不將眼光再拉回她的臉上。



　　然後楊名遠就瞪大了眼睛。



　　「陳……陳穎茹……」



　　「楊名遠！我就猜是你！」眼前看起來絕不超過三十五歲的陳穎茹，笑起來跟國中時一模一樣。



　　「妳怎麼看起來都不老啊？」楊名遠第一個想到的問題就是這個。



　　「老啦！」陳穎茹嫣然一笑：

　　「魚尾紋都看得到了，哪有不老。」



　　「我才是真的老了……」楊名遠感嘆地說道，同時也發現自己竟然對陳穎茹並沒有太過陌生的感覺，講起話來甚至還比國中時更流利。



　　「你什麼時候來的？那麼早？」陳穎茹看著楊名遠笑道，不過楊名遠不清楚她是不是和自己有一樣的感覺。



　　「想說先來逛逛，結果忘了百貨公司十一點才開。」



　　「呵呵！我也常常忘記臺灣的營業時間。」



　　「臺灣？妳住在美國啊？嫁過去的嗎？」



　　「嗯……」陳穎茹不知為何，笑容減少了些：

　　「十年前在美國結的婚。」



　　楊名遠聽到陳穎茹已經結婚，原以為會有的失望感覺倒也沒有出現：

　　「難怪同學會妳都沒參加。」



　　「我跟外子都是留美學生，本來都在美國工作，三年前他父母要他回來繼承家業……」



　　「看來妳嫁了個有錢的好老公，哈哈！」楊名遠自己都覺得說得有些酸。



　　陳穎茹微笑一下，並沒有說什麼，跟著她看著楊名遠說道：

　　「你呢？應該連孩子都有了吧？」



　　「有啦！兒子小五了，每天只會玩線上遊戲打打殺殺。」



　　「噗嗤！」



　　楊名遠發現自己就這樣和陳穎茹聊了起來，兩人在中庭並肩漫步，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即使當年國中的時候自己根本沒和陳穎茹講過幾句話。





　　真是神奇……原來不需要靠相處，單單只有時間也可以改變兩個人之間的關系。



楊名遠自己下了註解。



國中時多少次這樣夢想過，不需要牽手或任何代表男女朋友的行為，只要能單單純純地和陳穎茹散步聊天，就是難以想像的幸福事情，然而國中時的自己什麼都不敢，現在兩個人都各自婚嫁了，反而能敞開心房愉快地聊著，或許也能算是另一種幸福吧！



「快要十一點了！」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離開了中庭，來到後面較為寬闊的廣場上。



「要準備去集合了嗎？」楊名遠有點不太情願地問道，不知為何，他現在已經完全沒有想要去參加同學會的念頭，如果能像這樣跟陳穎茹一直聊下去，該有多好。



陳穎茹卻也露出了一種特別的神情，她想了一會兒，忽然說道：

「我有本書想買，可不可以先陪我去誠品逛一下？」



「啊？」楊名遠愣了一下，要去「信義誠品」得過兩個馬路，雖然不遠，但買了書再回來，可能會超過集合時間，不過他當然不會白目到拒絕，點頭說道：

「好啊！」



早上的「信義誠品」，人潮不算太少，楊名遠跟著陳穎茹進了「誠品」後，看到人來人往，莫名地有些退縮，自動保持在陳穎茹身後一步的距離。陳穎茹幾次想跟他講話，轉頭卻都發現楊名遠退在後面，最後忍不住停下來轉身說道：

「跟我一起逛書店很丟臉嗎？」



「啊……不是……」楊名遠面紅耳赤，印象中陳穎茹就是這樣有話直說的個性，雖然平時文靜，但常會突如其來地爆出一句讓人不知所措的話。



「喔……你是怕被人看到。我們都四十好幾了，只要行得正做得端，不用怕什麼閒話吧？如果你真的擔心的話先去集合好了。」



「不，我陪妳。」楊名遠忽然大聲說道，引來幾個人側目。這下陳穎茹的臉反而紅了起來，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往電梯走去。





別當廢物！





楊名遠看著陳穎茹的背影，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已經後悔了半輩子，難道以後還要後悔下去？就連這樣一點點的幸福時間都不敢去捉？



　　

