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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石章魚]醫道官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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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7 18:38:56
第六百六十六章 求求你給我個機會(下)

  張揚跟著罵道:“梁成龍,你確定不是東西,你就算不相信我們,也應該相信嫂子啊!”

  陳紹斌罵道:“清紅,你罵得對,這混蛋東西根本配不上你,你跟他離婚,我們都跟他絕交,讓他孤家寡人,孤獨終老,死了身邊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表面上他們兩個在罵,其實是用這種方式幫助梁成龍呢。

  梁成龍苦著臉道:“我知道我錯了,我改,我改還不行嗎?以後你們都看我的表現,清紅,我發誓,我下半輩子一定好好珍惜你,我做個好人,我做個好丈夫,好朋友,好男人,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你給我一個機會。”這廝表現的很誠懇,只差沒跪下來求林清紅了。

  林清紅根本不為所動,她搖了搖頭道:“沒希望,咱們完了!”她端起酒杯道:“我知道大家都是好心,都想讓我和梁成龍繼續把這個家維繫下去,我謝謝大家,我很看重和你們之間的友情,無論我和梁成龍走到哪一步,我希望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友情,感情的事情不是單方面的問題,我們的婚姻之所以會弄到現在的地步,有他的原因,也有我的原因,我提出離婚,是冷靜考慮後的結果,所以我希望你們這些朋友尊重我的決定。”她仰首將這杯酒喝了。

  梁成龍默默看著林清紅,他也端起酒杯道:“謝謝大家,清紅說得對,無論我們的婚姻最終走向何方,我和大家的友情不會變,謝謝大家能夠幫助我,我梁成龍把這份情記在心底了!”他也一仰脖將酒喝了個乾淨。

  兩個人的感情事別人就算想幫忙也無能為力,最後還是要依靠他們自己去解決。梁成龍去洗手間的時候,張揚擔心他出事,陪著他一起去,梁成龍搭著張揚的肩膀道:“哥們,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不是每個人都能在感情之中遊刃有餘的,我傷了,這次真他媽傷了,現在我才發現,我最愛的就是她,我他媽是悔不當初啊!”

  張揚笑道:“你也就是現在這麼說,真要是你們和好了,用不了多久你肯定會舊態復萌,別人不瞭解你,我還不瞭解你?狗能改了吃屎?我不信,打死都不信!”

  梁成龍道:“我改,我真能改,我沒你那種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本事,所以我決定從一而終。”

  張揚道:“難啊!”

  梁成龍道:“明兒我就得走了,我這顆心放不下啊,你說清紅為什麼對我這麼絕情?我都這樣了,她還不相信我?”

  張揚道:“可能她還在氣頭上。”

  梁成龍道:“程國斌肯定不是一個好東西,他一直都想跟清紅復合,我看那瓶酒就是他搗的鬼,如果清紅不是遇到了你,肯定要中了他的圈套。”

  張揚笑道:“哥們,怎麼了這是?喝多了?”

  梁成龍道:“沒喝多,我就是心裏難過。兄弟,你說為什麼征服一個女人就這麼難?”

  張揚道:“不難啊,其實征服不外乎分三種,一是心理上征服,二是生理上征服,三是心理和生理上雙重征服。”梁成龍眼睛一亮,他拉著張揚的手臂道:“哥們,你得幫我一次。”

  張揚道:“幫你什麼?征服林清紅這事兒得你自己來,我們幫不上忙。”

  梁成龍道:“還記得那瓶酒嗎?”

  張揚道:“哪瓶?”梁成龍從兜裏摸出了一個不銹鋼酒壺,裏面裝著近三兩酒,這些酒都是他從林清紅那裏拿走的,裏面摻了春藥。

  張揚瞪大了眼睛:“我靠,你丫夠卑鄙的。”

  梁成龍道:“哥們,我是真想不到其他辦法了,你都看到了,心理上我是征服不了她了,你就幫幫忙,把這酒倒給她,讓她把那天晚上的狀態重演一次,給我一次生理上征服她的機會。”

  張揚一邊搖頭一邊看著梁成龍道:“梁成龍啊梁成龍,我真他媽鄙視你,對自己的老婆下藥,你還算人嗎?”

  梁成龍道:“我也是沒其他辦法了。”

  張揚道:“哥們,我可得提醒你,現在有婚內強姦的說法,你搞不好會因為這件事坐牢的。”

  梁成龍道:“沒有婚內強姦的說法吧?就算她事後告我強姦,我也認了,怎麼我都得努力嘗試一次。”

  張揚歎道:“我怎麼就認識了你這種不要臉的人物,得!君子成人之美,我就幫你一次,不過,這玩意兒還是別用了,我有更好的。”

  梁成龍道:“更好的?”

  張揚道:“你想想啊,今晚咱們喝得是茅臺,你把女兒紅倒她杯子裏,以你老婆的精明她會喝不出來?”

  梁成龍道:“那怎麼辦?”

  張揚道:“你就別管了,回頭我見機行事,總而言之,林清紅回頭喝多了,你馬上送她回家,至於接下來你們兩口子幹什麼?我們就不管了。”

  梁成龍道:“兄弟啊,要是你能幫我做成這樁美事,此等大恩大德,梁某來世必結草銜環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張揚笑駡道:“我算服了你了,這麼缺德的事你都幹得出來。”

  張揚身上還真的帶了點迷藥,因為醉翁居的事情,他特地配了點迷藥放在身上,關鍵的時候或許能夠起到作用,想不到今晚先幫梁成龍用上了。

  張大官人想要下藥,別人根本看不出來,回去之後和林清紅主動碰了兩杯酒,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藥粉灑在了林清紅的酒杯內。張大官人還是有些內疚的,雖然抱著成人之美的念頭,可梁成龍這廝的手段的確齷齪了一些,張揚配製的迷藥要比醉翁居的那種厲害許多,估摸著今晚梁成龍要打住十二分精神幫助林清紅解除藥性了。

  林清紅不出所料的喝多了,張揚配製的這種藥物,先是迷倒對方,藥物濃度在體內達到巔峰值要在一個時辰之後,所以現在林清紅並無異樣。

  一群人看到林清紅喝多了,以為她是情緒低落容易醉酒,張揚提議結束今天晚上的飯局。

  陳紹斌道:“海心,要不你把清紅送回去吧,咱們哥幾個出去再喝點。

  梁成龍道:“還是我送吧,清紅喝成這樣我不放心。”這廝做出關心狀,其實心裏竊喜不已,想不到張揚的藥還真起到了作用。

  張揚道:“是啊,還是讓梁成龍親自送,給他們兩口子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

  陳紹斌笑道:“酒能亂性,梁成龍你可得把握住啊!”

  梁成龍笑駡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他攙扶著已經迷迷糊糊的林清紅走了出去,林清紅也鬧不明白自己怎麼又喝多了,今天沒喝多少啊,她哪里能夠想到梁成龍串通張揚在她杯子裏下了迷藥。

  幾個人一起把林清紅送了出來,看到梁成龍帶著她上了那輛寶馬,張揚湊了過去,趴在駕駛側的車窗向梁成龍低聲道:“哥們,悠著點啊!”

  梁成龍得意笑道:“放心吧,等這件事成了,我們兩口子拎著雞鴨魚肉去謝你這個大媒!”

  張揚道:“別謝我,千萬別說這事兒是我幹的!”

  他也心虛這件事要是讓林清紅知道他有份參予,肯定饒不了他。不過想想梁成龍也真夠操蛋的,這種不要臉皮的辦法他也能想到,不過張揚認為他們反正是兩口子,保不齊因為這件事真能和好呢。他也想好了就算事情敗露,他也推個一乾二淨,絕不承認梁成龍手裏的迷藥是他給的。

  看著梁成龍驅車離去陳紹斌向丁兆勇道:“我怎麼覺著怪怪的,今晚是不是要出點啥事兒?”

  丁兆勇道:“我也這麼覺得!”

  常海心一旁聽著,知道他們幾個沒說什麼好話,紅著臉躲到一邊。

  陳紹斌提議去繼續喝酒,常海心向張揚道:“我先回去了,就不影響你們瀟灑了!”

  陳紹斌很熱情的邀請道:“海心,一起去唄,咱們就是喝酒聊天!”

  常海心打了個哈欠道:“不成了,這幾天睡眠不好我得回去補個覺。”

  陳紹斌道:“天氣不錯啊,怎麼會睡眠不好呢?”

  常海心被問得俏臉發熱她睡眠不好還不是因為張揚的緣故,這兩天,他每天晚上都要偷偷溜到自己的房間內,一折騰就是半夜,常海心真有些吃不消了。

  張揚笑道:“換了新地方都是這樣,走,我們送你過去。”

  梁成龍開林清紅的車走的,他的那輛寶馬交給了丁兆勇,幾個人將常海心送到了體育賓館。看著常海心走入賓館大門之後,陳紹斌神秘一笑道:“走,麗都!我請客!”

  丁兆勇道:“張揚是國家幹部,你別想腐蝕他啊!”

  陳紹斌哈哈笑道:“叫幾個小姐陪酒又不犯法,走吧!哥幾個,來到南武,不去麗都太可惜了,我請客!”這次見到陳紹斌,感覺這廝的底氣足了不少,看來真的在期貨市場上狠狠老了一票,張揚道:“看到你我就知道什麼叫小人得志,整一個暴發戶的嘴臉!”

  陳紹斌樂道:“你懂個屁,我這叫否極泰來,像我這種頭腦,註定是要發財的,你們等著瞧,夠香港回歸之前,我肯定能賺到一個億,到時候,我出錢,請你們大家一起去香港觀禮,怎麼樣?夠不夠哥們?”

  丁兆勇道:“還是隨便找個小地方喝酒得了,麗都那種地方魚龍混雜,南武又不是東江,咱們還是低調點好。”

  陳紹斌道:“我說你們現在怎麼變得婆婆媽媽的?當今的社會是一個金錢至上的社會,只要你有錢,你到哪兒腰桿都一樣挺直。”

  張揚道:“完了,你這孩子完了,頭腦被資產階級徹底給腐敗了,墮落了。”

  丁兆勇道:“要是讓你爸聽到你的這番言論,少不得會拿著擀麵杖追趕著揍你!”

  陳紹斌笑道:“少廢話,快開車,去麗都見識見識!”

  麗都夜總會是南武最有名的一家夜總會,麗都的消費是雲安娛樂場所中最高的,這兒陪酒的女孩兒據說是整個南武最漂亮的,麗都的後臺很硬,老闆叫曹憲法,平時很少露面,在麗都負責的是總經理錢有明,這個人過去也是文藝圈的,也算半隻腳踩進了娛樂圈,人脈相當了得。

  丁兆勇開著梁成龍的那輛寶馬來到麗都門外,馬上有服務生過來幫忙拉開車門,陳紹斌走下去隨手就塞給服務生十塊錢,算是小費,人有了錢出手自然就大方。

  丁兆勇道:“咱們中國可不興這個。”

  陳紹斌道:“有錢難買高興,今兒晚上我高興。”

  三人一起向麗都門前走去,來到門外,陳紹斌買了三張票,進門的基礎消費是一百,說是有演出看。

  張揚低聲道:“這裏不會有色情表演吧?”

  陳紹斌笑道:“老外了吧!麗都在雲安算得上高檔夜總會,低級的色情表演還真沒有,這裏的定位比較高端,在這裏駐場表演的全都是雲安演藝圈的名人,平時也經常有國內的大腕兒到這裏來演出。”

  張揚道:“一百塊就為了看演出?”

  陳紹斌道:“擦邊的東西肯定有,我在上海見過比這更高檔的,不過都說雲安女孩漂亮,在這裏服務的都是藝術學院的大學生,所以特地來開開眼界。”

  丁兆勇道:“有後臺吧,不然這種地方肯定三天兩頭有人查。”

  陳紹斌道:“聽說這裏經營很正規,陪酒是有的,但是沒什麼色情服務。至於客人看上了某位小姐,他們私下裏的交易就不清楚了。”

  張揚道:“我就不信,這種地方要是不和色情挨邊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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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救救我

  陳紹斌道:“你們說今晚梁成龍會不會趁著林清紅醉酒,把她給那啥了?”

  丁兆勇和張揚同時笑了起來,張揚道:“你這麼好奇,為什麼不跟蹤梁成龍去偷窺啊?”

  陳紹斌道:“哥們沒那愛好,再說了,放著麗都的美女如雲我不看,我去偷窺他們老夫老妻行房?我有毛病啊?”

  三人邊說邊走進了麗都,在張揚的印象中,國內的夜總會裝修風格大都差不多,燈光很暗,相距一米都看不清對方長得什麼樣,這樣的燈光讓氛圍顯得有些曖昧,陪酒小姐的臉上永遠塗抹著厚厚的粉底,燈光下讓人感覺跟塑膠娃娃似的,沒有一點兒生氣。

  麗都大體上也差不多,不過這兒的女孩兒都很年輕,長相普遍清純甜美。

  他們走入夜總會的時候,舞臺上正有一個女孩抱著吉他坐在吧椅上,唱著一首英文歌曲。現場很靜,看得出多數客人都在傾聽她的彈唱,女孩唱得不錯,張揚聽出這首歌是卡朋特的《昔日重來》,從美國回來之後,張大官人意識到了學好英文的重要性,在常海心的指點下每天都讀點英文,聽點英文歌曲,這首歌他聽了好多遍,很熟悉也很喜歡。

  陳紹斌要了個包廂,包廂的位置很好,從他們這裏剛好能夠看到舞臺上的表演。

  丁兆勇拿起酒水單,看了看上面的價格,全都比正常價格高了兩倍以上,丁兆勇道:“坑人啊!一瓶十五年的芝華士要一千八。”

  陳紹斌笑道:“來兩瓶,我買單!”

  張揚道:“我喝不慣那玩意兒,給我來一紮生啤!”他也湊過去看了紮生啤的價格是188,這價格真不是一般的貴。

  陳紹斌向過來的女領班耳語了幾句,不一會兒,有六名陪酒小姐走了過來,陳紹斌自己先挑選了一個,又讓丁兆勇和張揚挑,張揚對這種事沒多少興趣,不過既然來了,權當樂一樂,他指了指站在邊上的那個瘦弱的女孩子。

  丁兆勇也挑選了一個,這些女孩子的素質都不錯,坐在他們的身邊就是規規矩矩的倒酒,陪著說說話,喝點酒。客人如果不主動出手,她們也不會賣nong風sāo,衣著也沒有夜場常見的那種暴lu。

  陳紹斌把手搭在他身邊女孩的肩頭,那女孩也沒拒絕,表現的很自然。

  陳紹斌嬉皮笑臉道:“多大了,你們都出不出臺啊?”

  那女孩很矜持的笑了笑:“先生,我們麗都是比較正規的場所,沒有那種服務。”

  陳紹斌切了一聲:“鬼才相信?”

  張揚覺著很有意思,麗都的經營手法和常見的夜總會真的很不一樣,張揚也去過很多這種場所,到哪里都是小姐爭先恐後的撲上來,恨不能把這幫有錢的金主給吃了,可這裏不一樣,這裏的女孩骨子裏都透著那麼一股清高,雖然這種清高極有可能是偽裝出來的,不過這已經讓麗都顯得比其他地方要高檔的多。

  陳紹斌不信那個邪,摟著那女孩,低聲咬耳朵。

  張揚的耳力非同尋常,雖然陳紹斌說得很小聲,他還是聽到了,陳紹斌一直把價碼加到了一千,看到那女孩矜持而害羞的點了點頭。

  陳紹斌咧開嘴得意的向張揚眨了眨眼睛:“我就說,這世上的東西都有價格!”他揚起巴掌在那女孩挺翹的臀部輕輕打了一巴掌,那女孩嚶了一聲,剛才的那點兒矜持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嬌嗔著貼在陳紹斌的懷裏。

  張揚沒什麼過火的動作,他端起那杯紮啤道:“喝酒!”他喝酒的時候,三位陪酒小姐一起陪著喝,她們可不是貪酒,而是陪著消費,喝得越多消費越高,她們得到的提成也就越高。

  幾杯酒下肚之後,幾個假裝清高的女孩兒就都現了原形,聲音越來越大,動作也越來越大,恨不能貼到張揚他們的身上。

  陳紹斌一邊揉捏著他身邊女孩的胸部一邊道:“我就說,你們都裝什麼清純?真實點不好嗎?”

  張揚身邊的那個女孩,靠在張揚的肩頭,格格笑道:“不是男人都喜歡清純的女孩子嗎?”

  陳紹斌道:“你們當男人都是傻子,來夜總會裏找清純?這他媽不是天方夜譚嗎?”

  張揚也笑了。

  他身邊的那女孩特能喝,又倒了一玻璃杯的紅酒,向服務員招了招手道:“再來兩瓶芝華士,十五年的,兩紮啤酒。”

  張揚笑道:“幫助你們老闆推銷酒水還真是不遺餘力。”

  女孩被他說穿了動機,不由得笑道:“這是我們的工作,我們當然要敬業。”

  陳紹斌道:“敬不敬業回頭才知道,你們的工作不僅僅是賣酒,重點在下面!”

  “壞死了你!”身邊的那個女孩作勢捶打著他的肩膀,陳紹斌哈哈大笑。

  張揚對這種歡場的虛情假意早已厭倦,他起身去廁所,正在小解的時候,廁所的房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孩子沖了進來,她一頭就趴在出酒捅邊,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

  張揚不禁皺了皺眉頭,這陪酒女喝多了連男女廁所都分不清楚,他慌忙把褲子提好了,自家的寶貝可不能讓別人白看了。

  那女孩吐完了,來到洗手池前洗臉,此時她方才留意到張揚站在那裏,不由得尖叫了一聲:“流氓!”

  張揚真是哭笑不得,他沒理會那女孩子,自己也來到洗手池前洗了洗手道:“你看清楚,這是男廁還是女廁?”他認出這女孩是剛才在舞臺上彈唱昔日重來的那個。

  那女孩這會兒鬧明白了,不過依舊蠻橫的很:“男廁怎麼了?看什麼看?沒見人喝多過酒?”

  張揚懶得跟她一般見識,洗完手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門外進來了四名大漢,那女孩子看到他們進來嚇得趕緊躲到了張揚身後。

  為首的那名大漢禿頭鋥亮,臉上還有一道刀疤顯得極為兇悍,指著那女孩道:“媽的,我看你能往哪兒跑。”

  那女孩道:“李大哥……我不是想跑,我是真喝不下了,我都吐酒了!”

  張揚道:“你放開我,我得走了!”

  那女孩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張揚的胳膊不放,看得出她很害怕,手都顫抖了起來。

  那個叫李老大的混混走過來揚起手想要抓她。

  張揚道:“幹什麼?有話好說,別動手啊,這裏是公共場合。”

  幾個人都圍攏上來,李老大兇神惡煞道:“找死啊?”

