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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1 19:18:51
第六百八十六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梁聯合慌忙道:“不用,我們中午嚴令禁酒。”

  張揚道:“那就不喝,吃飯總成了吧,你公務在身也得吃飯。”

  王毅答應之後趕緊去準備了。

  等王毅走後,梁聯合歎了口氣道:“張老弟,京城這個地方水很深,有些事必須三思而後行。”他說這番話是好意,可張揚卻不愛聽,張揚道:“梁局,你還是懷疑我打了嚴開金?”

  梁聯含笑道:“那件事並不重要,嚴開金在京北公司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不過你們雙方一直合作的都很好,還是好合好散吧。

  張揚聽出梁聯合在為京北說話,他也不是故意要鬧事,指了指房間的四壁道:“你也看到了,我們駐京辦去年才裝修,花了一百多萬,他們讓我們走,是不是有點兒不講道理。”

  梁聯合道:“合約我也看過,京北方面要給你們違約金,我看這件事儘量不要傷了和氣。”

  張揚道:“那點違約金根本不夠我們的損失,想讓我們走容易,我也不訛他們,你幫我給那個鐘新民遞個話兒,除了違約金之外再拿五十萬出來,另外,我們搬家需要一個月,他要是答應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他要是不答應,我管他鐘新民還是鐘舊民,我把他變成鐘難民!”

  張大官人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梁聯合聽得也是直皺眉頭,他是這片區域的治安長官,當然不希望有事情發生,可梁聯合對張揚又走瞭解的,這廝絕對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不僅如此,他還擁有超級變態的戰鬥力,梁聯合還是希望這件事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笑道:“我也不瞞你,鐘新民和我的關係不錯,這樣吧,我約他,咱們三人坐在一起談談,看看這件事能不能和平解決。”

  張揚聽梁聯合把話說到了這種地步,當然不好意思繼續讓他為難,他點了點頭道:“談談也好。”

  梁聯合當著張揚的面給京北公司的老總鐘新民打了電話,他和鐘新民是老朋友,認為這件事還是能夠幫忙說和的,可鐘新民聽到梁聯合是為了這件事,態度極其的強硬,在電話中大聲道:“老梁,你別管這事兒了,房子我是收定了,在京城的地面上他居然打我的人,你幫我告訴他,我要跟他打官司,我要把他弄進局子裏。”聲音很大,張大官人的耳力本來就好,把這番話聽得清清楚楚。

  梁聯合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新民,要不你來南錫駐京辦一趟,咱們談談!”鐘新民道:“有什麼好談的?幫我跟他說一聲,讓他們馬上給我滾蛋,明兒一早我就讓人去收房子,他們不搬,別怪我不客氣,明天我把他們連人帶東西全都扔出去。”鐘新民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梁聯合當然不好把張揚提出的條件說出來,他擔心張揚聽到,向張揚看了一眼,發現張揚沒事人一樣,在哪兒端起茶杯喝水。張大官人當然聽得清清楚楚,心裏也很惱火,可是他不能發作,梁聯合又沒得罪他,人家是好意,想幫忙活個稀泥,當當和事佬,是鐘新民不給他機會。

  梁聯含笑了笑道:“你們都很固執。”

  張揚微笑道:“不聊這些事情,走吃飯去。”

  梁聯合實在是不方便吃這頓飯,他再次謝絕,張揚不由分說,挽著他的手臂,把他和同來的幾名手下請到了餐廳。王毅已經讓人準備好了,南錫駐京辦的飯菜一向都很有特色,大廚燒得一手絕佳的淮揚菜。

  梁聯合之所以一再推遲,是因為他覺著這頓飯吃得不自在,吃人家的嘴軟,他和雙方都很熟悉,實在不方便表明自己的立場,張揚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王毅開了一瓶三十年窖藏的茅臺:“梁局,好酒啊,多少來一杯。”

  梁聯合道:“我們有規定,中午禁酒。”

  張揚道:“規定都是領導定的,分局的領導就是你,少喝一點,三杯成嗎?”

  梁聯合挨不住他殷勤相勸,終於軟化了下來,點了點頭道:“三杯,就喝三杯。”

  話雖如此,一旦開了戒,就有了刹不住車的趨勢,梁聯合本身就是好酒之人,喝了兩杯酒之後,心態舒緩了許多,梁聯合忍不住又勸張揚道:“張老弟,這件事我看就這麼算了,法律上你們站不住腳的。”

  張大官人居然點了點頭道:“無所謂,又不是什麼大事,回頭我就讓他們搬家。”

梁聯合愣了,王毅和于海林都愣了,剛才張揚還堅持不搬,可突然之間就轉變了主意,難道他真的忌憚鐘新民?

  梁聯含笑道:“想通了就好,回頭我們去找鐘新民,讓他們儘量寬限幾天。”

  梁聯合並沒有想到鐘新民的態度如此強硬,他咬死口一定要讓南錫駐京辦搬家,明天上午就去收房子。梁聯合看到鐘新民如此堅決,也覺著很沒面子,他提醒鐘新民道:“張揚是文副總理的乾兒子,不好惹,這件事你是不是考慮一下?”鐘新民道:“我知道!”

  梁聯合道:“你知道還惹他?”

  鐘新民反問道:“你覺著我惹不起他?”

  梁聯合開始覺著這件事有些不對了,其中一定有內情,他低聲道:“新民,好像你和張揚之間沒什麼矛盾。”

  鐘新民道:“過去沒有,現在有了,我要回我的房子天經地義,他憑什麼打我的人?”

  梁聯合道:“新民,聽我一句話,賭氣沒什麼意思,張揚不好惹。”鐘新民道:“別人怕他,我不怕他,我就是要回我的房子,我還不信,京城的地面上還能反了他。”

  梁聯合心中暗歎,心說你鐘新民是沒見識過張揚的武力,如果你真看到張揚出手,就不會這麼說了。

  鐘新民道:“老梁,你別跟著摻和,這裏沒你的事兒,明天有多遠躲多遠,我帶人去收房子。”

  南錫駐京辦那邊,張揚的確下命令放假了,這是為了考慮到工作人員的安全問題,從週五一直放假到周日,沒必要的話讓工作人員這兩天儘量不要到駐京辦來。張大官人雖然厲害,可南錫駐京辦的這幫工作人員沒幾個能打的,張揚已經預計到明天對方可能要採用暴力手段收回這裏,張大官人也做好了以暴制暴的準備。

  王毅和于海林都感覺到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兩人都怕事,這裏是京城不是南錫,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張揚雖然有些背景,可京北的鐘新民也不是尋常人物,能在京城把生意做這麼大,身後肯定有些後臺。鐘新民雖然不是京城三公子之類的顯赫人物,可他也不是平民老百姓家的孩子。他們商量之後都覺著這件事十分的嚴重,一起悄悄去見了市委副書記吳明,向吳明詳細彙報了這件事。

  吳明這兩天恢復得不錯,就是發現周圍護士對自己的態度好像不太對,一個個戒心極重,過去負責照顧自己的那個漂亮小護士也不見過來了,吳明很納悶,閑著沒事就琢磨這事是不是跟張揚有關,聽說駐京辦又出了事情吳明的第一感覺居然是幸災樂禍,雖然他知道,身為南錫市委領導不該產生這樣的想法,可他還是打心底感到快慰,讓你丫囂張,現在麻煩來了,市里讓你暫時負責駐京辦的工作,可你屁股都沒坐熱,就讓駐京辦連窩都沒了說出去真讓人笑掉大牙。

  于海林苦著臉道:“吳書記,您得幫我們拿主意。”

  吳明道:“你們都怎麼看啊?”

  于海林和王毅對望了一眼于海林鼓足勇氣道:“我們覺著這次的事情沒必要搞這麼大,既然人家願意付給我們違約金咱們就別鬧了,我們來京城是為了和各方面搞好關係,而不是為了結仇。”

  王毅道:“就算是打官司,咱們贏了也就是贏得違約金,糾纏下去沒多少意思。”

  吳明道:“你們把這些話對張揚說清楚了嗎?”

  兩人同時點了點頭道:“都說了,可是他不聽,他現在給駐京辦的所有工作人員放假,說是考慮到大家的人身安全,這三天不要到駐京辦來上班。”

  吳明笑道:“人身安全?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我們是法治社會,有什麼好怕?”

  于海林道:“吳書記,您還是趕緊想想辦法,京北這次鐵了心要把房子要回去,他們放話出來了,明天一早就過來收房子,張主任那脾氣你也知道,看樣子非得要跟京北公司幹上一仗才肯甘休。”

  吳明道:“那塊地本來就是人家的,賭這口氣幹什麼?這樣吧,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冷靜冷靜,你們先回去,幫我盯著他,讓他千萬別鬧出什麼亂子來,如果發生了什麼情況,趕緊向我彙報。”

  兩人離開之後,吳明並沒有馬上給張揚打電話,他想了想,還是先給南錫市委書記李長宇打了個電話。

  李長宇聽吳明說完這件事不由得一驚,他第一反應就是吳明沒安好心,你吳明身為市委副書記,也是張揚的上級領導,為什麼不直接找張揚,而要把這件事先說給我聽?李長宇道:“吳明同志,身體怎麼樣了?”李長宇是在打岔。

  吳明的話被他給打斷了,只能先回答李長宇的問題:“謝謝李書記關心,術後恢復很順利,剛剛拆過線,明天就準備出院。”

  李長宇道:“那就好,對了,你怎麼不直接找張揚?”兜了一圈又回到剛才的問題上,別看兜了個小圈子,李長宇卻是懷有深意的,一方面表示了對吳明的關心,二是確信吳明恢復順利下面已經準備給這廝委派任務了。

  吳明也就是順口回答問題,可話說出口就開始後悔了,麻痺的,李長宇真是一隻老狐狸,自己一不留神被他給繞進來了。自己怎麼就說恢復順利呢?李長宇這是給他設套啊!他咳嗽了一聲道:“李書記,你也知道,張揚這個同志有點倔,認准的事情輕易不會回頭,我的話他未必肯聽。”

  李長宇道:“你還沒找他談吧?還是先找他談談,曉以利害,其實這次駐京辦那邊的事情本來是由你負責的。”

  李長宇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白,張揚現在是替你承擔責任,如果不是你吳明臨陣脫逃,張揚也不會沖到風口浪尖。

  吳明聽到李長宇的這句話頓時有些後悔了,他聰明反被聰明誤,本以為先下手為強,利用這一手把張揚的退路先給堵死了,卻想不到李長宇極其的老道,三兩句話就把這件事扯到了他的身上。吳明有種不祥的預感,如果這次鬧出什麼事情李長宇的板子絕不會放過自己。他連忙表白道:“李書記,我就是想及時向市里彙報一下情況,張揚那裏我馬上去談。”

  李長宇道:“辛苦你了,看到你如此關心咱們南錫的利益,我由衷的感到欣慰。吳明同志,你是輕傷不下火線啊!是條真漢子,說起來我真是過意不去,你的身體才剛剛復原,就要你馬上投入到工作中去。”李長宇剛才詢問吳明的病情就是為了給他加擔子做準備呢,一句輕傷不下火線已經把吳明逼得無路可退了。

  吳明悔得恨不能扇自己一個嘴巴子,當初就是為了逃避駐京辦的麻煩,他才選擇住院開刀,可現在自己又把自己給送到麻煩裏了,最頭疼的是這次張揚惹得麻煩要比上次大得多。

  李長宇道:“吳明啊,你一定要把駐京辦的事情解決好搞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儘量和平解決這件事,在京城你就是最高領導,一切都以你的決定為准,你要承擔起這個責任。”最後一句話是亮點,吳明這會兒恨得牙癢癢,他恨得不是張揚,恨得也不是李長宇,他恨得是自己,自己不是犯賤嗎?這根本是作繭自縛啊!

  李長宇掛上電話,唇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吳明這廝想要搬弄是非,想通過這種方式撇開干係,哪有那麼容易?吳明住院開刀,李長宇嘴上雖然沒說什麼,可心裏對這件事也抱有懷疑,他也考慮到吳明選擇在這時候開刀有逃避責任之嫌,可逃不過的註定逃不過,如果這廝老老實實在醫院裏住著,始終裝孫子,李長宇也想不到他,可他非得要跳出來搬弄是非。李長宇剛好把他給揪住了,讓你丫跳,我先把責任扣在你的頭上,這次無論張揚捅了多大的漏子,你吳明都是第一責任人。

  李長宇雖然把責任推給了吳明,可張揚那邊他不能不過問,這小子的脾氣李長宇是清楚的,他真要是犯起脾氣,天王老子他也敢對著幹,李長宇必須要問清發生了什麼事,李長宇緊接著就一個電話打給了張揚。

  張揚接到李長宇的電話並不驚奇,駐京辦上上下下這麼多人,自己這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會有人向領導反映,張揚笑道:“李書記,這件事這麼快就傳到你耳朵裏了,消息夠靈通的。”

  李長宇道:“吳明告訴我的。”

  張揚愣了一下,他實在想不到會是吳明向李長宇反映了這件事,他馬上就想到了兩位駐京辦的副主任,肯定是這倆貨跑到吳明那邊把事情說給他聽,張揚不屑道:“他怎麼不直接找我談?”

  李長宇道:“你以為自己很好說話嗎?”

  張揚笑道:“周圍人都說我通情達理。”

  李長宇道:“怎麼回事啊,房東如果逼得太緊,就把房子還給人家,別把事情鬧大。”

  張揚道:“我正在看咱們駐京辦去年的裝修改造支出記錄,包括房屋結構改造,庭院綠化,圍牆重修,暖氣管道更換,房屋裝修……”

  李長宇打斷他的話道:“別囉嗦,給我個總數。”,張揚道:“一共花了一百九十七萬,這個數字裏面不包括傢俱家電這些能夠帶走的。”

  李長宇倒吸了一口冷氣道:“這麼多?”

  張揚道:“其中究竟有多少水分我不知道,不過賬目上清清楚楚寫著,我們如果現在就走,按照合約他們只需要賠給我們十八萬,也就是說,刨去折舊的因素在內,我們都要損失一百五十萬以上。”

  李長宇道:“當初租約是怎麼簽訂的?為什麼會留下這麼大的漏洞?”

  張揚道:“我看過那份租約,今年的錢咱們已經預先給過了,同等條件下咱們有優先續約權,史學榮當初和京北公司方面有個口頭協議,裝修後五年內不會有任何的變動,可那件事沒經過公證。”

  李長宇也感到這件事有些棘手了,張揚堅持不搬果然是有原因的,一百五十萬,如果他們接受對方的條件就這麼搬走了,等於給南錫市造成了一個巨大的損失,以後難保不會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李長宇身為市委書記不可能不維護南錫的利益,一百多萬的損失可不是小數目,尤其是發生在駐京辦,李長宇道:“口頭協議是不作數的,張揚,你不要硬來,還是要想些辦法,儘量和平解決這件事。”

  張揚道:“我倒是想和平解決這件事,可他們根本不講道理,這件事有些蹊蹺,我也搞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把我們給趕走。”

  李長宇道:“總之你記住,儘量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千萬不要衝動,你在京城也有不少的朋友,可以通過他們解決這件事。”

  張揚道:“放心吧,我心裏有回數。”

  李長宇又交代了幾句方才掛上了電話。

  張揚和李長宇通話過後不久,吳明就打來了電話,其實吳明接連打過了幾個,只是因為張揚正在和李長宇通話,所以一直都沒打進來。

  張揚已經知道這廝先把自己的事情捅給了李長宇,心中充滿了對他的不爽。

  吳明道:“張揚,你很忙啊,電話都打不進去。”

  張揚道:“沒辦法,你吳副書記生病住院,駐京辦事無巨細全都落在了我頭上,想不忙都難。”吳明聽出了他對自己的怨念,笑了一聲道:“辛苦你了,小張啊,我聽說駐京辦出了點事。”

  張揚道:“聽誰說的?”

  吳明愣了一下,猶豫著是不是把王毅和于海林給賣了。

  張揚道:“聽王毅和于海林說的吧?不錯,是出了點事兒,現在房東要收回這塊地皮,眼瞅著我們就沒有辦公地點了。”

  吳明道:“沒有了可以再找,京城這麼大地方,咱們未必非得要租他們的房子。不是有句俗話嗎?叫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吳明這句話說得倒是有些氣勢,不過他的出發點是害怕這件事鬧大了,他本想利用這件事搞搞張揚,卻想不到事情捅到李長宇那裏,這只老狐狸將計就計把責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吳明開始有些緊張了,他已經看出,只要事情鬧大,自己只怕比張揚還要倒楣。

  張揚道:“吳副書記,聽你的意思是咱們不爭了,就這麼忍氣吞聲的把房子退給人家?”

  吳明笑道:“怎麼能叫忍氣吞聲呢?不是有合約嗎?按照合約要求他們賠償不就行了?”

  張揚道:“吳副書記,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賠償金只有十八萬,駐京辦去年才裝修,投入的資金一百九十七萬,這麼多貼到牆上地上的東西可不能帶走,這損失怎麼辦?”

  吳明可沒聽王毅和于海林說起這件事,他一聽額頭也冒汗了,難怪張揚堅持不走,這件事的確麻煩啊,一百九十七萬裝修,才用了幾個月,甲醇味兒都沒散盡呢,這就得拍屁股走人,損失也太大了,他開始意識到這件事比想像中更加棘手,李長宇扔給他的是一個燙手山芋,如果他主張駐京辦搬離原址,就意味著損失一百多萬的責任要落在他的身上,吳明真是悔不當初,自己真是犯賤,這不是主動往槍口上撞嗎?如果他不是給李長宇打了那個電話,說不定李長宇根本就想不到他,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張揚聽到吳明那邊忽然沒了聲音,知道這廝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張揚故意道:“吳副書記,你是領導,你給拿個主意,要是你答應就這麼算了,我可就撤了。”

  吳明一聽就慌了:“小張,別介!這件事得仔細斟酌斟酌!”

  吳明這會兒感覺到刀口處有點疼痛了,他連再次裝病的心思都有了,可他也清楚,現在如果再裝病,以後在南錫的體制內就別想抬頭了。

  張揚道:“怎麼斟酌?我想和京北方面商量商量,可人家態度很蠻橫,明天就過來收房子,還說要把我們連人帶東西全都扔到馬路上去。”

  吳明怒道:“太囂張了,他們眼中還有王法嗎?”

  張揚道:“吳副書記,我也不瞞你了,我現在沒什麼辦法,如果不是你住院開刀,我也不會管駐京辦的事情,現在你好了,我還是把這件事交給您處理。”

  吳明道:“小張啊”你可不能臨陣脫逃啊。”

  張揚道:“我不會臨陣脫逃,可你們這些當領導的也不能讓我孤軍奮戰啊?現在整個駐京辦空空蕩蕩的,就剩下我一個人,此外還有一個廚子。”

  吳明明知故問道:“其他人呢?”

  張揚道:“其他人都讓我給放假了,我害怕他們明天採取暴力方式強迫我們搬家,身為南錫市的幹部,我得維護咱們南錫的利益,保障咱們南錫的財產不受侵犯。”這廝的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吳明雖然深表懷疑,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廝是有勇氣的。

  吳明道:“辛苦你了。”他聽到電話中傳來霍霍地磨刀聲,吳明頓時緊張了起來:“小張,你在幹什麼?”

  “沒幹什麼,磨刀!”

  吳明一聽就慌了:“你磨刀幹什麼?張揚,你可不能幹傻事啊?”

  張揚道:“我心裏有數!”說完他就掛上了電話。

  張揚把手機放在小桌上,笑眯眯看了蹲在一旁磨刀的廚師姜四成:“老薑,不就是殺只雞嗎?至於磨這麼大的刀?”

  老薑笑道:“張主任,這刀我用著順手!每天得空就磨一磨!”

  張揚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正琢磨著自己的客人應該來了,這時候聽到了門外的汽車聲,一輛路虎吉普車駛入了駐京辦的院子裏,汽車停穩之後,車門打開了,從車上下來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卻是張揚的老相識王學海,王學海接到張揚的電話後馬上放下其他的事情趕到了這裏。看到張揚,他滿臉堆笑的走了過來,伸出雙手道:“張主任,很久不見了!”

  張揚微笑點了點頭,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我讓餐廳準備了酒菜,咱哥倆回頭喝幾杯。”

  王學海頗有些受寵若驚,什麼時候自己享受這待遇了,王學海還沒忘記自己中了張揚的截陽掌,這條性命還捏在人家手裏呢,自從王學海東江投資受挫之後,這兩年已經慢慢恢復了元氣,依靠投資的金礦創造了不少的到潤,張揚從他開得這輛車已經看出來了。

  王學海道:“就咱們兩個?”

  張揚點了點頭。

  王學海建議道:“其實你來京城,應該是我請你,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張揚搖了搖頭道:“在這兒吃,這兒清淨。”

  老薑已經準備好了涼菜,張揚和王學海就在院子裏支了張桌子,兩人對飲起來。王學海來之前就已經猜到張揚肯定有事情找他,他不敢不來,雖然他懷疑張揚所說的在他身上施展了截陽掌只是嚇唬他的,可他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喝酒之前,先提起了截陽掌的事情:“張主任,那事兒!”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陰天下雨還是有些疼,好像就快到期了。”

  張揚笑了,扔給他一個小瓷瓶,王學海擰開,倒出來一看,是兩顆異香撲鼻的藥丸。

  張揚道:“一顆頂一年,這兩年你都不用麻煩我。”

  王學海小心將藥丸收好了,陪著笑臉道:“張主任,我這病不能除根嗎?”