　　兩人來到三樓，楊名遠跟著陳穎茹去選書，只見陳穎茹繞來繞去，最後停留在一個書櫃前，楊名遠假裝在附近逛，偷眼卻瞄到陳穎茹拿起一本「親密陌生人—婚姻治療」在翻閱著。楊名遠有點納悶，陳穎茹的婚姻不幸福嗎？看起來不像啊……



　　「要買這本嗎？」楊名遠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向前，開口問了專心看書的陳穎茹。



　　「嗯……」



　　「怎麼了？跟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陳穎茹有點心不在焉，停頓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道：

　　「楊名遠，你有沒有後悔過？」



「後悔？」楊名遠愣住，後悔？天天都在後悔，但又如何呢？能這樣回答嗎？



　　「沒有吧……」



　　「那你真幸運，一定有個幸福的家庭。」陳穎茹嘆口氣道：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麼幸運。」



　　「怎麼說？」



　　陳穎茹看著手上的書，封面右上角是一個小家庭的背影，看起來和諧但又有種莫名的疏離感，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楊名遠差點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突然石破天驚地說道：

　　「他會打我。」



　　「什麼？！」楊名遠瞪大了眼睛，雙拳不由自主地握了起來：

　　「他打妳？為什麼？！」



　　「不為什麼，可能是公司的事讓他心煩吧！也可能是我的問題，我個性太強，常常講話會衝到他……」



　　「然後他就打妳？」



　　「嗯……」



「太過份了！」楊名遠義憤填膺，要是在國中時有人敢打他們心目中的女神，那個人絕對會先被帶到廁所然後直接送往醫院。



但是現在打女神的卻是她的丈夫，這筆爛帳又該跟誰算？楊名遠想到這裡，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從高中畢業後就沒有出現過，好不容易才回來一點點霸氣，馬上又消失無蹤。



「他會打傷妳嗎？」現在的楊名遠，只能提出這樣的問題。



「大多數不會，但有時候難免會比較重一些。」



「那妳……有沒有跟他好好談過？或許可以找出好好相處的方法……」楊名遠說出這句話，連自己都想打自己一拳。陳穎茹看著楊名遠，似乎也查覺到什麼，淡淡地笑了一下：

「女人嫁了人之後，幸不幸福都是自己要擔的責任，跟別人抱怨是不會有用的，對吧？」



楊名遠愣住，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即時說些什麼，恐怕永遠都不會再得到陳穎茹的信任，但是又能說些什麼呢？



「我也不像你，可以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今天跟你說這些真是抱歉，我會好好處理自己的問題。」陳穎茹相當客氣地微微點頭以示禮貌，但楊名遠卻感覺兩個人的距離瞬間疏離，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我們回去集合吧？」陳穎茹看了看錶，語氣平靜地說道。



我不要這樣啊……



我不要再後悔了，我不要再過著這樣窩囊的人生，不要每天不管上班還是下班都沒有尊嚴，我不要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越來越老，卻沒有任何足以自傲或值得去追尋的事情……



「穎茹！」楊名遠突然提高了音量，跟著他做了一件自己完全沒有辦法理解，也沒辦法想像，更不應該會有勇氣去做的事。



他伸出雙手，在陳穎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緊緊地，握住了她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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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者> 之 夢迴圈 第三章 決定

空氣一瞬間彷彿凝結，陳穎茹看著楊名遠的雙眼中傳達出了驚訝之意，但讓楊名遠受到鼓舞的，卻是她並沒有馬上要抽回手的意思。



楊名遠深吸一口氣，凝視著陳穎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嫁錯人不是妳自己要負的責任，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資格打妳。」



「謝謝……」陳穎茹低下頭，眼眶裡像是忽然湧上淚水，跟著她默默地抽回了手，轉過身去。



楊名遠這下又不知該怎麼辦了，經過適才的大爆發，現在他又變回四十一歲，一事無成的中年人，眼前站著的這名女子，曾經是他深愛的女孩，但現在早已嫁作人妻，而自己也已經有了妻小，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



楊名遠癡癡地看著陳穎茹的背影，她的身材依然纖瘦，因為情緒激動而微微起伏的雙肩引人無限憐惜，楊名遠想到了國三有一次，陳穎茹被班上嫉妒她的女生誣陷作弊，百口莫辯的時候，她也是這樣，轉過身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哭。



