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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7 18:33:09
第六百六十章 搏起(下)

  牛俊生這個人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平時連延東省體委主任金樹強都對他客客氣氣的,他根本不會把張揚這種年輕幹部看在眼裏,在金樹強的勸說下到後面坐了。

  嘴裏喋喋不休道:“現在的年輕人一點道德觀念都沒有!”張揚心說我就算不給你讓座跟道德觀有啥關係?他懶得理會牛俊生,只當他的話是耳旁風,好在牛俊生叨嘮了兩句看到張揚不搭理他也覺著沒勁,張揚看了看身邊的那個女運動員高明,也沒見她有暈車的徵兆。

  高明意識到張揚在看自己。給了他兩個白眼,然後把臉扭到一邊。

  張揚心中暗笑,這高明還真把自己當成白天鵝了,瞧她的樣子,一臉的青春美麗疙瘩痘,渾身上下找不出點女人味道,張大官人的目光邪惡的看了看高明的胸部,貨真價實的飛機場。

  其實不止高明,連中長跑的女運動員多數都這個樣子,想起常海心豐盈挺翹的小白兔,張大官人不由得又開始春心蕩漾了。不過蕩漾歸蕩漾,這貨到現在心裏都沒底,常海心的反應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對昨晚的事情隻字不提,實在太平靜了。這麼大的事情,難道這小妮子能當成沒發生過?張大官人想不通,常海心在感情方面一直都是比較保守的女孩子,而且昨晚又是她的第一次。

  汽車來到了瑞龍大酒店,張揚的沉思也告一段落,他等到最後才下車,李紅陽跟他先後出了車門。李紅陽道:“張主任,別生氣,名人脾氣自然要大一些。”

  張揚道:“我犯不著跟他一般計較。”

  李紅陽剛才看到了事情的全過程,這件事的確不怨張揚是那個牛俊生太囂張,他本來還想勸張揚兩句,這時候平海體委副主任謝雲飛也走了過來,經過張揚身邊的時候,語重心長道:“小張啊你這火爆脾氣也得收斂一下,大家都是自己同志,搞好團結嘛!”

  張揚笑了笑,心中對謝雲飛卻十分的不屑,都像你這樣當縮頭烏龜,平海體育界的臉面前讓你給丟完了。

  張大官人愛面子,在這次的會議活動中就表現為愛惜集體榮譽,他感覺平海體委並不受國家體委的待見可能和平海的田徑專案比較弱勢有關,再加上謝雲飛本身又是個弱勢幹部,沒什麼能力。

  作為午宴的主辦方,泰鴻鋼鐵集團董事長趙永福親自到場迎接,當然他迎接的是國家體委的主要幹部,至於其他來自全國各地的體育官員,則由泰鴻集團總經理姬若雁負責接待。

  姬若雁今年三十歲身為女性來說她已經不再年輕,可是作為泰鴻鋼鐵集團的總經理,她還很年輕,年輕到讓很多人羨慕。

  姬若雁身材很高,在張揚認識的女性之中除了秦清之外,少有和姬若雁身材相若者。粗略的估計她要在一米七五以上再加上腳下的一雙七公分高度的高跟鞋,姬若雁即便是站在這群男人堆裏也顯得鶴立雞群,身穿黑色皮衣,黑色筒裙,脖子上彩虹般的絲巾恰到好處的點綴出了女性的柔美。她的五官輪廓十分的歐化,微笑從容而鎮定,在門前一一和前來的嘉賓握手。

  張揚和姬若雁握手的時候她特地向張揚的胸牌上看了一眼,微笑道:“張主任!久仰大名。”

  張揚於是停留了一下:“好名還是惡名?”

  姬若雁呵呵笑了起來,她的身上帶著普通女性很少見到的官氣,可能是身高的緣故,看別人的時候,總有種凌人之上的氣勢,姬若雁道:“好壞參半,不過我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張揚點了點頭道:“有機會多多交流。”他轉身走了進去。

  平海省體委的一幫人坐在了一起,坐下之後,謝雲飛發現常海心沒到,向張揚問道:“小常沒來啊!”張揚道:“她生病了,留在酒店休息呢。”

  謝雲飛哦了一聲,又道:“她爸爸是嵐山常書記吧,我和常書記很熟……”

  張揚心說就你這種庸碌無為的廢物,常頌那脾氣很難跟你尿到一壺。

  說是來吃飯,吃飯之前還是由領導例行講話,張揚對這種假大空的講話從來都沒什麼興趣,坐在那兒哈欠連天。

  李紅陽只當是自己昨晚打呼嚕累得張揚沒睡好,歉然道:“張主任,要不今晚我搬到司機那間房睡?他同屋的是南武體委的司機,不在這裏住。”

  張揚笑道:“搬什麼搬?我睡覺沉,沒事兒。”

  李紅陽並不知道,這廝昨晚大半夜都在常海心房間裏暖玉溫香抱滿懷。哈欠跟他打呼嚕一點關係都沒有。

  趙永福和劉成平先後講了話,然後雲安省體委的康東升也上臺發言,本以為他們說完就結束了,可牛俊生又上去了,這是主辦方泰鴻鋼鐵集團特地安排的一個會議環節。安排牛俊生答謝泰鴻鋼鐵集團,順便題字。體育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牛俊生愛寫字,字寫的還不錯,其實這種事情很常見,因為社會上普遍都認為文體明星文化程度不高,素質參差不齊。所以這幫文體明星也想辦法在公眾場合樹立自己涉獵廣泛的形象。牛俊生就是其中一個,他不但喜歡寫,還喜歡秀,尤其是在公眾場合作秀。

  熟悉牛俊生的人也知道,牛俊生最喜歡寫的就是兩個字:拼搏,果不其然。今天他寫的還是這兩個字:拼搏。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看熱鬧,在場的嘉賓多數在書法上都是外行,看到牛俊生寫完這兩個字作為答謝禮物送給泰鴻鋼鐵集團,紛紛叫好!場面熱鬧非凡。

  趙永福喜好收藏書法,他的眼力也很不一般,當然能夠看出牛俊生的這幅字只不過是平庸之作,但是趙永福看中的並非是書法本身,而是寫書法的人,牛俊生和他所帶領的牛家軍在田壇大火,連帶著他的字也有了價值。

  本來牛俊生寫字沒什麼,可泰鴻鋼鐵集團方面還請了一位省書畫院的老爺子過來品評,這位老爺子顫巍巍站了起來,從頜下的白鬍子看起來應該頗有水準,可說出來的話全都是阿諛奉承之詞。

  他品評的時候,現場很靜。所以當他換氣的時候,有人發出了一聲嘲諷的大笑,這笑聲顯得格外刺耳,也格外的引人注目。發出笑聲的人正是張揚張大官人,他本來想忍著,可實在是忍不住了,這老爺子把牛俊生的字誇得人間少有,甚至說他不搞田徑。該行去寫書法。就是一派大家,居然還把牛俊生的字和天池先生的字相提並論,說什麼自天池先生辭世之後,再也沒見過這麼充滿風骨的書法。比別人倒還算了,拿天池先生作為比較,這不是侮辱天池先生嗎?張大官人當然忍不住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張揚。那位白鬍子老先生也看著他:“小同志,你有什麼不同的意見?”

  張揚笑道:“天池先生的字你見過沒有?在這兒信口開河?就這兩個字居然也敢拿著和天池先生作比較。你這是對天池先生的不敬!”

  白鬍子老先生一張老臉被說得通紅,他大聲道:“你懂書法嗎?”

  張揚起身道:“我雖然不懂。可是就這兩個字,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一句話把牛俊生氣得臉色鐵青,他認出了張揚,就是剛才在汽車上跟他發生衝突的那個小子,牛俊生拿起麥克風道:“我沒覺著自己的字寫的如何如何好,可是我寫的字不是給外行看的!”

  張揚笑眯眯走了過去:“說我是外行,我承認,可是連我這外行都看不過眼的字,拿出來糊弄內行,是不是有些遺笑大方啊?”

  “你……”

  張揚道:“這幅字猛一看,好像有那麼點天池先生的意思,我想你應該很崇拜天池先生,所以臨摹了他不少的字帖,真跡,我估計你也沒多少機會見到。臨摹的還都是他三十多歲的作品。即便是臨摹的境界也要分好多種,好的臨摹作品形神兼備,次者,徒具其形,而這幅字正應了一句話。”張大官人故意停頓了一下,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臉上,白鬍子老先生氣得鬍子一撅一撅的,牛俊生氣得臉都綠了。

  張揚大聲道:“畫虎不成反類犬!”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平海省體委副主任謝雲飛心中咯噔一下。心說我現在算是認清你了,你丫的就是一混世魔王,唯恐天下不亂的混世魔王,早知道南錫派你過來,這差我說什麼也不會來,誰他媽願意幫你頂雷啊!

  在場的人中也有幾個懂書法的,他們認為張揚所說的的確很有道理,也是實話,牛俊生的字寫得最多算得上一般,那白鬍子老頭吹得太玄乎了。可既便如此,你張揚也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揭穿人家呀,牛俊生現在在田壇的位置當得起是德高望重,張揚剛才的這番話不是當眾打他的臉嗎?

  牛俊生又是一個很愛面子的人,他被張揚的這番話氣暈了,他的火氣向來都不小,認出張揚就是那個在車上拒絕讓座的小子之後,牛俊生認為這廝站出來說這番話是為了報復自己,也有不少人認為張揚是想出風頭。

  其實張揚的出發點很簡單,天池先生什麼人?是這世上有數的讓張揚打心底敬佩的人物之一,張揚對天池先生一直執以弟子禮,在他的眼中天池先生就是他的老師。你牛俊生何德何能,隨便描畫了那麼幾筆,就牛逼哄哄的跟天池先生相提並論,這不是對老先生的侮辱嗎?這種心理很正常,隨便天池先生的哪位弟子呆在這裏的話,對白鬍子老頭剛才的那幾句阿諛之詞都會感到反感,不過敢於公然站出來反對的恐怕也只有張揚。

  牛俊生指著張揚大吼道:“你懂什麼?你懂書法嗎?”如果不是顧及他現在的身份地位,牛俊生恨不能沖上去。一拳砸在張揚的臉上。

  張揚笑道:“懂不懂不是說的!”他不慌不忙的來到主席臺上。

  現場的記者開始興奮了起來,對他們來說,越是衝突越有戲劇性,越有新聞價值,鎂光燈嘁哩喀喳的響了起來。多數還是集中在牛俊生身上。當然少數也對準了張揚。

  趙永福靜靜看著張揚,雖然他和張揚並沒有什麼直接接觸,可是因為兒子的事情,他從側面已經瞭解了這個年輕人的很多事。

  國家體委副主任劉成平的臉上已經露出不悅之色,昨天這小子當眾衝撞自己的大駕,今天又鬧了這一出,真是目無組織紀律性,劉成平的目光投向了下面坐著的謝雲飛。

  謝雲飛從劉成平的眼裏馬上領會到了責怪和不悅,心中苦不堪言,看來劉成平又把這筆賬記在了自己的頭上,這次出差真是倒楣透頂了。

  張揚來到姬若雁身邊向她笑了笑:“姬總,我也送給你們兩個字!”張揚的這句話一說出口,下面不少人都笑了。發笑的原因很簡單,大家都認為張揚不識時務,你在南錫體育界算得上一號人物。可在這種場合下,你一個處級幹部如同恆河之沙,根本顯不著你,你以為什麼人上來都能題字?那得要身份地位,牛俊生能題字,劉成平有資格題字,就算是你們平海省體委副主任謝雲飛都沒這種資格,你小子充什麼大頭蒜?

  姬若雁笑了笑。她輕聲道:“好啊,讓我們欣賞一下張主任的墨寶!”

  牛俊生冷冷看著張揚,他心裏暗道,人都是自己丟的。牛俊生也清楚自己的書法在書法界可能算不上什麼大家。可是他一向認為自己是體育界中寫字最好的一個。

  張揚笑眯眯來到書案之前。他看了看拼搏那兩個字,笑道:“我字寫得不怎麼樣,不過在京城的時候。有幸得到天池先生的點撥,在我心中,早已將天池先生視為我的老師,不過天池先生在世的時候一直不願收我這樣的徒弟,害怕我寫的字太醜,給他老人家抹黑,剛才聽這位老先生口口聲聲說這兩個字已經超過了天池先生,我覺著老先生到底老了,眼花啊,所以我寫幾個字證明一下,寫什麼呢?”

  下面有好事者已經叫起來了:“也寫拼搏!”

  張揚呵呵笑道:“都拼搏也沒啥意思,既然你拼搏了,咱就寫個新鮮詞兒!”這廝撚起毛筆,飽蘸濃墨之後,刷刷刷,一看他的握筆和運筆動作,現場頓時靜了下來。

  首先靜下來的就是那位白鬍子老先生,他算看出來了,這位年輕人不容小覷啊,單從運筆的氣勢來看是個練家子,絕對不簡單啊。

  張揚一路寫完。將毛筆放在筆架之上。

  姬若雁湊了過去,看清張揚寫得這兩個字,在心底罵了一句,小子你可真夠混蛋的。

  卻見那白宣之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兩個大字:“搏起”!

  那位書畫院的白鬍子老先生看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整個人如同泥塑一樣呆在那裏,書法界的人沒有見識過天池先生墨寶的人幾乎找不到,他剛才吹捧牛俊生的確有些過火,不過今天他是來捧場的,捧場是有勞務費的,泰鴻集團方面勞務費給的還是很優厚的,老先生一高興,嘴上沒把門的,可著勁的誇牛俊生,一不小心給誇過了,他也沒想到現場就有一位和天池先生淵源頗深。看到張揚的這兩個字,他內心的感受只能用震撼來形容,這兩個字,他寫不出來,別看他寫了一輩子的書法,還真沒到張揚的境界。

  劉成平和趙永福此時的目光也定在那幅字上,看到搏起兩個字。兩人心中都罵這小子操蛋,可是他們又不得不承認,這兩個字寫得真是好。

  下面又嚷嚷起來了,大家都起哄讓把張揚寫得字展示給大家看看,姬若雁有些為難的向趙永福看了看。

  趙永福眨了下眼睛,姬若雁這才讓兩名禮儀小姐,將張揚的那幅搏起展示於眾人之前。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要不怎麼都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張揚的那幅搏起和牛俊生的那幅拼搏擺在一起的時候,即便是外行人都看出來了,這兩幅字差得可不是一點兩點。

  牛俊生一張臉這會兒變得跟豬肝似的,難堪,太他媽難堪了,這不是當眾打臉了,是打完了又往他臉上啐了口唾沫。

  閃光燈一個勁的閃,把牛俊生的尷尬模樣全都記錄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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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賽前動員

  劉成平笑道:“照我看這兩幅字各有千秋,今天通過牛教練和小張同志現場揮毫,向全國的體育愛好者展示,我們體育界的精英可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我們一樣有文人雅士!我們體育工作者的追求是德智體全面發展!”

