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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求無欲]詭案組[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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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1 02:08:29
卷十一 貓臉婆婆 第十章(上)

高燕帶著猙獰的笑容一步步向我逼近,手中的砍刀閃爍著讓人心寒的銀光,我已經無路可退,只能像待宰的羔羊般等待死亡的降臨。然而,就在我閉上雙眼等待她結束我的生命時,紫蝶的聲音響起:「放下武器,把雙手舉起來,不然我就開槍!」

    睜眼一看,發現紫蝶雙手持搶,槍口對準高燕。後者先是一愣,砍刀隨即從手中滑落,雙手緩緩舉起。砍刀就落在我兩腿之間,差點沒把小慕砍掉,嚇得我一身冷汗。我趕緊拾起砍刀,連滾帶爬地躥到紫蝶身旁,以刀尖指著高燕喝道:「你想幹嘛!」

    「你、你們是想要錢吧,我都給你們好了,別、別傷害我……」高燕的回答雖然略帶結巴,但語氣卻沒有給人驚慌的感覺。

    紫蝶厲聲道:「誰要你的錢,你為什麼要襲擊我們!」

    「你、你們不是小偷嗎?」她的回答依然讓人覺得十分做作。

    我頓時恍然大悟,她是想以小偷的名義把我們殺掉!為了不讓她繼續裝瘋扮傻,我立刻把電燈打開,使她能看清楚我們的樣子。

    燈亮起後,她馬上就露出驚愕的表情:「原來是你們啊,我還以為有小偷溜進來呢!」

    我懶得跟她演戲,直接問道:「高強在那裡?」

    她遲疑片刻才回答:「他、他剛才說下來上廁所,我還以為他被小偷抓住了。」

    她顯然有心隱瞞,繼續問她只會浪費,於是我便叫她把大門打開。她叫我們等一等,然後就去拿鑰匙。我想她必定會想方設法地拖延時間,所以她剛轉身我就示意紫蝶從窗戶離開。

    離開高強那間暗藏危機的房子後,紫蝶便說先去找高財,因為高強很可能會先對他下手。可是我們並不知道高財住在那裡,所以最後她還是跟我先到四婆家找菲菲,雖然她對此稍有不悅。

    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四婆家,可是到步後卻發現門雖然是打開的,但裡面一個人也沒有,電燈也沒有亮,只有昏黃的燭光在搖曳。正當我擔心菲菲可能已經遭遇不測時,梅婆便出現在我們眼前。她看見我們就走過來問:「你們不是去了高強那裡嗎,怎麼又跑回來了?」

    我向她解釋這是因為我們擔心菲菲可能會出意外,所以才跑回來,並問她菲菲去那裡了。她皺了下眉說:「菲菲應該不有事吧,她只是去她姨媽家休息而已。」她帶我們到屋外,指著不遠處一間兩層高的房子又說:「那間就是了,我剛才親眼看著她進去的,應該不會有問題。」

    得知菲菲沒事,我便鬆了一口氣,但紫蝶卻並沒有放鬆下來,問梅婆是否知道高財住在那裡。梅婆答道:「他在村裡沒有房子,之前回來都不過夜,但這次為了給四婆辦喪事得住上一陣子,所以就住在余新家裡。」

    我問她余新家在那裡,她指了個方向說:「就在那邊,我帶你們過去吧,反正都快天亮了,我也睡不著。」此時天色微明,我看了下時間,原來已經快六點了。

    梅婆扶著枴杖帶我們去高財的住處,途中她跟我們提起余新的事情:「他本來是個窮小子,但後來去了省會給高財打工,到現在也差不多有十年了,算是賺到點錢吧!前兩年,他回來討媳婦還蓋了新房子,高財就在是他的新房子裡住。」

    「他現在還給高財打工嗎?」我隨口問道。

    「是啊!這次他們是一起回來的。」梅點了下頭,隨即又補充道:「說來也奇怪,之前他們都不會一起回來,聽說是得有個人在省會打理公司的事情,但這次卻一起回來了,可能因為現在有余新的老婆幫忙吧,他老婆去年生了孩子後也去高財那裡做事了。」

    「高財還沒有結婚嗎?」我這麼問是因為如果他已經結婚了,讓自己的妻子照看一下就行,用不著讓同鄉的妻子打理。

    梅婆嘆了口氣才說:「高財可是個命苦的孩子啊,四婆還活著的時間最憂心的就是他的婚事。他結過兩次婚,不過兩次都離了,第二次還只是去年的事情而已。」說到此處,她突然停下來指著一棟嶄新房子又道:「這就是余新的房子了。」

    我走到門前本想找門鈴按,可是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發現,心想這在窮鄉僻壤裡應該沒有安裝門鈴的習慣吧,於是便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敲門!然而,我在這道鐵製的大門上,從敲到拍,再到拍到手疼,門內依然沒有一點動靜。

    難道高財已經遇害了?正當我思量著是否該破門而入時,紫蝶的手機便響起了,她接聽後臉色立即大變,驚愕叫道:「什麼!高強死了?」

    我一時被驚呆了,連忙追紫蝶:「發生什麼事了?」

    她匆匆掛掉電話,神色慌亂的回答:「高強死了,治安隊的人在荔枝園發現他的屍體,我們現在就過去看看。」

    高強突然死亡推翻了我們對他就是兇手的推測,如此一來高財及菲菲也就暫時不會有危險,現在當務之急是趕快到現場瞭解情況。於是,我們別過梅婆馬上去取回警車,爭取在第一時間趕到荔枝園。

    我們來到荔枝園外時,第一道晨光已經照亮了天空,小軍等幾名治安隊員惶恐不安地在園裡守候,看見我們到來馬上就圍上來。小軍一上前就慌亂地對紫蝶說:「花所長,剛才有村民經過這裡時發現了高村長的屍體,就在這園裡面。」

    「先帶我們去過看看再說。」紫蝶沒作片刻停留,邊說邊往園裡面走,我緊隨其後一同進入荔枝園。

    雖然昨晚來過,但當時光線昏暗所以沒能看清楚周圍的環境,現在得見荔枝園全貌,不禁大感驚奇。整個荔枝共有六十三棵荔枝樹,分成兩部分,各呈豆芽排列,而且排列方向是相反的,感覺就像是一幅太極圖。最奇怪的是,左邊那部分中央竟然不是荔枝樹,而是一棵叢生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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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1 02:08:45
卷十一 貓臉婆婆 第十章(下)

   高強的屍體就躺在叢生竹前面,我準備查看屍體的情況時,突然發現叢生竹旁有一塊簡陋的墓碑,仔細一看碑上竟然寫著「先嚴高公諱高耀大人之墓」幾字,原來高耀就葬在自己的荔枝園裡。高強的死會不會跟父親的墳墓有關呢?畢竟他的屍體就躺在高耀墳前。

    要知道高強的死是否跟高耀的墳墓有關,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在屍體上找答案。

    高強的致命傷在於前額,眉心的位置上有兩個手指大小的血洞,跟之前兩名死者一樣,傷口就像是用手指戳出來似的。除此之外,我並未發現屍身還有別的傷痕。我突然想了一個疑點,之前我跟紫蝶曾經推測高強可能是兇手,並認為他是因為沒能從死者口中獲得與寶物有關的線索而殺人滅口。

    可是,現在看見他的屍體,我就想起之前兩名死者身除了一個致命傷口之外,就沒有別的傷痕。如果兇手曾經威逼過死者,沒可能不對其動手,只要有肢體上的衝突就必然會留下痕跡。也就是說,兇手根本沒有對死者進行威逼,而是一出手就立刻置對方於死地。

    難道,兇手的殺人動機並非尋找寶物?

    就在我為兇手的動機而陷入沉思時,紫蝶突然叫道:「他手裡拿著張紙條。」說著就從口袋裡掏出一雙手套迅速戴上,把屍體緊握的拳頭掰開取出紙條,查看後念道:「終日乾乾?」隨即把紙條遞給我。

    我接過紙條發現上面就只寫著這四字,我記得在高耀那本《易經》裡,乾卦九三的卦辭是「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雖然我不太明白卦辭的意思,但三名死者的死都與之有關。菲菲說高賢死前曾經嘀咕著「潛龍勿用」,而高好及高強的屍體上分別發現寫有「見龍在田」和「終日乾乾」的紙條,這三個詞語分別出自《易經》乾卦的前三卦。

    我突然想起高好的屍體被發現時,所在的位置就是荔枝園右則的中央。於是便問紫蝶,高賢被發現時,屍體躺在那個位置。她想了想便指著叢生竹的另一邊說:「應該是在這附近吧,反正我記得就是在這竹子旁邊。」

    這裡的荔枝樹排列得猶如一副太極圖,而三名死者又分別於太極圖陰陽兩極處被發現。難道,他們已經發現了寶物位置的私密,並因此而被殺?那麼說,兇手肯定已經知道寶物的準確位置,所以他沒有對死者作任何逼問,只是為了防止他們捷足先登而殺害他們。可是假設兇手已經知道寶物的位置,為何他不直接挖取寶物,而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殺人呢?

