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科幻靈異] [求無欲]詭案組[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391
匿名  發表於 2012-9-6 01:47:08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廿三章等待援救

詭秘的笑聲於夜空中迴盪,藏鏡鬼猙獰的臉孔亦於樟樹後方約二十米,一棟平房的窗戶中顯現。雖然明知她只不過是裝神弄鬼,但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藏鏡鬼,我們已經把你的伎倆看個透徹,你識趣的話就乖乖地束手就擒。要不然待會大部隊來了,你就等著變蜜蜂窩吧!”我背貼樟樹仰頭叫道,並示意雪晴留意周圍的動靜,以便肯定對方的藏匿位置。

雪晴謹慎地審視周圍的環境,緩緩拔出配槍戒備。與此同時,窗戶裡藏鏡鬼舉起蒼白而纖細的右手,鋒利的鬼爪從指尖緩緩伸出,空洞而飄渺的聲音隨著她的嘴巴張合,於夜空中迴盪:“嘻嘻嘻……死到臨頭還大言不慚!這裡可是窮鄉僻壤,別說不通高速公路,就連像樣的馬路也不多。你的大部隊恐怕在你的屍體僵硬之前,也趕不過來。”

我仔細聆聽她的聲音,想藉此確定她的位置。雖然她的影像出現在樟樹後方,但聲音明顯來自樟樹前方。而且從王達中彈的角度判斷,槍手的藏身點應該也在樟樹前方。

為了進一步確定她的位置,我躡手躡腳地把頭探出樹外,以查看周圍的動靜。前方除約七十餘米外有另一棵樟樹之外,便只有一棟建築物可供藏身。而這棟建築物就是梁彩霞的房子。

可是,倘若梁彩霞把藏身點設於家中,無異於承認自己與藏鏡鬼有直接關係,這是非常愚蠢的行為。然而,就在我以為自己的判斷有誤時,令人畏懼的破風聲又再響起。

我猛然把頭縮回來,藏身於暫時能保命的樟樹後面。一道勁風隨即於身旁掠過,我彷佛聽見能致人於死地的劇毒酒精子彈,擦過樹皮的聲音。

“你的王八功練得還不錯,不過好運不會伴隨你一輩子。下一次,我的爪子將會刺穿你的心臟,嘻嘻嘻……”藏鏡鬼輕輕晃動帶有利爪的手指,發出令人畏懼的陰冷笑聲。

被譏諷為王八,是一件很窩囊的事,還好我臉皮厚並不在乎。正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能把命保住比什麼都強。而且在剛才那電光石火之間,我發現房子二樓的陽台上有一個光點。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剎那,但我已能確定那是槍管在月光下的反光。也就是說,槍手的藏身點就在二樓陽台!

雪晴亦注意到這一點,無奈對方借助陽台上的欄杆作掩護,於現時這種陰暗的環境下,就算再優秀的神槍手也難以準確命中目標。但我們只要離開樟樹的掩護範圍,就會立刻暴露於對方的槍口之下。

當前的形勢讓我感到進退維谷,既難以發動攻勢,亦無法全身而退,只能繼續待在樟樹後面耗時間。或許在此待上一晚,待天亮後再作打算,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是我們能等,但王達卻等不了,對峙時間越長,他的情況就越糟糕。而且,藏鏡鬼也不見得會跟我們耗到天亮。

單憑我跟雪晴兩人之力,要對付藏鏡鬼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能得到支援,情況就不一樣。可是,雖然我能讓老大派人來幫忙,但遠水難救近火。等他向廳長匯報,再由廳長調遣人員,再等大部隊浩浩蕩盪地通過那條我們步行了近十分鐘的小路……等那時候,說不定我們都早已死翹翹。

要盡快得到支援,最直接的辦法就向傅斌這個武警隊長求救。只要他帶上三五個武警前來支援,在衝鋒槍強悍的火力下,藏鏡鬼那支改裝氣槍算個屁。

不過,我跟傅斌的交情只屬一般,我絕對相信他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去死。無奈之下,我只好出賣雪晴,給傅斌發此短信:我們於王村受到襲擊,雪晴負傷,情況危急,速來支援。位置在王村小學以北約一公里。

他平時像隻蒼蠅似的,整天圍著雪晴轉,我就不信在這個危急關頭,他會不跳出來充英雄。果然,短信發出不久,便收到他的回覆:撐住,二十分鐘內趕到。

雖然他已答應前來支援,但並不代表我們危機就此解除。畢竟世事難料,誰知道他是二十分鐘內趕到,還是兩小時後才姍姍而來。他會帶來多少人員,多少裝備,也是個未知之數。而最讓人擔憂的是,我們能否撐到那個時候。說到底這裡也是藏鏡鬼的地盤,誰知道她是否會不聲不響地換個地方,給我們放冷槍。

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冒險採取主動,打亂對方的進攻節奏,以求為等待支援贏取更多時間。

我小聲地向雪晴講解接下來的行動,然後把外套脫下來,仰頭叫道:“藏鏡鬼,你殺不了我,因為你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那就是……”我刻意壓低聲線。

“是什麼?”她冷聲問道。

“那就是低估了老子的能耐!”我仰天叫道,並把外套拋向正在窗戶裡張牙舞爪的藏鏡鬼。

意料中的破風聲隨之響起,外套瞬即被擊中。子彈射穿外套後,打破​​平房的窗戶。

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我趕在外套落地之前跳到樟樹外,並立刻拔腳衝向前方。

對方的氣槍不能做到連射效果,這一點能從昨晚遇襲時的情況得到肯定。而且根據昨晚的經驗,對方兩次射擊的間隔時間,大概是十來秒。以我的體能,十秒之內充其量只能跑五十米左右,要在對方再次射擊之前,跑到二百米外的房子前,幾乎沒有可能。所以,我的目的並非槍手藏身的房子,而是中途的另一棵樟樹。

雖然另一棵樟樹只在七十餘米外,但能否趕在槍手再度開槍之前跑過去,對我來說也挺懸的。不過我好歹也是七尺男兒,咬緊牙關使勁地跑,應該能挺過去。然而,在這個危急關頭,我那該死的右腿竟然突然抽筋。

右腿突然抽筋,使正處於奔跑姿態的我失去平衡,不但立刻摔倒,還因為慣性而滾了兩圈。我強忍腿部的痛楚,抬頭望向陽台。於月色下綻放攝魄寒光的漆黑槍管,已從欄杆的間隙中伸出,準備好奪取我的性命。

樟樹就在約十米之外,但這短短的十米路程,對右腳還在抽筋的我來說,卻是一段漫長的黃泉路。在我走完這十米之前,恐怕就得像盧老師及王達那樣倒下。此刻,我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雪晴身上。

接連三下槍響從身後傳來,雪晴看準時機,在對方取我性命之前向陽台連接射擊。在她的掩護下,我立刻連滾帶爬地沖向樟樹,終於能保住性命。

我背貼樟樹坐下來,揉著右腿喘氣,心想這條該死的抽筋腿早晚會讓我掉命。還好,稍事休息之後,右腿就沒再抽筋。我站起來稍微壓低聲線,仰頭道:“算命先生說我能活到九十歲,想要我的命可沒這麼容易!”

“能躲過一次是偶然,兩次是幸運,但算命先生能保證你躲過第三次嗎?嘻嘻嘻……”藏鏡鬼陰險的笑聲於我頭頂迴盪。

“沒有第三次啦!”我仰天叫道,隨即又再壓低聲線:“因為我已經知道你躲藏的位置​​!”

“笑話!”她惡狠狠地罵道:“本大小姐能於鏡子間隨意穿梭,用得著像你這隻縮頭烏龜那樣藏頭露尾嗎?”

我笑道:“是嗎?那你現在又躲在哪個鏡子裡呢?”

她冷聲回答:“我正樟樹後的窗戶裡看著你!”

“哈,你說的是裡面那些玻璃碎片嗎?”我仰天大笑。

“什麼?”她的聲音於驚訝中變得顫抖。

剛才故意我把外套拋向藏鏡鬼現身的窗戶,因此子彈穿過外套後,便把窗戶的玻璃也給打破。她那張猙獰的臉孔,早已隨著玻璃破碎而消失,但剛才的氣氛緊張,使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我身上,因而忽略了這個關鍵。

我高聲叫道:“你就別再裝神弄鬼了,我已經掌握你所有秘密,包括你的真正身份、殺人的手法,以及現在的藏身地點。除非你真的像傳說中的藏鏡鬼那樣,能在鏡子間穿梭,否則插翼難飛。”

“有趣,有趣!本大小姐倒想聽聽你到底掌握了我什麼秘密。”藏鏡鬼還在強作鎮定。

“我可掌握你不少秘密哦,你想先聽那一個呢?”我笑道。

“誰不會虛張聲勢,別廢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她的語氣略顯焦急。

她注意力顯然已集中在這個話題上,這可正中我下懷。我花這麼多功夫,無非為了拖延時間,等待傅斌前來支援。因此,我便繼續跟她侃大山:“昨晚受到你的襲擊後,我們詳細分析過你的情況,最終得出一個結論——你根本不是傳說中的藏鏡鬼,只不過藉此傳說裝神弄鬼罷了!”

“嘻嘻嘻……”陰冷的笑聲再次於夜空中迴盪,但與之前相比,此時笑聲中略帶不安,“這就是你所說的秘密嗎?根本就是你們的胡亂猜測。”

“知道什麼叫「死雞撐飯蓋」嗎?就是雞是被煮熟後,雞腿會伸直,把鍋蓋撐起來。就像你現在這樣,明明被我識破了,卻就是不肯承認! ”我隨即指出她那無影無形的“鬼爪功”,不過是用改裝氣槍發射乾冰及酒精混合物製造的子彈,並在酒精混合物中添加農藥百草枯毒殺盧老師。至於她那號稱能於鏡子間隨意穿梭的神奇能力,也不過是類似皮影戲的光影投射。

“我們已經把你的伎倆完全破解,並且知道你不可能一邊以氣槍射擊,一邊耍弄皮影戲。也就是說,藏鏡鬼不只一個人,你們至少有兩個人以上互相配合。”我仰天大叫,換來的卻是對方的沉默。

片刻之後,藏鏡鬼於令人不安的死寂中再度開口:“沒想到你也挺聰明的,不過你就算是孔明再世也沒用,因為你根本沒機會離開這裡!”