  趙永福第一個鼓起了掌,現場響起了一片掌聲,他是集團老總,今天過來的很多人都是泰鴻集團的人,當然都給她捧場。

  劉成平又道:“當然,寫寫畫畫只是我們的副業,我們的主業是體育,只有在田徑場上賽出風格,賽出成績,那才是真正的強者!”劉成平的話充滿了對牛俊生的維護。

  張揚已經走回自己的位置了。

  姬若雁讓人把牛俊生的那幅拼搏收好了,趙永福事先說過要把這幅字裱好了給他送去,至於張揚那幅搏起,她還得請示一下,雖然這兩個字操蛋了點兒,不過寫得還真是不錯。

  趙永福的回答很簡單:“看著好,你自己留下吧。”

  姬若雁被老總的這句話得俏臉發熱,好是好,可自己總不能把搏起這兩個字裱起來掛在辦公室裏吧。劉成平也是識貨之人,他雖然對張揚不悅,可字真是不錯,他微笑道:“若姬,這幅字送給我吧。”

  謝雲飛對張揚的作為相當的惱火,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正眼都不看張揚,他認為張揚從來到南武就在不停地給自己惹麻煩,這次田徑錦標賽,平海的成績肯定不會太出色,劉成平說不定要借著這次的機會點名批評他們了。

  不過平海的這幫體育官員對張揚的做法卻是大呼痛快,吃飯的時候,很多人都主動和張揚碰杯攀交,搏起這兩個字太解氣了,有人道:“張主任,可真有你的,你居然寫搏起這兩個字,剛才那位女經理的臉都紅了。”

  張大官人洋洋得意道:“有啥值得臉紅的?此搏起非彼勃起,我說大家就不能純潔點兒,我是希望咱們平海的田徑能夠搏起一把,這麼大的一個經濟強省,在田壇居然沒有咱們的位置,咱們這幫體育工作者也是面上無光啊!”

  謝雲飛忍不住道:“小張,你少說兩句,別搏起搏起的,這裏是公眾場合!”

  張揚道:“謝主任,不好意思啊,我真不知道您不喜歡搏起!”

  李紅陽一直沒說話,卻再也憋不住了,含在嘴裏的一口酒噗!地噴了出去,噴了謝雲飛一臉一身,謝雲飛的臉頓時變了,李紅陽一看捅了漏子,慌忙道:“對不起,對不起,謝主任,我真不是存心的……”

  謝雲飛氣得鼻子都歪了,他一把推開了李紅陽,起身向洗手間走去。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李紅陽苦著臉道:“張主任,咱不帶這麼害人的。”

  張大官人笑眯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我害你了嗎?我怎麼不覺得?”

  下午回到體育賓館,才下了大巴車,張揚就看到了林清紅的那輛寶馬mini停在賓館口,林清紅在車裏坐著呢。張揚走了過去,朝車內看了看,林清紅帶著寬大的墨鏡,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張揚笑道:“嫂子,你醒了!”

  “上車!”林清紅的語氣很嚴肅。

  張揚向周圍看了看,拉開車坐了進去。

  林清紅開著汽車來到了閑雲山公園,停好車之後,她指了指公園的大道:“裏面走走!”

  張揚跟著她進了公園,來到公園小湖上的水榭,這裏有家閑雲茶社。

  兩人在水榭的平臺上坐了,林清紅叫了一壺紅茶,目光望向遠方的夕陽。

  張揚清了清嗓子,拿起茶盞道:“嫂子,感覺你有些嚴肅啊!”

  林清紅轉向他,除下墨鏡,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靜靜盯住他的眼睛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大官人在林清紅的逼視之下不由得有些尷尬,畢竟昨晚上的事情不好說出口,如果說她脫光了拼命往自己懷裏湊,讓林清紅的面子還怎麼掛得住?以後他們兩人還如何相處。

  張揚笑道:“你和海心都喝多了,我開著你的車把你送回家,然後給你的助理曹靜打了個電話,讓她負責照顧你……”

  林清紅打斷張揚的話道:“我是不是很失態?”

  張揚愣了一下,他喝了口茶,笑道:“人喝多了都一樣,沒什麼。”

  林清紅拿出一張照片推了過去。

  張揚向照片上看了一眼,頓時腦子嗡!地一下,這種事情他不是第一次遭遇了,他首先想到的是不是林清紅找人偷拍的,張揚產生這樣的懷疑也很正常,畢竟林清紅正要和梁成龍鬧離婚,如果這種照片落在梁成龍的手裏,梁成龍會作何感想?難道昨晚林清紅是故意設了一個局,把自己坑進來?可轉念一想應該不會,他和林清紅認識這麼久,關係一直都相處的不錯,林清紅事業做這麼大,這樣的手段她應該不屑為之,畢竟這張照片逼迫梁成龍離婚,對她自己也沒有任何的好處。從林清紅嚴肅的表情,張揚也意識到一件事,林清紅可能也在懷疑他。

  張揚穩定了一下心神道:“這張照片哪兒得來的?”

  林清紅道:“我前夫拿給我的,有人把照片送到了他的手上。”

  張揚道:“只有這一張?”

  林清紅沒說話,其實還有幾張,不過尺度稍稍有些大,她不好意思拿出來罷了,她低聲道:“昨晚到底怎麼回事?”

  張揚道:“你們喝的那壇女兒紅肯定有問題,我懷疑有人在其中下了催情藥。”

  林清紅抿了抿嘴道:“你不知情?”

  張揚反問道:“你懷疑我?”

  林清紅看到這些照片的時候她的確懷疑張揚,可是她隨後就去了醫院,找到她的老朋友科專家呂淑紅給她做了一個全面的檢查,確信自己並沒有受到任何的侵犯,林清紅是個理智的人,考慮事情很周到,證明她和張揚之間沒有任何過火的行為之後,她的心神稍稍安定了一些,這才過來找張揚問個究竟,林清紅道:“我沒有懷疑你,我只是想不通,這件事為什麼會搞成這樣?”

  張揚道:“我們的相遇很偶然,前往醉翁居並不是我和海心計畫中的事情。”

  林清紅低聲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可能是針對我。”

  張揚道:“有一點你盡可放心,昨晚沒有發生任何不好的事情,這些人即便是拍到了一些照片也證明不了什麼。”

  聽張揚這樣說,林清紅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藉以掩飾自己的尷尬,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張揚,我擔心這件事可能會帶給你一些麻煩。”

  張揚笑道:“對麻煩,我早已習以為常了,看到這些照片,我忽然想到,是不是應該先給梁成龍打個電話,向他解釋一下。”

  林清紅道:“他那個人很多疑,你主動找他說,他會認為你此地無銀三百兩。”

  張揚苦笑道:“這麼說,我這個黑鍋豈不是背定了。”

  林清紅沒說話,張揚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看了看,號碼顯示是梁成龍的,張揚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他的電話。”當著林清紅的面,他接通了這個電話。

  張揚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聽筒中就傳來梁成龍憤怒的咆哮聲蛋,畜生,你他媽是不是人?我和林清紅還沒離婚,你居然睡我老婆!”

  張揚皺了皺眉頭:“我說你能不能先冷靜下來?”

  梁成龍正在氣頭上哪能聽得下去,怒吼道:“張揚,你他媽給我聽著,從今天起我跟你恩斷義絕……”

  張揚歎了口氣:“你老婆在這裏,你聽她跟你解釋。”張揚把手機遞給了林清紅。

  林清紅本來不想接,可張揚把電話遞到了自己面前,也不好拒絕,只能接過電話:“喂!”

  梁成龍聽到林清紅的聲音,胸中怒火更熾,他手中拿著林清紅和張揚的那些照片,氣得渾身發抖,眼睛都紅了,咬牙切齒道:“賤人,你他媽人盡可夫!”

  林清紅也不是什麼好脾氣:“梁成龍,你怎麼說話呢?”

  梁成龍聲音顫抖道:“我他媽都看到了,脫得夠乾淨的,媽的,你……你他媽還讓我做人不?盡給我戴綠帽子!”

  林清紅怒道:“你想不想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我他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給我戴綠帽子!賤人!”

  林清紅道:“沒人逼你,是你自己找綠帽子往自己頭上戴!”

  “我他媽跟你離婚!”

  林清紅道:“離就離,再不離婚你就是個孬種!”

  梁成龍道:“姦夫淫婦我他媽饒不了你們!”

  林清紅道:“你自己又是什麼好東西?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要是不離婚,以後一摞的綠帽子等你戴!”說完她憤憤然掛上了電話,把手機扔在了桌面上,氣得俏臉煞白,胸口不停起伏。

  張大官人一旁聽得清楚,心裏這個苦啊,自己今天看來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你們兩口子鬧離婚乾我屁事,幹嘛把我給搭進去?張揚道:“嫂子,咱不帶這麼坑人的!”

  林清紅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沒事兒,你送我幹嘛?”

  張揚真是哭笑不得,心說我要是不送你,今天梁成龍指不定要戴一摞綠帽子了。可事到如今,自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張揚歎了口氣道:“我犯賤,我活該,以後你們兩口子的事兒,千萬別把我給搭進去。”

  埋怨歸埋怨,可這件事卻不能不引起他們的警惕,張揚認為問題出在那壇酒上,林清紅冷靜下來之後也認為,這次的事情是有人想設計自己,張揚只是一個無辜受害者。她把張揚送回體育賓館之後,決定去醉翁居去查,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麼頭緒。

  出了這件事張揚心裏也很鬱悶,別管是不是針對他,事實上已經把他給捲進來了,梁成龍現在發了瘋一樣,認准了他把林清紅給睡了,張揚也不想始終誤會下去,畢竟他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不能因為一件誤會就把友情給毀了。

  張揚回房間的途中,丁兆勇從東江打來了電話:“怎麼回事兒?你跟梁成龍怎麼了?”

  張揚道:“你別問我,你找林清紅問去,他們兩口子的事兒,我不想提,也不想摻和。”

  丁兆勇跟著就歎了口氣:“我說兄弟,朋友妻不可欺啊!”

  張揚道:“你少在這兒說風涼話,我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證,我跟林清紅清清白白的,我他媽要是對她有一點念想,讓我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丁兆勇道:“至於嗎?至於發毒誓嗎?”

  張揚道:“得了,不說了啊,我煩得很!”

  丁兆勇給張揚打電話的時候,梁成龍正坐在他辦公室裏,素來驕傲的梁成龍這會兒就像個鬥敗的公雞,耷拉著腦袋,眼圈兒都紅了,眼裏閃爍著委屈的淚光,大老爺們怕什麼?怕的就是後院失火,丟人啊,而且這次給他戴綠帽子的不是別人,是他的好哥們張揚,梁成龍接受不了,心裏有委屈又沒地兒說去,只能找丁兆勇說說。

  丁兆勇心裏是不太相信張揚和林清紅有什麼曖昧的,林清紅雖然有些風韻,可是畢竟不能和張揚身邊的那幫絕代佳人相比,更何況她還是梁成龍的老婆。以丁兆勇對張揚的瞭解,他很注重友情,不會幹這種卑鄙的事情。

  當著梁成龍的面,丁兆勇又給林清紅打了個電話,林清紅在電話裏把情況向丁兆勇說了一遍,最後撂下一句話,他愛怎麼想怎麼想?反正我已經決定跟他離婚了,讓他在東江等著簽字。

  丁兆勇放下電話,拿起桌上的那張照片道:“我看這件事是個誤會!”

  梁成龍可不信是什麼誤會,他指著那張照片道:“誤會?你看看他們親熱的樣子,她……她媽的都脫成這個樣子了,你跟我說是誤會?”

  丁兆勇道:“剛才我問過林清紅,昨晚她遇到了張揚和常海心,請他們去喝酒,酒裏面可能被人下了迷魂藥之類的東西,所以林清紅和常海心都喝多了,張揚沒事,把林清紅送到了香荷灣。”

  梁成龍道:“她當然不會承認,我他媽真是瞎了眼,怎麼把這號人當朋友,媽的,他把我老婆都給睡了!”

  丁兆勇聽梁成龍越說越不像話,他皺了皺眉頭道:“梁成龍,你冷靜的考慮考慮,根據清紅所說,當時還有常海心在場,為什麼沒有常海心的照片?單單拍了張揚和她的照片?這些照片為什麼要送到你手裏?你不覺得是個陰謀嗎?拍照片的人根本是故意在製造矛盾,你要是當真,你就中計了。”

  梁成龍一琢磨,這件事的確有些不對頭。可照片上清清楚楚的記錄著,張揚和林清紅抱在一起,林清紅只穿著貼身的內衣,他不會看錯。

  丁兆勇道:“你如果留意看,這幾張照片上並不是他們抱在一起,是林清紅抱著張揚,而且你仔細看她的表情,好像很不對頭啊。”

  梁成龍這會兒總算冷靜了一些,他重新看了看那幾張照片,苦著臉罵道:“臭娘們,媽的,一臉的風騷相,她怎麼沒對我這樣過。”

  丁兆勇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種時候,這廝居然還惦記著這個。

  梁成龍也不是尋常人物,冷靜下來之後,他也看出了些許的端倪,低聲道:“這麼說,有人在故意製造事端。”

  丁兆勇點了點頭道:“十有八九是這樣,其實成龍,我說句不該說的話,就算你不相信朋友,也該相信你的妻子。”

  梁成龍道:“她在電話裏都承認了。”

  丁兆勇道:“清紅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個性很強,你不講理,她比你更不講理,如果一開始你能夠保持心平氣和,跟她冷靜地談一談,我看她肯定會向你解釋清楚。”

  梁成龍道:“這麼一說,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你想想,我是男人啊,誰他媽看到自己老婆穿成這樣跟別的男人摟摟抱抱還能夠保持冷靜?”

  丁兆勇道:“你現在知道被人背叛的滋味了,當初你跟白燕那會兒,你怎麼不說?”

  梁成龍道:“我說丁兆勇,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丁兆勇把照片全都塞到他的手裏:“哥們,不是我不站在你這邊,是因為這件事疑點太多,你別激動,必須要冷靜面對這件事,給別人一個解釋的機會,還有,這件事我不會跟任何人說,只當一切沒發生過。”

  梁成龍這會兒心裏好受多了,他站起身道:“我今兒就去南武,我找他們當面問一問,非得把這件事搞清楚不可。”

  丁兆勇道:“都幾點了,你現在趕過去,到地方也得大半夜了。”

  梁成龍道:“不搞清楚這件事,我這心裏不踏實啊。”

  丁兆勇歎了口氣道:“這樣吧,我陪你走一趟。”

  “怎麼?不放心我?”

  丁兆勇道:“交了你們這幫損友,我他媽倒了八輩子黴。”

  張揚回到酒店沒多長時間,常海心敲進來了,張大官人看到常海心多少心裏有些發怵,這廝還沒想好怎麼解釋昨晚的事情,林清紅那邊還沒怎麼著就得七八糟,常海心那裏自己可是跟她實實在在的邁出了那一步。常海心的表情很正常,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叫了聲張主任,又和李紅陽打了個招呼,輕聲道:“剛才省體委的謝主任通知說,讓我們各市體委的負責人給本市的運動員做做動員工作,鼓勵他們能夠在這次的田徑錦標賽上取得好成績。”謝雲飛這兩天心裏憋憋屈的,他也希望本省的運動員能夠在這次的比賽中有所作為,省得讓別人看不起。

  李紅陽道:“咱們南錫的運動員只有一個牛振偉,就住在六樓。”

  張揚道:“這樣吧,我去鼓勵鼓勵他。”

  李紅陽不是沒見識過張揚所謂的鼓勵,與其說是鼓勵還不如說是壓力,他笑道:“張主任,牛振偉這次能夠進決賽已經是超常發揮了,你千萬別給他太大的壓力。”

  張揚道:“行了,老李,你就別去了,我自己過去看看。”

  李紅陽也覺著去的人越多越不好,反倒會給牛振偉製造更大的壓力。

  張揚和常海心一起離開了房間,常海心道:“我不去了,就在房間裏等你。”說完這句話又生怕張揚誤會,趕緊解釋道:“我舅舅要請你吃飯!”