  依著張揚過去的脾氣早就把這幫人抓得滿地找牙了,不過他覺著沒那必要,雙方他都不認識,他今晚來麗都是為了放鬆喝酒,也不是來打架的。

  張揚道:“你最好說話客氣點!”

  李老大一雙牛眼瞪圓了跟張揚對視著,這幫混混平時都是唬人唬慣了,可當他遭遇到張揚冷酷的目光之時,從心底打了個冷顫,混社會的人首先要學會的就是察言觀色,從張揚的表情他已經感覺到這個年輕人不好惹,李老大道:“這事跟你沒關係!”

  這時候丁兆勇也來到洗手間,看到眼前情景不由得一驚,走了過來道:“怎麼回事?”

  張揚道:“沒事!”

  李老大上前抓住那女孩子的手臂,把她從張揚身邊拖了出去,那女孩子尖叫著抓住張揚的手臂,張揚真有些無奈,他向李老大道:“你有話好這樣做,我報警了啊!”

  李老大道:“報啊?我怕你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再不還錢,我就讓她去賣!”

  那女孩嗚嗚噎噎的哭,雙手卻還死死抓住張揚的手臂不放,今天她算是賴定張揚了。

  陳紹斌看到張揚和丁兆勇去了這麼久都沒回來,也找到了洗手間,看到發生了事情,擠了過來,這幫社會混混根本入不得他們的法眼,陳紹斌道:“幹什麼?幾個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小姑娘,臉皮夠厚的啊!”

  李老大道:“你們少多管閒事,她欠我錢!你幫她還啊?”

  陳紹斌大概是喝了點酒,聽到錢字很鄙夷的笑了笑道:“多少?”

  李老大伸出兩根手指頭:“兩千!”

  那女孩道:“一千,我只借了一千塊!”

  李老大怒道:“我他媽不要利息?你把我當成紅十字會了?”

  陳紹斌從懷裏掏出一疊鈔票,數了二十張扔給李老大:“有多遠滾多遠,別他媽在這兒嚷嚷?”

  幾名混混得了錢果然不再鬧事,轉身走了。

  那女孩子總算放開了張揚的手臂,不過又把陳紹斌給抓住了:“這位大哥,你真慷慨,謝謝你了!”

  張揚和丁兆勇對這個歡場中的女孩子都沒多少好感,因為她剛才張揚差點大打出手。

  陳紹斌聞到她一身的酒氣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我說,你一小丫頭不好好呆在家裏,出來混什麼?社會險惡,一不小心就得吃虧,還好你遇到了我們。”

  那女孩打了個酒嗝道:“大哥,我請你們喝酒好不好?”

  張揚冷冷道:“請我們喝酒?你有錢嗎?”一句話把那女孩給問住了。她要是有錢,剛才也不會被人追債追成那個樣子。

  陳紹斌擺脫開那個女孩,和張揚他們一起回到包廂,經過這個插曲,三人都沒有了喝酒的心境,丁兆勇道:“這種事情,夜總會經常可以遇到,算了,走吧!”

  張揚拿起那杯啤酒喝完了,舒了口氣道:“走吧,這兒沒什麼玩頭!”

  陳紹斌憤憤然道:“好好的心情被幾個無賴給攪和了!”他的目光卻忽然定格在前方,臉上的表情瞬間從錯愕變成了憤怒。

  張揚和丁兆勇都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剛才那個被追債的女孩正挽著那個李老大的手臂幫混混的簇擁下從他們的包廂前經過。

  他們三個都傻眼了,搞了半天那小妞是和幾個混混串通好了博同情騙錢的,陳紹斌心裏這個火啊,他一向認為自己很精明,今晚居然讓個小丫頭擺了一道,能不生氣嗎?陳紹斌霍然站起身來,卻被張揚一把抓住,張揚道:“算了!”

  “算了?”陳紹斌反問道,他本以為張揚的忍耐度比他還要低,卻想不到張揚居然能咽下這口氣。

  張揚道:“這種場合,不適合鬧事!”張揚還是有些顧忌的,他是一名國家幹部,如果真的把事情鬧大,讓人知道他出入娛樂場合,影響肯定不好,隨著官位的提升,張大官人也開始懂得注意群眾影響了。

  陳紹斌終於還是控制住了火氣,和張揚丁兆勇一起離開了麗都夜總會,幾個人來到門外的時候,剛好遇到一群人從外面進來,其中一人驚喜道:“張主任,你怎麼在這兒?”

  張揚心中一怔,越是不想遇到熟人,可偏偏就遇到熟人,抬起頭一看方才放下心來,給他打招呼的是星鑽集團的老闆查晉北,查晉北的身邊還有兩名生意夥伴,他笑著來到張揚的面前。

  張揚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查總,想不到在這兒能夠遇到。”

  查晉北笑道:“這種場合是男人最喜歡光顧的地方,證明我們在某些方面的愛好是相同的。”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張揚把丁兆勇和陳紹斌介紹給了查晉北,查晉北在商界的名聲很大,陳紹斌和丁兆勇都是生意人他們對查晉北可謂是聞名已久,聽說眼前這位就是國內珠寶行業的龍頭老大,都產生了攀交之心。

  查晉北道:“別急著走,一起再喝點,我請客!”

  陳紹斌道:“這是一家黑店,還是換地方吧。”他對剛才發生的事情仍然未能釋懷。

  這句話一說出口,查晉北左側的那名男子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查晉北卻笑了,他沖著那男子道:“老曹,我早就說你這麗都是一家黑店,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說吧?”原來那名男子竟然是麗都的老闆曹憲法。

  曹憲法道:“怎麼回事?”

  陳紹斌聽說他就是麗都的老闆,把剛才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說了一遍。

  曹憲法點了點頭道:“走吧,回去喝酒,今天的事情,我馬上就給你們一個交代。”

  他們來到麗都最大的包間坐下,很快麗都的經理錢有明就趕了過來,曹憲法把他叫到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張揚已經猜到今晚有好戲看了,查晉北向張揚道:“張主任,我聽說南錫體育場地塊的開發又擱置在那裏了。”

  張揚點了點頭,他想起當初邱鳳仙曾經代表查晉北去南錫競標體育場地塊,想來查晉北對那塊地仍然有興趣,張揚道:“王均瑤死了,她的金山集團放棄了那塊地的開發權,估計要重新進行招標。”

  查晉北道:“南錫這次的動靜很大,一次落馬了這麼多的官員,在國內政壇中也不多見啊。”

  張揚微笑道:“喬書記反腐倡廉的決心很大,這次的風波對南錫的長遠發展來說是有好處的,不把這些腐敗官員從我們的黨內清除出去,我們怎麼能夠取得老百姓的信任,我們的領導團隊又怎麼能夠談到效率?”

  查晉北笑道:“官話,張主任的官話說得越來越漂亮了。”

  張揚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和查晉北一起來的兩個人一個是麗都的老闆曹憲法,另外一個是雲安最大民營企業呱呱香食品有限公司的老總朱宗萬,幾個人認識之後,邊喝邊聊,張揚這邊的三個人雖然年輕,可是他們無一不是背景深厚,朱宗萬和曹憲法這幫民營企業家也沒有因為他們年輕而產生半點的輕視。

  包間的房門打開了,麗都的經理錢有明帶著李老大和那名女孩子走了進來,兩人的表情都顯得有些惶恐,低著頭耷拉著腦袋。

  曹憲法向陳紹斌道:“陳先生,剛才是他們嗎?”

  陳紹斌點了點頭。

  曹憲法道:“跪下!”

  李老大和那名女孩子話都不敢多說,撲通一聲就雙雙跪在地上了,由此可見曹憲法在麗都擁有著絕對的權威。

  曹憲法道:“在麗都混口飯吃可以,但是任何人想要損害麗都的名譽,想利用麗都損害客人的利益,我就砸了他的飯碗。”

  李老大低著頭道:“曹總,對不起,給我一次機會吧……”

  曹憲法道:“自己打自己的臉!”

  李老大愣了一下,揚起手啪!地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曹憲法仿佛沒看到似的,向陳紹斌道:“陳先生,今天的事情真是對不起了。我最近忙於其他的生意,疏於對麗都的管理,所以才出現了這種事情,以後絕不會發生同樣的事情。”他不說停下,李老大不敢停,一下一下的打著自己的臉,下手很重,不一會兒,面孔已經腫了起來。

  錢有明將厚厚的一遝錢放在陳紹斌的面前:“陳先生,這裏是您的兩千塊,還有今晚所有的消費,為了表示對你們今晚遭遇的歉意,今晚的一切消費由我們麗都負責。”

  陳紹斌滿了面子,胸口的那團悶氣總算出去了,他笑道:“客氣了,沒多少錢!這兩千我拿走,其他的還是照付。”

  曹憲法道:“陳先生,你們是查先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後麗都的大門永遠向你們開放,如果你認同我這個朋友,錢一定要收回去。”

  查晉北笑道:“紹斌啊,我看這件事就這麼著了,曹老闆財大氣粗,讓他請客很正常,我來麗都就從來不消費,他們的酒水都是天價,我才不甘心被宰呢!”

  大家都笑了起來。

  李老大仍然在那兒打著自己的臉,曹憲法道:“好了,滾出去吧!以後不許你再踏足麗都一步!”

  李老大聽到這句話,方才如釋重負的站起身離開了,那個女孩也想跟著走,卻被曹憲法叫住:“我讓你走了嗎?”

  女孩重新跪了下來。

  曹憲法看了她一眼道:“你是老楊的女兒?”

  那女孩點了點頭,眼圈紅紅的,可憐兮兮道:“曹總,是我。”

  曹憲法感慨道:“你爸跟我是多年的老朋友,可惜他走得太早!你叫楊影吧?”

  女孩點了點頭:“曹總,我以後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曹憲法道:“你去給幾位客人端酒認錯!”

  楊影嗯了一聲,端起茶幾上的一杯酒送到了張揚的手中,向他鞠了一躬道:“先生,對不起!”

  張揚也不是一個小氣的人,看到曹憲法既然讓她過來端酒認錯,目的就是想這件事就此作罷,張揚笑道:“算了,以後還是別搞這些事情,以免影響到曹先生的生意。”他把那杯酒一口喝完了。

  楊影眼淚汪汪的看著他,曹憲法道:“你出去吧,以後不要來麗都唱歌了。”

  楊影離開之後,曹憲法端起酒杯向張揚道:“張主任,真是不好意思,我最近忽視了對麗都的管理,所以才出現了這麼多的紕漏,失禮之處還望多多海涵。”

  張揚笑道:“沒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不開心的事情咱們就別提了。”

  查晉北道:“是啊,不開心的事情就別提了,咱們喝酒!”

  朱宗萬說話很少,張揚主動和他聊了幾句,通過談話知道,原來朱宗萬在南錫開發區建設了一個分廠,現在已經正式生產了,以後他們肯定會經常見面。

  朱宗萬聽說張揚正在忙於省運會的籌備工作,很爽快的表示呱呱香集團願意贊助所有的飲料和礦泉水,沖著朱宗萬的爽快,張揚當即就和他喝了三杯酒。

  查晉北把張揚拉到一邊,附在他耳邊低聲道:“今晚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所有一切老曹來安排。”

  張揚笑了笑道:“我晚上還得去火車站接人,現在就得走了。”張大官人雖然不是一個拒腐蝕永不沾的古板幹部,但是和這幫生意人交往,他還是要多留一個心眼的,稍有不慎就會有把柄落在這些人的手裏,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成為一顆定時炸彈。張揚認識查晉北已經有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對查晉北的行事風格也有所瞭解,和這種精明的商人最好還是保持一段的距離。

  張揚找了一個藉口離開,丁兆勇也跟著走了,反倒是陳紹斌留了下來,因為陳紹斌現在經商的緣故,他熱衷於和這些國內知名鉅賈的交往,想借著這個機會跟他們建立起良好的關係,以後對他的生意發展有著莫大的好處。

  張揚和丁兆勇兩人回到車內,看著麗都閃爍的霓虹燈,張揚歎了口氣道:“我越來越不喜歡這種場合了,在這裏人和人之間透著一股虛情假意,沒勁,沒勁透頂了。”

  丁兆勇道:“曹憲法應該不是做正行的,那個李老大對他好像很害怕!”

  張揚道:“跟咱們沒關係。”

  丁兆勇笑了笑道:“查晉北和朱宗萬都是商界的風雲人物,這次你收穫不小啊,朱宗萬主動要贊助這次的省運會。”

  張揚道:“這個人給我的感覺還不錯,算是一個務實的民營企業家。”

  丁兆勇道:“不知怎麼?我對曹憲法的感覺很不好!”

  張揚打了個哈欠道:“走吧,趕緊回去休息,明天我還得開會呢。”

  丁兆勇看了看時間已經凌晨兩點半了,他剛剛啟動寶馬車,張揚的手機響了起來,張大官人接通了電話,電話是梁成龍打來的,這廝有氣無力道:“救命……救命……”

  張揚道:“怎麼了?”

  梁成龍有氣無力道:“六次了……六次了……我他媽快精盡人亡了……救救我……快來……快來給她送解藥……”

  張揚強忍著笑,問明瞭梁成龍所在的地方,讓丁兆勇開車趕緊過去。

  丁兆勇途中問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只差沒把肚皮給笑破了。

  兩人匆匆來到南武市西郊的漢風大酒店,來到梁成龍所在的1818號套房,摁下門鈴,過了一會兒,才見到梁成龍過來開門,這廝臉色蒼白,嘴唇發青,頭髮凌亂,仿佛重病一場似的,看到門外的張揚,眼淚差點沒掉下來,雙手抓住張揚的手臂,如同見到親人一般:“你小子可來了!”

  丁兆勇看到他這番模樣,嗤!地一聲笑了起來,他躲到了一邊,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張揚也是樂到了極點,咧著嘴巴道:“怎麼了這是?”

  梁成龍道:“哥們,我求你了,解藥趕緊給我解藥,她被我給捆上了……七次啊……我他媽撐不住了……在這樣下去,明兒我就變成木乃伊了。”

  張揚把一顆藥丸交給了他,指了指對面的房間。

  丁兆勇捂著嘴打開了對面的房門,他剛剛在樓下開了房。

  梁成龍如獲至寶的轉過身,蓬!地把房門給關上了。

  張揚笑著搖了搖頭,回到了丁兆勇開好的房間內。

  兩人一進屋子,同時大笑了起來,丁兆勇指著張揚,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你丫……太缺德了……不怕有報應啊?”

  張揚笑道:“幹我屁事啊……全都是梁成龍自己惹得禍……”

  話的時候,梁成龍過來敲門了,這廝給林清紅喂下藥之後,林清紅總算安生了,現在已經躺床上睡著了,梁成龍雙腿發軟,來到房間內,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張揚慌忙伸手去扶他:“哥們,不年不節的,咱不至於行這麼大的禮啊!”

  梁成龍苦著臉叫道:“張揚,我你大爺……有他媽你這麼害人的嗎?”

  張大官人一臉的無辜:“你讓我幫你,我幫你了怎麼還不落好?”

  梁成龍來到床上躺下:“哎呦……我腰都要斷了……我長這麼大從來沒嘗試過……一夜七次……都他媽脫皮了……”

  丁兆勇剛喝了一口茶,聽到這話又噴了出來。

  梁成龍道:“你們都是冷血動物,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張揚道:“你現在陰謀得逞,應當高興才對!”

  丁兆勇一臉壞笑道:“鴛夢重溫,感覺不錯吧?”

  梁成龍長籲短歎道:“體力活,比跑場馬拉松都累……我得好好睡一覺,你們明天一早喊我……我不行了……不行了……”

  張揚道:“你不能在這兒睡啊!你想想,要是讓林清紅知道我們在這兒,准保認為我們和你串通了害她,再說了你們今晚這麼辛苦,明天她醒來身邊沒人怎麼著?千萬別讓其他人鑽了空子。”

  梁成龍道:“誰愛誰來?我命都快沒了,女人是老虎啊!吃人不吐骨頭!”抱怨歸抱怨,這廝還是拖著疲憊的身體返回了房間。

  梁成龍回去沒多久就進入了甜蜜的夢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看了看身邊,林清紅早已不知去向床頭櫃上放著一張紙,上面寫著:“卑鄙小人!”四個字。

  梁成龍望著那張紙苦著臉道:“卑鄙小人?這年月當小人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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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 水污染

  這次的全國田徑錦標賽整體上可以用不溫不火來形容,如果不是牛家軍的到來,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南武有這麼一場比賽,除了牛家軍參加的比賽上座率稍高,其他比賽根本就無人問津,張揚也觀摩了幾場,看到這場全國性的比賽場面如此冷清,他對今年平海省運會的上座率也不敢太過樂觀了。

  看完百米比賽之後,李紅陽指著看臺上稀稀落落的幾個人道:“張主任,全國田徑錦標賽應該比咱們省運會規模大吧,你看看都沒多少人來看,田徑在咱們國內關注度實在太低。”

  常海心道:“咱們的新體育中心可不小,到時候要是沒幾個人看,豈不是更加的冷清?”

  張揚道:“只能動員企業單位了,人氣全都是靠大家捧出來的,就算把票白送出去,也得保證體育場的上座率達到八成。”

  李紅陽歎了口氣道:“就怕有些比賽,你白送票也沒人願意來。”

  張揚道:“樂觀點。現在咱們的省運會不是變得越來越有吸引力了嗎?我請到了這麼多有影響力的人物當形象代言,我有信車把這次的平海省運會辦成有史以來最為成功的一屆運動會。”

  會議結束之後,與會代表每人都領到了一份紀念品,這次不是中華龜鱉丸,而是由天驕集團贊助的襯衫,當晚還有泰鴻鋼鐵集團舉辦的慶功晚宴,意在為這些全國各地的體育官員送行。

  很多與會代表已經提前離去了,張揚雖然沒走,也沒有去參加這次的晚宴,他知道泰鴻的老總趙永福因為兒子趙國梁的事情對自己有看法。何必去礙眼呢?

  常海心去了她舅舅那裏吃飯,本想邀張揚同去,可是張揚剛巧收到了一個無法拒絕的邀請,南武市市委書記焦乃旺請他吃飯。

  和張揚一起被邀請的本來還有牛俊生,不過牛俊生因為趕著回延東,已經離開雲安了。

  焦乃旺是雲安省常委、雲安省副省長,這樣的級別請張揚吃飯已經給足了他面子,張揚也不好推辭,請客的地點在位於齊天湖畔市政府第二招待所。

  做東的是焦乃旺的兒子焦書民,他是雲安省天河辦公用品公司總經理,妻子潘虹,和他是大學同學。當初天河辦公用品公司就是他們聯手創辦的。如今生意走上了正規,潘虹就選擇在家做起了全職太太。

  焦乃旺的另外一個小兒子焦書堂也出席了當晚的宴請,他目前在上海醫學碩士在讀。

  張揚是一個人前去赴宴的,焦書堂在門外負責迎接他,看到張揚下了車,就笑著迎了過來:“張主任好!”