    難道,真兇是四婆?

    依現在的情況看來,四婆的嫌疑最大,因為她是唯一不在乎寶物的人。可是,以她現在的狀況,應該沒可能如此乾淨利落地殺人。案情似乎又回到起點,現在的情況甚至比我昨晚剛到步時更壞,疑團不減反增,弄得我一個頭三個大。

    就在思緒零亂之際,身後傳來一陣輕狂無禮的笑聲:「哈哈哈……又死掉一個!死得好,死得好,全都死光就最好,哈哈哈……」回頭一看,發現一名三、四十歲的男人駕駛著一輛輕便摩托車進入荔枝園,而高財就坐在摩托車後座。印象中高財昨晚也是跟這個男人走在一起,我想他應該就是余新吧。他們下車走近,我就聞到一陣濃烈的酒氣,顯然是因為他們剛喝過酒。

    高財走到自己兄長的屍體,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咬牙切齒地說:「我早就說了,娘早晚會回來找你!」他這態度實在太惡劣了,怎麼能在死人面前說這種話呢,而且對方還是自己的兄長。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四婆五個兒女當中已經死了三個,剩下的就只有高財和因病沒能回來奔喪的幺女高順。現在高財成了家中獨子,若此時找到高耀留下的寶物,他就能順理成章地繼承下來。假設他是兇手,那麼之前的疑團就能一一解開——他早就知道寶物埋藏的位置,只是為了合法承繼而殺害其他繼承者。

    可是,根據《文物保護法》的規定,凡在我國境內「地下、內水和領海中遺存的一切文物,屬於國家所有」。如果挖出來的寶藏被鑑定為文物,那麼他所做的一切都會付諸東流。這就是高強在我們得知寶物一事後,不願意讓我們介入調查的原因。

    雖然還有很多事情都沒能想明白,但高財作為本案的最大獲益者,他的嫌疑最大,所以我便問他,昨晚離開荔枝園後到高強的屍體被發現之前,這段時間去過那裡,做過些什麼,跟什麼人在一起。

    我這一問,他就面露惡色,極其不滿地叫道:「怎麼了?懷疑到我頭上來!我用得著對付他嗎,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做了這麼多壞事,早晚會遭殃,我才不會為了他而弄髒自己的雙手。」說罷就點了一根香煙,自顧自地抽煙,看也不看我一眼。

    當我想繼續追問時,余新便上前插話:「老闆昨晚一直都跟我在一起,你們別想冤枉他!」

    「那你們離開荔枝園後去了那裡?」我問。

    我本以為余新會說回家裡休息了,這樣我就能立刻逮捕他們,因為我跟紫蝶剛剛才去過他家,他家裡根本沒有人。可是,他的回答卻是:「我跟老闆喝酒去了,喝得挺高興的,要不是知道這裡發生了件大喜事,我們還不想這麼快就回來呢!」

    我問他這個時候還有能喝酒的地方嗎?

    「靠!我老闆有的是錢,還愁沒地方喝酒!」他隨手把小軍拉過來,又道:「你可以問問他,福德的館子啥時候會沒酒喝!」

    小軍怯弱地給我解釋:「福德是我們村裡的人,他在距離村子好幾里的那條公路旁邊開了間館子,因為主要是做過路司機的生意,所以什麼時候去拍門都有飯吃、有酒喝。」

    余新是高財的下屬,他的話並不可信,要證明高財是否有不在場證據,只能到福德的館子裡瞭解一下。因此,處理好兇案現場後,我跟紫蝶拉上正準備離開的小軍,立刻前往那間什麼時候都有飯吃、有酒喝的館子,打算在那裡吃早餐。

    途中我給雪晴打了個電話,讓她幫忙調查一下高財在省會那邊的情況。隨後又撥通了流年的電話,向他講述四婆的事情,希望能從他口中得到醫學上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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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1 02:09:04
卷十一 貓臉婆婆 第十一章 酒後雌威(上)

  「你確定跳到四婆身的黑貓真的有兩條尾巴?」在電話裡向流年說述完四婆的情況後,他馬上提出這個疑問。

    經他一問,我才注意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就是四婆詐屍時的情形只有梅婆一個人看見,沒有人能證明她所說的就一定是當時的實際情況。首先,我不能確定梅婆沒有撒謊;其次,就算她沒有撒謊,當時是深夜,四婆的房間裡黑燈瞎火,而她所說的雙尾貓又是通身黑色,要看清楚它是否有兩條尾巴並不容易。

    流年隨後的補充更加肯定我的想法:「以梅婆的年紀,視力應該不太好,在當時的環境下不可能看得太清楚。我想她當時的確是看見有一隻黑貓跳到四婆身上,但這只並不是什麼雙尾貓,而只是一隻普通的黑貓而已。」

    「普通的黑貓有可能讓屍體詐屍嗎?」坊間雖然有不少黑貓能使屍體詐屍的傳聞,但可信性不高,所以我想知道在醫學角度上對此有何解釋。

    「有!」流年給我肯定的回答,隨即解釋道:「死亡並非一瞬間的事情,而是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分為瀕死期、臨床死亡期、生物學死亡期。處於臨床死亡期的人,雖然心臟停止跳動,呼吸中斷,聽覺、視覺等反射活動亦消失了。但全身的組織還沒有遭到普遍性的損壞,仍能進行微弱的新陳代謝,身體的器官和機能還有生存的能力,因此有複活的可能。

    「這種情況,往往出現在中風、失血、休克、觸電、溺水、窒息等驟然發生的器官系統間嚴重不協調的時候,只要及時得到搶救,呼吸和心跳就會重新開始,這樣就能活過來。但若沒能得到及時的搶救,當事人往往會被視為已經死亡,而在這個時候有貓鼠之類的生物靠近,它們身上的生物靜電有可能會對當事人造成刺激,從而出現所謂的詐屍。這種情況跟心臟電擊除顫術有些相似,都是通過電流使當事人的心跳及呼吸得到恢復。不過,因為當事人的大腦長時間處於缺氧狀態,所以就算活過來也是神志不清,甚至只表現出某些原始的野獸本能。」

    他雖然為四婆的詐屍找到科學的解釋,但我還是有一個疑問:「如果此事與雙尾貓的傳說無關,那麼四婆的左邊臉為何會變得貓一樣?」

    他答道:「如果她是因為中風而進入臨床死亡期,這個就很好解釋了。」

    「你的意思是,她的貓臉其實只是面癱?」對於這個解釋,我略感驚訝。

    「嗯,雖然可能會讓人覺得非常巧合,但四婆這種情況完全可以用科學來解釋,跟那些鬼怪傳說沒有直接關係。」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依現在的情況看來,四婆雖然活著,但只是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如果沒有得到別人的照料,最多只能活兩三天。」

    四婆從詐屍那天到昨晚襲擊我們,之間足足經曆了七天,肯定有人在背後照顧她,而照顧她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兇手。若事實果真如此,那麼之前的所有疑問幾乎都有答案了,但我還有一個問題需要確定,於是便問道:「以四婆現在的情況,有可能從她口中問到寶物的準確位置嗎?」

    「這個得看實際情況才知道,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雖然四婆現在表現出原始的獸性,但她在襲擊你們時,聽見外孫女的聲音不就放棄了襲擊嗎?這說明她還沒完全失去理性,如果耐心地誘導她,或許能從她口中得到一些信息。」

    有了這個答案,我就明白這宗案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四婆詐屍後,兇手找到了她,並把她藏在沒人知道的地方加以照顧。隨後,兇手從四婆口中得知道寶物的準確位置。為了能合法地繼承寶物,兇手以《易經》乾卦的前三個卦象,逐一向三名死者作出暗示,以吸引死者單獨到荔枝園尋找寶物,然後再誘導四婆去把他們殺死!