  張大官人瞪大了雙眼,他實在想不通,常海心的舅舅為什麼要請自己吃飯?根本就是素昧平生啊!難不成昨晚的事情讓他知道了?轉念一想,不可能啊,常海心平時面子挺薄的,這事兒應該不會說啊。

  常海心道:“你快點啊,呆會兒我表弟就來接我們了。”

  張揚嗯了一聲,他來到了606房間,參加比賽的很多運動員也被安排在體育賓館居住,不過這些運動員的住宿條件跟他們這些體育官員就不能相提並論了,三名運動員住在一個房間內。

  張揚來到牛振偉房間的時候,牛振偉剛剛洗完澡,正在那兒整理自己的跑鞋,看到張揚進來了,趕緊站起身來:“張主任!”

  張揚笑了笑,向他伸出手去。

  牛振偉在身上擦了擦,這才和張揚握了握手:“張主任,您找我有事啊!”

  張揚看到他房間內還有其他兩名運動員,說話有些不方便,微笑道:“咱們下去走走吧。”

  牛振偉應了一聲,跟張揚一起來到了樓下,兩人沿著花園內的道路漫步,張揚道:“明天什麼時候比賽啊?”

  牛振偉道:“上午十點!”

  張揚點了點頭道:“準備的怎麼樣了?”

  牛振偉道:“差不多了,我的成績就是那樣,爭取發揮出最好的競技水準吧。”

  張揚道:“有沒有信心拿金牌啊?”

  牛振偉一聽他又說這句話,臉上的表情不禁顯得有些為難,他不是不想拿,是的確沒那個本事,牛振偉鼓足勇氣道:“張主任,我實力和國內的強手還有差距,尤其是和牛家軍的幾名運動員……”

  張揚道:“我看你是沒信心!”

  牛振偉道:“我自己的情況我清楚,就算我拿出最好的狀態來跑,我都跑不進前三。”

  張揚道:“你是缺乏動力,如果我拿把槍在後面指著你,只要你跑不到第一,我就一槍把你給斃了,你肯定沒命的跑。”

  牛振偉忍不住笑了:“張主任,您就是拿大炮在後面轟我,我也不可能跑出個第一,我實力比牛家軍的兩名運動員差得太多了。”

  “你看看,還沒比賽,自己就先洩氣了。”

  牛振偉道:“張主任,我不是洩氣,我是真沒希望。”

  張揚道:“這樣吧,你明天比賽之前,過來找我,我給你找個中醫師按摩一下,幫你放鬆放鬆,確保你能夠跑出好成績。”

  牛振偉道:“我按摩過,沒那麼神奇。”

  張揚道:“記住了啊,明天八點半,準時來我房間!”

  張揚和牛振偉返回酒店的時候,看到了袁芬奇的那輛破破爛爛的吉普車,今天袁芬奇穿著黑色的皮夾克,上面掛滿了亮晶晶的勳章,仔細一看,那玩意兒不是勳章,全都是主席像章,還是那條牛仔不過頭髮應該洗過了,還特地用皮筋紮了起來,一條長長的馬尾巴拖在腦袋後面,看到張揚,他咧開嘴就笑了,主動招呼道:“張主任,我特地來請您的。”

  張揚實在想不通袁芝吾請他吃飯的理由,笑著走了過去:“怎敢勞動你袁大畫家的大駕。”

  袁芬奇道:“我們家老爺子的命令,一定讓我親自來接您。”

  張揚道:“你表姐還在樓上呢。”

  袁芬奇道:“我剛打過電話了,她這就下來了。”說話的功夫常海心已經出了酒店的大向他們走了過來。

  袁芬奇親親熱熱的叫了聲表姐,張揚來到副駕坐下,接連關了兩下,方才把自己這側的車給關上。心中嘮叨著,這車也他媽真夠破的.

  常海心在後座坐好了,不禁笑道:“芬奇,你這吉普車也夠破的。”

  袁芬奇道:“沒辦法,最近油畫的行市不好,我大半年都沒收入了,就這破車還多虧我兩個姐姐接濟我。”

  常海心道:“那你不去工作,好好的書畫院為什麼不去?”

  袁芬奇道:“咱們中國的書畫院,養得全都是一幫窮酸,拿著國家的工資度日,不學無術的居多。”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他對這句話頗為認同。

  常海心道:“這話你可別在你爸面前說,小心他痛揍你一頓。”

  袁芬奇道:“我說的是事實,你看看書畫院的那幫人,有幾個是真心做學問的,平時不是這個企業請就是那個單位請,去了之後,寫寫畫畫點應景之作,騙點車馬費,再糊頓飯吃,我看他們才是有辱斯文。”

  常海心道:“就你清高,你把畫都賣出去才叫清高,現在這個樣子,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你憑什麼清高啊?”

  袁芬奇不服氣道:“真正的藝術家都是孤獨的。”

  常海心道:“藝術源于生活,藝術家也得接地氣,你畫得東西讓老百姓都看不懂,誰會花錢買你的作品啊。”

  袁芬奇道:“姐,你罵我沒關係,別侮辱我的作品!”

  常海心氣得伸出手在他頭上拍了一下:“我是為你好!”

  張揚也跟著笑了起來。

  袁芬奇把他們帶到了書畫院對面的陶然居,這家酒店是書畫院的三產,等到了地方,張揚方才知道,今天袁芝吾請得主賓就是自己。

  袁芝吾身穿灰色唐裝,黑色秋褲,足上蹬著一雙圓口布鞋,很中式的一身打扮,張揚發現袁芝吾長得也很帥,常海心母親家的這一系出了不少的靚男美女,袁芝吾看到吉普車來了,微笑著迎了過來,他走向張揚,主動伸出手去:“張主任,歡迎,歡迎!”

  張揚笑著和袁芝吾握了握手道:“袁院長,早就聽說您的大名,本想登拜訪,又害怕有些唐突冒昧,今天總算有了機會相見,袁院長的風采真是讓我佩服。”上來就拍了一個馬屁,本來張揚沒有拍袁芝吾的必要,可現在他和常海心發生了那事兒,袁芝吾是常海心的親舅舅,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他的長輩,張大官人尊卑長幼的概念還是很強的。

  看到張揚這麼禮貌,袁芝吾也對這個年輕人生出好感,袁芝青道:“我這次請張主任吃飯有些突然,其實是我們南武書畫界的幾位朋友想和你結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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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 筆會(上)

  張揚明白了肯寶是自己上午在瑞方大酒店的表現太過高調,那件事通過那位白鬍子老先生傳了出去,所以才會驚動南武市書畫界的名人,書畫界和武術界區別也不大,這幫人表面上說是切磋,可心中肯定是對自己不服氣,搞不好要琢磨什麼手段讓自己難堪。

  袁芝吾邀請他們進入陶然居內。

  包間內已經有幾位南武書畫界的名人等著,其中一位就是今天在瑞龍大酒店點評牛俊生書法的白鬍子老頭,這位老先生叫夏言冰,是雲安省書畫院過去的副院長,在雲安書法界很有名氣,他和袁芝吾又是師兄弟關係,書畫同樣師從已故的國畫大師蕭伯龍,夏言冰今天在瑞龍給牛俊生捧場,想不到中途殺出了個程咬金,遇到了年輕氣盛的張揚,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這位年輕的小夥子不但眼力超群,而且一手字寫得更是漂亮,夏言冰今天在瑞龍可謂是顏面盡失,他回去之後和袁芝吾談起這件事,袁芝吾聽說是南錫市體委主任張揚,自然而然的聯想到外甥女常海心也在南錫市體委工作,所以就通過這層關係把張揚請了過來。夏言冰對張揚的字是推崇備至,誇得是人間少有,袁芝吾知道這位師兄喜歡誇大其詞,對他的話也是將信將疑。

  張揚看到夏言冰就明白今晚這頓飯的目的,他笑著朝夏言冰點了點頭道:“老先生,咱們又見面了。”

  夏言冰不禁有些老臉發燒,他呵呵笑道:“張主任,今晚可不是偶遇,我聽說袁院長請你吃飯,特地主動請纓過來陪酒。”

  張揚笑了笑,眾人坐下,袁芝吾把前來的幾位書畫名家一一向張揚介紹,張揚表現的也很客氣,但是他對這幫人並沒有特別的興趣,正如袁芬奇路上所說,現在書畫院內真正做學問的並不多。

  袁芬奇因為輩分的緣故,當晚承擔了倒酒的責任,幾杯酒下肚之後,夏言冰道:“張主任,我聽說您是天池先生的高足?”因為張揚今天在瑞龍大酒店的那番話,所以夏言冰才會有此一問。

  張揚笑道:“在瑞龍的時候我是說著玩的,我雖然想拜他老人家為師,可我這點水準,又怎麼能入大師的法眼,說著玩玩的,夏先生不必當真。”

  除了常海心之外,其他人當然不相信張揚會和天池先生有什麼聯繫,不過夏言冰今天親眼看到了張揚書寫的那幅字,單從那幅字的水準來說,夏言冰自歎弗如,他對個人的書法水準還是很自信的,大的不敢說,在雲安省範圍內,他認為自己的水準是穩入前三的,在他心中真正服氣的人也只有他的這位師弟,南武市書畫院院長袁芝吾。所以離開瑞龍之後,馬上將這件事告訴了袁芝吾,這些書畫界的名家,最感興趣的就是他們專業內的事情,袁芝吾對書畫更是癡迷,所以安排了這場飯局,藉口給張揚接風洗塵,實際上是想親眼驗證一下,張揚的書法水準是不是真的有師兄說得那麼厲害。

  在場的有一人是陶然居的老闆,此人也是書畫院的工作人員,姓江名鳳城,江鳳城提議道:“今天機會真是難得,要不這樣,我讓服務員準備筆墨紙硯,咱們吃過飯之後,借著酒興來個筆會怎麼樣?”

  張揚還沒說話,袁芝吾已經率先點頭道:“好啊,咱們就來個筆會!芬奇,你也參加!”

  袁芬奇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頭,他現在主攻的是西洋畫,跟他們這群人格格不入啊。

  張揚早知道今晚是為了這件事,他就不來了,他感覺很無聊,自己的書法也不是為了在眾人面前展示的,他不在乎那個虛名,常海心也看出他有些不情願,吃晚飯休息的時候,常海心小聲道:“我舅舅在書畫方面是個癡人,你就隨便寫兩個字,滿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常海心既然都開口了,張揚當然不好拒絕,他笑了笑道:“就怕我那兩把刷子拿出來貽笑大方。”

  常海心道:“你一定行,我對你有信心,你幹什麼都能幹好!”

  張大官人重複道:“幹什麼都能幹好?”

  常海心從他不懷好意的眼神中忽然領會到了什麼,俏臉微微一紅啐道:“你好壞!”

  張大官人看到常海心嬌羞難耐的小女兒神態,心中不免一蕩,可這種場合,他是不敢公開和常海心打情罵俏的,他清了清嗓子道:“走,別管我字寫的怎麼樣,今天得幫我要幾幅字畫,我帶回南錫送人也好。”


  說是筆會,其實是擺好了場面,專等張揚展示,除了親眼見識過張揚書法的夏言冰以外,誰也不當真相信這個年輕人在書法上能有多深的造詣。

  出於禮貌,江鳳城先上場,經商之後,他只能算半個書畫界的人了,拿起筆,畫了一幅花鳥,博得了一片讚譽。袁芝吾道:“鳳城兄,看來你昔日的功底還沒有擱下。”

  江鳳城感慨道:“不行了,業精於勤荒於嬉,我現在的水準只能貽笑大方,不過身為地主,我理當拋磚引玉。”文化人說起話來也是文縐縐的,聽起來很謙虛,可表情還是不免流露出幾分得意。

  袁芝吾的目光落在兒子袁芬奇臉上。

  袁芬奇明白老爺子的意思,是想讓他也畫上兩筆,袁芬奇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爸,我學西洋畫的,我來不了這個!”

  夏言冰道:“芬奇,你過去不是學過十年的國畫嗎?隨便畫上兩筆,讓我們開開眼,看看你從法國回來都學到了什麼。”

  袁芬奇道:“我學的是西洋畫,夏伯伯,跟你們不是一路。“

  “藝術無國界!袁芬奇,你就畫上兩筆唄!”說話的是張揚,這廝是唯恐天下不亂,抱著看熱鬧的心理跟著摻和,袁芬奇給他的印象就是不學無術,是個頂著藝術兩個字的混混。

  袁芬奇道:“那好,我就獻醜了!”他來到畫案前拿起了毛筆,從他拿筆的姿勢,張揚看出袁芬奇還是很有些功底的。常海心小聲告訴張揚,她這個表弟四歲就開始學習中國畫,一共學習了十年,切底很深一舅舅對他的期望一直都很大,可到了十四歲那一年不知怎麼了突然迷上了西洋畫,從此將中國畫扔到了一邊,後來更是為了學習西洋畫去了歐洲,父子倆的關係也因此而變得惡劣。

  袁芬奇下筆行雲流水,不一會兒已經在宣紙上畫了一個裸女,裸女騎在一隻野獸上,他的筆法沒有任何問題,用墨也很精到,不過這畫面實在是寫意到了極點,裸女全都由水墨構成,看起來黑漆漆的像個黑人,野獸更是誇張,說是一隻野獸,還不如說是寫出來的象形文字。

  袁芝吾的臉色很難看,兒子的畫他實在是接受不了,這畫的是什麼玩意兒,烏七八糟,連小孩芋都不如。

  夏言冰幾個書畫界的前輩也都笑得很尷尬,沒人好意思評價,照實說不好吧,袁芝吾的臉面肯定不好看,你說好,可從這畫上的確找不出任何的優點。

  張揚卻盯住那幅畫仔仔細細的看,他看懂了,真的看懂了,袁芬奇這小子能畫出這幅畫真是讓張大官人刮目相看,雖然聊聊數筆,可是畫中的意境意境完全展露了出來,張揚道:“好畫!”

  一句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夏言冰心說,你小子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啊,這還能叫好畫?袁芝吾心說,你挖苦我兒子吧?

  張揚道:“袁芬奇,你留出這麼大塊空白,是準備題字吧?”

  袁芬奇笑道:“可惜我的書法實在拿不出手。”

  張揚上前一步,撚起羊毫,微笑道:“我給你配上!”

  袁芬奇向後撤了一步,給張揚留出空間,卻見張揚凝神片刻,筆走龍蛇,一行讓人讚歎的小字躍然紙上……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從文狸,辛夷車兮結桂旗;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

  餘處幽簧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

  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

  留靈修兮濤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采三秀兮於山間,石磊嘉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閒;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拍;

  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爰啾啾兮穴夜鳴;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

  大家雖然看不懂袁芬奇的畫,可張揚寫得這行文字每個人都知道,這是來自於屈原《九歌》,其中描寫了一位氣質獨特的美女,後人稱之為山鬼,袁芬奇畫得應該就是山鬼。

  張揚寫完將狼毫擱置一旁,他的書法和這幅畫配在一起產生了讓人稱奇的效果,整個畫面越看越是和諧,越看越是舒服,詩書畫仿佛融為一體。袁芝吾見識到張揚的書法,終於相信師兄所說的話,這個年輕人在書法上的功力簡直可以用爐火純青這四個字來形容。可是即便是張揚的書法這麼出色,兒子的那幅畫和他的書法擺在一起,卻並沒有顯得在氣韻上落於下乘,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張揚微笑道:“袁芬奇,你這幅畫可真夠寫意的,對中國古代文字研究了不少日子吧,繪畫中已經將書法的元素糅合進去,我見過這麼多的畫作,你是第一個啊!”