  張揚沒見過焦書堂,有些迷惘道:“你是……”

  焦書堂道:“我是焦書堂,你救得那個小男孩就是我侄子!”張揚這才搞清楚他的身份,笑道:“你好!焦書記太客氣了,一點小事還搞得那麼隆重。”

  焦書堂道:“今天不是我爸的意思。我大哥大嫂非得要請你過來,一定要當面表達一下謝意。”

  他帶著張揚來到包間內,焦書民迎了上去:“張主任,謝謝你救了我兒子!”焦書民緊緊握住張揚的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張揚笑道:“你是焦書民,我剛才還說你們太客氣了,其實那種情況下,換成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人都會那麼做。”

  說話的時候,焦乃旺和他妻子齊敏一起到了,張揚趕緊過去打招呼。

  焦乃旺笑道:“小張來了,不好意思啊。我請你吃飯,我自己反倒來晚了。工作上遇到一些事情需要處理,我們這些體制中人,身不由己啊!”他把妻子介紹給張揚認識,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南武市市長隋東,焦乃旺和隋東之間配合默契,他們的私交一直都很好,這在國內體制中並不多見。

  幾個人都坐下之後,焦乃旺讓服務員拉開窗戶,落地窗外就是煙波浩渺的齊天湖,焦乃旺的小孫子焦傳承這會兒也從外面玩耍回來了,他的母親潘虹陪伴他一起過來。

  焦傳承看到張揚,兩隻大眼睛忽閃了一下,這孩子相當的機靈,主動走了過去,握住張揚的手臂道:“張叔叔,謝謝你救了我!”

  張揚笑著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兒:“你很勇敢,火災發生的時候沒有慌亂,你自己也是一個小英雄。”

  焦乃旺笑道:“小張。今晚是家庭宴請,沒有任何公家的性質,雖然有我這個市委書記,還有隋東這個市長在座,你千萬不要把我們當領導,大家都是自己人,坐在一起吃吃飯,喝喝酒。”

  張揚道:“焦書記,其實那天救人的並不是我一個,您這麼客氣。我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焦乃旺道:“孩子的眼光是雪亮的,我相信孩子說的話。

  ”隋東笑道:“張揚,大家都不是外人,焦書記和文副總理是老朋友了。”

  張揚聽到隋東這句話,忽然明白了今晚的宴請並非僅僅是答謝自己這個救命恩人那麼簡單,焦乃旺身為市委書記請他吃飯,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看在他乾爹文國權的面子上,政治上的人情味十分的複雜,你看到的或許很單純,可背後絕不是你看到的樣子。

  焦乃旺微笑道:“你救了傳承的事情,我專門打電話給文副總理,感謝他教育出你這麼優秀的年輕人。”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自己這麼優秀和文國權的關係並不大,焦乃旺感謝文國權,這都是哪跟哪啊!心裏這麼想,嘴上卻道:“我乾爸經常教我做人的道理,我一直都以他為我的楷模。”

  焦乃旺向他的兩個兒子道:“你們兩個以後要好好跟張揚學學,年輕人必須要有這種為國家為人民不惜犧牲生命的精神。”

  焦乃旺和隋東都很和藹,雖然張揚並不清楚他們平時在南武官場中是不是這樣的表現,不過他們今晚的表現都很真誠。兩人在現場逗留了一個多小時後率先離去了。張揚本來想走,可是焦書民兄弟倆請他多留一會兒,他們準備了一艘遊艇然請張揚夜遊齊天湖。

  剛才吃飯的時候因為父親在場焦書民除了感謝之外和張揚交流的並不多,這會兒只剩下他們三今年輕人了,氣氛比起剛才自然就輕鬆了不少,談話也就隨便了許多。

  焦書民遞給張揚一杯紅酒道:“張主任,以後我們就是朋友,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打聲招呼。”

  張揚笑道:“書民兄太客氣了你要是真把我當成朋友就別把謝字總是掛在嘴上,還有。別叫我張主任,直接叫我張揚。”

  焦書民笑著點了點頭道:“好!張揚乾杯!”

  兩人幹了這一杯。焦書堂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托盤裏放著牛肉幹花生之類的零食,焦書堂把托盤放在小圓桌上,也拉了張椅子在甲板上坐下,當晚的風不大,湖面上靜悄悄的,齊天湖四周燈火輝煌,將這面湖泊裝點得異常美麗。

  焦書堂道:“張哥,你從平海過來,有沒有聽說過一位叫於子良的教授?。”

  張揚道:“他是我的好朋友!”

  焦書堂一聽就來了精神:“張哥他可是咱們國內著名的腦科專家!你和他關係真的很好嗎?”

  張揚點了點頭。

  焦書堂道:“那我求你一事兒,我眼看就要實習了,本來是定在上海的某家腦科醫院的,可我聽說國內腦科手術水準最高的就是于教授,我想去他那裏跟他學習。”

  焦書民看到弟弟才和張揚認識就提要求,感覺有些不禮貌,斥道:“書堂,你別給你張哥出難題!”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什麼難題啊!”他掏出手機當即就給於子良打了一個電話憑他和於子良之間的關係,安排焦書堂去於子良那裏實習當然不存在任何問題。

  焦書民兄弟倆看到張揚說辦就辦,而且一個電話就敲定了這件事對他的能力又有了更深層的認識。

  張揚的這次南武之行可謂是不虛此行,不但幫助平海奪到了一塊男子中長跑金牌而且和牛俊生結下了深厚的友誼,火災事件也讓他成為南武市市委書記焦乃旺一家的恩人他收穫的不僅僅是感謝,更是一份人脈,和受益無窮的政治資源。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次的南武之行,讓他和常海心之間有了本質上的突破。

  返回南錫之後。張揚先去自己的上級領導副市長龔奇偉那裏簡略彙報了這次前往南武的一些情況。

  龔奇偉聽說這次的田徑錦標賽上,南錫籍的運動員居然取得了一枚中長跑金牌也是倍感欣慰,龔奇偉道:“這塊中長跑金牌等於給咱們南錫的體育界打了一針興奮劑,最近大小報章上全都在談論這件事。”

  張揚道:“我答應給牛振偉三萬塊的獎勵,打算利用這次機會好好宣傳宣傳,讓咱們南錫的運員鼓舞起鬥志,樹立起信心,爭取在這次的省運會中取得好成績。”龔奇偉點了點頭道:“應該利用這次的機會好好宣傳。”

  張揚道:“紀委工作組的人走了沒有?”

  他以此引開話題,想問問徐光然那些人的事情是不是告一段落了。

  龔奇偉道:“走了,中紀委、省紀委工作組的同志全都走了。”

  張揚笑道:“走了好,他們不走,咱們南錫就安穩不下來。”

  龔奇偉道:“他們走或不走跟你的關係不大,他們要查得是違法亂紀的幹部,只要遵紀守法根本用不著心驚。”

  張揚道:“龔市長,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兒。”

  龔奇偉道:“說吧!”

  張揚想說的正是體育場地塊的事情當初王均瑤拍下了這塊地的開發權,一共是兩個億,按照事先談好的條件,拍賣所得款項的百分之三十會劃了撥給體委用於新體育中心的建設和即將到來的省運會啟動資金,可是現在王均瑤死了,這塊地的開發也擱置在那裏,體委一共從市里拿到了三千萬。目前差不多都用在了支付新體育中心的工程款方面了,還有三千萬自然沒有了著落張揚道:“龔市長,你看,是不是跟市裏面提一提,儘快把體育場地塊開發的事情落實下來現在有不少商家對這塊地表示出濃厚的興趣。”

  龔奇偉道:“這件事我向李書記提過,李書記認為這件事應該暫時先放一放。”

  “為什麼?”張揚不解道。

  龔奇偉道:“紀委的人雖然走了,可是王均瑤的資金問題仍然在調查之中,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體育場地塊的事情暫時不能啟動。”

  張揚道:“可馬上省運會就要召開了。我缺錢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眼看新體育中心各項工程面臨竣工,我事先答應過要給人家結算工程款,一筆筆欠賬都要到期了咱們政府說話也得算話,如果這次我食言了,以後怎麼取得這些建築承包商的信任?我的下一步招商行動怎麼展開?”

  龔奇偉笑道:“你先別著急,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李書記在常委會上已經聲明,要把這次的省運會當成南錫的頭等大事來抓,要通過這次的省運會,向平海全省人民展示咱們南錫的新風貌要讓南錫全體市民重新樹立起對我們領導層的信心,所以你放心,財政方面不會對你們太過苛刻的。”

  張揚也相信李長宇主政之後自己的日子要比徐光然在位的時候好很多,可是現在南錫的財政狀況並不樂觀同時進行的重點建設專案很多,李長宇就算重視省運會也不可能把省運會當成第一重點來抓,別忘了還有一個深水港,那才是南錫建設的重中之重龔奇偉道:“說到招商,我也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張揚道:“你是常務副市長,不用和我商量,直接下命令就行。”

  龔奇偉不禁笑了:“這話可是你說的,我想讓你負責南錫的招商工作,招商工作是你的老本行,你肯定輕車熟路,不存在任何上手的難題。”

  張揚道:“龔市長,我體委工作剛剛才有了點起色,你這就讓我挪地方?”

  龔奇偉笑道:“你誤會了,你繼續幹你的體委主任,既然咱們這次要搞省運會,何不借著省運會的東風,讓運動搭台,經濟唱戲,在省運會召開期間。同時舉辦一場南錫金秋經貿洽談會。兩項活動互為補充。相得益彰,你看怎麼樣?”

  張揚心說運動搭台經濟唱戲,自己在江城的時候搞過伏羊節,那時候打得旗號是文化搭台經濟唱戲,其實說穿了性質是一樣的,掛羊頭賣狗肉,最終目的都是為了經濟建設服務。這也是很無奈的事情,當今的社會,上頭評論一個幹部有沒有執政能力,不是看他文化工作搞得怎麼樣,不是看他能夠拿幾塊金牌,而是看他能不能把經濟收入水準搞上去,生產總值是硬的。一切都要靠資料說話。這就逼迫的領導幹部們不得不將經濟建設放在首位,一切都為經濟建設服務。

  龔奇偉道:“這是常委討論後的一致意見,按照慣例,這件事本來應該由市招商辦負責,可是李書記提出由你來統籌負責這件事最為合適。因為你過去在南錫有過舉辦此類大型活動的經驗,而且你是省運會的總指揮,如何讓經貿會和省運會相得蓋彰,而不是相互影響,由你來統籌安排最為合適,所以我們商量之後決定,由你負責省運會和經貿會的總指揮工作,體委和招商辦協同工作,你看怎麼樣?”

  張大官人一聽,這是好事啊,等於給他升官了,雖然級別沒變,至少從現在到會議召開期間,自己掌握了體委和招商辦的話語權。真可謂是大權在握了。他心裏高興,嘴上卻道:“我怕我能力有限。”

  龔奇偉道:“別謙虛了。你的能力我們都很清楚。”

  “我怕其他同志對我有看法……”

  “只要是對南錫的發展有好處的,大家都會支援你!”

  張揚道:“可是……我只是一個處級幹部啊!”這廝開始得了便宜賣乖了。雖然知道剛剛升了正處,再要官的可能性不大,可這廝還是得念叨兩句。

  龔奇偉道:“做好了這兩件事,就有了政績,有了政績才能取得更大的進步啊?張揚,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千萬不要錯過。”

  張揚道:“那……我就試試!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龔奇偉點了點頭道:“只要是合理要求,我都會儘量滿足你。”

  張揚道:“第一,我要求工作上的獨立性,我的上級領導就是您,別人不能對我的工作指手畫腳。”張揚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知道南錫比自己官大的多得是,他可不想隨便誰都能給他勒上一道緊箍咒,龔奇偉是他的直接領導,也是張揚比較欣賞的一個,以他對龔奇偉的瞭解。龔奇偉是個真正幹大事的人,不會在無謂的小事上給他製造困難。

  龔奇偉道:“沒問題。”

  張揚道:“第二,經貿會組委會的成員要由我來挑選,招商辦方面必須要無條件配合我的工作。”這等於強調。他的權力要淩駕于招商辦之上。

  龔奇井道:“也沒問題!”

  看到龔奇偉對他如此支持,張揚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其實經貿會和省運會並不衝突。兩件事完全可以當成一件事來做。

  龔奇偉語重心長道:“張揚啊,這次的省運會和經貿會一定要舉辦成功,我們南錫目前太需要打一場漂漂亮亮的翻身仗了。”

  張揚正準備表決心的時候,龔奇偉的秘書匆匆走了進來。他有急事向龔奇偉彙報,卻是翠雲湖發生嚴重的水污染事件,原因是從湍江上游流入的大量污水將翠雲湖污染,而翠雲湖附近的北區水廠負責提供南錫市區一百多萬人的生活用水。目前因為水質污染事件已經啟動緊急預案,在全市範圍內停止供水。

  龔奇偉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就坐不住了。他決定去現場看看,向張揚道:“小張。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張揚反正也沒什麼重要事做,跟著龔奇偉一起上了他的紅旗車,第一時間趕到了翠雲湖,沼江和翠雲湖相連,在江水入湖的地方明顯可以看到水色不一。龔奇偉落下車窗,迎面一股腥臭的氣味隨風送來,讓人聞之欲嘔,等汽車在湖邊停穩了之後,龔奇偉推開車門第一個沖了出去。

  張揚也緊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過去,大堤上站著幾個人,都是相關部門的負責人,有南錫市水利局局長趙寶群,有南錫市自來水廠廠長張春盛。還有天匯區新任區委書記汪平,他們都是眉頭緊皺,看到常務副市長龔奇偉來了,一個個慌忙迎了上來。

  龔奇偉走上堤壩,聲音嚴厲道:“怎麼回事?”

  天匯區區委書記汪平歎了口氣道:“龔市長,事情已經初步查明了這些污水全都是從沼江上游流下來的。”

  龔等偉道:“東江?”湍江的上游屬於省會東江的轄區,這就意味著這次的水污染事件有些麻煩。涉及到兩個城市的問題。

  水利局局長趙寶群道:“龔市長,初步調查的結果顯示,污水是從東必開發區國際工業園區流出來的龔奇偉皺了皺眉頭,東江是平海省會。這件事恐怕會很複雜。他向趙寶群道:“既然找到了源頭,馬上和東江方面聯繫,要求他們儘快處理這件事,截斷污水的源頭,並要求他們對這起事件負責。”

  趙寶群面露難色道:“龔市長。東江方面並不是那麼的配合。”

  龔奇偉道:“怎麼回事?事情是他們惹出來的,污水把整個翠雲湖都給污染了,我們南錫城市居民的生活用水出現了問題,他們不配合?逃避責任嗎?”

  趙寶群向天匯區區委書記汪平看了一眼。他是想讓汪平說句話。汪平接替石仲恆的位置不久,對天匯區的情況還沒有完全摸透,誰曾想就遇到了這件事,汪平也很頭疼,他剛剛把電話打到了東江市開發區。可開發區管委會主任不在,他也將污水的事情向相關人員說明,對方只說要調查。

  龔奇偉看到他們都不說話,不由得有些火了:“你們站在這裏商量出來辦法了嗎?為什麼不去解決這件事?”

  天匯區區委書記汪平道:“龔市長。不是我們不去解決,我電話打了好幾個,始終找不到東江經濟開發區的負責人,他們接電話的人答應會馬上調查,慎重處理……”

  龔奇偉道:“馬上調查?現在污水還在源源不斷的流入翠雲湖,已經嚴重影響到沼江沿岸的生態,你們打電話有用嗎?要馬上前往東江經濟開發區,找他們的負責人興師問罪!”

  幾個負責人在那兒面面相覷,興師問罪?龔奇偉說的容易,東江什麼級別。人家開發區管委會主任是廖博生,東江市政府秘書長,在東江政壇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別說他們這些局級幹部,就算是龔奇偉,只怕廖博生也不會把他放在眼裏,讓他們去興師問罪,恐怕是自找難看。

  龔奇偉看到幾個人面露難色,正準備發火,市委書記李長宇打來了電話,因為湍江和翠雲湖的水污染。自來水廠緊急停止供水,目前社會上已經造成了恐慌。老百姓已經前往各大超市去搶購瓶裝水,李長宇聽說龔奇偉去了第一現場,所以打電話過來問情況。

  龔奇偉簡單將情況說明了,李長宇不由得歎了口氣,這件事很不好辦,涉及到東江方面,極有可能出現推諉扯皮現象,龔奇偉憤憤然道:“東江方面說要調查,調查什麼?污水還在源源不斷的排入湍江,經由湍江流入翠雲湖,他們應該做的是關掉排汙。”

  李長宇道:“這不是小事,涉及到百萬市民的吃水問題,馬上派人去東江,即刻處理這件事!如果東江開發區方面不配合,不肯承擔責任。就去他們市里理論,東江市里如果不處理,就去省裏告狀,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件事解決掉。”

  龔奇偉道:“我準備一下,這就去東江……”

  李長宇道:“張揚在你那裏?”

  龔奇偉嗯了一聲李長宇道:“讓他去!”龔奇偉愣了一下。

  李長宇道:“這次的事情肯定會得罪人,搞不好要翻臉,誰去都不如他去合適,讓他去!”

  龔奇偉馬上明白了李長宇的意思,張揚不但有膽有謀,而且他和省高層的關係很好,他過去如果能夠順利解決,當然皆大歡喜,如果不能順利解決,以張揚的脾氣,他會豁出去鬧。這次他們占盡了道理。省高層應該會站在他們這一邊。龔奇偉本來想親自去。可是就算他去,有些事肯定不能像張揚那樣豁出去,張揚年輕,年輕人就算做了什麼過火的事也可以用衝動來解釋。

  龔奇偉掛上電話之後。重新回到幾個人面前。他向張揚道:“小張,我看這件事得辛苦你一趟。”

  張揚正站在大堤上有些心疼的看著臭水往翠雲湖湧入呢,聽到龔奇偉的這句話,他稍一琢磨就明白了。這次去東江是得罪人的事兒。龔奇偉肯定是有所顧忌,所以才把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交給了自己,張揚又不是傻子,腦筋靈活著呢,其實就算龔奇偉不讓他去,眼前的這一幕已經讓他義憤填膺,他都恨不能前往東江開發區找排汙單位算賬,可龔奇偉提出來和他主動去是兩回事。

  張揚道:“龔市長,我是體委的,這事兒不屬於我的管轄範圍內啊。”

  龔奇偉道:“你是南錫市的幹部,南錫出了事情,老百姓連吃水都出現問題了,你還把責任分那麼清楚幹什麼?讓你去你就去。”

  張揚算准了這件事不會是龔奇偉的主意,十有八九是剛才李長宇的那個電話的緣故,張揚道:“我去也行,可是我體委的那攤子事兒還沒解決呢。市里答應我的三千萬財政撥款……”這廝趁機提起了條件,這是他的習慣。

  龔奇偉狠狠瞪了他一眼。什麼時候了,這小子還惦記著趁火打劫。龔奇偉道:“你去吧,解決這件事,那三千萬的財政撥款我儘量幫你爭取!”

