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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石章魚]醫道官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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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27 17:57:48
第六百二十五章 公事公辦(上)

  兩人都聽得很清楚,張揚是要查問題,換句話來說,今天劉翠豔徹底把張揚惹火了,張揚已經不準備給徐光然面子,他要調查新體育中心建設中可能存在的問題。
  
  兩人點了點頭,卻都沒發表意見,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徐光利已經被抓了,如果再查出問題,他們就是落井下石,不給徐光利任何翻身的機會了。別忘了徐光利還有個市委書記大哥,只要他們查,勢必會觸怒徐光然。
  
  張揚從他們的表情上也猜到了他們心中在顧忌什麼,淡然道:“你們不用怕,把相關資料搜集一下就行,我準備讓相關部門介入這件事。”
  
  徐光勝出現在辦公室門外,他敲了敲房門。
  
  李紅陽和臧金堂趁機走開。
  
  徐光勝一臉尷尬道:“張主任,剛才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張揚微笑道:“徐主任,快請坐,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事情又不是你做得!”
  
  徐光勝道:“張主任,我這個弟妹是屠戶出身,沒什麼文化,素質差了點,你千萬別和她計較。”
  
  張揚道:“她來找我是想索要新世紀的工程款,徐主任,當初我之所以要把新體育場的管理權收回,是因為你弟弟出了問題,新世紀管理層陷入混亂之中,當時你也同意了。”
  
  徐光勝歉然道:“這件事怪我,沒有做好和他們的溝通工作。”
  
  張揚道:“徐主任,咱們是老朋友,我知道這件事和你無關,我希望你能夠勸勸劉翠豔,別再歪攪胡纏了,下次如果還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一定不會對她客氣。”
  
  徐光勝歎了口氣道:“我會好好勸勸她。”
  
  張揚顧及到徐光勝的面子,也沒有說太重的話,他笑道:“算了,這件事不談了,對了,明天于子良博士來南錫,想不想一起見個面?”
  
  徐光勝雙目一亮道:“于博士!我對他可是仰慕已久,這樣吧,明天我來做東!”
  
  張揚笑道:“不用,我已經在南洋國際訂了房間,明晚,你和鐘院長一起過來就是。”

  張揚並沒有料到這件事還沒有結束,前來鬧事的那幫人被公安帶走之後,當天下午就有六名老太太住進了醫院,劉翠豔也住院了,她向警方控訴張揚打了她,那些老太太也是一致口徑,說在體委被以張揚為首的那幫年輕人痛打了一頓,一個個叫囂著要讓國家養他們下半輩子,他們的子女也聚在醫院籌謀去市里抗議的事情。
  
  徐光勝去勸弟媳婦劉翠豔息事寧人,可沒說兩句話就被罵的老臉通紅。

  徐光勝沒有辦法,只能給大哥徐光然打了個電話,說這件事他控制不住了,劉翠豔是想把事情鬧大,口口聲聲要把打人兇手送進監獄,更離譜的是,她還醞釀著明天組織娘家敢死隊再去體委鬧事。
  
  市委書記徐光然真是有些火大了,他一直都知道三弟媳婦劉翠豔沒什麼教養,可他沒想到劉翠豔會這麼潑辣,她鬧得雖然是體委,可自己這個市委書記的面子也不好看。

  徐光然無奈之下,當晚叫上妻子孫景芳一起去醫院探望了弟媳婦劉翠豔。
  
  劉翠豔根本沒受什麼重傷,醫院的診斷書也出來了,可她才不管醫生的診斷呢,只說是自己頭疼,一會兒又是心口疼,賴在醫院不肯走,醫院也很為難。
  
  徐光然和孫景芳來到病房的時候,劉翠豔正在那兒啃蘋果,看到他們來了,劉翠豔慌忙把蘋果放在一邊,捂著頭哼哼唧唧起來,她表演的實在太誇張,連徐光然都看不下去了,徐光然向妻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把東西放下。

  孫景芳平時對這個妯娌是看不起的,可今天過來探望多少帶了點政治味道,必須要做通她的工作,不能讓她繼續鬧下去。
  
  孫景芳道:“翠豔,剛才我和你大哥問過醫生了,說你沒什麼事,既然沒事還是趕緊回去吧,醫院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什麼病都有,住在這裏萬一感染了什麼豈不是麻煩。”孫景芳在市總工會負責婦女工作,嘴巴很會說,也很有些政治能力,不過因為丈夫是市委書記所以她的光芒被掩蓋了,平時孫景芳也很會做事,外界對她的印象都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性,公認她是徐光然的賢內助。
  
  劉翠豔道:“我頭疼,可能腦子裏有問題,大哥、大嫂,張揚那個人根本就是一個政治流氓,我找他談新世紀工程款的問題,可沒說兩句話,他就罵人,不但不給錢,還侮辱俺們家徐光利,我氣不過跟他理論,他說我們能拿到工程,全都是指望大哥給我們走後門,說大哥以權謀私,我讓他道歉,他非但不道歉反而出手打我,讓那幫保安把我們給拖出去,大哥!大嫂!你們可得給我做主啊!”劉翠豔滿嘴的瞎話。

  徐光然這點明辨是非的能力還是有的,他知道弟媳婦想激起自己的憤怒,今天張揚撥通了他的電話,劉翠豔潑婦駡街的情景被他聽了個一清二楚,根本就是劉翠豔上門鬧事,張揚在整個過程中表現的還是想當克制的。

  徐光然是老大伯,有些話不方便說,他慢條斯理道:“弟妹啊,儘量不要把矛盾激化嘛,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讓人調查清楚,一定給你一個公道。”徐光然的這番話乍一聽似乎向著劉翠豔說話,可沒有一丁點的實質性內容。
  
  劉翠豔這次鬧事不但是想要工程款,她也想借此發洩對徐光然的不滿,自家男人被檢察院弄進去幾個月了,這位市委書記大哥對弟弟不聞不問,根本沒有出手幫助的意思,這讓劉翠豔越來越失望,正是因為失望,她才想出了這個方法,她就是要鬧,你徐光然是市委書記要臉,你能做到大義滅親,我不能,我得想辦法救我男人,就算救不出他,我也得把屬於我們的工程款要回來。
  
  劉翠豔道:“大哥,不是我故意鬧事,是張揚他太欺負人了,主體育場工程是我們新世紀公司一磚一瓦壘起來的,現在工程就快幹完了,按照當初的合同應該給我們結清工程款了,他接管了公司,說是監管,可財務管理權全都掌握在他的手裏,憑什麼啊?我們辛辛苦苦幹到最後,全都白忙活了?我們家光利現在還在看守所裏呆著,我們這些孤兒寡母就任由他欺負?大哥……我知道你是市委書記,你害怕光利的事情給你造成影響,可他是你的親弟弟,你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被人欺負到這種地步無動於衷啊……”說著說著,劉翠豔居然流出淚來。
  
  徐光然聽得心煩,跟弟媳婦根本說不通,他起身向門外走去。
  
  孫景芳沒走,她握著劉翠豔的手道:“翠豔啊,你就聽嫂子一句,別鬧了,趕緊回家吧,現在外面不只有多少別有用心的人想看咱們家的笑話,你說張揚打你,可他有證人,醫院也說你沒事,翠豔,這樣耗下去真的沒什麼意思,工程款的事情,回頭我跟你大哥說,讓他想想辦法行不?”
  
  劉翠豔說哭就哭,這會兒哭得稀裏嘩啦的,她抽抽噎噎道:“大嫂,你得幫我,你讓大哥幫幫光利,不能讓俺們人財兩空啊!”
  
  孫景芳心說這都是哪跟哪啊,難怪徐光然會生氣,這個劉翠豔可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又勸了一會兒,這才離去。
  
  來到樓下花園內,看到徐光然站在小花園裏默默抽著煙,孫景芳走了過去,輕聲道:“老徐,怎麼不上車?”
  
  徐光然把煙蒂在石凳上摁滅了,然後扔到垃圾桶裏,低聲道:“她同意走了?”
  
  孫景芳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好話我全都說盡了,可她就是不聽,我看她這次鬧事不僅是想要錢,估計她一直都憋著這口氣呢。”
  
  徐光然道:“她不想要錢嗎?她要是真的在乎老三,會這麼鬧?會不顧社會影響?她這樣鬧下去對老三有什麼好處?”
  
  孫景芳勸道:“老徐,別生氣,咱們回去吧,回頭給光勝打個電話,讓他再想辦法勸勸她。”

  劉翠豔是南錫本地人,她家裏的親戚很多,家族很大,她這次充分體會到了群眾力量大,法不責眾的好處,徐光然夫婦離去之後不久,劉翠豔就開始醞釀明天繼續前往體委鬧事的計畫,就在她和幾個娘家人商量的時候,警察來了。
  
  趙國強其實不願接這件糾紛,有一點張揚誤會了他,並不是他不願出警,而是多數警察對體委都有怨氣,張揚前些日子在龔雅馨被綁架案上的做法傷害了不少南錫警察的自尊,後來他又逼得房心偉辭職,孟允聲病假,更激起了公安內部的反感,所以公安系統的多數人對這次體委的糾紛事件抱著幸災樂禍的態度,事實上這件事也很不好處理,一方是體委,另外一方是市委書記的弟媳婦,搞不好就是得罪人的事兒。
  
  體委報警到轄區派出所,轄區派出所上報分局,分局又報到總局,代局長張德放一聽這件事和張揚有關就頭疼,所以他把事情交給了趙國強,趙國強倒是接到任務後馬上就去了體委。

  他不喜歡張揚,始終把弟弟的死歸咎到張揚身上,張揚同樣也不喜歡他,認為是趙國強故意在拖延出警時間,給劉翠豔他們在體委鬧事創造了大好機會。
  
  趙國強來醫院是為了做調解工作,劉翠豔和那幫老太太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她們全都沒事,趙國強也調查了現場的一些目擊者,根據他掌握的情況,是劉翠豔這幫人在顛倒黑白,明明是她帶領一幫親戚去體委鬧事,反而賊喊捉賊。公安內部也針對這件事開了個會,根據他們商量的最終結果,這件事還是要由趙國強出面,讓他調解一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都同意把這件事交給趙國強的原因是,趙國強剛來,他和雙方誰的關係都沒有什麼太深的關係,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趙國強的背後有省公安廳的力頂,他不怕得罪徐光然更不怕得罪張揚。
  
  趙國強明知道大家都不想摻和這件麻煩事,可既然事情落在了自己頭上,他也只能接下來,雖然他希望張揚打了這幫老太太,抓住張揚的毛病把他給弄到局子裏好好審問審問,可他也清楚自己是警察,就算他再討厭張揚,這件事也應該秉公處理。
  
  劉翠豔下午鬧事的時候已經知道了趙國強就是新來的公安局副局長,她拿捏出一臉的委屈相,抽泣道:“趙局長,你可得為我們做主啊,他張揚身為國家幹部,知法犯法,他打我還不算,還打了這麼多的老人家,他的行為根本是在給黨旗抹黑啊,我要告他,我要讓他為自己的暴行負責任。”
  
  趙國強知道對付劉翠豔這種潑婦不能用常規方法,必須要出其不意,讓她心虛才能解決這件事。

  趙國強道:“你說他打人,他們也說你打人了!”
  
  “我沒有!”
  
  趙國強盯住劉翠豔的眼睛道:“沒有?”
  
  劉翠豔果然心虛,她明明打了蕭苕敏一個耳光,周圍很多人都看到了,可嘴上還很硬:“沒有!”
  
  趙國強道:“蕭苕敏已經住院了,她的CT報告出來了,是腦震盪。”
  
  “我們也住院了!”
  
  趙國強道:“你們全都沒事,檢查結果我已經瞭解過了!蕭苕敏不同,她不但腦震盪,根據醫生說,耳膜可能還有損傷,要是真構成傷害罪,打她的人可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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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公事公辦(下)

  劉翠豔有些害怕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趙國強道:“我們警察辦案講究人證物證,如果證據確鑿,否認是沒用的,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體委那邊準備起訴你們,說你們衝擊國家機關,影響正常工作秩序,對了,根據蕭苕敏的口供,是你打了她,她要告你傷害罪。”

  劉翠豔道:“讓她告去,我還告他們呢。”

  趙國強道:“原本只是一場內部糾紛,說開了不就行了,為什麼要動手?”不到最後,趙國強仍然不打算放棄調解。

  劉翠豔堅持道:“是他們先動手的,你是警察啊,你說話得公道,不能因為他是幹部你就庇護他。”劉翠豔並不知道,趙國強比任何人都恨張揚,他始終認為弟弟是死在張揚的手裏,可是他沒有證據,趙國強同時又是個敬業的人,他認為工作的時候不應該摻雜太多個人的情緒在內,他要公事公辦。

  趙國強道:“你的意思是拒絕協調了?那好,我會把你的意思轉告給體委方面,以後的事情就由法院來解決了。”

  劉翠豔道:“你別嚇唬我,法院就法院,我才是受害者,我不怕!”

  劉翠豔鬧事的過程中,有一個人躲在暗處始終沒有出現,這就是李長峰,市里下撥款項的事情他清楚,新世紀公司的事情他也清清楚楚,這一千萬工程款的事情就是他捅給小舅媽劉翠豔知道的,也是他慫恿劉翠豔鬧事,劉翠豔糾集家人跑到體委鬧事,他心中沾沾自喜,雙方誰倒楣他都沒有損失,張揚拆他的超市,當眾打他耳光,這些事情他不會忘記,劉翠豔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新世紀建設最需要錢的時候,她處處刁難自己,自己為新世紀勞心勞力了這麼久,可到最後什麼也沒得到,李長峰心想你們去鬧吧,最好鬧得兩敗俱傷,我樂得看笑話。

  可看笑話也沒那麼容易,工程款的事情只有內部的幾個人知道,張揚很容易就想到了他的身上,而且這廝從出事開始就躲了起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張揚雖然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可是秋後算賬他也會,以他的性子根本等不到秋後。

  李長峰開車回家的時候,在家門口被張揚和田勝利堵住了,李長峰看到躲不過去,只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這麼晚了,張主任找我有事?”