“是你沒機會離開吧!”我高聲叫道:“你以為剛才我說話的聲音時大時小,只是為了逗你玩嗎?我其實為了確定你的位置。”

“什麼?”對方的聲音變得顫抖。

我高聲解釋道:“這裡地勢開闊除了兩棵樟樹之外,就只有吳威夫婦家二樓的陽台可以藏身。剛才槍手襲擊我們的時候,已經暴露了自己的藏身點就在陽台,你如果不是跟槍手待在一塊,就只能躲在兩棵樟樹上。我剛才分別在兩棵樟樹下刻意壓低聲線,目的就是為了確定你躲在那棵樟樹上。現在答案應該很明顯了吧!你最好別再浪費時間,乖乖從樹上爬下來,否則我們只好像打鳥那樣,用槍把你射下來。注意哦,我們用的可不是氣槍。”

當我為自己的推理而自鳴得意,等待藏鏡鬼束手就擒之際,身後傳來一把粗野而憤怒的男性聲音:“竟敢砸我家的窗戶,他媽的想找死啊!”

被藏鏡鬼射破窗戶的房子裡,走出一名粗壯的中年男人,手持木棍向我們怒目而視。他大概以為是我跟雪晴打破他的窗戶,似乎還想上前揍我們一頓。

本以為在傅斌到來之前,就能讓躲在樹上藏鏡鬼束手就擒,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有人跳出來搞局。他要是衝過來,進入槍手的射擊範圍,勢必成為藏鏡鬼要挾我們的籌碼,那樣麻煩可就大了。

然而,就在我準備喝止這名漢子時,卻發現附近幾棟房子的村民,似乎都被剛才的槍聲驚動,紛紛探頭出來看熱鬧。有三兩個膽大的村民,看見漢子拿著棍子上前,更走出門外,似乎想過來跟我理論。

就在我不知道該如何把這幫村民轟回去的時候,一下槍聲響起,隨即聽見雪晴如風雪般的冷酷聲音:“子彈不長眼,不想死就立刻滾回家裡把門窗鎖上。”

雪晴這響槍聲比任何解釋更有效,漢子驚愕片刻,隨即連滾帶爬地逃回家中,重重地把門關上。其他村民見狀亦慌忙地返回屋內,緊鎖門窗。

我環視周圍的情況,確定再沒村民跑出來溜達後,便高聲對藏鏡鬼喊話:“要是村民都打電話報警,恐怕馬上就有大批民警把這裡圍個水洩不通。你們不想被打成馬蜂窩,就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對方沒有立刻作出回應,似乎在思考如何應對。經過良久的沉默後,空洞而飄渺的聲音再度響起:“暫且放過他們,趕緊到聖壇集合,別耽誤祭祀儀式。”

她這句話顯然不是跟我說,難道是給槍手下達的指令?

槍手藏身於二樓陽台,不但逃走路線眾多,而且持有武器,若要逃走並不困難。但躲藏在樟樹上的藏鏡鬼卻不一樣,除非她長著翅膀,否則必須先爬下來才能逃離此地。只要我在樹下蹲著,就不愁她能逃出我的五指山。

把他們其中一個抓住,另一個也跑不到哪裡去。因此,我便安心地蹲在樟樹下,仰頭叫道:“藏鏡鬼,你是跑不了的。我不但知道你的位置,還知道你的身份。就算今天讓你們跑掉,只要通緝令一出,早晚也能把你們抓捕歸案。”

“嘻嘻嘻……你以為自己的本領真的有這麼大嗎?還是只不過虛張聲勢而已。”她還在嘴硬。

“看來我不把你的身份說出來,就算等天亮你也不會下來。好吧,仔細地給我聽著……”我背貼著樟樹朗聲道:“我們今天仔細地分析過梁彩霞的遇襲經歷,發現當中存在嚴重漏洞。那就是身穿民國旗袍的蔡家大小姐,因為旗袍的下擺較為狹窄,不可能把腳抬起,更不可能一腳把梁彩霞踹倒。其後,我們在梁婆婆口中得知道,她女兒自小就非常好學。據梁婆婆說,她女兒學過戲曲、攝影、畫畫、剪紙、縫紉等多門手藝,雖然全都是半吊子,但倘若能靈活變通地運用這些手藝,要讓傳說中的藏鏡鬼顯現於人前並不困難。”

“嘻嘻嘻……如果真的這麼容易,那不就漫山遍野都是我的分身?”她的語氣漸漸變得急促,不知道是因為慌亂,還是其它原因。

“你雖然沒學好戲曲,但學會如何運用聲線,能說出藏鏡鬼那種空洞而飄渺的聲音;你雖然沒學好照相,但學會光影投射的原理,能把藏鏡鬼可怕的形像投射於鏡子及窗戶上;至於畫畫、剪紙、縫紉等手藝,雖然你也沒學好,但至少能夠用於造作藏鏡鬼的原形!”我義正辭嚴地仰天叫道:“我說的沒錯吧,梁彩霞!”

“嘻嘻嘻……沒想到你還真有點本事呢!不過現在才發現,已經太晚了,嘻嘻嘻……”

藏鏡鬼……或者該說是梁彩霞,她的聲音雖然比剛才更為急促,但卻給人一種勝券在握的感覺。

不斷迴盪於夜空之中的陰冷笑聲,時大時小,若隱若現,宛若虛無飄渺的鬼魅,令人感到不安。我不明白她在身份被識破後,為何仍能發出如此自信的笑聲,難道她另有對策?

就在我為此而感到疑惑時,手機突然振動,是雪晴發來的信息——王達不見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392
匿名  發表於 2012-9-6 01:47:27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廿四章 藏鏡鬼眾

被槍手擊倒後,一直躺在樟樹附近的王達,突然不見蹤影,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或許他還活著,只是因為害怕而偷偷溜走。但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畢竟百草枯也不是蓋的,盧老師就是例子。被混有百草枯的酒精子彈擊中後,雖然不一定會立刻死亡,但就算一時半刻死不了,亦不見得可以行動自如。

我突然想起那個能讓死人復活的阿娜依,該不會是她讓王達的屍體復活吧?這個想法雖然荒誕無稽,但也不是全無可能。因為阿娜依曾自稱“赤地之神”,而根據盧老師的通話錄音,他與藏鏡鬼所屬的邪教組織名為“赤神教”。因此,不能排除兩者之間存在關聯。或許,他們所信奉的聖主,就是擁有神奇力量的阿娜依。

梁彩霞的陰冷笑聲時大時小,若隱若現,不斷於夜空中迴盪,給人一種勝券在握的感覺。難道,她的王牌就是屍變後的王達?

如果她所信奉的聖主就是阿娜依,那麼就不能排除她從對方身上得到某種神奇力量,就像那黎愷敏曾提及血色蛆蟲。倘若她把這種神奇的蛆蟲添加到酒精子彈裡,或許真的能做到使受襲者屍變的效果。

心念至此,不由感到一陣寒意,立刻環視四周,以防屍變後的王達,突然從某個陰暗的角落扑出來,把我撕成碎片。然而,我的憂慮並沒有變成事實,觀察了好一會兒亦未見王達的蹤跡,反而梁彩霞的笑聲漸漸變得模糊。

糟糕!我突然想起自己忽略了一個極其重要的細節,那就是梁彩霞曾經學過修理電器。

就在我為自己的疏忽而擔憂時,一道強光伴隨著轟隆巨響出現於眼前。巨響掩蓋了所有聲音,強光更使我睜不開眼睛。難道,這就是梁彩霞的王牌?

還好,當雙眼適應強光之後,我便發現這並非梁的王牌,而是我們的救兵傅斌。

傅斌騎著一輛大排量雅馬哈摩托車,在引擎的瘋狂咆哮中風馳電掣,一轉眼便通過狹窄的小路。眼見馬上就要進入槍手的射擊範圍,他突然像玩雜技般,於原地轉了幾圈,揚起大片灰塵,藏身於飛揚的塵土當中。當然灰塵散落之時,他已不見蹤影,只在原地留下一圈輪胎痕跡。

我正思量他耍什麼花樣時,一聲憤怒的咆哮便傳入耳際:“阿慕,你這混蛋竟然敢騙我!”隨即響起三下槍聲。

我驚惶地檢查自己的身體,還好我並沒有多幾個彈孔。定神一看,發現原來是雪晴向陽台開槍,而不是傅斌想要我的命。不過,我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傅斌便扭盡油門,在引擎的咆哮聲中,騎著摩托車從樟樹後面躥出,以“七十碼”時速向我撞過來。

雖然梁彩霞已下達撤退指使,但槍手是否經已離開尚未能確定。此刻若離開樟樹的掩護範圍,很可能遭受槍手攻擊。可是,如果我繼續待在原地,恐怕馬上就會被傅斌的雅馬哈撞個腦袋開花。

正苦於不知道如何決擇之際,突然聽見雪晴如同命令般的冷漠聲音:“蹲下!”雖然我不知道傅斌在打什麼主意,但我堅信雪晴不會加害於我,於是便立刻雙手抱頭,緊貼樟樹蹲下來。與此同時,傅斌猛然掀起車頭,使車子“站”起來,猶如一頭飢餓的黑熊,向我撲過來。

一輛摩托車加上一個體形魁梧的武警隊長,在加速作用下產生的撞擊力有多大?準確數字我不清楚,只知道樟樹被撞後,劇烈地晃了一下,而我則眼冒金星,幾乎失去知覺。

本以為馬上就得會見馬克思,但稍微定神卻發現自己並沒有被撞死。原來傅斌把摩托車立起來,架在樟樹上,而不是直接撞在我身上。我之所以會感到眩暈,是摩托車撞擊樟樹引起的振動所致。

傅斌把摩托車架在樹幹上,並順勢往樹上爬。他的身形像雖然頭大黑熊,但動作卻異常靈敏,三兩下子便已隱沒於茂盛的枝葉當中。他這法子倒挺方便,把車子一掉便往樹上溜,可惜我卻被壓在車子下,連彈動一下就不行。

這摩托車咋說也有好幾百斤重,若被它壓在身上,就算死不了也得斷幾根骨頭。而在傅斌爬上樹後,這車子便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彷彿隨時會倒下來。如果說被蘭博基尼壓死,我也就認命了,起碼對方肯定花了不少錢買保險。可是,倘若被這輛該死的摩托車壓個半死不活,恐怕連醫療費也賠不起。