  袁芬奇目光明亮,在場的這麼多書畫界名家都沒看出來他的意思,張揚卻讀懂了,他有些激動地點了點頭道:“想不到,你還真是我的知己。”

  張揚哈哈笑道:“這幅畫,我留下了!袁芬奇,其實你國畫的功底真的很強,為什麼要捨棄自己的所長,我看你畫中國畫要比西洋畫有前途。”

  袁芬奇道:“個人愛好罷了。”

  袁芝吾雖然承認兒子用筆用墨構圖都不算差,可是他絕不認為這幅畫有張揚所說的那麼誇張,這種新奇古怪的畫作,只能吸引一些小青年的眼球罷了,是一定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返回酒店的時候,李紅陽在房間裏等著張揚,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詢問李紅陽為什麼不睡的原因,卻是李紅陽害怕打呼嚕影響他睡眠,想等張揚睡著了之後再睡。

  張揚不禁笑道:“你睡你的,都說我睡覺沉了。”

  因為明天有南錫市運動員的體育比賽,所以張揚建議儘早休息,兩人熄打之後,沒多久李紅陽就打起了呼嚕,張大官人躡手躡腳的來到了李紅陽的床邊,伸出手指點中了他的昏睡穴,讓李紅陽睡個夠,當然這也是避免李紅陽識破他的動向,自己則悄然溜到了常海心的房間內。

  常海心剛剛洗完澡,她早有預感,果不其然張揚今晚又潛入了自己的房間,俏臉不由得有些發熱,把張揚放進了自己的房間,臉兒紅紅的沖著張揚道:“這麼晚了,你來我房間做什麼?”

  張揚道:“睡不著,跟你說說話。”

  常海心點了點頭:“坐!”

  張大官人目光向床上瞄了一眼:“要不,咱們躺著說。”

  常海心垂下螓首,自己鑽到被窩裏,沒過多久,就感覺到這廝也掀開被角,鑽入了自己的被窩中,常海心背朝著張揚,感覺到他的手臂從後面伸過來圈住自己,常海心伸手關掉了床頭燈,黑暗中聽到張揚道:“你不怪我吧?”

  “怪你什麼?”

  張揚道:“那啥!”說話的時候,身體有些誇張的向前挺了一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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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 筆會(下)

  常海心下意識的向前縮了縮:“你還想欺負我?,
  
  張揚道:“沒有,昨晚那壇酒有問題。裏面被人下了迷魂藥。我把林清紅送到她香荷灣的別墅。給你倒水的功夫,你們兩人就開始脫衣服。”
  
  常海心羞得無地自容,幸好現在是夜晚,又關著燈,張揚看不到她羞澀的表情,她轉過身,伸手掩住張揚的嘴唇,難為情道:“快別說了!”
  
  張揚繼續道:“我點了你們的穴道,把林清紅送到她房間裏。給你穿好了衣服,然後又給林清紅的助理打了個電話,我就擔心這件事說不清楚。
  
  常海心道:“照你這麼說,你真是一個坐懷不亂的君子。”芳心中卻是不信。既然如此,昨晚又為何發生了那件事?
  
  張揚道:“可我回來之後,發現你發生了過敏反應,應該是對其中某種藥物的成分過敏。我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再說了你這麼有吸引力。我這人意志力又有些薄弱,所以……那啥……就發生了……”
  
  常海心咬了咬櫻唇道:“你很後悔啊?”。
  
  張揚道:“那倒沒有。”
  
  “你對我是不是從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那倒也不是,你還記得我在嵐山鑽入你被窩裏的那個晚上嗎?”
  
  常海心嗯了一聲,俏臉熱的燙人。
  
  張揚道:“其實那天晚上我差點就沒控制住,以後見到你,就總想這件事兒,我估摸著,就是沒昨天晚上的突發事件,我也堅持不了太久。。”
  
  常海心握拳在他胸膛上捶了一記道:“你好壞!早就存心不良!”,
  
  張大官人此時焉能不知常海心是像自己表露什麼,一激動,翻身又將常海心壓於身下。
  
  常海心嬌樁聲道:“不成,人家……過…………還痛呢…………” 
 
  張揚道:“我特地配了點傷藥,今晚過來就是幫你上藥止疼的。”
  
  常海心啐道:“胡說八道,那裏如何上藥?。”
  
  張揚笑眯眯道:“為了幫你止疼,我當然要再次深入虎穴了。”
  
  “壞死了你,啊…………”
  
  李紅陽這一夜睡得依然很安穩,第二天醒來頭濛濛的,他卻不知道自己被張揚制住了昏睡穴,睜開眼睛看了看。才早晨六點鐘,他揉了揉亂蓬蓬的頭髮。看了看旁邊的張揚,聽到張揚發出響亮的舞聲。李紅陽不禁笑著搖了搖頭,心說還說我打呼嚕。你小子也打呼嚕啊!他卻不知道,張大官人回來沒多久。是故意裝給他看得。
  
  李紅陽躡手躡腳的站起來往洗手間走去,他害怕驚醒張揚,想讓這位年輕上司多睡一會兒,可此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張揚睜開雙眼,看了看床頭的手錶道:“誰啊,這是?大清早的打擾別人睡覺。”
  
  李紅陽笑道:“我去看看!”他從貓眼中向外望去。看到豐裕集團的梁成龍站在門外。李紅陽知道梁成龍是張揚的好朋友,趕緊打開了房門,笑道:“梁總,您怎麼也來南武了?”開門之後才看到梁成龍身邊還有一個人。
  
  梁成龍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還沒進門就冷冷道:“張揚呢?”
  
  李紅陽道:“正睡著呢!”。
  
  梁成龍大步走了進去,丁兆勇擔心他生事,趕緊搶上一步拉住他的手腕。
  
  張揚聽到梁成龍的聲音馬上就意識到這廝千里迢迢的找到南武就是為了跟自己算賬的。他仍然躺在床上,對梁成龍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

  梁成龍上前抓住他的被子一下就給掀了起來,怒道:“你他媽還睡,給我滾起來!”
  
  丁兆勇道:“成龍,你幹嘛這是?說好了要心平氣和的。。”
  
  李紅陽看到情況有些不太對,湊了上來:“有話好好說,大清早的。火氣都別這麼大。”
  
  梁成龍沒給他好臉色:“一邊兒去,跟你沒關係。”
  
  李紅陽怎麼說也是體委副主任,被梁成龍呵斥的面上無光,正準備發作兩句,卻見張揚慢條斯理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道:“老李,你先回避一下,我們發生了點誤會。”
  
  李紅陽這才瞪了梁成龍一眼,退了出去,臨出去之前還不忘說了一句:“張主任,有什麼事只管叫一聲,我就在門外,大不了咱們報警!”
  
  張揚笑道:“老李,沒事兒,你去吃飯吧。”
  
  梁成龍看到張揚,想起那幾張照片,氣就不打一出來,他揮舞著拳頭道:“你他媽也算朋友,你他媽也對得起我!。”
  
  張揚只穿著一條三角褲,眯著眼睛看了看梁成龍道:“幹什麼?想揍我?來啊!你打得過我嗎?”
  
  梁成龍氣得往前就沖,抬腳想踹張揚,被丁兆勇一把給拉住了,拽到李紅陽的床上坐下。
  
  張揚慢悠悠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道:“我說你大老遠的跑到南武來就是為了找不自在?我怎麼著你了?大清早的你跟個瘋狗似的沖著我亂咬?”
  
  梁成龍從懷裏抽出那幾張照片扔了過去。
  
  張揚拿起那幾張照片看了看道:“你是打算信照片呢,還是打算聽我解釋?”
  
  梁成龍道:“你敢說照片上的那人不是你?”
  
  張揚道:“你看清楚,我衣服穿得好好的,我碰都沒碰林清紅一下。”
  
  梁成龍道:“那照片怎麼解釋?”
  
  丁兆勇附和道:“張揚,你把話說清楚,這照片到底怎麼回事?咱們這麼多年的朋友,千萬別因為誤會而毀了。”
 
  梁成龍怒道:“我他媽跟他不是朋友!。”
  
  張揚道:“這話是你說的,梁成龍,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也不動腦子想想,誰他媽沒事給你看這種照片啊?這個人肯定不懷好意,要麼是想破壞你們夫妻感情,要麼是想破壞咱們之間的關係。。”

  梁成龍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張揚又好氣又好笑道:“看來你是真信我跟你老婆有曖昧了,好,你怎麼想我不在乎,可我還真沒見過幾個你這樣的,明明沒什麼事,非得自己找綠帽子往頭上戴。”
  
  丁兆勇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笑了,梁成龍氣得朝他直瞪眼:“你他媽笑什麼?出軌的不是你老婆!”
  
  張揚道:“梁成龍,你這麼說話就沒勁了,那天晚上根本就是一個偶遇——”張揚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源源本本說了一遍。
  
  丁兆勇聽完道:“成龍,我早就跟你說,這件事肯定是誤會了,你被有心人利用了。”
  
  梁成龍的表情還是半信半疑。
  
  張揚道:“你要是不信啊,可以去問常海心,再不然你去問林清紅的助理曹靜,我人品就算再卑鄙“我也不至於常海心在場的時候就對你老婆下手,還有,當時有三個人。為什麼只拍我和林清紅,不拍常海心呢?你動動腦子好不好?”
  
  梁成龍道:“常海心是你的部下,她當然向著你說話。”
  
  張揚道:“你這麼說我就沒轍了,我都跟你說清楚了,林清紅喝的酒有問題,有人在她酒裏下了藥,你要是還不信,你只能去找林清紅去問了。你們兩口子的事我不想摻和,梁成龍,作為朋友我真得勸你一句。要是你對你老婆連起碼的這點信任都沒有,乾脆離婚算了,你他媽這麼多疑,不得整天擔心戴綠帽子?”
  
  丁兆勇呵呵笑了起來。
  
  梁成龍其實聽完張揚的解釋也信了七八成,不過他對這些照片還是不能釋懷。

  張揚道:“我還有正事呢,你愛幹啥幹啥去,別在這個給我添亂。”
  
  丁兆勇道:“這麼著吧,咱們去找清紅當面問問,把這件事徹底搞清楚了。”
  
  張揚指了指那些照片道:“照片收好了,你梁成龍不怕丟人,我他媽還害怕說不清楚呢。
  
  梁成龍收好照片,站起身道:“回頭我再找你算賬。”
  
  梁成龍剛走,李紅陽和常海心都進來了,看到張揚平安無事,兩人都松了口氣,李紅陽不清楚內情,可常海心知道這件事因何而起,前往餐廳吃飯的路上,小聲問道:“沒事吧?”
  
  張揚歎了口氣,方才將有人拍了他和林清紅照片的事情說了。常海心聽說這件事啊了一聲,俏臉羞得通紅,畢竟那天晚上她也在場,如果拍了張揚和林清紅的照片,那麼她十有八九也不會倖免。
  
  張揚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輕聲安慰她道:“不用怕,這件事跟你沒關係。”
  
  常海心憤憤然道:“這些人太可惡了!”
  
  張揚道:“我的藥靈驗嗎?”
  
  常海心愣了一下,馬上意識到他在說什麼,含羞啐道:“大白天的胡說什麼!”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他並沒有因為梁成龍和林清紅兩口子的事情影響到心情,在林清紅的事情上,他問心無愧,沒有一絲一毫對不住梁成龍的地方,理直氣壯和做賊心虛絕對是千錘百煉方才總結出的兩個詞兒。
  
  八點半的時候牛振偉準時來到了張揚的房間內,進門一看只有張揚一個人在,牛振偉撓了撓頭道:“張主任,按摩師還沒來啊!”
  
  張揚笑道:“小牛。我看你有些緊張啊!”
  
  牛振偉道:“我害怕今天比賽成績不理想,讓領導們失望。”
  
  張揚道:“你去床上趴下!”
  
  牛振偉有些迷惑道:“張主任,幹啥啊?”
  
  張揚道:“哪有那麼多廢話,讓你趴下你就趴下。”
  
  牛振偉礙於他是領導,只能按他說的去做,來到床邊。張揚又想起了一件事:“你把褲子脫了!”
  
  牛振偉臉紅了,這都是啥事啊,你雖然是領導,也不能讓我脫褲子不是?牛振偉怯怯道:“不好吧!”
  
  張揚道:“快點。大老樁爺們,你扭扭捏捏的做什麼?你比賽的時候,不一樣要脫褲子?”

  牛振偉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咬了咬牙,誰讓人家是領導的,脫褲子就脫褲子。他鬆開腰帶就把褲子給脫了。然後趴在了床上,牛振偉心中還是很忐忑的,他平時是個電影愛好者,看了不少的中外影片。最近看了一部外國片,好像就是將兩個男人那啥的,這位張主任該不會對自己有啥想法吧?想到這一層,牛振偉臉紅到了脖子根,心說自己就算不參加比賽了也不能丟那人啊,要是這位張主任真那麼變態,我他媽豁出去了,跟他拼了!
  
  張揚來到床邊,牛振偉汗毛都豎起來了,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張揚雙手放在他的後背上,感覺到他的肌肉很緊繃,知道他此時肯定相當的緊張,張揚笑道:“別緊張,放鬆一點,很快就好了。”
  
  牛振偉緊咬著嘴唇,心潮起伏啊,自己是不是應該勇敢的站起來。奪門而出呢?
  
  張揚的一雙手按壓在他的背脊之上,低聲道:“我幫你放鬆,你不要和我抗拒,肌肉不要發緊!”張揚給他揉捏著身體。
  
  牛振偉在他的按壓下漸漸放鬆了,他小聲道:“張主任,您學過按摩?”
  
  張揚笑道:“我過去學過醫,小牛啊。我給你紮幾針!”
  
  牛振偉道:“別啊!回頭有尿檢的。”
  
  張揚道:“尿檢跟扎針有關係嗎?你放鬆啊,今天必須要把你的狀態激發出來,給我跑個金牌回來,別讓什麼牛家軍給看扁了。”
  
  牛振偉道:“張主任,我真沒那個本事,你這樣說,我壓力很大。”張揚道:“行了,我不說,你只管給我放開了去跑,我給你扎針的事情跟誰都別說。”

  牛振偉可不想讓張揚給扎針。不過轉念一想,你不是喜歡折騰嗎?我今兒拼了,讓你紮兩針也沒什麼,這樣一來,我就算跑不出好成績,也有了藉口有了理由。牛振偉這兩天心裏壓力真的很大,這位年輕的體委主任口口聲聲的要讓他拿金牌,讓他拿第一,牛振偉連棄權的心都有了。
  
  張揚撚起金針,這一陣刺在牛振偉的脊椎之上,牛振偉只覺著腰間一麻,一種冰冷的感覺沿著脊椎透入體堊內,他驚聲道:“啊!進來了,進來了!”
  