  張揚笑道:“沒啥事兒。”

  田勝利一言不發走過去,一把就將李長峰的脖領子揪住了,指著自己臉上的傷痕道:“你他媽看清楚,這都是你們家那幫瘋娘們給我撓的!”

  李長峰道:“你幹什麼?你幹什麼?”他對田勝利還是瞭解的,這小子是個社會混混,耍起無賴來有一套,自己可惹不起。

  張揚道:“勝利,有話好說啊,你別動手。”

  田勝利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劉翠豔那幫老娘們都是你招來的。”詐!田勝利開始就用上了。

  李長峰那裏肯認:“我說田科,你別聽別人胡說,我怎麼會幹這種事?”

  田勝利罵道:“還他媽不承認,劉翠豔都招了。”

  李長峰道:“我根本不知道她去鬧事,今天我去靜海出差了,田勝利,你別這樣啊,再抓著我不放,我報警了。”

  田勝利冷笑道:“有種你報警啊,你他媽報警啊!我還怕你不成!”

  下面的吵鬧聲驚動了樓上的居民,李長峰的老婆也跑到陽臺上看,當她看清是自己男人被人家抓著了,尖叫一聲:“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

  李長峰瞪著田勝利道:“再不放手,我真報警了!”

  田勝利笑道:“讓你老婆去報,報唄,你跟徐曉娥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她知道。”

  李長峰的連刷地一下白了,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這會兒他老婆已經沖出樓道來了,尖叫道:“放手,你放手!”她勇敢的向田勝利沖去。

  田勝利今天已經領教過了潑婦們的戰鬥力,這會兒學乖了,他及時鬆開手笑道:“嫂子,我跟長峰開玩笑呢!”

  “有這麼開玩笑的嗎?”她看到了張揚,抿了抿嘴唇,當初張揚帶人拆她家超市的事情她仍然記憶猶新,心頭恨著呢。

  張揚向李長峰道:“長峰,趕緊給你老婆解釋,她當真了。”

  李長峰哭喪著臉笑道:“沒事兒,勝利跟我開玩笑呢,你先回去,我們到外面喝幾杯去。”

  他老婆將信將疑,李長峰一瞪眼道:“我說你怎麼回事兒?老爺們家的事情,女人跟著插個啥嘴?”

  田勝利樂呵呵摟著李長峰的脖子:“嫂子,你真疼我哥,難怪我哥對你這麼好!”

  李長峰恨不能一拳砸在他臉上。

  張揚道:“勝利,咱們走吧,這麼晚了,別耽誤人家兩口子休息。”

  李長峰道:“張主任,別急著走,我們社區門口有家燒烤不錯,咱們去嘗嘗!”這廝心虛,把柄被張揚抓住了,今天不搞清楚張揚的目的,他肯定睡不著覺。

  三人來到社區門口的燒烤攤兒坐下,李長峰特地選了個偏僻的位置,臉上的笑容也沒了,望著張揚道:“張主任,我沒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你剛才什麼意思?”

  張揚道:“沒什麼意思,工程款剛剛才撥下來,劉翠豔這就鬧到了體委,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李長峰道:“我和這件事無關。”

  田勝利道:“無關,你他媽跑什麼?”

  李長峰道:“你們憑什麼賴我啊,上次因為工資的事情,我就和她鬧得很不愉快,我怎麼可能挑唆她做這件事?”

  張揚道:“李長峰,你最好跟我說實話,如果讓我查出這件事和你有關係,你就等著倒楣吧!”

  李長峰道:“威脅我?”

  張揚冷笑道:“就你也配?”

  田勝利道:“你他媽也真有種,你三舅的女人你也敢睡,他進去了,是不是委託你照顧徐曉娥,你小子居然照顧到床上去了。”田勝利扔出一遝照片,他不是專業的跟蹤人員,不過還是拍到了一些李長峰和徐曉娥的親熱鏡頭。

  李長峰臉色變了。

  張揚道:“我對你的私生活沒興趣,可你們家做的事情已經干擾到了我們的正常工作,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

  李長峰強調道:“我是我,劉翠豔的事情我管不著!”

  張揚道:“劉翠豔現在和幾名老太太賴在醫院裏不走,你知道該怎麼做,如果明天中午之前,她還不出院,或者以後還有人感到體委鬧事,這些照片就會傳遍南錫的大街小巷。”

  “你……卑鄙……”李長峰居然指責張揚卑鄙。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笑,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李長峰的臉:“你跟你三叔的事兒,會不會暴露出去,全都在你,我本來沒想理你們,可你們這家人實在太操蛋。”

  李長峰緊咬著嘴唇,他害怕了,也後悔到了極點,自己怎麼這麼不長記性,明知道這廝是個混世魔王,幹嘛又要招惹他,在外面有了女人不怕,可自己把三舅的女人給睡了,這件事要是傳出去,肯定要在南錫炸鍋,別說他,就連他大舅的臉皮也掛不住。

  李長峰低聲道:“可……我……我小舅媽那脾氣,我不一定能說服她。”

  田勝利笑道:“別謙虛,你肯定行,對付你舅的女人你有辦法。”

  這句話比罵李長峰還難受,李長峰一張臉漲紅了。

  張揚道:“做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劉翠豔這麼鬧,別以為什麼事都沒有,我教你一個辦法,你把你小舅外面有女人的事情告訴她。”

  李長峰心說你不是坑我嗎?我越是害怕別人知道,你越是讓我捅出來。

  張揚微笑道:“給自己留條後路,以後再有人說你和徐曉娥關係曖昧,你可以說人家是冤枉你,至少你家裏人會相信你,一個主動舉報小舅作風問題的人,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李長峰道:“我……我……想想辦法……”

  田勝利惡狠狠瞪著他道:“你能想出來個屁?反正你要是不說,我來說,把你們的事情全都抖落出來!”

  “別……”李長峰嚇得差點哭出來。

  李長峰連一刻都不想和他們多呆下去,他走的時候,掏出一百塊給燒烤攤兒,心中暗暗咒駡著,吃、吃,撐死你們倆混蛋。

  田勝利興奮的眼睛發亮,端著酒杯跟張揚碰了碰:“張主任,其實這事兒很多人都知道,要是捅出去,有樂子可看了。”

  張揚道:“我說勝利,咱們是國家幹部,用這些照片要脅別人的事情咱可不能幹。”

  田勝利納悶了,這不明明在要脅李長峰嗎?怎麼不叫要脅呢。

  張揚喝完那杯酒慢慢放下酒杯道:“必要的政治策略還是需要的,對於這幫潑婦刁民,不給點教訓他們是不會老實的。”

  李長峰第二天一早就趕到了醫院,劉翠豔看到他走進病房,不由得笑道:“長峰來了,怎麼這麼早!”

  李長峰一夜都沒睡好,兩隻眼睛佈滿了血絲,他將水果籃放下:“我昨晚想來的,可看到太晚了害怕耽誤您休息,小舅媽,您沒事吧?”

  劉翠豔道:“沒事兒,他能怎麼著我?我把我們家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叫去了,現在住院的就六七個,不鬧則已,要鬧就要鬧大,他不給我工程款,我繼續鬧。等會兒,我媽他們還會去體委。”

  李長峰慌忙道:“別……”

  劉翠豔這才感覺到他的表情不對,低聲道:“怎麼了?”

  李長峰道:“剛大舅打電話來了,讓你別鬧了。”

  劉翠豔不屑道:“他是害怕我給他這位市委書記臉上抹黑,我算看透了,你小舅入獄,誰關心他,誰在乎他?什麼親兄弟,還不如路人呢!”

  李長峰道:“小舅媽,體委那邊蕭苕敏也住院了,診斷說是耳膜穿孔,你要是繼續鬧下去可能……”

  劉翠豔心中咯噔一下子,昨天趙國強來的時候就說過這件事,如果蕭苕敏真的這麼嚴重,事情恐怕有些麻煩了,她低聲道:“真的?”

  李長峰點了點頭,他嘴囁嚅了一會兒,又道:“有件事我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

  “說吧!”

  李長峰內心在激烈的交戰著,他終於橫下心來:“小舅媽……我……我本來不想說這件事……可……可不說又覺著對不住你!”

  劉翠豔道:“快說,啥事兒,你都快急死我了!”

  “我……我們公司的徐曉娥你知道吧?”

  劉翠豔道:“不就是你們過去的那個會計?”

  李長峰道:“我小舅被抓之前給了她二十萬……”

  “什麼?”劉翠豔尖叫起來,她馬上明白李長峰在暗示自己什麼,女人在這方面都是敏感的,劉翠豔道:“你是說……”

  李長峰道:“我什麼都沒說,其實公司裏所有人都知道,就只瞞著你……前兩天這女人又來公司要錢,我沒給她,她說要鬧,我擔心她鬧事所以先跟你說一聲。”

  劉翠豔哭天搶地的哀嚎起來,她一邊拍打著雙腿一邊道:“徐光利,你這個王八蛋,枉我辛苦為你奔走,你居然背著我幹出這麼不要臉的事來,徐光利……你不是人啊!”

  李長峰看著劉翠豔的樣子,心中忽然明白了,難怪張揚要逼著他把這件事告訴劉翠豔,這是借著他的手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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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虛張聲勢(上)

  周雲帆在南錫鳳眼湖附近租下了一套別墅,南錫的市容整頓告一段落,鳳眼湖水街又恢復了昔日的嘈雜和喧囂。

  別墅距離水街不遠,周圍綠樹環繞,站在別墅的庭院內就能看到鳳眼湖的風光。

  拉庫馬對這裏的環境也表示相當的滿意,他當天就帶著艾西瓦婭搬了過來。

  於子良是在當天上午趕到的,他從江城坐臥鋪過來,這一夜休息的並不好,精神顯得有些萎靡,上了張揚的皮卡車,說了沒幾句話,就靠在後座上打起了瞌睡。

  張揚把他帶到了別墅前,車子停好,發現於子良還在睡,他不忍心打擾於子良,推開車門先走了下去,雖然關門的聲音很輕,於子良還是被驚醒了,他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的笑道:“太累了,居然睡著了。”

  張揚笑道:“看你睡得這麼香,實在不忍心吵醒你。”

  於子良道:“昨天做了一天的手術,晚上坐軟臥,剛巧同車廂的兩個人都打呼,吵得我一夜沒睡安穩。”

  張揚歉然道:“辛苦了,我應該先安排你休息的。”

  於子良笑道:“看病人要緊,等看過病人,你給我找個地方,我好好的睡上一覺。”

  別墅內拉庫馬聽到動靜已經迎了出來,周雲帆不在,不過他把小女友卓婷留下來了,張揚在東江曾經見過卓婷,她和趙靜是同班同學,卓婷見到張揚笑盈盈走了過來,嬌滴滴道:“張主任,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趙靜的同班同學!”

  張揚笑道:“當然記得,卓小姐這麼漂亮,讓人過目不忘。”這廝說話就是討女人喜歡,卓婷樂得格格歡笑。

  張揚將於子良介紹給拉庫馬,於子良在美國生活多年,英文說得那個標準,他和拉庫馬聊得很投機,把張揚扔到了一邊,張揚借機提出讓卓婷帶著他參觀參觀別墅,卓婷對張揚很有好感,帶著他在別墅外面的庭院轉了轉,從別墅後面的院落,有小門直接可以通往鳳眼湖,沿著防腐木搭建的長橋,一直可以走到湖邊。

  張揚贊道:“這裏環境真是不錯,我經常到這裏來,可沒發現過這兒還有別墅。”

  卓婷道:“這些別墅都是德國人建起來的,聽拉茲先生說,南錫煤礦機械廠和德國方面有過合作,德國專家來的時候,給他們在這裏準備了別墅區居住,可合作了一年就以失敗告終,德國人走了,只剩下了這十多棟別墅,平時就作為機械廠招待客人的地方,有幾棟也對外承租,拉茲就租下了這裏,一次付清了一年的租金。”

  張揚道:“拉茲對他這位印度朋友真是不錯。”

  卓婷道:“他這個人就是大方,不過這別墅也不算貴,一年的租金才一萬塊。”

  張揚點了點頭,此時他的電話響了,是副主任臧金堂打來的,臧金堂的聲音充滿了喜悅:“張主任,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劉翠豔和那幾個老太太全都出院了。”

  張揚淡淡笑了笑,這些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張揚道:“走了好,鬧下去沒什麼意思,大家都讓一步不就得了。”

  臧金堂道:“我們都在醫院看蕭主人呢,您跟她說兩句?”

  “好!”

  那邊蕭苕敏接過電話。

  張揚道:“蕭大姐,感覺怎麼樣了?”

  蕭苕敏道:“張主任,我也沒啥事,我想出院了。”

  張揚笑了起來,蕭苕敏住院只是他們的一個手段,現在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蕭苕敏當然沒必要在醫院待下去了,他低聲道:“你想回家就回家吧,先別急著辦手續,那些人指不定什麼時候又發瘋,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歇兩天吧,這次讓你受委屈了。”

  蕭苕敏道:“我沒事,謝謝張主任關心。”

  張揚掛上了電話,沒等他把電話收起來,公丵安局副局長趙國強又打來了電話。

  趙國強打來這個電話,是想幫著他們雙方調解的,趙國強道:“張主任,我和劉翠豔談過,她已經出院了,也不打算追究昨天的事情了,你們體委方面打算怎麼辦?”

  張揚道:“趙局,這件事的主動權不在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她帶人鬧事,我們一貫主張和平解決問題,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談的,再說了,我們有這麼多工作要忙,也沒時間跟這幫潑婦攪和!”

  趙國強提醒張揚道:“張主任,注意你的措辭,如果你早就注意一點自己的工作方法,也不會把事情鬧到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

  張揚道:“你什麼意思?何著你覺著這件事都是我的原因?”