那時候的自己，一句話也沒說，直接走到那個女生面前，當眾甩了她一巴掌。然後驚動學校的訓導主任，讓自己在訓導處門口跪了半天。



不過他是邊跪邊笑的。



現在的自己呢？



只敢趁陳穎茹難過的時候握握她的手？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現在的自己，根本就只是一個渣！比陳穎茹的老公還不如！



「別去同學會了吧！」楊名遠聽到自己又爆出了這兩句話：

「妳想去哪裡，我陪妳。」





會被拒絕吧！白癡……以為自己是誰啊？！





「嗯……」陳穎茹卻背對著楊名遠，輕輕點了點頭。楊名遠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聽錯，正想要再次確認時，陳穎茹卻轉過身來，臉上還有著剛抹去的淚痕，笑容卻如陽光般綻放：

「是你說的喔！說到就要做到。」



「嗯！」楊名遠用力點了點頭：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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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名遠帶著陳穎茹坐上自己那台便宜二手車時，一度覺得相當丟臉，不過陳穎茹倒是一點也不在意，她在走到停車場的路上都沒有再提到有關自己婚姻的事，倒是問了楊名遠一堆他老婆和孩子的事。楊名遠一開始還有點不太想談，但之後聊了開來，反倒覺得跟陳穎茹談自己太太的事相當自然。



　　或許是因為我真的心安理得吧？



楊名遠這樣告訴自己，雖然連自己都不太相信。



　　「其實……我一直都記得那次你為我出頭的事。」



　　車子開在忠孝東路上，因為兩人之前稍微沉默了一陣子，陳穎茹像是要打破僵局般，用另一個話題起了頭。



　　「妳是說……」



　　「就是你甩了許美華一巴掌那次。」



　　「哈哈！妳還記得啊？！」



　　「當然記得啊！那次我哭了好久。」



　　「為什麼？我以為我和許美華被訓導主任叫走後妳就沒哭了，妳不像是那麼軟弱的人啊！」



　　「就是因為害你被處罰我才哭啊……」



　　楊名遠聽到陳穎茹這樣說，心裡微微一顫，她這是在暗示國中的時候對我也有意思？



　　「不過後來一直想跟你道謝，你卻好像一直躲我，到最後我也不太好意思再去找你。」



　　「哈哈！」楊名遠乾笑。



　　「結果一直到畢業我們好像都沒再講過話了，現在想來也很後悔，我那時候應該大方一點，直接跟你道謝。」



　　應該是我後悔吧……



楊名遠苦笑。



　　「不過後悔是沒有用的，人生就是這樣，過了就過了，不管做過什麼決定都得繼續走下去。」



　　「後悔是沒有用的……」楊名遠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心裡忽然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好像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情，又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拉著他，要他開口否認。



　　「不對……後悔是有用的……」楊名遠喃喃自語，為什麼呢？為什麼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是曾經在哪本書上看到過嗎？他呆呆地看著前方的紅燈，一直到轉換成綠燈的那一瞬間。



