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笑傲
詩曰: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事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第二日一早,恆山派、泰山派先後向劉正風辭行。終於順利金盆洗手,了卻了一樁心事的劉正風此時顯得極爲輕鬆。熱情留客,但耐不住兩派去意已決,故只有揮淚相送。
儀琳到最後也沒再來,只是託嶽靈珊送給白菜一串佛珠,說是能消災避邪,是她向師傅定逸師太求來的。
嶽不羣看恆山、泰山兩派比自己先辭行,生怕立即就走,未免冷落了劉正風顏面,故臨時修改行程,多住一晚,以全與衡山派的情意。
對於劉正風好意想請大夫爲白菜醫治的提議,嶽不羣笑說已替白菜推宮活血,而且白菜失常,是因爲練功太過急於求成,差點兒走火入魔,普通金石並無大用,只能緩緩調理。涉及華山派武學之秘,故衆人一番唏噓,也沒人再來羅唣。
據六猴兒陸大有說,嶽不羣還新收了一個小師弟,名叫林平之,是福州震遠鏢局林鎮南的兒子。通過陸大有一番解說,白菜算是知道了所謂辟邪劍譜和震遠鏢局的慘事。反正啥都不知道,白菜也就聽過算過,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自從天一亮,陸大有就跑到白菜這裡了,自稱平日與大師兄最爲交好,如今大師兄身體不適,做師弟的自當照應等等。一路絮絮叨叨,既說了林平之的事,又說了許多華山舊事。倒算是讓白菜瞭解了華山派的大致。
期間,嶽靈珊紅着眼冷着臉來了一趟,惡聲惡氣的將儀琳送的佛珠扔了白菜身上,然後一扭頭,流着眼淚跑了。白菜眉頭一皺。覺得這丫頭有點兒被嬌縱壞了。收好儀琳送的佛珠,白菜全然沒有去理睬嶽靈珊的想法。
一旁陸大有看不過去,勸說道:“大師兄,你平日素與小師妹要好。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緊着小師妹先挑,逗她哄她,心疼她,便是小師妹要那天上的星星,你也會搬着梯子摘給她。這番生病,怎地連小師妹也忘了。害小師妹昨日傷心好久。你不知道,這一路上。小師妹不知有多掛念你,話說不到三句,定然提到你兩三次。你還是去哄哄她吧。念在你生病,小師妹定不會怪你的。再說,你哄得小師妹開心,日後師傅師孃面子上也好看。”
“我?去哄她?”白菜指指自己的鼻子,看看陸大有道:“還不如去喝兩杯酒來的開心快活。”
陸大有聽白菜如此說,面色一緊道:“大師兄。難道你真的看上了那個恆山派的儀琳?否則怎會如此對待小師妹?我說大師兄,我素來敬你,但你怎地變心變得如此之快?如此負心薄倖。好不令人齒冷。”
一席話說得正在喝水的白菜差點兒沒嗆着。心想:令狐沖居然好這一口?蘿莉控?再想想嶽靈珊十五六歲的年紀,白菜平白打個冷戰。暗自揣測,該不會跟令狐沖走到最後的美女是嶽靈珊?那這導演就可以拉出去斃了!欺騙觀衆啊,爲毛電視劇裡的美女前凸後翹是個妖精,而真的嶽靈珊……,唉,這點兒歲數的丫頭,令狐沖也真下的去嘴?真不知道令狐沖這口味是太重還是太清淡!
這個劇情肯定不能發展,咱手再辣,也催不了這花兒!
“說什麼呢?”白菜衝陸大有一瞪眼道:“首先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就算有你說的那樣,那也是我把小師妹當親妹妹一樣疼愛。絕非你想得那麼齷鹺。其次,恆山派儀琳小師妹那是佛門弟子,你這話要是被師傅或者恆山派長輩聽見,看打不掉你一口大牙!”