  張揚道:“你叫什麼?我都還沒開始呢!”,
  
  牛振偉漸漸感覺針紮的地方開始有些發熱,而且變得越來越熱,他呻吟道:“好熱……還有點痛……。”
  
  張大官人不耐煩道:“你小聲點行不行?一大老爺們這麼點痛都忍不住。”
  
  短暫的疼痛過後,牛振偉感覺到那股灼熱的氣流沿著他的身體經脈四處流淌,他已經可以承受,開始的灼熱感和疼痛感已經消失,反而感覺到暖烘烘的極為受用。
  
  張揚道:“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牛振偉道:“舒服多了,好像有熱乎乎的等西在我身體裏流動!”
  
  張揚笑了笑,內息在他體內經脈梳理了一通之後,悄然回收,然後拔出了那支金針。拍了拍牛振偉的屁股道:“起來吧!。”
  
  牛振偉渾渾噩噩的站起身來,他活動了一下筋骨確信沒什麼事,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五十了,自己應該前往體育場了,慌忙穿上衣服,拉開房門,門外李紅陽沒想到房門會突然打開,險些一頭栽進來。
  
  張揚早就覺察到他在列面偷聽,不禁笑道:“李主任什麼時候來的?。”
  
  李紅陽老臉通紅道:“剛到,剛到!”他表情古怪的看了看張揚,又看了看牛振偉。
  
  牛振偉的表情也很尷尬,好像做了什麼壞事似的,低頭匆匆走了。
  
  李紅陽道:“你們……”
  
  張揚道:“我給他做賽前動員呢。”
  
  李紅陽哦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卻是將信將疑。

  當天的男子,百米決賽吸引到了眾多體育愛好者的圍觀,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有牛家軍參賽的緣故,今天上午先舉行的百米比賽中,牛家軍的三名女隊員已經包攬了金銀牌,男子項目雖然弱於女子,可是橫掃國內體壇是毫無問題的,現在體育界已經形成一個共識,只要有牛家軍隊員參加的中長跑比賽,其他人運動員只有爭奪第三名的份兒,這還要建立在牛家軍只派兩名隊員參賽的基礎上。
  
  男子,百米決賽中,牛家軍只派出了兩名隊員參加,按照牛俊生的話來說,今天牛家軍過來就是為了破紀錄的。男子項目牛家軍雖然有所突破,可是和女子仍然不能相比,目標定位也比較低,他們在這次的,百米比賽中準備破亞洲紀錄。
  
  比賽開始之前,牛俊生在場地邊跟兩名隊員交談著什麼。
  
  平海隊的教練也在給來自南錫的運動員牛振偉打氣,牛振偉自從讓張揚針炎之後,感覺體內始終都是熱乎乎的,這種感覺很奇怪,總而言之不是什麼壞事。
  
  張揚和李紅陽也來到賽道邊,張揚向牛振偉道:“小牛,好好跑,給咱們平海奪塊金牌回來。”
  
  牛振偉又感覺到壓力了,有些為難的笑了笑。
  
  張揚給他鼓勁的話讓一旁的牛俊生聽到了,牛俊生滿臉不屑的看著張揚。心說這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有我們牛家軍參加的比賽,你還指望著奪金牌?腦子燒糊塗了吧?牛俊生雖然承認自己的字寫得不如張揚,可是談到對中長跑的理解,他怕不是要撇出張揚十幾條街去。
  
  牛俊生道:“一定要有決心!你們兩個看看,人家平海的選手都想奪金牌了!”他這句話帶著明顯的譏諷,周圍已經有幾個人笑了起來。
  
  牛振偉窘得滿臉通紅,心說這個張主任真是個外行,在這裏說奪冠,而且還吆喝這麼響,這不是自找難看嗎?
  
  張揚道:“牛教練,我們平海的選手怎麼就不能奪金牌了?誰規定金牌一定是你們牛家軍的?。”
  
  牛俊生向張揚走了過去:“有雄心是好的,不過賽場上是靠實力的。”
  
  張揚笑道:“牛教練,要不咱打個賭吧,要是這金牌被我們平海奪走了……”
  
  牛俊生這個人的自信心超級強大,沒等張揚說完話就打斷他道:“不可能,要是金牌被你們奪走了,我把金牌給吃了。”
  
  張揚道:“別介啊,你要吃也把銀牌和銅牌吃了,別吃我們的金牌啊。”言語之間好像今天百米的金牌已經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牛俊生認為張揚在吹牛,不屑的笑了笑目光望向一旁的賽場時鐘,此時距離比賽還有十五分鐘。
  
  張揚道:“要不這樣吧,今天這金牌要是被我們得到了,你和你的牛家軍弟子免費給我們平海當省運會形象大使得了。
  
  ”張大官人小算盤打得啪啪的,現在牛家軍正當紅啊,如果能把他們這幫人弄來給省運會做推廣,肯定上座率會提升不少,廣告代言也會蜂擁而至,今天就因為有牛家軍的比賽,賽場幾乎都坐滿了,比起昨天的開幕式熱鬧多了。
  
  牛俊生撇撇嘴:“可能嗎?”
  
  張揚道:“你不敢啊?”
  
  牛俊生道:“要是我贏了呢?”
  
  張揚道:“你要是贏了,我給你一幅天池先生的真跡,怎麼樣?”
  
  牛俊生一聽眼睛就亮了:“當真?”
  
  張揚道:“當然是真話,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馳馬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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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三章 黑馬(上)

  兩人當場就賭上了,延東省體委主任金樹強在一旁樂呵呵看著,心說這個年輕人自不量力,今天的男子1500米比賽,牛家軍的兩名隊員至少撇開其他人十秒以上,張揚輸定了!

  他們之間的打賭吸引了不少人的圍觀,放眼國內體壇,在中長跑項目上敢於向牛俊生挑戰的還真找不到幾個,平海省體委副主任謝雲飛聽到他們打賭的事情,把李紅陽叫了過去,為什麼叫李紅陽?謝雲飛也不是傻子,他也能夠看出張揚這小子是個刺兒頭,不賣他這個省體委副主任的帳,謝雲飛埋怨道:“你們搞什麼?打什麼賭啊?影響多不好!”

  李紅陽笑道:“張主任跟牛教練鬧著玩的,他們個人的事情!”李紅陽對這位年輕上司的混蛋脾氣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他也沒認為打賭是多大不了的事情。

  謝雲飛一臉的嚴肅:“個人的事情?你說得輕巧,誰把這次打賭當成他個人的事情?人家都認為是平海和延東在打賭,關乎于我們平海的榮譽,他打賭不要緊,憑什麼把我們平海的榮譽給搭進去。”

  “沒那麼嚴重吧!”

  “你跟他說說,讓他別搞,如果造成了惡劣影響,損害到我們平海的榮譽,省裏一定會追究他的責任。”

  李紅陽聽謝雲飛這樣說,也覺著這件事很嚴重,他來到張揚身邊,悄悄把他叫到一旁,低聲將謝雲飛剛才的話說了,張揚朝謝雲飛的方向望了一眼,咧嘴笑道:“他自己怎麼不跟我說?”

  李紅陽心說,人家不跟你說是因為怕你當面頂撞,面子上不好看,這種話李紅陽當然不能說破,他歎了口氣道:“張主任,咱們國內中長跑項目基本上都是牛家軍的天下,就拿1500米這個項目來說吧,牛振偉個人的最好成績還沒有跑進三分,4分01秒,人家牛家軍的兩名選手平時的比賽成績都是跑入3分40秒的,差距太大了,你在這件事上跟牛教練打賭,不是百分之百的輸嗎?”

  張揚道:“還沒比你怎麼就認定我輸呢?別人對我們南錫運動員沒有信心就算了,你是南錫體委副主任,怎麼對自己的運動員也一點信心都沒有?”

  李紅陽道:“這不是有沒有信心的問題,賽場上實力決定一切,如果差距在十秒鐘之內,中長跑項目中可能還有一搏,可現在差得是二十幾秒,張主任,好的運動員,二十幾秒可以跑二百米了,一千五百米被人撇出二百米是什麼概念?”

  張揚笑道:“實力一方面,發揮是另外一方面,不管你們怎麼想,反正我對牛振偉很有信心。”他不再理會李紅陽,又來到牛振偉的面前,拍了拍牛振偉的肩膀道:“小牛,有沒有信心?”

  牛振偉被逼到這份上了,只能硬著頭皮道:“有!”

  “大聲點!”

  “有!”牛振偉大吼道。

  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吸引了過來。

  張揚道:“好好跑,今天這塊金牌拿下來,我代表南錫市體委獎勵你兩萬塊!”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牛振偉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頓時興奮了起來,兩萬塊,這比大會的獎金多多了。

  牛俊生在一旁看著張揚,這會兒的目光已經全都是鄙夷了,他還以為張揚能有什麼招兒,搞到最後還是物質獎勵,你獎兩萬,錢是不少,可牛振偉有實力拿嗎?賽場上一切都要靠實力說話,你就算拿出一千萬來,他牛振偉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也拿不到金牌。

  牛振偉極其的興奮,張揚拍了拍他的後背,牛振偉有感覺到一股暖流送入他的體內,他這會兒的狀態出奇的好,接連大叫了幾聲。除了張揚自己以外,沒有人會相信牛振偉可以奪得金牌。

  貴賓席上,國家體委副主任劉成平和泰鴻鋼鐵集團的老總趙永福都來了,兩人知道打賭的事情稍稍晚了一些,聽說這件事之後,劉成平忍不住笑了:“到底年輕氣盛,明知道必敗也敢跟牛教練打賭!”

  趙永福淡然笑道:“年輕氣盛和自不量力是兩回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是勇氣,而是愚蠢!”

  劉成平道:“賽場上經常會有奇跡出現!”

  趙永福微笑道:“你說中國隊奇跡出現偶爾擊敗一次巴西隊我信,可是你說中國隊可以連克諸強,拿到世界盃冠軍,打死我都不信,你會相信嗎?”

  劉成平笑道:“我也不信!”男子1500米比賽,強手如林,牛振偉在其中排名靠後,就算牛家軍的兩名隊員不參賽,他沖入前三的希望都很渺茫,這些運動員不可能集體發揮失常。

  發令槍響起之後,牛振偉一馬當先的就沖了出去,他的教練看到這一情景,急得直跺腳,根據他預先制訂的策略,牛振偉應該採取的是跟隨跑的戰術,只要跟住第一團隊,或許可以沖入前五名。誰也沒有想到,比賽一開始就是這種狀況。

  牛俊生看到現場的情況,抱著雙臂不禁笑了起來,中長跑和短跑不同,是要講究技戰術水準的,這麼長的距離,必須要將自己的體能分配到最佳狀態,如果開始沖得太猛,比賽的後半程就會體力不濟,這樣的做法,可以使用,不過是一種戰術,在多名隊員參加同一場比賽的情況下,利用一名隊員打其他運動員的步驟,而這名運動員往往是主動犧牲名次的一個。

  牛俊生算准了牛振偉在第一圈過後領先的優勢就會被縮小,他的體力會出現嚴重下降。可是讓牛俊生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圈過後,牛振偉的速度竟然不見減緩,他已經領先第二名大約二十米的距離。牛俊生皺了皺眉頭,第二圈仍然如此,牛振偉雖然沒有把這種優勢擴大,可是也沒有被身後的對手將差距縮小,八百米已經過去了。

  牛俊生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臉e漸漸變得嚴峻起來。他的兩名弟子也開始加速,賽場上開始分成了三個明顯的集團,第一集團是牛振偉,這廝還是一馬當先,領先第二名二十多米,第二集團是牛俊生的兩名弟子,他們按照預先制定好的計畫在跑,良好的身體素質和訓練水準在此時充分體現了出來,第三集團才屬於其他的運動員,現在已經被牛俊生的兩名弟子撇開了近五十米。

  第三圈過了大半,牛俊生的兩名弟子在縮短和牛振偉之間的距離,不過彼此間還有十米的差距。看臺上所有人的情緒都被調動了起來,他們大聲叫喊著牛家軍加油!過去比賽中,見過了太多牛家軍後來居上,勇奪金銀牌的畫面,賽場上多數人都這麼想,都這麼認為,最終的勝利還是屬於牛家軍的。

  牛俊生明顯緊張了,他在場邊大聲吆喝著,做著加速的手勢,剩下的距離只有四百米了,讓牛俊生納悶的是,牛振偉的體力似乎還很充沛。

  看臺上的劉成平和趙永福也有些愣了,劉成平張大了嘴,他真沒想到今天的男子1500米比賽會殺出一匹黑馬。雖然不知道今天的最終結果如何,可是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來自南錫的運動員仍然領先。

  牛俊生的兩名弟子開始加速,看臺上的加油聲一高過一他們距離前面牛振偉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十米、八米、七米……五米、四米……就在他們雙雙即將完成超越的時候。場邊張揚大吼道:“牛振偉,三萬塊!給我沖!看著前面,往前沖!”他比牛振偉的教練高調多了。

  牛振偉在兩名牛家軍隊員不斷逼近他自己的時候,心理上的確起了波動,他認為自己今天已經是超常發揮,在這個時候體力上也開始有些下降,看情形自己可以取得第三名了,這已經是他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還有三百米的距離,他不可能跑贏牛家軍的兩名隊員,人一旦有了想法,難免會產生分神,放棄往往都是先從精神上開始的。

  所以張揚的這一嗓子尤為關鍵,他一嗓子把牛振偉給喚醒了,而且他在原有的獎金基礎上又給增加了一萬,這是一種怎樣的刺激,牛振偉緊咬嘴巴,媽的!今天拼了,就算跑得吐血,也要拼一次。

  牛家軍的兩名運動員已經和他並駕齊驅了,牛俊生看到此時的情況,表情終於恢復了輕鬆,他認為牛振偉已經是強弩之末。而他的兩名弟子還保存著相當的體力,勝負已經沒有任何的懸念,牛俊生不無得意的向遠處的張揚看了一眼,心說小子,你今天是自找難看!

  可當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賽場上,發現形勢又有了改變,原本他認為體力耗盡的牛振偉竟然又開始加速,很快就將他的兩名隊員甩開,而且距離在不斷地拉大。

  現場靜了下去,為什麼會靜?原因很簡單,因為在場觀眾心裏都認為一定是牛家軍拿冠軍,現在看到形勢不對了,竟然是來自平海的運動員跑在第一,心理上的落差太大了,沒反過神來。

  平海這邊的體育工作者全都興奮了起來,包括平海體委副主任謝雲飛在內,他揮舞著雙臂,興奮的大白臉通紅:“加油,加油!”誰都有集體榮譽感,謝雲飛也不例外,他也想平海運動員奪得金牌,可是因為他們平海在中長跑項目上沒有這個實力,所以才不敢想,現在看到成功唾手可得,他當然興奮,當然要歡呼。

  看到終點越來越近,牛振偉越來越興奮,他跑得越來越快,和牛家軍兩名隊員的距離也越拉越遠,終於現場的加油聲重新響起,牛振偉在眾人的歡呼和喝彩聲中,高舉雙手沖過了終點,沖過終點線之後,牛振偉還是不能相信這個事實,當他的教練員和隊友都向他沖過去恭賀的時候,牛振偉這才意識到自己拿到金牌了,他幸福的捂著嘴,眼淚嘩嘩地落了下來,整個人脫力一樣癱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睡在跑道上,過了好半天,他才重新站起身來,雙手攥拳振臂一呼。

  牛俊生鐵青著臉,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不會相信這個事實,牛振偉贏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運動員竟然奪走了男子1500米的金牌,而且是以絕對優勢奪得的,他的成績最終定格在3分36秒,不但打破了賽會記錄、全國紀錄,還打破了亞洲紀錄,牛俊生想起自己賽前的豪言壯語,心中鬱悶到了極點,雖然只是其中的一項男子中長跑專案,可是他和張揚打了一個賭,他認為肯定要贏得的比賽竟然輸了,不但輸在了賽場上,而且,他的賭約也輸了,輸得那麼慘!