  張揚笑道:“我這就去,不過也不能我一個人去吧?”他的目光向那幾個人掃了一眼,水利局局長趙寶群知道這件事他要是不出面也說不過去,主動請纓道:“我和張主任一起去!”其實這件事的確不是張揚應該管的範疇,龔奇偉原本也沒想交給他。可李長宇既然點了張揚的名,想想也只有他去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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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章 兄弟城市(上)

  因為關係到全市老百姓的吃水問題,張揚也沒敢耽擱,稍事準備之後,就和水利局長趙寶群一起前往了東江。兩個小時之後,他們已經來到了東江經濟開發區大廈。

  一路之上趙寶群沒停下打電話,電池都換了一塊,根據最新消息,東江開發區方面已經開始調查這件事了,可是南錫方面回饋的情況是污水仍然在源源不斷地排入湍江。

  張揚聽說這一情況不由得有些惱火了,他怒道:“事情都過去快四個小時了,為什麼不停止排放污水?東江經濟開發區的領導都幹什麼吃的?效率也太低了!”

  兩人走入開發區大廈的時候,被口的保安給攔住了:“幹什麼的?”

  張揚大聲道:“有急事找你們管委會主任!”

  保安道:“先登記,預約一下!”他把筆遞給張揚,張揚抓住筆就給扔到一邊去了,繼續向裏面大步走去,趙寶群看到他走得這麼快,也慌忙跟了上去。

  幾名保安看到他們硬闖進去,上前就想要攔住他們,張揚一把就將想攔住自己去路的保安推了個屁墩兒,怒道:“都他媽給我滾蛋!我們是南錫市府官員,現在有緊急公務要辦,誰他媽攔著我們的路,回頭就給我捲舖蓋走人!”他的這句話還真把幾名保安唬住了。

  開發區大廈的保衛科長聽到動靜帶著幾名手下趕過來了,遠遠就大聲道:“幹什麼的?你們幹什麼的?來開發區政府搗亂?膽子夠大的啊?”

  張揚指著那名保衛科長道:“你嚷嚷什麼?我們有急事找廖主任,趕緊讓他出來見我們!”

  “你誰啊你?我們廖主任是你說見就見得?”保衛科長還挺囂張。

  張揚沒理會他,看了看大樓的結構示意圖,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辦公室在七樓,他向趙寶群道:“七樓,走,上電梯!”

  保衛科長急了,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張揚的胳膊:“你給我站住!預約了嗎?登記了嗎?”

  張大官人手臂一抖,這廝就跌跌撞撞退了出去,幸虧兩名手下及時將他扶住,才沒有摔倒在地上,張揚道:“別耽誤正事兒,在他媽攔路小心我揍你!”他顧不上跟這幫人多做理論,大步走向電梯,趙寶群雖然對張揚的威名早有所聞,可今天才算是第一次和他近距離接觸,看到張揚目前的表現,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難怪龔奇偉把他給派來了,來到人家的地盤上還敢這麼強勢的,放眼南錫恐怕只有他一個。

  兩人進了電梯,保衛科長急了:“你們都愣著幹什麼?給我追啊?他們兩個看著就不像好人,萬一危害領導們的安全怎麼辦?”一群保安這才回過神來,慌忙也向電梯口跑去。

  開發區七樓的會議室內正在召開著一個緊急會議,會議的主題就是湍江污水事件,開發區管委全副主任劉寶全道:“污水事件查清楚了沒有?南錫方面前快把電話打爆了。”

  開發區水利局和環保局的負責人都在,水利局長魯中池道:“劉主任,事情已經初步查明了,是因為排汙主管道破裂,企業將未經處理的污水直接排入了湍江,污水隨著湍江流入下游,部分進入了南錫翠雲湖,造成了南錫自來水廠水質污染,聽說南錫方面已經停止了供水。”

  劉寶全道:“怎麼會這樣?”他兩道眉擰結在一起,毋庸置疑這件事已經造成了惡劣的影響,其實剛才南錫市方面已經給他打了電話,劉寶全對情況很清楚,在開發區,劉寶全只是一個副主任,真正當家作主的人是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廖博生,可廖博生今天一個今早就去市里開會了,他把這件事交給自己全權處理,劉寶全對此也頗感棘手。

  劉寶全道:“南錫方面要求我們儘快解決這件事。”

  魯中池道:“已經派人去維修排汙管道了,劉主任,國際工業園的企業有好多家,全都通過這一管道進行排汙,想要馬上停止排汙,就得讓所有工廠暫時停止生產。”

  劉寶全道:“國際工業國內有很多獨資、合資企業,如果讓他們停產,損失會很大!在場的幹部很多人都點了點頭,魯中池道:“所以,我們已經安排最有經驗的工程隊進行緊急維修,預計十二個小時內可以解決這件事。”

  劉寶全沒說話,其實他和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這十二個小時中還會有污水源源不斷的流入湍江,這對南錫一方無疑是不公平的,可是國際工業園關係到很多家大型的企業,如果停產,東江方面就會蒙受巨大的損失,關鍵時刻,他們首先想到的還是維護地方利益。

  劉寶全做出批示道:“集合所有精英力量,盡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修復排汙管道,恢復對污水的處理,減輕對湍江以及下游地區的污染……”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會議室的房就被人推開了,張大官人氣勢洶洶的出現在這幫開發區幹部的面前,張揚大聲道:“誰是廖博生主任?”

  劉寶全怔怔的看著這小子,實在想不通他是怎麼闖進來的。

  開發區水利局主任魯中池和南錫市水利局主任趙寶群一起開過會,他看到張揚身後的趙寶群,馬上就明白了,一定是南錫方面過來興師問罪了,他湊近劉寶全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劉寶全的臉上擠出笑容:“原來是南錫方面的同志,你們是為了水污染的事情來的吧?”

  這時候保衛科長帶著十多名保安沖了上來,劉寶全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皺了皺眉頭,他擺了擺手示意保衛科長帶人在外面等著,劉寶全微笑不變道:“廖主任不在,這裏目前由我在負責。”

  張揚道:“找你也一樣,水汙梁的事情你們應該知道了,現在南錫翠雲湖已經全都被污染了,南錫市自來水廠因為污染已經停止了供水,一百多萬的南錫市民正在面臨無水可用的困境,而這一切全都是你們東江開發區國際工業園向湍江排汙造成的!從我們市里知會你們已經三個多小時了,污水仍然在源源不斷的排入湍江,請問你們是怎麼處理的?”

  劉寶全依舊微笑道:“小同志,不要著急,我們國際工業園的負責人,我們開發區政府都對這次的排汙事件表示了極大地關注,我們已經調集了東江最優秀的工人,正在爭分奪秒的處理這件事。”

  南錫市水利局局長趙寶群道:“可是根據我們瞭解到的情況,到目前為止,東江國際工業園區仍然沒有停止排汙,污水還在源源不斷地流入湍江!”

  劉寶全習慣了耍太極,他笑眯眯道:“你是南錫水利局的趙主任吧,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嘛,現在我們已經在處理這件事,污水管道出現了破裂,我們的工人正在搶修,任何事情都是需栗一個過程的,不可能一蹴而就,我們整個開發區上上下下都很重視這次的水污染事件,正在全力以赴的處理。”

  張揚一聽就知道他在敷衍,冷笑道:“怎麼處理的?您們就任由污水繼續往治江裏流淌?我們南錫一百多萬市民已經沒水吃了,你們應該做的是馬上停止排汙。”

  劉寶全道:“小同志,我在跟你們領導說話,你能不能不要插話?”張大官人雖然名氣很大,可平海體制內無法將名字和他本人對上號的仍然大有人在,劉寶全就是其中之一,他認為張揚是跟著趙寶群一起來的,這麼年輕肯定是趙寶群的助手。

  張揚道:“你在說廢話!明明知道你們污染了湍江下游水源,你們還在繼續排汙就是知法犯法,你們的負責人要為這件事承擔責任。”

  劉寶全當著這麼多人被一個年輕人頂撞,心中自然有些惱火,他怒道:“我應該怎樣做不用你來教!我們必須要立足於全局,怎樣做才能最大限度的保障國家的利益,怎樣做才能把損失減少到最小,需要我們全面考慮,綜合討論,最後才能作出決定,不是你想怎樣做就怎樣做的。”

  張揚真是火了,他怒道:“保障國家的利益,保障你們自己的利益才對!現在你們污染的是我們南錫的水源,沒有水吃的是南錫市民,只要有點社會責任感就會馬上停止污水排放,你們為什麼還要繼續排汙?什麼國際工業園?這種污染企業早就應該關閉!”

  劉寶全怒道:“年輕人,說話不要太狂妄!

  “我就這個脾氣,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張揚把手裏的一個礦泉水瓶,咣!地一聲拍在了會議桌上,裏面裝著他從翠雲湖裝來的污水。

  “你們都睜開眼睛看看,現在翠雲湖的水變成什麼樣子了?全都是因為你們的國際工業園,誰再跟我說需要過程,誰過來把這瓶水給喝了!”

  劉寶全道:“你什麼意思?你這是解決問題的態度嗎?我們開發區政府已經在全力以赴的處理這件事,誰也不想發生污染事件,可是排汙管破裂是一個意外,我們不可以因為這件事而讓國際工業園的企業全部停工,如果整個國際工業園停工,你知道會照成多大的損失嗎?”

  張揚道:“那是你們東江開發區自己的事,憑什麼你們製造的惡果要我們南錫承擔,你說話算不算?如果說話不當家,讓說話當家的出來!”

  劉寶全被他氣得臉色鐵青,怒道:“你們南錫的幹部素質就這樣?我們本著誠懇禮貌的態度跟你們談問題,你瞧瞧你的樣子,根本不想解決問題,把所有責任都往我們的身上推。”

  張揚道:“我懶得跟你扯淡,責任本來就是你們的,還用推嗎?廖博生不出來是不是?好!我今兒把話撂在這裏,你們國際工業園要是不馬上停止生產,我就去找你們東江梁書記說理去,他要是不管,我就直接找省裏,我他媽就不信這個邪,為了生產就能犧牲兄弟城市的利益?為了生產就能犧牲一百多萬老百姓的身體健康?”

  劉寶全道:“無理取鬧,你根本就是無理取鬧,你愛哪兒說理就哪兒說理去,我們的處理方法沒錯,不可能為了你們小部分人的利益而犧牲整個平海的經濟利益。”

  張揚忽然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擰開那瓶礦泉水,將裏面的污水摔了劉寶全一頭一臉,他指著狼狽不堪的劉寶全罵道:“你他媽也算接受黨培養多年的幹部,一百多萬南錫市民,在你眼裏只是小部分人,別拿全局觀跟我說事兒,就算鬧到中央,我也得把這個理給掙回來!”

  劉寶全一把年紀了,自問在開發區算得上德高望重,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面被張揚潑了一頭一臉的污水,氣得手足顫抖:“無賴……無賴……”

  外保衛科的那幫人聽說開發區副主任被人潑了臭水,一爭先恐後的沖了進來,兩名保安還沒近身呢,就被張揚一拳一腳給放倒了,張揚指著劉寶全的鼻子道:“我現在就去找梁書記,我就不信,他也不顧兄弟城市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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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章 兄弟城市(下)

  張揚和趙寶群還沒有趕到東江市委市政府,這邊消息已經送了過去。

  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正在召開常委會議,聽說這件事也是微微一怔,他向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廖博生道:“博生同志,怎麼回事啊?”

  廖博生其實來市里開會之前已經知道了國際工業園污水管破裂的事情,他笑道:“國際工業園的污水管破裂了,有些污水沒有經過處理就直接排入了湍江,對下游的水環境造成了一定的影響,目前已經在緊急的維修中,沒想到南錫方面這麼快就來追究責任了。”

  在場的市委常委基本上都保持著沉默,因為每個人都知道開發區的這個國際工業園是梁天正搞出來的,以如今的眼光來看國際工業園的定位和選址存在著相當大的問題,工業園選在湍江並沒有考慮到對湍江沿岸生態的影響,而接下來的招商並不順利,幾家高污染企業入住了國際工業園,即便是如此,政府也給予了相當優惠的條件。

  在經歷了開始兩年的艱難招商之後,東江國際工業園區終於開始走向繁榮,在優惠政策的吸引下,越來越多的外商看中了這塊地方,國際工業園的產值也在不斷提升,成為梁成龍個人政治生涯中最為輝煌的政績,他也因為成功規劃建設國際工業園獲得了領導的欣賞,從東江市副市長一路升遷,如今已經是平海省副省長,東江市委書記,可以說東江國際工業園對於梁天正有著特殊的意義。

  梁天正並沒有想到改革開放帶來的是經紀上的高速發展,平海的發展超乎出他的想像,隨著越來越多的企業入駐國際工業園,其弊端也在不斷顯現出來,首先困擾他的就是污染問題,當初抱著招商引資的念頭,不管什麼項目,一律向他們開綠燈,其中他親手引進的兩大嚴重污染企業,德國拜亭制廠,韓國安蔻日用化妝品集團都在國際工業園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其他大大小小的企業或多或少也存在污染的問題,梁天正擔任市委書記之後,有人提出過國際工業園的污染問題,提議儘早將現有的國際工業園關閉,重新選址,重新建設。

  梁天正當時的態度是置之不理,國際工業園是他提出興建的,那時的國際工業園已經成為東江經濟的主要支柱之一,正是因為國際工業園的興建,讓東江這個平海省的政治老大,終於如願以償的成為了經濟收入的老大,梁天正從中也收穫了巨大的政治利益,否定國際工業園就是否定他的政績,當然作為一個成功的領導者,梁天正也意識到了國際工業園存在的隱患,他也做出了一些努力,比如在國際工業園區大規模實行綠化工程,打造湍江沿岸植被風光帶,在國際工業園興建汙水處理廠,嚴格國際工業園區對廢水廢氣材料的處理,不能說他的措施是沒有效果的,可事實證明,僅僅靠後期的綠化和汙水處理,是無法徹底解決整個國際工業園區的污染問題,隨著時代的發展,隨著越來越多的企業入住國際工業園,隨著企業規模的擴大,這種矛盾已經變得越來越突出。

  這次的污水排放事件絕非偶然,梁天正當場批示道:“馬上進行處理,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這次的湍江污染事件,追查相關負責任的責任,對國際工業園區所有的企業進行一次環保檢查。”

  梁天正結束常委會之後,快步返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廖博生也跟了過來。

  梁天正道:“你還不趕緊去處理污水事件?”

  廖博生道:“梁書記,工人們已經在搶修了。”

  梁天正神情凝重道:“博生,這件事涉及到兄弟城市的利益,比較複雜,你一定要謹慎處理!”

  廖博生道:“梁書記,你放心,我們已經出動了最熟練地作工人,技術水準最高的工程人員,根據現在的搶修進程,十二個小時內應該可以將破裂的排汙管修好。”

  梁天正對污染的程度並不瞭解,他正準備交代什麼,此時他的秘書走了過來,把手機遞給他道:“梁書記,南錫市委李書記的電話。”

  梁天正看了廖博生一眼,不用問,李長宇一定是打電話來興師問罪的。

梁天正接過電話,走向走廊的窗戶:“長宇同志啊!找我有事?”

  李長宇之前已經連續打過了幾個電話,可是梁天正一直都在開會,李長宇開見山道:“梁書記,我找您是為了湍江水污染的事情,現在你們國際工業園產生的污水已經沿著湍江流到了下游,污染了翠雲湖,我們南錫北區水廠受到了嚴重污染,整個北區的用水都出現了問題。”

  梁天正道:“長宇啊,我剛才開會就是在著手解決這件事,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向全體南錫市民道歉,因為我們管理上的失誤,對南錫市民的生活造成了影響,我已經責令相關部馬上解決這件事,你放心污染問題會很快得到改善的。”

  李長宇道:“梁書記,可是污水仍然在繼續排放。”

  梁天正道:“清汙需要一個過程,已經發生的事情不可能馬上就全部解決,長宇同志,我很抱歉,我向你做出保證,一定會把這件事徹查到底,追究相關管理者的責任。”

  梁天正把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李長宇也不好繼續在說什麼,梁天正的級別比他高,電話中表現的也比較誠懇,人家也沒推諉責任,既表示了道歉,又答應給他一個交代,和梁天正說話必須要把握好度,不能對他逼得太緊,李長宇相信梁天正的執政水準,相信他能夠在最快的時間內處理好這件事。

  梁天正接完李長宇的這個電話,表情越發顯得沉重了,他向一旁的廖博生道:“污染已經影響到了南錫居民的日常生活,南錫方面的意見很大。”

  廖博生道:“梁書記,我覺著他們有些誇大真實情況了,我們是應該對這起污染事龘件負責,可是他們也不能逼人太甚,我們需要時間處理。”他頓了一下,低聲道:“梁書記,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南錫方面來了幾名官員,闖入開發區政府,態度極其蠻橫,當著這麼多開發區幹部的面把副主任劉寶全打了。”這件事並非是廖博生添油加醋,他得到的資訊就是這樣,開發區那邊傳來的資訊是,劉寶生被人用污水潑了一頭一臉,還挨了打。

  梁天正皺了皺眉頭道:“出了問題可以商量解決,他們為什麼過來打人?”

  廖博生道:“他們要求我們國際工業園區的所有企業馬上停止生產!”

  “胡鬧!”梁天正明顯有些生氣了,污染是一回事,生產又是另外一回事。

  廖博生道:“我就說嘛,如果國際工業園區所有的企業都停止生產,那麼我們東江會受多大的損失,不可估量啊!”

  梁天正道:“好了,你儘快去處理這件事,儘量做到兩全齊美,既要顧及到兄弟城市的利益,也盡可能不要影響國際工業區的正常生產,越快處理越好,不要把矛盾激化。”梁天正說完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想起一件事:“對了,南錫方面是誰過來處理這件事的?”

  廖博生道:“水利局的趙寶群還有體委主任張揚!”