　　「啊！」楊名遠叫了一聲。



　　「怎麼了？！」陳穎茹訝異地問道。



　　「我拿過一張券……」楊名遠不顧身後傳來的幾句喇叭聲，開過紅綠燈後馬上右切到路邊停下，跟著回身從後座拿起公事包。



　　「上面寫說，如果後悔人生的話，就去參加他們的講座。」楊名遠在公事包裡東翻西找，最後終於找到了那張已經被折得皺巴巴的「愛心券」，遞給陳穎茹。



　　「對你的人生感到後悔嗎？」陳穎茹唸了起來：

　　「你曾經感到後悔嗎？……你曾經想要改變自己人生的選擇嗎？」



　　「這是什麼啊？看起來好怪。」



「我也覺得很怪，但說不定這是什麼特別的講座，專門給我們這種後悔人生的人去聽的。」



　　「我們這種？你也後悔嗎？」



　　「啊……是……不是……」楊名遠尷尬地笑了起來。



　　「它說是科技公司，為什麼會辦這種講座啊？」陳穎茹將「愛心券」翻過來看，卻發現背面什麼也沒有。



　　「不知道……但妳不覺得很有意思嗎？妳一直問我會不會後悔，剛好我就有這麼一張奇怪的『愛心券』……」

　　楊名遠將「愛心券」接回來，仔細看了上面「講座」的時間，忍不住興奮地道：

　　「三月十七日，今天下午兩點就有一場！我們就當成是一場探險，一起去聽聽看如何？！」



　　「嗯……」陳穎茹猶豫了一下，正當楊名遠七上八下時，陳穎茹笑了出來：

　　「真虧你想得出『探險』這樣的理由，不過我倒不知道楊名人也會有後悔的時候。」



　　「楊名人？」



　　「你不知道自己國中時很出名嗎？我們私下都這樣叫你。」



　　楊名遠苦笑搖頭，看來自己人生最成功的時候大概也只有國高中了吧！



　　「好吧！就當成是探險，我跟你去聽。」陳穎茹再重覆了一次，像是也要幫自己打氣。



　　楊名遠大喜，連忙再看起「愛心券」上寫的講座舉辦地址。



　　「在木柵……如果『講座』時間不長的話，我們還可以去動物園逛逛啊！」楊名遠興奮地說道，像是變回了小孩子。



　　「嗯……」陳穎茹聽到動物園，臉上也泛起微笑：

　　「好久沒去動物園了。」



　　「我兒子小時候我常帶他去，現在動物園變了很多喔！」



　　「真的嗎？好想去……」



　　「還是……不去聽講座，直接去動物園？」楊名遠其實只是想要跟陳穎茹在一起，去哪裡都沒有關係。



　　「不，不是說好了一起去探險嗎？我對這講座其實也蠻有興趣的。」



　　「好！那出發囉！」楊名遠意氣風發地將車子開動。



　　目標，木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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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愛心券」上的地址，楊名遠一路開到一座中型公園旁邊。



　　一幢奇特的方正純白色建築，映入兩人眼簾，建築蓋在公園尾端，四周都是一般民房，讓建築顯得相當突兀，更奇怪的是整棟建築外牆除了一樓外面的門牌號碼外，沒有任何其他招牌或文字，看不出究竟是做什麼的。



　　「這是醫院嗎？」陳穎茹看著那幢白色建築，眉頭略微皺起：

　　「如果只是一般的辦公大樓，這顏色好像也太奇怪了點。」



　　「可能是什麼科學研究院之類的吧？」楊名遠並沒有太過留心建築的外表，一邊將車子開往公園的地下停車場，一邊順口說道：

　　「地址就是這裡沒錯，我們在這裡停車，然後去附近找個地方先吃飯吧！」



　　「嗯……」陳穎茹在車子開進地下室前，一直盯著那幢建築看。



　　停好車後，楊名遠還記得拿著那張「愛心券」，跟陳穎茹一起走樓梯上到公園，公園裡有幾個小孩子在遊樂區玩耍，一群老人則圍坐在涼亭那邊下棋。



　　「我剛看到旁邊那一條街有幾間餐廳，妳比較想吃什麼？」



　　「都可以。」陳穎茹笑了笑，視線停在那幾個孩子身上。



　　「對了我都忘了問，你們沒有生小孩嗎？」楊名遠好奇地道。



　　「嗯……他不想生，他說有了小孩就沒有兩人相處的時間。」陳穎茹的語氣傳達出了自嘲之意：

　　「結果沒生小孩，還不是沒有兩人相處的時間？」



　　「也是啦……不過生小孩也是真的很累，唉……很多事都會跟原本想的不一樣。」



　　楊名遠嘆口氣，孩子小的時候，自己也曾有許多雄心壯志，一下想讓他學鋼琴當鋼琴王子，一下想讓他當籃球國手，結果孩子越大，學校課業越多，漸漸地親子關係卻也越疏離，曾幾何時，那些夢想早就消失無蹤，唯一剩下的，就是希望孩子學校班導師別再打電話找他「談」事情……



　　兩人邊聊，邊找了一間小吃店進去，雖然食物並不精緻，但楊名遠卻覺得能跟陳穎茹這樣擠在一張小桌子用餐，簡直就是人生至樂。



　　吃完飯後，兩人又到公園散了一下步，時間過得似乎比平常快了許多，楊名遠再次看錶時，已經是一點五十分了。



　　「走吧！應該可以入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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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者> 之 夢迴圈 第四章 神秘講座

兩人肩併肩走過馬路，到了白色建築的大門前，大門是感應式的玻璃門，跟整棟建築的窗戶一樣，呈現不透光的黑色。



楊名遠跟陳穎茹走入大門，卻見裡面一左一右站著兩名著藍色制服的警衛，整個大廳空蕩蕩地，跟一般的公寓大廈格局很不一樣，感覺很寬廣，但一眼望去只有正前方最裡面有一台電梯，連訪客登記處都沒有。