見白菜動怒,陸大有一縮脖子。嘴裡猶自道:“當妹妹疼愛也沒你那樣寵的。”
“就因爲以前太寵,所以,你看看,她都什麼脾氣了?”白菜撇撇嘴道:“以後不能寵了,要好好管教。”
“令狐沖,我恨死你!”門突然一開,一個花盆“呼——”的就超白菜腦門上飛過來。
白菜早知道嶽靈珊跑掉後就躲在門外偷聽,所以還就是故意這麼說的。也不躲,就看着花盆砸腦門子上。
“咣噹”一聲兒,花盆粉碎,一頭土渣子白菜看看嶽靈珊道:“砸完了?砸完了就該幹嘛幹嘛去!”
“胡鬧什麼?”嶽不羣跟鬼一樣出現在門口,皺眉冷喝。
陸大有趕緊低頭行禮。白菜站起身也抱拳。只有嶽靈珊一拉嶽不羣的衣袖,哭的唏哩嘩啦的,嘴裡一個勁兒的說大師兄欺負人。
“你大師兄纔好轉一些,你就不怕把他砸出個好歹?”嶽不羣不滿的看看嶽靈珊:“看你娘給你寵成什麼樣子了?女孩子家怎地這麼沒有體統。幸好這裡只有我等,否則傳揚出去,我華山派的臉面還要不要了?你爹和你孃的臉面還要不要了?好了,不準再鬧了。”
嶽靈珊不滿的叫道:“你們都是壞人,我要去找娘!”說完轉身跑了。
“這丫頭,越來越……”嶽不羣嘆口氣,看看陸大有道:“大有,你去看着你小師妹,不準惹出什麼亂子。”
“是!”陸大有趕緊跟着嶽靈珊身後去了。
嶽不羣狠狠瞪了白菜一眼,拂袖而去。
白菜撓撓臉,心想:我愛護小花嫩草,保護環境,難道這也做錯了?
拍拍頭上土,白菜再次斷定,這兒的人都有病!跟他們掰扯,還不如去找點酒喝來得實在。
說來也怪,上輩子當精靈時白菜是滴酒不沾。如今卻嗜酒如命,一天聞不到酒味兒就渾身難受。而且酒量奇好無比,烈酒全當醪糟,普通的酒,那乾脆就跟喝白開水一樣。
氣息感知一下,確定周邊無人。白菜給枕頭塞被子裡,然後偷偷溜出去找酒去了。
劉府挺大,白菜一路尋尋覓覓,全憑鼻子帶路。哪兒有酒味兒往哪兒走,三彎兩轉的就到了一座類似庫房的地方。避過一路巡院莊丁,白菜噌就上房了。給瓦片兒揭開,哈哈哈。白菜大樂,是存酒的庫房,裡面酒罈子一摞一摞的,十斤裝的罈子,少說百十壇。
隨手凌空一吸,一罈酒憑空就被吸了過來,白菜抱着酒罈心想:神馬吸星大法。有小爺這個厲害?
正想找個沒人地方一過酒癮,就聽一道極輕微的破空聲瞬息而至。
好身手,絕對是白菜來到這個世界上見過的第二個高手。第一個誰啊?這還用問,董伯方唄!
白菜抱着酒罈,目光電射,想看看這個高手是誰?結果一看,更樂了,心想:說曹操。曹操到啊!來的居然就是董伯方。
只見他一身紫色錦袍,緋紅腰帶,腰上繫着個翠玉葫蘆。更襯的細腰長腿,瀟灑非凡。此刻他看見屋頂上的白菜,也不由啞然一笑。
白菜衝董伯方指指酒罈,然後又指指府外,董伯方會意點頭。
“嗖”的一下,倆人就消失不見。還在客廳裡談笑風生的好幾位武林高手愣是沒有半點兒察覺。
衡山城外江邊兒,白菜坐在江邊巨石上哈哈大笑道:“我這兒正愁無人陪我一起吃酒,還想董兄弟你來着,結果你真的就來了。不得不說,咱們還真是心有靈犀。董兄弟。你怎麼找到我的?”