為了不被壓個半身不遂,我抱著頭緊縮身子,祈求這車子別在傅斌下來之前倒下。可是,就在我連一根手指頭也不敢彈動的時候,手機卻不合時宜地振動起來。

雖然我可以不接電話,但手機不停振動,實在讓我難以心安,誰知道車子是否會因此而被振下來。因此,我只好以為最少幅度的動作,把手機掏出來,艱難地接聽。

電話一接通,偉哥那令人厭惡的聲音便從聽筒中傳出:“慕老弟,我仔細地研究過盧老師的手機,發現手機裡裝了一款隱藏的反破解軟件。本來這種小兒科的軟件,我昨天就該注意到,只不過當時你們老是催我,害我一時分神才給忽略了……”

“你能長話短說嗎?”我以近乎哀求的語氣說。

其實,我很想對這廝破口大罵。都什麼時候了,我現在可是刀子懸在頭頂上,隨時會被那輛該死的雅馬哈壓斷腰,還那有心情聽他的連篇廢話。可是,我又怕罵他時過於激動,不小心碰到車身,使摩托車倒下來,所以只好對他低聲下氣。

“你那邊情況很惡劣嗎?”他似乎從語氣中察覺到我正處於劣境。

“暫時死不了,不過你還是先準備慰問金吧!”我有氣無力地說。

“好吧,老哥我就直接跟你說重點。”他已意識到事態嚴重,“我仔細地研究手機裡的反破解軟件,當手機被強行破解時,它便會自動運行,先利用移動基站技術確定當前位置,然後給指定號碼發送一條彩信,彩信的內容就是標示了當前位置的地圖。”

“調查過接收彩信的號碼沒?”我一時興奮,不小心碰到正搖搖欲墜的摩托車。

我立刻閉上雙眼縮​​成一團,連氣也不敢喘一口,心中不斷祈求車子千萬別倒下來。然而,就在這個生死在於一線的時刻,我突然感到一下劇烈的振盪,似乎有東西從樹上掉下來。

摩托車本來就要倒下來,現在又給搖了一下不倒才怪。可是當我準備好去見馬克思時,卻發現自己並沒有被車子壓死。睜眼一看,發現傅斌正扶著要倒下的車子。原來剛才的振盪,是傅斌從樹上跳下來造成的。

傅斌橫眉立目地瞪著我,冷聲道:“為什麼騙我?”

我知道他是為剛才那條短信興師問罪,也知道若不能給他滿意的回答,他很可能會用摩托車把我壓個半死不活。所以,我立刻擠出一副孫子相,解釋道:“難道你不想讓雪晴知道,你非常在乎她嗎?”

“跟你開玩笑啦!”這小子立刻展露歡顏,翻臉比翻網頁還快。

我趕緊從摩托車底下鑽來,這時才注意到,偉哥正在電話彼端不停地鬼叫:“慕老弟,你沒事吧?慕老弟,慕老弟,你死了沒?你銀行帳號跟密碼是多少,趕緊告訴我,我會把錢一分不少地交給你的父母……”

“謝了,我還活著,你先等一下,待會再給你電話。”我說罷便把電話掛掉,隨即向傅斌詢問:“人呢?怎麼不把梁彩霞拉下來?”

他把摩托車放下來後,聳肩道:“樹上沒人,陽台上槍手似乎也跑了,我在樹上只找到這玩意。”說著把一塊煙盒大小的黑色物體交到我手上。

看著手上的物體,我不禁皺眉。這就是被我忽略的細節粘在一起的無線揚聲器及麥克風。

梁婆婆說其女兒曾經學過修理家電,當時我沒想到她所指是家電,有可能是揚聲器之類的音響設備,可惜當我想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梁彩霞其實並沒有藏身於樟樹上,她真正的藏身點應該是跟槍手待在一塊,通過揚聲器及麥克風跟我對話。剛才她的聲音之所以變得急促,大概是因為正在逃走的緣故。這就能解釋她的笑聲為何會時大時小,若隱若現她已經離開無線揚聲器的正常接收範圍。

“奇怪了……”我突然想到另一個問題。

“怎麼了?”傅斌問道。

我向他講述剛才的情況,並道出心中的疑問:“如果梁彩霞跟槍手待在一塊,那趕緊到聖壇集合這句話是跟誰說呢?讓我們知道她接下來的行動,對她毫無好處。”

他思索片刻後答道:“他們可能還有其他同夥,而且不能通過手機短信之類的隱藏方式互通消息。”

“難道是他?”我突然想起王達,立刻掏出手機致電偉哥,詢問盧老師手機自動發出彩信的詳細情況。

“你知道什麼是移動基站技術嗎?”偉哥沒有直接說重點,反問我這個深奧的專業問題。

我不耐煩地說:“天曉得那是什麼東西,別浪費時間,把你知道的簡明扼要地說出來。”

“移動基站就是手機信號的收發台,手機必須在基站的覆蓋範圍內,才能收發信息及通話。移動基站技術就是基於這個原理,推算手機當前位置的定位技術……”這廝不厭其煩地向我賣弄這些與案情無關的知識。

我可沒空聽他這些廢話,為了讓他盡轉入正題,我只好故作認真地說:“嗯,原來你懂得挺多的嘛!要不我向老大提一下意見,把局裡所有跟通信有關的活兒,全讓你包下來?”

“別別別,這可要把我活活累死。”手機傳出他的驚叫。

我衝手機大吼:“那還不把接收號碼的情況說出來!”

“這就說,這就說……”這廝總算入正題了,“我已經調查過接收號碼,是張記名手機卡,卡主名叫王達,工作單位是縣派出所。”

“真的是他……”雖然早已料想到,但得到確認後還是感到十分驚訝。

“藏鏡鬼可能並非兩個人,而是由三個人組成……”掛掉電話後,我把通話內容告訴傅斌,以及剛走過來的雪晴。“盧老師把接收號碼設定為王達的手機,足以說明王達在此案當中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甚至有可能是藏鏡鬼的主腦。”

“單憑一個手機號碼便斷定王達是主謀,似乎過於武斷。”雪晴冷漠地說。

我當然不會如此武斷,我之所以懷疑王達,除了手機號之外,還有三個主要因素:

首先,王村蔡家五姐弟失蹤後,蔡全第三次報案,縣派出所才予以立案,且不但沒派出警員搜救,還刻意阻撓治安隊進防空洞搜索。這足以證明縣派出所內,有人故意拖延搜救,而此人極有可能就是王達;

其次,自遇襲事件之後,梁彩霞一直呆在家裡,鮮有踏出家門,但卻偏偏在我們到訪前二十分鐘外出。顯然是有人提前通知她,我們將要來訪。而我們在縣派出所要求王達同行時,他一再要求我們知會所長,不排除他利用我們跟所長打招呼的空檔,向梁彩霞通風報信,讓她有所防備;

其三,作為土生土長的王村人,王達竟然會在鄰村迷路。這難免讓人懷疑,他是故意拖延時間,以便梁彩霞有充裕的時間,安排今晚的襲擊;

其四,王達剛才中彈後倒地抽搐,使我們誤以為他被混入毒藥的酒精子彈擊中,但其後他卻又悄然離開。這很可能是他與槍手合演的苦情戲,一來讓自己成為我們的包袱,使我們處於劣境;二來必要時,可以在我們背後放冷槍。

我道出心中所想,傅斌思索片刻後說:“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只能證明王達是藏鏡鬼其中一員,不能確定他就是主謀。”

“何以見得?”我問道。

“你忽略了一個問題。”他伸出一根手指,“如果王達是主謀,為何在盧老師的手機裡,沒有跟他的通話記錄?”

這的確是個疑問。

如果盧老師不知道王達的存在,那還說得通。可是,他不但有對方的手機號,而且還設定為防破解軟件的接收號碼,為何卻從來沒跟對方聯繫?

“或許,我們該進屋子找答案。”傅斌往吳威夫婦的房子瞥了一眼。
匿名
狀態︰ 離線
393
匿名  發表於 2012-9-6 01:47:53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廿五章 異香飄落

本以為傅斌會​​帶來大部隊,一舉把藏鏡鬼的老窩掀翻,可是他卻說:“等把人召來了,你恐怕早已被對方埋掉。”為了盡快趕來營救我們,他甚至連槍也沒帶上,只是隨手拿起一把匕首,便風風火火地趕過來。

雖然剛才他在爬上樟樹時,已確定槍手不再埋伏於二樓陽台,不過天曉得是否還人留在房子裡。再加上我們人有三個,但槍卻只有一把,而且剩下的子彈亦不多,所以必須十分謹慎。

在雪晴的掩護下,傅斌以矯健的步伐迅速靠近房子,並於窗前窺探內裡情況。觀察片刻後,他便移步大門,並向雪晴比劃幾下,示意破門而入。

雪晴敏捷地衝上前,於大門旁背貼牆身戒備。傅斌向她使了個眼色,她輕輕點頭,隨即轉身往門鎖連開兩槍。槍聲仍於耳際迴盪之時,傅斌便抬腳踹向大門。

門開,門內漆黑一團,且寂靜無聲。

傅斌先以手電筒的光束確屋內的情況,然後敏捷地閃身入內,把電燈開關打開,整個廳堂隨即光亮起來。

他和雪晴確認屋內無人後,我才進門跟他們一起搜查。雖然現在已經能確定梁彩霞及王達,跟藏鏡鬼有直接關聯,吳威亦脫不了關係,但誰才是主謀卻不好說。所以,我們分頭搜查房子內每個角落,希望能找到關鍵線索。

我在廚房裡翻箱倒櫃,最後在冰箱裡找到兩盒“冰塊”,其形狀酷似氣槍子彈,我想應該是傅斌所說的干冰子彈及酒精混合物子彈。

走出廚房時,雪晴正抱著一大箱子從樓梯下來。我隨意地往箱子裡瞥了一眼,雖然只是一眼,但卻差點沒叫出來,因為我看見“藏鏡鬼”就在箱子裡。

箱子裡的東西是雪晴搜遍二樓找來,當中包括一支完整的氣槍、一堆氣槍零件、被拆得支離破碎的小家電,還有其它亂七八糟的家居雜物,以及“藏鏡鬼”的真身!