  梁天正聽到張揚的名字,內心不禁咯噔一下,幾乎沒用去多少時間,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水污染問題無論如何也輪不到體委官員來管的,南錫方面之所以派張揚過來,看似荒唐,其實是綜合方方面面才做出的決定,南錫在政治經濟地位上無法和東江這個平海省的省會相提並論,在平海省內,梁天正這個副省長比李長宇更有話語權,這正是李長宇明明占盡了道理,可是對梁天正仍然表現出足夠的禮貌和客氣。而他派張揚過來興師問罪,卻證明李長宇其人很有政治手腕,很有韜略,張揚是一員猛將,他的背景和他的性格讓他成為平海政壇中一個特例獨行的人物,他的行事做法沒有人也不可能有人複製。梁天正對張揚還是很瞭解的,李長宇選擇他來東江理論,可以說是選對人了,越是局勢複雜,越是需要一把快刀,而張揚恰恰是南錫政壇中最鋒利的那把刀。

  梁天正回到辦公室沒多久,張揚和南錫市水利局局長趙寶群就過來求見,梁天正已經提前預感到這件事,也提前向秘書打了招呼,只要是南錫市方面的人過來找他,就說他不在,梁天正可不想將時間費在這些事情上。

  趙寶群聽說梁天正不在,抬頭看了看張揚,別看在南錫他算個人物,可到了東江,一切唯張揚的馬首是瞻,不是他沒主見,而是在別人的一畝三分地上,他不敢有什麼主見。

  張揚並不相信梁天正不在,他估摸著梁天正十有八九是不想見自己,可人家既然說不在了,自己也不能硬闖,不能把這件事的矛盾激化。

  這時候張揚接到了常務副市長龔奇偉的電話,龔奇偉告訴他,李長宇已經聯繫了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梁天正答應儘快處理這件事。

  張揚道:“儘快?他們是不是已經停止往湍江排放污水了?”

  龔奇偉沉默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方才道:“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國際工業園區仍然在繼續往湍江排放污水,想要停止排放就必須讓他們整個國際工業園區停產,他們肯定不願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張揚火了:“他們不願受這樣的損失,就讓我們南錫的老百姓吃虧?現在沒水吃的不是他們,是我們南錫市民,他們惹了禍,憑什麼不承擔責任啊?”

  龔奇偉低聲道:“張揚,這件事必須要給東江方面施加一些壓力。”

  張揚道:“我們去開發區,開發區管委會主任不見蹤影,來到市里,市委書記也找不到人,人家算准了我們要來,躲著我們呢。”

  龔奇偉道:“想想辦法,一定要他們從上到下真正重視這件事,不過要注意處理事情的方法,儘量不要讓矛盾激化。”

  張揚抱怨道:“知道這件事那麼棘手所以才把事情推給我,龔市長,你們可把我害苦了。”

  龔奇偉心說這次可不是我把事情推給你,是李書記點名的,話說回來,這件事交給其他人也的確辦不了,龔奇偉道:“你能力強啊,再說了,身為南錫市領導班子的成員之一,老百姓吃水的問題和你密切相關啊。”

  張揚樂了,他什麼時候也成了南錫市領導班子的成員了,龔奇偉給他灌迷魂藥呢,張揚道:“我去找水利廳!這件事不能這麼算了。”世上的事情最怕認真二字,張大官人恰恰認真起來了。

  趙寶群對平海省水利廳很熟悉,聽說張揚要去找水利廳領導,也表示同意,這件事涉及到對公共水資源的破壞,屬於水利廳管轄的範圍,通過水利廳向東江市方面施壓不失為一個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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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章 上告(上)

  張揚跟著趙寶群來到水利廳,發現水利廳廳長他竟然認識,南錫市委副書記吳明的老同學付道強,過去因為在南國山莊當著張揚的面故意和秦清開下流玩笑,因此和張揚翻臉,後來又得罪了顧佳彤,付道強因為害怕,主動去紀委承認了自己的一些錯誤,也因此被紀委處分,不過付道強其人並沒有太嚴重的經濟問題,加上他本身屬於年輕幹部,業務又過得去,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低潮期後,又恢復了過來,現在平海的省委書記也換成了喬振梁,付道強通過一些途徑和喬書記搭上了一些關係,喬振梁對他也比較欣賞,可以說付道強在政治上正處於一個新的上升期。

  湍江水污染的事情付道強已經知道了,他也專門打電話去問東江開發區水利局,得到的回答是正在緊急處理,很快就能修復排汙管道,解決這起污水洩漏事件。

  張揚的到來讓付道強從心底打了個冷顫,上次得罪張揚,險些把烏沙給弄掉,對張揚,付道強是從心底忌憚,他是在和張揚結下樑子之後,才慢慢知道了張揚的背景,以及張揚在官場上方方面面的關係,在和張揚的關係處理上,付道強一直都很後悔,他也從上次的事情上總結了不少的經驗,比如人不可貌相,又比如千萬不要在陌生人面前太過放縱自己,要保持一個國家幹部良好的形象,總而言之,上次的挫折讓付道強洗心革面,他在做人方面躍升了一個臺階。

  趙寶群進入付道強的辦公室之後,馬上很恭敬的稱呼道:“付廳長好!”

  付道強點了點頭。

  張揚的目光盯住付道強,如果不是因為水污染的事情,他根本不會上省水利廳來,幾乎忘記了付道強這個人的存在,看到付道強,他方才想起這廝當初在自己面前開玩笑說什麼幹市長的黃色笑話,其實是影射秦清,惹得張揚當場發飆,後來在水上人家偶遇他和恆久建築公司的總經理岳堂中吃飯,岳堂中在秦清和顧佳彤面前無禮,被顧佳彤恐嚇了一通,才引出付道強主動去紀委交代情況的事情,聽說付道強還因為那件事挨了處分,後來就幾乎沒了這個人的消息,想不到他現在仍然呆在省水利廳廳長的寶座上。

  付道強遇到張揚的目光,不由得打心底發怵,他猶豫了一下,臉上硬擠出看似友善的表情,主動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趙寶群這個下級他自然是用不著那麼禮貌的,可是面對張揚,他不敢不禮貌,自從和張揚發生衝突之後,他對張揚敬而遠之,可並不代表他不去關心張揚的消息,張揚的厲害他現在已經是瞭解的清清楚楚。付道強微笑道:“張主任來了!很久沒見了!”他很熱情的向張揚伸出手去。

  伸手不打笑臉人,時過境遷,過去那些恩怨張揚也已經漸漸淡忘,看到付道強對他這麼客氣,又想起今天來的目的是想求人家幫忙,張揚自然不會抓住過去的事情不放,他笑著和付道強握了握手道:“付廳長還是風采如昔!”

  付道強笑道:“快請坐,快請坐!”他叫秘書給兩人倒茶。

  趙寶群暗暗佩服張揚,要知道付道強平時官架子是很大的,在他們這些下級面前,很有威勢的一個人,他一個廳級幹部,看到張揚來了居然主動站起來和他握手,而且對待張揚滿臉笑容,客氣都寫在臉上,這可不尋常。

  張揚道:“付廳長,我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過來是為了湍江水污染的事情。”

  付道強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他也沒有回避問題,點了點頭道:“湍江水污染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事情發生之後,我們水利廳第一時間責成東江水利局去處理,我們也派出了專門的調查組去調查這起事故的原因,很快就會有結果。”

  張揚道:“付廳長,我們現在不是想追究誰的責任,我們想要求東江國際工業園區馬上停止往湍江排放未經淨化處理的污水,繼續污染湍江水源,影響湍江中下游地區生態。”

  付道強道:“已經處理了啊,現在東江市各級領導很重視這次的污染事件,正在全力搶修排汙管道。”

  張揚道:“可是國際工業園區的企業仍然在源源不斷的排放污水,我們南錫的自來水廠已經污染了,現在一百多萬市民正面臨著無水可吃的困境。”

  付道強並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他也不相信這次的污染會嚴重到這樣的地步。

  趙寶群道:“付廳長,我們來東江之前已經做過水質鑒定,湍江下游和翠雲湖水庫的水質已經遭到嚴重破壞,如果國際工業園區不停止污水的排放,湍江的水污染只會變得更嚴重,可能會帶來一場生態上無法挽回的巨大傷害。”

  付道強道:“我問過開發區方面,他們說十二個小時內可以將破裂的排汙管修復。”

  張揚道:“等十二個小時黃花菜都涼了,付廳長,國際工業園區這麼多工廠,其中的重污染企業有多少你比我們要清楚,他們排出的污水未經處理就這麼源源不斷的流入湍江,開始沒發現的時候我們不說,可現在已經發現了,為什麼不停止這種行為?明知對生態造成嚴重的破壞,還置環境於不顧,置我們南錫全體市民的生命和健康於不顧,從根本上來說就是一種犯罪行為,應該馬上制止他們,讓這些工廠停產!”

  付道強道:“國際工業園這麼多企業,不單純是國企,還有很多合資企業,外資企業,如果讓他們全部停產,造成的經濟損失是無可估量的。”

  張揚道:“他們惹出了禍端,他們就應該承擔損失,什麼叫無可估量,只要是經濟損失都能用金錢衡量,可是他們正在犯罪,污水排入湍江,影響到的生態不是一天兩天,或許也不是一年兩年,極有可能是幾十年上百年,而我們南錫市的市民,在飲用了被污染的水源之後,又會產生怎樣的隱患?如果因此而生病,誰為此承擔責任,又有誰有勇氣站出來承擔這次的責任,這些才是無可估量的損失!因為這些影響到的是我們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的環境,因為這一切影響到的是老百姓的生命和健康!”

  付道強知道張揚說的很有道理,從他個人的角度來看,國際工業園當初就不該建立在湍江岸邊,就算選址無法改變,招商過程中也應該嚴格審核入駐企業,像藥廠和日化廠家這種高污染的企業,一定要果斷說不,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說什麼都晚了。付道強道:“張主任,我們是水利廳,我們無法下決定讓國際工業園的所有企業停工,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力求把這次的水污染影響減小到最低。”

  張揚聽付道強這麼說就知道付道強在敷衍了,不過有一點他也認識到了,付道強身為水利廳長,他沒有那麼大的權力讓國際工業園停工。

  張揚和趙寶群兩人離開水利廳,兩人從來到東江之後,一直都在不停奔波,到現在為止中午飯都沒顧得上吃。趙寶群道:“張主任,咱們吃點飯再說吧。”

  張揚沒理會他,拿起電話又給龔奇偉打了一個,南錫方面回饋過來的消息表明,國際工業園內的企業仍然在向湍江內源源不斷的排入污水,龔奇偉、李長宇也在不停和東江市委市政府交涉,可得到的答復都是他們在組織人力盡力搶修,龔奇偉對此也是頗為無奈,主動權掌握在人家手裏,東江方面不願停產,他們擔心國際工業園區的企業全面停產會照成巨大的經濟損失。

  張大官人有些出離憤怒了,這幫東江的官僚太自私了,他們害怕造成損失,明明知道污水未經處理,還是堅持排入湍江,這根本是損人利己,張揚雖然有梁天正的聯繫方式,可怎麼也聯繫不上他,證明梁天正在躲著自己,張揚抵達東江之後,開發區、市政府、省水利廳全都跑遍了,可到現在該怎樣還是怎樣,東江方面依然故我的做著他們該做的事情,張揚向趙寶群提議,他們兵分兩路,由趙寶群去省環保局告狀,他則直接前往省委省政府投訴,開始的時候張揚也沒想把這件事做絕,東江方面的自私行為惹火了他。

  喬振梁這兩天正在平海北部三城視察,張揚直接去找省長宋懷明,憑他和宋懷明良好的關係,見到宋省長並不難。宋懷明上午的日程排的很滿,沒有多餘的時間留給張揚,得知張揚有急事要面見自己之後,宋懷明讓秘書鐘培元安排張揚和他一起共進午餐。放眼平海省內,還是很少有下級幹部用有這個榮幸的。

  鐘培元安排張揚提前來到省機關食堂的包間內,今天宋懷明的事情很多,一直忙到十二點半才來到食堂吃飯。張揚就坐在包間裏邊喝茶邊等他,期間往南錫方面打了幾個電話,污染的情況仍然在繼續,也就意味著,迄今為止東江方面並沒有採取有效地措施來停止污水的排放。

  宋懷明最近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兒子已經滿月,身體一天天的健壯起來,看到兒子,宋懷明感覺自己整個人似乎又煥發了第二次青春。但事情沒有十全十美的,在政治上宋懷明正處於仕途中的一個低潮期,距離這次的省黨代會還有一段時間,可是平海省的政局已經基本上確定,新的省常委即將在這次的黨代會中產生,讓宋懷明感到最為失落的是紀委書記的人選,他一直是劉艷紅的支持者,卻想不到結果沒有讓他如願。他認為喬振梁在這次黨代會之前的工作做得太充分,這些即將選出的新常委大都按照喬振梁的意思,宋懷明認為這樣的狀況很不好,喬振梁的過度專權容易把平海變成一言堂,這對平海的未來發展是不利的。

  這段時間很多人都認為宋懷明變了,他不再像當初剛來平海的時候那樣鋒芒畢露,在很多事情上,他儘量和喬振梁保持一致,多數人對這種改變並不意外,畢竟平海的第一領導人是喬振梁,而這位喬書記比起昔日的顧允知更加強勢,黨政領導之間想要配合好,就必須有人主動退讓。

  宋懷明知道自己沒變,他只是將更多的精力關注到平海的經濟建設中,政治上儘量避免和喬振梁發生爭端,畢竟對他還是對喬振梁來說,都擁有一個共同的目的,要把平海變得更好更強。

  宋懷明來到房內,第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擺放的一瓶礦泉水,確切地說是礦泉水瓶子裏裝得污水。水是張揚特地從南錫帶來的,他帶了不少瓶,其中一瓶已經兜頭蓋臉的潑在了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劉寶全的身上。

  宋懷明道:“幹什麼?怎麼弄了瓶髒水放在桌上?”

  張揚道:“這是南錫翠雲湖的水,過去翠雲湖的水質符合國家二級水質標準,現在成了這個樣子。”

  宋懷明聽出張揚話裏有話,這小子沒事不會帶一瓶污水過來,宋懷明並不知道南錫翠雲湖污染的事情,他身為平海省長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湍江水污染的事情,或許是相關部門不夠重視,或許是有人想故意掩蓋,總之宋懷明到現在還不知道。宋懷明接過那瓶污水看了看,其實張揚是從污染的部分特地取來的水,整個湖區並不是都受到了這樣的污染。

  宋懷明擰開瓶蓋聞了聞,一股惡臭撲鼻,他皺了皺眉頭,重新擰好了瓶蓋:“怎麼回事?說給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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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章 上告(下)

  此時服務員送上飯菜,兩葷兩素四道炒菜,還有一個番茄雞蛋湯。宋懷明平時吃得比這還要簡單,因為張揚一起吃飯,所以特地讓食堂加了兩個菜,這並不是宋懷明想要在人前標榜自己的清廉,而是他這個人的生活習慣就是如此,不喜歡鋪張浪費。說起來,在這一點上他和省委書記喬振梁很相似,喬振梁也是個在生活上比較隨意的人。他如果在機關食堂吃飯,更簡單,往往是一個素菜。

  在兩位領導的帶動下,省委省政府的幹部們都很自覺,沒有人敢在機關食堂大吃特吃的。

  宋懷明用濕巾擦了擦手道:“先吃飯吧,邊吃邊聊。”

  張揚從南錫一路趕過來,奔波了一上午。到現在才算好好坐了下來,肚子真的有些餓了,他也沒把宋懷明當成外人,在他面前用不著拘謹,學著宋懷明的樣子擦了擦手,拿起碗筷道:“宋省長,湍江水污染的事情您聽說了吧?”在工作單位,張揚都是以官職來稱呼宋懷明的。

  宋懷明道:“沒有!聽你說才知道,怎麼回事?”他讓服務員送來一小碟鹹菜。

  張揚把今天發生水污染的事情說了,宋懷明聽說南錫連市民的飲用水源都污染了,不覺皺起了眉頭,不過宋懷明並沒有馬上發表意見。

  張揚又把自己今天來到東江後的遭遇說了,張揚道:“宋省長。我不是想來打誰的小報告,也不是想追究誰的責任,我只想督促東江方面儘快停止往湍江排放污水,可是東江各級領導都躲著不見我,他們口口聲聲會重視水污染事件,口口聲聲說會馬上解決這件事,難道就是這樣解決的?污水還在源源不斷的排入湍江,我搞不明白了,究竟是經濟發展重要,還是老百姓的生命健康重要?”

  宋懷明道:“他們怎樣答復你的?”

  張揚道:“全都說在緊急處理,已經派工人維修排汙管道,儘快恢復污水的淨化過程,開發區方面給出的時間是十二個小時,宋省長,只要工廠不停下生產,廢水就會繼續流入湍江,既然大家都知道污染的害處。都知道現在仍在對湍江中下游地區造成危害,為什麼不勒令國際工業園區的工廠停工呢?只有等排汙管修復好,淨化設施運轉正常,才算符合生產條件,才不會對湍江的生態造成更大的影響。”

  宋懷明看得比張揚更遠,他來到平海之後幾次考察過東江國際工業園區,他認為東江國際工業園區污染企業集中,已經不能適應現代城市的發展。他早就有了把東江國際工業園遷出去的想法,不過這想法還沒有完善。卻想不到污染問題已經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並擺在了所有平海人民的面前。

  這件事告訴宋懷明,對於已經存在的問題,必須要馬上處理,決不能拖延姑息,否則必然會造成巨大的損失。這次水污染的直接受害者是南錫,東江在這個問題上無疑已經損害到了南錫的切身利益。

  宋懷明吃完那碗米飯,也從張揚那裏把情況全都瞭解清楚了,這件事表面上看並不複雜,東江國際工業園污水管洩漏,不經處理的污水大量排入湍江,造成湍江中下游地區水污染。受影響最大的就是南錫,南錫北區自來水廠因為水污染而停止供水。市內出現了供水緊張。按照常規的處理方法,東江方面應該果斷停止污水的排放,避免給兄弟城市造成更大的損失。可是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東江方面並沒有這樣做。國際工業園區的多數企業沒有停工,而是繼續生產,繼續往湍江排放廢水。宋懷明當然清楚目前的國際工業園在東江經濟中所占的重要位置,如果國際工業園內的所有企業停工,造成的損失肯定會是巨大的,東江方面的領導人正是因此方才拒絕停工。

  宋懷明道:“張揚,你先回去休息,這件事我會親自處理!”

  張揚知道宋懷明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既然答應會過問這件事,就一定會去做。

  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即使再忙,每天中午也要保證半個小時左右的休息時間,下午剛剛上班,他就打了個電話給廖博生詢問國際工業園污水管的維修情況。

  廖博生的語氣十分輕鬆:“梁書記,目前情況正在好轉,管道的破裂點已經找到了,工人們正在準備焊接。”

  梁天正道:“一定要抓緊進行維修,時間拖得太久,南錫方面也不好交代”。

  廖博生道:“梁書記放心,我正在現場。一定組織好這場維修工作,爭取在今晚八點前讓一切都恢復正常。”梁天正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十分,距離廖博生所說的時間還差不到六個小時,如果真的能夠在這個時間範圍內把一切恢復如初,應該說還是比較理想和順利的。

  梁天正放下電話。

  剛剛放下電話就打了進來。梁天正皺了皺眉頭,一般能夠直接打到他辦公室的電話,要麼是特別緊急的電話,要麼是來自上層領導的電話,他拿起聽筒,電話中傳來了省長宋懷明的聲音,宋懷明道:“天正同志,我是宋懷明!”

