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拔劍
詩曰:我悲之時魑魅笑,我笑之時魍魎叫。笑也一時叫一時,看我揚眉劍出鞘!
“東方不敗!今日老夫佈下這天羅地網,我倒要看看,你孤身一人,能往哪兒逃!”西湖斷橋之上,一名一頭黑髮噴張的瘦高獨眼老者在厲聲咆哮。
獨眼老者左側,一個身材高大,身穿白衣,容貌清癯的五十來歲老者,頦下疏疏朗朗一叢花白長鬚,垂在胸前。
獨眼老者右側,則站着一個面容姣好,素白裙衫的二十來歲女子。
此三人身後,還黑壓壓站着數十個衣着各異,容貌各樣的男女,年紀或老或少,手中或刀或劍,拎着各式兵器,人人都是一臉如臨大敵的表情。
而斷橋前後兩邊,又有數百名隊列整齊,身着黑衣勁裝的日月神教教衆,也是人人刀劍出鞘,面色冰寒。
本應遊船如織的西湖水面,此時黑壓壓圍着一圈快船,船上強弓勁弩全都箭在弦上,將斷橋四周層層圍住,一派殺氣騰騰的場面。
斷橋中間,一身金邊兒紅袍,頭戴盤龍天冠的東方不敗一臉漠然,獨自一人坐在橋欄上茫然看着天際朵朵白雲,手中一個酒壺,時不時飲上一口,似對四周瀰漫的殺氣毫無所覺。
再飲一口之後,東方不敗眼光淡淡瞟過三丈外的獨眼老者等人,冷峻的臉上勾起一絲不屑的微笑。
“任我行、天王老子向問天、聖姑任盈盈……”漠然的眼光掃到誰,東方不敗就淡淡說到誰,一連說了十來個名字之後,東方不敗搖搖頭漠然問道:“還少一個藍鳳凰,她躲哪兒去了?”
“東方不敗,你少明知故問,我們教主當日被你抓去後,生死不知,你若識相。快快交出我們教主,否則今日有你無我!”一個一身苗裝的大漢,提着一把苗刀,氣急敗壞的吼道。
“原來他抓了藍鳳凰。”東方不敗再次失神。眼光遊離到青天之上淡淡想到:“原來腐骨軟筋散沒有解藥的傳言是真的。否則那個傻子又怎麼會……。”心中一陣刺痛,讓東方不敗的臉色緩緩變白。她再次痛飲一口烈酒之後,緩緩抹去嘴角酒漬,然後將酒壺往腰中一掛,站起身,看着任我行等人冷冷一笑:“既然人到齊了,那就上路吧。”
“殺!”東方不敗眼中迸現出凜然殺機。冷喝出口。如同春雷炸響。
“殺!”呼啦啦一聲天地搖,水面震的吶喊!只見無數旌旗四野立起,湖岸四周,一隊隊一列列背繡日月圖樣的戰士奔騰衝鋒,魚貫而出。西湖之上,數百艘戰船坊艦猛然揚帆而起,戰鼓雷動,從水天一線的湖面上如飛而來。
“倉啷”一聲。只見東方不敗腰中一探,手中已然長劍出鞘。若白菜在此,一定能看出。這不就是當初衡山城外自己交給東方保管的佩劍麼?只不過此時這把長劍看着新了不少,“華山令狐沖”幾個字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亡夫張正帆”的銘刻。
長劍平指驚疑不定的任我行等人,東方不敗傲然道:“任我行,虧你昔日也是神教教主,氣量手段不過如此。想我日月神教乃天下第一大教,氣吞宇內,縱橫四海!區區幾百人的伏擊也算天羅地網?哈哈哈哈,我呸!真虧你想得出來!”
“東方不敗——!”任我行此時睚眥欲裂,咬牙切齒的憤恨叫道。
“哼!敗犬吠吠。哀其聲,恥其行。任我行,別丟了你的老臉,來吧!有什麼本事就全使出來,本座今日讓你死個痛快明白!”東方不敗輕蔑的看着任我行,嘴角冷冷上勾。神色間,傲氣勃然,霸氣噴張。
“殺!”任我行如同怪鳥投林,身形凌空而起,猛撲東方不敗。
向問天廣袖一揚,拿出一把黑黢黢的精鋼鐵尺,隨即電射而上,與任我行上下夾擊東方不敗。
他們已然看出,今日之局,看似東方不敗中計,其實則是東方不敗將計就計,反圍他們。若拿不下東方不敗,今日必無幸理。
“頂住,給我頂住!”任盈盈此時哪兒有半分聖姑的端莊之態,從容之色。只能似模似樣的拎着一柄長劍,左指指右點點的,指揮着亂作一團的屬下與襲殺而來的日月神教教徒戰鬥,看着節節敗退的屬下,她不斷嬌聲怒喝,眉宇間盡是駭然之色。
“死!”東方不敗冷眼看着任我行和向問天飛撲而來,長劍一揮,身形在斷橋橋面上方寸之間,化出幾百個殘影,避過任我行的凌空一掌,揮劍橫掃,直劈向問天。
天王老子向問天倒也不是浪得虛名,鐵尺猛然橫胸一擋,“噹”一聲脆響,堪堪擋住東方不敗一劍。可隨即“噗”的吐出一口血箭,整個人被東方不敗如海濤怒嘯的勃然真氣,狠狠震飛出去。一連撞倒十幾人後,頹然倒地,萎靡不起。結果被一個奔襲而來的東方下屬,手起刀落,一顆大好頭顱,凌空飛起,鮮血灑落一片。
“叛徒向問天伏誅!叛徒向問天伏誅!”東方不敗的手下頓時一陣高聲呼喝,頃刻間,聲浪此起彼伏,遠遠傳遞於整個戰場。
“日出東方,唯我不敗!文成武德、澤被蒼生。千秋萬載,一統江湖。”幾千名日月神教教衆口中呼號吶喊,一時間,聲震全場,氣勢如虹。只殺得任我行所屬人仰馬翻,潰不成軍!