原來傳說中的藏鏡鬼,不過是一塊半透明的人形塑料板。塑料板只有上半身,比例約為成人一半。頭髮是以漁線製作,血紅的雙眼原是兩顆晶瑩的紅色玻璃珠,至於那張猙獰的臉孔,不過是用顏料勾畫出來。塑料板套上一身以半透明絲綢縫製的紅色旗袍,​​雙臂及頭部均有活動關節,嘴巴亦能張合,感覺就像一件藝術品。

除了藏鏡鬼之外,雪晴還找到另一塊似乎的塑料板,不過這一塊與前者截然不同,是一隻可愛的人形小綿羊,看上去很像某部兒童動畫片的主角。

我記得蔡恆曾提及,少萌很喜歡看這部動畫片,而且出事當晚曾於後堂與某人說話。我想少萌當時應該是跟這塊塑料板投射出來的影像說話,並被梁彩霞以此引到大街上。

為證實這個推測,我跟雪晴將塑料板拿進廚房,把電燈熄滅後,在她的幫助下,利用手電筒的光線將塑料板的影像投射到窗戶上。雖然我們的操作並不熟練,但總算能讓傳說中藏鏡鬼,及可愛的小綿羊呈現於窗戶上。

隨後,我們一同返回廳堂,發現傅斌正對著掛在牆上的相框發呆。這個相框我之前也有留意過,但沒發現異常之處,插在相框邊緣的數十張相片,只不過記錄了吳威成長的經歷,跟本案似乎沒有直接關聯。

然而,傅斌卻不是這麼想,他指著其中一張相片對我說:“你仔細看看這一張。”他所指的是十來歲的吳威,高舉獎狀所拍的相片,因為獎狀上的字體較為模糊,就只能勉強看到“氣”、“擊”及“冠軍”四字。

之前因為不知道藏鏡鬼的“鬼爪功”,不過是以高壓氣槍發射乾冰子彈,所以並沒有在意這張相片。此時經傅斌提點,我立刻想到吳威拍這張相片時,手中高舉的應該是“氣槍射擊冠軍”獎狀。

“雖然我也認為吳威很可能是藏鏡鬼的槍手,但相片中的獎狀相當模糊,以此作為證據難以令人信服。”我皺眉道。

他指著相片邊緣一個穿著黑色褲子的少年,莞爾笑道:“你再看看這裡。”

少年站在頒獎台右側,且手中拿著一張獎狀,應該是其中一名得獎者。表面上他並無異狀,但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他右腿旁有一根黑色的鐵棍。

“是氣槍的槍管,他拿著一支氣槍。”雪晴冷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的視力還真不賴,在我身後竟然還能看清楚相片中小小的槍管。

我聳聳肩說:“你們還真合拍!”

“只是英雄所見略同而已。”傅斌對我大笑,但眼睛卻在偷看雪晴。後者沒任何回應,彷彿沒聽見他的話。

隨後,雪晴繼續在房子裡搜查,而我跟傅斌則就藏鏡鬼成員的身份作出討論。現在能肯定的是,吳威夫婦分別是藏鏡鬼的槍手及操控者。至於王達,雖然能肯定他跟藏鏡鬼有直接關聯,但他到底是首腦,還是吳威夫婦的棋子卻難以確定。

我以為王達是首腦,理由是盧老師把他的手機,設定為極其重要防破解軟件接收號碼。傅斌的想法跟我相反,認為他不過是吳威夫婦的手下,地位跟盧老師差不多,是只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

“既然盧老師把接收號碼設定為王達的手機,為何卻從來沒跟對方通電話?”他自問自答地解釋道:“這有兩個可能。第一個可能是,雖然知道有另一個成員的存在,但盧老師並不知道對方是王達,設定接收號碼不過是吳威夫婦的指示;第二個可能是,盧老師雖然知道王達的存在,但兩人曾經交惡,為求自保,把對方的手機號設定在這個敏感的位置上​​也可以理解。因為自己身份一旦被揭發,對方也不會好過。”

我並不認同他的假設,因為既沒有證據顯示兩人曾經交惡,且根據通話錄音,已證實盧老師對藏鏡鬼不滿。所以,在設定接收號碼,這種對方難以驗證的事情上,盧老師無須聽從對方吩咐。而且,盧老師若求自保,應該把接收號碼設定為吳威夫婦的手機,而不是王達。

“沒這個必要。”傅斌輕晃食指,“單憑手機裡的通話記錄,我們早晚能查出與盧老師通話的藏鏡鬼就是梁彩霞。但王達卻不一樣,他不但沒跟盧老師通話,而且他所用的還是記名手機卡,如果盧老師不是存心害他,又怎會讓他如此輕易地暴露在我們的視線之內?”

他推理的也有一定道理。

如果王達只不過是一隻棋子,那麼真正的主謀就是吳威夫婦。可是,這對平凡的小夫妻,為何要如此殘酷地接連殺害索然無辜的兒童呢?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吳威抱著初生兒子的相片上。

吳威夫婦曾提及兒子因吃了問題奶粉而死於腎衰竭,難道他們正為此而要報復社會?那麼他們祭祀邪神的目的,該不會為了傷害更多無辜的市民吧?

我把心中所想告訴傅斌,他以為這個可能性很大。為避免更多造成更嚴重的後果,我們必須阻止他們舉行祭祀儀式。可是,若要阻止他們,得先知道他們舉行儀式的地點才行。

就在我們為此而皺眉時,一直在房子裡走來走去的雪晴,向我們展示一串鑰匙:“我想他們應該在菜市場。”

“何以見得。”我問。

她晃了晃手中的鑰匙,冷漠地說:“我找遍整座房子就只找到這串鑰匙。我剛才試了一下,這串鑰匙上的每一根鑰匙,都能在這座房子裡找到對應的門鎖。”

“那又怎麼樣?”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吳威夫婦把凍肉店的鑰匙帶走了。”傅斌警覺道。

我恍然大悟,立刻明白雪晴的意思。吳威夫婦在倉促逃走的情況下,連居處的鑰匙也沒來得及帶走,反而帶走凍肉店的鑰匙,那就說明他們想去凍肉店。

然而,他們去凍肉店幹嘛呢?那是他們開的店子,就算我們今晚不到那裡調查,明天也會過去翻個底朝天,肯定不是一個安全的藏身之所。難道,他們把一些重要的東西藏在店裡?

不管這個假設是否正確,我們也有必要到凍肉店走一趟,畢竟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

為求盡快找到吳威等人,我們不敢有片刻的耽誤,立刻便動身前往菜市場。然而,剛走到門外,我們便聽見一陣歌聲。

這陣歌聲似曾相識,稍加思索便記起王達所用的手機鈴聲,正是這首曲子。雪晴的耳朵比較靈敏,搜尋片刻便找到被塵土覆蓋的手機。這手機顯然是王達掉落,只是剛才被傅斌掀起的塵土蓋住,所以我們一直都沒注意到。

雖然雪晴趕在鈴聲消失之前找到手機,但卻沒來得及接聽。不過就算我們能在更早之前找手機,也不見得能接聽這個電話。因為這部手機需要指紋解鎖,沒通過指紋驗證,就連接聽電話如此簡單的事情也做不了,當然也不能使用其它功能。

王達做事也挺小心的,看來只能把手機帶回去讓偉哥破解。可是現在去找偉哥,一來一回得花費不少時間。等我們趕回來的時候,恐怕祭祀儀式早已結束。因此,我們只好暫時放下此事,先前往凍肉店再作打算。

鄉下的菜市場,入夜後如同荒廢的廟宇,寧靜而詭秘。

整個菜市場黑燈瞎火,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而且濕滑的地面上有不少果皮菜葉之類的垃圾,一不小心就會摔倒。更要命的是,為避免打草驚蛇,傅斌不讓我使用手電筒。所以,我只好手扶牆壁,跟在他們後面緩步前行。

如果吳威等人在此伏擊我們,只要隨便弄個夜視設備,就能把我們一網打盡。幸好,他們似乎沒想到這一點。

來到吳威夫婦經營的凍肉店門前,我們發現捲閘門竟然沒有上鎖,甚至沒有拉到盡頭,於底部留有一道半米高的缺口。看著這道半開的捲閘門,我不由擔心對方可能會在店內伏擊我們。不過傅斌可不像我這樣畏首畏尾,向雪晴比劃幾下後,便一個倒地翻滾進入店內。

他滾進凍肉店後就一點動靜也沒有,預料中激烈搏鬥似乎並沒有發生。當我以為他已經被對方悄然幹掉時,店內突然亮起燈光,捲閘門亦隨之升起。

“我們來晚了。”傅斌於閘門後聳肩道。

店內空無一人雖然讓我鬆一口氣,但隨即又皺起眉頭來——吳威等人到哪裡去呢?要知道答案,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這間略顯擁擠的凍肉店內尋找線索。

凍肉店約有四十平方,分前後兩個部分,前半部是店面,而後半部則是冷庫。店面除一張簡陋的收銀桌及三張桌子,還有十來個陳舊的泡沫箱。其中一部分泡沫箱,整齊地疊放於冷庫門右側,而應該疊放在左側的泡沫箱則零亂地散落在地上。

我跟雪晴把泡沫箱全部打開檢查,發現箱子都是空的。傅斌用匕首撬開收銀桌的抽屜查看,除一些單據及少量零錢外,也沒有特別發現。從表面跡象判斷,吳威等人應該沒在店面多作停留,他們需要的東西很可能在冷庫裡面,散落於地上的泡沫箱就是他們進出冷庫的證明。

店面沒有任何線索,要知道舉行祭祀儀式的地點,只有進入冷庫內碰碰運氣。冷庫入口雖然沒有門鎖,但會自動關閉。如果我們都進入冷庫調查,門外的人只要用一根棍子把門閂上,就能讓我們全軍覆沒。為避免吳威等人殺個回馬槍,我讓雪晴在店面守候,跟傅斌一起進入冷庫調查。

冷庫的溫度很低,至少在零度以下,牆壁上的厚霜便是最好的證明。我一連打了三個噴嚏,但傅斌卻沒有任何異樣,彷彿根本不覺得冷。不過他很快就發現,在這裡調查可不是一件好差事,因為冷庫大概只有兩米高,對他這個高個子來說挺不方便的,剛進來沒走幾步就差點碰到冷庫頂的電燈。

“吳威倆夫婦應該都不高吧,把冷庫頂蓋得這麼低,浪費了不少空間。”傅斌低著頭,鬱悶地翻查貨架上的箱子。

冷庫後方放置一套製冷設備,左右兩側的牆壁各有一個貨架,地上堆放了十來個泡沫箱。不管是貨架還是泡沫箱,全都放滿了冰鮮雞翅膀、墨魚丸之類的冷凍食品。整個冷庫就這麼巴掌大的小空間,我們沒花多少時間,就已把每個角落都翻查過遍。然而,這裡除了冷凍食品之外,並沒有其它特別的東西。

正當我為沒任何發現而皺眉時,傅斌卻抬頭盯著跟他前額只有一隻手掌距離的庫頂發呆。我問他是否發現可疑之處,他沉思片刻後答道:“店面樓高大概有3.5米,而冷庫的高度卻只有兩米左右。雖然把庫頂降低可以加強製冷效果,但同時亦減少可使用空間……”

我環視冷庫內的貨物,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這裡太擁擠了!