  梁天正慌忙道:“宋省長下午好,有什麼指示啊?”

  宋懷明開門見山道:“湍江水污染問題處理的怎麼樣了?”

  梁天正心中一沉,他馬上意識到肯定是南錫方面繞過他,直接去省裏告狀了。既然宋懷明已經知道了這個問題,而且打電話給了自己,梁天正就沒必要繼續隱瞞下去,他輕聲道:“宋省長,這件事開發區方面已經在第一時間進行處理了,目前破裂的污水管道正在維修中,根據目前的進展,應該可以在晚上十二點前恢復正常。”

  梁成龍是個喜歡給自己留餘地的人,雖然廖博生向他打了保票,八點前可以修復,但是在宋懷明面前還是留些活動餘地的好,世上很多的事情都很難說,萬一他誇下了海口,而最後卻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那麼他就會變得被動。

  宋懷明道:“還有十個小時。這十個小時中,你們就任由國際工業園區未經處理的污水源源不斷的流入湍江之中嗎?”

  梁天正歎了口氣道:“宋省長,這件事我也很為難,想要徹底中斷污水的產生,就必須要停止國際工業園區所有企業的生產,如果那樣做,國際工業園區的損失是巨大的,可能是幾億甚至幾十億,而且國際工業園區多數都是合資和外資企業,涉及到的關係相當的複雜,搞不好會引起企業的反感,甚至產生對抗情緒。”宋懷明道:“你考慮外資企業的感受。難道就不考慮兄弟城市的感受?現在湍江下游已經被汙水污染,南錫北區水廠受到污染而關閉,南錫一百多萬的市民已經面臨著無水可用的困難局面。”

  梁天正道:“宋省長,我專門派人瞭解過情況,南錫一共有五個水廠,目前被污染的只是其中的一個,他們的城市人口總共才多少?怎麼可能一百多萬人的吃水問題受到影響?我看南錫方面未免才些太誇張了。宋省長,我說這些話並不是想推卸責任,我已經給南錫市委書記李長宇同志打了電話,我代表東江向他們表示了歉意,我們東江願意承擔因為這次污染而帶給南錫的損失。”

  宋懷明道:“天正同志,僅僅有歉意是不夠的,我知道停產必然會讓本地企業蒙受巨大的損失。可是和人民的生命和健康相比,這些根本算不上什麼?一個真正有良心的企業,要有社會責任心,我們做官員的也是一樣。”宋懷明的這番話說得已經很重。雖然沒有直接批評梁天正,可是以梁天正的政治修為。他又怎麼會領悟不到?梁天正道:“宋省長。我會盡全力去解決這件事。”

  這種表決心的話宋懷明聽得多了,越是這樣說,越是證明梁天正的心底也沒有確然的把握,宋懷明道:“五點前如果仍然控制不住狀況。就下令國際工業園區的所有企業無條件停產!”宋懷明說完這番話就掛上了電話。

  梁天正的臉色很陰沉,即使宋懷明是平海省省長,可是他在這件事上的表現也實在太霸道了一點,梁天正是平海省副省長,也是平海省常委班子成員之一,根據目前的走勢,他取代趙季廷擔任常務副省長幾乎已成定局,更重要的是,他始終是宋懷明最堅定的支持者,在如今喬振梁想要擁有平海的絕對話語權的時候,他對宋懷明的支持尤為重要,梁天正認為宋懷明起碼要對自己表現出一些尊重,可宋懷明剛才的表現根本就是居高臨下的發號施令,他沒有考慮到東江的實際情況,梁天正並非是不重視水污染事件,而是他想找出兩全齊美的辦法,在解決水污染的同時又不讓東江的這些企業蒙受太大的損失,他是東江的掌門人,他必須要從城市的利益出發。

  梁天正和宋懷明還有一個很默契的地方,他們和副總理文國權走得都很近,這讓他們在平海的政局內部,彼此貼得一直都很緊,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梁天正坐在那裏足足愣了五分鐘,才把宋懷明的那番話基本上給消化了,他拿起電話,撥打了侄兒梁成龍的手機,梁天正很清楚,這件事之所以鬧到了宋懷明那裏,根本原因就是張揚,如果不制止他的話,這小子仍將繼續折騰下去,必須要讓張揚閉嘴,不能由著他一路告上去。

  張揚接到梁成龍電話的時候,正在前往國際工業園的途中,梁成龍一開口,張揚就知道這廝是什麼意思了,張揚馬上打斷他的話道:“我說我們政府之間的事情,你能不能別跟著瞎摻和?”

  梁成龍苦笑道:“我說哥們,你現在折騰的滿城風雨,搞得我叔叔很難做。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的份上,你就別鬧騰了。”

  張揚道:“梁書記讓你找我的?”

  梁成龍當然不能承認:“沒有,我聽說這件事,趕緊給你打了個電話,你是我哥們,那邊是我親叔叔,要是真因為這件事鬧翻了,我以後也不好看。”

  張揚道:“你別跟著摻和,我現在是代表南錫市政府過來解決問題,公事公辦,沒有任何私人恩怨在裏頭。”

  梁成龍道:“你拉倒吧,你是一體委主任,水污染的事情什麼時候歸你管了?”

  張揚道:“我沒工夫跟你廢話啊,你要是有時間,趕緊給你叔叔打電話,讓他馬上下命令停止往湍江裏排放污水,不然這件事我決不甘休!”張揚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同車的趙寶群也是剛從環保部門回來,根本沒有得到什麼明確的答復,官官相護。人家都是東江本地官員,當然同氣連枝,在這片土地上,想辦點事還真不容易。

  趙寶群指向前方道:“那邊就是排污口入江的地方!”

  張揚道:“走去看看!”他們讓司機把車開了過去,可就快抵達目的地的時候。被幾名警察給攔住了,張揚落下車窗道:“同志,幹嘛攔住我們啊?”

  為首的那名警察還算客氣,向他敬了一個禮道:“前面的路段進行管制,禁止車輛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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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一章 國家機密

  張揚道:“憑什麼禁止通行啊?我們過去有事要辦!”

  警察道:“上頭的命令,我們只是執行命令,前面就要到江邊了,也沒路了,你們想去江邊,往上游開啊!”

  張揚道:“我就是要去江邊看看,就是想看看江水污染的情況啊!”

  這時候一輛新聞採訪車也開了過來,從車上的銘牌來看是屬於東南日報的,張揚對東南日報社可是極為熟悉,記得他們的社長是李同育,當初在清臺山製造混亂,幾名記者都被張揚揍過,湊巧的是,今天過來的記者,其中一人就是當初在清臺山被張揚整得那一個,他是東南日報的編輯劉希文,劉希文看到張揚頓時臉就綠了,他也是聽說湍江水污染事件,所以想過來拍拍排污口的情況,跟張揚一樣,被這幫警察給擋住了。

  其中一名記者亮出記者證跟警察爭辯道:“我們是東南日報的記者,我們有新聞報導的權利。”

  警察回答的也很乾脆:“你就是人民日報的記者也不行,上頭下命令要暫時封鎖這裏,事關國家機密,外人不得入內。”

  張揚聽到這句話不由得冷笑起來,麻痺的國家機密,不就是想掩蓋你們的罪行嗎?從污水洩漏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個小時了,東江方面還沒有停止排汙,這根本是知法犯法,為了保障地方經濟而損害兄弟城市的利益。

  張揚也沒跟他爭辯,他向劉希文招了招手,劉希文打心底害怕這廝,猶豫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你叫我?

  張揚點了點頭,劉希文這才硬著頭皮走了過去,來到張揚面前,擠出一絲笑容道:“張主任,您怎麼也在這裏?”

  張揚道:“你來採訪湍江水污染事件啊?”

  劉希文一時拿不准這廝到底是什麼目的,不敢輕易回答,萬一張揚的目的和他相左,搞不好一頓痛揍就要落在自己的頭上,劉希文對這廝的定位是個野蠻人,他是文化人,文化人遇到了野蠻人根本說不清道理,只有吃癟的份兒。

  張揚看出劉希文很害怕,他打消劉希文的顧慮道:“我也是為了污染事件來的,我們南錫市民的飲用水都被他們污染了,我們是受害者。”

  劉希文現在總算鬧明白了,這次他們的目的一樣,既然立場相同,劉希文心中就輕鬆多了,他低聲道:“張主任,我們剛從下游過來,污染很嚴重,本來想去排污口入江的地方拍攝,可是這段江面已經被封鎖了,船隻無法靠近,所以才開車過來,想不到道路也被封鎖了。”

  張揚怒道:“他們就是想掩蓋事實的真相!”

  劉希文道:“張主任,國際工業園區一直都是東江污染的大戶,只要國際工業園繼續存在下去,今天這樣的水污染還會發生。”

  張揚看了看那些嚴陣以待的警察,他向劉希文道:“必須要把事實真相報導出去,要讓公眾知道,要讓廣大的老百姓認識到,我們所生存的環境遭到了怎樣的破壞。”

  劉希文道:“他們把道路封住了,我們闖不過去,難道要飛過去?”

  一句話提醒了張揚,張揚想起了一個人,時維的追求者郭志江,他和郭志江已經見過幾次面了,關係也算得上不錯,郭志江就是軍區空軍後勤處的,張揚給郭志江打了個電話,他聯繫郭志江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讓郭志江弄輛直升飛機過來。

  郭志江的能力也很強,聽張揚說完事情的經過,馬上表示沒問題,他讓張揚直接前往東江開發區廣場,他開直升飛機過來接他們。

  十五分鐘後,一輛軍用直升飛機緩緩降落在開發區大廈門前的廣場上,張揚帶著劉希文和另外一名攝影記者,鑽入了直升飛機內。

  郭志江親自駕駛著直升機,他的身邊還有一位助手,穿上飛行服戴著墨鏡的郭志江還是很帥氣的,他向張揚大聲道:“坐好了,我們馬上起飛!”

  開發區大廈內一幫領導正在開會,聽說外面來了架直升飛機,都覺著很奇怪,畢竟這樣的事情並不多見,開發區主任廖博生特地湊到窗前向外看了看,他剛好看到了飛機起飛的情景,康博生撓了撓頭道:“怎麼回事?怎麼會有直升飛機落在咱們這裏?”

  不一會兒就有工作人員上來彙報,直升飛機接了幾個人上去了,其中一個人就是上午前來鬧事的張揚。

  廖博生稍一琢磨這件事就有些不對,他事先已經讓人將排污口附近封鎖了,禁止外界和媒體接近,避免水污染的事情被渲染,避免影響繼續擴大化。可他封住水路,封住陸路,卻封不住天上,真可謂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對方的能力還真是不一般,竟然能夠出動軍用直升飛機,想起有可能引起的後果,廖博生額頭上已經開始冒汗了,他向副主任劉寶全道:“這件事恐怕不太妙,趕緊去現場看看!”

  直升飛機貼著湍江水面低空飛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臭雞蛋的味道,張揚厭惡的皺了皺眉頭,俯視下方,卻見從國際工業園區伸入江水中的四個巨大的排污口,正在向江水中源源不斷的排洩著廢水,其中三個管道的水是清澈的,應該是經過汙水處理,北邊第一個管道中排出的全都是污濁的黑水,江水內有著一條明顯的黑色水流帶,腥臭的氣息就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

  劉希文和那名攝影記者,調整好機位元,不停的對排污口進行拍攝。

  張揚大聲道:“拍清楚一些,把這件事公諸於眾,我要讓全省老百姓都知道,國際工業園到底幹了些什麼!”

  排污口附近的大堤上站著不少人,他們看到了空中的直升飛機,有一個人伸手指向直升飛機,大聲呵斥著。

  郭志江看到湍江污染的情況也感到觸目驚心,水面上白色的斑斑點點應該是死魚,郭志江道:“既然發生了污染,為什麼不果斷將排汙管道關掉?”

  張揚道:“因為那些企業要繼續生產,因為東江方面害怕影響到他們的經濟發展,媽的!為了自己城市的利益就可以不管我們南錫市民的死活嗎?”

  劉希文和同行的那名記者都很激動,這可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只要報導出去,必然在平海引起轟動,不僅僅是平海,應該在全國都會引起轟動。

  張揚道:“稿子寫好了先給我看,我滿意才能發出去!”

  拍攝完成之後,郭志江駕駛著直升飛機將張揚他們幾個人放在了開發區休閒廣場內,張揚他們的車就停在附近。

  張揚向郭志江豎起了拇指,大聲道:“等我忙完這件事,約你吃飯!”

  郭志江也向他豎了豎拇指,操縱著直升機迅速升空遠去。

  張揚和劉希文幾個人還沒來得及上車,就聽到了警車的聲音,東江開發區分局的七輛警車呼嘯而來,把他們包圍了起來,東江開發區分局局長孟祥一身警服,神情威嚴的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他是奉命前來。

  張揚沒想到這幫警察來得會這麼快,他向劉希文道:“別怕,萬事有我呢。”

  孟祥來到他們面前,向他們行了一個禮道:“各位記者同志,請把你們的攝影器材,全都交出來,我們需要檢查。”

  張揚道:“憑什麼啊?”

  孟祥來之前已經知道了張揚的身份,張揚的威名平海體制內很多人都知道,孟祥打心底是不想接這趟差事的,可是上頭壓下來了,一定要把這次的事件給封鎖住,不可以讓媒體介入,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廖博生給孟祥下了死命令,孟祥實在是推不掉,他的目光轉向張揚,表情稍稍緩和道:“張主任,我是東江開發區分局長孟祥,我們懷疑這些攝影記者拍攝到了一些不該拍攝的東西,這件事關乎於國家機密,所以必須要接受全面檢查。”

  張揚道:“國家機密?國家安全,應該是國安局來管,好像輪不到你們公安局啊!”

  孟祥道:“張主任,大家都是體制中人,希望你不要讓我難做!”

  張揚道:“誰讓誰難做啊?你是公安局長,你的職責是維護正義,除暴安良,不是找我們這些遵紀守法的共和國公民較勁,什麼國家機密?湍江水污染什麼時候成了國家機密?你在執行命令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在做什麼?你正在幫助你們東江開發區政府掩蓋一件醜聞,一件讓平海老百姓不齒的醜聞。”

  孟祥道:“張主任,很抱歉,請你去分局一趟,協助我們的調查!”

  張大官人火了:“協助調查?我是違法了還是亂紀了?你憑什麼讓我去分局?我告訴你們,現在全都給我散開,不然今天這件事我跟你們沒完!”

  孟祥雙目一凜,此人的囂張他聽說過無數次,可是當面領教卻是第一次。孟祥的目光轉向劉希文那幾個人,厲聲道:“檢查他們!”

  張揚今天是徹底被激怒了,他攔在劉希文那些人身前,冷哼一聲,指著面前的三十多名公安特警道:“我倒要看看,誰他媽敢過來!”

  孟祥濃眉緊鎖,他向身邊的助手使了個眼色,今天這件事必須要採取一些手段了,不然震懾不住這囂張的小子。

  孟祥的助手楊東亮是位自由搏擊的高手,在全省特警比武中多次榮登第一名,孟祥對楊東亮很有信心,他來此之前已經把這件事考慮的很清楚,如無必要,他儘量不和張揚翻臉,可是張揚的態度太過蠻橫,根本沒有配合他們工作的意思,這就需要楊東亮出手震懾他一下。別看他們來了三十多名公安特警,多數都配了槍,可他們面對的畢竟是國家幹部和記者,不是罪犯,這才是最為棘手的地方。

  楊東亮看到局長的眼色心中已經明白了,他向張揚走去,微笑道:“張主任,您別生氣,先上車喝茶吧!”他伸手去拍張揚的肩頭,在他看來,自己只要制住張揚,逼他離開現場,其他幾名記者肯定好對付。他的預想是一手拍張揚的肩膀,一手制住他的手臂,憑著自己的力量,肯定讓張揚渾身酸麻,失去反抗的能力。

  無論是孟祥還是楊東亮都錯了,他們對這位年輕而囂張的張大官人還是缺乏深刻的瞭解。官場之中囂張之人隨處可見,可真正的囂張絕非是盲目的,需要有底氣,有實力。

  楊東亮的手掌拍下去的時候,張揚已經洞悉了他的目的,不過張揚並沒有做出躲閃的動作,他根本不認為楊東亮會對自己造成傷害,楊東亮一掌拍在張揚的肩頭,只覺著落手處一滑,竟似全不著力,楊東亮心中不由得一驚,可是他的出手很快,第二式已經接著出手,想要拿捏住張揚的手臂,張揚哎呦一聲,身體微微向下一沉,似乎失去了平衡,身體向楊東亮的懷中去。

  楊東亮也很狡猾,叫了一聲:“張主任小心。”握住張揚的手腕趁機向懷中一帶,他是想把張揚給制住,外人還看不出他的小動作,會以為他是好意攙扶張揚。

  楊東亮打的如意算盤,可是他對張揚的實力估計不足,張揚靠近他身體的時候,肩頭陡然發力,武功高手都知道,距離越是貼近,發力越是困難,楊東亮根本沒有想到在兩人貼得如此之近的前提下,張揚的肩頭會爆發出這樣強大的力量,他感覺到一股力量從張揚的肩頭潮水般撞擊在他的胸口,楊東亮在這強大的力量下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悶哼了一聲,鬆開張揚的手臂,向後接連退了幾步。

  還算楊東亮有些本領,竟然能夠抗住張揚的這一記撞擊,沒有飛出去,可他越是硬撐受到的傷害越大,喉頭一甜,一股熱流不受控制的噴了出來,張揚這一撞夠狠的,把楊東亮撞得吐血。

  周圍的警察都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兩人之間的接觸只是刹那間的事情,誰都沒搞清楊東亮怎麼會突然吐血。

  張揚道:“這位警察同志真是不錯,自己身體不好還來攙扶我,你還是趕緊去看病吧。”

  楊東亮氣得臉色煞白,可是被張揚撞了這一下,氣血翻騰,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孟祥看出楊東亮吃了暗虧,他向張揚道:“張主任,麻煩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張揚道:“配合什麼?我沒罪,你們想抓我,只管來,我保證,我肯定會反抗!咱們國家是個法治社會,別覺著你們披著一張警皮就能夠任意胡為,就能夠代表法律,配合你們?我呸!知道什麼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嗎?見過什麼叫理直氣壯嗎?我就是!你們這幫人過來想幹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心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想抓我?還他媽裝出一幅客客氣氣的樣子,請我去協助調查,操!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就是你們這樣的,不是想抓我嗎?全他媽過來啊!憑本事抓我,別給我下套兒!”