  張揚道:“下次我給你四顆,然後是八顆,然後是十六顆,只要我平平安安,你也肯定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王學海不由得苦笑起來,麻痺的,看來老子還得幫你買份人身保險了,他心裏罵,嘴上卻不敢說,端起酒杯主動和張揚碰了一下,王學海是個極其精明的人,他猜到張揚十有八九在敷衍他,可這個人生性多疑,小心眼太多。王學海道:“張主任找我過來,不僅是為了這件事吧。”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在京城人脈廣,方方面面前很熟,我讓你過來,是想打聽一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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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1 19:19:39
第六百八十七章 惹到頭上

  王學海馬上表態道:“你放心,我肯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性命捏在人家手裏,當然要表現的規矩一些。

  張揚道:“京北公司你熟不熟?”

  王學海點了點頭道:“知道一些,他們的老總是鐘新民,這個人當兵出身,本身並沒有什麼背景,可是很擅長交際,在京城處了一幫高幹子弟,黑白兩道都混得不錯。”王學海說完,覺著有些奇怪道:“為什麼忽然打聽這些?”

  張揚這才把和京北公司之間發生的摩擦說給王學海聽了。

  王學海聽完也覺著這件事有些奇怪,鐘新民雖然是個人物,可是以他的實力犯不著去招惹張揚這個煞星,相信鐘新民肯定對張揚也有所瞭解,瞭解了還這麼幹,就不得不惹人深思了,王學海道:“你和鐘新民過去發生過矛盾?”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都不認識他。”

  王學海道:“沒理由啊,寧願掏賠償金,拼著違約也要把你們掃地出門,對他有什麼好處?你們這塊地沒什麼規劃啊?也不是什麼繁榮商業區。每年十二萬價格也不算低,他為什麼放著好好的錢不賺?”王學海停頓了一下道:“是不是有人看中了你們這塊地方,所以開高價把你們擠走?”

  張揚道:“我也覺著很有可能,不過我們駐京辦剛死了人,前主任史學榮就在他的房間裏自殺,別人嫌晦氣還來不及呢,誰會租這種地方?”

  王學海越發奇怪了,照他看來,肯定是有人在故意和駐京辦作對,而且很可能針對的就是張揚,為什麼會這樣考慮?因為張揚這廝太容易得罪人了不說別人,單說王學海就對他恨得牙癢癢的,不過王學海被他的截陽掌打過,不敢妄動。

  王學海道:“肯定是有人在針對你們駐京辦。”

  張揚道:“你人脈廣,幫我查查到底是誰在背後使壞,非得要把我們駐京辦給掃地出門?”

  張揚算是找對人了,這件事對王學海來說並不難,他本來以為張揚是想讓他從中說和,如果真的是那樣,他反倒會為難得多。

  兩人說話的時候,駐京辦的賓士車駛了進來,駐京辦副主任王毅陪著南錫市市委副書記吳明過來了吳明是從醫院跑出來的,剛才聽到張揚磨刀。真把他嚇得夠嗆,他害怕張揚惹出什麼大事,所以趕過來看看,只有親眼看看駐京辦現在的狀況,他才能放下心來。

  汽車駛入駐京辦之後,吳明看到張揚和王學海在喝酒頓時放下心來了。這廝在電話中說磨刀,是故意在嚇唬自己,吳明對這廝真是沒什麼辦法。

  王毅幫吳明拉開了車門,吳明一下車王毅趕緊攙住他。

  張揚也沒想到吳明會在這個時候趕過來。笑著站起身道:“吳副書記,是不是聞到香味了,我讓老薑盹了只老公雞,你真是有口福。”

  吳明道:“你還有心情喝酒啊!”

  張揚笑道:“天塌下來個高的頂著,有你吳副書記在這裏坐鎮,我怕什麼!”他邀請吳明和王毅入座,把王學海介紹給他們。

  王學海和他們兩人都是初見,笑著和他們握了握手,吳明雖然對王學海不熟可是王學海一聽他的名字就知道了他的來歷,微笑道:“吳書記在嵐山的時候我就聽說過您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見面。

  吳明道:“這位是?”

  張揚道:“王學海,挖金礦的過,去也在咱們平海投資過,不過以失敗告終。”王學海被張揚的這番介紹弄得有些尷尬,呵呵笑道:“我和張主任是老朋友了。”

  張揚作勢要給吳明倒酒,吳明慌忙掩住酒杯道:“不成,我才拆線,不能喝!”

  張揚也沒勉強他,把酒瓶遞給了王毅:“我說今天沒看到你,原來你一直跟吳副書記在一塊兒。”

  王毅被張揚說得不好意思,心中明白,自己找吳明反映情況肯定惹他不爽了,王毅道:“張主任,我是去找吳書記出出主意。”

  吳明道:“小張,我倒是想了一個辦法。”什麼辦法他沒說,因為王學海在場,他不方便說。

  王學海也看出來了,自己在這兒有些多餘,反正他也不想和張揚呆在一塊兒,起身告辭道:“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情要辦,得先走了。”

  張揚道:“別急啊,老公雞還沒上來呢。”

  王學海笑道:“我最近信佛,改吃素了。”

  張揚也不是真心挽留他,反正事情該瞭解的都瞭解了,讓他去幫自己把這件事打探清楚才是正本。張揚把王學海送出了駐京辦的大門,回來的時候,老薑已經把老公雞盹好了,駐京辦的院子裏到處都飄蕩著誘人的香氣。

  吳明和王毅都沒動筷子,在那兒等著張揚到來呢,張揚笑道:“吃啊,吃啊!自己人客氣個啥?”他夾了一隻雞頭放在吳明的圍碟裏:“吳副書記,目前在京城就數你官大,你是我們的領導,是我們的帶頭人,這雞頭必須得你吃!”

  吳明呵呵笑道:“客氣,客氣了。”他也拿起筷子,夾起一隻雞爪子放在張揚面前的圍碟裏:“小張,你是個實幹家,這些天腳踏實地的為駐京辦幹了不少實事兒,這雞爪應該你吃。”

  張揚笑道:“吳副書記該不是讓我一條腿走路吧?”

  吳明笑眯眯又夾起了另外一隻雞爪:“兩條腿走路才穩當!”

  兩人讓來讓去,把王毅給冷落在一邊,王毅笑道:“兩位領導這麼一說。我都不知道該吃什麼了?”

  張揚聽他這樣說,夾了一根雞脖子給他:“你吃這部分,頭往那兒轉,你往哪兒擰,服從命令聽指揮。”

  吳明哈哈大笑起來,張揚也笑得很開心,王毅的臉卻紅了起來這不是寒磣人嘛。可人家是領導,就算是打他的臉,他也的忍著。

  張揚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吳明接著剛才的話道:“小張,你看這件事比較複雜,是不是能夠讓文夫人出面說一聲?”吳明儘量用婉轉的語氣和張揚說。

  張揚聽完皺了皺眉頭道:“吳副書記這事兒跟她有關係嗎?”吳明笑道:“這不是咱們想和平解決嘛,不要為了這件事傷了和氣。”

  張揚道:“李書記不都說過,南錫的事情,咱們南錫人自己處理,不假手他人!”

  吳明道:“可現在事情已經鬧僵了,不通過第三方只能把事情越鬧越僵。”

  張揚道:“吳副書記,他們根本就是無理取鬧,想讓我們走可以,必須要給出合適的賠償。”

  吳明意識到跟張揚多說無益,這廝堅持得很。

  晚飯之後,王毅給吳明安排了房間,因為最好的那間房被張揚給占了,只能把條件稍次一點的給吳明用,王毅的家已經安在了京城,老婆就在京城工作,所以他晚上是要回去的,現在駐京辦只剩下一個廚子一個門衛,還有就是張揚和吳明兩位住客了。王毅走之前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吳明道:“吳書記,這兩天我老婆生病了。”

  吳明明白他的意思,擺了擺手道:“你趕緊回去吧,我今晚就住在這裏,又不是一個人,有事我叫他們。”

  王毅離開之後,吳明馬上往省駐京辦打了個電話,找到省駐京辦副主任洪衛東,本來他也不想把影響擴大化,可是看目前的情況,事態很可能會擴大化,吳明有些騎虎難下了,李長宇把這幅擔子壓給了他,如果他下令搬走,就會給市里造成一百多萬的損失,如果他堅持不搬,他就得面對京北公司方面的壓力。其實張揚現在的表現還是很夠意思的,吳明回來了,他大可拍一拍屁股走人,把所有的麻煩事都交給吳明,可張揚沒這麼做,他認為在維護南錫利益這一點上和吳明還是在統一戰線上的,他不相信吳明有解決這件事的能力。

  吳明在平海省內有些關係,可是在京城。他的那些關係都派不上用場,所以他才會想到了省駐京辦,才會向洪衛東求助。洪衛東聽說這件事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我和京北公司方面不熟。

  吳明道:“洪主任,你看能不能找關係協調一下。”

  洪衛東不好拒絕,可他不能一口應承下來,畢竟這件事和他的關係不大,洪衛東道:“我試試看!”這是個活動話,我可以幫忙,但是具體能不能成可說不準,洪衛東覺著這件事有些奇怪,他問道:“吳書記,這件事好像你們不占理,房子是人家的,人家非得要收回去,就算是打官司你們也站不住腳。”

  吳明道:“可不是嘛,但是南錫駐京辦去年才裝修過,花了不少錢。”

  洪衛東那邊歎了口氣道:“我早就說過,一個駐京辦何必搞得這麼豪華,平海這麼多駐京辦,沒有一個像你們南錫這麼搞的,太鋪張了。”

  吳明心裏有些不爽,心說你級別比我高嗎?跟我說話一副領導的口吻。可現在才求於人,就算是心中再不爽,也不能表露出來,他又誠懇的讓洪衛東給予幫助,洪衛東道:“吳書記,不是我說你,其實你捨近求遠,張揚現在不是負責駐京辦的工作嗎?文副總理和他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文副總理願意說句話,誰也不敢動你們駐京辦啊。”

  吳明苦笑道:“可這件事畢竟是小事,驚動了文副總理是不是不好?”他沒說自己剛才提出要求就被張揚給拒絕了。

  洪衛東道:“真是小事你就不會那麼為難了。”

  吳明訕訕的放下電話,張揚已經拒絕了他,他可不想再次提起這件事,從剛才洪衛東的態度已經知道,洪衛東是幫不上什麼忙的,吳明思來想去,這件事還得讓李長宇發話。你李長宇把事情推給了我,想袖手旁觀,沒那麼容易,於是吳明又給李長宇打了個電話。

  李長宇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正在和龔奇偉一起喝茶,共同的志向把他們兩人緊密聯繫在了一起。最近他們之間的關係走得很近。

  李長宇看到電話號碼,向龔奇偉笑道:“吳明的。”

  龔奇偉做了個手勢,意在詢問李長宇自己要不要回避,李長宇搖了搖頭。接通電話道:“吳明啊,這麼晚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

  吳明首先表白道:“李書記,我在駐京辦呢。”

  李長宇暗自好笑,嘴上卻做出驚奇狀:“你出院了?不是剛剛拆線嗎?怎麼就出院了?”

  吳明心中暗罵,要不是你給我設套,我至於跑到這裏來?可他也清楚,這次是他自找的。吳明道:“李書記,駐京辦的情況不容樂觀啊。”

  李長宇哦了一聲。

  吳明道:“張揚和京北公司談崩了,對方要求我們馬上搬走,可咱們在裝修上投入了這麼多,要是走了,一百多萬就打水漂了。”

  李長宇之前已經從張揚那裏得知了情況,所以並沒才感到驚奇,低聲道:“吳明啊,這件事你一定要處理好。”

  吳明道:“李書記,這件事不好辦,搞不好會發生暴力衝突。你看是不是給張揚說一聲,他聽你的。”

  李長宇道:“駐京辦你當家,你回到工作崗位上,他就沒有說話的權利了。我相信你,你來處理這件事。”

  吳明差點沒把肺給氣炸了,他打這個電話是真心想解決問題的,可李長宇倒好,不但把事情全都推到他的身上,還順帶著把張揚從麻煩中拉出去了,這不是擺明瞭要坑他嗎?吳明道:“李書記,我覺著駐京辦的事情關係到咱們南錫市的喜體榮譽,如果處理不當,可能會造成很壞的影響。”

  李長宇顯得有些不耐煩道:“吳明同志,這件事你做主吧,一定要妥善解決這件事,要確保咱們駐京辦的利益不受損害。”

  李長宇掛上電話,搖了搖頭道:“這個吳明連這麼點小事都處理不好。”

  龔奇偉在旁邊大致聽說了駐京辦發生的事情,他低聲道:“吳書記工作能力還是很強的,他處理不好的事情應該不是小事吧。”

  李長宇道:“駐京辦的事情你瞭解嗎?”

  龔奇偉點了點頭道:“瞭解了一些,史學榮的事情已經立案,紀委正在查辦。”

  李長宇道:“單單是去年裝修就花費了將近二百萬,說起來現在的麻煩都是史學榮當初留下的。”

  龔奇偉歎了口氣,這件事的確不好辦,他也看出李長宇扔了一個燙手山芋給吳明,佩服李長宇政治智慧的同時。又不免有些為南錫駐京辦擔心,換成是他也不知怎麼該處理才好,龔奇偉道:“張揚在駐京辦?”

  李長宇道:“他和京北公司鬧僵了,看來他是鐵了心要在京城幹一架了。”

  龔奇偉道:“你不管他?”

  李長宇道:“真要在京城鬧事,咱們就是想管也有心無力,別忘了他和文副總理的關係。”

  龔奇偉道:“李書記,我總覺著湍江水污染那件事上挺對不起張揚的。那件事的影響還沒有完全消除,駐京辦的事情會不會帶給張揚新的麻煩?”

  李長宇道:“張揚的集體榮譽感很強,就算我把他從這件事中拖出來,他仍然會義無反顧的跳下去,京城那邊有吳明坐鎮呢,應該不會鬧大,就算出了什麼事情,我也會為他頂住壓力。”

  李長宇有一點並沒有算准,駐京辦的事情沒有他想像中那麼簡單。

  第二天清晨,吳明早早的起來了,應該說他這一夜都沒睡好,李長宇把責任推給了他,他必須要解決好這件事。他起來之後先給于海林和王毅打了電話,讓他們早點到駐京辦來,吳明準備親自去京北公司走一趟,好好的和京北公司老總鐘新民談一談,力求把這件事情和平解決。

  諾大的駐京辦只剩下一名門衛和一名廚師,張揚應該還在房間裏睡覺。吳明向張揚的窗口看了看,搖了搖頭,心說這廝倒是睡得安穩。他來到院子裏的時候,老薑走了過來,笑道:“吳書記,想吃點什麼?”

  吳明道:“有麵條嗎?”

  老薑點了點頭道:“母雞湯下麵條行嗎?”

  吳明笑道:“好,說得我口水都流出來了。”

  老姜轉身向廚房走去,吳明在院子裏舒展了一下雙臂,手術沒多久,他不敢做劇烈的運動,門衛小馮從傳達室裏出來,正準備打開駐京辦的大鐵門。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汽車的馬達聲,聽聲音好像是沖著他們這裏來的,小馮好奇的打開門上的小窗,向外望去,卻見一輛賓士車,一輛吉普車,引領著兩輛解放大卡車朝駐京辦這邊駛了過來,小馮眨了眨眼睛,轉過頭去,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惶恐。

  吳明頓時感覺到有些不對。他快步走了過去,也湊在小窗向外望去,卻見那幾輛車已經在門外停下了,從兩輛解放大卡車上下來了幾十名民工。那輛賓士車上下來的三個人卻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裝戴著墨鏡,裝扮的很酷,咋看上去以為是香港江湖片中的黑社會集體出動。

  很快就有人過來敲門,把門敲得震天響。

  門衛小馮聽到敲門聲,臉都白了,他粗略的估計了一下,外面至少有一百號人,駐京辦除了領導就是他了,真正的保衛人員只有他一個,他顫聲道:“吳書記……找……找咱們的!”

  吳明畢竟是市委副書記。心態比小馮強了無數倍,即便是大軍壓境,他還是表現出相當的鎮定。他淡然笑道:“有什麼好怕,這兒是京城,咱們是法治社會!”

  外面的吼聲一浪高過一浪:“開門!快開門!再不開門我們撞門了啊!”

  吳明大聲道:“你們敢!這裏是政府機關,誰敢撞門就是衝撞政府機關。是違法行為。”

  外面響起了一陣哄笑,有人道:“還他媽真把自己當成一盤菜,屁的政府機關,這片地是我們的,房子也是我們的,你們賴著不走,還他媽有理了!”

  砸門的聲音越來越大。

  吳明還是有些勇氣的,對著小窗道:“你們趕緊走,再不走我報警了!”

  “報你媽!”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小窗中扔了進來,吳明閃避不及,被砸在了身上,那團東西散開了,不少濺在了他的身上,真是臭不可聞。吳明低頭一看,噁心的差點沒吐出來,不知他們從哪兒弄得狗屎,用報紙包著扔了進來,倒楣的是偏偏就命中了他,吳明嶄新的西服上沾的到處都是,吳明一張面孔漲紅了,他怒吼道:“小馮,報警!”

  外面響起一個雄渾的聲音:“讓開,讓開!不開門,就把門撞開!”隨之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

  吳明的臉色變了,他和小馮對望了一眼。兩人慌忙向後撤去,他們剛剛退到一旁。大門處傳來蓬!地一聲巨響。煙塵四起,兩扇大鐵門在劇烈的衝撞下搖搖晃晃倒在了地上,一輛軍用吉普車碾壓著大鐵門駛入了駐京辦的院子裏,吉普車的門緩緩打開。一名身高足有一米九多的襄壯漢子從吉普車內走了下來,他身穿迷彩服,腳上蹬著鋥亮的戰鬥靴,嘴上叼著一支雪茄,光禿禿的腦袋在早晨的陽光下璀璨生光,他用力抽了口雪茄,吐出一團煙霧,眯起眼睛望著吳明道:“你們這裏誰負責啊?”

  吳明下意識的回過頭向樓上看了看,他是想看張揚出來了沒有,可讓他失望的是,張揚的房間仍然大門緊閉,吳明心中暗罵,事情都是你惹出來的,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你他媽居然當了縮頭烏龜。吳明只能硬起頭皮道:“我負責!”

  小馮站在吳明的身邊,身為門衛,他得負責領導的安全,可看著眼前氣勢洶洶的百來號人,小馮嚇得腿都軟了。只差沒癱倒在地上。

  那黑壯漢子在京城可是赫赫有名的狠角色,他叫馬永剛,部隊復員後。成為散打運動員,曾經多次獲得京城池區冠軍,後來因為鬥毆被捕入獄。出獄之後開了保安公司,因為他的保安公司大股東就是京北,所以馬永剛又有京北第一猛將的稱號,據說他擅長散打、自由搏擊、對空手道、抬拳道也有很深的造詣,擅長實戰。

  京北鐘新民今天派他過來,等於表明了態度,他放棄談判,要用強制手段收回這片屬於他的地方。

  馬永剛在吳明對面站定,他皺了皺鼻子,伸手扇了扇,顯然是嫌吳明身上太臭,這侮辱性的舉動激怒了吳明。吳明拿起電話馬上撥打了110,他要報警。

  沒等吳明撥通電話,馬永剛的大手閃電般伸了過來,抓住了吳明的手腕。吳明頓時感覺到如同有鐵箍勒住了自己的手腕,骨骼似乎都要被他給捏碎了,疼得吳明額頭冒汗,他恕道:“你幹什麼?”

  馬永剛笑道:“不幹什麼,只是過來宣佈一個決定,這片地方屬於我們京北公司,經過我們組織上討論,我們要收回這裏。”

  吳明據理力爭道:“我們已經繳過今年的租金,你們無權這樣做!”

  馬永剛道:“你別跟我說,我們是執行命令的,現在請你們離開這裏!”

  吳明道:“憑什麼讓我們走?一天沒把事情說清楚,我們就不能走!”

  馬永剛咧開嘴笑了笑:“我說你好歹也是一國家幹部,雖然不是什麼大官兒,可也不能賴皮吧?”他轉身道:“弟兄們,把這幾位領導同志請出去!”

  馬永剛一聲令下,呼啦一下擁上來一大群人,吳明和小馮兩人根本沒機會做出反抗,就被他們給架出去了。

  老薑握著菜刀從廚房裏出來,看到眼前情景他也火了,揮舞著菜刀大聲吼叫道:“放下我們吳書記!”其實老薑也是虛張聲勢,拿著菜刀只是為了壯膽,他可不敢真砍,不過有刀在手,還是嚇退了幾個,老薑正準備上演單騎救主的英雄場面,眼前人影一晃,握刀的手臂已經被人給拿住,菜刀被對方劈手奪了過去。

  卻是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那男子奪下菜刀,作勢要劈砍老薑,嚇得老薑慘叫起來:“殺人了,殺人了!”