  趙國強道:“天下間有的是說理的地方,你別跟我說,我也不想聽,局裏把你們的事情交給我,我幫你們調解,只要你們雙方達成諒解,我就和這件事再沒有任何的關係。”趙國強的言外之意很清楚,我才懶得管你們的閒事呢。

  張揚道:“多謝你了,趙局,給您添麻煩了,您要是真覺著麻煩,您就別管了!”

  趙國強被這廝氣得七竅生煙,麻痺,這他媽還是人話嗎?老子為了你們的那點破事跑前跑後,現在事情總算可以解決了,你反倒給我說風涼話:“你們以後有事自己解決,別報警!”趙國強氣得蓬!地一聲掛上了電話。

  張大官人咧嘴笑了笑,他可不認為趙國強給他幫了什麼忙,劉翠豔之所以不再鬧下去了,是李長峰起到了作用,跟公安無關。

  看到身邊卓婷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張揚笑道:“剛才說到哪里了?”

  卓婷笑了:“張主任真是很忙啊!”

  張揚道:“瞎忙,盡忙別人的事兒,跟自己沒啥關係。”他想起現在還沒有放假,有些好奇道:“你不用上課啊?”

  卓婷有些不好意識的笑了笑道:“就快實習了,我實習單位找好了,沒什麼可忙的。”其實她自從認識周雲帆後經常蹺課。

  張揚點了點頭。

  卓婷道:“趙靜也要出國嗎?”

  張揚被她問得一愣:“什麼?”

  卓婷看到張揚的表情,有些詫異道:“你不知道?丁斌過了春節就去英國留學,你妹不是和他談戀愛嗎?難道他們不是一起去?”

  張揚是真的不知情,趙靜根本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自己,妹妹顯然是不會出國的,不然他早就知道了,丁斌出國留學意味著什麼?張揚的心中忽然籠上一層不祥的兆頭。

  他必須要找妹妹好好談談了,如果丁斌出國,他們的感情必然會發生變化。

  於子良在拉庫馬的陪同下向他們走了過來,張揚轉身迎了過去,來到於子良面前道:“怎樣?”

  於子良笑了笑道:“回頭再說。”

  張揚安排於子良在南洋國際住下,回到房間內,於子良脫下大衣,松了松領帶,舒了口氣道:“艾西瓦婭的情況還不錯,我看過她的病歷資料,頸椎發生了錯位,而且有一小塊的碎骨刺入了脊髓,如果能夠用手術的方法取出這塊碎骨,並將頸椎恢復原位,就會解除脊髓受到的壓迫。”

  張揚道:“那不是很簡單!”

  於子良搖了搖頭道:“如果那麼簡單,早就有人動手術了,真正的難題在於,就算我可以取出這塊碎骨,將頸椎恢復原位,也無法保證脊髓能夠恢復過去的狀態,換句話來說,我無法保證她的四肢恢復功能。”他向張揚看了一眼道:“不過我知道你能!”

  張揚道:“我覺著她的手術和秦歡有點類似,不過比秦歡的病情要輕許多。”

  於子良哈哈大笑道:“跟我想到一處去了。”

  張揚道:“只要你治好了艾西瓦婭,我保證你能夠得到一大筆資金,用來開辦一所現代化的醫院。”

  於子良笑道:“我可不是為了診金來的。”

  張揚道:“看病的事情交給你,出名的機會讓給你,我幫你敲敲邊鼓行嗎?”

  于子良幽默道:“每次都讓你當無名英雄,那我多不好意思。”

  張揚道:“人怕出名豬怕壯,我最怕出名,出名真不是什麼好事兒。”

  於子良笑道:“真是搞不懂你這小子,你要是棄政從醫,一定能夠成為舉世聞名的醫學家。”

  張揚道:“可能是我上輩子從事過這一行當,累了也厭煩了,這輩子想換一種方式生活。”

  於子良當然不知道張揚說得都是真話,於子良道:“明天我還要返回江城,雖然確定做手術,也需要一定時間來做準備,咱們大概定在下周吧,等我這次回江城把醫院的事情處理完,然後過來給艾西瓦婭做這個手術。”

  張揚道:“今晚我在這裏準備了一桌飯給你接風洗塵。”

  於子良笑著搖了搖頭道:“不用,真的不用,我想好好睡一覺,下午我和艾西瓦婭約好了,陪她去醫院再做一個全面的檢查,全面瞭解她的身體狀況。”

  張揚也瞭解于子良嚴謹治病的脾氣,也沒有勉強他。

  劉翠豔製造的這場風波終於平息下去了,然而張揚並沒有因此作罷,他讓李長峰主動辭職,李長峰因為有把柄被張揚捏在手中,自然不敢違拗,老老實實遞交了辭呈,張揚聯繫了審計,針對新世紀公司之前的財務狀況進行了全面的調查。

  李長峰辭職的第二天,被大舅徐光然叫到了家裏,二舅徐光勝也在,兄弟兩人坐在書房裏下著圍棋,房間內煙霧繚繞。

  李長峰不敢打擾他們,老老實實垂著手站在一旁,他看不懂圍棋,只是耐心等待著。

  足足等了二十分鐘,兄弟兩人的這盤棋仍然沒有分出勝負,徐光然把煙蒂摁滅在煙灰缸內,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卻發現杯子裏早已沒有了水,把茶杯遞給李長峰,李長峰慌忙去給他續滿水。

  徐光勝落下一子,笑眯眯道:“大哥,你敗了!”

  徐光然皺了皺眉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目光仍然關注著棋盤,足足看了一分鐘,方才搖了搖頭道:“不行了,我的棋藝真是越來越退步了。”

  徐光勝謙虛道:“我是湊巧罷了。”

  徐光然道:“有段時間沒和崔國柱下過棋了。”

  徐光勝道:“下棋心境很重要,大哥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我看你有些心不在焉啊!”

  徐光然緩緩放下茶杯道:“今年不知是怎麼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情都碰到了一起,真是很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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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虛張聲勢(下)

  李長峰尷尬的叫了聲:“大舅、二舅!”

  徐光然嗯了一聲,聲音很低沉,目光卻沒有向李長峰看上一眼,低聲道:“今天你不用上班?”

  李長峰心說你讓我來的,就算上班我也得過來,更別說我已經辭職了。

  李長峰道:“主體育場就快完工了,最近清閒了許多。”

  徐光然道:“你不是辭職了嗎?”

  李長峰被他突然揭穿,窘得滿臉通紅:“呃,是是……”

  徐光勝一旁埋怨道:“有什麼好騙的?跟我們還不說實話?”

  李長峰道:“我——怕你們說我。”

  徐光然道:“說你什麼?就算你不辭職呆在公司裏又能做什麼?”

  李長峰道:“小舅還沒出來,我……,我也不想走,可哥現在工程被體委接管了,我在那兒也是一個擺設。”

  徐光然道:“我叫你來不是問你辭職的事情,你跟你小舅媽說什麼了?”

  李長峰張口結舌,他早就料到這件事早晚都會傳到大舅的耳朵裏,可他沒想到這麼快。

  徐光勝道:“你小子真是不懂事,有什麼事情不能先對我們說?你小舅媽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跑到她那裏胡說八道,她可當了真,昨天跑到我家哭了半天,又來你大舅這裏哭鬧,你把這件事告訴她究竟是什麼目的?你還嫌這個家不夠亂嗎?”

  李長峰真是苦不堪言,如果不是張揚拿著他和徐曉娥約會的照片威脅他,他怎麼也不會跑到劉翠豔面前把這件事捅出來,這下好了,自己裏外不是人,要是讓小舅知道自己出賣他,還不知要怎麼對付自己。

  李長峰苦著臉道:“小舅媽不知哪兒聽到了風聲她把我叫過去問,我本來是想瞞的,可沒瞞住。”

  徐光然冷冷道:“可她說是聽你說的。”

  李長峰做無辜狀:“她怎麼能這麼說呢?要是讓我小舅知道,他不得活剝了我!”

  徐光勝指著李長峰的額頭道:“你小子就是沒出息,現在好了她到處鬧,還嚷嚷著要和你小舅離丵婚,徐家的臉面前讓她給丟光了。”

  李長峰從他們的話中估計到,他們應該不知道自己和徐曉娥的關係,李長峰在前往醫院告訴劉翠豔真相之前,就已經悄悄給了徐曉娥一筆錢,讓她回鄉下老家去了,跟她說是暫避風頭其實他是想保護自己。

  徐光然道:“羌勝,你去樓下幫你嫂子做飯!”

  徐光勝點了點頭,知道大哥有事情單獨問李長峰,他起身出去,走的時候,將書房的門帶上。

  李長峰內心忐忑不安,他最怕的就是大舅,如果他和徐曉娥的事情真的被大舅知道自己肯定完了。

  徐光然道:“我聽說體委正在調查你們新世紀公司的財務狀況。”

  李長峰道:“有這回事,最近他們把我們的進貨單據和收支帳本都拿去審核,說是要給我們結清尾款,可我總覺著不是那麼回事兒。”

  徐光然目光陰鬱道:“是你自己想辭職的,還是有人逼你辭職?”

  李長峰嚇得多說了一下他不敢看大舅的目光,低聲道:“我自己想辭職的。”

  徐光然才不相信他會自己辭職,笛聲道:“你跟在你小舅身邊這麼多年他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你應該最清楚。”

  李長峰聽出了大舅的言外之意,他小心翼翼答道:“大舅……我只是一個部門經理,公司的很多內部事務我都不知道,小舅也沒告訴我。”

  “他在外面有情人的事情也沒告訴你吧”你怎麼會知道?”

  李長峰道:“他讓我去給她送過錢。”

  徐光然道:“你們讓我很失望!”

  李長峰耷拉著腦袋,一句話都不敢說。

  徐光然擺了擺手道:“出去吧!”

  李長峰默默退了出去徐光然從煙盒裏抽出一直香煙點燃,他起身來到窗前靜靜看著窗外,院落中的那棵老樹在冬天裏剩下的樹葉已經不多了冷風吹過,樹枝微微顫動,枯黃的葉子如同蝴蝶翅膀般瑟縮著,它拼命想吸附在大樹身上,可終於還是沒有扛住冷風的牽扯,倏然飛入了空中,隨著冷風起伏旋轉,落葉似乎不甘心隨風而逝的命運,飄過玻璃窗,又吸附在玻璃之上,徐光然望著那片枯黃的葉子,目光中竟然流露出悲憫之色,他吐出一團煙霧,看到落葉的同時也看到了玻璃窗中的自己,憔悴了許多,消瘦了許多……

  雖然經歷了匆匆波折,南錫市新體育場的主體工程部分還是在一月八號這一天竣工了,竣工之日,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專程來到現場,內部的裝修工作已經開始緊張的進行,張揚陪著李長宇圍著即將要鋪設跑道的位置緩緩漫步,李長宇對體育場如期竣工表示滿意,主體育場工程在整個新體育中心的建設中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也是最容易出問題的一個環節,新世紀公司的特殊背景,徐光利的被抓,這一系列的事情都讓市委領導感到頭疼,張揚在徐光利被抓之後採取的應對措施是果斷而正確的”如果不是他果斷採用干預機制,嚴格監督新世紀公司的建設進程,說不定體育場工程就會出很大的問題。

  李長宇點了點頭道:“不錯!”

  張揚道:“內部裝修在去年底已經開始同步進行了,現在裝修工程也進行了大半,跑道鋪設,草坪種植,燈光架設到工作也會馬上跟進,估計最遲三月份我們就能夠將主體育場的內外裝修全部完工。”

  李長宇微笑道:“其他場館的建設也要抓緊跟進,現在省運會已經開始倒計時了。”

  張揚道:“沒問題不過市里答應的財政撥款只給了三千萬,還有三千萬沒有到賬。”

  李長宇道:“體育場拍賣得到的那兩億”按照合同規定,要在月底全部到賬,你別著急絕對不會耽誤你們PS的使用。他背著手向體育場的中心走去,張揚跟著他走了過去,低聲道:“聽說海瑟夫人就要動那塊地了?”

  李長宇道:“能夠早點開發是好事,我看過她的計畫書,應該說做得還是很不錯的,如果她的計畫書可以全部實現,體育場地塊必將成為我們南錫新的商業中心。”

  張揚道:“但願如此。”他對海瑟夫人可沒什麼好感。

  李長宇道:“我聽說李長峰從新世紀辭職了?”

  張揚笑道:“我們體委只是監督管理體育場工程的建設,新世紀公司內部的事情,我們不過問。人事上的事情跟我們更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李長宇停下腳步道:“我聽說你在調查新世紀公司。”

  張揚看著李長宇,他知道李長宇不會平白無故提起這件事的,看來他今天前來的目的不是為了視察主體育場,而在於此,張揚點了點頭,在這一點上,他並沒有隱瞞的必要。

  李長宇道:“徐光利因為行賄被調查,聽說惠敬民最近就會審判,現在是個敏感時期。”李長宇的這番話說的不是太明白。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他能夠懂李長宇的意思。

  李長宇道:“你笑什麼?”

  張揚道:“惠敬民跟我查的事情無關吧”你是擔心我查徐光利,可能會觸動某些人敏感的神經。”

  李長宇道:“你做事這麼大張旗鼓,誰都知道你想幹什麼。”

  張揚道:“我這叫明查!”

  李長宇道:“徐光利老婆的事情是不是弄得你很不爽,你要查新世紀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張揚道:“都讓你猜著了”其實劉翠豔這麼鬧,不是讓我難看,她是讓我們的徐記難看。”

  李長宇笑道:“你都知道了,還敢這麼幹,這不是故意觸徐書記的逆鱗嗎?”

  張揚道:“徐書記讓你來找我的?”