  孟祥也火了,這廝怎麼是這麼一個角色?根本就是軟硬不吃啊。是條漢子誰能沒點血性?你張揚再牛逼,也不過是個處級幹部,我孟祥在級別上也比你差不到哪里去,再說了,當著我這麼多下屬的面,你把我數落成這個樣子,我今天要是裝了孫子,以後在開發區分局還怎麼抬起頭來?有了這種想法,孟祥就做出了決定,他點了點頭道:“張主任對我們有些誤會,請張主任上車,咱們去分局談,不要在這裏爭論,以免造成不好的影響。”

  四名警察向張揚包圍過來了,孟局的意思很明顯啊。他們人多,他們底氣很足。可沒等他們的包圍圈形成,張揚已經閃電般沖了出去,沖到了孟祥的面前。

  孟祥還沒搞清怎麼回事呢,就看到張揚倏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他被驚出了一身冷汗,麻痺的,這廝是人是鬼啊?

  張揚只是嚇嚇他,可一旁的幾個警察不這麼認為,他們以為張揚要對孟祥不利,驚呼道:“保護局長!”其中一個年輕警察因為過於緊張,一下就把槍給拔出來了,手槍瞄準了張揚:“舉起手來……趴在地上……雙……雙手放在腦後……”

  張揚霍然轉過頭去,怒視那名小警察道:“你他媽說什麼?”

  孟祥比起張揚還要緊張,他知道張揚的背景,可跟他來的這些警察不見得每個人都知道,他慌忙道:“不要開槍,把槍放下!”他覺著事情本該不是這個樣子,這麼發展的這麼彆扭?

  一輛奧迪車匆匆來到了現場,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廖博生在兩名開發區幹部的陪同下來到了,其實廖博生只是湊巧經過這裏,如果不是看到這麼多警車,他自己都忘了是他下了這個命令,孟祥看到廖博生來了,打心底松了口氣,心說你他媽給我下了個什麼混賬命令啊,這種得罪人的事兒你自己不幹,讓我出來當頂雷,讓我當這個臭頭,張揚這廝太難對付了。孟祥也夠損的,他沖著張揚來了一句:“我們領導來了,有什麼不滿你找他說去。”聲音不大,張揚能聽到,可是廖博生聽不到,孟祥推卸責任的意圖很明顯。

  張揚眯起眼睛很不屑的看著廖博生,這位東江市政府秘書長,東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現在總算捨得露面了。

  廖博生的氣勢還是很盛的,至少到目前為止,他認為一切都沒有脫離自己的控制,南錫方面表現的太緊張了,也太激進了一些,水污染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雙方應該心平氣和的來探討解決問題的方法,而不是對抗,廖博生剛才和南錫市方面也通過電話,他讓警察過來也不是為了針對張揚,而是為了控制輿論,他不想水污染的事情被報導出去,長期的工作經驗告訴他,只要有輿論參與進來的事情,准沒有好事。

  廖博生打量了一下張揚道:“你是張揚?”

  張揚點了點頭道:“是我!”

  廖博生道:“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找我解決,不要激動,大家都是自己同志,不要發生內部矛盾。”

  張揚心說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今天來到東江之後,就找不到你,現在露面了,姿態擺得倒是挺高。張揚道:“我今兒一早就來找你了,可是你廖主任太難找了!”

  廖博生道:“開發區每天都有沒完沒了的事情要做,上午我去開會,按照市里的規定是要關手機的。”

  張揚指了指周圍的警察道:“廖主任,我犯了什麼罪,你讓這麼多警察把我給圍上了?”

  廖博生笑道:“誤會!”事情都發展到了這種程度,他居然還好意思說出誤會這兩個字,搞政治的人,心理素質就是不一樣,廖博生示意張揚和他走到一邊說話,廖博生低聲道:“小張,那些記者不是你請來的吧?”

  張揚反問道:“廖主任,這些警察不是你派來的吧?”

  廖博生道:“小張啊,東江和南錫兩市之間的關係一直都很密切,我希望你要從大局出發,不要因為一時的得失而忽略雙方長遠的利益。”廖博生的這番話乍一聽起來好像很大,可實際上沒什麼內容,在張揚看來是空洞無物,缺乏力度,張揚道:“大局我不懂,長遠利益我也沒看到,我只是看到你們國際工業園區的排汙管正在往湍江裏源源不斷的排污水,而我們南錫廣大市民平時飲用的就是湍江的水源。是我們的利益受到了損害,我代表南錫市委市政府鄭重要求你們停止排汙行為,停止污染湍江的行動。”

  廖博生道:“小張,具體的情況可能你不清楚,我們的工人正在搶修排汙管,目前進展很順利。”

  張揚道:“搶修和停止排汙是兩碼事,既然知道已經造成了水污染,為什麼不馬上停止排汙?廖主任,我們南錫難道就該承受你們強加給我們的這場災難嗎?”

  廖博生耐著性子道:“小張,我已經和你們領導聯繫過,這次水污染給南錫方面帶來的損失,我們會做出賠償,今天的事情涉及到政府形象,並不適合被新聞報導,小張,希望你能夠從大局出發,千萬不要因為一時的衝動給我們的政府抹黑。”

  張揚火了,明明是他們幹了壞事,怎麼反倒成了自己給政府抹黑?張揚道:“是誰在給政府抹黑啊?我們南錫是受害方,就算這些記者是我請來的,也只不過是想把事實說出來,怎麼?既然你們做了錯事,為什麼害怕公眾知道?”

  廖博生道:“小張,你讓記者報導這件事只會造成社會上更多的負面情緒,對解決問題沒有任何的幫助。”這時候他手下的一名幹部走了過來,面露喜色道:“廖主任,管道洩漏的地方焊接好了,估計半個小時內就可以將污水問題解決。”

  廖博生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松了口氣,有些得意的向張揚看了一眼道:“張主任,你看看,我沒有騙你吧,從污水洩漏開始,我們就投入了所有可能的技術力量進行維修,這件事馬上就解決了。這樣吧,你和我一起去維修現場看看吧。”

  張揚聽說排汙管已經焊接好了,心中的火氣自然平復了許多,他點了點頭道:“去就去,讓記者們一起去吧!”

  廖博生猶豫了一下,馬上點了點頭,只要破裂的排汙管焊接好,壞事就成了好事,新聞宣傳的重點可以從揭露污染,變成歌頌他們及時搶修啊,新聞這種東西全在人寫,只要稍作功夫,就會朝著對自己有利的方向發展。

  孟祥看著張揚和那幾名記者都跟著廖博生一起去維修現場了,心中更是覺著惱火,這個廖博生真是夠混蛋的,讓他來搜查這幫記者,可兜了一個圈子,他反倒當起了好人,這不是把他們公安局方面給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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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二章 文鬥與武鬥

  廖博生邀請張揚上了他的汽車,上車之後,廖博生特地給南錫市市長夏伯達打了個電話,他是故意當著張揚的面打這個電話的,目的就是提醒張揚,年輕人做事不要太囂張,他廖博生在東江、在平海還是有很多關係的。

  南錫市市長夏伯達雖然很關注水污染事件,可是他並沒有過問,市委李長宇把這件事交給了常務副市長龔奇偉,自從李長宇上臺主政之後,他和龔奇偉之間的互動已經越來越多,夏伯達有種被孤立的感覺,事實上夏伯達在這次仕途受挫之後,多少有些心灰意冷,工作上也表現的並不是那麼主動,從心底生出消極思想。

  過去夏伯達在省委工作的時候和廖博生很熟,兩人的關係處到了稱兄道弟的地步,廖博生道:“伯達兄,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是想告訴你,破裂的排汙管已經焊接好了,最多再有半個小時,我們就可以解決污水的問題,伯達兄,麻煩你將這個消息轉告給南錫市的領導們,我再次為這次水污染事件帶給南錫的不便鄭重道歉。”

  夏伯達聽說排汙管焊接好了,也非常欣慰,他舒了口氣道:“博生,這次你們真是給我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廖博生連連稱是,他看了張揚一眼道:“現在你們南錫體委的張主任,正坐在我的身邊,和我一起去維修現場。張主任真是厲害啊,捍衛南錫的利益不遺餘力,真羨慕你們有這麼一位好同志。”

  夏伯達是一隻老狐狸,馬上就聽出廖博生話裏有話,其實當初知道李長宇吧張揚派去東江解決水污染問題,夏伯達就知道李長宇是礙于東江是省會,方方面面的關係不好處理,所以才把張揚這個急先鋒派了出去,夏伯達已經預料到張揚去東江,如果污染順利解決還好,如果遇到了刁難,這件事就一定會鬧大,搞不好到最後要驚動省領導。夏伯達認為李長宇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很滑頭,他在回避責任,也在保護他自己,不過夏伯達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自己處在李長宇的位置上,也會這麼去做。

  對東江國際工業園這一項目,夏伯達是很清楚的,當初為了建設東江國際工業園,梁天正沒少往顧允知那裏去,東江工業園是梁天正東江執政史上最為輝煌的一頁。這次的污染事件,表面上看只是工業園發生的一起偶然事件,可是通過這件事極有可能影響到很多人的政治利益,首當其衝的自然是東江市委梁天正。夏伯達看得很清楚,廖博生在這個時候把電話打給自己是有深意的,他不想這次的污染事件鬧大。

  夏伯達笑道:“小張是個很有能力的年輕幹部,廖主任,希望你們能夠協同工作,圓滿的把這次的污染事件解決。”

  廖博生道:“夏市長,希望這次的偶發事件不會影響到我們兩座城市的兄弟情誼。”

  夏伯達道:“不會!”

  廖博生掛上電話,向張揚笑著解釋道:“我和你們夏市長是老朋友了!”

  張大官人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了一聲,這廝當然能夠看出廖博生想要通過夏伯達向自己施壓,他沒有答話,目光投向車窗外。

  汽車很快就來到了維修現場,一下車就聽到工人們的歡呼聲,破裂的排汙管已經焊接好了,廖博生走到工人之中,和他們的負責人握手道賀。

  張揚冷眼看著這廝在現場表演,心說這幫人怎麼就那麼恬不知恥?明明是犯了一個無法彌補的錯誤,怎麼搞的跟立了一件大功似的?

  廖博生大聲道:“謝謝各位工人師傅的辛苦工作,正是在我黨的英明領導下,在大家的協同戰鬥下,我們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了排汙管的維修工作,及時阻止污水流入湍江,避免湍江的水質遭受到進一步的污染,保護了湍江生態,保護了下游兄弟城市的用水安全,你們是真正的英雄,你們是真正的勇士!”

  現場響起一片掌聲。

  張大官人聽到廖博生的現場發言差點就沒吐出來,麻痺的,這他媽是人嗎?還他媽要臉嗎?避重就輕,不檢討自己的過失,把這場補救行動變成了表彰會。

  廖博生還想說點什麼,可開發區環保局局長魯中池匆匆來了,附在他的耳邊低聲道:“廖主任,情況好像不太對,排汙管的破裂口應該不止一處。”

  廖博生聽到這句話,臉色頓時變了,這會兒他笑不出來了,向張揚那邊看了看,張揚也聽到了魯中池的那句話,心說,表揚,表揚你麻痺!搞了半天是做得無用功,廢水洩露的問題還是沒解決。

  魯中池站在那裏等著廖博生的意見,廖博生道:“這種事還要請示我嗎?趕緊組織技術人員查找另外的洩漏口,儘快維修排汙管道!”魯中池轉身要走,廖博生又叫住他,低聲叮囑道:“悄悄進行,不要讓南錫來得那幫人知道。”

  廖博生安排完這些事之後,來到張揚的身邊:“張主任,情況已經控制住了,我看你們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張揚心裏這個火啊,你他媽糊弄誰啊?老子是什麼耳力,別看我距離遠,就以為我聽不到。張揚也沒點破,冷冷道:“既然排汙管都修好了,那麼我們還是去江邊看看,是不是沒有污水繼續排出來了。”

  廖博生道:“現在去也看不到什麼,排汙管內還有殘留的污水,想要全部流乾淨估計還得要兩三個小時。”他說得也有些道理,不過張揚把他和魯中池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豈能讓他蒙混過去。

  張揚道:“廖主任,你是黨員吧?”

  廖博生被他突然的一問給問住了,他有些奇怪的看著張揚道:“是啊,老黨員了。”

  “黨員都講究實事求是,怎麼我在你身上就沒看到呢?”

  廖博生眨了眨眼睛,這廝還在裝傻:“張主任,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張揚道:“沒意思!我代表南錫市委市政府前來磋商水污染事件,我有理由知道實情!”

  廖博生道:“張主任,實際情況你都看到了啊,自從水污染事件發生之後,我們開發區上上下下,全都在盡力解決這件事,力求將損失減小到最低,我們的工人從清晨到現在,已經頂著寒風工作了整整十個小時,有些人甚至連一口飯沒吃,一口水都沒喝過,你以為我們願意出這樣的事情?”

  張揚怒道:“你們的確採取了補救措施,可是效果呢?我看到的是污水仍然在不斷地流入湍江,污染越來越嚴重,對環境造成的破壞越來越大,你不覺著這是一種犯罪?”

  廖博生道:“南錫是受害者,我們的確應對這起事件負責,可是在這種時候,我們應當是齊心合力應對污染事件,而不是相互指責,而不是想盡辦法的把這起事件變得更加惡劣,把不利於政府形象的東西向社會散播出去。”廖博生果然很不簡單,幾句話之間就已經變不利為有利,好像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他和在場的工人都蒙受了多大的委屈。

  張揚道:“你們幹什麼了?不要以為我沒聽到你剛才的話,排汙管還有洩漏點,你們把這個漏點修好了,可是還有其他的地方在洩漏,污水流入湍江的問題根本沒有解決,你拖延什麼?別告訴我你不清楚應該怎麼做?國際工業園這麼多的企業,在污染發生之後仍然繼續生產,這才是污水產生的根源,你必須馬上下令,讓所有的企業無條件停工。”

  廖博生這才明白自己剛才和魯中池的話全都被張揚聽走了,一時間有些惱羞成怒,他大聲道:“是還有洩漏點,可是我們的工人師傅們正在不辭辛苦的檢查,正在準備維修,你還想怎樣?”

  張揚道:“別跟我來這套!就憑他們,如果能修好還會等到現在?讓他們維修下去,恐怕管道修好了,湍江也成臭水溝了。”張大官人怒上心頭,哪還顧得上別人的感受。

  廖博生一臉怒容道:“張主任,你可以不信任我,你可以侮辱我們開發區的領導班子,但是你不可以侮辱我們的工人師傅,你看看他們,現在哪一個不是拖著疲憊的身體在堅持戰鬥,他們為了什麼?還不是儘早的堵住洩漏,保證兄弟城市的水源不被污染,他們的辛苦,你不可以無視!”

  張揚嘲諷道:“來了這麼多人,大張旗鼓的搞什麼維修,最後一事無成,你們東江的辦事效率真是讓人佩服!”

  在現場維修的那些工人並沒有走遠,都圍在周圍聽著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廖博生和張揚的爭吵,廖博生每個人都認識,他是開發區的最高領導,認識張揚的沒幾個,尤其是這些工人,根本不認識這個愣頭小子是誰,聽到張揚對他們充滿了蔑視,冷嘲熱諷,而廖博生為捍衛他們的榮譽和張揚據理力爭,這幫工人全都被感動了,廖博生的陰險正在於此,他的口才很好,在東江就以善於演講,善於煽動而聞名,剛才的那番話他是故意這麼說的,他是在故意挑起工人對張揚的反感,他的目的也很快就達到了。

  人群中幾名年輕的工人已經忍不住了,開口罵道:“你他媽什麼玩意兒?以為自己是棵蔥,來我們東江撒野?”

  不知誰又喊了一聲:“揍他!”

  張大官人剛才的注意力還真沒集中在這幫工人身上,他發火是沖著廖博生去的,根本沒有留意到廖博生在不知不覺中引發了他和工人之間的矛盾,當張揚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幾十名工人沖上來把他包圍在中心。

  廖博生這只老狐狸卻已經退到了一邊,這會兒他的角色又變成了旁觀者,他苦口婆心的勸道:“工人師傅們,要冷靜,衝突解決不了問題,千萬要冷靜。”

  誰還冷靜得住,一名小夥子一拳沖著張揚就砸了過去,張揚剛才的那番話真是出於無心,可是無心傷害別人也是傷害,這些工人辛辛苦苦的忙活了一整天,聽到他們的勞動成績被人抹煞,而且這廝還是從南錫過來的一個小青年,不揍你揍誰?有道是法不責眾,更何況背後還有開發區主任撐腰呢。

  張揚伸手把來拳給架住,他大聲道:“都冷靜點!”