  現場一陣哄笑。

  那名男子唇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他揚起菜刀忽然向前方擲了過去,菜刀在空中風車一樣旋轉,一直射向院中的那棵老槐樹,刀身深深陷入樹幹之中方才止住前行的勢頭,刀柄猶自顫抖不已。

  老薑被嚇破了膽子,剛才的那點兒勇氣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馬永剛笑道:“任先生,不勞你費心,這邊的事情我們來處理。”

  黑衣男子點了點頭,放開了老薑,操著有些生硬的普通話道:“你走,我們不為難你!”

  老薑再也不敢停留,連那把心愛的菜刀都不敢拿子,低著頭,慌慌張張向外面走去。

  馬永剛大笑道:“大家聽著,把他們的東西都給扔出去,從今天起,咱們收回這片地方!”

  眾人正準備動手的時候,二樓正中的房間開門了,張大官人穿著一身藏青色的運動服緩步走了出來,來到外面的走廊上打了個哈欠。接著伸了個懶腰,向樓下看了看,臉上根本找不到一絲一毫的驚奇。張大官人的手裏拿著一個蘋果,他啃了一口道:“我說你們幹什麼的?都他媽有沒有禮貌?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馬永剛仰起頭看著他:“我們是京北公司的,這裏是我們的房子,現在我們收回來了,你馬上從這裏走人!”

  張揚又咬了口蘋果:“我不認識什麼京北公司,全都給我滾蛋,別在這兒影響我休息!”

  馬永剛聽他出言不遜,恕道:“你說什麼?”

  “我讓你們滾蛋!”

  馬永剛向左右看了看,一臉兇神惡煞的模樣,他現在人多勢眾,對方就一個,其實就算他一個人也能夠把對方拎小雞一樣給扔出去。這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馬永剛道:“信不信我抽你丫……”馬永剛並不知道,在他之前京北行政科長嚴開金已經因為這句話而被抽了一記大耳光了。

  張揚這次沒打他,是因為距離太遠,張大官人現在距離有些遠夠不著,右手一抖,一物倏然就飛了出去。

  馬永剛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張揚扔出來的東西把嘴巴給堵上了,甜甜的酸酸的,張大官人吃剩的蘋果核。雖然是蘋果核,可是經張揚扔出來還是很有威力的。震得馬永剛門牙劇痛,鮮血都滲出來了,疼痛是其一,馬永剛還感覺到噁心,別人吃剩的東西怎麼就突然到了他嘴裏,他噗!地一口把蘋果核給吐了,怒吼道:“你他媽給我下來!”

  張大官人一步步走下樓梯,勝似閑庭信步,對方來了不少人,一百多號。張揚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場面,走到樓下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張揚笑了笑,從褲兜裏掏出了手機,還居然向周圍虎視眈眈的這幫人道:“等等啊,我先接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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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1 19:20:32
第六百八十八章 不吃虧

電話是王學海打來的,王學海道:“張主任,我王學海啊!”

張揚笑道:“你真會挑時候!”

王學海以為張揚還在睡懶覺呢,歉然道:“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你讓我查的事情已經查到了,巨龍集團的梁康看中了你們駐京辦那塊地方,他出五百萬買下來,要你們馬上搬家。”

張揚愣了一下,馬上就聯想到王學海口中的梁總就是那天和姬若雁一起來參加藝術沙龍開幕的梁康,張揚終於明白了,難怪京北會突然撕毀合約,平白無故的要把他們駐京辦掃地出門,原來都是這廝在背後搗鬼。

王學海沒聽到張揚說話,他低聲道:“張主任,在聽嗎?”

張揚道:“在聽呢。”

王學海道:“張主任,這件事算了吧,真的,梁康不是普通人,你沒必要惹他。”

張揚道:“現在不是我惹他,是他惹到我頭上了!”

此時兩名壯漢已經悄然欺近張揚的身邊,他們想利用剛才對付吳明的方法,架起張揚把他扔出去。

可剛剛靠近張揚的身邊,張揚抬腳兩記飛踹,就把兩人給踢了出去,怒道:“沒眼色的東西,沒看到老子在打電話?”

電話那頭王學海也是一愣。

張揚笑著解釋道:“沒說你!好了,我心裏有數,辛苦你了!”張揚掛上電話,把手機放在窗臺上。

剛才被他踹倒的兩名男子哼哼唧唧的,一時半會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馬永剛面色一沉,從剛才張揚踢腿的動作,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廝不是分不清形勢,而是的確有些本領。

張揚來到大槐樹前,看了一眼深深樹幹內的那把菜刀,一伸手拽下搭在樹枝上晾曬的白色濕毛巾,擦了擦手,笑眯眯環視著面前的這百來號人,輕聲道:“是你們自己出去,還是讓我把你們都扔出去?”

馬永剛使了個眼色,他的保安公司不乏高手在內,其中有四大金剛,是他親自帶出來的學生。

四大金剛全都是二十出頭的壯碩青年,他們接到馬永剛的命令之後,並沒有急於一擁而上,率先走向張揚的是林志勇,他是馬永剛最得意的學生,剛剛獲得了京城自由搏擊賽的冠軍,他們來的人雖然多,可是這些人還算是講些規矩,林志勇向張揚拱了拱手道:“討教了!”

張揚搖了搖頭:“你不是我對手!一起來吧!”

林志勇怒吼一聲:“呀!”他揮拳向張揚衝了過去。

張揚站在那裏,等到林志勇接近自己的時候,手中白毛巾閃電般甩了出去,只聽到啪!地一聲脆響,濕漉漉的白毛巾正拍打在林志勇的面門上,林志勇眼前一花,頭腦被則突如其來的一擊打得昏頭轉向,張大官人何等功力,雖然是一條白毛巾,可是在他的手裏卻已經變化為極其厲害的武器。

再看林志勇從額頭到下巴,被抽出了一條巴掌寬的紫色傷痕,這是張揚手下留情,真要動手,內力灌注濕毛巾內,怕不要把林志勇抽個腦袋開花。

林志勇被張揚這一下給抽暈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顏面也讓抽沒了,他惱羞成怒,自己怎麼說也是京城新科搏擊冠軍,不能在這裏跌份兒。林志勇怒吼一聲,再度沖了上去,這次還不如上次離張揚近。

張揚手中白影一晃,毛巾抽在了林志勇的脖子上,林志勇只覺著天旋地轉,眼前金星亂冒,腳步晃了晃,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四大金剛剛一出場就倒下了一個,另外三個也顧不上什麼體育精神江湖道義了,一起衝了上去,揮拳的揮拳,出腳的出腳,張大官人臉上笑容不變,白毛巾揮出,纏住踢向自己的一腳,一提一帶,對方立足不穩,摔倒在地上,同時張揚一個後踢,將從後方偷襲自己的那名金剛踢得四仰八叉的倒了下去。手中白毛巾兜住前方攻向自己的刺拳,雙手交纏,向前提拉,對方發出一聲慘叫,卻是胳膊已然脫臼。

張揚揮手之間四大金剛全都被他擊倒在地,這樣的實力已經讓任何對手不敢小視。

馬永剛又吐了口唾沫,裏面還帶著血絲,都是讓張揚扔出來的蘋果核給砸的,馬永剛要出手了,他身高體壯,站在那裏如同半截鐵塔一般,馬永剛的實際身高是一米九八,加上戰鬥靴鞋跟的高度,他現在要在兩米開外,二百三十斤的體重,無論身高體重都和張揚不是一個等量級的。

張揚仍然站在那裏,手裏的白毛巾垂落在地上,笑眯眯望著馬永剛:“大個子,你也想練練!”

馬永剛表情凝重的向前跨出一步。

張揚贊道:“腰馬合一,不錯不錯,下盤很穩,不知道禁不禁打!”

馬永剛看了張揚手裏的毛巾一眼,似乎有所忌憚。

張揚笑道:“想試試我的拳腳?”

馬永剛點了點頭。

張揚把毛巾向後一扔,毛巾穩穩掛在了插在大槐樹的菜刀把上,晨風吹過,白毛巾隨風晃了晃,如同一面白色的旗幟,這可不是張大官人要扯白旗,真要是扯白旗也是對方。

馬永剛雖然身材高大,可動作卻是極其的靈活,他猝然出手,一個毫無徵兆的直拳向張揚打去。

張揚身體後仰,一掌擋住他的來拳,馬永剛這一拳勢沉力猛,凝聚全身力量所發,張揚硬碰硬接了他的一拳,也不禁贊道:“好!”他並沒有急於反擊,故意想要捉弄一下這個大個子,馬永剛還是有些蠻力的。

馬永剛的第二拳從左至右一個勾拳。

張揚躬身躲過,此時馬永剛的左肋下露出一個破綻,張揚順勢一拳砸在他的左肋之上,馬永剛痛得悶哼一聲,護住胸口,連連後退。

張揚並沒有馬上追趕,笑眯眯道:“不公平,你比我高,比我重,咱們不是一個級別的。”

馬永剛又是一聲大吼,在場的很多人都來自於他的保安公司,這些人之所以對他如此服氣,主要是因為馬永剛超群的武力,可今天馬永剛先是被張揚砸了蘋果核,現在才剛剛交手,就被張揚佔據了上風,如果今天落敗,以後他還談何服眾?馬永剛再度衝上去的時候,張揚也在同時啟動,但是他的速度超出對方數倍,馬永剛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張揚就已經逼近了他。兩人的距離一旦拉近,馬永剛身高臂的優勢就喪失殆盡。不僅如此,張揚甚至不給他出拳的機會,擋住馬永剛抬起的手臂,一手抓住馬永剛的腰帶,大吼一聲,竟然將二百三十多斤的馬永剛凌空舉了起來。

馬永剛驚慌失措,張揚將他高舉在空中,怒吼道:“都給我滾出去,誰再敢留在這裏,信不信我把他摔死!”他雙臂一抖,馬永剛諾大的身軀就飛了出去,他只覺著自己如同騰雲駕霧一般向空中飛去,因為恐懼,馬永剛大叫起來,驚慌中,雙手緊緊捂住了腦袋。

跟他前來助陣的不是民工就是保安,看到馬永剛被張揚扔了出來,非但沒有伸手去接,反而一個個向後閃開,原因很簡單,馬永剛多大分量,多數人都害怕接不住。

眼看馬永剛就要落在地上,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從人群中衝了出來,他探出手去,抓住馬永剛的身體,向後撤了一步,竟然將馬永剛接住了放在地上。

馬永剛嚇得臉都白了,後背全都被冷汗濕透。

那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除下墨鏡,目光盯住張揚。

張大官人這會兒也來精神了,盯住那名黑衣男子,嘖嘖贊道:“不錯不錯!”

那名黑衣男子正是剛才從老薑手裏奪下菜刀的那個,這名男子叫任昌元,韓國籍,是韓國跆拳道高手,師從韓國功夫泰斗級大師金鬥羅,和他同來的是日本空手道高手村上忍和他的師弟,兩人這次前來是為了中日韓三國功夫對抗賽,這次活動是為了促進中韓文化交流,由巨龍集團梁康出資舉辦,之前已經來到中國多次,初步把對抗賽定在今年的六月,因為多次來到京城,交了不少的朋友,馬永剛就是其中一個,這次雙方都來了不少人,目的是制訂三國對抗賽的規則,最近都是馬永剛負責接待。他們今天前來是跟著馬永剛過來看熱鬧的,原本並沒有打算出手,可是看到張揚三拳兩腳就把馬永剛給打趴下了,頓時激起了任昌元的鬥志,來到中國就是為了以武會友,遇到這樣的機會他當然不願錯過。

任昌丁緩緩向張揚走去。

張揚打量著任昌丁:“西服不錯!”

任昌丁碎步上前,一拳向張揚攻去,張揚側身閃到一邊,從對方的出手已經看出他所用的是跆拳道,張大官人來到這一時代已經有四個年頭,對跆拳道、空手道都有所瞭解,無非是從中國功夫中演化出去的分支而已,加上他們的一點改進就變成了他們本土的東西。

任昌丁一個擺腿,張揚靈巧閃過,隨之而來任昌丁又是一記側踢,這記側踢卻是標準的日本功夫,武功發展到最後,殊途同歸,相互之間融匯在一起,和過去的傳統武學已經有了很大不同。不談別的國家,單單是中國本土,武學的演化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張大官人感覺現在看到的武學差的實在太多,如果論到武學門派之複雜現在更勝往昔,可是現在看到的多數武功更注重表演,在過去學習武功一是為了強身健體,二是為了殺敵,更重實戰。

可是隨著時代的變遷,很多武學已經漸漸沒落了,張大官人認為這種沒落真正的原因在於各門派嚴格收徒標準,更有甚者,許多絕學只傳給親生兒子,還有一個原因,歷朝歷代的統治階級都不提倡百姓尚武,一來二去,中國功夫已經偏離了過去的本質,如今看到的多數武功,說的好聽叫百花齊放,說穿了其實是花拳繡腿,與其說是武功還不如說是舞蹈。

如果中國功夫還是原來的樣貌,泱泱武功大國,這周邊不入流的小國豈敢用挑戰兩個字。

任昌元接連出了幾招,可張揚都是在閃避,任昌元連他的衣角都沾不到,兩人之間實力相差很大,張揚壓根沒把對方放在眼裏。

村上忍嘴裏嘟囔了幾句,他也看出任昌元必敗無疑,看到張揚只是在閃避,就快靠近他的位置,村上忍猝然出手了,他心裏明白,就算加上自己,也不會是張揚的對手,所以才下手偷襲。

村上忍低估了張揚的速度,他踢向張揚胯下的一腳只抬到了一半,張揚就不知怎麼轉過身來,毫無徵兆,突然就變成了和村上忍面對面,村上忍的瞳孔驟然收縮。

張揚冷笑道:“麻痺的,老子最討厭別人偷襲我!”一腳踹在村上忍抬起的小腿之上,村上忍痛得向後連連後退,張大官人卻不肯這樣放過他,前跨一步,一拳砸在村上忍的小腹上,趁著村上忍躬身彎腰,反手又抽了這廝一記耳光。

任昌元趁機從後面跳起來,向張揚的後背一記蹬踹,他彈跳力不錯,跳離地面足有丈許,右腳瞄準了張揚的後心。

張大官人居然不閃不避,任由他這一腳踢在自己的身上,張揚當然沒什麼,只當這貨給自己撓癢癢,可任昌元踢中他的後背之後,彷彿踢在一塊堅硬的鐵板之上,震得他身體倒飛了出去,腿骨喀嚓一聲,極其清脆,任昌元先是聽到了這聲脆響,然後才感覺到疼痛,雙腿本想站立,卻感到右腿如同鑽心般疼痛,竟然被張揚的反震之力震得腿骨折斷。任昌元哪還能夠站穩,抱著右腿倒在了地上,哀嚎起來。

日本人很愛面子,村上忍被張揚當眾打了一記耳光,比殺了他還難受,他大叫了一聲,和他一起同來的師弟,也衝了過來,扔給他一把東洋刀,兩人同時把東洋刀抽了出來,兩把明晃晃的東洋刀瞄準了張揚。

張揚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攜帶管制刀具是要坐牢的!”

村上忍和他的師弟同時大吼著,兩人舉刀向張揚沖去。

張大官人此時居然沒有迎頭衝上去,卻轉身向後方跑去,按理說張大官人可不是臨陣脫逃的人,區區兩把東洋刀他又怎會放在眼裏?

張大官人不喜歡占別人便宜,可他也不想吃虧,他奔著老槐樹上的那把菜刀跑過去了。可他這一跑,讓其他人產生了誤解,別人都以為張揚被東洋刀嚇住了,戰場之上,士氣是極其關鍵的因素,本來馬永剛這幫人的氣勢已經降到了最低點,可看到張揚轉身就跑,他們的士氣瞬間又激發了起來,連馬永剛都爬起來,抄起一根鐵棍大吼著衝了上去,今天被張揚揍得太窩囊了,要趁著這個機會博回點面子,要用鐵棍在張揚的腦袋上砸出幾個大包才解恨。

張大官人已經成功來到了老槐樹旁,一把將深深老槐樹的那把菜刀給拔了出來!張揚握刀在手,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站在老槐樹下,迎著冉冉升起的紅日,此時天空中霞光萬道,張大官吼一聲,威風凜凜,殺氣騰騰,這一聲大吼震得老槐樹上的樹葉兒雨點般簌簌落下。

那一百多口子湧向張揚的精裝漢子被張揚的這聲大吼也給嚇住了,愣了一下之後,又一起向張揚衝去,首當其沖的仍然是村上忍師兄弟兩個。

村上忍第一個來到張揚面前,武士刀刷!地向張揚砍去。張揚看得真切,這東洋刀雖然寒光凜凜,讓人望而生畏,不過卻是沒開刃的,張揚手中菜刀揚起,托!地一聲將來刀震開,只有真刀實槍的和張揚硬拼,才知道張揚雙臂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村上忍手中的武士刀立時拿捏不住,脫手飛了出去,那群人看到張揚只一刀就把村上忍的刀給震飛了,東洋刀飛到空中足有十幾米的高度,落下來要是砸在腦袋上那還了得,馬上嘩!地一下散開了。

村上忍的師弟也揮刀殺到,他更慘,動作還沒做到位,就被張揚一腳給踹到了南牆根,此時剛剛被震飛的那把東洋刀剛好落在張揚身邊,張揚用菜刀在東洋刀上一撥一拍,那東洋刀如同離弦的利劍一般向前方飛去,馬永剛此時已經退到了圍牆邊,忽然看著這把東洋刀朝自己飛過來了,嚇得木雞般呆在那裏,東洋刀貼著他的耳根飛掠過去,深深釘入他身後的圍牆之上,刀身貫入磚牆,粉屑紛飛,餘勢不歇,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村上忍這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人家手下一合之將,現在刀又沒了,一時間不知道究竟應該是走是留,張揚冷笑著向他靠近,揮刀向村上忍砍去,村上忍下意識的縮了縮頭,張揚砍他是假,看到他逃避,刀鋒變換,菜刀平拍在村上忍的臉上。不得不佩服張大官人打人耳光的技巧,就算利用菜刀,拍出的聲響也是驚天地泣鬼神,打得村上忍半邊面孔高高腫起,打完之後,張揚大吼一聲,宛如猛虎下山般向人群中衝去。

別看馬永剛一方來的人多,此時卻已經被張揚的強悍表現嚇破了膽子,張揚宛如虎入羊群,這幫人連抗拒的念頭都沒有了,只恨爹娘少給生了兩條腿,撒丫子就跑,只要被張揚遇上,輕則被點穴,重了就是脫臼,一會兒功夫,駐京辦的院子裏已經倒下了三十多人,哀號聲,慘叫聲連成一片。

張揚追到大門前停下腳步,向呆在那裏的馬永剛點了點頭道:“給鐘新民打電話!”

馬永剛看著眼前的情景,心中又驚又怕,他自問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什麼樣的狠角色沒見過,可今兒見到張揚的這番表現,他服了,其實馬永剛此次前來還是做足準備的,他聽說過八卦門的弟子在張揚手上栽了面兒,不過具體的情況他並不清楚。

八卦門在京城武林的地位很高,這種事情他們不會到處宣揚,所以外界知道的一些版本大都是張揚擊敗過八卦門的幾名弟子,卻不知道張揚曾經以一己之力戰勝過八卦門數十名弟子的聯手圍攻。馬永剛叫上任昌元和村上忍幫手其實就是對自身不自信的表現,雖然如此,還是沒有充分估計到張揚的能力。

馬永剛是帶著必勝之心過來的,卻想不到會輸得這麼慘。

張揚道:“我不為難你,你只是幫兇,現在馬上給鐘新民打電話。”

馬永剛咬了咬嘴唇,終於屈服了,他拿起手機撥打了鐘新民的電話,電話接通之後,他把手機遞給張揚。

鐘新民接通電話之後馬上道:“怎麼樣?人都走了?”

張揚道:“鐘新民,我是張揚!”

鐘新民愣了,他皺了皺眉頭,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這電話號碼明明是馬永剛的,怎麼會是張揚說話,他呵呵笑了一聲道:“哪位啊?我好像不認識你。”

張揚道:“你好歹也是一爺們,在京城也算是有點兒名氣,惹事就別怕事,裝啥別裝逼,你派來的人,全都讓我趕走了,想收房子,你自己來!”

鐘新民道:“你什麼意思?那房子本來就是我們京北公司的。我告訴你,趁早搬家,不然我上法院起訴你。”

“隨便,鐘新民,我也告訴你掂量清楚自己的份量,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何去何從,你自己決定!”張揚說完,掛上電話將手機扔給了馬永剛:“帶著你的人馬上給我滾蛋!”

馬永剛這群人來時威風凜凜,氣勢洶洶,走的時候卻是兵敗如山倒,這邊人剛走,外面就響起了警笛聲,張揚對這一套早已經見怪不怪,他走出駐京辦的大門,望著門外,保衛小馮、廚師老姜扶著市委副吳明灰頭土臉的站在外面,其實兩人誰都不想攙扶吳明,丫的身上一股臭狗屎味兒。

吳明望著張揚,臉上的表情極其複雜,心裏卻是羨慕嫉妒恨,諸般滋味都交織在一起,羨慕張揚的好身手,嫉妒這廝又出了風頭,恨自己沒人家那個本事。人比人氣死人,吳明自己都嫌棄自己跌份兒。偏偏張揚很關切的來了一句:“吳副書記,趕緊回去好好洗個澡,換身衣服。”

當著小馮和老姜的面,吳明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他連話都沒多說一句,掙脫了兩人的攙扶,慌慌張張向駐京辦裏面逃去。

小馮和老姜雖然沒有看到剛才裏面張揚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英勇場面,可從馬永剛那幫人倉皇逃竄的狼狽模樣,已經能夠想像出張大官人剛才威風凜凜的模樣,兩人望著張揚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敬,一己之力擊敗了對方一百多號人,而且是中外聯軍,這樣的武力值不可謂不強大。

張揚笑了笑道:“都沒受傷吧?”