在這個不足夠二十平方米的空間裡,不管是貨架還是地面都堆滿貨物,我們進來後想轉身也不容易。如果只是為了加強製冷效果而降低庫頂,似乎有點兒因小失大。但是,如果庫頂之上另有樓閣,則另當別論。

我跟傅斌一同搜查庫頂,發現左側貨架上方有一小片地方,結霜明顯較少。傅斌走到貨架前,伸手往上一推,輕易地把庫頂的推出一個缺口。這顯然是一道活動門,或許吳威等人所需的東西,曾經收藏在活動門上的密室之內。

傅斌取出手電筒,並用口叼著,踩著貨架準備鑽進隱藏於庫頂之上的密室。然而,他剛把頭伸進去,馬上又跳下來,臉色頓即煞白。我問他怎麼回事,他定了定神才答道:“你聞到沒有?”

我用鼻子使勁地吸了一口氣,除了那種經常能在冰箱裡聞到的冰腥味外,還聞到一種怪異的香味。這種香味似曾相識,雖然一時間並沒能想起在那裡聞過,但隨著從庫頂飄落的異香逐漸濃郁,一個可怕的名字便於腦海中浮現——阿娜依!

“這種獨特的異香,跟我們在美學院遇到的怪人身上那種香味一模一樣。”傅斌面露心悸之色,顯然對如魔神般強大的阿娜依有所忌憚。

在這一刻,我幾乎可以肯定吳威等人提及的聖主,就是擁有不可思議力量的阿娜依。而這個可怕的老妖婆,極有可能就藏身於庫頂的密室之中。

雖然我不想招惹她,但也不能因此而卻步。傅斌也一樣,跟我對視片刻後,示意我先離開冷庫。我走出冷庫,簡要地告訴雪晴裡面的情況,她二話不說立刻給手槍上膛,轉身走進冷庫。

庫門徐徐關閉,裡面發生什麼事,我並不知道,也沒聽見裡面有任何聲音傳出。這種隨時會發生衝突的場合,我不但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累贅。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背靠牆壁,默默地抽煙,等把煙抽完就打電話給老大請求支援。

就在我把煙頭踩滅,掏出手機準備給老大打電話時,冷庫大門緩緩打開。雪晴慌張地從冷庫內走出來,臉上露出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怪異表情。她的臉色較白,加上一貫的冷漠表情,臉上就像凝結了一層薄霜。可是,此刻她竟然臉色潮紅,呼吸也略顯急促。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如此慌亂。

我急忙問她發生什麼事,傅斌是否出了意外?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莫名其妙地問道:“你在乎我嗎?”
匿名
狀態︰ 離線
394
匿名  發表於 2012-9-6 01:48:10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廿六章輪迴聖壇

這……算是向我表白嗎?

正當我為此沾沾自喜時,她卻補充道:“傅斌剛才這樣問我。”

原來只是空歡喜一場。

隨後,她向我講述剛才在冷庫內發生的小插曲——

進入冷庫後,我本想跟傅斌一起爬進密室調查,可是密室入口狹小,不可能讓我們同時爬進去。我們為誰先上去而產生分歧。

我帶有配槍,而且身形比他纖小,不論進攻能力,還是機動性,都比他更有優勢。但他卻認為在密室這種狹窄的環境下,匕首比手槍更實用,而且若論近身肉搏,他不認為自己會因為體形而吃虧。

當我想繼續跟他爭論時,他突然問我:“你在乎我嗎?”

我告訴他,一點也不在乎,但他卻說:“我在乎你,所以我不能讓你冒險。”說完也不等我回應,就踩著貨架往上爬,從狹小的入口鑽進密室。

當他魁梧的軀體隱沒於漆黑之中,​​我突然覺得很害怕,怕他發生意外,怕他不會再出現在我眼前……

“後來呢?他真的出事了?”我在雪晴良久的沉默中,忍不住發問。

“他沒事,他說密室裡沒人,叫你進去看看。”她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扭過頭迴避我的目光。雖然她不願詳談,但我已明白是怎麼回事。

傅斌這廝還真有一套,竟然能讓冰山美人為他敞開封閉的心靈。男女間的感情可說是世上最微妙的事情,作為局外人,我還是別太雞婆比較好。畢竟他們倆都不是善男信女,一不小心把他們惹火了,說不定馬上就會把我埋掉。

傅斌已肯定密室沒有危險,可是爬進密室後,我還是隱隱感到不安。密室內唯一的光源,是一盞幽綠色的小夜燈,發出昏暗而詭秘的燈光,使整個密室籠罩於令人心悸的幽綠之中。

密室的高度不超過120厘米,因此必須屈膝爬行,不然就會撞頭。而且這裡沒有窗戶,甚至沒有任何通風設備,且瀰漫著一股極其濃烈的異香,難免會令人感到氣悶與壓抑。如果不是因為這裡的溫度跟冷庫差不多,恐怕多待幾分鐘就會把人悶死。

傅斌已徹底搜查過每個角落,其實也用不著費神搜查,畢竟只是巴掌大的空間。跟擁擠的冷庫不同,這裡雖然狹窄,但擺放的東西不多,反而讓人感到寬闊。整個密室就只有寥寥幾樣東西,一張約一米寬的床墊、一個裝滿玩具的紙箱,以及一個點燃的香薰爐。

紙箱已經被傅斌折騰過,裡面就是一大堆儿童玩具,沒有值得注意的東西。香薰裡裝有一些墨綠色的液體,經加熱後散發出濃烈的異香。阿娜依身上的異香,大概就是源自這種香薰。

將香薰爐熄滅後,我的目光落在牆角的床墊上。

床墊上有一張印有卡通圖案的被子,被掀開放在床尾。被子並無特別之處,真正吸引我目光的是,床墊上有一個明顯的人形凹陷。

凹陷長約九十餘厘米,屬於三歲兒童的身高範疇,而玩具及卡通被子亦都能證明,密室應該是兒童房間。然而,據我所知,吳威夫婦雖然育有一兒,但已於一年前夭折……

看著床墊上的人形凹陷,我突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床墊使用時間過長,出現凹陷並不稀奇,大部分床墊都會有這種情況。不過一般只是中央出現輕微的凹陷,不會像眼前這張床墊那樣,呈現完整的人形。

正常人睡眠時會經常轉動身體,使床墊不同部位受壓。通常只有身患惡疾的病人,因為身體完全不能彈動,且長時間臥床,才會在床墊上壓出人形的凹陷。

也就是說,睡在床墊上的小孩,一直都沒有轉身,甚至沒有動過一根指頭。

我帶著不安的情緒靠近床墊,嗅了嗅殘留於被窩的氣味。雖然密室內瀰漫著濃烈的異香,但依然掩蓋不了床墊上的惡臭。對於這種氣味,我非常熟識,終日與屍體打交道的法醫流年,身上就經常帶有這種氣味——屍臭!

難道,吳威夫婦在兒子死後,不但沒有將其埋葬,還收藏於密室之內?他們為何要這麼做呢?是因為憶子成狂嗎?

能使屍體復活的阿娜依、殺人如麻的藏鏡鬼、視兒子為掌上明珠的吳威夫婦、能賜予凡人永生的不滅邪神……無數零碎的片斷,瞬間於腦海中湧現,最終交織成一個可怕的念頭——吳威夫婦祭祀邪神的目的,是為了讓兒子復活!

這個想法雖然荒謬絕倫,但對於痛失愛子的父母而言,為使愛子復活,多荒謬的事也能做出來。

傅斌也認同我的推斷,認為必需盡快阻止他們舉行儀式。因為能否讓離世已超過一年的小孩復活,尚且是未知之數,但舉行祭祀儀式必需先奉獻祭祀者的生命。雖然吳威夫婦惡貫滿盈,但他們該接受的是法律制裁,而不是無謂的祭生。

我跟傅斌迅速離開密室,打算跟雪晴商討如何尋找祭祀地點。當我們走出冷庫時,看見雪晴正在用收銀桌上電話通話。她掛掉電話後,便冷漠地說:“王校長到小學去了。”

剛才,她還因傅斌而心緒紊亂,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可只過了十來分鐘,便已恢復平日冷若冰霜的淡漠。然而,她表面上雖然跟平時沒兩樣,但所說的話卻令人感到莫名其妙,於是我便問她剛才給誰打電話?

“剛才跟我通話的,是王校長的妻子。”她冷漠地回答。

“你怎麼會跟她通電話呢?”我疑惑問道。

印像中,我們從來沒跟王校長的妻子接觸,也沒有對她進行任何調查,我甚至連她的名字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接電話的人竟然會是她……”雪晴以一貫的冷漠語氣,向我們講述發生在片刻之前的事情——

你們在密室裡調查的時候,我便在店面尋找遺漏的線索,並且注意到一個剛才被忽略的細節——收銀桌上的電話。

我本來只是想碰一下運氣,隨意地按下重撥鍵,沒想到很快就有人接聽,並且不耐煩地說:“又怎麼啦,老頭不是已經過去了嗎?還打電話回家幹嘛?”