    能做到這些事情,並且能從中得益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高財!若事實正如我所想,那就沒有必要到福德的館子走一趟了,因為高財極有可能在眾人離開後,就安排四婆到荔枝園潛伏,這樣他是否有不在場證據亦是無關重要的事情。

    不過心念至此時,小軍已指著路邊一個簡陋的草房叫道:「到了,到了,那間就是福德的館子了。」昨晚我只吃了一碗方便麵,現在肚子可是高歌義勇軍進行曲,反正也得找地方吃東西,不妨順道向店主打聽一下高財在此喝酒時的情況。

    下車走到館子前發現店門是關著的,不過門前有個寫著「吃飯拍門」的牌子,而且牌子上還有一盞亮著的電燈。小軍一上前就用力地拍門,並大叫福德的名字,我真怕他會把那道搖搖欲墜店門拍倒。還好,沒過多久就有一名中年男子把門打開。

    「福德你咋搞的,都日上三竿了,你還不開門,想睡到什麼時候啊!」小軍打趣地說。

    叫福德的男人推了小軍一把,打著哈欠說:「去你的,都是給你哥害的,昨晚半夜跑過來拍門,還非得拉著我陪他們喝酒,哈……」他瞥了我跟紫蝶一眼後又說:「你是帶人來吃東西吧,快進來吃完就走,別妨礙我睡覺。」說罷便請我們進去。

    這間館子還真是簡陋得可以,屋內就只有兩張桌子幾張凳子,其中三張凳子被拼在一起的,看來福德剛才就睡在凳子上。老實說,我可不覺得這種地方會有什麼好東西吃的,要不是想問福德昨晚的情況,我才不願意在這裡用膳。

    果然,當我問福德有什麼拿手小菜時,他便沒好氣地說:「那有什麼拿手小菜,我這兒就只有醬牛肉、鹹菜和饅頭,還有冰凍的啤酒。你們想要那樣,還是全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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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1 02:09:25
卷十一 貓臉婆婆 第十一章 酒後雌威(下)

    「冰凍的啤酒?」我環視四周,並沒有發現屋內有類似冰箱的物體,於是便問他那來冰凍的啤酒。

    他指著門外的水井說:「那不就是冰箱嗎?還不費電呢!」原來他把啤酒放到水井裡,用冰涼的井水泡著。

    雖然一大早就喝酒對身體並不好,不過若要打開一個男人的話盒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喝酒。因此,我除了讓福德準備食物外,還讓他從水井裡撈幾瓶啤酒上來。館子裡的食物都是早就做好了,他只需用門外那個簡陋的爐灶加熱一下就行了。所以,我們沒等多久,食物和啤酒就已經擺到桌子上。

    本想拉上福德淺酌幾杯,以便從他口中瞭解高財的事情,可是他卻推搪說:「昨晚才跟高財和余新那兩個龜孫子喝到天亮,剛合上眼你們就來了。你們就行行好,讓我睡一會吧!」

    他一再推卻,我只好表明身份並道出來意,希望他能告訴我們,高財兩人在此喝酒時的情況。他雖然非常睏倦,但還是打著哈欠告訴我們——

    他們啊,是下半夜才來的,一到來就使勁地踹門,差點沒把我這館子踹得塌下來。高財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進來就說要喝酒,我到水井前撈了幾支啤酒上來,再給他們弄了些醬牛肉和鹹菜之後,就想繼續睡覺。可是他硬是要把我拉到桌邊跟他們一起喝,畢竟大家是一個村子的,我也不好意思拒絕,只好坐過去跟他們喝喝酒聊聊天。

    開始時,我們只是拉拉家常說些閒話,我們村也就高財這小子最吃得開,所以我們話題主要都是圍繞著他們在城裡的事情。後來多喝了幾杯,高財就開始向我吐苦水了,先說他前後兩次離婚,單是贍養費就花了五十多萬。後來又說最近生意不好做,尤其是台灣那場風災可把他害慘了。

    我啊,雖然自己開了這間館子,也算是個老闆,但只不過是小生意而已,跟他那些大生意沒法比,當然也想不明白台灣那邊鬧風災,跟他的生意有啥關係?

    我問他風災跟他的生意有啥關係,他唉聲嘆氣了好一會兒才給我解釋。原來,他的服飾公司主要是做台灣人的生意,雖然這次風災受影響的主要是山區,對城區的影響不大,但他的客戶都以風災為由不肯支付貨款,使他損失了近百萬。

    我問他那有這樣做生意的,說不給錢就不給錢,還那有王法啊?他說跟台商做的生意都是政府牽頭,發貨及收款全都交由政府指定的貨運公司去辦,每次發貨之後大概要過一個月才能收錢。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期間若是客戶自身出了什麼問題,那貨款就懸了。之前偶爾都會出現收不到貨款的情況,但只是個別客戶,所以還不算是大問題。可是這次幾乎全都客戶都來這套,害得他血本無歸。

    不過,他說幸好自己的底子厚,還能撐得住。而且這次讓不少底子薄的同行倒下了,只要撐過這一關,明年肯定能賺大錢……

    福德說完後就想去睡覺,我也沒什麼要再問他,就先把飯錢付了,讓他安心睡覺。他走到門外躺在一堆稻草上,沒一會兒就聽到他的鼻鼾聲,看來他真的很困了。其實我也好不到那裡,不過等待我去辦的事情可多著,那有睡覺的空閒,還是趕快把早飯吃完再去辦事。

    然而,就在我狼吞虎嚥的時候,紫蝶卻悠閒地跟小軍喝起啤酒來。我本來是為了向福德套才要這些啤酒,現在他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也就沒必要再喝酒了,畢竟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調查清楚,一大早就喝醉了可不是好事。

    我勸紫蝶不要喝酒,可她大概還為剛才的事情生氣,沒有理我繼續跟小軍舉杯。小軍只是普通的治安隊員,而紫蝶可是堂堂的副所長,所以她每次敬酒,小軍必定一滴不漏地喝個乾淨。

    他們一杯接一杯地喝,沒過多久就把桌面上的啤酒全都喝光了。把酒喝光後,紫蝶就搭著小軍的肩膀問他:「如果我沒記錯,你也是姓高的吧!」

    「是啊,我全名叫高軍。」小軍滿臉通紅,顯然酒量比較一般。

    紫蝶又問:「剛才我好像聽見福德說高財是你哥耶。」

    小軍稍微有點迷糊地點了下頭:「我們是一個太公的。」

    「他平時應該經常關照你吧?」

    小軍從口袋掏出一部款式新穎的手機,憨笑道:「這手機是財哥送我的。」

    「唷,這可是最新的款式耶,一部差不多能頂你半年工資了,他為什麼對你這麼好呢?」紫蝶突然站起來,惡狠狠地瞪著小軍喝道:「說,你是不是幫他做了違法的事!」

    紫蝶突然翻臉不認人,嚇得小軍的臉由紅轉青,還差點摔倒在地。雖然我不知道她想耍什麼花樣,但依現在的情況看來,靜觀其變或許是最佳的選擇。

    面對發酒瘋般的紫蝶,小軍顯得驚惶失措,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紫蝶沒有給他任何思考的機會,一把揪著他的衣領衝他大吼:「還不快說,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不法的勾當,高強他們是不是你們殺的!」

    小軍大概是被嚇壞了,竟然「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連聲道:「沒有,沒有,我沒有殺人,也沒有做任何違法的事情。」

    「沒有?」紫蝶惡狠狠地瞪著他,再次大吼:「沒有,他會送你手機?你不說清楚,我現在就把你押回派出所!」

    小軍求饒般道:「沒有,真的沒有。財哥給我手機,只是為了村裡有事發生時,我能第一時間通知他。就這樣而已,真的,真的……」

    紫蝶放開了他,臉上怒意稍退,喃喃低語:「我就奇怪高財為什麼呆在這裡喝酒,也能第一時間知道高強死了。」

    「你們千萬別在我這裡打起來,我這小店可經不起折騰啊!」福德不知何時醒來了,在門外探頭進來。

    我略帶歉意地跟他說:「沒事,只是喝了點酒,說話的聲音大了一點而已。」

    他不無擔憂地看我們幾眼才回去稻草堆繼續睡覺,不過我想這次他肯定不能立刻睡著。反正早飯已經吃過了,紫蝶應該也沒有什麼要再問小軍,所以我打算返回村裡找余新,看看有沒有辦法能從他口中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在返回村子的路上,雪晴給我打來電話。她的辦事效率還真不是一般的高,只是個把小時的時間就已經查到高財那間公司的資料,而且她查到一個重要的信息——高財在省會負債纍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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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1 02:09:44
卷十一 貓臉婆婆 第十二章 漆黑地道(上)

    在返回村子的路上,我接到雪晴打來的電話,原來她已經調查過高財的公司,並查到一些重要的信息,她在電話裡詳細地向我講述調查的結果——

    你讓我調查的服飾公司名叫「雅琪汝」,是一間小型外貿服飾公司,主要做泰國、印尼及台灣的成衣出口生意。公司地址位於市中心的商業旺區,我剛才過去調查了一下,雖然已到了營業時間,但卻沒有正常營業。而且大門的門把及鎖頭上都有少許灰塵,應該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開門營業。

    我在那裡守候了一會,不但沒等來公司的員工,反而來了四個地痞。那四個地痞帶來噴漆,一上來就對著大門噴上「欠債還錢」之類的字樣,噴完就準備離開。我以警察的身份把他們截住,他們知道我是警察後,不但沒有驚慌的表現,反而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理直氣壯。

    他們告訴我,高財借了他們老大的錢,現在連本帶利得還一百五十萬。還問我是否知道高財在那裡,如果我能幫他們找到高財,他們的老大會給我一份豐厚的報酬。我問他們,高財為何會向他們老大借錢,他們當中一個理著平頭的大塊頭給我這樣的回答:「周轉不靈唄!這條街至少有十幾個老闆像他那樣,一時資金周轉不過來就跑了。」

    他說這條街的公司都是做成衣出口生意,幾乎都是出口到泰國、印尼及台灣。近幾個月,這三個地方先後發生政治動盪、恐怖襲擊及風災,導致很多訂單都沒能收到貨款。因為訂單的數額動輒就是一百幾十萬,一些業務量大訂單多的公司,光上個月就能虧掉幾千萬,這條街的另一個老闆就欠了他們老大兩千多萬。