兩人搖了搖頭,此時警笛聲由遠而近,三輛警車來到他們的前方停下,張揚讓小馮和老姜先回駐京辦。

梁聯合先從警車內走了下來,他下車之後習慣性的整理了一下警帽,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其實馬永剛率領幾車人過來想要強行把駐京辦趕出去的時候,梁聯合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馬永剛這幫人是自不量力,當初八卦門這麼多優秀的弟子前往香山圍攻張揚,最後還不是被他打得落荒而逃,更何況這幫保安加民工的組合部隊。梁聯合現在才出面是因為他覺著事情難辦,兩邊他都認識,幫誰都不好,他本來想一躲了之,可後來聽說戰況激烈,生怕鬧出大事,這才過來看看。

梁聯合來到張揚面前,歉然道:“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張揚微笑道:“早晚都一樣,反正結果不變。”

梁聯合望著這廝自信滿滿的目光,心中暗自感嘆,麻痺的,這就是實力,論到單打獨鬥他還真見過能比張揚更強橫的主兒,就算是他的師父,八卦門掌門史滄海,如果和張揚真正交起手來,還不知最後鹿死誰手呢。

梁聯合和張揚一起緩步向駐京辦內走去,看到那兩扇倒在地上的大鐵門,看到散亂一地的棍棒,梁聯合已經能夠想像到剛才戰況之慘烈,他低聲道:“有沒有人受傷?”這裏是他的轄區,梁聯合當然不希望有人受傷。

張揚道:“有一個韓國人骨折了,不過是他踢我摔倒後骨折的,跟我沒關係。”

梁聯合看到了圍牆上那把東洋刀,示意跟他前來的警察取證,來到院子裏的老槐樹前,梁聯合望著那柄深深樹幹裏的菜刀,伸手握住刀柄,想把菜刀給拽出來,想不到菜刀插得太深,一下沒拔出來,梁聯合尷尬的笑了一聲,改成雙手,搖晃了一下,方才把菜刀給拔出來,他將菜刀也要交給警察。

老姜看到了,慌忙跑過來道:“別介啊,這是我的切菜刀,我用了好幾年了,順手著呢!”

張揚向梁聯合笑道:“梁局,這菜刀又不是管制刀具,沒必要沒收吧?”

梁聯合聽到張揚這樣說,也給了他一個面子,點了點頭道:“把菜刀收好了。”他將菜刀遞給了老姜,老姜拿著菜刀回廚房去了。

梁聯合是沒看到剛才張揚用菜刀對付東洋刀的場面,如果他看到了,一準要把菜刀給收繳。

張揚邀請梁聯合去裏面喝茶,梁聯合搖了搖頭,他這次來是為了公務,可不是來敘交情的,梁聯合臨走之前,提醒張揚道:“在法律上,鐘新民是占理的,你們衝突下去,最終的結果只能通過法律途徑解決。”

張揚道:“那就打官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想玩什麼我奉陪到底。”

梁聯合知道這廝從來都不是個服軟的脾氣,唯有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駐京辦。

梁聯合離開駐京辦沒多久,就接到了鐘新民的電話,鐘新民在電話中就抱怨起來了:“老梁,那一帶是你的轄區,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管?”

梁聯合裝糊塗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鐘新民道:“我派人去收房子,結果他們南錫駐京辦不但不給我們房子,還對我派去的打出手,有三十多人都被打傷了,還有,我的兩位外國貴客也受到了傷害,韓國客人的腿骨都斷了。”

梁聯合心說你活該倒楣,老子早就勸過你了,可你就是不聽,梁聯合還是不偏不倚的,他嘆了口氣道:“新民,咱倆認識這麼多年了,交情到底怎麼樣,不用我來強調了,今天這件事,是你不對在先,你派去一百多號人,人家南錫駐京辦裏只有四個人,結果呢,你這一百多傷了三十多,還是被張揚一個人打的,你自己琢磨琢磨,傳出去是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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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 被利用(上)

  鐘新民當然覺著難堪,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麼多人被打得狼狽而歸,鐘新民怎麼都想像不到張揚的戰鬥力會達到如此變態的級數,真正讓他頭疼的是幾位外國友人,人家是過來準備中日韓三國對抗賽的,可今天也被張揚一併給揍了,最慘的是任昌元,右腿骨折,已經在醫院打上了石膏。

  鐘新民嘴上不肯服軟,大聲道:“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得告他,告他傷害罪。”

  梁聯合道:“新民,你要是聽我一句話,這件事別鬧下去了,大家坐在一起談談,把這件事說清楚,這一帶是我的轄區,你多少也得給我一點面子。”

  鐘新民聽梁聯合這樣說也不說話了。

  梁聯合道:“新民,我覺著你不是這樣的人,沒事你得罪張揚幹什麼?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鐘新民笑了一聲道:“哪有什麼事情!”他不好把梁康給賣出來,其實鐘新民現在心中已經有些後悔了,為了五百萬,現在鬧成了這個狀況,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沒想到張揚這塊骨頭那麼難啃。

  梁聯合猜到鐘新民肯定有事情瞞著他,不過鐘新民既然不願意說,他也不好問,梁聯合道:“這樣吧,我當個中間人,你定個時間,明天我約張揚見個面,事情老這麼懸著也不行,鬧到最後,你們不好看,我這個分局長也顏面無光,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兩不相幫,大家還是面對面把話說清楚。”

  鐘新民這次沒有拒絕梁聯合,他沉吟了一下,低聲道:“今天中午我有時間。”

  梁聯合沒想到鐘新民這麼痛快就答應了,更沒有想到他連明天都等不到,今天就要約張揚見面,他點了點頭道:“好,那就中午十二點,粵海閣,我來做東!”

  鐘新民之所以放下態度要和張揚馬上見面是有原因的,他今天派去的這麼多人,有三十多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有肢體麻木的,有關節脫臼的,最麻煩的是,這幫人送到醫院之後,醫院對他們的傷情一籌莫展,一位京城名醫看過之後,斷定其中的一部分人是被人用獨門手法制住了穴道,解鈴還須系鈴人,想要把這些人治好,必須要請到張揚。這也是張大官人故意設下的套,有這件事存在,不信你鐘新民不乖乖的過來找我。

  張揚也是有政治智慧的,這廝不僅僅在武鬥中表現的強悍,從王學海口中得知鐘新民堅決收回駐京辦的原因是為了梁康的五百萬,梁康才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但是張揚沒有揭穿這件事,你梁康不是以為躲在背後搗鼓些陰謀詭計無人知道嗎?我就讓你保持這種優越感,想坐山觀虎鬥?我就讓你開心的看,早晚你會犯在我手裏。

  不過張揚有件事還是想不通的,就為了一幅畫,梁康會對自己恨成這個樣子,甚至不惜花費五百萬挑唆鐘新民來對付自己?這位京城公子的肚量是不是太窄了一些?

  世上的事情總是那麼巧,就在張揚回想自己因何會與梁康發生矛盾的時候,泰鴻總經理姬若雁登門拜訪他來了。

  姬若雁開著一輛寶藍色的賓士小跑,來到駐京辦大門外,看到兩扇門倒在地上,一時間愣住了,她把車停在門口,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女強人范兒十足,本來她的身材就高,今天又穿上了一雙足有七釐米的高跟鞋,更突出了美腿修長,深紅色的寬邊眼鏡為她增添了幾分嫵媚,向院子裏看了看,看到張揚唇角露出一絲柔美的笑意:“張主任,這兒是怎麼了?末日來臨嗎?我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張揚笑道:“姬總來了!”因為姬若雁和梁康的關係,張揚對她此時的到來產生了一些戒心。

  姬若雁很小心的走了進來,高跟鞋踩在倒在地上的大鐵門上發出篤篤的聲響,來到張揚面前,張大官人都不由自主揚起頭來,然後又低下頭去看著姬若雁的那雙高跟鞋:“我說,你給我們這些老爺們一點自尊好不好,別老讓我仰視你。”

姬若雁格格笑道:“那好,我回頭把這雙鞋子脫了!”

  張大官人咀嚼著這句話,好像有種勾引他的味道,這貨也不是吃素的,咧開嘴笑道:“你要是不脫,我幫你脫!”這話就有點騷擾姬若雁的意思了。

  姬若雁俏臉翻紅,兩片紅唇撅了撅顯得嬌俏可人,啐道:“張主任,你就會欺負女孩子。”姬若雁何許人也,她在商場之中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什麼樣的男子沒見過,張揚騷擾味道十足的話,她又怎能聽不出來,不過姬若雁這句話把自己形容成一個懵懂的女孩子又有賣弄風情之嫌。

  張揚嘿嘿笑著,這笑容耐人尋味,總之不是好笑。

  姬若雁望著張揚,利用高跟鞋在身高上壓倒了張揚,可在氣場上卻無法將之壓制。姬若雁一雙明眸秋波蕩漾:“張主任知道我來找你什麼事情?”

  張揚笑道:“敍舊?”

  姬若雁道:“男丈夫說過的話可不能不算。”

  張揚道:“我說過什麼了?”

  姬若雁道:“你答應給我寫的那幅字……”她知道張揚在裝傻。

  張揚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那幅字啊,寫好了!”

  “寫好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去會客室坐坐,我這就給你拿!”

  姬若雁來到會客室內,張揚讓門衛小馮給姬若雁泡了杯茶,自己則回到房間內拿了事先寫好的那幅字來到姬若雁身邊。

  姬若雁對張揚寫得字還是充滿了期待的,輕聲道:“打開給我看看!”

  張揚把那幅字在桌面上展開,姬若雁站起身,卻見那條幅之上只有三個字——長恨歌!姬若雁頓時呆在那裏,愣了一會兒,方才格格笑了起來,這廝真是奸猾,自己讓他寫《長恨歌》,他居然只寫了三個字,姬若雁充滿嘲諷道:“張主任果真是惜字如金啊!”

  張揚道:“你讓我寫長恨歌,我便寫長恨歌,說實話,那首詩太長,白居易的東西太絮叨,寫來寫去,精髓還是在這三個字上,再說了,你想要的是我的字,又不是那首詩,你說是不是啊?”

  姬若雁歎了口氣道:“張主任啊張主任,都說我們為商者斤斤計較,可看看你,比我們還要會算計。”

  張揚微笑道:“你混商場,我混官場,不學會點算計,早晚都得被別人算計。”

  姬若雁聽出他話裏有話,輕聲道:“張主任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兒了,不如說給我聽聽,或許我能夠幫的上忙?”

  張揚道:“沒什麼大事。”

  “我不信,你們駐京辦大門都成那樣了,可不像沒事發生。”姬若雁頓了一下又道:“誰這麼厲害,居然把你們大門都給拆了?”

  張揚笑道:“你和梁康是什麼關係?”

  姬若雁白了他一眼道:“你一大男人怎麼這麼八卦!”

  張揚道:“我關心的不是他,是你!”

  姬若雁佯裝聽不懂道:“你什麼意思啊?”

  張揚道:“像你這種女孩子身邊一定有很多人追吧?”

  姬若雁笑道:“這話更讓我糊塗了。”

  張揚道:“我看他對你挺好的,願意花五十萬買畫取悅你的男人,要說心裏對你沒點想法根本不可能。”

  姬若雁道:“朋友之間不可以嗎?”

  張揚道:“咱倆也算是朋友吧,可你要是讓我花五十萬,別說五十萬了,你讓我花五百給你買東西我都捨不得。買點東西,我一月工資就沒了,讓我喝西北風啊!”

  姬若雁格格笑了起來。

  此時張揚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電話是梁聯合打來的,卻是梁聯合邀請他中午一起吃飯,聽說鐘新民也會前來,張揚不由得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鐘新民終於耐不住性子了,張揚很爽快的答應了梁聯合的邀請,有些事必須要解決,他不想一味的拖下去。

  掛上電話,他笑著向姬若雁道:“姬總,中午有沒有空?”

  姬若雁眨了眨眼睛:“沒安排什麼特別的事情。”

  “那就好,中午咱們一起去粵海閣吃飯。”

  姬若雁道:“粵海閣消費可夠高的,你那點兒工資估計兜不住,還是我請你吧。”

  張揚笑道:“咱們誰都不用掏錢,只管去吃飯。”

  姬若雁道:“跟著你去吃白飯,那我多沒面子?”

  張揚道:“你一活生生的大美女陪著我過去就是給他們面子,姬總,你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吧。”

姬若雁笑著咬了咬櫻唇,望著那幅長恨歌,點了點頭道:“就沖著這三個字,我也得答應。”

  中午十二點整,張揚坐著姬若雁的賓士小跑來到了粵海閣,他們在門前停車的時候,京北公司的鐘新民也剛巧來到,和鐘新民一起前來的還有馬永剛,鐘新民和張揚之前並沒有見過面,彼此都不認識,但是馬永剛認識張揚,通過早晨的事情,他對張揚的印象這輩子也不可能磨滅。下車的時候,馬永剛已經悄悄向鐘新民說了一聲。

  鐘新民向張揚望去,張揚也朝他看了看,鐘新民也是一個大個,大概有一米八五左右的樣子,他也是行伍出身,舉止中明顯帶著軍人風範。

  張揚和姬若雁一起下車,姬若雁下車前特地從後備箱內拿了一雙平跟鞋換上,這是特地為了配合張大官人的身高。姬若雁沒有注意到鐘新民,她向張揚道:“待會兒你怎麼介紹我啊?”

  張揚樂道:“就說你是我女朋友。”

  姬若雁格格笑道:“真是拿了人家的手軟,要了你一幅字,我就得給你當女朋友啊?豈不是太不劃算了!”

  張揚笑道:“我也就是口頭上占點便宜,肢體上絕不會有任何的冒犯!”

  姬若雁道:“既然當女朋友就當得像一點,還是我冒犯你吧!”她很大方,挽住了張揚的手臂,兩人說說笑笑的向粵海閣門口走去。

  鐘新民和馬永剛站在門口,兩人沒有急於走入酒店內。

  姬若雁走近之後才看到了鐘新民,她有些詫異的睜大了眼睛:“鐘總?”從她驚奇的表情,顯然沒有想到今天一起吃飯的人會是鐘新民。

  鐘新民微笑道:“姬小姐也來這裏吃飯?真巧啊!”鐘新民心中極為詫異,他和梁康的關係不錯,也知道梁康正在追求姬若雁,他們甚至一起吃過飯,作為一個旁觀者鐘新民本以為梁康和姬若雁已經是一對,可今天卻看到姬若雁挽著張揚的手臂走過來的情景,鐘新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他終於明白梁康為什麼要花五百萬去買那塊地,開始他以為梁康是為了事業的發展,可現在看來梁康的目的就是要把駐京辦從那裏趕出去,他是為了私怨。鐘新民有種被人利用的感覺,梁康和張揚之間看來是因愛生恨,自己不明就裏,卻稀裏糊塗的被他牽涉進來,和張揚對立,鐘新民雖然實力不如梁康,可他從不認為自己比梁康傻,搞到現在這種局面,鐘新民難免會有些憤懣。他望著張揚故意問道:“這位是……”

  張揚笑道:“張揚!”

  鐘新民道:“原來是張主任,我是鐘新民!”

  “哦,原來是鐘總!”張揚向他伸出手去,兩人心裏都明白對方在裝腔作勢,可誰也沒點破對方,彼此握住對方的手晃了晃。

  剛巧這時候梁聯合出來了,看到他們兩人握上手了,不覺笑了起來:“兩位都挺守時,你們見過了,好,省得我再給你們作介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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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 被利用 (下)

幾個人一起上樓,馬永剛被張揚嚇怕,這次如果不是鐘新民要求,他是不會跟著一起過來的,偶然和張揚的目光相遇,他馬上就低下頭去,張揚犀利的目光讓他想起那柄向他飛擲而來的武士刀,利刃貼著耳邊深深刺入磚牆的情景至今在馬永剛的心裏揮抹不去。

梁聯合招呼大家在房間內落座,他微笑:“今天下午我特地請了假,咱們可以好好喝上幾杯。”

張揚淡然笑道:“梁局約我前來好像不是為了喝酒吧?”

梁聯合哈哈笑道:“喝酒為主,交流感情為輔。”

張揚的目光落在鐘新民的身上,在鐘新民看來,這廝的目光咄咄逼人,其中充滿了挑釁的意味。鐘新民的膽色比馬永剛要壯的多,毫無懼色的和張揚對望著。

梁聯合看到兩人又對視上了,慌忙打岔道:“今天我約你們過來的目的,大家都清楚,新民、張揚,你們都是我的老朋友,今天能來就是給我面子,吃飯之前,我還是先把事情給說開了。”梁聯合意識到不把這件事說清楚,中午的飯肯定吃不高興。有些話,還是說在前頭的好。

張揚笑道:“梁局,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你說了!”他盯住鐘新民道:“鐘總,我們南錫駐京辦租用了你的地方,這些年來可曾少給過你租金,有沒有發生過拖延租金的事情?”

鐘新民淡然道:“張主任,你應該首先搞清楚一個事實,這塊地是屬於我的。京城地方大著呢,你們駐京辦又不是沒有錢,我賠付了你們雙倍租金,你們想租哪兒就租哪兒?為什麼非得認準了我的地方?”鐘新民說話還算客氣,這是因為張揚今天早晨大發神威把他派去的一百多號人都給打了,多少對鐘新民有些震懾作用,不然他肯定會說你他媽賴在我的地方幹什麼?

張揚道:“鐘總最近有沒有到我們駐京辦去過?”

鐘新民搖了搖頭,他公司這麼多業務,駐京辦所占的地方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他哪有時間光顧那裏。

張揚道:“如果有時間你還是去一趟,去年我們花在裝修上的費用就有一百九十七萬,這是裝修費用統計單。”張揚把帶來的單據推了過去。

鐘新民拿起看了一眼,不屑的笑了笑道:“張主任什麼意思?難道你們還要讓我承擔裝修費用?”

張揚又拿出了一張紙:“在駐京辦裝修之前,駐京辦前主任史學榮專門徵求過貴公司的意見,裝修也是獲得你們公司同意的,這是同意書,上面還保證三年內不會有特別的變動。”

鐘新民看了看那張紙,上面的確是這麼寫的,不過這同意書並不是他簽發的,而是行政科的嚴開金,鐘新民在紙上敲擊了一下道:“你看清楚,上面還有標注,如無特別事務發生。”

張揚道:“鐘總這麼說我也無話好說,不過,今天咱們既然能夠坐在一張桌子上,話還是說明白了好,我們去年裝修費用一共投入了近兩百萬,現在裝修好了不到半年,你就讓我們搬走,雖然賠付了一部分違約金,可是仍然給我們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鐘新民道:“你想怎麼辦?”從一開始的拒絕和張揚談條件,到現在主動讓張揚提出條件,鐘新民在悄然之中已經有所轉變,促使他轉變的第一件事,是馬永剛這幫人前往收房被打,第二件事卻是因為姬若雁,看到姬若雁和張揚舉止親密,鐘新民才明白梁康要對付張揚的真正原因,他有種被人愚弄的感覺,他開始萌生退意,這趟渾水他不想趟了。

張揚道:“鐘總如果執意要收回那塊地,我們可以離開,但是你必須負擔我們的裝修費用,違約金我可以做主不要,但是這一百九十七萬的裝律費我不能不要,不是我貪心,你知道的,我們政府部門,必須要做到帳目清楚,我就這麼走了,回頭跟市裏怎麼交代?放任近二百萬的國有資產流失,這可是大罪,搞不好是要坐牢的。”

鐘新民冷笑道:“一百九十七萬,張主任的口氣真是很大啊!”

張揚道:“你也可以不給,那就維持原狀,我們繼續在這裏辦公,按照裝修同意書上所說的三年,租金一分錢都不會少你的,等期限滿了,你們不願續約,我們二話不說收拾東西馬上走人,但是必須要給我們一個月的緩衝期,不能說搬就搬,怎麼也得讓我們有些準備。”

鐘新民道:“真是笑話,我的地,我居然沒有發言權?”

張揚道:“為人經商最重要的就是一個信字,我不知道鐘總急著收回這塊地做什麼,如果鐘總真的必須要收回,我沒意見,但是不可以過於損害我方的利益,我自問在這件事上拿出了足夠的誠意。”

鐘新民道:“誠意?你到我們公司來先把嚴開金給打了,我們派人去收房,你又……”

張揚打斷他的話道:“我一個人又把他們一百多人給打了,鐘總,如果沒有誠意我根本就不會過來跟你談判,嚴開金挨打,是因為他出言不遜在先,而且放言要打我耳光,只不過他出手比我慢,如果換成了其他人,肯定早就遭了他的耳光,至於你派來的那幫人。”張揚的目光盯住馬永州:“大個子,今天是不是你開吉普車把我們駐京辦的大門給撞了?還把我們駐京辦的三個人從裏面扔了出去?”