從揚聲器傳出的是一把中年婦女的聲音,雖然她的話讓我懷疑,吳威等人於不久前曾與她通話,但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為避免打草驚蛇,我決定立刻把電話掛掉。

就在我準備掛電話時,對方再度開口,語氣比剛才更不耐煩:“喂,小達,是小達嗎?怎麼打電話回來卻又不說話呢?喂,喂……”

當我知道剛才撥打的人是王達後,便改變主意,拿起話筒答話:“您好,我是王達的同事。”

“喲,原來是小達的同事啊,我是小達的媽媽。他剛才打了好幾次電話回來找他爸,我還以為他又打來催老頭出門。”對方雖然略顯驚訝,但似乎沒有產生懷疑。

“阿姨,真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擾您。王達剛才打電話回派出所要求協助,但我到達後卻沒見到他,而且他的手機好像也收不到信號,所以只好打擾阿姨。”王達的手機在我們手上,我想可以利用這一點,向對方套取一些信息。

“協助?到底出什麼亂子了,他不會有危險吧?”對方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我連忙說:“沒事,沒事,小案子而已,而且他帶有配槍,不會有危險。只是沒能聯繫上他,他一個人不好辦事。”

“原來是這樣子啊……”對方遲疑片刻又道:“剛才他打了好幾次電話回來,催他爸去小學,我想他現在應該也在小學吧!”

“那就好了,我直接去小學找他。打擾您休息,真不好意思。”跟對方客套幾句後,我便掛線……

我還一直以為雪晴從來不撒謊,沒想到她撒起謊來也不用打草稿,三言兩語就把王達的母親給騙了,而且還套取了王達的下落。

現在事情就好辦了,王達跟吳威夫婦很可能在王村小學附近,只要找到他們就能阻止祭祀儀式。可是,王達為何會讓王校長前往小學呢?

難道,王校長也跟邪教有關?

實在很難想像老實正直的王校長,會跟邪教以及一連串命案扯上關係,但若他與此無關,王達又怎麼會在祭祀之前,一再催促他出門?這件事內裡必定另有文章,但不管怎樣,我們必須先找到他們。

我在凍肉店門外隨手撿來一個純淨水瓶子,把密室裡的香薰裝上,準備帶回去讓悅桐化驗。隨後,跟那對關係曖昧的男女,一同前往王村小學。

鄉村的深夜,既寧靜,亦詭異。

或許是出於心理作用,我總覺得有一股邪惡的氣息,籠罩這條寧靜的小村莊。雖然心中隱隱感到不安,但卻不能因此而退縮,在此事得到解決之前,我們必須辟除雜念勇往直前。

我們風風火火地趕到王村小學,發現整棟教學樓黑燈瞎火,且門窗緊閉。傅斌用匕首三兩下子便把大門撬開,我們迅即入內搜查。可是從一樓到三樓,甚至連樓頂都搜過遍,還是沒看見半個人影。

我們在一樓的教員室裡,就祭祀地點討論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不得要領,無法確定祭祀到底在哪裡舉行。正苦惱之際,我的目光無意間落在一台電腦上,腦海突然靈光一閃——雖然偉哥不在這裡,但可以通過電腦,讓他教我破解王達的指紋手機啊!只要把手機破解,說不定能找到相關線索。

我立刻致電偉哥,告訴他當前的情況,讓他教我破解指紋手機。

“慕老弟,不是當哥的不想教你。破解嘛,咋說也是種技術活,不是你說學就馬上能學會,就算當面傳授也得學一段時間,隔空傳話就更難了……”這斯嗶哩吧啦地跟我說了一大堆廢話。

我不想跟他浪費時間,劈頭蓋臉地罵道:“要麼你現在把這事解決,要麼明天讓雪晴把你的小弟解決掉!”

電話彼端沉默片刻,隨即傳出偉哥怯弱的聲音:“你那邊的電腦能上網吧,我用遠程操作,給你把手機破解。不過你得先找根連接線,讓手機跟電腦連接起來。”

“靠,這裡又不是手機店,那來連接線。”我又再罵道。

“沒有就快去找啊!雖然老哥我是個天才,但不是張寶勝,沒有超能力的。”他以近乎哀求的語調回應。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事確實不能難為他,我只好低聲咕嚕:“​​現在半夜三更能上哪去找呢?而且,我連這手機該用哪種連接線也不知道。”

“你把手機型號告訴我吧。”他無力道。

我告知型號後,他馬上便查出該手機使用的是迷你接口,必須相應的連接線才能連接電腦。雖然這種連接線很常見,但在王村這種連手機店也不多見的窮鄉僻壤,要找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正當我盤算著是否該往王達家裡走一趟時,雪晴冷漠地說道:“警車上有這種連接線。”

這回可真是天助我也,原來警車上的導航器也是迷你接口,並附帶一根連接線。因為主要用於導航系統升級,所以連接線一直放在車裡。

我讓雪晴取來連接線,並啟動電腦連接手機,然後按照偉哥的指示啟動遠程操作,之後就在電話裡不停地催促他,趕快破解手機裡的資料。

這斯雖然廢話特別多,不過黑客技術還不賴,沒花多少時間便破解了手機裡的部分資料,當中包括一張可疑的圖片。

偉哥利用遠程操作,把圖片打開給我們看。圖片是直接用手機拍攝,雖然不太清晰,但勉強能分辨出是一張手繪地圖。經放大後我馬上就識出,這張是防空洞的地圖。

地圖中央有一塊巨大的空間,印像中應該是我跟蓁蓁與藏鏡鬼相遇的地方。而這個位置,在地圖上赫然寫著“輪迴聖壇”四字。

難道,舉行祭祀的地點就在防空洞?
匿名
狀態︰ 離線
395
匿名  發表於 2012-9-6 01:48:50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廿七章 深入鬼穴

據地圖所示,吳威等人很可能在防空洞內舉行祭祀儀式。因洞內漆黑一團,且通道縱橫交錯,傅斌認為有必要向上級請求支援。然而,我們在小學內並沒有發現王校長身影,有理由相信他正跟吳威等人在一起。

王校長是個老實正直的人,多年來一直從事教育工作,實在難以把他與邪教成員劃上等號。倘若他是邪教一員還好辦,若不是那就麻煩了,因為他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祭祀邪神必須奉獻祭祀者的生命,吳威夫婦為了讓兒子復活,願意奉獻出自己的生命也不足為奇。可是,倘若主持祭祀的是王達,非他們兩人,又或者他們通過威逼利誘,讓王達主持祭祀。那麼,王校長很可能會為拯救兒子,而無奈獻出自己的生命。

為避免發生這種情況,我們必須盡進入防空洞,阻止他們舉行祭祀。

傅斌致電上級請求支援,得到的答復是至少要三十分鐘後,第一批武警隊員才能趕到。在這個時間等同於生命的時刻,我們不能什麼也不幹,眼睜睜地看著時間流逝。因此,經商討後我們一致決定,馬上前往位於防空洞深處的“輪迴聖壇”,希望能趕在祭祀舉行之前,拯救生命危在旦夕的王校長。

我們把防空洞的位置及地圖等相關資料發回警局,以便武警隊能及早前來支援。隨後稍事整理行裝,便立刻前往漆黑的防空洞。

雖然已經知道所謂的藏鏡鬼,只不過是吳威夫婦裝神弄鬼的小把戲,可是當身處於伸手見五指的防空洞內,仍難免會讓人感到畏懼。畢竟在吳威等人背後,還有擁有神秘力量的“聖主”阿娜依。

根據地圖的指示,我們很便找通往“輪迴聖壇”的通道。為避免被對方發現,我們將手電筒熄滅,摸黑走向邪惡的大本營。雖然通道沒有像之前那樣掛上油燈,不過我們摸黑走了一小段,便發現前方一片光亮,並聞到那股令人心悸的獨特異香。

通道向下傾斜,因此就算前方較為光亮,仍難以一窺“輪迴聖壇”的全貌,只看見人影晃動,並且隱約聽見人聲對話。我們隱藏於黑暗之中,仔細聆聽從聖壇傳來的聲音。

“記住你們的承諾,祭祀儀式之後,不管結果如何,你們也得讓出右護法之位。”從聲音判斷,說話的人應該是王達。

“大丈夫千金一諾,我們夫婦加入赤神聖教,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惟兒復活。只要能讓惟兒活過來,我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哪怕一輩子為奴為婢,我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此話應該出自吳威之口。

王達又道:“你們確定不會出問題嗎?聽說舉行祭祀,需要奉獻祭祀者的生命。”

“那不過是道聽途說,只需奉獻祭祀者的鮮血,而不是性命。王校長雖然年老,但身體壯健,放點血對他沒大效果。”說話的是一把女性聲音,細聽之下便發現是梁彩霞。

“時候也差不多了,趕緊開始祭祀吧!我給老頭子下的份量不多,過不了多久他就會醒過來。”王達說。

“先把王校長的鮮血灑落在聖壇上,激活聖壇的法陣,使聖壇成為連接虛空仙界的橋樑,然後再將八個純潔的靈魂奉獻給偉大的赤地聖神。”梁彩霞於話語間漸漸變得激動,“只要聖神對祭品感到滿意,我們就能得到聖神賜予的恩澤,讓惟兒得到永生。”

“紗布繃帶都準備好了吧?給老頭子放點血倒沒所謂,但不能要他的命。”整理物品的聲音,隨著王達話語響起。

看來他們馬上就要舉行祭祀,而且將要傷害處於昏睡狀態的王校長,我們已不能繼續按兵不動,必須立刻出擊。與傅斌及雪晴稍作眼神交流,得知他們的想法跟我一樣,可是該如何向對方發動攻勢卻是個問題。

單靠談話判斷,對方應該有三個人,且我們最為忌憚的阿娜依不在其中。可是縱然如此,但王達身上帶有警槍,吳威應該也持一根氣槍,而我們除了雪晴手上的警槍外,就只有傅斌那把破匕首。若跟對方面對面硬碰,我們肯定會吃虧。

就在我為此而煩惱之際,傅斌跟雪晴似乎已取得默契,兩人一同扭過頭來看著我。我還沒來得及弄清楚他們的用意,就被傅斌揪著一根胳膊往前摔。

通道向下傾斜,被他這一摔,我就像個冬瓜似的,一個勁地往前滾。我滾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才停下來,仔細往周圍一看,長生天啊,這回的樂子可真不少。

剛才因角度問題,並未能看清楚聖壇全貌,現在總算能仔細看個清楚,不過這一看說不定是我向閻羅王報到前的最後記憶。

“輪迴聖壇”就如我想像中那麼寬闊,約摸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應該是天然而成,而非人工挖掘。我想防空洞是以天然的洞穴改建而成,不然以人工挖掘,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挖出這麼大的空間。