  李長宇搖了搖頭道:“他才不會跟我說這些,張揚啊,劉翠豔只是一個家庭主婦,她之前鬧事的確不對,可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就別拿著那件事做文章了。”

  張揚道:“她可不是家庭主婦,她是一個潑婦,你是沒看到她來體委鬧事的情景。”

  李長宇道:“女人瘋狂起來是很可怕的,惠敬民的案子宣判,徐光利的事情也就差不多有眉目了”他的問題不少。”

  張揚道:“他有問題就代表新世紀公司有問題。”

  李長宇提醒他道:“龔市長女兒被綁架一案已經讓你和公安系統的關係鬧得很僵,你應該從中吸取一點教訓,有些事不屬於你的職權範圍內,應該查,可是輪不到你查,這就叫責權分明。”

  張揚道:“我明白,其實我也不是真的想查,我就是造出點影響,她不是跑到體委來噁心我嗎?我也得讓他們家難受難受。”

  李長宇意味深長道:“南錫還是徐書記說了算,他是個愛面子的人,有些事我們還是應當把握好分寸。

  通過和張揚的這段談話,李長宇瞭解到,張揚這小子故意聲張調查新世紀公司的事情,一是為了出前兩天劉翠豔鬧事的那口惡氣,二是為了噁心一下徐光然,其實南錫體制內的很多人都明白,徐光利的問題絕不止是行賄那麼簡單,新世紀公司肯定存在問題,可是誰也不敢去查,徐光然在任一天,就沒有人會主動提起這件事。

  張揚查新世紀,其實是一種虛張聲勢,他就是想讓徐光然緊張,通過徐光然給徐家人施加壓力。

  張揚的目光投向體育場上方的天空,微笑道:“雖然過程是曲折的,可畢竟這座體育場還是建成了。”

  李長宇道:“不但要建成,還一定要保證品質,你要知道,再過十個月,全省老百姓的眼睛全都注視在這裏,這座體育場將成為平海萬眾矚目的焦點。”

  張揚道:“我最看重的也是品質,有龜田浩二來把關,品質方面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李長宇對今天的視察還是滿意的,從目前新體育中心的進度來看,各項建設應該都可以在預定期限內完成,

  張揚這小子雖然操蛋,可工作能力是突出的,這一點從春陽到江城到南錫已經得到了多次驗證。

  工作上的事情談完,免不了要拉幾句家常,李長宇對乾女兒趙靜還是很關心的,他輕聲道:“張揚,眼看放寒假了,你給小靜打個電話,讓她來南錫玩幾天,你葛阿姨已經搬過來了,家裏房子大得很,你葛阿姨的工作目前還沒有落實,每天悶得發慌,讓小靜過來陪她聊聊天也好。”

  張揚道:“她今年要實習了,我最近工作太忙,也沒關注她的事情,給她打了幾個傳呼,她也沒回。”

  李長宇點了點頭道“這樣啊,那我給她打電話,要不乾脆讓她來南錫實習得了,讓她住在我們家。”

  張揚笑道:“小靜也和我一樣是個不受約束的性子,我想她肯定不會答應,要不你約她過來,當面跟她談談。”張揚也很想見妹妹,自從聽卓婷說過丁斌要去英國留學,他就有了一樁心事,可是給趙靜打了幾個傳呼她都沒回,原本想找丁兆勇問問,可仔細想了想又不太合適,還是先問問妹妹的想法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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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波瀾再起(上)

  南錫市委常委會上,常務副市長李長宇首先彙報了新體育中心的建設情況,著重說明了主體育場已經建設完工,現在正緊張的進行內外裝修和設施安裝工作,根據目前質監部門的回饋來看,主體育場工程建築品質走過得硬的,在保證品質的基礎上,體育場的配套設施會達到國內一流水準。

  市委書記徐光然靜靜傾聽著李長宇的彙報,他的情緒不高,惠敬民的案子就要審判,他弟弟徐光利受賄罪肯定成立,最近體委那邊張揚又嚷嚷著要查新世紀,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廝是在挑戰自己的權威,徐光然感覺自己開始走背字,連一個小小的處級幹部都敢公然挑釁自己,可徐光然也明白,自己的這幫親戚實在是太不爭氣,接二連三的給他捅漏子,新體育中心的事情難免要讓人指指戳戳,背後說自己假公濟私的,說自己任人唯親的肯定不在少說,三弟徐光利真是辜負了自己的期望,如果他可以將這一工程做好,風風光光的掙錢,把錢賺在明處,也沒什麼好怕,別人願意風言風語,就由著他們說去,他混跡政壇這麼多年,風風浪浪不知經歷了多少,別人怎麼說他不在乎,可是他這個兄弟實在是太不爭氣,背著自己搞出了這麼多的麻煩事。

  李長宇說完體育中心的事情,又把近期深水港的工程進度情況做了一個彙報,他是個實幹家,初到南錫,在沒有切實瞭解南錫權力結構的情況下,他選擇了多做事少說話,而這也起到了相當的效果,至少在南錫市領導層內已經樹立起了新來的常務副市長是個幹實事的人。

  在這一點上,市長夏伯達恰恰和李長宇相反,他來到南錫之後,被徐光然所排擠,所抓的都是一些面子工程,而夏伯達這個人不敢擔當責任的性情讓他在一些重大決策上表現的缺乏主見,自從李長宇來到之後,夏伯達也感到了危機,所以他試圖改變這一點,可是有些印象一旦造成,想要做出改變很難,夏伯達道: “聽完長宇同志的彙報,我感到很欣慰,一直以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南錫新體育中心的建設工作,工期緊、任務重,而且,新體育中心的建設不但是我們南錫關注的問題,也是整個平海所關注的。所以說新體育中心是我們南錫對外展示的一塊招牌,是我們南錫最重要的形象工程之一。為什麼要加上之一?是因為還有深水港,深水港無論從投資還是從遠期收益來說都要超出新體育中心。”

  徐光然皺了皺眉頭,他發現夏伯達有搶風頭之嫌,這種總結性的發言本來應該由他來說的,可夏伯達搶先說了,徐光然事先醞釀的發言就不得不做出更改。

  夏伯達:“我們應該看到,在實際的工作中還有很多的不足,我們的幹部要意識到這種不足,並及時改正缺點,只有這樣,我們的改革才能得以順利進行,我們的經濟建設才能持續穩定的發展。”這廝說套話的老毛病又犯了。

  徐光然在夏伯達說完之後,輕輕咳嗽了一聲道:“我也說兩句,今天的常委會是我們跨入新年的第一次,我記得上次我們開常委會的時候是去年,我們的主題是總結過去,今天我談話的主題就是展望未來,今年我們南錫最重要的一件事,也是全省矚目的一件盛事就是省運會的召開,主體育場工程封頂,新體育中心建設順利,這給我們更大的信心,可以將這屆的省運會辦好。現今社會的發展,讓每一領域的活動都變得更具有社會性,我們不能用單純的一屆運動會來看待這次的省運會,我們要看到,省運會舉辦可能帶來的巨大經濟效應和社會效應,這對南錫來說是一次騰飛發展的機會,我們要把握住這次機會,把我們南錫最優秀的一面展現給全省的老百姓,甚至展現給全國全社會。”

  夏伯達心說,你徐光然也只不過會說說空話,一個省級運動會能帶來多少效應?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徐光然道:“新的一年裏,我相信,我們的領導團隊,將像過去一樣,緊密團結起來,在黨的領導下,為南錫美好的明天,奉獻我們最大的力量!”

  掌聲響起,其實徐光然的這番話很多人都聽了無數遍,每年這個時候的發言都是大同小異,不過徐光然的發言還是激情四射的,很有鼓動性,這一點上他比夏伯達要強得多。

  常委會結束之後,李長宇被紀委書記李培源叫住:“李市長!”

  李培源叫他的時候,走在前面的夏伯達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這讓李長宇有些尷尬,他放慢了腳步,和李培源都落在後面,不無埋怨道:“李書記,下次這麼多人在的時候,別這麼叫我,我受不起!”

  李培源知道他是顧忌夏伯達在場,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了:“正市長、副市長,都是市長。”

  李長宇道:“有差別的。”李培源卻不認為有差別,夏伯達這種混混兒市長除了占著一個位置,多浪費點糧食,還真沒見他在南錫做過什麼實事兒,當然李培源不是為了夏伯達的事情,他找李長宇另有目的。

  李培源道:“李市長,最近有人反映,張揚在查新世紀公司的賬目。”

  李長宇笑道:“看來這件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

  李培源道:“這小子真是能耐啊,公安的事情他能代勞,莫不是也想把我們紀委的工作給取代了?”他說這話並不是埋怨,臉上還帶著笑容。

  李長宇道:“我跟他談過,他說是自查,不是針對誰。”

  李培源笑道:“才怪,是不是被徐光利的老婆給惹毛了,他要翻一翻徐光利的老賬?”

  李長宇道:“應該沒有那樣的目的吧。”

  李陪源道:“拔出蘿蔔帶出泥,有些事比拔蘿蔔難多了,別搞到最後,蘿蔔沒拔出來,自己踩了一腳的泥。”

  李長宇聽出他這句話意義頗深微笑道:“這小子精力過剩,我只要他把本職工作做好,其他的事情我才懶得去管。”

  李培源道:“都說多事之秋,我看今年很難消停。”

  李長宇道:“進了官場,拿了工資,就得為國家辦事,老百姓辦事,咱們這些人全都是勞碌命改不了的。”

  李培源感歎道:“大半輩子了,就算現在讓我下來,我還有些不適應呢。”

  兩人深有同感,相視而笑。

  李培源還是把張揚叫到了紀委,這件事必須要親自給張揚提一個醒,這小子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惹得市委書記徐光然很不高興,本來李培源是想通過李長宇敲打張揚幾下,可李長宇對張揚太回護,連多說一句也不肯,所以李培源只能自己親自出面了。

  李培源和張揚的關係一直都不錯,所以他也沒必要兜圈子,他開門見山道:“張揚你是不是在查徐光利?”

  張揚點了點頭笑道:“其實不是查他,是查查新世紀的賬目,既然市里同意我們來監管新體育中心主體育場建設我們就不能辜負領導的信任,現在主體建築已經封頂,進入內部裝修和設備安裝工作,工程款也到位了,前兩天徐光利的老婆過來鬧事您應該聽說過。我考慮了一下,人家要錢也有道理,工程完工了要把賬給人家算清楚,想算清楚就得查賬啊!你說說現在這些人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一傳就成了我要查徐光利,前兩天李市長找我,我辛苦解釋了一通,想不到您也這麼誤會,李書記,你說這事兒徐書記該不會也誤會我吧?”

  李培源望著這小子,心中已經揣摩到這廝的目的了,他鬧這麼大動靜就是想讓徐光然知道,就是存著噁心徐光然的心思。

  李培源道:“張揚啊,流言可畏,我信你只是想把帳算清楚,可別人會相信嗎?”

  張揚微笑道:“不管別人相不相信,只要你信就行!”

  李培源正想在說他兩句,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他拿起電話:“喂!”

  電話中傳來一個緊張的女聲:“李書記嗎?”

  李培源聽到這聲音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聽出來了,打來電話的是唐紅英,前南錫蓮花區公安局副局長傅連勝的妻子。

  傅連勝和江南春的老闆娘朱俏月雙雙死於靜海市政府招待所一號別墅,這件凶案曾經轟動一時,當時警方認定為雙方殉情而死,後來因為張揚的介入才查到了公安局長唐興生的身上,唐興生潛逃海外,這樁案子也算得上是真相大白,警方經過重新分析案情認為唐興生是主謀,而傅連勝是幫兇,可唐紅英對這一結果始終不同意,自從丈夫死後她不停上訴,相關部門都找過了,她認定丈夫和這件案子無關,是被人誣陷了。

  李培源耐著性子道:“小唐,我在工作!”

  電話那頭唐紅英顫聲道:“李書記,我找你就是為了工作上的事情。”

  李培源領教過這個女人不止一次了,認為她有點神經質,李培源道:“小唐啊,我辦公室裏有客人,你的事情以後再說行嗎?”

  “不行!我現在就要說,李書記,我丈夫是被誣陷的,他和朱俏月沒有任何關係,他們只是普通朋友,當時他是去靜海開會,不是和朱俏月約好了,他和朱俏月都是被殺!他不是自殺!”

  李培源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道:“小唐,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可這件事已經水落石出了,而且就算有問題,也不屬於紀委管理的範疇,你找我,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唐紅英道:“我有證據,朱俏月不僅是唐興生的情人,她和另外一些官員也有關係。”

  李培源道:“小唐,我真的有事……”他想掛電話了。

  唐紅英道:“我真的有證據,連勝留下的!”

  張揚耳力出眾,雖然隔著一張桌子,可是他仍然聽得清清楚楚,唐紅英的語氣相當的肯定,難道這女人真的有證據?

  李培源也聽出今天有些不對頭,他低聲道:“小唐,你有證據為什麼不送到紀委來?”

  唐紅英道:“我信不過別人!好像有人在監視我李書記,要不你來我家一趟,我在家裏等你!”

  李培源真是怕了她,他歎了口氣道:“好,我抽空去一趟,不過,你要是再拿不出什麼證據,以後就不要再找我。”

  “我有的,我有的!”

  “我有的,我有的!”

  李培源掛上電話,有些無奈的向張揚搖了搖頭道:“傅連勝的老婆,自從她男人死了,好像受了刺激,整天瘋瘋癲癲的,到處上訪,只要是相關部門都讓她找遍了。”

  張揚道:“可以理解,畢竟死了的那個是她丈夫,不過她怎麼認准了找您啊?”

  李培源又歎了口氣道:“她和我父母是鄰居,所以就認准了我。”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下班了,起身道:“我得走了,說好了今天去父母那裏吃飯。”

  張揚笑道:“去哪兒啊?我送你!”

  李培源居然點了點頭,其實他還有一些話想對張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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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波瀾再起(下)

  張揚送他回去的路上,李培源漫不經心的問起了海天大酒店的事情,他低聲道:“張揚,海天大酒店的新老闆你認不認識?”