  牛俊生認為很奇怪,牛振偉平時的最好成績才4分01秒,他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取得這麼大的進步?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貓膩?他不相信這個結果,也許一切都要等到檢驗結果出來才能最終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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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三章 黑馬(下)

  張揚並沒有加入祝賀牛振偉的隊伍之中,他來到了牛俊生身邊,笑眯眯道:“牛教練,怎麼樣啊?”

  牛俊生的臉色很不好看,不過還是表現出了大將風度:“勝敗乃兵家常事,恭喜了啊!”張揚道:“牛教練,別忘了咱們的賭約啊!”

  牛俊生道:“願賭服輸。我會免費給你們平海省運會做代言。”

  張揚哈哈大笑,向一旁的常海心道:“小常,回頭你擬訂一份合約,我和牛教練把形象代言的事情定下來。”他是覺著口說無憑,害怕牛俊生日後反悔。

  常海心喜孜孜的點了點頭,牛家軍現在在國內紅得發紫,有他們幫忙做平海省省運會的推廣工作。必然事半功倍!芳心之中對張揚更是愛慕,這個小情郎真的是無所不能。

  體委副主任李紅陽樂得合不攏嘴,他現在對張揚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剛開始張揚和牛俊生打賭的時候,他還認為張揚意氣用事,可現在看來張揚心中早已成竹在胸。利用這件事成功讓牛俊生和他的牛家軍為他們南錫充當省運會形象大使,以牛家軍現在的風頭而論,他們要比起冰公主關芷晴,比起許怡、比起部德龍更加的具有親民性,體壇的轟動效應和影響力也更大。

  平海省體委副主任謝雲飛表現的比他們還要激動,已經沖到賽場內向教練員祝賀,向運動員祝賀。

  憑心而論,牛家軍的真正王牌項目是在女子中長跑上,男子中長跑項目在國內雖然領先,可是還遠沒有達到世界級的水準,但是今天因為和張揚的這個賭約,牛俊生對1500米的金牌志在必得。他認為也沒有問題,畢竟他的兩名弟子在國內的水準是遠遠超出其他運動員的,可今天比賽的結果讓他大跌眼鏡,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南錫運動員牛振偉不但奪到了金牌,還破了賽會、國家和亞洲三項紀錄,牛俊生直到現在對這個結果都保持高度的懷疑,他的兩名弟子發揮正常,也是按照他預先制定的戰術執行的,成績也算過得去,牛俊生也沒理由埋怨他們,拍了拍兩名弟子的肩膀道:“不用灰心,尿檢的結果還沒出來呢。”這句話就表明牛俊生懷疑牛振偉的比賽成績可能有貓膩。

  張揚是最後一個過來恭喜牛振偉的人,牛振偉握著張揚的手,心中的感激溢於言表,沒人比他更清楚今天是怎麼回事兒,要不是張揚給他紮了幾針,他哪有今天的神威,他緊握著張揚的手:“張主任,謝謝您,謝謝您!”

  張揚把他拉到一邊,低聲道:“你謝我什麼?這次奪得金牌是依靠你自己的努力,放心吧,等這次比賽結束,你抽空回趟南錫,我給你開個表彰會,順便把三萬塊的獎金頒發給你。”

  牛振偉興奮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不過他心裏還是有些沒底。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低聲向張揚道:“張主任,我尿檢不會有問題吧?”

  張揚哈哈笑道:“絕對沒問題,不過千萬別忘了,這是咱們兩人之間的秘密!”

  牛振偉連連點頭。

  這時候謝雲飛走了過來,張揚道:“謝主任,今天小牛給我們平海體壇掙了這麼大的面子,我們市里獎勵他三萬塊,省裏是不是也要才所表示啊?”

  謝雲飛這會兒的心情大好。他點頭道:“好,省裏獎勵五千塊!”

  張揚暗罵謝雲飛小氣,不過有總比沒有強,能幫著牛振偉爭取一點就爭取一點。

  張揚原本想留下來觀看牛振偉的頒獎儀式,可梁成龍這會兒打來了電話。電話中語氣明顯帶著歉意:“哥們,對不住啊,委屈你了!”

  張大官人道:“怎麼回事啊?你不是要跟我恩斷義絕嗎?”

  梁成龍那邊有些不好意識的笑了起來:“你丫也太小心眼了,自己哥們。哪有隔夜仇啊!”張揚道:“搞清楚了?”梁成龍道:“我和丁兆勇都在香荷灣呢。你趕緊過來一趟吧,那壇酒被我們找到了。”

  張揚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兩人還真有了發現,張揚道:“等等啊,我這就過去!”梁成龍那邊放下了電話,向丁兆勇和林清紅道:“他這就過來。”

  林清紅冷哼了一聲,梁成龍剛才過來興師問罪,林清紅實在是不堪其擾,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說了,還把自己去醫院的體檢證明拿了出來。其實梁成龍從張揚那裏出來之前已經琢磨出這件事十有八九和張揚無關,如今看到這麼多的事實證據,他已經完全相信了,這應該是針對林清紅布下的一個局,張揚只是不巧被捲進去了。

  丁兆勇道:“這別墅不錯。我方不方便參觀一下?”他只是找個藉口走開,好留給梁成龍兩口子一個單獨談話的空間。

  林清紅道:“隨便你。”

  丁兆勇起身向門外的花園走去。

  梁成龍道:“清紅……”

  “別這麼肉麻,叫我林清紅,要不你叫我林總!”林清紅沒好氣道。

  梁成龍道:“你不是我老婆嗎?我叫你清紅怎麼了?”

  林清紅道:“梁成龍,你有毛病吧?大老遠的跑來就是為了沒事找事?”

  “我不是關心你嗎?”

  “關心我?你怎麼有臉說這句話?你關心自己的面子吧!要不是你看到了那幾張照片,你會巴巴的跑到南武來?你是害怕我給你戴綠帽子,害怕你自己的臉面不好看。”

  梁成龍這會兒心裏舒服多了,林清紅說的是氣話,事實已經證明她和張揚沒有任何曖昧關係,梁成龍道:“哪個男人不愛面子?誰也不想自己的老婆偷人啊?”

  林清紅道:“你怕啊!”

  梁成龍點了點頭。

  “怕就趕緊跟我離婚,不然你早晚得被綠帽子給壓死!”

  梁成龍笑了笑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林清紅柳眉倒豎道:“梁成龍。你這個王八蛋,你害怕戴綠帽子,我跟你結婚之後,你可沒少給我戴綠帽子,我告訴你,我現在算是想開了,誰離開誰不能過?這世上兩條腿的男人多得是,我林清紅想找男人,你以為能擋住我?”

  梁成龍笑得有些尷尬:“清紅,咱別說氣話,對了啊!你說這次到底是誰陷害你啊?”梁成龍故意岔開話題。

  林清紅道:“滾蛋,跟你沒關係!”

  梁成龍道:“清紅,一個女人再強,身邊也得有個男人,你看,我不在你身邊,就有壞人打你的主意,想要陷害你,如果不是遇到了張揚,這件事麻煩大了。”

  林清紅道:“你別在這兒假惺惺的,我這就去把離婚協議書拿來,你趕緊給我簽字走人!”

  梁成龍道:“讓我簽字除非我死!”

  林清紅道:“你這麼大一男人,出門在外怎麼都算是一個人物,怎麼這麼賴皮?”

  梁成龍道:“我過去不知道珍惜,可我現在明白了,這世上沒有比你對我更好的人!”

  林清紅道:“你讓我噁心!”她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看到丁兆勇和張揚一起進來了,張揚咧著嘴笑道:“嫂子,今天當著梁成龍的面你得幫我昭雪,這貨要跟我恩斷義絕呢。”

  梁成龍道:“我不是給你道歉了嗎?”

  林清紅道:“這種小人你也跟他做朋友,恩斷義絕就恩斷義絕,你怕什麼?”

  梁成龍道:“不帶這樣的,我錯了,我給你們道歉還不行嗎?殺人不過頭點地,我要不是在乎你,我至於跟兄弟翻臉嗎?”

  林清紅道:“妻子如衣服,朋友如手足,當然是朋友重要。”

  梁成龍道:“手足可斷,衣服不能不穿,我這人重色輕友,為了你,我就算跟所有朋友絕交都沒關係。”

  丁兆勇和張揚同時罵道:“無恥!”其實他們也只是在配合梁成龍,希望通過這件事能夠幫忙改善他們兩口子的關係。

  梁成龍的表現並沒有打動林清紅,她輕聲道:“鬧夠了就走吧,我沒精力陪你玩了!”

  張揚道:“不是說找到那壇酒了嗎?”

  林清紅點了點頭,指了指茶幾上的那壇酒道:“找到了,還好那天晚上酒沒喝完,剩下的酒被服務員給收起來了,我去醉翁居好不容易才問了出來,為了這壇酒我花了一千塊。”

  張揚走過去拿起那壇酒,晃了晃,裏面還有四兩左右。

  梁成龍湊到張揚身邊:“這裏面摻了春藥?”

  張揚點了點頭,擰開軟木瓶塞仔細聞了聞,那天晚上他並沒有留意,當時只嘗了一口,現在得到了這壇酒,他方才認真分辨,裏面應該有五石散的成分。

  林清紅道:“我已經提取了一些樣本交給了我醫學院生化研究室的朋友。讓她幫忙化驗成分。

  張揚道:“能夠想到誰會往酒裏面放這種東西嗎?”

  林清紅搖了搖頭道:“不知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我真的很煩,對不起,我公司還有重要事情,不能陪你們了。”她向他們下了逐客令。

  張揚和丁兆勇對望一眼,看來林清紅是鐵了心要和梁成龍離婚。他們先離開了林清紅的別墅,沒過多長時間。梁成龍也跟了出來,表情顯得很沮喪,手裏拎著那壇酒。

  丁兆勇道:“你帶酒出來幹什麼?”

  梁成龍道:“這東西害人,我怕她一不小心又喝下去了。”

  丁兆勇和張揚一起笑了起來。

  梁成龍愁眉苦臉道:“真他媽窩囊,誰他媽這麼陰險,居然向一個女人下藥?”

  丁兆勇道:“下藥的人肯定有目的,是不是想利用這些照片威脅林清紅?”

  張揚道:“我聽嫂子說。把照片拿給她看的是她的前夫程國斌!”

  梁成龍道:“他怎麼會得到照片?我是林清紅的老公,就算想害清紅,也應該先把照片拿給我看?沒道理拿給她前夫看啊?”

  丁兆勇道:“你是懷疑程國斌和這件事有關?”

  張揚道:“我覺著這個人也有問題,當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第二天一早就拿著照片過來找嫂子,而且你這麼快就收到了照片,如果是生意對手想利用這些照片威脅嫂子,應該不會採取這樣的手段,直接找嫂子多好?為什麼要到處張揚?為什麼要你知道?根本是想破壞你們兩口子的感情。”

  梁成龍道:“程國斌當初不想跟林清紅離婚,是因為他出軌,所以清紅才堅持跟他離婚的。”

  丁兆勇道:“林清紅也真夠不幸的,前夫出軌,你又鬧出白燕那件事,她不惱火才怪!”

  梁成龍道:“行了,我都內疚死了,我現在就去找程國斌問個究竟。”

  張揚主動請纓道:“我跟你去吧!我擅長察言觀色,從你們談話,我就能判斷他是不是說了實話。”

  程國斌在辦公室內接見了梁成龍和張揚。見到梁成龍,他一臉好笑:“梁先生這麼快就到了,你是為了清紅的事情吧。”

  梁成龍點了點頭道:“程隊長,我今天來是想找你問點事兒。”

  程國斌笑道:“問吧,有事只管問,看在清紅的份上,我能幫你的一定幫你!”

  這話讓梁成龍聽得很不舒服,你他媽憑什麼看在清紅的份上,我才是林清紅現在的丈夫。梁成龍道:“我收到了一些照片,和你給我妻子看得差不多。”梁成龍特地強調了我妻子,是要讓程國斌明白,老婆是自己的,跟他程國斌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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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四章 讓領導先走

  程國斌道:“梁先生,我收到了那些照片,感到有人會對清紅不利,你知道的,我雖然和清紅離了婚,可是在我心中,我仍然關心她愛護她,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梁成龍聽得直皺眉頭:“打住啊,我說程隊,你和林清紅都已經離婚了,現在你的關心和愛護是不是有些多餘?”

  張揚一旁聽得心頭暗樂,如果不是顧及到梁成龍的感受,這廝早就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程國斌還是表現出很好的涵養,他笑道:“我這人說話比較直接,想什麼就說什麼,梁先生千萬不要見怪。”他向張揚看了一眼道:“我看到照片上……”停頓了一下又道:“好像照片上其中一個就是這位張先生吧!”

  梁成龍道:“張揚他是我好兄弟,他沒做對不起我的事情!”

  程國斌道:“梁先生當然瞭解自己的朋友,可是我不瞭解,我看到那些照片,我感覺事情不妙,所以第一時間把照片拿給清紅看,我害怕有心人拿這些照片製造事端,會對清紅不利。”

  梁成龍道:“我有點不明白,有心人為什麼要把照片寄給你,你和清紅現在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程國斌笑了起來:“梁先生,誰說離婚了就一定要成仇人?我對清紅可不是這樣,一日夫妻百日恩,雖然我們離了婚,可在我心中我還是把她當成我的親人。”

  梁成龍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年,他又怎能聽不出來,程國斌今天是在存心氣他,越是如此,自己越是不能生氣。梁成龍道:“清紅可沒把你當成親人,提起你,她挺煩的,整天跟我說你們的那段婚姻是個錯誤,她後悔極了。”

  程國斌道:“你和清紅結婚也有一年多了吧?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如我們久,可是你對她的脾氣格也應該有些瞭解,清紅太好強,她眼裏不得沙子,無法容忍別人的一丁點錯誤,我那時候年輕,我們兩人的脾氣都比較沖,發生了矛盾,誰都不想低頭,所以鬧到最後,關係越鬧越僵,最後以離婚收場,我現在想起來真的很後悔。”

  梁成龍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後悔也晚了!”

  程國斌道:“梁先生,我聽說你們的婚姻好像也遇到了問題?”

  梁成龍打腫臉充胖子道:“我們沒問題啊,挺恩愛的,挺好的!”