聖壇邊緣放有十個被軍用帆布蓋住的大木箱,箱子裡裝著的應該是一些戰時的物資。這些年紀比我大上一倍的破銅爛鐵,除了拾荒者之外,大概沒有誰會對它們感興趣。

聖壇中央的地面上畫有一個巨大的五芒星法陣,當中又畫有數不勝數的詭秘符號,並有上百根蠟燭插在法陣邊緣,將法陣包圍。照亮整個聖壇的光線,就是源自這些蠟燭。

法陣中央有一座以磚石砌成的祭台,上面躺著一老一少兩人……或者說,是一人一屍。年老者當然就是王校長,此刻他面容安詳,似乎睡著了,而年少者大概是吳威夫婦口中的“惟兒”。

惟兒雖然看似安睡,但從其發黑的臉色,一眼就能得知他已魂歸天國。此刻躺在王校長身旁的,不過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如果只是這一人一屍,我倒能應付得來,可是除此以外,還有三個人正與我面面相覷,他們當然就是吳威夫婦及王達。

“喲,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慕警官。”吳威先從詫異中恢復過來,雖對我面露微笑,但同時亦徐徐蹲下,把手伸向放在地上的氣槍。

我舉起雙手,硬擠出一副嬉皮笑臉:“別緊張,我身上沒有武器。”吳威並沒有停下動作,緩緩把氣槍拿起,但沒把槍口對准我。

“你想幹嘛?”王達翹著雙手問道。他雖然擺出一副輕鬆的姿態,看似對我毫不在意,但右手悄然伸進外套。

“其實我也沒想幹嘛,說到底我不過是個打工仔,辦案對我來說只是工作,不值得把命也搭上。”我故作貪生怕死狀,“要麼你們把綁起來,然後繼續做你們的事吧!我保證不會把你們的事說出去。”

“要讓一個人永遠把嘴巴閉上,方法只有一個。”梁彩霞向丈夫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把槍口對准我的胸口。

“稍等!”我急忙叫道:“稍等,先別急,就算你們要殺我,最起碼也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好讓我死得冥目吧!”

“我們也算得上是同事,我就讓你安心去死,想問什麼趕緊問吧!”王達傲氣地說。

“老實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們的殺人方式以及動機,我基本上都已能推理出來。可是有一個問題,我始終想不通,那就是……”我指著王達又道:“你身為民警,為何要加入邪教?”

根據我對這宗案子的調查得知,每一個加入邪教的人都帶有某種目的。吳威夫婦的目的最明顯,就是讓兒子復活。之前我推斷盧老師的目的是報復家鄉的官員,但此刻看來更可能是令妻子及女兒復活。然而,王達父母健在,且尚未成家立室,應該沒有這方面的需求吧!那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加入邪教,甚至為此不惜讓父親犯險呢?

“為了社會公義!”王達一臉正義凜然,“現在這個社會太多不公平了,就以我跟王希那龜兒子為例。除了吃喝玩樂,王希這小子還會做什麼?他什麼也不會,但卻能住豪宅開名車。從小到大,不管在哪一方面我都比他優勝,但他隨手可得的東西,我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還是不能得到。而且我只要稍微犯錯,就會被老爸打個半死,而他鬧出來亂子多得讓人數不過來,可誰能動他一根汗毛?”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不就是因為他有一個腰纏萬貫的老爸!在這個只認錢的社會裡,誰有錢誰就是爺!”王達激動一番後,又再平靜地說:“我本以為當上民警後,能以自己的能力主持公義。但我很就發現這個社會比我想像中更黑暗,更不公平,單憑我個人的能力根本無法改變這一切。所以,我選擇了加入赤地神教,希望利用神教的力量改變這個醜惡的社會。”

沒想到王達竟然是個憤青,不過我可沒心情跟他討論社會的醜惡,因為吳威已準備好送我上黃泉路。

“慕警官,現在你可以瞑目了吧!”吳威說著便扣下板機,令人心驚膽戰的破風聲隨之響起。

就在這個生死懸於一線的時刻,一股強大力量衝擊我的臀部。我以眼角的餘光瞥向身後,發現原來是傅斌飛身踹我一腳。雖然被他踹得餓狗撲屎似的跌在地上,但卻讓我避過致命的一槍。

事出突然,王達立刻從外套內拔出警槍,並把槍口指向傅斌。槍聲如驚雷般於洞穴中迴盪,但傅斌卻安然無恙,反而王達徐徐倒地。原來這一槍是由藏身於通道中的雪晴打響。

雪晴槍法嫻熟,子彈打在王達的胸前,就算不能立刻要他的命,至少也能使他暫時失去活動能力。

然而,我們的危機尚未解除,因為王達倒下的同時,吳威已給氣槍裝上子彈,準備再次射擊。這次他把槍口指向藏身於通道中的雪晴。

滿載殺意的破風聲迴盪於洞穴之中,身處狹窄通道的雪晴根本無法躲避。然而,她並未因此而香消玉殞,因為每當美女遇到危險時,總會有些傻瓜衝出來當英雄,而這次充英雄的傻瓜就是傅斌。

傅斌猛然撲向吳威,不但替雪晴擋了一槍,而且還在中槍前向對方擲出匕首。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傅斌中槍倒地的同時,匕首亦插入吳威的咽喉。

“威!”梁彩霞大驚失色,飛撲到吳威身前,不停搖晃對方軟弱無力的軀體,力竭聲嘶地叫道:“威,你別走,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只要用鮮血激動聖壇的法陣,我們就能通過祭祀,以王校長的性命換取惟兒六十陽壽。沒有你,我又怎能完成儀式的所有步驟呢……”

原來吳威夫婦早就打算犧牲王校長,我想在祭祀結束之後,他們很可能連王達也不會放過。幸好我們及時趕到,要不然他們的殺人名單上,恐怕又得多添兩個名字。

吳威嘴角顫動,似乎有話想說,但匕首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喉嚨,使其有口難言。梁彩霞一時情急,竟然把匕首拔出來。

隨著匕首的拔出,鮮血如湧泉般向外飛濺,梁彩霞驚惶失措地丟下匕首,用手摀住吳威的傷口,但亦難阻鮮血噴湧。或許因為血液倒流氣管,吳威幾度哽咽,猛然吐出一口鮮血後才勉強從牙縫中擠出八個字:“不能同生,但求同死……”說罷,脖子一歪,似乎已經斷氣了。

“威,你別走!”梁彩霞抱著丈夫的屍體放聲痛哭,隨後又輕柔地將屍體放下,讓其安穩地躺在地上。她將地上的匕首拾起來,以充滿殺意的目光凝視著我,徐徐站起來。我彷彿看見藏鏡鬼的身影,在她身後出現。惡鬼猙獰的嘴臉,漸漸與她因盛怒而扭曲臉龐重疊,構成一張令人心驚膽戰的可怕臉容。

若對手是一個赤手空拳的男人,我可能還有些許勝算。但面對眼前這個手扼匕首,準備跟我同歸於盡的女人,我不覺得自己會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雖然我打不過她,但她的動作不見得會比雪晴的子彈。可是,當我回頭準備向雪晴求救時,卻發現平日能冷靜應付任何突發事件的冰山美人,此刻竟然方寸大亂,把配槍丟到一旁,摟住傅斌不停地哭喊著“該怎麼辦”之類的話。

躺於雪晴懷中的傅斌,雖然只是腹部中槍,應該未傷及要害。可是,他不但面色發黑,身體不時抽搐,且有少量白沫從嘴角流出。這些都是中毒初期的症狀,必須盡送他到醫院,不然就算能把命保住,恐怕也得脫一層皮。然而,在送他到醫院之前,我得先解決殺氣騰騰的梁彩霞。

在這種危急關頭,若寄望雪晴能瞬間從慌亂中醒覺,無異於將生命付託於死神手中。求人不如求己,如果還想把命留著,就得自己解決眼前的危機。

我飛身撲向雪晴身旁,將地上的手槍撿起。雖然我的槍法不怎麼樣,但至少能在匕首插進心窩之前,將梁彩霞擊斃。

然而,當我手忙腳亂地把手槍握好,準備把槍口指向目標時,卻發現梁彩霞已不在原地。往周圍仔細一看,發現她已跑到聖壇的邊緣,站在那些戰時遺留下來的物資前,露出陰險的獰笑。

“別動,再動我就開槍!”我慌忙給手機上膛並瞄準目標。

雖然那堆戰時物資,應該都是些破銅爛鐵,但難保當中有一兩把還能使用的槍械。為避免造成更多的死傷,我得賭上自己每次考試都不及格的槍法,在她大開殺戒之前將其擊斃。

可是,在她將蓋在物資上的帆布掀開那一刻,我卻發現事情比我意料中更糟糕帆布之下並非槍械,而是砲彈!

帆布掀開後,露出其中三個大木箱,內裡放滿了鏽跡斑斑的砲彈,每一個的直徑都有碗口那麼大。更要命的是,木箱前還放有一個約20升的汽油桶。

梁彩霞擰開汽油桶的蓋子,把汽油淋到砲彈上,並放聲獰笑:“既然不能讓惟兒復活,那讓我們一家到陰間團聚吧!”看樣子,她是想跟我們同歸於盡。

雖然我有槍在手,但以我的槍法,在擊斃她之前,她身後的砲彈恐怕得先挨幾槍,說不定不必等她將汽油點燃,整個地下聖壇就會炸開花。

與其跟她賭運氣,還不如抓緊時間逃命。

我衝到祭台前,將王校長扛到肩上,然後立刻往回跑。雖然我體能遜色,但好歹也是個男人,而且王校長體形清瘦,所以總算能扛得住。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趕緊離開!”我邊跑邊衝雪晴大叫,可是她竟然毫無反應,依然抱著傅斌碎碎念:“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當我跑到雪晴身旁,梁彩霞已經把油桶裡的汽油全淋到砲彈上。把油桶扔掉後,她便開始翻口袋,似乎在找火柴或打火機。在翻口袋的同時,她不斷往四處張望,不一會兒目光便落在法陣邊緣的蠟燭上。

不盡讓雪晴清醒過來,我們都會死在這裡,而且連火化的功夫也可以省掉。先別說那七個仍被帆布蓋著的大木箱,只是那三箱砲彈就足以讓整個防空洞倒塌,那時我們都得“被土葬”。

情急之下,我只好狠狠地往傅斌胸口踹了一腳。他本來就已經奄奄一息,被我這一踹,竟然吐出一口黑血。雪晴驚惶地將他抱緊,以防我再往他身上踹,並哭喊道:“他都撐不住了,你竟然還要傷害他。”

“再不送他到醫院,他就真的會撐不住。”我指著正拿著蠟燭走向砲彈堆的梁彩霞,衝雪晴放聲大叫。

雪晴呆呆地看著為避免蠟燭熄滅,而放慢腳步的梁彩霞,似乎一時間並沒弄明白對方的意圖。我只好再踹傅斌一腳,指著聖壇邊緣的三箱砲彈,衝她罵道:“她要將空防洞炸毀,再不走,傅斌就得當陪葬品!”