馬永州的嘴唇囁嚅了一下:“那啥……地方本來就是我們公司的,讓你們走,天經地義。”

張揚道:“鐘總,這就是你們的誠意?如果不是我還禁打,現在我已經被扔到了大街上。”

鐘新民道:“他們去駐京辦並沒有惡意!”

張揚哈哈笑道:“一百多口子人氣勢洶洶的來到駐京辦,把門敲得震天響,這位大個子開車就把大門給撞開了,這還叫沒惡意,鐘總,我真是佩服你的邏輯。”

鐘新民道:“可是現在受傷的是我們的人!”

張大官人道:“他們技不如人有什麼辦法?”

“你!”鐘新民看到這廝一副得了便宜賣乖的嘴,氣就不打一處來。

梁聯合及時插口道:“開酒,咱們邊喝邊說。”

張揚卻道:“還是先說清楚,鐘總,我把解決辦法都擺出來了,你到底怎麼選?”

鐘新民心說讓我給你們一百九十七萬,門兒都沒有,他現在已經相當後悔了,為什麼要被梁康利用,沖著梁康的五百萬他放出了狠話,一定要讓駐京辦搬家,可現在他已經清楚張揚這塊骨頭不好啃,可說出去的話,自己要是反悔,面子上也說不過去。

鐘新民斟酌了一下道:“我也不是不講道理,這塊地我有用處,必須要收回,考慮到你們裝修花了不少錢,現在收回會帶給你們一定程度的損失,這樣,我再拿出三十二萬,算上應該付你們的違約金,一共五十萬,你看怎麼樣?”鐘新民已經做了相當的讓步,他雖然沒到駐京辦去看過,可是駐京辦的裝修宣稱一百九十七萬,其中的貓膩太多,至少要擠出一半的水分,鐘新民認為他拿出三十二萬已經足夠誠意,他又補充道:“期限上我可以寬限一個星期。”

張揚搖了搖頭道:“鐘總好像沒明白我的意思。”

鐘新民道:“那你說清楚。”

張揚道:“除非你拿出一百九十七萬,搬家的事情免談!”

鐘新民也火了,自己主動讓步,這廝卻仍然咄咄逼人,真以為老子好欺負嗎,他冷冷道:“既然這樣,那我沒什麼好說的了。”

梁聯合看出又要談崩,慌忙道:“先吃飯,先吃飯,大家都冷靜考慮考慮,回頭再說。”

姬若雁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兒,為了這件事值得傷和氣嗎?鐘總,雖然我是個旁觀者,我覺著這件事你們不對。”

鐘新民暗道,你和他關係如此親密,你當然向著他說話。

姬若雁微笑道:“鐘總,我說話直接了一些,得罪的地方還望包涵,駐京辦我去過,裝修的的確不錯,可照我看也值不了一百九十七萬,但是政府工程往往都是這樣,既然這筆錢花了出去,張主任身在其位,對黨和政府就得有個交代,有駐京辦在,就等於這一百九十七萬的國有資產沒有流失,現在鐘總只願意拿出五十萬,雖然裝修可能只值這麼多,但是張主任怎麼向上頭交代?則一百四十七萬的差額讓他管誰要去?一百多萬的國有資產流失,真不是小事兒。”姬若雁這句話說的很在理。

張揚笑眯眯看了姬若雁一眼,關鍵時刻她幫自己說的這句話可謂是說到了點子上。這廝裝腔作勢的發出了一句感慨:“我們這些國家幹部難啊!寧願虧自己,也不能虧國家。”

梁聯合適時讓人例酒,雙方各執己見,談判已經陷入僵局,今天這個場面是他擺出來的,如果當場翻臉,梁聯合的臉上最不好看,他的目的是趕緊吃飯,只要不當場打起來,你們回頭愛咋地咋地,老子不攬這麻煩事。

張揚和鐘新民的控制力也都很強,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大家什麼心思彼此都明白,張揚要給市裏一個交代,鐘新民所為的是一個面子,兩人雖然談不攏,但是也都沒有當場翻臉的意思,張大官人也不是那種四處樹敵的人,鐘新民自從明白自己被梁康利用了,現在他正後悔,不過他們有些話還是不方便說,不是因為梁聯合而是因為姬若雁,鐘新民搞不清姬若雁和梁康、張揚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張揚心裏明白姬若雁和梁康關係曖昧,這件事就是因她而起,他之所以請姬若雁過來,就是為了氣氣梁康,你他媽不是使壞嗎?我也讓你不好受。

這頓飯氣氛很沉悶,大家好歹平平安安的吃完了這頓飯,梁聯合心中如釋重負,謝天謝地,今天總算沒當場打起來。

在停車場告辭的時候,張揚讓姬若雁先回到車上等他,鐘新民來到張揚的面前,低聲道:“張主任不妨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馬永剛在一旁咳嗽了一聲,他還想著那三十多人被張揚制住穴道的事情呢。鐘新民和張揚條件沒談攏,那些手下怎麼辦?

鐘新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終於還是提起了這件事:“張主任,我們公司的那些人被你制住了棄道,你看……”

張揚笑道:“我跟你去看看!”

鐘新民沒想到張揚答應得如此痛快,他點了點頭。

張揚回到姬若雁身邊,讓她先回去,自己要跟鐘新民去他那裏,姬若雁笑著提醒他道:“小心到了人家的地盤上,他們群起而攻之,把你胖揍一頓。”

張揚笑道:“諒他們沒那個膽子。”

※※※※※※※※※※※※※※※※※※※※※※※※

張揚上了鐘新民的林肯,汽車啟動之後,鐘新民道:“七十萬!”他還是打算花一筆錢買一個面子,反正這塊地梁康給他五百萬,刨去這塊地本身的價值,他還是可以略有盈餘的。

張揚道:“錢這個東西,幾乎每個人都喜歡,可是有些錢能拿,有些錢不能拿,鐘總應該明白我再意思。”

鐘新民臉色一變:“我不明白!”心中卻隱然猜到張揚似乎已經知道了他和梁康的交易。

張揚道:“剛才人太多,有些話我不方便說,我聽說有人拿五百萬給你買這塊地。”

鐘新民有些驚詫的看了張揚一眼,這廝的消息果然靈通,自己和梁康之間的交易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卻不知他是從何而知的。鐘新民淡然道:“傳言罷了,這塊地是我自己要用。”

張揚道:“鐘總,我今天之所以過來,就是抱著解決問題的態度,否則我根本不會過來,你的那三十多名受傷員工與我何干,讓他們自生自滅就是。”

鐘新民道:“他們如果有什麼閃失,恐怕你也要承擔法律責任吧!”

張揚笑道:“真要是鬧僵了,大家一拍兩散,誰勝誰輸只有公堂上見個真章,我從來都認為,面子不是靠人給的,是靠自己掙回來的,誰找你要這塊地,我也查到了,鐘總和這件事本來沒有關係,你硬要摻和進來,就證明你不想和我做朋友。”

鐘新民道:“想和我做朋友你會跑到京北打了我的人?”

張揚道:“我給你一個建議,駐京辦的那件事到此為止,明年開始租金我給你漲五成,但是前提是你必須要跟我們駐京辦續約五年。”主動給鐘新民漲租金代表著張揚的誠意,這樣做就能夠讓鐘新民在外面有了面子。

鐘新民沉吟了一會兒道:“你以為我會答應?”

張揚道:“你可以不答應,但是合約到期之前我們絕不會搬走,反正我們的合約到今年年底為止,打官司我們奉陪,要是來硬的,我一樣奉陪。”

鐘新民咬了咬嘴唇:“這樣的話,我很難做!”

張揚道:“不是我讓你難做,而是有人讓你難做,鐘總有沒有覺著自己被別人利用了呢?”

這句話正戳中鐘新民的痛處,他低聲道:“三年!”

張揚的唇角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三年就三年!”

應張揚的要求,鐘新民把那些受傷的人全都弄到了馬永剛的保安公司,張大官人來到現場之後,給這三十多個人解穴,復位,一會兒工夫,這三十多名壯漢全都恢復了正常。

張揚幫人解穴復位的時候,馬永剛和鐘新民就在一旁看著,馬永州向鐘新民低聲道:“高手,絕頂高手!”馬永剛誇張揚的確是出於真心,不過他也有心眼兒,自己今天被打得這麼慘,臉都丟盡了,過去整天吹自己如何如何厲害,可帶領一百多人過去還是被人打得屁滾尿流,他突出張揚的厲害才能證明自己敗在他手下不冤,不是自己沒本事,是人家太厲害。

鐘新民當然知道馬永剛的意思,淡然笑了笑道:“你能在他的手下撐幾招?”

馬永剛嘆了口氣道:“我撐不過十招!”這話就有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意思了,事實上他連一招都撐不住。

張揚把那幫人治好之後,洗了洗手,鐘新民主動走過來給他遞了一方毛巾,這就充滿了示好的意思,任何時代任何社會都依靠實力說話,在漸漸認識到張揚的實力之後,鐘新民的態度明顯開始改變,當然真正的原因還是從他意識到被梁康利用開始。

張揚笑道:“你養了不少打手!”

鐘新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這些人中有不少是我的戰友,過去我是當兵的,復員之後才做起了生意,過去的一些戰友聽說我賺了些錢,於是就過來投奔我,人家大老遠來了,我總不能將他們拒之門外,可是我的公司也的確用不了這麼多的人,後來和馬永剛商量了一下,我出資金由他出面成立了一個保安公司,承接各單位的安防工作,開始的時候入不敷出,可這兩年隨著各單位對安全重視,我們的保安公司也越來越受歡迎,早就扭虧為盈了。”

張揚道:“不錯,自己賺了錢還幫助了過去的戰友,你還蠻有愛心的。”

鐘新民道:“人活在世上不能只為了錢!”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和張揚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兩人不知道為什麼同時笑了起來,而且笑得很大聲。

馬永剛有些詫異的看著這兩位,心說這世界變化太快了,剛才還橫眉冷對的兩個人,怎麼就突然一笑泯恩仇了呢?馬永剛正在納悶,忽然感覺到一股森然的冷意,他轉過身去,卻見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日本青年緩步走了進來,正是村上忍的師弟藤原尊寺,藤原一步步走向張揚,陰冷的目光籠罩住張揚,其中充滿了殺機和仇恨。

鐘新民愣了一下,他和張揚之間終於達成了共識,本以為這件事可以就此結束,可看到藤原尊寺的出現,他忽然意識到,就算他肯罷手,日韓雙方的高手未必肯就此作罷。

藤原尊寺在距離張揚一丈左右的地方站定,一揚手,一封信向張揚激射而去,在這麼短的距離能夠將輕飄飄的信封投擲出如此的速度,他的武功顯然要在師兄村上忍之上。

張揚一把接住那封信,拆開一看,卻是日方高手服部一葉向他下的戰書。

時間,明天傍晚六點,地點,箭扣長城刀把樓。

藤原尊寺聲音冰冷道:“明天六點,家師準時恭候大駕!”

張揚皺了皺眉頭:“你老師是哪個?”

藤原尊寺道:“你可以不去,但是必須要向我師兄下跪道歉!”

張揚嘆了口氣道:“我說你們這幫小日本怎麼就這麼不知死活,現在是什麼年代了?你他媽也不看看站在誰的地盤上?信不信我把你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藤原尊寺傲然仰起頭,絲毫不怕張大官人的恐嚇。

張揚擺了擺手道:“趕緊滾蛋,告訴你那個什麼家師,明兒我準去!”

藤原尊寺轉身就走。

依著張大官人的脾氣真想衝上去給這個小日本倆大嘴巴子,可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人家是來送信的,咱得講究點大國風範。

鐘新民看著張揚手裏的那封挑戰書,他當然明白這件事全都是他一手挑起的,不過他當時只是讓馬永剛帶著保安公司的人去解決這件事,並沒有讓日韓兩國的高手出面,現在他和張揚的矛盾終於得到了解決,可是日本韓國兩國的高手被張揚打了,他們都引以為奇恥大辱,公開向張揚挑戰,這事已經不是鐘新民能夠控制的了。

鐘新民道:“要不,我回頭去找服部先生解釋一下?”

張揚笑道:“解釋什麼?你不是要組織中日韓三國對抗賽嗎?不用組織了,明兒我就跟他們對抗對抗!”

說話的時候任昌元的師弟也過來了,任昌元是受傷最重的一個,他從後面踹張大官人,結果被張揚把腿骨都震斷,任昌元是韓國武學泰斗金斗羅的學生,雖然是個記名弟子,怎麼也是被金斗羅承認過的,他挨了打,師門當然要出面。不過金斗羅沒來,向張揚挑戰的是金斗羅的師弟李道濟,張大官人答應的也很乾脆讓李道濟明天也去箭扣長城刀把樓,零打零敲的太麻煩,張大官人喜歡快刀斬亂麻,乾脆來個決鬥大批發,日本高手、韓國高手,你們一塊來吧,來一個我揍一個來兩個我揍一雙,讓你們知道功夫的起源在哪兒,讓你們見識見識真正中國功夫的厲害。

鐘新民看到日韓高手輪番向張揚挑戰,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人是他們引過去的,他和張揚之前雖然有矛盾,可他的確沒想過要依靠外國高手來解決,鐘新民忍不住瞪了馬永剛兩眼,這貨輕重不分,如果被外人知道,豈不是認為他們這幫人是漢奸?

張揚例沒說什麼,把那幫人治好之後,向鐘新民告辭。

鐘新民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了,他親自開車把張揚送往駐京辦,不為別的,就是想單獨向張揚解釋一下。汽車來到駐京辦門口,鐘新民把車停下道:“張主任,我真不知道那些日本人和韓國人跟過來。”

張揚笑道:“我分的清楚。”

鐘新民覺著張揚不相信自己,有些著急道:“我最恨的就是日本鬼子,我寧願死也不可能當漢奸啊!”

張揚道:“沒那麼嚴重吧!”

鐘新民道:“這事兒弄得我挺窩囊,搞得我跟漢奸似的。”

張揚道:“沒事,真沒事,你當過兵,咱們中國的軍人都很爺們,也都很血性,我相信這事跟你沒關係。”

鐘新民道:“你真相信我?”

張揚點了點頭,他看到外面查薇正騎著她那輛紅色光陽駛了過來,他笑道:“鐘總,謝謝你送我啊,要不,去我們駐京辦喝茶?”

鐘新民笑道:“改天吧,不打擾你了。”他看出那漂亮女孩子肯定是奔著張揚來的。

張揚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鐘新民叫住他:“張主任,續約的事情我會讓人儘快辦妥!”

張揚笑著向他揮了揮手。

查薇看到張揚,老遠就向他按響了喇叭。摩托車加速朝張揚開過來,作勢要撞他,想不到張大官人騰空就跳了起來,嗖!地一下從查薇頭頂上飛了過去,等查薇意識過來,這廝已經竄到了摩托車的後座上,雙臂緊緊箍在了她的纖腰之上。

查薇嗔道:“你屬猴的啊?沒事就上躥下跳的。”

張揚樂呵呵從車上下來:“要不是我身手靈活就被你給撞了。”

查薇哼了一聲道:“有什麼了不起啊,撞傷了你,我包你醫藥費,我照顧你。”

張揚道:“要是我被你撞殘了呢?你是不是照顧我一輩子?”

查薇道:“你要是殘廢了,我得考慮,本姑娘還沒結婚呢,要是被你這殘廢拖累著,以後哪還有幸福可言?”

張揚嘆了口氣從摩托車上下來:“現實,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屬於那種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難的。”

查薇呸了一聲:“那是我沒遇到值得我共患難的。”

張揚笑眯眯道:“要是遇到了呢。”

查薇道:“要是遇到了,我把命給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張大官人表情誇張道:“至於嗎?什麼能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查薇道:“你懂什麼?”

張揚出去辦事的功夫,駐京辦的大門已經修好了,兩位副主任和駐京辦的幾名工作人員也回來了,所有人都聽說張主任以寡敵眾把京北公司的那幫人全都趕走了,都是異常興奮,現在都在議論著這件事。

看到張揚回來了,駐京辦所有的人都圍了上來,圍著張揚問長問短。

吳明站在二樓的陽臺上,望著張揚被眾星捧月的情景,心中實在有些不是滋味,這廝咋就那麼好命?怎麼什麼好事都讓他一人給占了。想想自己也真是倒霉,被人扔了狗屎不說,還被人像扔狗屎一樣扔出了駐京辦門外,公平的來說,吳明也為了捍衛駐京辦的利益而勇敢抗爭,只不過力量有些薄弱,吳明過去一直都看不起依靠武力的人,可現在他忽然發現,有些時候武力比智慧還要重要。

駐京辦副主任于海林來到張揚面前,他最關心的還是駐京辦的搬遷問題,雖然張揚今天把京東公司的那幫人都給打走了,可這個社會並不是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地方畢竟是京北公司的,鬧到這種地步,最後很可能要經過法律途徑解決,他們仍然免不了要搬家。于海林低聲道:“張主任,談判的情況怎麼樣?”

張揚輕鬆笑道:“解決了!”

于海林將信將疑道:“你是說,咱們不用搬家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不用搬,這兩天就會敲定續約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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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 軍事禁區(上)

  駐京辦的工作人員聽到這一好消息,同時歡呼起來。

  老薑樂呵呵道:“張主任,您吃飯了沒有?我去給您準備。”

  張揚向查薇看了一眼道:“簡單弄幾道小菜。”

  老薑答應了一聲:“張主任,我給您弄個最拿手的清蒸魚嘗嘗。”

  張揚抬頭向二樓看了一眼,吳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張揚邀請查薇去接待室喝囘茶的時候,邱鳳仙也來了,看到查薇在這裏,邱鳳仙有些驚奇,其實下午的時候她們兩人在一起逛街,本來邱鳳仙約她一起吃晚飯的,可查薇說有急事要辦,搞了半天居然是來這裏找張揚,邱鳳仙不覺笑了起來,查薇見到她也覺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鳳仙姐,真巧啊。”

  邱鳳仙道:“我特地來找張揚的。”

  張揚笑道:“邱小姐找我什麼事?”

  邱鳳仙道:“我聽說你和京北公司發生了沖囘突?”

  張揚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怎麼你也知道了這件事?”

  其實邱鳳仙早就聽說了這件事,下午和查薇一起逛街的時候就跟她提過,這也是查薇匆匆來到駐京辦探望張揚的原因,她心底深處還是很關心張揚的。

  張揚邀請她們兩人在根雕茶海前坐下,親手泡了壺龍井,張大官人對於茶道還是略通一二。

  邱鳳仙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的泡茶手法,微笑道:“看不出,你還是此道高手。”

  張揚笑道:“高手談不上,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見的多了自然也就學會了點樣子。”

  查薇道:“好好的話一到了你的嘴裏就變了味道。”

  張揚遞給她一杯茶道:“嘗嘗味道變了沒有。”

  查薇接過茶盞抿了一口道:“你跟京北公司鬧得挺厲害啊。”

  張揚道:“不是私人恩怨,是為了南錫的利益,所以我才寸步不讓。”

  邱鳳仙端著茶盞聞著淡淡的茶香,輕聲道:“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因何而起的?”

  張揚搖了搖頭,雖然他已經通過王學海查清了這件事的內囘情,可是他並沒有說出來。

  邱鳳仙道:“你還記得展會上的那幅《山鬼》嗎?”

  張揚道:“不是已經送給了查總?”

  邱鳳仙道:“梁康出五十萬要買你的那幅《山鬼》,你沒有賣給他。”

  張揚道:“我為什麼要賣給他?”

  邱鳳仙道:“梁康家門顯赫,是京城三公子之一,這個人很愛面子。”

  張揚道:“你是說這件事和梁康有關係?”

  邱鳳仙道:“我只是聽說梁康拿了五百萬,要把你們南錫駐京辦從這塊地上趕出去,所以趕緊來告訴你一聲。”

  張揚對邱鳳仙的及時通報還是很感激的,雖然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張揚道:“僅僅為了一幅畫,他就要花這麼大的代價報復我嗎?”

  邱鳳仙道:“很多高官子弟的心理不能用正常人來揣摩。”

  張揚向查薇看了一眼,耐人尋味道:“的確如此。”

  查薇當然明白這廝話裏有話,氣得抬起腳照著他的腳面子狠狠踩了下去,張大官人雖然可以避開,可他並沒有選擇躲避,任由查薇在自己腳上踩了一下,還誇張地叫了一聲,望著查薇得手後喜不自勝的樣子,張揚心中暗樂,能夠給人一些滿足感也是一種快樂。

  查薇道:“梁康那個人我也知道,梁家和江家的關係很好,可是為了一幅畫就對張揚記恨在心,好像這理由有些牽強吧?”

  邱鳳仙喝了口茶道:“張揚,你對姬若雁瞭解嗎?”

  張揚道:“我認識她沒有多久的時間,只知道她是泰鴻的總經理,至於其他的事情就一無所知了。”

  邱鳳仙道:“你難道看不出梁康正在追求姬若雁?”

  張揚笑道:“看出了點苗頭,可是他追求姬若雁幹我屁事?我和姬若雁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他該不會吃醋吃到我的頭上吧?”