    隨後,我到附近正常一些營業的服飾公司瞭解過,情況就跟他們說的差不多。去年金融海嘯的餘波還沒消退,近期幾個主要的出口市場又接連發生大亂子,所以一些實力不足或發展過快的公司全部倒下了……

    原來高財之所以會跟余新一起回來,而且還逗留這麼久,主要是為了避債。他現在必定非常需要錢,而最快獲得大量金錢方法莫過於取得高耀留下的寶物。或許我能利用這一點,讓他露出狐狸尾巴。

    我交代雪晴再替我調查一下了菲菲的母親高順的情況後,便掛掉電話把油門一踩到底,以求盡快返回村子向高財及余新套話。然而,當車子行經昨晚遇到四婆那段遍地墳墓的小路時,小軍突然把頭探出車窗外,指著路邊的草叢大叫:「你們快看啊,那個人好像是四婆!」

    我聞言便立刻把警車剎住,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一個身穿壽衣,滿身汙泥的老婦蹲在路邊的草叢中。雖然她背向我們,但背影跟四婆十分相似,而且除了四婆之外,我實在想不到還會有誰會穿壽衣到處閒逛。

    我讓紫蝶準備好手槍,然後揪著渾身發抖的小軍一起下車,緩步走向草叢。走近後我更加肯定對方就是四婆,因為我已經從側面看見她那張詭異的貓臉。然而,她似乎並未發現我們靠近,依然蹲在草叢中,低著頭不知道正在做什麼。

    我輕輕揮手示意繼續悄悄靠近,但沒走幾步小軍就整個人癱了下來了,紫蝶更是驚聲尖叫起來,我也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四婆那張詭異的貓臉上沾有不少鮮血,正對一塊血肉模糊的東西又扯又咬,壽衣胸前的部分更已經被鮮血染紅!

    紫蝶的尖叫驚動了正在享用早飯的四婆,她抬頭瞥了我們一眼便立刻跳起來,並張牙舞爪地向我們衝過來。

    小軍驚叫一聲就連滾帶爬地往後逃,我也想跑,但從昨晚的經曆看來,我就算使盡力氣也不見得能跑得過像野獸一樣的四婆。而且紫蝶此時已被嚇呆了,我當然不能掉下她獨自逃跑,於是便充英雄般往前走了一步,準備跟四婆硬拚!

    張牙舞爪的四婆猶如一隻能直立行走的野獸,直向我們衝來,當她快要跑到我身前時,我便想趁她正處於奔跑狀態,腳步不太穩當,抬腳把她踹倒。蓁蓁平時很輕易就能把我踹倒,我以為要踹倒四婆應該不會太難。可是當我把腳踹到她身上時,卻感到一股強大的衝力從腳傳來,不但沒把她踹倒,反而被她彈回來,自己倒跌在草叢上。更不幸的是,她被我踹了一腳便失去了平衡,餓虎撲食似的撲到我身上。

    四婆壓在我身上雙手胡亂地舞動,掙紮著爬起來,隨即張開她那張滿口鮮血的「血盆」大口,準備享受我這份主動送上門的美味大餐。混雜鮮血的紅色口水順著她的牙齒滴下來,還伴隨著濃烈的血腥味,讓我噁心欲吐。不過,我現在並沒有嘔吐的空閒,因為我得用盡全力抵擋她的攻勢,我可不想被她在脖子上咬一口。

    然而,四婆的力氣大得出奇,就像一塊千斤大石一樣壓在我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我的抵抗在她面前顯得十分無力,她的血盆大口與我脖子之間的距離不斷縮短,只有約一指寬時,我甚至能感覺到她呼出的氣息帶有煩燥的灼熱。或許,只有鮮血才能暫時澆滅她嗜血的慾望!

    我實在想不到任何脫身的辦法,只期望她能給我來個痛快,一口把我脖子咬斷。正當我閉上雙眼等待死亡的降臨時,「砰」的一聲響起,同時右肩傳來劇痛及灼熱的感覺。我本以為肩膀被咬了一口,但隨即就發現實際似乎並不是這樣。

    我睜開眼睛發現,四婆左肩正冒出大量鮮血,把壽衣染得鮮紅,並驚恐地跳起來,吼叫著往草叢深處逃走。隨即我便發現雙手握搶的紫蝶正呆站著,原來剛才她開搶打中四婆的左肩,彈頭穿體而出再打到我的右肩上。我查看了一下傷口,還好並不嚴重,只是皮外傷而已,當即用手按住傷口止血,並向紫蝶叫道:「快開搶,讓四婆跑掉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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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貓臉婆婆 第十二章 漆黑地道(下)

    紫蝶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把槍口對準正在逃走的四婆,可是卻久久沒有開搶。我急問她怎麼還不開槍,她慌亂地回答:「板機扣不動,可能卡殼了。」

    眼看快要讓四婆跑掉了,我本想叫上小軍一起追上去。雖然紫蝶的手槍卡殼,但四婆中了槍,我們有三個人應該能應付得了。可是,我這時才發現他原來早就溜了,情急之下只好拉著紫蝶的手就追上去,並邊跑邊向她索要手槍,嘗試把它弄好。

    當我跑到四婆剛才蹲坐的位置時,發現地上有一灘血肉模糊的東西,當中有一個像是雞頭的物體。剛才被四婆吃掉的大概是一隻山雞,還好她吃的不是人,或是土墳裡的屍體。一個念頭突然從腦海中閃現,她能如此殘暴地對待一隻山雞,肯定也會以同樣的方式去對待人,那麼被她殺害的人必定被支離破碎,想拼出個全屍來也不容易。所以,她的三名兒女肯定並非她親手所殺。

    雖然能確認四婆並非兇手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但以她現在的狀況,不盡快把她抓住,早晚會有人遭殃。倘若我不能盡快把手槍弄好,首先遭殃的極有可能就是我們。

    雖然自從六年前誤殺一名罪犯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用過手槍,但我對手槍的構造還算有點認識。所以,很快就發現卡殼的原因只是彈夾內的子彈豎起,因此造成子彈不能正常入膛。這應該是因為彈夾使用時間過長,造成彈簧金屬疲勞引致的。看來,紫蝶這把手槍是古董級的。

    將子彈重新裝好後,我便把手槍交還紫蝶,並告訴她卡殼的原因,提醒她這把手槍可能每射擊一次就得整理彈夾。也就是說,雖然還有兩發子彈,實際上跟只有一發沒多大分別,因為在危急情況下,根本沒有整理彈夾的時間。

    四婆雖然受傷了,但她跑得一點也慢,沒一會兒就在我們眼前消失了。幸好,她的傷口不斷冒出鮮血,所以在路上留下了不少血跡,只要跟著這些血跡我們便能找到她躲藏的地方。

    我讓紫蝶給所長打個電話,叫他盡快派人來幫忙,畢竟人多好辦事,多幾個人來幫忙總比只有我們兩個好。可是,她竟然一臉不屑地說:「那些窩囊的男人根本幫不上忙,叫他們過來也沒有用,更何況他們也不見得會過來。」

    「怎麼會呢?怎麼說這宗案子也已經鬧出三條人命了,能算得上是宗大案。」我不解問道。

    「要是在城裡當然是大案,可是這兒是山區,只要沒有人鬧事,那些腦滿腸肥的主兒才懶得管。他們會做的就是把事情摀住,只要上級沒過問,他們就會當沒這回事!」她越說越來氣,之前應該為此受了不少委屈。

    派出所的人不會過來幫忙,治安隊那幾個老弱殘兵就更別指望了,小軍在他們當中已經算是最能幹的一個,但還是臨陣逃走,看來我們只能依靠自己。

    在紫蝶的幫忙下,我給肩膀上的傷口做了簡單的包紮。因為只是輕傷,所以並不累事,有些痛就是了。我們沒有浪費任何時間,包紮好後馬上就沿著滴落於雜草之上的血跡,尋找四婆的藏身之所。

    沿著血路尋找,沒過多久我們來到距離荔枝園不遠的地方。這裡遍地皆是長及膝蓋的雜草,血跡在這綠蔥蔥的草地上猶如鮮花般顯眼。可是,如此顯眼的血跡在這毫無遮掩物的草地上突然就不見了,血路於草地中央中斷,四婆彷彿憑空消失了。

    「難道四婆長出了翅膀,會飛天不成?」紫蝶疑惑地在血路的盡頭度步。

    環視四周並無發現異常的事物,正為血路為何會在此中斷而百思不解之際,突然聽見紫蝶驚叫,便連忙回頭查看。可是,只是轉個身子那一瞬間的時間,她竟然就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了。心底不禁寒意大起,難道是四婆在搞鬼?