我刻意說“傅斌”而不是“我們”,目的是為了讓她知道,她能決定傅斌的生死。這招似乎也挺有效,最起碼她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隨即將傅斌背起來,跟我一起逃命。

雪晴的身形雖然不算嬌小,但背著體格魁梧的傅斌,走起來還是挺吃力。而我也不見得比她好多少,王校長雖較為清瘦,但我得一手穩住他,不讓他從我背上滑落,一手持手電筒照亮。於此等情況下要趕在梁彩霞引爆砲彈之前逃離防空洞,幾乎沒有可能。果然,在我們進入通道沒多久,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伴隨著強烈而炙熱的氣流於身後湧現。

在通道的劇烈搖晃,及呼嘯而來的強勁氣流夾擊下,我跟王校長一同倒下。雪晴也一樣,不過她在倒下後立刻摟住傅斌的身體,以防對方被剝落的石塊擊中。

這一下爆炸應該只是由部分砲彈所致,威力還不足以使整個防空洞倒塌,但第二波恐怕馬上就要來了。我扶起王校長,並叫雪晴別再管傅斌的死活,趕緊自己逃命。她當然沒有聽我的話,吃力地將傅斌扶起來,但剛才第一步就又再跌倒。此時我才發現,她的腳踝似乎在剛才的爆炸中扭傷,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再帶著傅斌逃命。

當我思量著是否該丟下傅斌及王校長,跟雪晴趕緊逃離這個該死的防空洞時,王校長突然含糊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王校長還真是醒來得及時,我猛然搖了他幾下,好讓他更容易進入清醒狀態,並跟他說:“你啥也別問,幫忙扶這兩個伙計離開這裡。”

我不讓他有任何發問​​的機會,立刻拉著他去扶起雪晴跟傅斌。我把傅斌背起來,然後讓他跟雪晴從旁協助,好不容易才能邁出腳步。然而,就在這時候爆炸聲再度響起。

這一次比剛才要強烈得多,我們四人一同人仰馬翻。我還以為通道肯定會倒塌,還好在劇烈的搖晃中,雖然有更多石塊剝落,但通道還沒有倒塌。不過倒塌也只是時間問題,下一次爆炸必定會更為猛烈。

當震動稍微減弱,我便立刻爬起來,再次背起傅斌,在其他兩人的協助下繼續逃命。之後再有三次爆炸,每一次的威力都不在前兩次之下。最後一次爆炸時,我覺得幾乎整個大地都在震動,而防空洞入口就在這次爆炸中完全倒塌。

幸好,在我們最絕望的時候,武警隊及時趕到,並在漆黑的洞穴中找到我們,協助我們脫險。

最終,我們趕在洞口倒塌之前,安然逃到洞外。
匿名
狀態︰ 離線
396
匿名  發表於 2012-9-6 01:49:19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尾聲一  

隨著防空洞的倒塌,八名蔡姓兒童及盧老師的命案也就暫告一段落。雖然我對此案仍有不少疑問,但吳威夫婦及王達,這一眾主謀與從犯都已經埋身防空洞。別說從他們口中得知道事情的真相,光是把他們的屍體挖出來,也是一項浩大的工程。廳長當然不會為幾具屍體,而不惜大灑納稅人的血汗錢,所以這宗案子就此成為懸案。  

這也非壞事,至少王達還能保住民警的身份,而非帶著兇徒的罪名離開人世,使父母替他背負罵名。不過縱然如此,王校長老來喪子也夠淒涼了。  

王校長雖然仍如常回校給學生上課,並且將校內大小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但僅在事發後的次日,我再次與他見面時,發覺他明顯蒼老了很多。縱使他一再堅稱兒子是自作孽,不可逭,但從眼神流露出來的悲傷,卻怎麼努力也掩飾不了。  

傅斌需要在醫院休養一段不短的日子,醫生說如果我們耽誤片刻,他可能下半輩子都得躺在病床上。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而英雄救美​​換來的,當然就是艷福了。自防空洞一役後,雪晴對這小子的態度,來了個180度轉變。  

雖然我跟雪晴是同事,但傅斌每天跟她見面的時間,卻比我還要多。以致在之後一段很長的時間內,但凡老大問雪晴在哪?我們都會條件反射般答道:“在醫院。”   

在凍肉店密室發現的香薰,我本想給悅桐化驗,可是卻在逃離防空洞時丟失。其實,這不過只是小事一宗,反正調查已經結束,而且香薰本身也不是關鍵證物,丟了也就算了。可是,當流年知道香薰的存在後,天天跟我嘮叨,非要我去防空洞挖出來不可。說這關係到醫學及防腐技術的發展,甚至上升到全人類生死存亡的高度上。  

我受不了他的疲勞轟炸,只好答應為他採集一些樣本。當然,我才不會把倒塌的防空洞挖開,而是打算到凍肉店的密室裡,將香薰爐拿給他交差。  

然而,就在防空洞倒塌的第二天,我再次來到王村時,卻發現吳威夫婦的住所及凍肉店均遭到縱火。兩處皆被大火燒得一塌糊塗,我在廢墟找了半天,連一個外形類似香薰爐的東西也找著。  

此行空手而歸,必定又得忍受流年的嘮叨,但讓我感到擔憂卻並非此事。縱火者的目的顯然是為了毀滅證據,可是吳威夫婦及王達均已葬身防空洞,哪還有誰會這麼做?是邪教餘孽,還是他們的聖主阿娜依?  

我突然覺得此案尚未完結,還需要繼續調查。  

匿名
狀態︰ 離線
397
匿名  發表於 2012-9-6 01:49:35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尾聲二  

“一眾疑犯全埋在防空洞裡,這宗案子恐怕沒有繼續調查的必要。”梁政把八名蔡姓兒童及盧永誌的命案調查報告交到廳長手上。  

廳長翻閱片刻後,便將報告放下,一臉嚴肅地說:“你沒別的事情跟我說嗎?”   

梁政肥厚的臉頰微微抽搐,牽強笑道:“暫時沒有。”   

廳長一言不發,默默注視對方每一個眼神。  

“這次又是誰打我的小報告了。”梁政擺出一副不耐煩的姿態,似乎想掩飾自己的心虛。  

廳長仍然沒有開口,只是扔出一份檔案。  

梁政翻閱片刻,臉色便變得極不自然,但還是強作鎮定地說:“我還以為雪晴是你安插的內線,沒想到竟然是蓁蓁。”   

“是誰也不重要。”廳長以凌厲的眼神凝視著自己的親弟弟,“重要的是,你的下屬發現兩年前涉嫌盜取證物的失蹤警察再次出現,你對此卻不作上報。”   

“小相在職期間偵破了多少宗棘手的案子,你不會不知道,你認為他會為了那把破銅爛鐵,而放棄自己的大好前途嗎?”梁政忿忿不平地反駁。  

“如果只是證物丟失倒不是問題,現在問題是他牽涉一宗命案。”廳長將另一份檔案扔出。  

梁政翻閱檔案後,訝異道:“怎麼又是王村?”   

“王村那宗案子裡的相關人物,就只剩下他一個,而主要疑犯吳威夫婦的住所及店鋪,卻在他們出事後遭人縱火,現在又再添一條人命……”   

“不用說了,這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梁政說罷便帶著檔案準備離開。當他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下來,頭也沒回便說:“信任是一種挺微妙的東西,當信任不再存在的時候,一切的努力也沒有意思。”   

“阿政,我希望你處事能夠成熟一些,別再像兩年那樣意氣用事。”廳長眉頭緊皺。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啊!”梁政聳了聳厚實肩膀,“這將會是詭案組解散前最後一宗案子,我們絕對不會令你失望的……廳長!”
匿名
狀態︰ 離線
398
匿名  發表於 2012-9-6 01:49:59
卷十四 藏鏡羅剎 靈異檔案天X縣八蔡姓孩童死亡事件

本卷是以曾於網上廣為流傳的“天X縣八蔡姓孩童死亡事件”為原型。根據網友指出,天X縣於2010年初,十二天內相繼有八名蔡姓兒童死亡,而且均死於非命。如此駭人的巧合,難免會令人生疑。  
慘劇首先發生在天X縣下路王村的蔡家五姐弟身上。2月18日,警察於鄰村魚塘內相繼發現五具屍體,經確認後得知是此前離奇失蹤的蔡家五姐弟。  

同月22日,天X縣平橋鎮蔡村,兩名蔡女童不幸溺水身亡。  

3月2日,天X縣五歲女童蔡少涵雙腳懸空,吊於公用電話亭的電話線上,被發現時經已死亡。  

“蔡姓”、“兒童”、“非正常死亡”乃上述三宗慘劇的共通點。若事發時間相隔數年,乃至數月,也許不會引起大家的關注,然而,三宗慘劇竟然發生在短短的十二天內。  

接連的慘劇或許尚能以“巧合”作為解釋,因為此事雖然離奇,但根據當地警方的調查,並未發現他殺的證據。雖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意外死亡人數高達八人,於當地而言乃前所未有的可怕數字。不過,這也只是機率的問題,並非絕無可能。  

然而,在此事中最不可思議之處,在於蔡少涵詭異的死亡方式。一名年僅五歲的女童,如何能夠在以雙腳懸空的狀態下,以電話線勒住自己的脖子?這種如同表演魔術般的高難度動作,哪怕是成年人也不容易做到。  

雖然當地警方聲稱,在經過嚴密的調查及鑑定後,認定八名兒童的死亡均屬意外,並排除他殺及自殺的可能,且三宗意外亦無任何聯繫。但事實是否如何,還請讀者自行判斷。  

[卷十四完]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5 01:1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