　　「你們是『參加者』嗎？」一名警衛見兩人進來，走上前問道。



　　「是吧……」楊名遠愣了一下：

　　「這裡是不是有辦『後悔人生』的講座？」



　　「嗯！有券嗎？」



　　「券……喔有！」楊名遠從口袋拿出那張「愛心券」，遞給警衛。



　　「只有一張？」



　　「她是我朋友，我想說帶她一起來參加講座。」



　　「一張券只能一個人使用。」警衛看著楊名遠，語氣相當淡漠地說道。





　　「通融一下不行嗎？」楊名遠不太喜歡警衛的態度，但自己確實沒想過券只有一張的問題，只好硬著頭皮問。



　　「不行。」



　　「楊名遠，算了，我們去動物園吧？」陳穎茹在一旁說道。



　　「不行，都已經來了。」楊名遠不想在陳穎茹面前漏氣，固執地說道：

　　「大不了再花錢買一張，我們自己上去問，這一張也沒多少錢。」



　　「你確定要上去？」

另一名看起來年紀比較大的警衛突然開口。



　　「不行嗎？上去問問總可以吧？」



　　先前那名警衛還想要講話，年紀大的警衛卻用眼神制止了他，跟著開口道：

　　「那你們就上去問吧！但記住，只能去七樓。」



　　「喔……謝謝！」楊名遠點點頭，跟陳穎茹一起往電梯走去，但他隱隱約約好像聽到那名年紀大的警衛自言自語了一句：

　　「自找的……」



　　「你說什麼？」楊名遠懷疑自己聽錯，轉頭問道。



　　「沒事，我說你們上去問了不行的話，就快點下來。」警衛臉上帶著看起來十分敷衍的笑容。



　　「嗯……」楊名遠聳聳肩，感覺有點怪怪的，但好不容易能過關，當然不能放過，他看了陳穎茹一眼，按下電梯開關。



　　電梯門幾乎是立刻就打開了，兩人走入電梯，陳穎茹不知為何，似乎有些緊張。楊名遠看了看她的樣子，以為是因為適才警衛的態度讓她不開心，便想開玩笑逗她，小聲地說道：

　　「他剛說只能到七樓，我們也按六樓看看如何？」



　　「不好吧？！」陳穎茹瞪大了眼睛。



　　「有什麼關係？」楊名遠先按了七樓，等電梯門關起來，又再按了六樓。



　　「看看六樓是什麼啊？我們不是來探險的嗎？」



　　「嗯……看看就好喔！」陳穎茹似乎是想配合楊名遠的玩心，勉強點頭。



　　電梯很快就到了六樓，電梯門打開，陳穎茹卻驚呼出來，楊名遠也嚇了一跳，他按住電梯門，愣愣地看著外面。



　　六樓跟大廳的情況一模一樣，整層樓空空蕩蕩，沒有格間，沒有桌椅，什麼都沒有。



　　「好怪……還沒使用到六樓嗎？」楊名遠轉頭跟陳穎茹互望一眼，兩個人眼裡都充滿疑問。



　　「要不要走樓梯下去其他樓層看看？」楊名遠好奇心被引起來，提議道。



　　「但已經先按了七樓，再下去會很怪。」陳穎茹思考比較周到，搖頭道。



　　「好吧！先去問問可不可以現場買票。」



　　楊名遠讓電梯門關起，電梯緩緩上升，來到七樓。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眼前的景象卻又讓他們吃了一驚。



　　跟一樓和六樓都不一樣，七樓一出電梯的空間非常狹小，大概就只是一個十坪大小的小空間。前方有一扇門，但不是一般辦公室那種門，看起來有點像科幻電影裡面常會見到的防護門，材質好像是不銹鋼之類的，感覺相當堅固。