  程國斌笑道:“梁先生,其實咱們男人坐在一起說話,應該坦誠一點,我和清紅聊過你們的婚姻,清紅現在很痛苦,她沒想到她的第二次婚姻又遭遇了和第一次一樣的問題,梁先生,咱們都是過來人,本來我沒資格說你什麼,可是我又不忍心看著清紅痛苦,既然你娶了她就要對她負責,不可以在感情上背叛她。”

  梁成龍有些火了,他直視程國斌道:“程隊,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程國斌還是一臉的笑:“正是因為我犯過錯,因為我的錯誤讓清紅受過傷,所以我不希望她再受到同樣的傷害,可惜……”

  張揚一言不發的在旁邊觀察著程國斌,雖然是第一次見到程國斌,可是他已經能夠斷定,這個人絕對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傢伙,比起梁成龍他還要顯得老道許多,在談話的過程中,他不停的利用他和林清紅的關係來刺激梁成龍,梁成龍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談到陰謀詭計,商人比起官員還是差上一籌。

  梁成龍道:“我想我們沒必要討論這些無聊的問題,我和我妻子的婚姻,是我們家庭內部的事情,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我只是想問,那些照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程國斌道:“我也想知道這些照片是怎麼回事?梁先生,這些照片無論是真是假,傳出去都會對清紅的名譽造成損害,無論是作為前夫還是作為朋友,我都不想清紅受到傷害。”

  梁成龍道:“我只是對別人會把這些照片寄給程隊感到好奇。”

  程國斌笑道:“梁先生好像在懷疑我,我是一個軍人,這種卑鄙下作的事情我不會做,而且,我這樣做又有什麼好處?”

  梁成龍道:“這件事我不會這麼算了,我一定要查出這個幕後的偷拍者是誰?”

  程國斌道:“希望你能夠早點查出結果!”

  梁成龍和張揚離開南武市消防總隊後,梁成龍向張揚道:“你看出什麼疑點沒有?”

  張揚道:“程國斌這個人很滑頭,他在故意激怒你。”

  梁成龍也看出來了,他歎了口氣道:“我覺著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他幹的,可是我也沒什麼證據。”

  張揚道:“他好像對你老婆余情未了,你得小心了。”

  梁成龍道:“你說還會不會有其他人拿這些照片做文章?”

  張揚道:“照片又證明不了什麼?”

  梁成龍道:“可那些照片拍得……你說要是萬一被散播了出去,我這張臉往哪兒擱。”

  張揚道:“我他媽才冤呢?”

  梁成龍道:“這事兒別提了,以後千萬別再提了!”其實梁成龍心裏也有些回數了,程國斌的疑點最大,他想破壞自己和林清紅的感情,也許他背後還不知策劃了什麼陰謀,只不過他沒想到張揚會和林清紅在一起,所以他的計畫沒有得逞,梁成龍說不提這件事,是不想張揚繼續摻和進來,他家裏的事情,他要利用自己的方法解決。

  比賽進入第三天的時候,國家體委召開的體育工作者會議在體育禮堂正式拉開了帷幕,會議第一天,雲安省副省長洪偉基親自前來致辭。

  洪偉基是張揚的老上司,他過去曾經擔任過江城市委書記,後來因為生活作風問題而中途調離,應該說洪偉基從江城離開還是保存了顏面的,來到雲安擔任副省長之後,倒也表現的兢兢業業,在雲安老百姓的眼裏,洪偉基還算得上一個不錯的省長。

  張揚對洪偉基的底子很清楚,看著他在主席臺上侃侃而談,心中充滿了不屑,常海心也和洪偉基比較熟悉,洪偉基前往江城之前,在嵐山幹了許多年,和她的父親常頌搭過班子。

  常海心道:“洪叔叔的口才真的很好。”

  張揚笑道:“也就是口才好而已,他在江城幹了這麼多年,沒見他做了多少事情。”

  常海心笑道:“你好像對他有些意見啊。”

  張揚道:“都不在一個省了,哪還有什麼意見,我只是感覺到現在的幹部,首先要會說,然後才考慮到會不會做事。體制中紙上談兵的主兒多了,實幹的人太少。”

  李紅陽坐在張揚的左邊,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樂了,低聲道:“張主任太悲觀了,其實我們的幹部隊伍還是比較純潔的。”

  張揚道:“這話你相信嗎?南錫這次的事情單單是常委就下馬了幾個?你居然還用純潔兩個字來形容?”

  李紅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常海心道:“黨內個別人的腐敗現象代表不了全部,張主任,你也不能以偏蓋全。”

  張揚笑道:“我只是眼睛裏不得沙子,其實我也相信多數的黨員幹部還是好的,每個人的人中總有光輝的一面。”說到這裏,張揚忽然想起了黑山子鄉的鄉長胡愛民,這個人在鄉長的位置上並不稱職,眼睛只盯著官位,一心想往上爬,可在春陽發大水的時候,卻挺身而出捨己救人,證明他的本質並不壞。可能時代的發展,經濟建設的迅速發展,導致精神文明的建設沒有跟上,所以黨內很多幹部在這種形勢下思想上起了波動。張揚過去一直以為精神文明建設是句空話,可隨著經歷的事情多了,他發現精神文明建設真的很重要。

  因為今天是國家體育工作者會議的第一天,所以特地安排了一些表演專案,在幾位領導發表了共計一個半小時的冗長演說之後,表演正式開始,第一個節目是南武市機關幼兒園的孩子們表演的集體舞。

  張揚望著舞臺上那群可愛的孩子們不由得笑了起來,常海心小聲道:“看孩子們跳舞,比他們講話有意思多了。”

  張揚低聲道:“你喜歡孩子?”

  他只是隨口問一問,常海心俏臉卻是一紅,咬了咬櫻猶豫了一會兒方才嗯了一聲。

  張揚從常海心的表情上已經猜到她想得太多了,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

  常海心腦子裏卻再也無法平靜了,這兩天和張揚激情纏綿,還從沒有考慮到避孕的事情,自己該不會懷上吧?如果真的懷上了,豈不是丟死人了。

  張大官人哪知道自己的一句話搞得常海心心起伏,坐臥不寧。

  孩子們的歡歌笑語感染了在場的體育官員們,大家紛紛鼓掌。

  可就在眾人都沉浸在快樂之中的時候,舞臺上的燈光忽然滅了,隨後就聞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火苗從舞臺的幕布上竄了出來,幾乎在一瞬間已經竄上了天花板。那些還沒有來及退場的孩子們全都嚇呆了,站在舞臺上不知如何做好,一個個大聲哭泣起來。

  會場慌了起來,很多人轉身向安全出口的 方向跑去,張揚和常海心已經不是第一次遭遇這種突發的火災,張揚向常海心道:“你先跟著老李去安全出口!”

  常海心驚聲道:“你幹什麼去?”

  張揚道:“我去救那些孩子!”

  現場的官員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火災面前了方寸,一個個都擠到了安全通道上,黑暗中聽到有人大聲叫道:“大家鎮定,留在自己的位置上,把安全出口讓出來,讓領導們先走!”

  張揚一聽這話就火了,怒吼道:“放你媽的屁!先救孩子!”

  一個聲音也跟著吼了起來:“全他媽都給我讓到一邊去,我是牛俊生,我的隊員聽著,跟我去救孩子們!”牛俊生也推開人群拼命向舞臺上擠去。

  牛俊生坐在前排,他比張揚距離舞臺更近,他第一個跳到了舞臺上,抱起一名正在啼哭的孩子放了下去。

  張大官人超強的平衡能力派上了用場,他踩著椅背,跨過人群來到了舞臺前方,腳步剛剛落地,還沒有站穩,有一隻手就推開他:“讓讓,讓劉部長先走!”

  張揚剛才聽到那句話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又遇到這種事,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拳就打了過去,這一拳正中對方的面打得那廝哎呦一聲坐在了地上,捂著鼻子,鮮血直流,慘叫道:“你怎麼打人……”

  張揚顧不上跟他廢話,跳上舞臺,這時候,牛俊生的幾名弟子,常海心、李紅陽全都從人群中擠到了舞臺前,他們負責從舞臺上接應張揚和牛俊生抱下來的孩子。

  張揚大吼道:“全都不要驚慌!火不大!先救孩子!”他聲音洪亮中氣十足,震得在場每一個人耳膜都嗡嗡作響,現場的這幫體育官員們從最初的驚慌之中鎮定了下來,的確,火是從舞臺上起來的,火勢還沒有蔓延到舞臺以外的範圍,舞臺上還有二十多名孩子。

  已經逃到中途的副省長洪偉基聽到張揚的這句話也清醒了過來,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憤怒地推開兩名護衛著他向安全出口逃走的工作人員道:“別碰我!去救孩子們!”

  牛俊生從舞臺上抱起一個嚇呆的小女孩正跑向舞臺邊緣,舞臺上的燈架忽然從上方落了下來,牛俊生聽到頭頂的巨響,驚恐的抬起頭來,危急關頭他做了一個下意識的動作,把那個小女孩緊緊抱在懷中,用身體拱衛著那個幼小的生命。

  眼看燈架就要在砸在牛俊生的身體上,一個高大的身影沖了過來,他揚起雙臂,穩穩抓住了燈架,大吼一聲,竟然將沉重的燈架高舉在頭頂。燈架因為火焰的炙烤一端已經發紅,任何人都能夠想像到,這個勇敢沖上來的男子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牛俊生看了他一眼,他沒想到這個在生死關頭挺身而出救了自己和那小女孩一命的人竟然是張揚。

  張揚大吼道:“看什麼看?還不趕緊救人?”

  牛俊生這才回過神來,慌忙抱著懷中的小女孩將她交給舞臺下面的常海心。

  人們已經鎮定了下來,更多的人掉回頭過來幫助他們救援,現場濃煙滾滾,整個禮堂內可見度很低,牛俊生被煙熏得不停流淚,他大聲道:“還有沒有人在舞臺上?”

  張揚舉著燈架,他不敢落下,大聲道:“我的右後方,角落裏應該還有一個孩子!”

  牛俊生根本睜不開眼睛了,他摸索著向裏面走去,走了幾步終於聽到了哭聲,他的耳力當然無法和張揚相提並論。牛俊生費了一番功夫方才找到那個啼哭的孩子,把他抱了出來。此時整個舞臺都已經被煙霧和火焰彌漫,牛俊生也感到有些心驚。

  張揚大聲吼叫著:“我在這兒,往我這兒走!”

  循著張揚的聲音,牛俊生來到了他的身邊,張揚道:“趕緊離開這裏。”

  舞臺下幫忙救援的人們看到火勢開始向周圍蔓延,不得不後撤了一些,牛俊生抱著那名男孩跳下舞臺,李紅陽和常海心看到舞臺上跳下來一個人,本以為是張揚,近了才看到是牛俊生,整個舞臺已經落入一片火海之中,常海心擔心到了極點,高聲道:“張揚!”李紅陽也跟著喊張主任。

  舞臺上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巨響,煙塵之中,張揚扔下燈架從舞臺上跳了下來,他大聲道:“趕緊撤退,都站在這兒幹什麼?快走,危險!”

  常海心這才放下心來,幾個人一起掩護著那幾個孩子向安全出口撤退。

  火勢基本上都集中在舞臺上,雖然禮堂內煙霧彌漫,好在火勢蔓延的速度並不快。

  張揚他們來到安全出口的時候,看到雲安省副省長洪偉基和國家體委副主任劉成平都站在安全出口前面,兩人看起來似乎在指揮疏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兩位領導真是老道,這個位置進可攻退可守,要是退出禮堂,指不定會有人說他們臨陣脫逃,可留在禮堂內又不知道什麼情況,萬一火勢控制不住,搞不好要把命搭在裏面。

  看到幾個孩子出來,洪偉基一個箭步就沖上去了,到底是跡政壇的老將,做戲的本領非同一般,一把就將一名正在啼哭的小女孩抱了起來,眼圈都紅了,也不知道是內疚還是被煙火給熏得,洪副省長動情道:“孩子……你受苦了……”

  周圍多數人都被洪副省長高超的演技給住了,心說這位洪副省長真是愛民如子啊。國家體委副主任劉成平心裏雪亮,他只恨自己沒有搶在洪偉基前面抱住一個孩子,不過還有機會,也一把抱起了一個啼哭的小男孩,一邊勸慰那孩子,一邊向從裏面走出來的張揚問道:“裏面還有沒有人?”

  張大官人看到這兩人惺惺作態的樣子打心底就有些反胃,他冷冷道:“你不會自己去看?”

  一句話把劉成平差點給噎死,洪偉基早就領教過張揚的脾氣,心中暗笑劉成平不懂得審時度勢,這種時候還去主動觸黴頭。

  張揚將懷裏的一個小男孩交給工作人員,這時候,消防官兵和救護車都已經到了。

  體育禮堂的火勢並不大,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把火勢控制住了,現場只有幾個受了輕傷,也不是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火災,而是因為火災發生的時候,擁擠踩踏造成的。

  張揚去禮堂外的自來水那裏洗了把臉,將臉上煙薰火燎的塵灰洗掉,剛巧牛俊生也過來洗臉,兩人目光相遇,都想說什麼,卻誰也沒說話,張揚率先笑了起來,通過這次的火災他發現牛俊生這位傳奇教練的身上不僅存在著傲氣,也存在著很多的閃光點。

  牛俊生也笑了,他向張揚豎起了大拇指:“好樣的!”不過有一點牛俊生頗為不解燈架從高空中落下來的時候,份量驚人,張揚是怎麼接住的?而且鐵架部分都被燒得通紅,他單憑一雙掌接住了,而且看起來似乎並沒受傷,真的很讓人費解。

  最為幸運的是,所有參加表演的孩子沒有一個受傷,不過驚嚇是難免的,常海心和幾位女同志正在那裏幫忙安慰那些驚恐的孩子們。

  因為體育禮堂內召開的會議是國家體育工作者會議,影響很大,雲安省委、南武市委領導對這次的失火事件想當重視,反應神速,當即就出動了南武市消防總隊,大火在短時間內就被撲滅了。

  南武市消防總隊隊長程國斌正在那裏向副省長洪偉基彙報情況,原因已經查明,是因為舞臺電路老化造成的,引燃幕布之後,迅速造成了這場火災,現場只有四人受了輕傷,那些孩子全都無恙。

  洪偉基聽到這個結果,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道:“我早就說過,消防工作是重中之重,一定要切實的抓好消防工作,這場火災幸虧發現及時,沒有釀成大禍。”

  此時省市電視臺以及各大報社媒體的記者已經來到了現場,聽說副省長在這裏全都圍過去採訪。

  洪偉基抱起了一個孩子,那孩子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恢復過來,又很不幸的被洪副省長抱起來當道具了。

  張揚遠遠看著洪偉基,看到這廝一臉凝重,痛心疾首狀:“我們一定要引以為戒,堅決杜絕此類事件的再次發生,我們共產黨人,永遠把人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放在第一位,我們……”

  一個聲音很突然的打斷了洪偉基的慷慨陳詞:“洪副省長,我想問一個問題,火災發生的時候,我也在現場,請問,是誰在高喊,讓領導先走?當時舞臺上有這麼多的孩子?這個人喊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有沒有把人民的生命和財產放在第一位?”

  所有的鏡頭都集中在洪偉基的臉上。

  洪偉基的臉色鐵青,兩道濃眉擰在了一起,他只做了短暫的停頓,馬上大聲道:“沒有這樣的事情,我也在現場,我沒有聽到有人這麼說,我和體委劉主任在火情控制之前也沒有離開現場,我們必須要營救這些孩子,直到確保這些孩子全都脫離了危險,我們才離開了現場!”

  在洪偉基懷裏仍然驚魂未定的那個小男孩卻忽然道:“爺爺……老師說好孩子不應該說謊話……不是你救得我……是那兩位叔叔……”因為洪偉基抱著他的緣故,他看得格外遠,小手指向站在遠處的張揚和牛俊生。

  洪偉基的臉如同被人抽了一個耳光,由青變白,他的政治生涯中,從沒有面對過如此尷尬的局面。

  現場忽然靜了下來,靜得連呼吸聲都可以聽得到,記者們沒有人再提問題,一名記者最先轉過身去將背影留給洪偉基,向張揚和牛俊生走去,另外一個、兩個、三個,所有的記者都走了過去,把張揚和牛俊生圍在中心。

  洪偉基站在那裏,他忽然感覺到自己成了一個小丑,洪偉基慢慢的放下了那名小男孩,小男孩大聲道:“爺爺!”