    我驚惶地大叫紫蝶的名字,並走到她剛才所站的位置往四周張望,但並沒有發現她的蹤影。正驚慌意亂之際便聽見她的聲音:「唉呀,痛死我了……」

    她的聲音十分飄渺,我分辨不出聲音是從那裡發出的,彷彿來由另一個空間。正當我想問她在那裡時,突然腳下一空,身體迅即下落。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現——地洞!

    本以為這次得摔個半死,但沒想到地面竟然挺柔軟的,不過我很快就發現那是因為紫蝶當了我的肉墊。

    「唉呀,你想把我壓死啊!」紫蝶使勁地把我推開,還洩憤般給我一記粉拳。

    我爬起來查看周圍的環境,發現我們掉進了一個奇怪的地洞裡。之所以說奇怪,是因為這個地洞裡除了頭頂的入口外,還有六個通往不同方向的洞口,看樣子是人工挖掘的。我突然想起有關千汶村來曆的故事,難道這就是當年黨琨讓村民挖掘的地道?

    現在雖然是早上,洞外陽光充沛,但因為洞口被雜草埋沒,只有少量光線照進洞裡,所以這裡比較陰暗。站在洞口下面還有少許光線,但周圍那六條地道就黑得讓人畏懼。

    草地上的血跡來到洞口就消失了,顯然是因為四婆像我們一樣掉進來了,又或者這裡本來就是她的藏身之所。然而,眼前共有六條地道,天曉得她跑進了那條地道去。我們並不知道地道里的情況如何,若冒然進入必定會遇到危險,誰知道黨琨當年有沒有設下陷阱。而且若地道是縱橫交錯的,我們也許會迷路或被四婆襲擊。

    還好,我取出手機照明,很快就發現地上有血跡。地上的血跡十分鮮紅,顯然是剛才滴落的,應該是四婆留下。根據地上的血跡,我們馬上就知道四婆進了那一條地道。因為地道比較狹窄,只能讓一人彎腰進入,紫蝶持有手槍當然是由她帶頭,而我則跟在她屁股後面。

    在漆黑的地道里,看著一個豐滿而性感的翹臀在眼前晃來晃去,也不能不說是一種享受。不過,這種享受並沒能持續多久,在地道里前行了一小段後,紫蝶突然驚叫一聲,我還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她那充滿彈性的屁股就撲面而來。四婆吼叫聲隨即傳入耳際,我想幫忙但因地道狹窄無從入手,甚至連發生什麼事也看不見,我能做的就只有繼續享受翹臀裡的溫柔。

    四婆的兇狠的怒吼、紫蝶初時驚懼的尖叫以及隨後倔強的吶喊,交織成一副人獸交戰的畫面,在我腦海中浮現,而這場戰鬥最終以雷鳴般的槍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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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1 02:10:22
卷十一 貓臉婆婆 第十三章 醉翁之意(上)

四婆死了,雖然她在一個星期前就已經死了一次,但這次她真的死了。

    之前我還擔心在地道里會跟四婆有一番惡鬥,沒想到她剛出現就被紫蝶開槍射殺。紫蝶的確比之前要成長了很多,我還記得上次我們遇到山鬼時,她那驚慌的表情,但這次與四婆狹路相逢,她的表現要比之前鎮定得多。雖然剛才在地道外,她差點一槍就把四婆和我一起打死。

    子彈打在四婆的左眼上,整個眼球被打爆了,但她的遺容卻比之前要好看一些,原本扭曲的貓臉竟然回複正常。當我跟紫蝶使盡力氣把她的屍體拖出地道外時,她的面容就像一般的老人那樣慈祥,只是從眼眶湧出的鮮血使這份慈祥帶有幾分恐怖。

    有些人當你需要他們時,一定找不到人,而當你把事辦妥後,他們便會姍姍而來,小軍等幾個治安隊員就是這種人。當我們把四婆的屍體拖出地道時,他們就出現了,小軍看見我們還大聲叫道:「花所長,我帶人來救你們了!」我真想把這小子塞到地道里去。

    來人除了治安隊員外,還有不少村民,當中包括高財及余新,我想一定是小軍通知他們的。

    四婆左臉變成了貓臉一事,在千汶村早已是路人皆知,雖然絕大部份人都沒親眼見過,但對此亦深信不疑。此時得見四婆的臉容已恢復正常,眾人都露出驚奇之色,皆議論紛紛,認為貓妖已經離開四婆身體,所以四婆的臉容才會恢復正常。

    我本想給他們解釋,這大概是因為彈頭射進四婆的大腦,切斷了部份神經,從而「治癒」了她的面癱。不過,我想大概沒有幾個人會相信,所以就懶得講了。有些時候,要讓人相信匪夷所思的事情背後的真相,或許比讓人相信鬼故事更難。

    高財跪在母親的屍體前放聲痛哭,不過我發現他一滴眼淚也沒有流出來。村民得知四婆這回真的死了,不會再禍害千汶村,紛紛安慰他幾句便各自離開。

    我本想等村民離開後,便讓紫蝶帶高財和余新回派出所問話。雖然目前我們並沒有實質的證據指證高財殺人,但現在四婆已經死了,我們要找證據就更不容易。只能利用他欠下高利貸這一點,試圖向他及余新套取口供,希望能從中找到漏洞。畢竟天下間沒有完美的謊言,只要他們有說謊就一定會有漏洞,而這些漏洞就是我們能否破案的關鍵。

    然而,高財似乎比我更加著急,其他村民剛離開,他就走到我跟紫蝶身旁假惺惺地帶著哭腔問道:「警官,我娘臨終前有說過什麼話嗎?」

    他似乎是想向我套話,我想他大概是怕四婆在臨終前向我們提及有關寶物的事情,畢竟此事若有警方介入,寶物極有可能會被收歸國有。我忽然想到一個讓他露出狐狸尾巴的辦法,於是便給紫蝶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作聲,然後對他說:「嗯,令堂是跟我們說過一些事情,不過她說話十分含糊,而且她提及的事,我現在也不太方便跟你說。這樣吧,你先去給令堂辦理後事,明天我們再來找你到荔枝園走一趟。」

    我雖然把話說得很含糊,但已經給他暗示了四婆的遺言跟荔枝園有關,他不可能笨到認為跟寶物毫無關係。果然,他的臉色馬上就變了,隨便跟我們客套幾句,就說要去為母親辦理後事。

    紫蝶似乎明白我的用意,高財剛走,她就小聲問道:「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我抬頭看了看天,笑著對她說:「我們要辦的事可多著,不過現在都已經是中午了,你是不是該先請我吃頓飯呢?我跟你說啊,你可別想再用一碗方便麵打發我。」

    她雖然稍現怒意,但怕被不遠處的高財聽見,所以沒敢提高聲線,只好小聲罵道:「就知道吃,我可在跟你說正事呢!」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啊,花所長!」我嬉皮笑臉地說。

    她杏目圓睜一把扯著我的手臂拉了一下,加重語氣說:「你還在鬧,剛剛才吃過早飯,那有這麼快就會餓。快點說,把這宗案子辦好,你想吃什麼都可以!」

    「唉喲,花所長你就算不給我吃飯,起碼也得帶我去處理一下傷口吧!」被她扯了下手臂,我肩膀上的傷口就痛起來了。

    她不好意思地跟我說了聲「對不起」,我也不再跟她開玩笑,告訴她現在什麼也不用做,因為高財今晚必定會到荔枝園挖掘寶物,我們守株待兔就行了。只要當場把高財抓獲,我們就能證明他是為了得到寶物而殺害兄弟,這比現在抓他回去審問有把握得多。

    駕車返回縣城,在一間簡陋的衛生站裡處理好傷口後,我就在附近找了間像樣點的小館子,準備大涮紫蝶一頓。可是,這小館子實在沒什麼貴價菜色,就算上滿一桌也花不了多少錢。不過,雖然都是些簡單的小菜,但味道還是挺好的,吃得我肚皮也快要撐破了。飽餐一頓後,正盤算著今晚該如何在逮捕高財時,手機突然響起,接聽後發現來電的是沐閣璋師傅。

    昨晚我讓偉哥找他,目的是想就四婆的情況向他諮詢,不過現在四婆都已經死了,也就沒有這個必要了。於是,我便把現在的情況如實告訴他,並為打擾他而致歉。

    然而,當他瞭解四婆的情況後卻說:「或許法醫的解釋沒錯,但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些事情。」

    他似乎對四婆詐屍一事另有見解,作為警察我當然樂於聆聽不同的解釋,於是便請他仔細道來。

    他說:「行屍走肉我們平時就聽多了,但『行屍走肉症』我想你應該沒聽說過吧?」

    「有這種病的嗎?聽起來挺彆扭的。」且算我孤陋寡聞,還真從沒聽過如此奇怪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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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1 02:10:48
卷十一 貓臉婆婆 第十三章 醉翁之意(下)

   「這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心理病,通常會出現在一些覺得生無可戀、毫無生存鬥志的人身上。患者雖然還活著,但卻認為自己已經死了,並且表現出某些怪異的行為。四婆的情況很可能就像法醫所說那樣,因中風而出現昏迷及面癱,但實際上她並沒有死去,只是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或許受到雙尾貓妖的傳說影響,她在潛意識中認定自己被貓妖附身,所以才會做出種種怪異行為。」

    他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不過現在四婆都已經死了,這些事情亦已經不再重要,我反而對雙尾貓妖的傳說有些興趣,於是便問他這世上是否真的有雙尾貓妖。我本以為他能給我一個肯定的回答,沒想到他竟然模稜兩可地說:「可以說有,也能說沒有。」不過,他隨即又給我解釋——

    貓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它們的智慧並不比人類低。你別看它們甘心做人類的寵物就小看它們,其實它們只是選擇了懶惰的生存之道。時至今日,瀕臨滅絕的生物多不勝數,但你認為什麼時候才會輪到貓呢?