  邱鳳仙道:“如果趙國梁還活著,姬若雁現在已經結婚了。”

  聽到趙國梁的名字,張揚內心一震,他抬起頭望著邱鳳仙,邱鳳仙的眼神耐人尋味,這件事無需點破,張揚心裏當然明白自己和趙家的誤會,趙國梁當初是被他的吉普車撞死的,如果不是顧允知為他提供了不在場的證據,張揚很難撇清那件事的嫌疑。

  一直以來趙家對那件事始終難以釋懷,從現任南錫市公安局長趙國強到泰鴻集團老總趙永福,他們對自己都是充滿仇視的,在他們心中依然認為張揚和趙國梁的死有關,張揚過去並不知道姬若雁和趙國梁的關係,邱鳳仙點破這件事之後,張揚不由得一驚,姬若雁既然是趙國梁的未婚妻,那麼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何囘在?難道僅僅是為了求字那麼簡單?張揚明白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姬若雁接近自己的目的很可能是為了報復,她對梁康的追求不可能毫無察覺。張揚再次產生了女人心海底針的想法,和女人結仇顯然並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事情。

  邱鳳仙緩緩羅下茶杯,看了看時間道:“我得走了,晚上和查總一起去見客戶。”

  張揚笑道:“既來之則安之,嘗嘗我們駐京辦的飯菜。”

  邱鳳仙笑道:“改天吧,今天真有事兒,你和查薇一起吃吧!”

  張揚起身把邱鳳仙送到大門外,邱鳳仙向他看了一眼,歎了口氣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張揚,作為朋友,我真的不希望你和梁康這種人結怨,京城龍蛇混雜,得罪了這幫太子黨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張揚道:“不是我想得罪人,而是人家欺負到我頭上了,既然已經這樣了,我也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中國還有句老話,叫光腳不怕穿鞋的。”

  邱鳳仙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搖了搖頭道:“查總就說過,你這人固執的很,別人的話你一句都聽不進去。”

  張揚笑道:“查總倒是瞭解我。”

  他送邱鳳仙上車的時候,看到遠處一輛警車駛了過來,最近警車在南錫駐京辦門外頻繁出現,張揚也見怪不怪,警車來到他面前停下,開車的是梁聯合,張揚不覺笑了起來,梁聯合對駐京辦的事情關注的很,梁聯合下了車,拉開了後車門,從車內下來了兩位老者,一位是八卦門的掌門史滄海,另外一位老爺子是張揚的忘年交曹三炮。

  因為吉普車貼得深色膜,又是傍晚的緣故,剛才張揚並沒有看清車內的情景,看到兩位老爺子登門造訪,張揚又驚又喜,慌忙迎了上去:“兩位老爺子,你們怎麼有時間到這裏來?”

  曹三炮樂呵呵道:“我今兒在老史那裏玩,剛巧聯合過來,提到了你的事情,所以我們決定過來看看。”

  梁聯合笑道:“不打擾你吧?”

  張揚道:“不打擾,不打擾,我想請都請不來呢。”他邀請三人進了駐京辦,此時剛巧老薑把菜準備好了,正出來叫他過去吃飯,張揚又讓老薑再添幾道菜,叫上查薇,他們一起來到了餐廳。

  駐京辦副主任王毅聽說張主囘任又來了重要客人,給他們送了一箱茅臺酒過來,這都是駐京辦的招待用酒,張揚讓王毅也一起坐。

  王囘毅低聲道:“不了,張主任,你們喝你們的,我去招待吳書記。”說這話的時候,他顯得有些為難,是因為他看出來張揚和吳明不睦,可吳明畢竟是市委副書記,禮節上必須是要做到的,不能對他太過冷落。

  張大官人還是通情達理的,笑著點了點頭道:“幫我多灌他兩杯。”這廝也夠損的,不用敬,而用上了一個灌字。

  王毅只是尷尬的笑。

  史滄海之所以過來,是因為從梁聯合那裏聽到了消息,史滄海道:“張揚,我聽說你已經答應了日韓高手的挑戰,明天要在箭扣長城和他們一決雌雄?”

  張揚笑道:“史先生,您的消息倒是靈通。”說話的時候他向梁聯合望了一眼,心說這廝的嘴可夠快的。

  梁聯合道:“你別怪我,這件事就算我不說,馬永剛那幫人也不會閑著,現在京城武林界基本上都知道這件事了。”

  曹三炮道:“娘的,都啥年代了,小日本和高麗棒子居然敢挑戰到咱們家門口,張揚,狠狠揍他們一頓,揚我國威。”

  張揚笑道:“曹老爺子,您別給我這麼大壓力,我頭小,戴不下這麼大的帽子,我跟他們屬於私人恩怨,和國家榮譽沒關係。”

  史滄海正色道:“話不能這麼說,既然外國人挑戰到了家門口,你答應出戰,就是代表咱們中國人的榮譽,張揚,以你的功夫對付他們應該沒有問題。”他見識過張揚的武功,對張揚很有信心。

  張大官人信心滿滿道:“我也覺著對付他們沒有任何問題。”

  梁聯合感歎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來以為,你們和京北公司達成協定之後,麻煩就都解決了,可現在又出了這件事。”

  張揚道:“我這人從來都不想惹事,可出了事,我也不怕事,那啥……咱們就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兒,喝酒!”

  查薇舉起酒杯回應道:“明天,我去觀戰,給你助威!”

  曹三炮笑道:“我也去!”

  幾個人一起幹了一杯酒後,史滄海道:“張揚,你可能對這兩國的高手並不瞭解。”

  張揚道:“他們值得我瞭解嗎?”

  史滄海道:“金鬥羅是韓國武學高手,此人年輕的時候曾經來中國求學,我和他見過一次面,雖然沒有交手,可是談論了一下武學,此人對武學的理解頗為獨到,很多方面的認識還要在我之上。”

  查薇忍不住道:“史先生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史滄海笑道:“並非我長他人志氣,一個人武功能修煉到何種地步,和本身的努力有一定的關係,但是真正起到決定作用的卻是悟性,金鬥羅屬於武癡類型的,除了武學之外,他對身邊的任何事都不感興趣,一個人如果有了足夠的天分,又專注於一件事的話,那麼他必然會在這一領域之中取得驚人的成就,為了武學,金鬥羅終生不婚。”

  梁聯合道:“師父,這次挑戰張揚的是他的師弟李道濟。”

  史滄海道:“李道濟能有金鬥羅五成的水準就不錯了,張揚勝他應該沒有太多懸念。”他話鋒一轉又來到了日本高手服部一葉的身上:“日方高手服部一葉來自日本武學世家服部家族,據說他們的始祖是日本戰國時期的忍術大師服部半藏。”

  查薇道:“忍術好像是動畫片裏才有的東西吧,應該是小日本憑空想像出來的東西。”

  史滄海道:“想像多數都是以事實為基礎,據我說知,一些忍術是真實存在的。”

  張揚道:“朝鮮武學也好,日本忍術也好,全都是從咱們中國流傳出去的,和中國博大精深的武學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史滄海道:“中華武學歷史悠久,歷經歲月變遷,早已失去了當初的本意,武學從不是為了強身健體,一開始的時候武學就是因為生存而衍生出來,在冷兵器的時代,武學的本意就是殺人的學問,只有在戰場上殺掉對方,才能讓自己存活下來,所以那時的武學技擊更重實戰,可隨後的發展,因為統治者的種種需要,又因為中國固有的門派觀念,讓武學漸漸失去了本來面目。”

  張揚對史滄海的這番看法頗為認同,他微笑道:“史先生對武學的見解真是讓人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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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 軍事禁區(下)

  史滄海歎了口氣道:“其實就拿我八卦門來說,很多絕學都已經失傳了。中華武學,日漸凋零是個不爭的事實。像你這種年輕的高手,已經很難見到了。”史滄海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奈和悲哀。

  在梁聯合看來,明天張揚對付日韓高手的挑戰肯定是必勝無疑的,他所擔心的只是張揚下手太重,萬一造成了對方重傷,這件事會很麻煩,梁聯合道:“張主任,明天一定要點到即止,擊敗他們就算了。不要下手太重。”

  張揚笑道:“你放心,明天跟他們比試之前,我先跟他們簽一份生死文書,寫好比武有風險,大家各安天命。”

  梁聯合苦笑道:“不是應該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嗎?”

  史滄海道:“明天我會和京城武協的幾名負責人一起過去,有些事還是需要一個見證的好。”

  張揚並沒有想到這場比試會引起京城武林界這麼大的重視,他本來只當成是個人的一件小事,史滄海的到來讓他意識到,這件小事已經被蒙上了國家榮譽的色彩,這也讓張大官人頗為無奈。

  送走史滄海一行之後,查薇也準備離開,張揚道:“我送你吧!”

  查薇搖了搖頭道:“我自己騎車回去。”

  張揚道:“這麼晚了,你一女孩子單獨回去我不放心。”張揚對她一個人回去不放心是有原因的,過去查薇就有過被人打劫的經歷。

  查薇笑道:“放心吧,最近我練了女子防身術。”

  張揚道:“遇到我這樣的,什麼樣的女子防身術都不管用。”

  查薇撅起櫻唇道:“照你的意思,遇到你這種歹徒,我就只有任你宰割了?”

  張揚笑道:“你覺著呢?”

  查薇遇到他曖昧的眼神,俏臉不由得紅了起來,啐道:“拜託你思想能不能別這麼骯髒!”

  張揚道:“純潔著呢,我純潔著呢!”

  查薇道:“我騎車了!”

  張揚道:“把車放這兒吧,我開車送你過去!”

  查薇終於點了點頭。

  張揚開著駐京辦的大奔送查薇離開,查薇臨下車前,小聲道:“明天下午準時去箭扣長城給你助威。”

  張揚笑道:“行!等明兒我打贏了,你得給我擺慶功宴。”

  “沒問題!”

  張揚回到駐京辦,發現吳明在等著自己。自從駐京辦發生過這次風波之後,他們兩人還沒有機會好好坐在一起談話。

  張揚笑著朝吳明走了過去:“吳副書記,這麼晚了,還沒睡啊!”

  吳明點了點頭,拿出一盒煙向張揚舉了舉,張揚道:“我不抽煙!”

  吳明自己點了一支,抽了一口,淡藍色的煙霧在夜色中嫋嫋升起,他低聲道:“這次的事情麻煩你了。”

  張揚笑了笑沒說話。

  吳明道:“你為駐京辦所做的努力,我會上報市裡,給你申請表彰。”

  張揚道:“用不著那麼隆重,本來我就是南錫的一員,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人受欺負。”

  吳明點了點頭道:“你的集體榮譽感很強啊。”

  張揚道:“你也一樣,面對一百多號壯漢,敢於沖上去還是需要相當的勇氣的。”

  吳明老臉一熱,雖然都是勇敢的沖上去,可他和張揚的結果截然不同,張揚一沖出去如同猛虎下山,對方望風而逃;可他沖出去,結果卻是被人扔了一身狗屎,這事兒要是傳到南錫,肯定要成為一個笑話。

  吳明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南錫啊?”吳明說這句話的目的是岔開話題,可張揚卻理解錯了,以為自己留在駐京辦讓他不自在了。

  張揚道:“我和京北公司已經談妥了,他們不會逼我們搬家,但是房租方面要做出適當的調整。”

  吳明道:“只要是合理的上浮,我們還是會接受的。”

  張揚笑道:“放心,他們不敢過分。”

  吳明道:“受傷的那個韓國人沒事吧?”

  張揚道:“有事也和我無關,是他攻擊我,自己骨頭太脆,腿斷了乾我屁事?”

  吳明道:“明天的挑戰準備好了嗎?”

  張揚笑道:“一幫跳梁小丑罷了,我根本不需要準備。”

  吳明對這廝表現出來的自信有些反感,確切地說應該是嫉妒,這貨怎麼就這麼好命?為什麼會擁有這麼厲害的武功?吳明今天算是親眼見識到了張揚的厲害,一個打一百多個,普通人誰能辦到?吳明道:“其實你沒必要跟他們比,這件事可以協調解決,市裡會為你出面。”

  張揚笑道:“協調有用嗎?如果有用,京北就不會派一百多號人過來強令咱們搬走。”

  吳明道:“可既然京北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又何必接受那幫外國人的挑戰?”

  張揚道:“我這人天生好鬥,而且這次是那幫小日本和高麗棒子找到我頭上的,以為我們中國人好欺負啊!”

  吳明道:“都什麼時代了,這和國家榮譽無關!”

  張大官人道:“誰說沒關係,現在整個京城武術界都傳遍了,我要是不應戰,豈不是成了縮頭烏龜?”

  吳明聽到縮頭烏龜這四個字相當的敏感,頓時想起張揚送給他的那兩隻王八,心說你小子就是想寒磣我,我也不是孬種,至少今天吳明的表現還是有些勇氣的,除了結果不太好,被人扔了一身的狗屎。

  吳明道:“你想過沒有,這次的事情搞不好會有外交影響?”

  張揚不屑道:“什麼外交影響,只不過是民間的武術交流,多大點事兒還要上綱上線?”

  吳明道:“小心一點畢竟不是壞事。”

  張揚道:“吳副書記,駐京辦的事情已經基本解決了,現在你也出院了,以後的事情可就全都交給你了。”

  吳明道:“別急啊,等我向市裡彙報了再說。”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用,本來駐京辦就不是我的事兒,如果不是因為你開刀動手術,我也不會過來代這兩天班。”張大官人去意已決。

  第二天一早,張揚就把隨身的物品整理好了,他打算離開駐京辦,前往香山調整幾天,駐京辦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京北公司方面也達成了協議,三年內不會再有大的變動,無論是對駐京辦還是對市裡都有了交代,離開之前張揚還是給李長宇打了個招呼。李長宇對張揚在駐京辦的表現表示滿意,既然事情解決了,有吳明在那裏做掃尾工作,自然可以給張揚好好放個假,李長宇特批了張揚一周的假期,讓他放完假之後馬上返回南錫開展工作。

  張揚拎著行李離開房間,在院子裏遇到了駐京辦副主任于海林,于海林有些詫異道:“張主任,您這是要走?”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還有點其他事要處理,住在這裡不方便。”

  于海林道:“沒什麼不方便的,張主任,您住在這裡就是,反正咱們駐京辦有車,想去哪兒招呼一聲就行。”

  張揚笑道:“公家的東西我可不能隨便支配。”

  說話的時候,老姜也走了過來:“張主任,您還沒吃早點呢,怎麼也要吃過飯再走啊!”

  張揚來駐京辦沒多長時間,可是已經樹立了相當的威信,昨天和京北公司的一戰更是深入人心,讓駐京辦的全體工作人員見識到了張主任臨危不懼勇不可擋的一面。

  于海林也在一旁勸道:“吃了早餐再走。”

  張揚看到盛情難卻,點了點頭,此時副主任王毅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張主任,您電話!”

  張揚把行李箱放下,轉身進了辦公室,拿起電話,聽筒中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你是張揚……”聲音中透著驚恐與不安。

  張揚道:“是我!你是?”

  對方道:“我叫葛國慶,是顧養養的同班同學。”

  張揚的內心頓時緊張了起來:“養養呢?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葛國慶道:“我們一共七個同學在蒼幕山寫生,可我們正在畫畫的時候,突然沖出來十多名荷槍實彈的軍人,我們看到情況不妙就逃了出來,顧養養和我一起逃的,可是她腳崴了,逃不掉,讓我給你打電話,張主任,你一定要救她!”

  張揚道:“你在哪里?不用怕,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葛國慶道:“我在山下,養養說你是她姐夫,只有你能救她,你趕緊來。我看到那些軍人把她和另外幾名同學都抓起來了,他們很粗暴,動手打了我的兩名同學。”

  張揚道:“你別著急,把具體地點說給我聽,我這就過去。”

  葛國慶把具體的地點說了,張揚讓葛國慶在那裏等他,自己馬上就過去。

  放下電話,張揚顧不上吃早點,他臨時徵用了駐京辦的賓士車,驅車向蒼幕山駛去,途中張揚給江光亞打了一個電話,江光亞和顧養養是同學,他應該知道一些事情。

  江光亞接到電話也有些緊張,他對張揚道:“不錯,養養、葛國慶他們的確是去郊區寫生了,好幾天了,他們都沒有手機,這幾天我也和他們斷了聯絡,本來說是明天回來的。”江光亞原本想和張揚一起前往蒼幕山,張揚讓他先在家裏等消息,自己一個人先去蒼幕山看看,畢竟沒見到葛國慶之前,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算江光亞跟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大忙。

  張揚在一個半小時之後抵達了蒼幕山,按照葛國慶所說的地點,在山腳下的一個小煙酒鋪前找到了他,葛國慶二十歲左右,帶著近視眼鏡,剃著平頭,看起來很乾淨很靦腆,見到那輛大奔車在自己的面前停下,葛國慶探頭探腦的向車內張望著。

  張揚落下車窗,沖著他揚了揚頭:“葛國慶?”

  葛國慶點了點頭。

  張揚道:“上車!”

  葛國慶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他把自己的學生證拿出來給張揚看了看:“我是養養的同學!”

  張揚道:“你的那些同學是在哪兒被抓的?”

  葛國慶指了指山上。

  張揚熟練的把車輛掉頭,沿著盤山公路向蒼幕山駛去,葛國慶有些驚魂未定,他的雙手不安的在膝部揉搓著:“張、張大哥,那些軍人很凶,我的兩名同學都被他們打了,養養被抓的時候,我躲在石頭後面,他們沒有看到我,是養養讓我給你打電話的。”

  張揚點了點頭,自己在顧養養的心目中具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她遇到危險第一個想到自己也很正常,汽車行駛到半山腰的時候,出現了岔路口,向右有一個很明顯的警示牌,上面寫著軍事禁區,禁止通行。

  葛國慶道:“左邊!”

  張揚按照他的指引繼續向前方駛去,他皺了皺眉頭道:“你們居然闖入了軍事禁區?”

  葛國慶道:“不是,我們沒進去,就是在外面寫生,是他們突然跑出來要抓我們,他們的手裡拿著槍。”

  張揚道:“你們沒向那些軍人解釋?”

  葛國慶道:“他們蠻不講理,根本不聽我們解釋,當時還鳴槍示威,我們聽到槍響,頓時就害怕了,所有同學就慌慌張張的跑了。”

  前方的道路已經到了盡頭,張揚把汽車停下,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葛國慶跟在他的身後,張揚道:“你確定沒有走錯地方?”

  葛國慶道:“就是這裡,汽車開不過去,從那條小路爬上去的!”他指了指前方的樹林,張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並沒有看到他說的道路。葛國慶道:“路在林子裏面,走過去才能看到。”

  張揚鎖好車,和葛國慶一起步行上山,走入樹林,果然看到一條小路蜿蜒通往山上,不過這條道路應該很少有人行走,雜草叢生,張揚道:“還有多遠?”

  “步行十分鐘左右。”葛國慶在前面氣喘吁吁道。

  張揚道:“我說你們寫生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葛國慶道:“越是沒人的地方風景越好。”

  張揚道:“咱們這樣算不算非法進入軍事禁區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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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1 19:23:08
第六百九十一章 上命不可違

  葛國慶道:“這裏不是軍事禁區,那邊才是…… ”他指了指另外一邊。

  張揚搖了搖頭,繼續埋頭前進,走了十多分鐘,來到了一個小山坡上,從這裏可以看到下方軍事禁區的情景,葛國慶顯得很小心,躲在一塊石頭後面,示意張揚蹲下身子,張揚來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前方二百米左右的地方用鐵絲網攔著,裏面有不少的建築,還有士兵在裏面值勤站崗,崗亭下有個小門。

  葛國慶道:“我們當時就坐在這兒寫生,那些當兵的突然就沖了過來,要抓我們。”

  張揚道:“走,去跟他們談談!”

  葛國慶搖了搖頭道:“我不去,這樣過去,他們肯定要抓我們。”

  張揚看到他臉都嚇白了,暗笑這廝膽小,拍了拍葛國慶的肩頭道:“那你在這兒等著,我過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葛國慶道:“張大哥,你說他們是不是把我們當成軍事間諜了?”

  張揚道:“那也很難說,誰讓你們在這兒寫生的?”他站起身向前方走去,葛國慶壓低聲音叮囑他道:“小心一點。”

  張揚笑著擺了擺手,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這件事應該是一個誤會,只要找到部隊的領導,把情況說明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張揚走了沒多遠就被崗樓上的哨兵發現,哨兵盯住他,顯得很警惕,不過並沒有出言警示。

  張揚沖著崗樓下的小門走去,隨著他不斷靠近,哨兵開始顯得有些緊張了,他把槍端了起來,張揚的目力很好,看清了對方的舉動,他舉起雙手,大聲道:“解放軍同志,我是來找你們領導的。”

  哨兵揚聲道:“這裏是軍事禁區,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張揚仍然繼續向前走,看到他已經漸漸靠近了警戒線,哨兵大聲道:“站住,你不可以越過前方的警戒線!”

  張揚停下腳步:“解放軍同志,剛才你們抓走的都是美院的學生,我是其中一名學生的家長,特地過來向你們解釋的!”

  哨兵向下面說了句什麼,過了沒多久,小門打開了,兩名帶著武器的軍人走了出來,他們來到張揚的面前,表情威嚴道:“你的證件!”

  張揚很配合,他又不是來找事的,只想把顧養養從這裏帶走,他把自己的身份證和工作證都拿了出來,交給對方,笑眯眯道:“我是南錫市體委主任,共產黨員,國家幹部,不是壞人。”張揚認為這樣的介紹更容易取信於人。

  其中一名高個的軍人冷冷看了他一眼,又仔細和身份證工作證上的照片對照了一下道:“沒錯,你來這裏幹什麼?不知道這裏是軍事禁區嗎?”