“哪個與你心有靈犀。”董伯方大眼睛白了白菜一眼,但嘴角露着笑意道:“華山令狐沖練功走火入魔,得了失心瘋,大鬧了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會,這事兒江湖上都傳遍了,我豈能找不到你!怎樣。如今可好些?”話至此處,眼中關懷之意流露無疑。
“我雖然還是記不起以前的事兒,但卻想通了一個最重要的關節所在,豈能不好?”白菜拍開酒罈上的泥封,深深一聞,一臉輕鬆陶醉,舉壇長飲一口,真如長鯨吸水,涓滴不漏。
白菜說的關節所在,是如何將戰技模擬成武功。而董伯方聞言,點了點頭,他理解成白菜想通了武功心法中的關節所在。
“哈!”長吁一口酒氣,白菜只覺得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舒服的顫抖:“痛快!酒逢知己飲,詩向會人吟。來,董兄弟,我敬你!”說完白菜平掌一推,酒罈平平飛向一丈外佇身立於江邊的董伯方,去勢平緩順滑,如同被人用托盤託着走一樣,這份兒功夫,當真是驚世駭俗。
董伯方目中精光一閃,心中起了較量念頭,說了聲:“好!”,然後舉掌一擡,就見酒罈像是被從底部重重一頂,翻着跟頭就飛上了天,董伯方振臂長嘯一聲,身形如煙似幻,凌空而起,劃出無數殘影,酒罈中灑落的酒水如同串珠連線一般,齊齊落入他口中。
“還你!”一口酒水喝完,董伯方凌空一腳,正中酒罈肚腹,那酒罈如同被一腳抽射的皮球一般直向白菜而去。
“哈哈哈哈哈”白菜手臂一伸,探出食指一接,疾飛而來的酒罈就滴溜溜飛速在其指尖旋轉,壇口一股酒水,如同噴泉一般高高噴出,盡皆落入白菜仰頭張開的大嘴之中。
“啪!”給酒罈子往身下巨石上一放,白菜長長伸個懶腰,仰天躺成個大字,看着白雲悠悠道:“董兄弟,你說奇怪不奇怪,你我只算萍水相逢,但給我的感覺卻像數十年的知己一般。與你在一起我只覺得輕鬆自在,無所拘束。你是不知道,這兩天憋也憋死我了!”
“哦?”董伯方微笑這舉步走到白菜身邊坐下道:“這話是你說的,日後可莫忘記。”
“這個自然。”白菜點點頭道:“如果不是我必須回華山辦點兒事,我還真想跟你結伴,去看看這天下到底怎樣一副光景。高興就找個山美水美的地方喝酒吃肉,不高興就找幾個看不順眼的滅了練手。縱橫天下,快意恩仇,這樣的日子,豈不快活?哪像如今這樣思前想後,顧左慮右的,真是悶死個人!”
董伯方聽白菜說得豪氣,一雙大眼閃閃發亮,呆呆看着江水出神,良久之後才怔怔道:“你說的到容易。可世事哪有你說的這般簡單?”
“也是!”白菜盤膝坐起,又喝一口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煩。若我們如今也要這樣愁腸百結的,豈不辜負了這大好江水和這大好美酒?來來來。董兄弟,且看我給你舞劍祝酒。”
“你到好笑,舞劍祝酒的均是女子,你一個粗漢跳舞,哪裡是祝酒,簡直是催吐。”董伯方訝然失笑道:“而且就算我不嫌棄,這裡又哪裡來的劍?”
白菜長笑一聲道:“只要心中有劍。何處不可成劍?至於舞的好看不好看,還請董兄弟品評!”
說完白菜大笑着旋身而起,凌空飛入江心,劍指一挑,一道蒼茫劍氣已經凌空而出。身形再次一晃,九道殘影瞬間閃出。
踩着江波,就看九個白菜或喜或怒,或笑或哭。表情各異,活靈活現。
“哈哈哈哈!”九個白菜突然同時長笑,以指代劍。凌波起舞,縱聲高歌: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不怕拼命怕平凡。
有得有失,有欠有還,
老天不許人太貪。
挺起胸膛,咬緊牙關,
生死容易低頭難!