  現場工人有將近二百人,情緒一旦讓挑動起來,你再讓他們冷靜可沒那麼容易,張揚當然不會害怕這幫工人,就憑他的武功,別說是眼前這二百人,就是兩千人,他一樣能夠全身而退。可東南日報的幾名記者卻沒有他這樣的本事,沒他這種本事,但是記者還都有點臭毛病,看到群情洶湧,劉希文同志覺著新聞點又來了,趕緊拿出照相機。

  沒等他來得及拍照呢,照相機已經被一名工人劈手搶了過去,扔在了地上,一隻大腳踩了過去,將照相機踏碎,劉希文大叫道:“你幹什……”話沒說完,眼上已經挨了一拳,天旋地轉的坐倒在了地上。

  張揚聽到劉希文慘叫,頓時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妙了,他的政治經驗和老奸巨猾的廖博生相比終究還是太淺,不知不覺就中了人家的圈套,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這種混戰只要開始,就不容易結束,早就憋著一肚子火的工人都找到了發洩的目標,全都沖著張揚發起了攻擊。

  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廖博生只是冷笑,心說就你這點道行還想跟我鬥,太嫩了。

  廖博生的冷笑被張揚看了個清清楚楚,張揚真是惱到了極點,廖博生是個政治上的老流氓,政治手段玩弄的爐火純青,挑動群眾鬥自己的手法太高明了,張揚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陰謀詭計上差了他許多,對這種人張大官人只有一個方法,文鬥不行咱就武鬥!張揚抬腳就把沖向自己的一名工人給踢飛了:“別打了!我他媽讓你別打了!”說話的時候,拳腳可沒閑住,接連又放倒了三名擋住他去路的工人。

  這幫工人攻擊張揚也是因為一時不忿,可真正交手之後,發現這廝的武力值強大的變態,幾名精壯小夥子根本沒近身就被他放倒在地,雖然大傢伙都生氣,可誰也沒真想把張揚往死裏整,人民內部矛盾,三拳兩腳發洩一下,給他點教訓就行了,可打起來之後發現,別說是教訓人家,連對方的衣角都沾不到。工人們同仇敵愾的氣勢很快就洩了下去,氣勢沒了,人心就散了,開始的時候,還有人敢去阻攔張揚,可看到這廝如同猛虎下山,所到之處無不披靡,放眼這一二百名工人竟然沒有他手下一合之將,誰還敢上前啊,一個個都往後撤。

  開發區分局孟祥方面生怕事情鬧大,一開始就展開了制止行動,可他們的人數和工人不能比,起到的效果很微弱,孟祥親眼看到了全過程,他當然清楚今天的這場衝突是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廖博生引起的,正在感歎薑是老的辣的時候,看到張大官人以萬夫不當的氣勢殺出重圍,直奔著開發區主任廖博生就沖了過去。

  廖博生對張揚的武力缺乏足夠的瞭解,他本以為陰謀得逞,樂得看這幫憤怒的工人把這囂張的小子痛揍一頓,待會兒自己在給他道歉,抓住兩個帶頭打人的處理處理,讓張揚吃個啞巴虧。廖博生如意算盤打得很好,他認為憑自己老道的政治修為,對付張揚這種年輕氣盛的官場初哥肯定是十拿九穩。剛開始看到張揚勇不可擋,廖博生還只是驚奇讚歎,可是當他發現張揚直沖著自己本來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危險迫近,張揚顯然被他給激怒了,一個如此勇武的人,而且還在氣頭上,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廖博生是個喜歡玩弄心計的人,他把勾心鬥角玩弄權術當成是一種娛樂,一種享受,他不喜歡暴力,認為動輒武力全都是粗人幹得事情,沒本事的人才動手,真正高明的人都是動腦子的,可今天他發現自己的想法並不正確。

  張揚擁有著近乎變態的武力,從二百多名工人的包圍圈中衝殺出來,確切地說,開始衝殺了一陣,到後來都是工人主動把道路散開了。

  於是廖博生就不得不直面張揚,看到張揚沖到自己的面前,廖博生還不忘叫了一聲:“不要打,保護張主任的安全……”尾音不由得有些顫了,因為他感覺到了鋪天蓋地沖著自己壓迫過來的殺氣,來自張揚身上的強大殺氣。

  廖博生慌了,他腦子極其迅速的運轉著,於是這位素來以老道成熟著稱的開發區主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為之咂舌的動作,他竟然向張揚勇敢的沖了上去。

  在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到張大官人揚起他蒲扇般的大巴掌,狠狠甩了廖博生同志一個耳光。現場突然寂靜了下去,靜得連掉一根針在地上都能夠聽到,廖博生什麼人啊?東江市政府秘書長,東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深的市委梁天正的器重,是梁天正親密的戰友,你張揚一個小小的處級幹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他給打了,還是大耳刮子扇過去,這不僅僅是打廖博生一個人的臉,等於把開發區,把東江市的臉都打了。

  開發區分局長孟祥也沒想到張揚會這麼膽大,看到他把開發區管委會主任給打了,這還了得,大聲道:“保護廖主任!”

  廖博生半邊面孔腫起了老高,原本他也沒覺著張揚敢對自己動手,可當張揚沖到自己面前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這廝是要對自己不利了,他沖上去並不是因為他無畏,而是他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既然躲不過去還不如表現的勇敢一點,咱是黨員啊,黨員怕過誰?

  廖博生如果能夠預料到張揚會用這極具侮辱性的一個耳光發動攻擊,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迎上去的,轉過身又如何?拼著屁股上挨幾腳,也比被人打耳光要好看得多。廖博生被張揚的這一巴掌打懵了,以他的老奸巨猾,他都不知應該如何面對,丟人,今兒丟人丟大發了!

  張揚打了廖博生這一個耳光之後,心頭的氣消了不少,可他也開始後悔了,鬥智沒鬥過人家,不得已才揮手相向,打完之後痛快了,可後續影響肯定很麻煩,廖博生剛才一連串的舉動就是在激怒自己,自己終於還是沒沉住氣,向他動了手,本來張揚占盡了道理,可這一巴掌打出之後,事情的性質又有了改變。

  孟祥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當眾毆打領導,這件事麻煩了,不過造不成傷害罪,還輪不到他局來管,這件事應該由紀委負責,孟祥只是帶人把廖博生保護了起來,他沒敢讓人包圍張揚,這廝的武力大家都看到了,不是普通人能包圍了的。

  廖博生挨了這一記耳光之後,氣得半天都沒說出話來,他官比張揚大,年齡也比他大,可這廝的腦子裏根本沒有尊卑的概念,居然當眾打了自己耳光,廖博聲的手哆哆嗦嗦的摸向口袋。這動作像極了香港警匪片中掏槍的動作,可廖主任沒有配槍,真要是給他佩槍,保不齊這會兒他能掏出來一槍把張揚給崩了。

  手機響了,廖博生打的震動,所以其他人都很納悶的盯著廖主任發抖的手,不知道他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廖博生拿出了手機,看了看電話,是市委梁天正打來的,他用力咬了咬嘴唇,轉身走到了一邊。

  張揚也沒繼續追擊,對付廖博生一巴掌就夠了。

  孟祥不知道說什麼好,看著張揚歎了口氣道:“張主任,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緒!”

  張揚沒說話轉身看了看後面,劉希文和同行的記者鼻青臉腫的從地上爬起來,劉希文的眼睛也碎了,兩人身上的攝影器材都在混亂中被人奪去摔了個七零八落。在這次的爭端中,雙方都沒有占到便宜,都有損失。

  廖博生接電話的時候,腦子裏仍然亂成了一團,叫了聲梁書記,底下就沒話了。

  梁天正還不知道廖博生挨打,但是排汙管還有其他洩漏點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梁天正的語氣很低沉,聽得出他的心情很不好,省長宋懷明已經給他下了最後通牒,要他們在五點前必須解決排汙的問題,如果解決不了,國際工業園的那些企業必須要無條件停產,梁天正本來以為洩漏點找到了,現場回饋的情況一度讓他很樂觀,可沒想到最後又出了岔子,現在距離五點鐘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了,想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其他的洩漏點,然後修復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梁天正低聲道:“博生,通知國際工業園的各家企業,五點前必須停止排放污水。”這等於宣佈國際工業園區要馬上停產。

  廖博生雖然挨了一巴掌,可這會兒已經基本上調整過來了,挨打的事情回頭再說,工作上的事情必須要先解決。廖博生道:“梁書記,如果國際工業園內的企業全都停產,損失難以估計啊!”

  梁天正道:“經濟損失可以挽回,可是有些損失一旦造成是永遠也無法挽回的。”他的這句話說的並不明朗,可是廖博生還是從中領會到了梁天正的意思,那些無法挽回的損失不僅僅是對環境的破壞,還有政治上的,梁天正肯定已經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如果因為這件事而在政治上處於被動地位,那麼對他們這些人來說是得不償失的。

  廖博生黯然道:“梁書記,我馬上下通知,等到排汙管徹底維修好之後,再恢復國際工業園區的正常生產。”

  梁天正嗯了一聲,他掛上了電話,疲憊的靠在大班椅上,國際工業園的污水事件讓他警覺起來,對他個人而言,正面臨著仕途中最重要的一個階段,根據目前的情況,因為歐陽如夏的事情受到牽連的常務副省長趙季廷很可能要把位子讓出來了,梁天正是這個位子當然的人選。在平海省內部,宋懷明一直是支持他的,梁天正和國務院副總理文國權一直關係都很親密,在兩人的談話中,文國權也給他透露過這方面的消息。不過梁天正最擔心的一個人就是省委喬振梁,喬振梁來到之後,在平海的政壇中越來越表現出他的強勢,最近平海政壇頻繁變動,喬振梁正在利用南錫這場政治風暴的機會開始擺兵佈陣,黨代會之後,平海新的領導班子就要形成,根據目前的形勢來看,喬振梁的班底無疑要在常委席上佔有壓倒性的優勢。

  宋懷明在喬振梁的強勢面前,似乎也沒有太多的還手之力,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劉豔紅,他的老同學,紅顏知己,宋懷明極其器重的一個人,也被中紀委黨風廉政辦的劉釗所取代,紀委旁落,常委之中更不可能有她的位置。這就讓宋懷明和自己之間的聯盟變得更為可貴,污染事件開始的時候,梁天正首先考慮到的還是東江的利益,他認為自己和宋懷明的分歧在於,宋懷明從平海省的角度來看問題,而自己更側重于東江,他不想東江蒙受巨大的經濟損失,國際工業園是梁天正一手創建出來的,在他的心底佔有相當重要的位置,他將之視為自己的孩子,所以出事後首先想到的是怎樣保護他。當事情變得越來越嚴重的時候,梁天正開始考慮到這件事有可能帶給自己的政治影響,如果他再不採取果斷的措施,恐怕這起污染事件會越鬧越大,給他的政治生涯造成相當不利的影響。

  正是預見到有可能引起的政治危機,所以梁天正才忍痛做出了讓國際工業園內的企業暫時停產的決定。

  可是這場政治風暴卻只是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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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7 18:42:11
第六百七十三章【不可兼得】(上)

    省委書記喬振梁在這個時候返回了東江,而且一回到東江他就聽說了湍江污染的事情,這樣大的事情也不可能瞞過喬振梁的視線,在回來的路上他就讓省委秘書長閻國濤通知常委召開緊急會議。

    會議開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五點十分,平海省常委們全都在會議室內等待。

    喬振梁風塵僕僕的走入會議室內,喬振梁一改平日的笑逐顏開,今天的表情顯得十分的嚴肅,他來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有點渴,還好有水喝!”

    所有常委都聽出了弦外之音。

    梁天正的心跳不由得開始加,他知道今天的這場緊急常委會是針對自己而來。

    喬振梁道:“我們渴了有水喝,可是平海有個地方正面臨著無水可用的困境!”他的目光投向梁天正,然后用不緊不慢的語氣道:“天正同志,我想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事情的經過,解釋一下吧。”

    梁天正點了點頭,他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清晨,國際工業園區的排污主管道生了洩漏,許多未經處理過的污水流入了湍江,順水流下,造成了下游一部分地區的水質污染,其中就包括南錫,因為南錫北區自來水廠的水源就來自湍江,所以不得不停止供水來應對這次的突事件……”

    喬振梁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道:“這些我都知道了,我想問幾個問題,第一,排污管是什么時候開始洩漏的?從洩漏生到現在過去了多少時間?一共往湍江內排放了多少噸工業廢水?第二,你們東江方面是如何應對的?”

    宋懷明靜靜看著梁天正,其實不止他一個人看著梁天正,現在所有常委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梁天正身上,宋懷明對梁天正在這次水污染事件上的處理很不滿意,他認為這件事本不該鬧得那么大,梁天正作為東江市委書記,應該在水污染生的第一時間就切斷污染源,只有這樣才能將污染的程度降低到最小,而梁天正並沒有這樣做。宋懷明當然知道梁天正在打什么算盤,他拖延的目的是為了保障東江的利益,正是這種地方狹隘的思想,讓這件事拖延至今,如果不是自己給他下了最后通牒,只怕梁天正到現在都不會下令讓國際工業園區內的企業停產。

    梁天正這會兒方才感到有些慶幸,自己畢竟在喬振梁過問這件事之前切斷了污染源,他低聲道:“排污管洩漏的具體時間還在調查之中,初步認定應該是今天凌晨的時候,,至于我們的應對措施,開始的時候想要在短時間內維修好排污管道,盡可能的減小國家的損失,可是后來現洩漏點不止一個之后,我們決定放棄,並遵照領導的指示果斷讓國際工業園區的所有企業停止生產。”

    喬振梁道:“凌晨時分,也就是說則排污管有可能已經漏了十七個小時,你們的應對措施還真是及時?既然現了洩漏,為什么不馬上切斷污染源?為什么不馬上要求國際工業園區所有的企業停產?”

    梁天正道:“喬書記,國際工業園區是東江經濟的支柱之一,當時洩漏剛剛生,我們並沒有考慮到會如此嚴重,這是我的失誤,當時我想的是盡可能讓造成的損失小一點,在維修無果的情況下,這才做出了停產的決定。”

    喬振梁道:“因為你的猶豫,成千上萬噸的廢水就流入了湍江,在這里我不想強調環保的重要性,你們每個人都清楚,這片土地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地方,我們從她的身上索取財富,又有什么資格去蹂躏她,踐踏她?”

    喬振梁的目光轉向宋懷明:“懷明,你說兩句!”

    宋懷明道:“喬書記,各位常委,先我要檢討一下我自己,身為省長,我沒能第一時間了解污染的情況,沒能盡早的做出判斷,所以才導致這次水污染的情況變得更加嚴重,我能夠理解我們中的一些同志,每個人處理每件事都有一定的局限性,天正同志的應對方法也的確是盡了全力,現在這種結果,我們每個人都不想看到。”

    喬振梁在心底冷笑了一聲,宋懷明明顯在幫梁天正開脫。
    宋懷明道:“事情既然已經生了,我們不可能只是進行批評和自我批評,我們要從這件事中得到一個教訓,我們要改正錯誤,要避免同樣的事情再次生。”

    組織部長孔源道:“宋省長的這句話我贊同。”

    喬振梁的臉上總算有了一些笑意,他向宋懷明道:“懷明啊,看來你已經有了成熟的想法,說出來給大家討論一下。”

    宋懷明道:“我個人認為,國際工業園區選址在湍江江畔,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這句話一說出來,梁天正的內心如同被人猛抽了一鞭子,宋懷明的這句話根本是針對自己,否定國際工業園就是否定自己。

    宋懷明道:“任何社會的展都會存在著一個展認識,認識再展的過程,改革開放初期,不僅僅是平海,在全國的很多地方都存在著全力展經濟的現象,但是展必須要有著清醒的認識,要在符合經濟規律,社會規律的范疇內去展,脫離了這個軌道的展就是盲目的展,即便是短時間內可以換來經濟上的效益,但是從長期的眼光來看,這種盲目展必然是失敗的。”

    喬振梁很不厚道的點題道:“你認為國際工業園區是失敗的?”

    宋懷明道:“我並沒有全盤否定國際工業園區的貢獻,可以說國際工業園區在東江的改革展中占有相當重要的位置,但是隨著時代的展,它的弊端已經越來越多的呈現在我們的面前,這次的水污染事件只是一個開始。”宋懷明停頓了一下道:“歐洲的工業化革命大家都知道,可工業化帶給歐洲展的同時也帶給了他嚴重的污染,歐洲在經歷展之后才有了深刻地認識,為了這個認識,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我們常說,我們是改革的開拓者,先行者,一切都是從頭開始,對我們來說改革是一場全新的挑戰,其實我始終不認同這樣的話,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部改革史,把自己定性為開拓者,就是否定別人的經驗和成果,放著這么多的經驗擺在我們的面前,我們為什么不去學習?如果我們認真一點,虛心一點,很多的錯誤就不會生,很多的彎路我們就不會走!”

    梁天正此時的臉色很難看,或許宋懷明針對的並不是他個人,可否定國際工業園就是否定他的政績,在湍江水污染的微妙時刻,宋懷明將矛頭指向國際工業園,等于把他推到了一個極其尴尬的境地。而梁天正更為郁悶的是,他現在無法辯駁,一來水污染的責任的確在他們東江方面,二來宋懷明是平海省省長,他的頂頭上司,在宋懷明的面前他沒有太多的言權。

    宋懷明道:“國際工業園區距離主城區較近,靠近湍江,它的地理環境決定,工業園並不適合引進重工業,污染較重的化工企業,然而根據我們的統計,在國際工業園區的重污染企業一共有七家,這一數字是極其驚人的,我相信東江市方面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在國際工業園區興建了大型污水處理廠,然而污水處理廠並不足以改變整個工業園的狀況,水污染只是其中一個方面,其他的問題沒有暴露並不代表不存在,空氣污染,粉塵污染,這些重污染企業正在毀掉我們生存的環境,我認為我們應該重新考慮國際工業園的定位,借著這次的機會,對國際工業園內的企業進行一個全方面的評估,對于嚴重污染企業,必須要將之果斷關閉或者遷走。”

    喬振梁沒有說話,他敏銳地覺察到這件事會在常委內部引起震動,水污染的問題已經上升成為要環境還是要企業的抉擇,國際工業園這個存在已久的問題也因為水污染的事情被提上了議案,而這一問題必然會觸動一部分人敏感的神經。

    常務副省長趙季廷自從歐陽如夏的事情之后已經很少言,情人被殺,兒子被抓,趙季廷渡過了人生中最黑暗的幾年,喬振梁來到平海之后對他一直還算不錯,但是趙季廷在政治上低迷的狀態已經開始讓喬振梁對他失去信心,趙季廷有種預感,自己的位置越來越不穩固了。所以趙季廷最近也盡量有所表現,在常委會上的言也越來越多了。國際工業園的事情趙季廷是有言權的,當初梁天正搞國際工業園,初期招商遇到了很大的困難,還是趙季廷幫他解決了不少的問題,雖然梁天正是最有可能取代自己位置的那個,可是在國際工業園的事情上,趙季廷和他的陣線是一致的,因為他們的政治利益擁有共同點,他們都從國際工業園受益,否定國際工業園就是否定了他們的政治成績。

    趙季廷道:“宋省長說得很有道理,在展中認識,在認識中展,可是我們誰都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搞經濟,古今中外的例子多了,可是我們所建設的是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古今中外是沒有先例可循的,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證自己的決策是永遠正確的,每個人的目光和視野都會有局限性,這是時代所決定,所以我們用現在的觀點去評論過去生過的事情是不公平的,我們不可以只看到缺點,而忽略了那些決策本身對平海經濟的推動作用,任何事都擁有兩面性,我們的改革是一個不斷前進展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我們也在不斷地完善自己改變自己,讓我們的政策更加的符合現實,更加的人性化,但是如果沒有過去展中積累的經驗,沒有人可以一步登天的達到現在的認識,至少我就做不到。如果征求我對國際工業園的意見,我認為國際工業園本身對平海功大于過,我們不能因為現在生了水污染事件就將它的作用完全否定。”

    趙季廷的這番話等于和宋懷明公然唱起了對台戲,梁天正向趙季廷看了一眼,目光中充滿了感激,這種時候,他最害怕的就是牆倒眾人推,他本來是最威脅趙季廷地位的那個人,可是在關鍵時刻,趙季廷卻站出來為他說話,這一點是難能可貴的,雖然梁天正心中明白,趙季廷的出點不是為了幫他梁天正,更是為了幫助他自己,國際工業園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人的利益,宋懷明站出來否定國際工業園,等于否定了一群人的政績,否定了他們這些曾經為平海的建設展而努力的干部。

    梁天正承認國際工業園帶來了污染,可是他的心底深處仍然堅持認為自己功不可沒,國際工業園如果沒有興建起來,東江的經濟怎么可能在近幾年內展的如此迅。

    宋懷明淡然笑了笑,國際工業園的問題剛一提出就遭到了如此激烈的反對,這是他並沒有想到的,宋懷明沒有針對梁天正或者是趙季廷個人的意思,他是就事論事,他是針對東江的現狀來談論問題。但是他在無意之中已經觸犯到了一些人的政治利益,在趙季廷和梁天正來看,宋懷明現在就是在向他們公開難,就是在否定他們過往的辛苦和努力,否定他們曾經取得的光輝政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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