　　讓他們感到更詫異的，是在出電梯的正對面，擺放著一張長桌，三個面無表情，身著白色研究袍的男子就坐在長桌後看著他們。



　　楊名遠有點遲疑地走出電梯，陳穎茹也跟著走出來。坐在最中間的一名男子開口說道：

　　「是來參加講座的嗎？」



　　「是……但是我們只有一張券，可不可以……」

　　楊名遠還沒說完，那男子已經打岔道：

　　「請在這裡簽到。」



　　「呃……兩個人都可以簽嗎？」



　　「請簽到，然後進入會場等待。」



　　楊名遠有點納悶地轉頭看了陳穎茹一眼，陳穎茹也是一臉疑惑的表情，看起來好像這幾個人並不在乎他們有幾張券，既然這樣剛才警衛又為什麼要阻止他們呢？



　　楊名遠雖然覺得奇怪，但能夠和陳穎茹一起進去當然是好事，他很快地簽了自己的名字，而就在陳穎茹簽名的時候，電梯門又打開了。楊名遠回過頭，只見到一個大約才十六、七歲出頭，長相普通，身材微胖的高中女生怯生生地走了出來。



　　「參加講座嗎？請在這裡簽到後進會場等待。」



　　陳穎茹這時已經簽完，剛好將筆轉交給那個女生，並對她微笑了一下。那女生卻充滿戒心地看著兩人，接過筆也不說謝謝，逕自簽了名就往裡面走去。



　　楊名遠苦笑一下，現在的年輕人好像都不懂禮貌怎麼寫，不過看來自己的兒子長大大概也差不多，實在沒什麼資格去管其他人。另一方面來說，雖然進到這個公司後處處透著古怪，但現在終於看到也有其他人來參加講座，似乎讓人安心不少。



　　楊名遠和陳穎茹跟著那女生走到那扇門前，那扇門上面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感應器，卻還是自動打開了，那女生似乎也因為這扇奇怪的門而感到有些猶疑，但她停頓了一下後還是走了進去。



　　三人陸續進入「會場」，發現裡面是一張極大的環型桌，總共有十幾個座位，已經坐了五個人，左手邊坐著一個滿頭白髮的瘦小老頭，在他旁邊是個面色陰沉，像是大學生的年輕人，右手邊有一對像夫妻一樣的中年男女，還有一個竟然是滿臉青春痘的國中生。



　　真是各種人和年齡層都有……



　　楊名遠帶著陳穎茹，走到還沒有人的中間區塊坐下，那個高中女生則走到國中生旁邊坐了下來。



　　楊名遠轉頭看了看陳穎茹，只見陳穎茹好像還是有些緊張，便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陳穎茹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跟著低下頭看著桌面。



　　楊名遠在一剎那間，感覺自己彷彿又回到了國中，有著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氣，享受眾人簇擁的感覺。



　　多希望……回到那個時候啊……



　　正幻想間，門又打開，走進來一個穿著打扮十分特殊的男子，他留著像是藝術家的長髮，看起來有些雅痞氣息。



　　男子看了看眾人，跟著走到楊名遠旁邊，坐了下來。



　　十幾個座位，已經坐了九個，楊名遠正在好奇還會有什麼樣的人來之時，最裡面的一扇小門卻打了開來。



　　眾人都向小門的方向望去，那看起來像是一個辦公室，只見裡面走出一名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男子，男子臉上帶著微笑，看起來就像個相當有素養的高知識份子。