  張揚微微一怔,李培源和他的關係雖然不錯,可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裏,他是紀委書記,有些話不會平白無故的問。張揚道:“認識,一位老朋友,他叫袁波,在東江餐飲業很有名氣。”   

  李培源笑道:“我父母就住在海天大酒店東邊的向陽社區,我最近從那裏過,海天正在裝修。”   

  張揚笑了笑道:“新人新氣象,段金龍把海天經營的烏煙瘴氣,換一個人管理也好。”

  李培源點了點頭,李培源問張揚這件事並不是毫無原因的,最近紀委收到了一些舉報材料,主要是針對公丵安局代局長張德放的,舉報張德放利用職權收受賄賂,勒索錢財,生活作風存在著很大的問題,亂搞男女關係,可其中也有內容把張揚給捎帶上了,主要是關於海天大酒店的,說張揚利用不法手段,巧取豪奪,搶佔海天,逼著段金龍將海天大酒店低價出讓給現任老闆袁波,其實這種材料雖然匿名,可李培源一看就能猜到出自海天大酒店前老闆段金龍之手。  

  皮卡車經過海天大酒店的時候,張揚忍不住向那邊看了看,海天的裝修開始沒多久,是常海龍負責的,袁波還沒有到南錫,估計要到春節後才能抽出時間來到這裏。  

  李培源也朝海天大酒店的方向看了看,他故意笑了笑道:“聽說段金龍六百萬就把海天給轉讓了,這麼一間大酒店,真是吐血賤賣啊!”   

  張揚總覺著李培源話裏有話,他分明想從自己這裏試探到什麼,張揚笑道:“我是搞行政的,對金錢沒什麼概念,你問我一斤豬肉多少錢我知道,要是說六百萬這間酒店值不值?我還真不知道。”   

  李培源哈哈笑道:“你幫忙聯繫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當時段金龍處境很艱難,海天食物中毒差點鬧出了人命,誰也不願幫他,他找到了我,覺著我朋友多,可能有人願意接手海天,我本來不想幫他,可看到他這麼可憐,於是幫他打聽了一下,剛巧袁波有意向在南錫發展,所以他們一拍即合,具體的談判過程我不知道,最終的成交價格我都不太清楚。”張揚說的很坦然,這件事上他沒什麼好怕的,就算段金龍借著這件事告他,也不會有事,抓不住他的毛病。  

  李培源道:“海天倒在了那場食物中毒事件裏,對了,我聽說現在石勝利也在你那裏上班?還是什麼保衛科長?”   

  張揚已經斷定李培源是有目的的在問這件事了,張揚笑道:“李書記,您是不是聽到什麼傳言了?這些捕風捉影的事兒太無聊了,還是別相信。”   

  李培源微笑道:“可有些事傳得有模有樣的,要是解釋不清楚,以訛傳訛,只會越傳越走樣。”     

  張揚笑道:“我行得正坐得直,人家愛說啥說啥,反正我沒啥問題……”他的話還沒說完呢,只聽到蓬!地一聲悶響,震得地面都顫動了起來,張揚下意識的反應過來,一腳踩下了刹車,他們剛剛駛入向陽社區,這聲爆炸震得社區內不少房間的玻璃都碎裂了,張揚驚魂未定的抬起頭,看到前方一棟居民樓上有火光和黑煙冒出。  

  李培源也看到了,他驚呼一聲,推開車門就沖了出去。  

  張揚擔心李培源有事,也將汽車就地停好,向李培源追了過去。  

  發生爆炸的正是李培源父母所在的樓房,而冒出火光和黑煙的房間恰恰是他父母所在的那個單元,201室火光沖天濃煙滾滾,李培源來到單元門口,有不少樓上的居民正從裏面往外逃,他的父母也在其中,父親的身上只是有些擦傷,母親額頭被碎裂紛飛的玻璃劃傷了,血流如注。李培源看到父母沒有生命危險,這才稍稍放心,他叫了聲:“爸,媽!”沖上去扶住母親,老太太嚇得兩腿發軟都走不動路了。

  張揚也及時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李培源想背起母親,張揚道:“讓我來!”他一把就將老太太給橫抱起來了,李培源都五十多歲了,人又生得瘦弱,當然沒有張揚的力量,張揚抱著老太太來到社區的空地,途中就悄悄點中了她身上的穴道幫她止血。  

  李培源的父親也被剛才的爆炸聲嚇得不輕,哆哆嗦嗦道:“我和你媽正在做飯,可……可忽然聞到很濃的煤氣味……本來以為是咱們家的,可後來發現不是,應該是隔壁小唐家的,你媽剛敲門也沒人答應,誰想到突然就炸了……”

  老爺子一臉的難過:“小唐不知怎麼樣?她和女兒不知道在不在家裏……”   

  李培源的目光和張揚相遇,他們的臉色突然都變了,兩人同時想起了一件事,不久前唐紅英給李培源打過一個電話,她說自己找到了證據,自己的丈夫傅連勝是被殺的。  

  此時消防隊的火警聲響起,消防車呼嘯駛入向陽社區,救護車也來了,最後到來的是警車,天匯區公安分局局長林光明率隊來到,李培源臉色嚴峻,他拿起電話撥打了市局的電話,憑著他的直覺,他意識到這次很可能不是一次普通的煤氣爆炸事件,事情不會這麼巧,唐紅英剛剛說找到了證據,緊接著她的家裏就發生了煤氣洩漏爆炸事件,如果她真的掌握了某些關鍵的證據,那麼這次的爆炸,極有可能是一次蓄意謀殺。  

  市公丵安局副局長趙國強率隊也來到了現場,因為消防隊要從事現場救援和滅火,公丵安機關不可能馬上開展工作,趙國強和林光明交流了一下意見,先分頭進行現場情況調查,主要是通過社區居民瞭解爆炸前後的情況。  

  趙國強來到李培源面前,他很詫異在這裏遇到了張揚,不禁皺了皺眉頭道:“張主任真是動作神速,凡事都搶在我們公安機關前頭,看來真想讓我們這些警察失業啊!”他的話中充滿了譏諷的成分。  

  李培源道:“小趙,張揚是順路送我來父母家的,沒想到遇到了這次爆炸。”

  趙國強聽他這樣說也就沒繼續針對張揚,張揚真正感興趣的是唐紅英到底是不是還活著,也沒精力和趙國強鬥嘴。  

  李培源把趙國強悄悄叫到了一邊,低聲把剛才唐紅英給他打電話的事情說了,趙國強越聽表情越是凝重,這件事的確疑點重重,難怪李培源會通知市局。李培源讓他們過來還有一個原因,他對南錫公安系統的事情是非常瞭解的,唐興生雖然逃了,可是他在南錫公安系統經營了這麼多年,影響力很大,可以說這件事極有可能牽涉到公安系統內部的事情,李培源儘早通知趙國強也是這個原因,還有重要的一點,趙國強這次來南錫雖然擔任的是公安局副局長,可公安廳的意思是要在他和張德放之間進行考察,篩選出南錫公安局局長的最終人選,李培源對趙國強還是很看好的,當然和最近他收到不少張德放的舉報材料有關,一旦那些材料查實,張德放肯定失去了競爭局長的機會。  

  火勢很快就控制住了,消防隊員進入房內開始搜救行動,沒過太久的時間,就從裏面抬出了兩具燒得發黑的屍體,從屍體的外形來看應該是一大一小,李培源的父母聽說大人小孩都死了,老兩口難過的不住落淚。  

  李培源也是緊咬嘴唇,看來他的內心中充滿了憤怒,張揚能夠理解,如果唐紅英之前沒有打來那個電話,李培源還好過一些,可唐紅英明明打過那個電話,如果李培源能夠重視一點,或許這件悲劇就不會發生。  

  屍體抬上車之後,趙國強也來到車廂內,他拉開裹屍袋,忍著難聞的腳臭味道,搬開屍體的口腔,用手電筒向其中照了照,只是初步的屍檢,他就已經能夠斷定,死者應該死于爆炸發生之前,不是被燒死的,口腔內乾乾淨淨,如果是被燒死,口腔內應該存有大量的灰燼。  

  趙國強心情極其凝重,他來到車下,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李培源來到他身邊,低聲道:“怎樣?”

  趙國強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低聲道:“全都死了,具體結果還要等詳細的篩檢報告。”

  張揚看到唐紅英母女都死了,心情也很是沉重,他本以為唐興生的事情早就結束,可沒想到又有事情發生,他走過去向李培源道:“需不需要我送伯母去醫院?”   

  李培源搖了搖頭,母親傷得不重,急救醫生已經幫她處理過傷口,他低聲道:“張揚,你回去吧,忙了大半天,趕緊回去休息吧。”     

  張揚點了點頭,又和李培源的父母說了一聲,才離開,來到皮卡車前,正準備上車的時候,聽到趙國強在身後叫自己:“張主任!請留步!”   

  張揚停下腳步轉過身去,淡然笑道:“趙局找我有事?”   

  趙國強道:“我只是感到奇怪,為什麼每當發生重大案件的時候,你總會出現在現場,是你未卜先知呢?還是你聽到了什麼風聲?”   

  張揚道:“你懷疑我?”   

  趙國強道:“我沒懷疑你,只是感到有些好奇。”   

  張揚道:“唐紅英母女倆是不是他殺?這次的煤氣洩漏爆炸是不是一場蓄意的謀殺?”   

  趙國強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張揚向李培源的方向看了一眼,低聲道:“趙局,我是總覺著維護正義制止犯罪才是你們警察的職責,這件事可能牽涉很多,我相信李書記不會告訴你那麼多,如果你有興趣,拜託你拿出一些誠意,也許我可以給你一些幫助。”   

  趙國強微微一怔,他看著張揚的眼睛,都說眼睛是心靈的視窗,他想從中看出張揚究竟有沒有欺騙的成分在內,張揚的目光很坦然,坦然到趙國強看不出任何的虛偽和破綻。

  趙國強抿了抿嘴唇,他似乎還在猶豫。  

  張揚道:“一個小時後,我在體委旁邊的奧運酒家等你,你愛來不來!”   

  趙國強收隊之後,終於決定去和張揚見上一面,他不得不承認,張揚的話已經激起了他強烈的好奇心,李培源剛才跟他說了一些話,可都是皮毛,沒有涉及太深的內容,趙國強相信事情沒那麼簡單,李培源應該認為這是一次謀殺案,所以他才會直接給局裏打電話。  

  張揚已經點好了菜,看到趙國強過來,他把準備好的清江特供打開了。趙國強在他對面坐下,脫下大衣,除下手套放在旁邊的凳子上:“張主任讓我過來,不是來喝酒的吧?”
  
  張揚在趙國強面前的玻璃杯中倒滿了酒,然後給自己也倒滿:“我還沒吃飯,你應該也沒吃吧,既然坐在一起了,邊吃邊聊吧。”   

  趙國強道:“我的時間很緊,等會兒還得去局裏看屍體報告。”   

  張揚道:“這個世界上不止是你的時間寶貴,我也很忙,可再忙也得先吃飽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權當這一頓是我歡迎你來南錫的接風宴吧。”他端起玻璃杯,小二兩白酒一飲而盡。  

  趙國強端起酒杯,低聲道:“真心話嗎?你真的歡迎我到南錫來?”他一仰脖也把杯中酒喝了個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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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 陰霾(上)

  張揚又給他倒了一杯酒,輕聲道:“李書記怎麼跟你說的?”

  趙國強道:“如果我沒記錯,是你約我來這裏,說是有情況告訴我!”

  張揚道:“我下午在李書記辦公室的時候,唐紅英給李書記打過一個電話。”

  趙國強道:“我知道。”

  張揚道:“電話聲音很大,我聽到了一些她的談話內容。”他當然不會說自己的耳力超常,將唐紅英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趙國強的表情嚴肅了起來,李培源雖然坦誠了唐紅英給他打電話的事情,可並沒有說電話的內容。

  張揚道:“唐紅英說自己掌握了一些證據,可以證明她的丈夫是被誣陷了,當初她的丈夫死于他殺……”說到這裏張揚停頓了一下:“你應該知道唐紅英的丈夫就是傅連勝,生前曾經擔任南錫市蓮卝花區公安分局副局長。”

  趙國強點了點頭,他對傅連勝的情況瞭解並不多。

  張揚道:“傅連勝你可能不熟悉,但是南錫市前公安局長唐興生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是他出事,他本來很有希望擔任咱們省廳副廳長,也就是現在高廳的位置,傅連勝和江南春的老闆娘朱俏月死於靜海政府招待所33號別墅,我去靜海參加學習班的時候,恰巧住在那棟別墅,也因此結識了朱俏月的妹妹朱俏雲,唐興生為了掩蓋證據,想盡辦法想要除掉朱俏雲,最後朱俏雲還是克服困難,找到了她姐姐留下的證據,唐興生知道大勢已去,所以才潛逃海外,到現在仍然沒有歸案。”

  張揚說的事情趙國強知道一部分,可很大一部分都是不知道的,趙國強道:“你是說,唐紅英的死是唐興生案情的延續?”

  張揚道:“根據你目前瞭解到的情況,唐紅英究竟是被殺還是他殺?”

  趙國強看了看張揚,這廝說了這麼多,顯然是想從自己這裏換取一些消息,在這個世界中沒有平白無故的付出,等價交換是最公平的規則,趙國強道:“他殺!死者的口腔裏沒有任何的灰燼,應該是有人先殺死了他們,然後才引燃了煤氣。”因為死者的身份還待於確認,所以趙國強沒有肯定的說死者就是唐紅英。

  張揚道:“有沒有想過,什麼人要殺唐紅英?”

  趙國強沒說話。

  張揚道:“肯定不是唐興生,他已經逃亡海外,國內發生了什麼他不可能第一時間知道,就算知道了唐紅英掌握了他的犯罪證據,也沒必要再花費精力殺她,也就是說除了唐興生以外還有他人,有人想要滅口。”

  趙國強道:“這個人能力不小。”

  張揚道:“唐興生一定知道是誰,可是他不會說,傅連勝也知道,可惜他死了,唐紅英應該發現了一些什麼,可沒等她說出來,就發生了這件事。”

  趙國強道:“傅連勝一家全都死了,那具瘦小的屍體應該是他的女兒。”說完這句話他和張揚都沉默了下去,這次的謀殺是何其的殘忍,這個人究竟是誰?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竟然會對這對相依為命的母女下手。

  趙國強低聲道:“我一定要抓住他!”