    大部分貓都是懶惰的,它們並沒有善用上天恩賜的智慧。不過,也有極少數貓不甘於庸碌地度過一生,它們會竭盡所能把智慧發揮到極限,這就跟追求無上智慧的僧道一樣。

    當貓的智慧達到某個台階,就會擁有迷惑人心的能力,簡單來說就是能使人產生幻覺。對貓來說,這種幻覺是不經意的,很多時候它們雖然沒有主動使用,但還是會不經意地使接近它們的人產生幻覺。而它們通常會讓人產生的幻覺,就是自己身上的尾巴多了。

    當貓的智慧越高,這種幻覺就越強。雖然它們由始至終都是只有一條尾巴,但隨著智慧的提升,人類看見它們的尾巴就會越多。所以,尾巴的多少就成為一個衡量貓修為高低的指標。

    雖然歷史上的確有雙尾貓,甚至多尾貓的出現,不過我得提醒你,現代因為條件有所限制,出現雙尾貓的機會幾乎為零……

    「你的意思是,梅婆所說的傳說有可能是真的?」我問。

    他回答道:「我只能說有這個可能。」

    話至此處,我突然想起荔枝園裡的荔枝樹呈太極圖排列,於是便問他那是不是一個風水陣。他經過仔細詢問後才給我回答:「這的確是個風水格局,不過很明顯用錯了。」隨後,他就給我祥細解釋——

    這是一個「太極兩儀局」,若用得其所,在正確的位置安葬先人的遺體,能使子女和睦相處家業興旺。可是按照你所說的,高耀的墳墓顯然是葬錯了地方。

    整個荔枝園總有六十三棵荔枝樹,再加上一棵叢生竹就是六十四棵,分別代表《易經》的八八六十四卦,按照陰陽兩儀分成陰、陽兩陣排列,這些都沒錯,錯就錯在叢生竹的位置種錯了。現在叢生竹所種的位置是陽陣的中央,這是陽氣最為旺盛的地方,表面上看來這是風水局最佳的下葬之處。不過陽極陰生,把先人葬在這裡,剛下葬時或許子女還能過得不錯,但隨後就禍事連連,不出十年八載定必死於非命。

    正確的格局應該是把叢生竹種在陰陣中央,並把先人葬在那裡。這樣雖然開始那十年八載子女可能會比較倒霉,但否極泰來,之後便會福星高照,事事順境……

    有道是「虎毒不吃兒」,雖然我對高耀並不瞭解,但天下應該沒有處心積慮加害自己兒女的父親。他之所以會布下這個禍害子孫的風水格局,我想大概是無心之失。然而,沐師傅並不認同我的想法,他說:「他不是無心之失,而是根本不懂得風水,因為陰陽兩儀是風水的基本知識,如果連這也不懂,還不如那些江湖術士。」

    那就奇怪了,高耀既然不懂風水,那麼他為何要讓子女把自己埋葬於荔枝園裡呢?這個問題我雖然沒能想明白,但沐師傅給了我一點提示:「或許跟他埋藏的寶物有關。」

    「此話何解?」我問。

    他答曰:「三名死者分別在陰陽兩陣的中央被發現,而且他們之所以會都到荔枝園很可能是跟乾卦的卦像有關。我想很可能是高耀或者四婆生前曾經提及,寶物埋藏在某個卦象對應的位置上,所以當他們得到乾卦的提示後,便立即到荔枝園尋找寶物。」

    「那為何他們會分別到陰陽兩陣的中央尋找呢?」我又問。

    他笑道:「那可能是他們不會分辨陣法的陰陽,只知道乾卦對應的位置在期中一個陣法的中央。又或者他們雖然知道,但也知道高耀把乾坤兩個卦象對應的位置弄錯了。」

    我思索片刻後,便恍然大悟:「那麼說,寶物應該是藏在叢生竹附近!」

    「嗯,應該就藏在那裡。既然兇手一再提示乾卦,而死者對此又深信不疑,必定有其因由。雖然叢生竹生於乾位之上,但高耀誤當成了坤位,所以寶物應該就藏在那裡。」他頓頓又補充道:「或許,你們該找認識高耀的人瞭解一下他生平,說不定能從中推測寶物的準確位置。」

    雖然我對高家的寶物興趣不大,但我們對此瞭解越多,就越能逼高財出手。所以,掛掉沐師傅的電話後,我便立刻跟紫蝶返回千汶村,到四婆家看看能不能找到菲菲詢問高耀的生平。

    來到四婆家時,我發現大門打開了,而且門前停有一輛輕便摩托車。我記得這輛摩托車應該是余新的,推想他或者高財應該就在屋子裡。

    果然,我們一進門就看見高財正在翻弄我們昨晚從床底下找出來的紙箱。

    高財一看見我們,就做賊心虛般說:「我想帶這些東西到火葬場燒給娘。」說罷也不管我們反應如何,就抱著紙箱快步往門外走。我還想問他菲菲去了那裡,但他已經走到外面去,摩托車的發動聲隨即響起。不過,余新這輛摩托車似乎有點問題,要啟動並非一時半刻的事情。

    紙箱裡就只有四本風水書和一本手抄的《易經》,他要這些東西來幹嘛呢?難道這幾本書跟寶藏的位置有關?

    這個可能性很高,雖然他極可能已經知道寶物的具體位置,但他肯定不願意讓我們知道,所以他必須搶在我們之前銷毀這些線索。他這舉動對我們來說有喜也有憂,喜是這表明他已經中套了,害怕我們會搶在他之前把寶物找到;憂是他成功把關鍵的線索銷毀,我們將會很麻煩。雖然我對寶物沒多少興趣,但倘若他認為我們沒可能找到寶物,那麼要讓他露出狐狸尾巴並不容易。

    此時,門外仍然傳來摩托車的發動聲,我一個箭步衝出去,打算以證物的名義把紙箱裡的東西扣留下來,以給高財一點壓力。然而,老天爺竟然在這個時候跟我開玩笑,我剛衝出來時他還滿頭大汗地發動車子,但在我伸手快想到抓住他的肩膀時,摩托車就發動了,從排氣管噴出來的大量白煙差點沒把我嗆死。

    我大叫高財的名字,他竟然裝作沒聽見,不但頭也不回,而且還加大油門帶著一溜白煙跑了。要是他把箱子裡的東西銷毀,那麼我的計劃很可能會落空,所以必須馬上把東西搶回來。

    此時紫蝶也從房子裡衝出來,並問我怎麼了?我道出心中所想,並立即上車準備跟她上車追上高財。正想發動警車時,一把蒼老的聲音傳入耳際:「發生什麼事了,老是吵吵鬧鬧的,就不能安靜點好讓四婆上路嗎?」回頭一看,發現梅婆正扶著枴杖走過來。

    本來我們過來是想向菲菲瞭解高耀的生平,雖然她沒在這裡,但梅婆應該比她更瞭解高耀的事情。此時我們的時間並不多,很多問題都必須趕在今晚之前解決,要不然給高財設套的計劃很可能會失敗。所以,我打算跟紫蝶分頭行動,把警車的鑰匙交給她,讓她趕緊追上高財,索取箱子裡的書籍。而我則留下來,向梅婆瞭解高耀的情況。

    紫蝶也知道時間緊逼,所以沒有多言,接過鑰匙就馬上駕車去追高財。

    看著警車離開後,我就跟梅婆坐在四婆的房子門前聊起來,我先閒話家常般問她,怎麼沒有見到菲菲?她說菲菲去了火葬場給四婆辦理後事。隨後我就問她有關高耀的事情,她畢竟跟高耀做了大半輩子鄰居,所以對他的事情十分瞭解,尤其是他跟四婆結婚後的情況。在近一小時的交談中,她跟我說了不少高耀生平的點點滴滴,不過我最關心還是與荔枝園有關的部分——

    那荔枝園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本來是屬於一個地主。聽說地主是按照風水師傅指點種植園裡的荔枝樹,他建這個荔枝園的目的不是為了收成果實,而是為他剛過世的父親準備的風水墓園。

    地主本以為有了這個蔭澤子孫的風水墓園,他的家族就能家業興旺、子孫延年。可不巧的是這個風水墓園剛建好就趕上了土改,他們一家都被推出來批鬥,誰也沒能熬過來,就連埋在荔枝園的老地主屍體也被村民拖出來鞭屍。