  張揚接過自己的身份證,笑道:“我是來找人的,聽說你們抓了幾名學生,我是其中一人的哥哥。”

  軍人冷冷道:“趕緊走,這裏不允許陌生人逗留。”

  張揚道:“同志,你們抓的那幾名學生……”

  軍人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張揚的話:“什麼學生?都不知道稱在說什麼?”

  張揚愣了:“可有人說明明看到稱們抓了六名學生。”

  “你在說故事,我們是人民解放軍,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抓人?”

  張揚越聽越是奇怪,他轉身向葛國慶藏身的方向望去,葛國慶並沒有現身,此時張揚的手機響了,他掏出電話,接通之後,聽到江光亞的聲音:“張揚,養養他們都回來了,葛國慶也回來了!”

  張大官人詫異的張大了嘴巴,養養回去了?這麼說養養沒事,可葛國慶剛才還和自己在一塊兒,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回去,答案只有一個,剛才把他約到這裏來的那個葛國慶是個冒牌貨,張揚道:“養養沒事吧?”

  “沒事,她來了,我讓她跟你說!”

  張揚點了點頭道:“好吧……”他的話音未落,只聽到蓬!地一聲巨響,腳下的地面前震動了起來,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突然發生了爆炸,山岩的碎片和泥土迸濺的到處都是,因為爆炸距離他們很近,兩名軍人下意識的匍匐在地上,張揚被震得雙耳鳴響,他還沒有搞清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崗樓上的士兵,舉槍瞄準了他,大吼道:“舉起手來!”

  此時一顆子彈從遠處的山林之中射出,準確命中了那名哨兵的前額,鮮血和腦漿從哨兵的後腦噴射出去,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從崗樓上墜落下去。

  張揚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自己竟然中了一個局,別人設下了一個圈套,利用他對顧養養的關心,將他引入局中。

  電話的那頭,顧養養聽到了那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聽到了槍響,她嚇得花容失色,尖聲道:“姐夫!姐夫!”

  張揚耳鳴不已,他看著手裏的手機,知道那端有人說話,可是他聽不清楚,張揚大聲道:“我沒事!”

  兩名匍匐到底的軍人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其中一人一個餓虎撲食將張揚壓倒在身下,試圖制住他,張揚一把將他推開,另外一名軍人舉槍朝他射擊,張大官人反應神速,身體一個翻滾,躲開了子彈,他剛剛躺過的地方留下幾個彈孔。

  軍人再度舉槍射擊的時候,張揚已經閃電般沖到他的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幾乎在同時軍人扣動了扳機,子彈射向空中。

  張揚一個用力的牽拉,對方用膝蓋狠狠頂向他的下陰,張揚抬腿擋住,一拳擊中對方的小腹,將對方打得癱軟在地上,搶過對右手裏的手槍。另外一名軍人從身後抱住他,張揚抬腿反踢,一腳踢中了對方的面門,對方慘叫著倒在了地上,張揚熟練地將手槍的子彈退了出來,然後將空槍扔在地上。

  此時有幾十名軍人迅速向爆炸的地方集結,張揚看到形勢不妙,他向那兩名倒地的軍人大吼道:“這件事和我無關!”

  張揚忽然感覺到肩頭如同被蚊子叮咬了一般,他下意識的撲倒在地上,看到山林之中,似乎有光芒閃爍,肩頭瞬間被鮮血染紅,張揚的聽力仍然沒有恢復,他怒駡道:“我操你大爺!”

  山林深處顯然有人在伏擊他,又是一顆子彈射出,這次射中了地上的一名軍人,張揚躲到了一塊山岩之後,又伸出手,把兩名軍人給拉了過去,這兩人可以幫他做證明,如果他們都死了,自己肯定更加麻煩。

  軍事禁區裏面的軍人從小門中源源不斷地沖了出來,他們全副武裝,很快就將張揚包圍在中心,幾十桿烏洞洞的槍口瞄準了張揚。

  張揚看到那些軍人的嘴巴在動,可惜聽不見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張揚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自己聽不到他們說什麼,看到自己右邊的袖子已經被鮮血完全沾濕了。他大聲道:“山上有埋伏,有狙擊手!”

  一邊伸手點中了自己的穴道,止住汩汩流出的鮮血。

  一支十多人的軍人小隊上山搜索去了,兩名軍人過來將張揚給抓了起來,把他的雙手反綁上,張揚沒有反抗,他雖然厲害,可是面對這麼多的槍口,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在聽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之前,張揚首先就要保持足夠的冷靜,他平靜道:“我和這起爆炸無關,我要見你們的上級領導!”

  一名軍人紅著眼睛走了過來,一槍托狠狠砸在張揚的後背上,他怒吼道:“王八蛋!”他和那名站崗的哨兵平時關係交好,看到朋友被射殺,心中憤怒到了極點。這一下砸得張揚隱隱作痛,不過他還是倔強站立著,冷冷道:“我和這件事無關,我要見你們的長官!”

  軍人們壓著張揚進入了軍事禁區,張揚來此之前並沒有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來到這裏。他更沒有想到的是,這裏的最高長官竟然是秦振堂,此時張揚的聽力已經基本恢復了正常,他被那些士兵帶到了秦振堂的辦公室,秦振堂看到滿身是血的張揚被押了進來,表情也有些詫異,他真的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張揚相遇,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張揚和秦家的積怨很深,秦振堂的大哥秦振東被秦萌萌所殺,他們原本想利用秦歡引秦萌萌出來,可是又被張揚沖入軍區大院的家中搶走,當時張揚痛揍了秦振堂一頓,秦振堂還打了張揚一槍,這件事後來雖然壓了下來,可是他們之間的怨恨並沒有化解。

  張揚見到秦振堂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今天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秦家人布下的一個局,他們一直記恨自己,當初在江城新機場專案上做文章,向杜天野施壓,逼迫杜天野將張揚免職,正是因為那件事張揚才離開江城調往南錫,在張揚看來秦家既然能夠使用那樣的手段,設局害自己也很有可能。

  秦振堂緩步走向張揚,他打量著張揚,目光如同兇猛的野獸盯住自己的獵物:“張揚!你幹的好事!”

  張揚暗叫不妙,今天的事情肯定麻煩了。他的表情卻鎮定如昔,淡然道:“這件事和我無關,我只是被人騙過來罷了!”

  秦振堂冷笑道:“你會被人騙?還真是巧!”

  張揚道:“巧不巧,你心裏清楚。我受了傷,在問問題之前,是不是找個醫生給我治傷?”

  秦振堂道:“這一槍並沒有擊中你的要害!”

  張揚道:“所以我才能坐在這裏和你說話!”

  秦振堂道:“你最好老實交代,來這裏幹什麼?你有什麼目的?是不是想要竊取我們的軍事情報?”

  張揚道:“我都說過了,我是被人騙了,有人告訴我,你們抓了幾名學生,其中一人是我妹妹,所以我過來找你們交涉,你可以問那兩名軍人,當時我跟他們說的很清楚,還把證件給他們看了。”

  此時派出去到山上搜索的軍人都回來了,帶隊的張揚也認識,是秦振堂的好友趙全增,張揚夜創秦家的時候,曾經一腳把這廝踢飛,所以趙全增看到張揚眼睛也紅了,他可沒有秦振堂這麼客氣,沖上去就抓住張揚的領口,怒吼道:“你給我交代清楚,你的那名同伴在哪里?你們來這裏想幹什麼?”

  秦振堂道:“趙全增,你冷靜一些,搜索的結果怎麼樣?”

  趙全增搖了搖頭道:“人跑了!”

  說話的時候外面又傳來一聲爆炸,距離很遠,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趙全增掏出手槍抵住張揚的頭:“快老實交代,你們這次到底來了多少人,想幹什麼?”

  張揚道:“你把手槍拿開,我不是罪犯,也不是間諜,你沒權利這樣對待我。”

  趙全增怒道:“我們死了一個人,傷了兩個,你不把事情說清楚,我一槍崩了你!”

  此時又有一名軍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他附在秦振堂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秦振堂的臉色驟然變了,怒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那名軍人怯怯道:“剛剛……”

  秦振堂向前走去,一把奪下趙全增的手槍,打開保險指向張揚的額頭:“馬上給我交代,你的同夥是誰?”

  張揚道:“我沒有同夥……”

  “蓬!”地一聲槍響,秦振堂一槍射在張揚腳下的地面上,水泥地面上立時多出了一個彈坑,張揚沒想到他真的開槍,有些錯愕的看著他。

  秦振堂的面孔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扭曲,用槍指向張揚的額頭道:“我再問你一遍,你們一共來了幾個人?你們是屬於哪個組織的?你們的目的是不是為了竊取我們的軍事情報?”

  張揚冷冷看著秦振堂道:“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秦振堂怒道:“我他媽崩了你!”

  剛才在爆炸發生前和張揚接觸的那名軍人說話了:“首長,冷靜,先找回文件再說。”

  張揚心說你他媽也配稱首長,他卻不知道部隊裏面稱呼上級官員為首長很普遍,哪怕是個連長也會有大兵跟在屁股後面尊稱為首長。

  秦振堂咬了咬嘴唇,收回了手槍,將手槍交給了趙全增,他低聲道:“馬上展開全面搜索,一定要找回失竊的資料,還有……把他先給我關起來!”

  張大官人被關到了小黑屋中,這件事來得太突然,完全是因為麻痺大意,而被人引入了這個陷阱之中,從剛才看到的情景來推測,軍方應該丟失了一份絕密資料,所以秦振堂才會突然變得如此恐慌,如果今天的這件事並非是秦振堂在設局,那麼這個背後的操縱者又會是誰?張揚想到了海瑟夫人?可海瑟夫人既然用裝死來人間蒸發,就不會輕易出手對付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揚潛運內力,繃斷了縛在他手上的繩索,因為用力再度牽動傷口,肩頭槍傷處崩裂開來,又流出了不少的鮮血,張揚用左手捂住肩頭,調息之後,以內力將嵌入肩頭的彈頭逼出來,狙擊手顯然沒想傷他的性命,這一槍只是射中了他的肌肉,並沒有傷及骨骼,張揚逼出子彈的過程中,又流了不少的鮮血,手指終於觸到了彈頭,他咬牙忍痛將彈頭捏了出來,然後點穴止血,黑暗中張揚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利用這樣的方式緩解身體的痛楚,額頭上的冷汗不停的順著面龐滑下,如果有面鏡子可以看到現在自己的模樣,一定是狼狽不堪。張揚不由得想到那個假冒的葛國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想不到那小子看起來如此文弱老實,骨子裏卻是狼子野心,張大官人在黑暗中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區區一間小黑屋是關不住他的,可張揚不能逃,這件事已經很複雜了,對方就是想陷他於囹圄之中,他如果逃了,豈不是更說不清楚。爆炸發生的時候,他正在和養養打電話,相信養養他們一定會找到這裏來的。

  顧養養此時正和江光亞、查薇他們一起前來蒼幕山的道路上,顧養養充滿擔心道:“我姐夫會不會出事?”

  江光亞道:“到了就知道了。”

  查薇沒說話,她比其他同學更成熟一些,考慮的問題相對比較全面,仔細考慮了之後,她先給叔叔查晉北打了個電話,查晉北見聞廣博,他應該知道蒼幕山是什麼地方,查晉北聽查薇說完,沉默了一會兒道:“你確信張揚遇到麻煩了?”

  查薇道:“養養聽到電話中傳來了爆炸聲槍聲,然後我們打張揚的電話始終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查晉北道:“她會不會聽錯?現在是和平年代,哪有那麼多的爆炸發生?”

  查薇道:“應該不會錯!”

  查晉北道:“我幫你打聽一下,回頭給你電話。”

  查薇合上電話,江光亞開著車已經來到了蒼幕山的軍事禁區前,他們幾個下了車,看到大門處有兩名士兵在站崗,顧養養第一個走了過去,很緊張的問道:“解放軍同志,請問有沒有一個叫張揚的來到這裏?”

  那士兵表情嚴肅的看著他們:“這裏是軍事禁區,請你們馬上離開!”

  查薇道:“軍事禁區有什麼了不起?鐵絲網裏面是禁區,外面可不是,我們是來找人的。”

  “對不起,這兒沒有你們要找的人!”

  江光亞道:“張揚明明說的是這裏,不可能有錯!”

  查薇道:“你們上級領導是誰?我們要見他!”

  兩名士兵對望了一眼:“你們趕緊走吧,這裏是軍事禁區,不是你們應該來的地方。”

  顧養養道:“求求你們,告訴我們,張揚到底有沒有來過這裏?剛才我明明在電話中聽到了爆炸聲!”

  士兵聽到她說起爆炸,臉色明顯有些改變,他回到崗亭拿起電話,應該走向上級彙報。

  查薇此時接到了叔叔查晉北打來的電話,查晉北道:“小薇,張揚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煩,蒼幕山是軍事禁區,我通過一些關係打聽到,張揚被那裏的軍人給抓了起來,現在懷疑他從事間諜並動,你們不要輕舉妄動,趕緊回來。”

  查薇大吃一驚:“叔叔,你得想想辦法,集揚肯定是被人給騙了!”

  查晉北道:“軍方的事情,我說不上話,這樣吧,你找文夫人聯繫,她是張揚的乾媽,沒理由看到乾兒子被人抓,而坐視不理。”

  查薇掛上電話,把江光亞和顧養養都叫了回去,顧養養關切之下,美眸之中泛著淚光,她認為這件事因為自己而起,心中比其他人更不好受:“怎樣?”她迫不及待的問道。

  查薇道:“我叔叔說,張揚和軍方發生了一些誤會,他會出面協調這件事,讓我們先回去。”

  顧養養道:“你是說張揚就在這裏面?”

  查薇道:“咱們先離開這裏,不要把事情弄得更複雜,我叔叔已經答應了,他來解決這件事,不出意外的話,張揚應該很快就出來了,走,咱們先下山!”

  江光亞開車帶著他們來到三下,查薇藉口去小商店買水,離開了汽車,來到一旁,給羅慧寧打了個電話。

  羅慧寧聽到張揚被軍方抓起來的事情也是大吃一驚,她答應馬上過問這件事,讓查薇先回去等候她的消息。

  羅慧寧放下電話,憂心忡忡的來到外面,文國權剛剛吃完午飯,正坐在沙發上休息,看到妻子的表情,馬上意識到有事發生。

  羅慧寧在文國權的對面坐下,歎了口氣道:“張揚又出事了。”

  文國權道:“他不出事反倒奇怪,怎麼?他還留在京城嗎?”

  羅慧寧點了點頭道:“不知什麼原因,他闖入了蒼幕山軍事禁區,那裏的負責人剛巧是秦鴻江的兒子秦振堂,聽說張揚被他抓了起來。”

  文國權皺了皺眉頭道: “你想讓我出面?”

  羅慧寧沒說話,可她的表情已經回答了文國權,文國權歎了口氣道:“希望他不要捅出什麼大漏子,事情大了軍方未必肯給我面子。”

  文國權拿起電話,他先找人瞭解這件事,當文國權問明這件事的具體情況,臉色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文國權打電話的時候,羅慧寧一直都在旁邊靜靜觀察著他的表情從丈夫的表情,她已經意識到事態很嚴重。

  果然沒有出乎羅慧寧的意料,文國權文明情況之後,搖了搖頭,向羅慧寧道:“軍方死了一個人,丟失了多份機密資料,而這一切都是張揚抵達那裏之後發生的,現在軍方懷疑他有從事間諜活動的嫌疑。”

  羅慧寧道:“不可能我聽查薇說過,張揚是被人騙到那裏去的。”

  文國權道:“怪他自己不謹慎,遇到這種事情,為什麼不問清楚再說?貿貿然跑到軍事禁區,現在鬧出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收場?”

  羅慧寧道:“你想想辦法,總不能看著他被軍方控制起來?”

  文國權道:“有什麼辦法?他整天惹事,秦家本來就對他恨之入骨這次剛巧給了人家一個機會,我就算開口,秦鴻江也未必會給我這個面子。”

  羅慧寧道:“可張揚是我們的乾兒子!”

  文國權道:“好好的認什麼乾兒子,因為這件事,外面不知有多少人說我們的閒話!”

  羅慧寧道:“就算沒有這層關係,張揚救過我,他救過我的命,對我們家有恩,現在他遇到麻煩了,我們不能坐視不理!”

  文國權道:“不是我不想幫他,而是我不合適出面!”

  羅慧寧道:“有沒有可能是秦家設下的這個圈套?”

  文國權搖了搖頭道:“秦鴻江不會這麼做!”

  羅慧寧咬了咬嘴唇,她充滿擔憂到:“怎麼辦?”

  文國權道:“秦鴻江最聽一個人的話,如果想張揚平平安安的離開那裏,必須要這個人發話。”

  羅慧寧目光一亮,她知道丈夫說的是誰秦鴻江最服氣的就是喬老,也只有喬老說話他才肯聽。羅慧寧不可能直接去找喬老,她想到了喬夢媛馬上給遠在平海的喬夢媛打了電話。

  秦振堂接到了父親秦鴻江的電話,秦鴻江只說了簡短的兩個字:“放人!”

  秦振堂愣了,他憤然道:“爸!您有沒有搞錯,張揚有從事間諜活動的嫌疑,我有理由認為,他故意製造混亂,吸引我們多數人的注意力,而他的其他同夥趁機潛入基地,竊走了軍事機密。”

  秦鴻江道:“馬上放人!”

  “為什麼?”

  秦鴻江沒有向兒子解釋,也沒有解釋的必要,喬老剛才打給他的那個電話只是說了兩個字放人!喬老既然發話,他不敢不照做。秦鴻江不知道張揚究竟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會令喬老對他青眼有加,秦鴻江心底對張揚是極其不爽的,他並沒有將兒子的死歸咎到張揚的身上,他難以釋懷的是張揚闖入他的家裏,奪走了他們秦家的骨肉,每當想起秦歡的樣子,秦鴻江的內心深處就會感到一陣隱痛,那是他的親別子。這段秘密藏得太深,秦鴻江直到現在也搞不清楚,究竟是秦家欠了秦萌萌,還是秦萌萌對不起他們秦家?

  秦振堂很不理解父親為什麼要下這樣的命令,在他心中,始終把張揚視為仇人,雖然張揚沒有親手殺死他的大哥,可是他認為張揚也一定和大哥被害的事情有關,是他闖入自己的家裏,當眾打了自己,並從他們家裏搶走了秦歡,秦振堂一直將那件事視為奇恥大辱。他曾經發誓要找張揚討回這個公道,今天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秦振堂並不認為自己是在公報私仇,張揚的到來造成了他手下的士兵一死一傷,而且他製造的混亂吸引了基地大多數官兵的注意,從而造成了後防空虛,他丟失了多份重要的軍事資料。秦振堂認為張揚肯定和竊取軍事資料的人有聯繫,這是他扣押張揚的根本原因。

  他的副手趙全增來到辦公室內,秦振堂充滿鬱悶道:“我們家老爺子打電話過來了,讓我們放人!”

  趙全增也感到很詫異,可是既然秦司令已經下了命令,他們只能遵照他的指示。趙全增彙報道:“我們已經搜遍了附近的山林,沒有遭到什麼可疑的人,狙擊手應該已經逃走了。”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剛才有幾名美院的學生過來尋找張揚,士兵沒讓他們進來。”

  秦振堂道:“你怎麼看?”

  趙全增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秦振堂在問他對這件事的看法,趙全增道:“事情還是有不少疑點的,張揚的嫌疑不能排除,但是也無法認定他一定就和這起竊取軍事機密案有關,我問過最早和他接觸的兩名士兵,據他們所說,張揚最早的時候走過來找幾名學生的,他說我們抓了美院的幾名在附近寫生的學生,可我們這邊根本沒有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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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 古長城、真漢子(上)

  秦振堂道:“他如果真的抱有其他目的,肯定不會說實話。”

  趙全增道:“放不放他?”

  秦振堂點了點頭道:“放他走吧!”

  父親在秦振堂的心中極具威嚴,他不敢違抗老爺子的命令。

  張揚走出禁閉室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鐘,太陽躲到了雲層裏,天空灰白,不知是不是因為在山區的緣故午後忽然刮起了大風。

  秦振堂並沒有出面,趙全增帶人把張揚放了出來,先來到了醫務室給他檢查了一下傷口,從張揚被關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四個多小時,他們才想起為張揚處理傷勢,換成普通人,單單是失血也撐不住了,軍醫為張揚簡單清理了一下傷口。

  檢查傷口的時候,張揚道:“裏面沒有子彈,幫我包紮一下就行。”

  軍醫很詫異的看了看他,實在想不通彈頭為何沒有留在裏面,從表面上看,張揚的肩膀並沒有被打穿。

  趙全增站在一旁冷冷看著張揚。

  張揚道:“事情搞清楚了?”

  趙全增聲音低沉道:“算你運氣!”

  張揚笑道:“也就是說,你們準備放我走了?”