  張揚道:“我也想早日抓住這個人!”

  趙國強道:“我想瞭解朱俏月被殺事件的全部,你認識朱俏雲嗎?如果可能,幫我聯繫她,請她來南錫配合調查!”

  張揚端起酒杯道:“我會儘量配合,只是希望趙局不要嫌我多事。”

  趙國強道:“配合和多事是兩回事,張主任這麼聰明,應該懂得區分兩者的界限。”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起身道:“我走了,朱俏雲的事情拜託你了!”

  張揚給遠在澳洲的朱俏雲打了一個電話,可惜無人接聽,張揚在電話中給她留了言,朱俏雲從事海洋研究,平時在海上工作的時間很久,她人應該不在澳洲,希望她收到消息之後能夠儘快回復。

  唐紅英的案子在南錫鬧得沸沸揚揚,短時間內許多版本的傳言滿天飛,這件幾乎已經被人遺忘的案子也重新被南錫市民所關注,程焱東在這個時候來到了南錫,他的調令其實是和趙國強同時下達的,不過他在豐澤的工作沒有交接完畢,所以來南錫報到推遲了兩周,程焱東來到南錫第一件事不是去河西分局,而是來到了南錫市體委,從豐澤公安局來到南錫擔任河西分局局長,對他來說是政治上的一次大躍進,這多虧了張揚幫忙,在某種意義上,張揚是他的貴人,來到南錫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來看看自己的這位老上司、老朋友,也是老伯樂。

  程焱東來南錫之前並沒有給張揚打電話,所以他的出現很突然,這樣的出現才能夠製造驚喜,張揚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門外的程焱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他起身迎了出去,來到程焱東面前伸出雙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到底是幹公丵安的,神出鬼沒,一點徵兆都沒有就出現在我面前。”

  程焱東笑著將行李箱靠牆角放下:“就是想給張市長一個驚喜!”

  張揚道:“得了,別市長前市長後的,怎麼跟傅長征一個毛病,我現在是體委主卝任,別亂叫啊!”

  程焱東樂呵呵道:“過去叫習慣了,一時間改不過來。”

  傅長征這會兒也過來了,他是通知張揚開黨組會議的,張揚擺了擺手道:“你讓崔主任代我主持吧,反正沒什麼事,焱東來了,我得陪他!”

  傅長征也是從豐澤出來的,他和程焱東很熟,兩人又有一個共同點,都是張揚從豐澤提拔起來的,傅長征熱情的笑道:“程局長好,早就聽說您要來,歡迎啊!”

  程焱東笑道:“初到貴地,還望多多關照!”

  傅長征笑道:“以後要靠程局多多關照我才對!不耽誤你們敍舊了,張主卝任,有什麼事,吩咐我一聲。”

  張揚道:“你去南洋國際訂一桌飯,咱們晚上給程局接風!”

  傅長征點了點頭道:“好嘞!”正準備走的時候,張揚又道:“你讓石勝利過來,我有話跟他說!”

  石勝利自從到新體育中心工地擔任了保衛科長,整個人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現在他對張揚只有佩服的份兒,他親身參與了張揚對付段金龍事件,並起到了關鍵作用,正是他犧牲自我,偽裝食物中毒,這才導致了海天的垮台,可想出則主意的是張揚,前兩天劉翠豔鬧事,他又見證了張揚的運籌帷幄,利用李長峰輕輕松松就瓦解了劉翠豔發起的這場人民戰爭,石勝利長這麼大沒佩服過別人,就算他老子天匯區區委書記石仲恆,他都沒這麼佩服過。

  可以說他簡直把張揚視為了自己的偶像,人一旦有了偶像,就等於有了一面鏡子,他會不由自主的拿自己和偶像做比較,發現了自己的缺點,在不知不覺中會改進,連他老子石仲恆都覺著邪了,原本以為這個兒子蒙混度日無藥可救了,可不知怎麼突然有了上進心。

  石勝利來到張揚的辦公室,看到有個不認識的人在,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張揚笑道:“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河西分局的新任局長程焱東,是我的老朋友,這位是我們新體育中心保衛科長石勝利。”

  石勝利聽說人家是河西分卝局的新局卝長,笑著走了過去:“程局好,我早就聽張主卝任提起您!”

  程焱東笑了笑,他和石勝利握了握手道:“你是保衛科的,我是警察,大家的工作性質都差不多,都是為了保護國卝家和人民的安全。”

  石勝利笑道:“您是正規軍,我充其量也就算一民兵。”

  張揚道:“你小子哪這麼多廢話,看不起咱們體委保衛科是不是?這叫妄自菲薄,丫的一點信心都沒有。”

  石勝利在張揚面前脾氣出奇的好,一臉的笑。

  張揚道:“今晚我給程局接風,你把天匯區分局的林局請來,大家見個面。”張揚和天匯區公安分局的林光明不熟,可石勝利很熟,張揚是想通過這個機會,為程焱東鋪平道路,多認識一些人。

  石勝利笑道:“好嘞,林局那裏我來安排,還有其他事情嗎?”

  張揚道:“你晚上少喝點,別給我出洋相。”

  石勝利咧著嘴笑道:“張主任放心,我現在有自制力了。”

  張揚考慮了一下,還是給張德放打了個電話,雖然他和張德放的關係最近搞得不太愉快,可畢竟張德放是南錫公安局代局長,程焱東來到南錫,還是應當先見個面,張揚本想邀請趙國強的,可想了想趙國強未必給自己這個面子,還是別自討沒趣的好。

  張德放接到張揚的電話感到還是有些意外的,自從張揚來到南錫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漸行漸遠。

  張德放對這件事看得很透,他認為自己和張揚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這種地步,從根本原因上來說還是利益的沖突,他明白自己能夠坐在南錫公安局代局長的位子上,和張揚有著很大的關係,當初正是張揚透露給他消息,幫他扳倒了唐興生,立下了一件大功,從而為他登上南錫公安局代局長的位子鋪平了道路,可自從張揚來到南錫之後,他們之間的政治理念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偏差,張德放是個注重培養各方面政治關係的人,而張揚不同,這小子從不按常理出牌,真正讓他們發生矛盾的還是海天大酒店,張德放早就將海天大酒店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卻想不到從中殺出了張揚,他非但趕走了段金龍,而且將海天的老班底全都清除出去,真正落到便宜的人是袁波,讓張德放所有的計畫都落空。

  張德放不相信張揚白白奉獻,他認為張揚和袁波之間是有著相當密切的利益關係的,袁波只是一個幌子,拿下海天的真正後台是張揚,每每想起這件事,張德放都無法釋懷,他認為是張揚搶走了自己的利益。

  而接下來發生的龔雅馨被劫一案,讓張德放更為光火,他認為張揚知情不報,隱瞞案情,目的是讓自己難堪,孟允聲和房心偉是他的左膀右臂,如今都被張揚從公丵安局內部清除出去,張德放因此已經將張揚視為仇敵。

  可心中再恨,有些表面功夫還是要做,這就是張德放的處事原則,也是他最虛偽的一面。

  張德放叫上了趙國強,雖然趙國強不在張揚的邀請之列,可是張德放叫他,這個面子他得給。

  張德放當然清楚趙國強和張揚之間的那段恩怨,叫趙國強一起去,也存著要讓張揚不舒服的心思。

  張揚看到趙國強也來了,不覺愣了一下,他笑著走了過去:“張局、趙局,這麼賞面子,全都來了!”

  趙國強道:“我來不是沖你,程焱東是我們公安局的人,給他接風洗塵,我怎麼能不來呢!”

  程焱東看到張德放和趙國強兩位上級領導都過來了,慌忙過來打招呼。

  張德放笑著和程焱東握了握手道:“小程,我早就聽說過你,年輕有為,在豐澤幹得不錯,希望你來到我們南錫一樣要發揮你的能力,為我們南錫的社會治安做出最大的貢獻。”

  程焱東謙虛道:“我這次來南錫就是抱著學習的態度,來到新的崗位,我會以一個新人來要求自己,以後兩位局長有什麼艱巨的任務,儘管差遣!”

  張德放笑著向趙國強道:“國強,小程很謙虛啊!”

  趙國強笑了笑道:“謙虛是美德,可要是真有了任務,別謙虛,要主動沖上前去,那才是咱們刑警的本色!”

  程焱東微笑道:“領導們放心,我肯定第一個沖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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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 陰霾(下)

  天匯區公安局長林光明也到了,他沒想到兩位局領導都比他先到,拱手道:“慚愧慚愧,路上堵車來晚了。”他一邊說話,一邊把外套拖下來,室內空調打得很足,根本穿不住那麼多的衣服。

  趙國強哈哈笑道:“我們從總局過來,就經過你們天匯區,那裏見到有堵車的?再說你也沒來晚啊!”

  林光明不好意思的笑道:“這藉口說習慣了,一張嘴就溜出來了,我是沒來晚,不過比兩位領導來得晚。”林光明很會說話,他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和公安局領導,和天匯區各級領導關係都相處的很不錯。

  張揚通過石勝利請他過來,林光明並沒有猶豫,孟允聲和房心偉兩人的事情在公安局內部早就傳開了,誰都知道他們兩人下台和張揚有著直接的關係,對於這樣一個人林光明是不想得罪的。

  張揚招呼幾位公安局的頭面人物坐下,張德放道:“早知道這樣,我把其他幾個分局的頭頭都叫過來了,省得再到局裏給小程介紹了。”

  趙國強道:“張主任真是關心我們局裏的事情,連我們歡迎小程的接風宴都替我們擺好了。”他這句話明顯在諷刺張揚管得太寬。

  張大官人笑道:“幾位領導誤會了,我不是想替你們擺接風宴,今天這頓算我請焱東的,焱東在豐澤的時候就是我的好搭檔好朋友,我擺這場接風宴的目的是想給大家介紹介紹,以後焱東在南錫還要靠各位領導多多幫忙多多照顧。”

  程焱東聽張揚這樣說,心中還是很感動的,他初來乍到當然不方便多說話,微笑道:“希望各位領導以後要多多關照。”

  張德放哈哈笑道:“焱東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們的朋友,以後我們工作上會相互幫助,工作之餘也會多多交流,來!咱們為焱東的到來共同乾了一杯。”

  三句不離本行,一群公安在一起,沒聊幾句話題就來到了新近發生的爆炸案上,話題是林光明挑起的,案子發生在天匯區,雖然市局接手,可他也很關注這件事,畢竟天匯區很久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惡性案件了,林光卝明道:“唐紅英母女兩個得罪了什麼人?這個人為什麼這麼殘忍,竟然下手將母女兩人都殺了!”

  趙國強歎了口氣道:“還沒有什麼眉目,不過根據現場的情況調查,和篩檢報告來看,母女倆都是被人先殺,然後才制造了這場煤氣爆炸,這場煤氣爆炸只是想造成意外的假象,不過殺手的手法太拙劣了。”

  張德放沒說話,端起茶杯默默喝著茶,最近南錫接連不斷的出事,他已經有種不祥的預感。

  林光明道:“傅連勝一家的遭遇在咱們公安內部引起了很大的震動,無論傅連勝過去做過什麼,他已經死了,他的妻子和女兒是無辜的,如今也落到這樣的下場,不能不讓人感到惋惜。”

  石勝利和傅長征坐在一起,這種場合他們兩人原本是沒多少資格說話的,傅長征當然能夠擺正自己的位置,可石勝利還是憋不住,他張口道:“傅哥活著的時候,我跟他很熟,我覺著他人挺不錯的,他到底得罪了誰啊,怎麼會落到這麼慘的下場?”

  張德放放下茶杯道:“今天的主題是歡迎小程,怎麼又聊起案情了,我看你們全都是工作狂,這樣可不好,工作和生活要分開,工作之餘,咱們不談案情,喝酒,喝酒!”

  趙國強笑道:“張局,你不是說過,咱們當公安的,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沒有休息的時候嗎?”

  張德放呃了一聲,不由得笑道:“我有這樣說過嗎?”

  林光明作證道:“張局的確這麼說過。”

  張揚道:“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鐵人也受不了啊,那啥……我贊同張局的話,工作之餘,咱們不談案情,喝酒!喝酒!”

  張德放當晚的情緒始終不太高,看得出他有心事,離開的時候,程焱東和張揚一起把他送到停車場,張德放他們分別握了握手,他看了看張揚忽然道:“張揚,我想跟你說件事。”

  張揚點了點頭,和張德放一起來到無人的路燈下,張德放點燃一支香煙,低聲道:“紀委有沒有找過你?”

  張揚愣了一下,馬上想起李培源找他詢問海天的事情,難道張德放也被調查了?

  張德放用力抽了口煙,吐出一團煙霧道:“你不用多心,我只是隨口問問。”

  張揚道:“李書記倒是找我談過,問起海天轉讓的事情,我如實說了,怎麼?他也找你了?”