    地主死後,荔枝園荒廢了一段很長的時間,後來村裡分配責任田,因為田地並不多,所以就把荔枝園也算上一份。可是,荔枝園因為長時間沒人打理,園裡的荔枝樹掛果非常少,要恢復產量得花很多功夫。而且就算把產量搞上去,也是白費功夫,因為那時大夥連兩頓溫飽也沒能解決,根本沒有人會花錢買水果。

    大家都爭著要能種水稻的田,沒人肯要荔枝園,當時的村長為此搔破腦袋,最後只好以抽籤決定荔枝園的歸屬。抽籤對大家來說是最公平的,不過對抽中荔枝園的人來說就不一樣了。我還記得當時抽中的是馮老爺子,他一抽到就哭出來了。

    馮老爺子年輕時被地方的小軍閥抓了去當炮灰,雖然被砲彈炸斷了一條腿,不過總算把命保住了。後來,他討了個傻姑娘做老婆,五十多歲才生第一個兒子。那個時候,他一家人幾張口就是靠他這雙手吃飯,讓他接手荔枝園就等於讓他們全家等著餓死。

    馮老爺子的情況雖然很可憐,但人都是自私的,誰也不想挨餓,當然也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正當他抱怨自己運氣不好,並為此抱頭痛哭時,高耀突然站出來接下這個誰也不想要的荔枝園。

    高耀的舉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自小就頭腦靈活,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做這麼笨的事情。你們別說良心什麼的,在那個年代誰不是只想著自己,就像那些村幹部天天跟我們叫口號,說會跟我們一起勒緊褲頭過日子,但在最糟糕那三年裡,我們這些老百姓餓死了一大片,村幹部們還不是一個個都腦滿腸肥。

    高耀其實一點也不笨,也不是慈悲為懷,他接下荔枝園是另有目的的。他知道荔枝園的來曆,當然也知道這是一塊風水寶地,亦已經盤算好怎樣利用這塊寶地來養活著自己和四妹……

    噢,四妹也就是四婆,他們當時還剛結婚沒多久。他們結婚後就蓋了這間房子,我閒來沒事會過來跟四婆聊天,這些事都是她跟我說的。

    她說高耀知道荔枝園是塊寶地,只要稍微花點功夫就能恢復原有的產量,等到收成的時候,再把荔枝拉到附近城裡去賣。他這想法現在聽來像是很平常的事,但當時我們種出來的東西都是賣給供銷社的,供銷社不收的東西,我們就算是種出來也只能自己吃,不過城裡就不一樣了。在城裡住的都是工人,不像我們得靠種田過活,他們能拿工資,部分人還有些閒錢。

    那年頭買糧買肉都得用糧票肉票,城裡的人就算有錢也買不了什麼,所以只要把荔枝拉到城裡去賣,肯定能賺錢。不過,當時要到城裡可沒現在這麼容易,別說沒汽車,就連公路也沒有。

    幸好,高耀跟四婆都是能吃苦的人,他們天天都到園裡折騰,第一年雖然掛果還是不怎麼樣,但第二年就大豐收了。那年夏天,每天一大早天還沒亮,高耀就挑著兩擔荔枝進城,在城裡隨街叫賣。當時在城裡賣荔枝的就只有他一個,所以賣得也挺快的。不過雖然如此,但每天回到村裡時都已經是黑燈瞎火了。

    雖然荔枝在城裡的銷量不錯,但高耀只有兩條腿一雙手,每天也就只能跑個來回,園裡的荔枝根本來不及挑進城裡賣。四婆本來想跟他一起挑荔枝去賣,可是他卻不想四婆吃這苦頭,始終也沒答應。眼看那滿園荔枝來不及賣掉,別說四婆心裡著急,我這當鄰居的也替他們著急。

    不過,高耀這傢伙著實是有點頭腦,他讓四婆把荔枝都摘下來曬乾,然後把荔枝幹挑到城裡賣。雖然當時村裡誰家裡也沒有冰箱,但只要稍微注意一下,要把這些荔枝曬乾保存幾個月並不難。所以,最後他們還是順利地把所有的荔枝都賣掉了。

    高耀憑著他的頭腦,把荒廢多時的荔枝園變成搖錢樹,成為村裡第一個富起來的人。可惜他雖然頭腦靈活,但在管教兒女方面卻不怎麼樣。也許是得到他的遺傳吧,他的兒女一個比一個精,但全都只想著他的錢,經常都弄得家無甯日,尤其是在他大兒子當上村長之後。

    他這輩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幾個兒女,所以當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的時候,就想到荔枝園原來是個蔭澤子孫的風水墓園,於是便到城裡買來幾本風水書研究。雖然他之前並不懂得風水,但研究了一段時間後還真的有點像模像樣,什麼陰陽五行的說得頭頭是道。

    他說這風水墓園是好東西,可惜在佈置上有點小問題,只要稍微修正一下就能讓子孫大富大貴。他找人把園裡其中一棵荔枝樹砍掉,然後親手在那個位置種上一棵竹子,還交代四婆在他死後要如何安葬。

    雖然他當時說得天花亂墜,但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半吊子。我早就跟他說過,叫他找個風水師傅來看看,可他又不聽,還跟我說些奇怪的話,說什麼醉翁之意不在酒……

    梅婆這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讓我一個頭三個大,難道高耀要求死後葬在荔枝園裡,目的並非蔭澤子孫?那他到底又有何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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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1 02:11:06
卷十一 貓臉婆婆 第十四章 死亡判官(上)

從梅婆口中得知道,高耀生前曾說過想安葬在荔枝園裡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他不是為了蔭澤子孫,那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正當我為此百思不解時,汽車的引擎聲把我從沉思中帶回現實,抬頭一看發現紫蝶正駕駛著警車回來。她把警車直接停在我面前,一下車就抱怨:「高財這傢伙開摩托車像開飛機似的,而且還專往小路里躥,害我追了老半天。」隨即從後座抱出高財剛才拿走的紙箱。

    我接過紙箱查看裡面的東西,發現四本風水書還在,但那本手抄《易經》卻不見了。我問紫蝶有沒有看見,她想了一會說高財把紙箱交給她時,裡面就只有這四本書,大概是被高財暗中扣起來了。

    高財把這四本風水書交給紫蝶,但卻暗中扣起手抄《易經》,這說明了《易經》才是寶物具體位置的關鍵。可是《易經》早就被我從頭到尾看過遍了,裡面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除了最後一頁寫了個莫名其妙的「敲」字……

    我突然想起高耀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由叫道:「我知道了!」

    「你發什麼神經啊!突然叫得這麼大聲。」紫蝶被我嚇了一跳,不由對我瞪眼。

    我略帶歉意地笑了笑答曰:「我想,我已經知道高耀的寶物藏在什麼地方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帶人去荔枝園尋寶。」

    「真的?」她驚奇看著我,又說:「你怎麼知道的?」

    梅婆也向我投來詫異的目光:「高耀真的把東西藏在荔枝園裡嗎?他兒子早就把那裡的地皮都翻過遍了,可這麼多年來也沒找著!」

    我向梅婆笑道:「要不明天你也來荔枝園看看熱鬧,你一定想不到高耀竟然會把寶物藏在那地方。」說罷,我便向她道別,然後跟紫蝶駕車離開。

    剛把警車使出村口時,紫蝶便問我:「你真的知道寶物藏在什麼地方嗎?還是只不過是在梅婆面前做戲?」

    「這是一道選擇題嗎?」我佯作嚴肅地問。

    她瞪了我一眼說:「別說這種無聊的話,快告訴我。」

    我聳聳肩笑道:「我既知道寶物藏在那裡,也是在梅婆面前演戲。」

    「你真的知道寶物的位置?」她雙眼睜得老大地看著我,隨即又說:「那我們現在還等什麼,馬上就去把寶物挖出來啊!」

    我以鄙視的目光瞥了她一眼:「沒想到原來你這麼貪心。」

    她愣了一會,隨即嬌怒地打了我一下:「我才沒有,只是一時沒回過神來而已。」面對寶物誰能不心動,她這反應也是人之常情,只不過我們是警察,可不能為了寶物而放棄逮捕兇手的機會。

    「你是不是走錯路了,我們現在不是要去找高財拿回那本《易經》嗎?」紫蝶發覺我正把警車駛向返回派出所的方向。

    我回答道:「已經沒有必要跟他要回來了,反正他總得回村裡睡覺,梅婆會告訴他,我們已經發現了《易經》裡的秘密。今晚他不去荔枝園把寶物找出來,到了明天就沒有機會,他這些日子的努力也就白費了。」

    「那也是……」她點了下頭,沉默片刻又道:「那本《易經》裡到底暗藏著什麼秘密呢?你又是怎麼知道寶物藏在什麼地方?還有……寶物到底藏在那裡啊?荔枝園不是早就被高強裡裡外外翻個遍了嗎?」