　　「大家好，歡迎來參加今天的講座，我叫拜恩，是今天的主講人。」中年男子走到環形桌中間正前方，自我介紹道。



　　「相信大家都知道今天講座的名稱是『後悔人生』，事實上我們今天的講座很特別，各位除了聽之外，還可以玩一個小遊戲。」



　　遊戲？



　　楊名遠好奇地看著拜恩，只見拜恩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繼續說道：

　　「遊戲的勝利者，可以有很大的機會，改變你們的『後悔人生』。」



　　「哪有可能！」那對中年夫妻中的老公忍不住說道：

　　「該不會你們是什麼騙錢的機構吧？」



　　「對嘛！光是被騙了買券就夠嘔了！還跟我們講這種天馬行空的騙肖話！」中年夫妻中的妻子在一旁幫腔。



　　「兩位是張先生和張太太吧？」拜恩看著兩人，溫和地微笑道。



　　「是啦！」張太太沒好氣地回答，看起來她已經完全認定這是場騙人的講座了。



　　「我們這裡通常都是一個人來參加的，攜伴參加的比較少，兩位結婚不知道多久了？」



　　「十年！」張先生皺眉回答：

「你問這個做什麼？」



　　「十年啊……」拜恩微微一笑：

　　「是什麼原因讓你們感到後悔人生呢？」



　　張先生和張太太各自一愣，兩人互望一眼，跟著張太太搶先道：

　　「他這個人啊！沒路用！不爭氣！我就後悔十年前嫁給了他！」



「哇妳這八婆！我才後悔娶妳哩！也不看看自己現在的身材！腰粗得跟水桶一樣！」



　　「水桶？！當初追我的人你自己說說有多少？！要不是我瞎了眼哪會嫁你？！再給我選一次，我就選那個老王啦！人家現在都到大陸開工廠了！」



　　楊名遠聽了兩人的對話，差點忍不住要笑出來，但跟著他又想到了自己跟他們比起來似乎好不到哪去，笑意頓時沖淡了許多。



　　「不論兩位是為了什麼而想參加這場講座，不論兩位是為了什麼而感到後悔，我可以在這裡告訴大家，『改變過去』……」

　　拜恩緩緩掃視了眾人一圈：

　　「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



　　雖然早知這是最合理的答案，但楊名遠莫名地感到一陣惆悵，他偷偷看了身旁的陳穎茹，只見她已經抬起頭，專注地聽著拜恩說話。



　　「不過……」拜恩再次微笑：

　　「要讓你們的人生變得充滿色彩，不再後悔，那是有可能的。」



　　眾人被拜恩話中的魅力迷惑，俱都安靜下來聽他說下去。



　　「研究顯示，有絕大多數的人對自己的人生感到『後悔』，可能是因為選擇了不適合的配偶，可能是因為沒辦法從事自己真正喜歡的工作，也可能是因為在人際關係及交友上，出了某些問題……又或者是……對於自己年輕時的光榮念念不忘，而不滿自己現在的處境。」



　　拜恩一邊說，一邊掃過眾人，被他看到的人，幾乎都低下了頭，拜恩說到最後一句時，眼神剛好停在楊名遠身上，楊名遠莫名地感到一陣顫慄。



　　這個主講人……怎麼好像可以看透人心……



　　「不過，又有另一個研究顯示，會對人生感到後悔的人，通常在獲得了某個要素後，就可以從後悔的情緒中走出，有了那個要素，不管是對配偶不滿、對工作不滿、對人際關係不滿……通通都可以解決。這個要素就是……」



　　所有人屏氣凝神，雖然大概也猜得出拜恩要講什麼，但還是忍不住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錢。」

　　拜恩滿意地看著眾人的神情：

　　「鉅額的金錢。」



　　「你的意思是……」

　　張先生吞了口口水，神情變得感到十分貪婪：

　　「贏了遊戲，就可以拿到獎金？」



　　「是的。」



　　「多少？！這種爛講座能有多少獎金？！」滿臉青春痘的國中男生不屑地說道。



「對啊！就算有個幾萬元獎金也沒用啦！我年紀都那麼大了也花不了什麼。」滿頭白髮的老頭子忍不住也開口。



「如果只是幾萬元，當然各位也不會放在眼裡，我剛才也說了，只有『鉅額』的獎金，才能讓大家徹底改變人生，不再感到後悔。」



「鉅額是多少啊？！」張太太不耐煩地叫道。



拜恩看著眾人的反應，似乎覺得相當有趣和滿意，他又再停頓了一下，跟著緩緩說道：

「一億。」



「哇靠？！」國中生罵了出來。



「一億？！！」張先生感覺有點虛脫似地向後靠到椅背上，張太太則是瞪大了眼睛講不出話來。



原本感覺不在乎錢的白髮老頭，身軀猛然挺直，其餘像藝術家、陰沉大學生還有高中女生，眼神也都變得完全不一樣。



一億……





楊名遠和陳穎茹互望一眼，都看出對方的震驚。





如果拿到這一億……



真的可以……



改變一切嗎？



如果是我和陳穎茹拿到這一億……會發生……什麼事？





　　楊名遠還在胡思亂想間，陰沉大學生卻忽然開口：

　　「一億元台幣嗎？說不定是日幣？」



　　拜恩笑了笑，像是很高興有人問出這個問題，跟著他拍了拍手，身後小房間馬上有個白袍人走了出來，手上抱著一個很大的黑色皮箱。



　　拜恩接過皮箱，放在桌上，跟著將皮箱打開。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拜恩似笑非笑，淡淡說道：

　　「一億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