  張德放抬起頭,看著煙霧嫋嫋升騰而起,在燈光下不斷地擴散,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段金龍可能提供了很多不實的材料給紀委,想要抹黑我們。”他用上了我們這個詞,是想提醒張揚,現在他們兩人站在一艘船上,段金龍舉報的不僅是他,還有張揚。

  張揚不屑笑道:“段金龍那個人根本就是一個小卝人,他離開南錫,肯定對我懷恨在心,他愛怎麼舉報怎麼舉報,我才不管,反正我沒有做錯什麼事。”

  張德放道:“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就算你沒做錯什麼,也要引起警惕,體制內的事情恨難說,別人說你好的時候沒人信,可一旦說你壞,馬上就要調查,紀委的那幫老傢伙最喜歡的就是挑毛病,別看他們平時對你笑眯眯的,指不定什麼時候給你下絆子。”張德放更像是說給自己聽,他和張揚之間也很久沒有這樣推心置腹的說話了。

  張揚從張德放的話裏已經推測到紀委可能找過他了,看來張德放的日子很不好過,張揚道:“謠言止于智者,這世上的流言多了去了,如果我們每件事都在乎,我們什麼事也幹不成了。”

  張德放道:“千萬別小看小人的力量,段金龍遞了不少黑材料給紀委,主要就是指向咱們兩人的,老弟,看在咱們相交一場的份上,我給你提個醒,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啊。”

  張揚笑道:“謝了,我一定多多留意。”

  張德放離去之後,張揚陷入長久的沉思之中,紀委書記李培源找他問海天大酒店的時候,他就猜到,可能有人遞了黑材料,張德放的這番話已經證明,段金龍肯定將手裏的一些證據遞到了紀委,當初段金龍離開南錫,放棄海天大酒店也是迫不得已,看來他不甘心咽下這口氣,現在事情沒過去多久,他就籌謀反擊了。

  張揚並不怕段金龍的反擊,正如他向紀委書記李培源所說的那樣,他根本沒有從海天的轉讓過程中撈取任何的好處,張大官人壓根看不上那點兒錢,別人不這麼認為是別人的事情,他能夠看出張德放很緊張,早在段金龍經營海天的時候,張揚就察覺到張德放和段金龍之間斬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段金龍落難之時,張德放對他不聞不問,想必是張德放的絕情觸怒了段金龍。 

  張德放當晚並沒回家,而是來到鐘海燕的住處,因為害怕別人撞破他們的關係,鐘海燕在市郊租了套房,她剛剛從燕歸來回到家,還沒來得及洗澡,看到張德放開門進來,鐘海燕感到有些驚奇,她迎上去幫助張德放拖下外套,輕聲道:“不是說你今晚要回家嗎?”

  張德放眉頭緊鎖,在沙發上坐下。

  鐘海燕給他泡了杯茶,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兒,關切道:“你喝酒了?”

  張德放點了點頭道:“張揚請客給新來的分局長接風,所以多喝了兩杯。”

  鐘海燕聽到張揚的名字心中有些奇怪,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事,張德放和張揚還能坐到一起。

  張德放喝了口茶道:“怎麼今天這麼早回來?店裏生意不忙?”

  鐘海燕白了他一眼道:“還不是你,自從孟允聲和房新偉出事之後,你們局裏的業務少了許多,店裏的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清淡,這個張揚真是把我坑苦了。”

  張德放低聲道:“既然生意不好,就關了吧!”

  鐘海燕微微一怔,張德放怎麼突然冒出了這一句,自己飯店還沒開多久啊,她敏銳地覺察到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挽住張德放的手臂,柔聲道:“怎麼了?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張德放向後靠在沙發上,鐘海燕摟住他的身軀,嬌滴滴道:“怎麼啦,你倒是說嘛!”

  張德放道:“段金龍可能向紀委舉報我了!”

  “什麼?”

  張德放道:“燕兒,你必須馬上走,趁著紀委還沒有對你調查之前馬上走。”

  鐘海燕道:“我有什麼好怕,段金龍他能有我什麼把柄?”

  張德放道:“我懷疑他手裏有些我們不知道的證據,燕兒,你先離開,避一避風頭,等這件事過去,再回來,只要被紀檢部門盯上了,就是很麻煩的事情。”  

  鐘海燕道:“已經確實了?”

  張德放道:“沒有,不過我聽說紀檢部門開始調查海天的事情。”

  鐘海燕道:“瞧你嚇的,也許沒事呢!段金龍自己的屁股就不乾淨,他要是敢舉報我們,我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這些年他可沒少幹違法經營,除非他好日子過膩歪了,想蹲大獄!”

  張德放卻沒有鐘海燕這樣樂觀,段金龍的違法經營很多都是在他的庇護下,他雖然沒有直接從段金龍的手上拿錢,可是鐘海燕卻拿過不少,鐘海燕是關鍵人物,如果段金龍真的豁出去了,鐘海燕肯定會被調查,一旦落在檢察院的手裏,鐘海燕還會不會對他情深義重,很難說。

  張德放道:“未雨綢繆總是好的,我聽說紀檢部門調查海天的事情,所以我借著今晚的機會試探了一下張揚,他跟我說紀委已經找過他,就是為了海天的事情,燕兒,無風不起浪,你現在不走,真要是等到他們找到門上,想走都走不了了。”

  鐘海燕聽張德放這樣說不由得也緊張起來,她當然不想走,張德放之所以讓她走,用心很明顯,他是為了保護他自己,想到這一層,鐘海燕難免有些失望,張德放這個人太沒有擔當,遇到事情,他只會想到自保,根本沒有考慮她的感受。鐘海燕放開了張德放,默默坐到一邊。

  張德放看出她明顯有些不開心,輕聲勸慰道:“只是出去避一避風頭,過陣子沒事,我就安排你回來。”

  鐘海燕道:“我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南錫,現在你讓我離開?”

  張德放道:“不是讓你離開,是讓你出去避一避,我不想你有事。“

  鐘海燕道:“我辛辛苦苦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燕歸來開業沒多久,你讓我把剛剛有了點起色的事業全都拋棄?就為了你的猜測?”

  張德放道:“不是猜測,紀委已經開始調查海天的事情,早晚都會查到你的身上,燕兒,我不想你有事。”

  “你是不想自己有事吧?”

  張德放當然能夠看出鐘海燕心中的怨念,伸出手臂想要攬住鐘海燕的肩膀,鐘海燕卻尖叫道:“不要碰我!”

  張德放的手尷尬的僵在那裏。

  鐘海燕站直了身子,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陌生,她搖了搖頭道:“你出去,以後再也不要到我這裏來!”

  “燕兒……”

  “滾!”鐘海燕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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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雨未停(上)

  這是南錫入冬以來的第三場雨,風很大,雨很密,細密的雨絲在寒風的舞動下,無孔不入的鑽入人們的衣領裏袖口裏,張揚不喜歡南錫的冬天,潮濕陰冷,很不舒服。

  拉庫馬已經返回印度了,留下來照顧艾西瓦婭的是他的妻子朗吉。

  朗吉對這位外甥女顯然沒有拉庫馬關心,來到南錫的這幾天,她更樂於到處旅遊,而將艾西瓦婭交給護士照料。

  張揚去看艾西瓦婭的時候,這個印度女孩正坐在輪椅上,看著院子裏的冬雨,綠寶石般的美眸此時蒙上了一層灰色,臉色比張揚之前見她的時候更加的蒼白了,甚至連嘴唇也沒有了絲毫的血色。

  張揚來到她的面前,艾西瓦婭的護士向他笑了笑。

  張揚輕聲道:“是不是很冷,回房間休息吧?”

  艾西瓦婭的目光仍然盯著前方:“我不覺著冷……”隨後她又解釋道:“我的身體沒有知覺,冷、熱、疼痛,我什麼都感知不到,我是不是很幸運?”

  張揚聽到這裏,心中生出一陣同情,他微笑道:“會好起來的,等於博士來了,就為你做手術。”

  艾西瓦婭道:“聽說外面有一面小湖,我想去看看!”

  張揚徵求了一下護士的意見,那位護士已經見過張揚幾次,知道是他為艾西瓦婭聯繫治病的事情,點了點同意了張揚帶她出去看看,提醒張揚儘量不要太晚。

  張揚推著艾西瓦婭向外走去,艾西瓦婭的身體用皮帶固定在輪椅上,這是為了避免她摔倒,她的身體沒有任何的控制力可言。

  張揚一手推著輪椅,一手給艾西瓦婭打著傘,通往湖邊的青石板路面有些顛簸,艾西瓦婭的身體隨著顫動著,她輕聲道:“我不要打傘,我想感受一下雨滴。”

  此時雨下的很小,張揚收起了雨傘,艾西瓦婭的目光望著前方突然開闊的湖面,眼眸之中漸漸流露出幾分神采。

  “過去有沒有來過中國?”

  “沒有,其實到哪里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分別,無論到了哪里,我都是呆在房間裏,白天等著黑夜的來臨,黑夜等著白天的到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我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惜,我現在連結束自己生命的能力都沒有。”

  張揚笑道:“僅有能力是不夠的,很多人有勇氣去殺死別人,可是殺死自己卻沒有那樣的勇氣,因為活著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沒有人捨得這樣放棄。”

  “我捨得!”

  張揚忽然想起了顧養養,比起顧養養,艾西瓦婭的命運似乎更加的悲慘。

  艾西瓦婭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會找到我?為什麼會幫我?”

  張揚道:“我已經說過了,拉茲是我的朋友,正是因為他的緣故……”

  艾西瓦婭打斷了張揚的話:“不是!我知道不是!張先生,我能夠看出你是個坦率正直的人,我希望你不要欺騙我,能夠告訴我一句實話。”

  張揚猶豫了一下,他本想在艾西瓦婭手術之後再告訴她真相的。

  艾西瓦婭道:“如果你不說,我會拒絕你對我的幫助,拒絕手術,拒絕你為我做一切的事情。”

  張揚笑道:“你在威脅我?”

  艾西瓦婭道:“不是威脅,我從不威脅任何人。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我素不相識,為什麼會幫助我?”

  張揚將艾西瓦婭推到湖畔的長椅旁,他在長椅上坐下,和艾西瓦婭一起並肩看著不遠處的鳳眼湖。昔日平靜無波的鳳眼湖,在冬雨飄搖的日子裏也掀起了層層波浪,湖面上籠罩著一層薄霧,周圍的景物在霧中顯得朦朦朧朧,模糊不清。

  張揚終於道:“範思琪!”

  艾西瓦婭的表情並沒有預想中震驚,甚至她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這反倒讓張揚有些好奇。

  艾西瓦婭輕聲道:“我早就猜到是她!”

  張揚道:“她想幫助你、治好你,補償她昔日對你的過失。”

  艾西瓦婭淡然道:“她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我摔倒只是一個意外。”

  張揚道:“你不恨她?”

  “不恨!張先生,她應該向你說了不少的事情。”

  張揚點了點頭道:“很多!”

  艾西瓦婭道:“她喜歡你?”

  張揚笑了起來:“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像的那種!”

  艾西瓦婭道:“我和她之間的事情從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包括我的舅舅,我在英國讀書的時候,我和她曾經在一起形影不離的生活了大半年,可是我厭倦了這種生活,我想擺脫她,她不接受,我們發生了爭吵,她想留住我,我想走,是我自己失足踏空,和她沒有關係,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所以,你可以轉告她,讓她不必自責,也不必為我做任何事。”

  張揚望著這個善良的女孩兒,心中充滿了欣賞,如果說過去是因為範思琪求他出手幫助艾西瓦婭,可現在張揚已經拿定主意,一定要幫助艾西瓦婭恢復健康。

  張揚道:“等你好了,你親口對她說。”

  艾西瓦婭道:“我不想見她,我不想回憶起那段過去。”

  張揚道:“她遇到了些麻煩,很可能要坐牢,她想把星月的股份轉讓給你,當然這需要你的同意。”

  艾西瓦婭想都不想就回答道:“我不同意,她坐牢,我很遺憾,我知道她想用這種方式換取心理上的安慰,可是,我從沒怪過她,所以她沒必要這樣做!”

  艾西瓦婭深深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張先生,我會付給你診金!”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

  艾西瓦婭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不知他為何發笑。

  張揚道:“艾西瓦婭,雖然我認識你的時間不長,可是我相信你是個善良單純的女孩子,我願意幫助你,開始的時候和范小姐有關,可現在我願意無條件的幫助你。”

  艾西瓦婭輕聲道:“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的,很多有名的神經科專家都為我看過病,可是他們都無能為力,沒有人敢為我動手術……”

  張揚道:“你對中醫沒有信心?”

  艾西瓦婭低聲道:“我對自己沒有信心,我已經失望過太多次了。”

  張揚伸出手握住艾西瓦婭纖長白嫩的右手,艾西瓦婭的手長得很美,肌膚細膩滑潤,張揚有些詫異道:“你癱瘓了這麼久,你的肢體肌肉居然沒有任何的萎縮現象。”

  艾西瓦婭道:“我從小就修習瑜伽,別的醫生也對此感到不解,我想應該是這個緣故,我舅舅說,瑜伽可以延緩新陳代謝的速度,曾經有位高僧,他埋在地下三年,不吃不喝,一樣可以存活下來。”

  張揚道:“可能嗎?”

  艾西瓦婭道:“我舅舅不會騙我!”

  張揚將一絲內息悄然透入艾西瓦婭的體內,內息沿著艾西瓦婭的經脈流走,艾西瓦婭開始並沒有什麼反應,可過了一會兒,她竟然感覺到一股熱流在體內行進,她震驚無比,一雙美眸不可思議的看著張揚,張揚微笑道:“閉上眼睛,我只是想向你證明,這世上總是有很多奇跡存在的!”

  如果說第一次為艾西瓦婭診脈,只是初步瞭解她受傷的情況,這第二次利用內息行遍艾西瓦婭周身的經脈,張揚已經對她的身體狀況有了一個全方面的瞭解,艾西瓦婭的情況比他想像中還要樂觀,她的身體狀況很好,只要能夠用手術取出她脊髓內的碎骨,再將頸椎復位,張揚可以利用中藥滋養她受損的脊髓,讓她得以儘快的恢復,而她的瑜伽根基,讓她在受傷之後,機體自然而然的產生了自我保護,良好的身體狀況能夠讓她康復的時間大大的縮短。

  張揚的內息行進到艾西瓦婭的頸椎處,艾西瓦婭感到一陣刺痛,這痛感從她的頸部一直延伸到她的尾椎,疼痛沒有讓她感到恐慌,反而讓她感到異常的驚喜,自從發生截癱之後,她的脊椎還從沒有感受過這樣清晰的痛感。

  張揚緩緩收回內息,微笑道:“你的情況比你想像中要好的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康復,現在你對我有點信心了嗎?”