  趙全增點了點頭,他向張揚的身上看了看,張揚身上的衣服全都被鮮血染透了。

  一名士兵走過來將張揚的手機放在一旁,趙全增道:“給他找身衣服換上。”趙全增並非是良心發現,而是他認為張揚這樣鮮血淋漓的走出去,會影響到他們軍營的形象,張揚所受的槍傷本來就和他們無關,他們可不想背這個黑鍋。

  軍醫處理完傷口,士兵已經拿來了替換的軍服,張揚來到水龍頭前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跡,趙全增遞給他一條毛巾,低聲道:“如果讓我查到你和這次的事情有關,我絕不會放過你。”

  張揚淡然笑道:“一樣!”

  趙全增愣了一下,他隨即明白張揚所說的一樣是什麼意思,張揚也在懷疑是他們設下了這個圈套,讓他鑽進來。

  張揚走到帷幔後,換上了那身軍服,軍服是新的,也算是對關押他這幾個小時的補償。

  當換好了軍服的張揚走出來的時候,連趙全增也不得不承認,這廝穿上軍服真的是英武挺拔張揚出門之前,眼睛上下打量著趙全增。

  趙全增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幹什麼?”

  張揚指了指他的薄呢大衣:“能不能給我來一件,我冷!”

  趙全增心中暗罵這廝得寸進尺,不過張揚今天失了不少的血,感到冷也很正常,他脫下自己的大衣遞了過去,張揚穿上大衣,因為右肩受傷的緣故穿衣服顯得有些笨拙,還是趙全增幫忙把衣袖掏了進去。

  走出醫務室,張揚抬起頭,尋找著天空中的太陽,好不容易在灰濛濛的天空中找到了一個灰白色的日頭他歎了口氣道:“今天的天氣不好!”

  趙全增將手機交還給他。

  張揚看了看未接來電,翻看記錄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他接通電話,聽到喬夢媛的聲音:“張揚,你有沒有事?”

  張揚的內心感到一股暖流在滌蕩,他忽然明白了什麼,低聲道:“謝謝!”

  喬夢媛沉默了一下,輕聲道:“抽時間,你去看看我爺爺!”

  張揚頓時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夠走出這裏,全都依靠喬老發話的緣故他低聲道:“我會去!”

  喬夢媛道:“文夫人很緊張你,你千萬不要再惹事了,出去後給她一個電話,讓她安心。”

  張揚點了點頭,掛上電話,在趙全增和兩名士兵的押送下走出軍營的大門。

  此時秦振堂正站在樓上的辦公室內,靜靜看著張揚,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憤怒,他不明白,為什麼父親要放過這個傢伙?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剛才明明有機會殺掉張揚,可他沒有這樣做?為什麼?

  已經走到大門前的張揚忽然停下腳步,緩緩回過身去,望著秦振堂所在的方向,伸出他的左手,做出了一個瞄準射擊的手勢。

  望著這廝囂張得意的樣子,秦振堂的雙目中幾乎就要噴出火來。

  張揚之所以做出這個拔槍射擊的舉動,更是一種發洩,他被人設計進入這個局中,如果不是喬老發話,這次的麻煩肯定不小,現在回想起來,其中的漏洞很多,只要稍稍謹慎一些就會識破對方的奸謀,可是他對顧養養的關心影響到了他對事情本身的判斷,自從顧佳彤的事情發生之後,他已經成為了驚弓之鳥,他害怕歷史重演,害怕身邊人再受到任何的傷害。

  軍營的大門在張揚身後緩緩關閉,他看到了遠處的三個身影——查薇、顧養養、江光亞。

  顧養養看到張揚出現在軍營大門外的時候,眼圈兒頓時紅了,她快步迎了上去,繼而小跑起來,跑的越來越快,來到張揚的面前,忽然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他,張大官人有些尷尬的僵在那裏,他雙手低垂,聽到顧養養泣聲道:“你為什麼這麼傻?我沒事,我好好的……”顧養養因張揚為她隻身涉險而感動不已,張大官人想要的卻不是這個結果,被顧養養在查薇和江光亞的注視下樓的那麼緊,抱得那麼緊,張大官人真的有點如坐針氈,他低聲勸慰道:“養養,我沒事,只是誤會,現在已經說清了。”

  江光亞看到眼前的情景內心中頓時感到無比的失落,他終於明白顧養養的心思壓根沒有一丁點在他的身上,顧養養心中自始至終只喜歡張揚一個。

  查薇的美眸中也掠過一絲失落,不過比起江光亞,她的這種失落感輕得多。顧養養抱住張揚的時候張大官人尷尬的目光始終在看著查薇,查薇笑看著他。

  顧養養終於想起身後還有查薇和江光亞,她放開了張揚,俏臉緋紅垂下頭去,小聲道:“我……我……太高興了!”

  張揚樂呵呵點了點頭,走向查薇和江光亞,他先和江光亞握了握手:“多謝你們來接我。”

  江光亞晃了晃他的手道:“有沒有找到那個冒牌貨?”他說的是冒充葛國慶的傢伙。

  張揚搖了搖頭。

  查薇道:“算了,虛驚一場只要人平安無事就好,趕緊上車吧。”

  幾個人上了江光亞的寶馬車,張揚並沒有告訴他們自己受傷的事情。

  張揚道:“你們怎麼知道我被困住了?”

  江光亞道:“養養在電話中聽到了那聲爆炸,所以我們一起過來,發現有些不太對,是薇姐找她叔叔瞭解到你的情況。”

  張揚轉向查薇笑道:“你蠻關心我啊!”

  查薇俏臉一熱,不過她表現得很自然:“大家都很關心你!”

  江光亞道:“真是奇怪,為什麼有人要冒充葛國慶把你騙到這裏來?”

  張揚道:“不知道,只要你們平安無事就好。”他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顧養養看出他的精神狀態不是太好,小聲道:“姐夫,你有沒有吃飯?”

  張揚搖了搖頭。

  江光亞道:“我送你回南錫駐京辦休息,中途找家飯店先吃飯。”

  張揚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去箭扣長城!”

  “什麼?”查薇和顧養養同時驚呼道。

  每個人都知道,張揚在傍晚六點已經答應了日韓兩國高手的挑戰,可是他現在的狀態是不是能夠堅持下去?

  查薇道:“我看你現在的狀態並不好,是不是應該考慮改期在和他們比試?”

  張揚道:“如果改期,會被這幫外國佬看不起,狀態是可以調整的,還有四個小時的時間讓我休息,我想已經足夠了。”

  無論是查薇還是顧養養都知道張揚一旦作出決定,輕易不會更改,就算再怎麼勸他也沒用。不過她們都不知道張揚受了槍傷,如果知道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反對張揚出戰了。

  他們在途中吃了些東西短暫的停歇過後,張揚就讓江光亞開車直接前往箭扣長城。

  箭扣長城位於京郊懷柔縣西北八道河鄉境內山勢非常富於變化,險峰斷崖之上的長城也顯得更加雄奇險要。箭扣長城因整段長城蜿蜒呈W狀,形如滿弓扣箭而得名。

  他們提前一個半小時抵達了目的地,汽車無法直接到達刀把樓,又經過了一番攀爬,張揚原本蒼白的臉色泛起了一絲紅意,他的氣息稍顯急促。

  顧養養一直都在留意張揚的狀況,覺察到張揚急促的氣息,顧養養不禁顰起秀眉,她修習武功已有多年,武功方面的見識也與日俱增,正常人歷經這麼遠的跋涉之後,呼吸急促肯定是難免的,可在張揚卻很不正常,張揚的武功何其厲害,正常的情況下,這段路途不可能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可是從張揚的呼吸來看,他的身體狀態很不好。顧養養悄悄來到張揚身邊道:“你有沒有事?”

  張揚搖了搖頭,笑道:“別擔心,我哪有那麼嬌貴?”

  查薇道:“好像我們來早了!”

  張揚道:“決戰之前,首先要瞭解周邊的環境,我是第一次到箭扣長城來。”他緩步向前方走去,沿著陡峭的臺階走了上去,走了幾步,忽然騰空跳起,左腳在牆磚上踏了一下,借助牆面的反彈力,身體倏然躍向右方,穩穩落在城牆的箭跺之上。

  幾個人都望著他,張揚矯健的身姿讓他們增強了不少的信心,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張揚完成這一動作又牽動了右肩的傷口,疼痛讓他的額頭再度冒出了冷汗,張揚沿著箭跺跳躍前行,他大聲道:“都不要跟我過來,我要好好調息一下!”

  江光亞還是第一次看到張揚公開顯露他的武功,充滿羨慕的望著張揚的背影,他無意中瞥到顧養養和查薇,兩人的目光都盯在張揚的身上,同樣的癡迷,同樣的愛慕,江光亞不禁暗歎同人不同命,張揚的確有吸引女孩子的一面。

  張揚選擇和他們拉開距離,一是為了調息,二是為了避免他們發現自己身上有傷。

  顧養養修煉武功的日子並不是很長,都能夠從他的呼吸吐納中發現他的身體狀況有異,待會兒等史滄海那些武林人士到來,自己身上的傷勢恐怕更瞞不住他們的眼睛。

  張揚盤膝坐在高處的平臺之上,從他的角度俯瞰,下方的長城雄姿盡收眼底,這一段是京城最為險峻、雄奇的長城,自然風化嚴重,沒有任何人工修飾,綿延20多公里,充分展現了長城的驚、險、奇、特、絕,也是最能領略到長城古老韻味的地方。

  山風迎面吹來,張揚不覺打了個寒顫,他緩緩閉上雙目,距離和日韓兩國高手對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必須要利用這有限的時間,儘快的調整好身體狀態,贏得這場必須要贏得的勝利。張揚驅散腦中的雜念,腦海終於進入一片空明之中,內息自丹田升騰而起,隨著經脈行遍全身,氣息運行的速度越來越快,張揚的面孔也變得越來越紅,肩頭的疼痛漸漸消失。

  顧養養望著坐在高處宛如雕像般一動不動的張揚,心中不由得有些機心,她輕聲道:“不知怎麼?我總是覺著他今天有些不對頭。”

  查薇道:“應該沒事,你沒看到他剛才向猴子一樣的亂蹦亂跳?那邊就是萬丈深淵,別說讓我在上面行走,我看一眼就暈了。”

  江光亞道:“放心吧,張揚肯定沒事,他現在是在準備呢,咱們都不要打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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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 古長城、真漢子(下)

  三人說話的時候,八卦門的史滄海和京城武術協會的幾名頭面人物也來到了,史滄海本門之中,只來了他的兒子史英豪和徒弟梁聯合。

  梁聯合看到高處的張揚,忍不住道:“他在搞什麼?”

  史滄海道:“應該是在準備,我們不要打擾他。”

  山下又有一群人攀爬上來,這群人是今天的另外一幫主角,韓國方面任昌元的師叔李道濟帶著兩名弟子前來,日方服部一葉也帶著村上忍和藤原尊寺兩名愛徒過來了。京北公司也來了不少人,馬永剛過來了,他表情顯得有些尷尬,說起來這件事和他也有著相當大的關係。如果不是他找任昌元和村上忍過去助威,也不會把事情鬧到這種地步。雖然這次挑戰的起因全都是因為私怨,可馬永剛也有些在自己同胞面前抹不開面子,他甚至覺著周圍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十有八九把他當成漢奸看待了。老總鐘新民就沒有過來,大概他事先就考慮到今天這場比試無論誰輸誰贏他的臉上都不好看,這些日韓高手都是他請來的客人,如果是私下切磋倒也沒什麼,他沒想到這件事傳得這麼廣,京城武術界的頭面人物都知道了,一旦比武被蒙上了愛國主義色彩,這場決鬥就變得複雜了起來。

  李道濟和服部一葉對望了一眼,兩人的目光又同時望向坐在高處的張揚。村上忍湊到師父服部一葉面前,指著張揚的背影道:“師父,就是他!”這廝昨天被張揚掃了幾個大耳光,恨不能找把刀切腹自殺。士可殺不可辱,今天是特地把師父請來給他出氣的。

  服部一葉望著張揚,眼神顯得非常複雜。

  李道濟和服部一葉之間也沒有什麼交情,他們都是為了中日韓對抗賽才來到了京城,想不到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服部一葉的兩名弟子被打,不過好在沒受重傷,李道濟那邊損失更重,他的師侄任昌元右腿被張揚給震斷了,任昌元武功方面只能說是一般水準,可是這個人很會辦事,深得金鬥羅的歡心,李道濟身為任昌元的師叔,怎麼都要為他出頭,討還這個公道。

  共同的目的很容易讓人走到一起,日韓雙方的高手目前有了一個共同的敵人就是張揚。

  馬永剛看到京城武術界的幾位頭面人物都來了慌忙過去打招呼,可他走過去才發現多數人都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馬永剛覺著無趣,還是硬著頭皮跟每個人都打了個招呼,來到史滄海面前的時候,他恭敬道:“史老爺子好。”

  史滄海歎了口氣道:“你這小子怎麼能帶著外人對付自己人呢?”

  馬永剛就快窩囊死了,他苦著臉向史滄海道:“史老爺子,今天只是一場私下的切磋不是為了什麼國家榮譽,你們搞得太隆重了。”

  史滄海道:“此言差矣,你覺著是一場私下比武切磋,可別人未必會這麼認為,如果張揚贏了還好說,如果他敗了,別人就會說我們中國功夫比不過日本功夫,比不過韓國功夫!”

  馬永剛從沒想過這麼多,他撓了撓後腦勺道:“史老爺子,有這麼嚴重嗎?當初我們籌備中日韓三國對抗賽,也只是為了增進彼此的文化交流,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史滄海沒說話呢,他身邊的曹三炮忍不住嚷嚷起來了:“屁的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奧運會的時候,一個個你爭我奪的拿金牌咋就沒人主動把金牌讓出去?”

  馬永剛道:“我也沒說輸贏不重要,我只是覺著今天的事情跟國家榮譽挨不上吧?”

  梁聯合一旁直向他擠眼睛,今天前來的都是京城武術界的頭面人物,也都是一些老人他們的思維觀念肯定跟不上時代,在他們看來今天的比賽已經蒙上了國家榮譽的色彩,什麼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全都是扯淡。

  馬永剛頭腦雖然不是那麼靈活,可是他也不傻,他當然明白面對這幫觀念保守的老一輩武林人物說不清什麼道理,他悄悄溜到一邊,既然別人都不待見他,他還是找個地方老老實實呆著。

  梁聯合來到馬永剛身邊,很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馬永剛歎了口氣,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遞給了梁聯合,兩人找了個避風的地方把香煙點燃了,馬永剛抽了口煙道:“梁局,這幫老前輩都把我當漢奸看了。”

  梁聯合聽他這樣說忍不住笑了起來:“沒那麼嚴重,不過這幫日韓高手的確是你引來的,京城的武術界產生同仇敵愾的心思也很正常。”

  馬永剛道:“我現在巴不得張揚能夠取勝,他要是敗了,我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漢奸,就成了千古罪人。”

  梁聯合道:“鐘新民怎麼沒來?”

  馬永剛道:“鐘總什麼頭腦,他肯定知道來到得面對這樣的場面,所以把當漢奸的機會讓給我了。”

  梁聯合呵呵笑了起來,他抽了口煙道:“放心,憑張揚的武功,對付這些人不在話下。”

  馬永剛在這一點上是深表認同的,自從見識過張揚的武功之後,他算是心悅誠服了,這廝的武力完全是變態級的存在。

  所有人都在下面議論紛紛的時候,張大官人仍然盤膝坐在那裏靜心調息,一絲沁涼落在他的臉上,張揚的眼皮跳動了一下,他緩緩睜開雙目,黃昏時分,烏雲密佈,看起來夜幕就要降臨,空中飄起了細密的雨絲,這樣的天氣充滿著慘澹淒涼的味道,張揚緩緩站起身,負手站在箭跺之上,他的身影英武挺拔,宛如凝固在長城上的一尊雕像。

  查薇望著張揚,輕聲笑道:“真會故弄玄虛,他真把自己當成解放軍的代言人了!”

  江光亞向上望去,可不是嘛,張揚一身軍裝,站在那裏。十足的一個中國軍人形象。江光亞拿起相機,給這廝照了兩張相,POSE擺得不是一般的牛逼,不留個影實在太浪費了。

  查薇道:“真想把他拉下來,我站上去照張相!多好的位置讓他給占了!”

  江光亞道:“回頭我扶你上去,不過前提是你別往下面看。”

  查薇倒吸了一口冷氣,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我可沒那麼大的膽子。”

  按照史滄海他們所想,事先還要公證一下,他們準備好了一份文件,對交手中有可能出現的危險和意外都做出了說明,可讓梁聯合拿給李道濟和服部一葉簽字的時候,兩人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張揚站在箭跺之上朗聲道:“你們兩個誰先來?要不還是一起上吧。我趕時間!”這廝說話的口氣和他所站的位置都是一樣,居高臨下。

  李道濟向服部一葉望去,服部一葉沒有移動腳步的意思,李道濟點了點頭,他緩緩踏出了一步。

  曹三炮道:“高麗棒子 要先來!”

  史滄海輕蔑笑道:“他們兩個加起來也不會是張揚的對手!”史滄海說這句話是建立在對張揚絕對信心的基礎上,他並沒有見識過李道濟和服部一葉的功夫,可是史滄海在骨子裏是瞧不起韓國和日本功夫的,他認為中華武學才是正統,雖然他對於中華武學的凋零現狀並不滿意,但是他認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中華功夫難以再現過去的榮光,但仍然不是日韓兩國可以相提並論的。

  李道濟沿著殘破的階梯一步步向上走去。張揚就站在箭跺之上。微笑望著李道濟。

  李道濟肩上扛著一把竹劍,他在劍術上的修為很高。

  張揚通過這段時間的修整,身體的狀態已經恢復了不少,雖然肩上的槍傷未愈,但是他相信,對付李道濟和服部一葉還是綽綽有餘。

  李道濟自從踏出那一步之後,他的目光就始終沒有離開張揚。

  張揚笑眯眯看著他,伸出左手,向他做了個招手的動作,這一動作充滿了挑釁性。

  李道濟冷哼了一聲,手中竹劍向石階上一頓,身體陡然拔地而起,大鳥般落在箭跺之上,他和張揚之間的距離大約五丈。

  史滄海兩道花白的眉毛緊緊皺起,從李道濟的身法來看,這廝的武功即便在中國也可以進入一流高手的境界。

  李道濟立於箭跺之上,目光直視張揚。

  張揚的臉上微笑依舊,可是這並不代表著他輕敵,從李道濟騰躍到落在箭跺之上,動作一氣呵成,毫無淤滯,山風獵獵,站在這箭跺之上,一旁就是百丈深淵,這對任何人都是一種心理的考驗,如果沒有超強的心理素質,單單是站在這裏已感到頭暈目眩,更不用說在城牆之上,展開決鬥了。

  李道濟出乎意料的向後退子一步。

  張揚流露出欣賞的目光,李道濟並非是退,而是以退為進,退出這一步是為了找到攻擊的最佳位置,這才是真正的高手,可以在瞬間對自己所處的環境進行瞭解,並判斷出自己發動進攻的最佳位置。

  人不同,選擇自然不同,李道濟所選擇的是對他最為有利的地方,他後撤一步之後,隨後又向前跨出一大步,他的步幅越來越快,遠遠望去,如同一隻蒼鷹般衝破蒼茫的暮色,衝破細密的雨絲,向張揚急沖而去。他精確地計算出了自己的每一步,力求在抵達張揚之前他的身體達到最佳的狀態,可以凝聚全力,用最巔峰的力量完成他的第一次攻擊。

  竹劍無鞘,在李道濟踏出第三步的時候。竹劍高高擎起,與此同時,李道濟爆發出一聲震徹天地的大吼:“嗨!”這一聲大吼不僅僅是為了以壯聲威,這聲大吼讓他身體每一部分的肌肉都充分調動了起來,讓他的血液沸騰,讓他的力量灌注於每一個細胞之中,青光閃動,劈開細密的雨霧,凜冽的劍氣破空,發出尖銳的呼嘯之聲。

  史滄海的臉色忽然變得凝重,生活在金鬥羅光芒下的李道濟並沒有太大的名氣,可是他的武功卻實在不容小覷。

  張揚在李道濟出劍之後,也做出了一個和李道濟開始時同樣的動作一後退,敵方士氣正強,如果在平時,張大官人或許會用霸道無匹的內力硬撼對方,可是現在他畢竟受了槍傷,採取硬碰硬的方法並不明智。張揚退出的這一步,極其關鍵,李道濟開始後退,他是要選擇對自己有利的距離,確保攻到張揚面前的時候他的攻擊力可以達到最強。張揚退出的這一步改變了雙方的距離,李道濟這次的攻擊必然因為這一改變而有所折扣。

  李道濟的步幅已經在攻擊的途中做出了微妙的調整,手中竹劍劈到中途忽然改劈為刺,劈砍比刺殺需要的力量更大,李道濟的劍法變化極快。

  張揚退了一步之後,並沒有選擇繼續逃避,而是伸手向李道濟的竹劍抓去。李道濟心中暗道,你也太過自大了,雖然是竹劍,可是李道濟灌注全部的力量之後,竹劍也堅逾金鐵,劍鋒撕裂空氣,發出宛如毒蛇吐信般的絲絲之聲。李道濟下定決心,這一劍必然要將張揚的左手刺出一個血洞不可。

  眼看張揚的手掌就要觸及竹劍之時,他的左掌突然一偏,避開劍鋒,啪!地一聲拍打在劍身之上,肉掌擊打在竹劍上,發出的響聲極大,宛如有霹靂炸響在他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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