“嘭”東方不敗與任我行互對一掌,狂飆亂射的真氣頓時在西湖水面激起兩道沖天水柱。
“咔嚓!”東方不敗腳下石板橋面微微開裂,但東方不敗傲然而立,一步未退。
反觀任我行,則嗵嗵嗵連退七八步,一臉的不可置信。
“狗賊,你的內力……”任我行臉都扭曲了,惡狠狠的咆哮道。
“哼!”東方不敗負手而立,長劍背後斜指青天,冷笑一聲道:“怎麼?不敢相信?哈哈哈哈哈!”東方不敗仰天長笑,眼角隱隱有淚,卻倔強不肯落下。神色間無比落寞空寂。
長笑聲落,東方不敗淡淡看着任我行道:“老賊,這世間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過……,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東方不敗的眼神再次漂移到天際白雲。緩緩道:“如今你便是跪我求我,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呸!”任我行一臉兇悍的叫道:“我任我行縱橫一生,霸道一世,還未學會什麼叫‘跪’,狗賊,今日有你無我,有我無你。咱們的恩怨,就來算個清楚!”
咆哮間,只見任我行真氣鼓盪,屈指成抓,猛地向東方不敗飛撲而來。
“哼,吸星大法?”東方不敗冷笑一聲,長劍環身一繞,冷喝道:“今日也叫你死個明白。來!見識見識本座的《九陰真經》!”
話音落處,東方不敗身形一轉,長劍由下至上。凌空而過。只見一道蒼茫劍氣陡然暴起,劃出一個劍氣森然的月弧。之後整個月弧猛然爆射,無數彎月劍氣橫掃天地,嘭然炸響!
“九……陰……真……經……”劍氣過後,任我行雙目圓嗔,木然站立在東方不敗身後,嘴中緩緩說出四字,一道血線沿額而下,匯聚成涓。
“噗噗噗噗”無數猛然噴張的血口從任我行身上炸裂,漫天血霧繚繞中。一世梟雄轟然而倒,死不瞑目!
“倉——”一聲,東方不敗長劍回鞘,冷然掃視全場後,拿起腰間酒壺,仰頭長飲!
“爹——”披頭散髮的任盈盈。看着任我行匍匐倒地的身影,頓時如同被抽乾了一身力氣,軟軟跌坐在地上,眼中淚如雨下,痛哭失聲。
“日出東方,唯我不敗!日出東方,唯我不敗!”整個戰場上殺聲漸止,無數日月神教教徒單膝跪地,高聲呼喝。
斷橋之上,東方不敗恍若不聞,只是仰天痛飲。
斷橋之下,西湖湖水血紅一片,無數殘肢斷屍在湖面上飄蕩起伏,隨波逐流,淒涼一片。
“啓稟聖教主,連叛賊任盈盈在內,共俘虜八十一人,如何處置,還請聖教主示下。”一身血污的童百熊垂首走至東方不敗身前,單膝跪地,恭聲請示。
目光冷冷掃過猶自哭泣的任盈盈和那些刀劍在頸,被五花大綁押跪於地的其他叛徒。
東方不敗面無表情,長袖一揮,森然道:“殺!懸屍三日示衆,再有叛教者以此爲例!”
“是!”童百熊抱拳接令。
刀光閃過,八十一道血柱沖天而起,東方不敗一腳踩在斷橋欄邊,舉壺高喝道:“日出東方,唯我不敗!”
“日出東方,唯我不敗!文成武德、澤被蒼生。千秋萬載,一統江湖。”無數教衆舉刀向天,縱聲高呼,一時間天地震動,橫威四野!
一手緩緩平伸,四野聲浪頓止。只聽東方不敗冷冷道:“魚道子升任杭州壇壇主、江百基升任湖州壇壇主、何斌升任蘇州壇壇主、安有成升任貴州壇壇主、丁傑升任雲南壇壇主。童百熊撤去總壇護法之職,升任江南執法長老,林大雄升任雲貴執法長老,一應教務,酌情處理。賞功罰過,大慶三日!”
“是!謝聖教主恩典!”
“是!謝聖教主恩典!”
…………
東方不敗點到之人,立刻單膝跪地抱拳。待東方不敗一路點完之後,又是一陣漫天而動的口號響起。
冷冷收手,東方不敗看看慘烈一片的戰場,再看看面色激動,呼號不止的教衆,突然覺得這一切好生無趣,虛假無比。
擡眼天際,似又看到那個人在長歌而笑,磊落瀟灑,回想與那人踏浪洗劍,臨江痛飲,似歷歷就在昨日。那時自己多快活,多開心……
“呼”的縱身,東方不敗一刻也不願再在這虛假污糟之地待着,直接展開身法,踏波而去。只留身後依然響徹天際的滾滾口號之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