  艾西瓦婭綠色的美眸宛如泉水般蕩漾開來,其中閃爍的是晶瑩的淚光,她本已絕望,可是張揚剛才的表現,又重新燃起了她心中的希望。

  和艾西瓦婭相反,此時的範思琪正一天天走向絕望,開庭日期臨近,依然找不到對她有利的證據,範思琪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張揚把艾西瓦婭的決定告訴了她,艾西瓦婭的決定早就在範思琪的意料之中,她歎了口氣道:“為什麼要告訴她?”

  張揚道:“她早晚都會知道,你想把手頭的股份轉讓給她,也需要徵得她的同意。”

  範思琪咬著嘴唇,她的心情有些煩亂,不僅僅因為艾西瓦婭,還因為她即將走上法庭。

  張揚道:“艾西瓦婭讓我轉告你,她沒恨過你,摔倒的事情跟你無關,讓你不要自責。”

  範思琪道:“她依然是那麼善良。”

  張揚笑道:“過去的事情就忘了吧,想要解脫,必須放手。”

  範思琪黯然道:“要是我當初早點放手,也不會讓她遭受這麼多的磨難。”

  張揚安慰範思琪道:“她的情況很好,我和于博士探討過,于博士有信心治好她。”

  範思琪道:“謝謝你,張揚,我永遠都會記住有你這樣一個朋友。”

  張揚道:“還有三天就要開庭了,你感覺怎麼樣?”

  範思琪道:“證據確鑿,我沒有勝訴的機會,謝謝你們一直以來對我的幫助,我認命了!”

  張揚搖了搖頭:“可這件事明明不是你做的,為什麼要承認?”

  範思琪道:“我也不甘心,我也不想承認,可是我拿不出任何的證據,我沒得救了!”說完這句話,範思琪用力閉上了眼睛,兩行淚水順著她的面頰緩緩滑落。

  張揚伸出大手蓋在她的左手之上,張揚和高廉明不止一次討論過範思琪的案情,這次範思琪必敗無疑,張揚低聲道:“未必會輸,就算這次輸了,還有上訴的機會!”

  “沒用的!”範思琪泣聲道,她睜開雙眸竭力控制住內心的傷感:“張揚,艾西瓦婭如果不要我的股份,你就幫我成立一個基金會,把我的錢用於慈善事業,我不想白白便宜了那幫冷血的畜生!”

  張揚拍了拍她的手背,範思琪忽然感覺到手背一陣刺痛,一股冰冷的氣流沿著她的手背一直傳到她的身體內,頃刻間半邊身體變得無比麻痺,望著張揚,雙目之中流露出震駭莫名的光芒。

  張揚以傳音入密向範思琪道:“范小姐,我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你,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你可能會生一場重病,現代的醫學條件應該查不出你得了什麼病,也無法為你提供治療,利用這個機會,你可以申請保外就醫,甚至引渡回國。雖然會遭到警方的監管,失去一些自由,可是要比你從此入獄好的多,在此期間你會承受一些痛苦,可是也只有這種方式,我們可以換取一些時間。”

  範思琪望著張揚,她仔細傾聽著張揚的每一句話,身體的冰冷麻木感卻越來越劇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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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雨未停(下)

  張揚放開她的手,微笑著站起身來,輕聲道:“祝你好運。”張揚背著雙手裏去,右手的無名指上金光閃爍,如果仔細看,可以看到戒指的一面有一根細小的尖針,張揚正是用這根尖針刺破了範思琪的肌膚,將毒素送入了她的體內,非常之時需用非常之手段,想幫助範思琪逃過這一劫,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範思琪當晚就發起了高燒,咳嗽不止,並發生了咯血現象,看守所醫務室為她處理之後,發現情況十分嚴重,又連夜將她送到了市第二人民醫院。

  送入醫院不久,範思琪就出現了昏迷現象,醫院組織相關專家對她進行了緊急搶救,天亮時分,範思琪的情況才稍稍穩定了下來。

  雨未停,張揚的辦公室內迎來了兩位南錫市紀委的工作人員,兩人是專門過來瞭解海天大酒店的事情的,張揚耐著性子向他們兩人解釋了一遍,其實很多內容都跟紀委書記李培源講過,沒想到這件事還沒結束,紀委又來調查情況。

  好不容易把兩人給送走了,傅長征來到辦公室內,有些緊張的向張揚道:“張主任,石勝利被檢察院給叫走了,說是要配合瞭解一些情況。”

  張揚怒道:“搞什麼……”他心中其實很清楚,這幫紀檢人員是在調查海天的事情,想起給程焱東接風洗塵的那天晚上,張德放跟他說了一些話,這廝肯定聽到風聲了,所以才那麼緊張,在政治動向上,張揚還是不如他敏感,當天李培源問他,他就應該引起足夠的重視,應該先給石勝利提個醒,這小子別看平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可到了關鍵時候未必能頂住壓力。

  如果他把自己設計趕走段金龍的事情給交代出來這件事恐怕就麻煩了,想到這件事,張大官人不由得有些忐忑了他考慮了一下,終於決定給紀委書記李培源打個電話。

  李培源聽到是張揚,他笑著問道:“張揚,找我有事?”他根本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張揚道:“李書記,我為什麼找您,您心裏應該清楚啊!”

  李培源哈哈笑了起來:“我們紀委的人去找你了?”

  張揚道:“你讓他們來的?”

  李培源笑著承認道:“是啊,是我讓他們去找你的!”

  張揚道:“李書記上次您問我,我不是什麼都跟你交代了嗎?你忘了?”

  李培源耐著性子道:“上次是隨口問問,什麼事情都要有個程式,我讓他們去找你,只是瞭解一下情況,你說清楚不就行了?放心吧,我們沒有找你麻煩的意思,要是找你麻煩,就直接把你給叫到紀委來了……”

  張揚道:“李書記,您想問什麼,就一次問清楚,我每天忙的連喝水的空都沒有,您就別讓他們來煩我了,一個個板著張死人面孔,好像我上輩子欠他們錢似的……”

  李培源哈哈大笑,笑聲過後,他解釋道:“有人舉報海天的事情我們總不能置之不理,張揚,我可真不是故意找你麻煩,等這次把事情弄清楚,我保證不讓人再去煩你對了,這兩天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謝謝你上次見義勇為的事情……”

  張揚道:“我沒時間,眼看就過年了,一天到晚忙不完的事情……”

  季培源道:“那就等你空閒下來給我電話……”

  李培源放下電話,他的目光向前看了看,兩名前去體委調查情況的工作人員就坐在他的辦公室內,李培源道:“你們先回去吧,情況我都知道了……”

  ………………………………………………………………………………………………

  當天的常委會上,李培源針對海天的事情做了一個發言,他清了清嗓子道:“最近紀委接到了一份舉報材料,是關於海天大酒店的……”李培濤這句話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市委書記徐光然道:“海天有什麼問題?”

  李培源道:“這份材料相當的詳實,其中涉及到我們的一些幹部,最近我圍繞這份舉報材料進行了一系列的調查,發現其中提供的內容有很多都是真實的,過去在段金龍經營海天的時期,海天大酒店魯經存在違法違規經營的問題,一些證據表明,我們的一些幹部給海天的違法經營充當了保護傘。

  徐光然近期一直都很鬱悶,他弟弟徐光利的案子弄得他狼狽不堪,張揚大張旗鼓的要查新世紀,更是讓他顏面受損,想要轉移公眾注意力的最好辦法就是找到一個新的熱點,徐光然敏銳的覺察到這件事應該有所作為,他低聲道:“怎麼會有這種事情?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勾結不法商人謀求私利?”

  李培源道:“公安局代局長張德放,這份舉報材料主要是針對他的,其中包含著很多的證據,我將其中的重點整理了一下,現在分發給大家。”

  市長夏伯達聽到張德放的名字,心中不由得一沉,張德放和他的私交一直都很不錯,張德放是顧允知的親外甥,和他一前一後來到南錫,想不到張德放擔任代局長還沒有多長時間就出了事。

  夏伯達翻看了一下資料,上面有幾張複印的照片,全都是張德放和一個女人的,上面還列明瞭給張德放送錢的時間、地點,還有幾名公安在海天接受色情服務的照片。

  夏伯達看了一半,臉都綠了,心說張德放啊張德放,你小子可真夠大膽的,這下完了。

  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看舉報材料,徐光然臉色鐵青,一臉怒容,可心中卻有些高興,總算找到了一個轉移視線的大好機會,張德放對他而言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徐光然看得很仔細,他留意到這份材料有一部分提到了張揚,提到張揚利用職權逼迫段金龍將海天低價轉手給他朋友,從中牟取暴利,徐光然心中的驚喜難以言喻,他醞釀了一下情緒,猛然揚起手掌,狠狠拍打在會議桌上,他拍得太過用力,面前的茶杯都跳了起來,茶水潑出了不少,壓抑許多天的徐書記終於發飆了,他怒吼道:“真是一幫敗類!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擔任國家幹部,怎麼有臉面自稱人民的公僕?貪贓枉法,假公濟私,他們在給我們南錫的黨旗抹黑,丟掉的不僅僅是他們自己的黨性原則,也丟掉了我們南錫領導集體的榮譽!一定要查,徹查到底!”

  李長宇當然也看到了這份材料涉及到張揚的部分,他暗叫不妙,張揚屢次挑戰徐光然的底線,徐光然甚為不爽,這次終於抓住了他的毛病,徐光然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打擊報復張揚的機會。

  李長宇意識到自己有必要說句話,徐光然正在蓄勢待發,一旦大勢形成,再想扭轉必然困難重重,在這種時候,提出一些不同的意見是極其必要的。

  李長宇道:“應該看到隨著改革開放的發展,我們的幹部隊伍內部出現了一些的問題,可這些問題絕不是普遍現象,我們既要認識到這些問題的嚴重性,也要理智的來看待問題,畢竟解決問題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

  他揚起手中的那份舉報材料道:“這樣的舉報,紀委應該經常接到,對於舉報材料的處理,我想李書記要比我專業的多,也負責的多,我們不可以放過一個違反黨紀國法的壞分子,同樣也不能冤枉任何一個好同志,我認為對於這種事情的處理一定要謹慎,務必要查他一個水落石出,在事情沒有確實證據之前,不可以急於下結論,盲目下結論。”

  李長宇最後的兩句話明顯是針對徐光然所說,剛才市委書記徐光然拍岸怒起,他這邊來了這句話,徐光然的臉色很不好看。

  市長夏伯達適時跟進了一句話,他點了點頭道:“我贊同長宇同志的看法,這種匿名舉報材料滿天飛,如果我們每接到一份匿名材料就要懷疑我們的同志,就要處理我們的同志,那麼我看南錫的體制內沒有一個幹部能夠獨善其身,一定要慎重,沒有查實,沒有掌握具體的證據之前,不能操之過急。

  紀委書記李培源道:“各位常委,如果我沒有證據,沒有一定的把握我是不會把這份材料拿給大家看的。”李培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道:“我拿出這份材料,並不是想針對任何人,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身為紀委書記,我必須盡到自己的職責。”

  多數常委都沒有發言,這幫人都是政治老手,看出今天的風向有些不對,市委書記徐光然旗幟鮮明的要懲治貪汙腐敗,而夏伯達和李長宇兩位市長出奇一致的站在同一立場上表示要慎重,南錫的政壇最近一直在沉悶中渡過,這和徐光然個人遇到政治危機有關,李培源拿出的這份舉報材料,讓徐光然找到了一個契機,確切地說,他找到了一個轉移目標的契機,他要藉著這件事打出自己的威風,重新塑造自己一把手的形象。

  何謂一把手,在國內政壇上的表現往往就是說一不二,徐光然過去在南錫是說一不二的,可現在有點不一樣,他說完話,跳出來兩個人跟他唱反調,徐光然心裏很不爽,李長宇維護張揚可以理解,你夏伯達是幹什麼的?我還沒說完話,你急著跳出來幹什麼?

  徐光然道:“我們每天都把反腐倡廉這四個字掛在嘴上,可我們不能只說,也要做!”他揚起那份舉報材料:“一個海天大酒店就牽扯進來這麼多人,看到這上面的數字,看到上面的這些照片,我很痛心,我很難過,如果這些東西被老百姓知道,他們會怎麼看待我們的政府?我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公信力豈不是要毀於一旦?在此,我希望我們所有的幹部,要引以為戒,一定要嚴於律己,做官難,做一個好官更難!”

  會議結束之後,徐光然把紀委書記李培源留了下來,他相當關注海天的事情,向李培源道:“這份材料的調查情況怎麼樣?”

  李培源道:“海天大酒店有一個關鍵的人物,大堂經理鐘海燕,根據舉報,她和張德放是情人關係,可能是她聽到了風聲,在我們準備找到她之前,她已經從南錫逃走,所以很多線索也就斷了,不過,還是有許多照片可以證明她和張德放之間的關係……”

  徐光然道:“張德放身為公安局長知法犯法,這樣的人一定要嚴肅處理。”

  李培源道:“我建議對他實施雙規。”

  徐光然點了點頭道:“張揚有什麼問題?”

  李培源道:“這次舉報主要針對的是張德放,張揚只是被順帶提及,不排除有人想藉機報復的可能。”

  徐光然低聲道:“你是說……”

  李培源道:“根據我們對這些舉報材料的分析,舉報人很可能就是海天大酒店過去的管理者段金龍,他之所以寄給我們這份材料,主要的目的應該是報復,通過我們的調查,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張揚從中牟利的證據,也沒有發現他的違規行為,他只是幫助聯繫,而且還是在段金龍主動登門求助的基礎上。”

  徐光然道:“無商不奸,你以為段金龍的腦袋被門擠了嗎?他會六百萬就將海天轉手?這其中一定有問題,老李啊,一定要重視這件事,務必要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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