    「你的問題可真多,動一下腦筋不就知道了。」我並沒有打算回答她這些問題,因為用不著多久她就會知道答案。

    人總是有好奇心的,但同樣也有自尊心,她的自尊心顯然要比好奇心強得多。我知道她心裡很想知道答案,但她卻沒有再開口詢問。

    正當我想是不是該給她點提示的時候,手機便響起了,是雪睛打來的電話。她來電是為了告訴我調查高順所收集到情報……

    趁著夜幕降臨之際,我跟紫蝶偷偷返回千汶村,為免被高財發現,我們把警車停在鄰近的村子裡。雖說是鄰村,但我們徒步走到荔枝園可花了不少時間。

    入夜後的荔枝園可是個藏匿的好地方,隨便爬上那棵荔枝樹上都能得到很好遮掩。我跟紫蝶躲到叢生竹旁邊的那棵荔枝樹上,之後便是漫長的等待。

    等待是一件極度無聊的事情,若是平時我還能跟紫蝶侃大山,但現在可不行,因為我們不知道高財什麼時候會出現。一但讓高財發現我們的存在,原定的計劃定必功虧一簣,所以我們不能隨便交談,最多只能向對方擠眉弄眼打發時間。

    可是,紫蝶大概對我之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心有不忿,現在竟然完全不理會我的擠眉弄眼。我可不是一個習慣安靜的人,加上昨晚一夜未眠,在如此無聊的等待中難免會犯困。就在我困得快要從樹上掉下去時,紫蝶輕輕地推了我一下,我一個激靈差點就掉了下去。緊抓身旁的樹枝,剛把身子穩下來,她就指著不遠處示意我看。我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發現有一個人影走進了荔枝園。

    今晚的月色暗淡無光,而且園裡的荔枝樹枝葉茂盛,園內的光線十分昏暗,所以我並沒能看清楚來人的相貌,只能憑身形判斷他是個成年的男性。不過,就算沒能看清楚也沒關係,因為這個時候還會來這裡溜躂的人並不多。

    果然,來人進入荔枝園後並沒有浪費任何時間,徑直走到叢生竹前。當他走近後,我就發現他帶來了一把鏟子。他圍著叢生竹子轉了一圈,走到高耀的墳前便停下腳步,提起鏟子沒有半點猶豫直接插在隆起的土包上——他在挖高耀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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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1 02:11:24
卷十一 貓臉婆婆 第十四章 死亡判官(下)

    紫蝶見狀便想跳下去,我連忙阻止並示意她別急,先靜觀其變再作決定。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我察覺到異常之處。如果我的推斷沒錯,寶物肯定不是在高耀的墳墓裡,高財必定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不可能挖父親的墳墓。也就是說,正在挖墳的人並非高財。

    我的推斷很快就得驗證,一把男性的聲音突然從黑暗中傳來:「余新,你這個吃裡扒外的王八蛋,竟敢挖我爹的墳!」循聲而覓,我發現了另一個男性身影,從聲音判斷他才是真正的高財。那麼,正在挖墳的應該就是他的手下余新。

    高財緩步向余新靠近,當他走到距離叢生竹五米左右時,我發現他手上拿著一把約半米長的砍刀。余新當然也看見他手上的砍刀,當即以鏟子護身,語氣牽強地訕笑道:「財哥,我只是幫你把東西挖出來而已。咋說也是你爹的墳嘛,怎麼能讓你親自動手呢?」

    「我可沒想過要挖我爹的墳,也沒叫你自作主張……」高財猛然舉刀撲向余新,後者先以鏟子抵擋繼而奮力還擊。

    他們兩人你來我往,雖一時間難分勝負,但高財在武器上佔有優勢。鋒利的砍刀用不著多久就能把鏟子的木柄砍斷,余新命喪黃泉只是早晚的事情。

    紫蝶拔出手槍似乎想下去收拾殘局,我又再阻止她,在她耳邊小聲說:「你的手槍只剩下一發子彈,他們一起上我們佔不了多少便宜。」

    雖然讓他們繼續打下去,早晚會出人命,但我們現在就下去,不見得就一定能阻止他們爭鬥,甚至還有可能受到他們的襲擊。雖然紫蝶有手槍,但她一共才只有三顆子彈,之前遇到四婆時用掉了兩顆,現在就只有那麼一顆,就算她能用這顆子彈幹掉其中一個,剩下那一個也不好對付。

    雖說沒有子彈的手槍也能起阻嚇作用,但那是對一般人而言的,眼下這兩個人已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誰能保證他們不會狗急跳牆。高財在省會欠下一屁股債,那些高利貸總有辦法找到他,只是時間問題而已。高財要是有什麼閃失,余新一定也不好過,因為高利貸們都是認錢不認人,找不到高財要錢,就會找高財身邊的人。他跟高財在省會混了近十年,高利貸會放過他才怪。

    反正他們得不到寶物,早晚都會被高利貸幹掉,何不現在就給他們先來個你死我活,好讓我們能坐收漁人之利。更重要的是,至今我們手上也沒有能用於指證兇手的關鍵性證據,若現在能抓個現場,那麼我們就能省掉很多功夫。

    高財比我想像中更兇狠,面對跟隨自己近十年的好兄弟,下手也毫不留情,刀刀都直奔對方要害。余新從開始的你來我往,互有攻防,漸漸變成疲於抵擋。

    最終,高財高舉砍刀狠狠地把余新手中的鏟子砍成兩截,同時也在對方身上留下致命的傷痕。

    各懷鬼胎的兩人已分出勝負,紫蝶大概認為已經塵埃落定了,便向我使了個眼色,準備下去把高財拘捕。我拉著她的手臂,向她示意先別著急,余新雖然受了傷,但一時半刻應該死不了,我們過一會再下去也不遲。她向我投來疑惑的眼神,我在她耳邊小聲說:「重要部分還沒到呢!」她雖然更顯疑惑,但對我並沒有過多的猜疑,繼續安靜地注視著高財的一舉一動。

    高財向躺在地上無力呻吟的余新吐了口口水,不屑道:「王八蛋,吃我的、穿我的,居然還敢反我……」說著還往蹲了對方一腳。隨後,他便沒有再理會余新,圍著叢生竹轉了一圈,呈現一副無從入手的姿態。

    不消片刻,一把少女聲音於黑暗中響起:「四舅,都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來這裡呢?」

    紫蝶睜大雙眼看著我,似乎對再次有人走進荔枝園感覺十分吃驚。我向她回以淡然的微笑,用眼神告訴她,這是我意料之內的事情。

    健美的少女身影如幽靈般從黑暗中呈現,緩緩地向高財走近。雖然我沒有看清楚她的相貌,但憑著身形及聲音判斷,她必定是——史菲菲!

    「你來這裡幹嘛!」高財大概是殺紅了眼,提著砍刀走向菲菲,似乎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菲菲也給殺了。

    紫蝶大為緊張,想立刻就跳下去,但被我阻止了。她再次向我投來疑惑的目光,我向她點了下頭,示意她必須相信我。雖然高財手持砍刀,但我知道菲菲一定不會有危險,有危險的應該是高財才對。

    菲菲走到高財身前,不安地說:「我剛才夢見大舅他們,他們說在地府裡很寂寞,想多找個人去做伴。」

    「那他們有叫你去陪他們嗎?」高財的語氣帶著三分猙獰,持刀的右手悄然提起。

    然而,在這危急關頭,菲菲卻沒有表現出絲毫驚慌,只是幽幽地說:「沒有,他們想你下去陪他們打麻將……」

    「是嗎?我可沒空,你先下去陪他們玩玩吧!」高財高舉砍刀狠狠地向菲菲身上斬下去,打算就此結束她年輕的生命。

    但是,他的刀刃並沒有落在菲菲身上,而是砍到菲菲身後的荔枝樹上,菲菲的身影如幽靈般避開了這突如其來的一刀。他大概沒想到菲菲竟然能如此輕巧地避開他的攻擊,愣住了片刻才把砍刀從樹幹上拔出來,準備再度舉刀。然而,菲菲並沒有再給他揮刀的機會,纖細的手臂於石火電光的瞬間直指他的咽喉。

    在菲菲看似柔弱的攻擊中,高財無力地倒下,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他的咽喉似乎被戳穿了,但情況大概跟余新差不多,一時半刻應該死不了,就看我們能不能及時把他們送到醫院。

    我吩咐紫蝶先留在樹上,暫時別現身,但要把手槍準備好,然後便縱身跳到樹下。可能因為昨晚一夜未眠吧,著地時雙腳有些許發軟,一個屁股砸在地上,差點沒摔死。

    對於我的突然出現,菲菲顯然大感意外,但她很快就回過神來,冰冷地說:「原來慕警官早就來了……」說著緩步向我靠近。

    雖然園內的光線十分昏暗,但總算有幾縷月光穿透茂密的枝葉落到園內,為令人畏懼的黑暗帶來少許希望的曙光。借助一縷落在菲菲身上的月光,我能看見她手中正拿著一根約二十釐米長的條狀物體,而這東西就是殺害高氏兄弟的致命凶器——判官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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