就算當不成英雄,
也要是一條好漢!喝,
萬般恩恩怨怨都看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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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瀟灑就不夠勇敢。
苦來我吞,酒來碗幹,
仰天一笑淚光寒,哈哈哈。
滾滾啊紅塵翻呀翻兩翻,
天南地北隨遇而安。
但求情深緣也深,
天涯知心長相伴。”
九種戰技模擬的武功。被九個白菜同時使出,只見大江之上,波濤翻滾,劍氣拳影,掌法腿功如同長河落地,潑灑而出。配合着白菜粗狂豪放的歌聲,瀟灑如謫仙下凡,狂放如將軍橫槊,讓人目不暇接,心神激盪。
長歌唱罷,白菜九影合一,雙臂一振,仰天長嘯,氣勢勃發處,大江之上砰然一聲巨響,一股通天水柱噴涌而起,漫天灑落,如同下起一場細雨。
“董兄弟,一起來!”白菜只覺意氣勃發,一掃胸中煩悶。大笑着如鬼魅般飄至董伯方身邊,一拉董伯方的手,就把董伯方拉到了漫天飄灑的江水雨露之中。
一股神力從白菜拉着董伯方的手中灌入,董伯方驚愕的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完全無法抵抗,只能順着白菜神力的指揮或出掌,或揮臂,一招一式,竟跟白菜剛纔所舞一模一樣。
“董兄弟,一起唱啊!”白菜玩的興起,拉着董伯方再次唱響了當年的最愛《隨遇而安》。
第一遍董伯方還只是跟着白菜唱,第二遍已經能合着白菜唱了。當第三遍的時候,白菜放開董伯方的手,兩人同聲而唱,一樣的九條殘影,一樣的武功招式,十八個人影攪的江波炸響一片,處處水柱噴涌,又處處被擊散成漫天雨花隨風而落。
曲終之時,江上同時響起兩聲長嘯,一清澈如水,一豪放如山,江心再爆兩道沖天水柱。一細一粗,一高一矮,相映成趣。
兩條人影瞬閃而逝,再次出現時已在白菜放酒罈子的巨石上。白菜和董伯方相視一笑,只覺得兩人之間再無隔閡。
“令狐沖,謝謝你!”董伯方第一次鄭重向白菜抱拳行禮,心悅誠服。無論是武功胸襟,氣度方略,董伯方從未佩服過任何人,但此時,他真心覺得白菜是個值得自己佩服的人。
“我這人做事相信感覺,我覺得你是我的知己,所以願意與你分享我的歡樂喜悅,苦悶哀愁,能彼此交心交命的朋友,區區武功心法又算什麼!當日羣玉樓你問我時,我自己都稀裡糊塗的,又不知怎麼回答你,所以差點兒就真的瘋了。如今想通了,自然第一個就告訴你,否則怎稱得上是交心的知己。”白菜哈哈一笑,算是受了董伯方一禮,在他看來,這種在納奧斯古八九階戰士就能練的東西,着實算不上什麼。看董伯方順眼,隨手教教又算什麼。
但這話聽在董伯方耳裡,自是又有一番感覺。只覺得白菜不僅光明磊落,而且重情重義,端是一個笑傲紅塵義薄雲天的奇男子。
“好!”董伯方看着白菜微微一笑,一雙如水大眼中波光涔涔:“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一聲相召,縱使刀山火海,黃泉地獄,我也陪你去!”
“哈哈哈哈,什麼刀山火海,黃泉地獄,那種地方有什麼好玩,只要以後我寂寞想喝酒的時候,你能來陪我就好!來,喝酒!”白菜完全就是個木頭,撓着腦袋笑道。神馬刀山火海,神馬黃泉地獄,在白菜眼裡全是浮雲,根本不值一提。去那種地方,壓根兒用不着人陪。倒是沒人陪喝酒才真的苦悶!
“這個自然。只要是你想喝酒,就算找來天下所有的美酒,又有何難!”董伯方聞言更是覺得眼前的令狐沖豪氣沖天,爽朗無拘。他淡淡一笑,負手而立,自有種視天下如無物的傲然霸氣!
兩個傲視天下的人物,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一個是遊戲紅塵之姿,一個是掌控天下之態,儘管此時兩人只是臨江而笑,但卻如同並肩屹立九霄之上,俯視天下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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