  洪偉基抬起頭,雲安省副省長,雲安省常委,南武市市委書記焦乃旺率領黨委班子成員來到了現場,洪偉基真是想不到自己抱著製造親民表像的孩子,竟然是焦乃旺的孫子。

  國家體委副主任劉成平有些同情的看著洪偉基,看來幹什麼都不能過火,難怪古人說,過猶不及,做戲也要講究一個度,這位洪副省長在這方面顯然沒有把握好,連孩子都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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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 高下立判(上)

  焦乃旺現年五十二歲,今年已經是他擔任南武市委書記的第五個年頭,種種跡象表明,焦乃旺極有可能成為下屆雲安省省長,洪偉基一直將焦乃旺視為自己最強的對手,不過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在雲安,尤其是在南武市,焦乃旺的聲望和所受到的擁戴遠遠超出洪偉基,焦乃旺還有一個洪偉基不具備的優勢,他的父親是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焦善緣,是黨內德高望重的老一代領導人。

  焦乃旺沖上去一把將孫子抱起,他是南武市市委書記不錯,也同樣扮演著一個爺爺的角色。確信孫子沒有任何損傷,焦乃旺方才放下心來,他向洪偉基點了點頭,禮節性的打了個招呼,並沒有多說話。

  南武市消防總隊大隊長程國斌慌忙來到焦乃旺面前向他彙報情況,對南武市的這幫幹部來說,焦乃旺才是他們的直接領導,在他們眼中焦乃旺要比洪偉基重要得多。

  焦乃旺的話很簡短,但是很切中要害:“查清責任人,所有相關責任人,一個不能放過。三天之內,要調查出全部的結果,把結果上報到我那裏。”他的目光從人群中找到了南武市體委書記袁強,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向袁強道:“你被免職了!”

  同樣是副省長,洪偉基和焦乃旺相比,他欠缺這種雷厲風行的氣魄。兩者相比,高下立判。

  即使焦乃旺的到來,也沒有吸引記者們的注意力,幾乎所有的記者都圍攏著張揚和牛俊生,這兩人才是今天營救孩子們的英雄,張大官人不想出這個風頭,可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了,所有的長槍短炮都對準了他們,牛俊生見慣了這種場面,他本身就是紅得發紫的金牌教練,再加上今天勇救那些幼稚園的孩子,這件事極具新聞點,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採訪的中心人物。

  牛俊生侃侃而談的時候,張揚找了個機會,好不容易才從記者的包圍圈中逃了出去。

  來到李紅陽的身邊,李紅陽把他拽到一邊,神神秘秘道:“謝主任受傷了!”

  張揚愣了一下,心說謝雲飛怎麼能受傷?也沒見他沖入火場勇於救人啊!

  李紅陽道:“鼻樑骨斷了!”

  張揚朝救護車的方向望去,卻見謝雲飛正在那兒接受治療呢,雙眼也充滿仇恨和怨毒的朝他看了過來,張揚這會兒忽然想起來了,今天自己那一拳可能就砸在謝雲飛的身上,我覺著讓領導先走這聲音那麼熟悉呢?搞了半天是這王八蛋叫出來的。

  謝雲飛的確說了讓領導先走,不過那句話不是他第一個說的,他今天開會的時候,距離國家體委副主任劉成平很近,發生火災的時候,別人都顧著自己逃跑,謝雲飛本來也想逃,可後來他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患難見真情,這種時候保護領導,比送什麼東西都要金貴,所以這廝主動護衛在劉成平身邊,開始的第一聲讓領導先走真不是他喊出來的,不過張揚阻擋住他們去路的時候,他也沒看清是誰,伸手想把張揚給推了句讓領導先走,結果一拳就砸在他臉上了。當時張揚急於救人沒留意是他,可謝雲飛看清了,是張揚打的他。

  謝雲飛雖然恨到了極點,可今天打落門牙也只能往肚子裏咽,誰讓他叫了一聲讓領導先走,當時他真沒顧及到這麼多,別人這麼喊,他也跟著這麼喊,他對領導的關心也真是發自內心,可現在事情過去了,他回想一下,自己真不應該那麼喊,那句話毛病太大了。

  有記者仍然抓住今天有人叫領導先走的事情不放,雖然副省長洪偉基已經否認了這件事,可是今天不少記者就在現場,他們親耳聽到了有人喊出讓領導先走這句話。

  洪偉基既然回避這個問題,同樣的問題就問到了南武市委書記焦乃旺的身上。

  焦乃旺聽到這個提問之後,兩道濃眉擰在一起,他大聲道:“我雖然並不在現場,可是我的孫子就在今天的舞臺上,如果我在現場,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喊出了讓領導先走這句話,我一定會沖上去狠狠給他一個耳光,這種人不配當黨的幹部,這種人連做人都不配!我在這裏向南武所有市民保證,今天的火災起因,以及背後發生的這些事,我一定會查的清清楚楚,我會儘快給南武市民一個交代。”

  張揚回到體育賓館,洗了一個澡,雖然他深入救人第一線,他並沒有受到任何損傷,洗澡的時候,聽到外面有人過來拜訪,張揚在洗澡間內,穿上浴袍走了出去,他並沒有想到前來的是南武市市委書記焦乃旺。

  焦乃旺看到張揚,主動站起身,向他伸出手去:“張揚同志,我是專程過來向你表達謝意的,謝謝你今天的英雄表現,救了這麼多的孩子,其中一個就是我的孫子。我今天過來,既是代表全體南錫市民,也是代表我的全家,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謝。”

  張揚笑道:“焦書記太客氣了,其實換成任何一個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沖上去,我只是盡了一個做人的本分。”張大官人本來想說黨員的,可想了想,這種事是人都會沖上去救孩子,黨員不黨員的沒啥分別。

  焦乃旺頗為感動的緊緊握住張揚的手:“張揚同志,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勇氣。”

  張揚笑道:“您別誇我,再誇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實今天我一個人也救不了這麼多的孩子,第一個沖入火場的是牛俊生教練。”

  焦乃旺道:“你們都是英雄!”他放開張揚的手,此時外面又有記者來了。張揚笑道:“我得趕緊穿衣服,這身打扮可見不了人。”

  焦乃旺也笑了起來。

  張揚躲到洗手間把衣服給換好了,他也不想接受記者們的採訪,讓李紅陽幫忙給他擋了。

  整個下午都在這種喧囂中渡過,直到下午一點鐘的時候,領導們和記者們方才陸陸續續離開了體育賓館。

  張揚還沒顧得上吃飯,雖然南武市體委方面安排好了,他們可以去餐廳就餐,但是張揚實在對記者的採訪有些接應不暇了,他叫上李紅陽和常海心,一起去對面的百味齋吃飯,走入飯店的大門,看到牛俊生站在那兒正點著菜,牛俊生看到張揚,哈哈笑了起來,張揚也笑了,一場大火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突然拉近了許多,牛俊生主動邀請道:“張主任,你也來吃飯啊,一起吧!”

  張揚也沒推辭,點了點頭道:“好啊,不過咱們先說好了,這頓飯要由我來請!”

  牛俊生道:“不用,我們體委領導安排的,反正還得開幾天會,你想請客有的是機會。”他很熱情的把張揚三人請進了包間。

  包間裏面坐著的都是延東省的幾個體育官員,延東省體委主任金樹強也在其中,他不知道今天的詳細情況,看到牛俊生這麼熱情的把張揚請了進來,頗有些納悶,之前牛俊生和張揚相互間還很不對乎,張揚在瑞龍大酒店當眾給牛俊生難堪,想不到突然間兩人之間的矛盾就冰釋了。

  牛俊生這個人的確有些恃才傲物,不過他骨子裏並不是一個壞人,每個人都會因為成績而產生自我膨脹,這幾年來,他的弟子接連在國內外斬金奪銀,在國際田壇刮起了一陣迅猛的牛旋風,產生驕傲情緒也是難免的,這個人給很多人的印象都很驕傲,很霸道,不過牛俊生今天在火場的表現,已經完全推翻了張揚對他過去的印象。

  同樣牛俊生在今天火災之前對張揚這個年輕人也是十分反感的,可是今天張揚在關鍵時刻的大無畏表現讓牛俊生對這個年輕人產生了好感,尤其是在頭頂射燈架落下的時候,如果不是張揚在關鍵時刻伸出援手,恐怕他和那個小女孩全都難逃一死,牛俊生把這份情記在了心底。

  幾個人坐下之後,牛俊生笑道:“有道是不打不相識,我和張主任今天是患難見真情!”一句話把氣氛頓時給調動起來了。在場的人雖然都知道他們兩人勇入火場營救少年兒童的事情,可是並不知道張揚救了牛俊生的性命。

  牛俊生端起酒杯道:“今天當著大家的面,我得給張主任敬杯酒,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這句話一說出口,大家才知道原來張揚救了他的性命,難怪兩人之間的關係突然緩和起來。

  張揚笑道:“哪有那麼誇張,牛教練,應該我向你敬酒才對,要不是你第一個沖入火場救人感召了我,我也沒膽子沖上去。”張揚這個人好就好在人家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

  牛俊生道:“你才是真正的英雄,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托起射燈架,真的,沒有你,我牛俊生現在已經死了!”牛俊生這個人性情很直爽,他有什麼說什麼,從不藏著掖著,他也因為這種脾氣得罪過不少人,如果不是他執教成績過於出色,不知道有多少小鞋等著他了。

  延東省體委主任金樹強笑道:“都別客氣了,你們兩個都是英雄,兩個都值得我們敬酒,來,我提議,咱們大家共同敬兩位英雄一杯!”

  牛俊生和張揚一樣都是性情中人,他好酒而且能喝,當天中午和張揚每人都喝了一斤左右,牛俊生帶了幾分酒意,他這個人本來說話就沒遮沒攔,借著點酒勁更是有什麼話全都往外倒,牛俊生搭著張揚的肩膀道:“張主任,你比我年輕,我就叫你聲兄弟了。”

  張揚笑道:“好啊,你是金牌教練,我就怕高攀不起!”

  “什麼高攀不起,以後你就是我兄弟,我就是你哥,別人的事情我不管,兄弟你只要一句話,我這個當哥的風裏來雨裏去,絕不會有半點怨言。”

  滿桌人看著他倆都是目瞪口呆,不是咱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太快,昨天在一起還跟鬥雞似的倆人,今天怎麼就突然成了兄弟,勾肩搭背這個親熱,但願兩人說的不是酒話。

  張揚道:“謝謝牛哥看得起我,以後用得上我的地方,牛哥您一句話就行!”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兩人就這麼勾搭上了。

  金樹強害怕牛俊生喝多了,畢竟牛俊生和他們這幫體育官員不同,他還肩負著帶領隊伍打比賽的任務,金樹強道:“牛教練,差不多了,明天還有比賽,別喝這麼多。”

  牛俊生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你們不喝,你們先走吧,我和我小老弟再喝幾杯,比賽怕什麼?沒有我的指揮,我的那幫弟子一樣拿第一。”這話如果再過去說,誰都相信,可自從牛振偉把男子1500米的金牌奪走,大家都開始對牛家軍的神話抱有懷疑了。牛俊生說完也想起了這件事,有些不好意識的笑了笑:“放心吧,不會耽誤比賽,我和張老弟單獨說兩句。”

  眾人從牛俊生的表現已經看出他喝多了,誰也不好阻止他,金樹強交代張揚道:“張主任,你幫忙照顧牛教練,可不能讓他喝多了。”

  張揚點了點頭笑道:“放心吧!”

  李紅陽和常海心也一起離開。

  等大家都走了,牛俊生又點了兩個菜,和張揚每人倒了一玻璃杯白酒。

  張揚道:“牛哥,咱們今兒再喝最後一杯,真要是喝多了別耽誤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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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 高下立判(下)

  牛俊生笑道:“放心吧,我斤半酒沒事兒,只是沒想到你酒量也這麼大,兄弟啊,我過去怎麼就沒發現呢?咱倆還真是投緣啊!”

  張大官人笑了起來,他也沒發現,牛俊生這個人真正瞭解之後還很可愛。

  牛俊生道:“你字寫得比我好,酒量比我大,膽子也比我大,不過我就是想不通,你在中長跑訓練方面應該不如我啊?給了牛振偉三萬塊錢的刺激,他居然跑得比兔子都快,把我的兩個主力隊員都給幹敗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結果啊,所以才敢跟我打賭?”

  張揚笑道:“套我話?”

  牛俊生搖了搖頭道:“沒套話,我這個人你相處久了就知道了,我有什麼說什麼,我知道自己脾氣臭了點,平時還有點自大,不過我不繞彎子,我真想不透,比賽後,我專門找了牛振偉過去的成績來看,不突出啊,他比賽的時候技術也不怎麼樣,可就是跑不死,奇怪了哎!說句心裏話,我當時真懷疑你們給他喂了什麼藥物,讓他興奮成那樣,不然短時間內成績不可能提高這麼快。”

  張揚樂道:“喂了點中華龜鱉丸。”

  牛俊生聽力張揚是在調侃自己,他呵呵笑道:“那玩意兒沒用,說真的,如果不是為了訓練經費,我們才不會去做那種廣告呢。”他端起酒杯和張揚又碰了碰道:“尿檢結果出來了,我本來覺著牛振偉可能有問題,可事實證明他沒毛病,老弟啊,你跟我透個底兒,到底是什麼原因他才能提高這麼多的?”

  張揚雖然和牛俊生已經稱兄道弟,可這種機密的事情他還是不會透露的,牛振偉的事情算得上他牛刀小試,利用針炎激發一個人的潛能,當世之中可能只有他自己才能做到,雖然不是服用興奮劑,可從根本上來說和藥物刺激都是一樣的,都是一種作弊手段。

  張揚道:“我就是用金錢刺激他,牛振偉家裏情況比較困難,可能是他比較在乎錢,所以他才拼了命的跑。你想想,我又不是搞體育專業的,我哪有那個本事指導他?”

  牛俊生想想也對,他感歎道:“看來每個人都有潛能,每個人的運動成績都能在現有的基礎上提高一大步,只是我們能不能夠挖掘出來的問題。”

  張揚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提起形象代言的事情:“牛哥,我跟你打賭歸打賭,你們給平海省運會當代言我還是會按照規定付給你們酬勞的。”

  牛俊生道:“怎麼?看不起我?以為我說過的話是放屁嗎?”

  張揚笑道:“真不是這個意思。”

  牛俊生道:“輸了就是輸了,咱不賴帳,更何況就咱倆這關係,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讓我幫忙,我責無旁貸,自己兄弟的事情,我不幫你,我幫誰?”

  張揚趁熱打鐵道:“牛哥,我還有一事兒想求你。”

  “說!只要是我能辦到的!”

  張揚道:“是這樣,今年南錫舉辦平海省第十二屆運動會,我身為南錫體委主任,是這次省運會的負責人,我在領導們面前已經誇下了海口,我說要在這次的比賽中奪得金牌榜和獎牌榜的雙榜第一,不過我們南錫整體體育水準偏低,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前三差不多,至於第一還有很大的難度。”

  牛俊生道:“你可真敢吹!不過男子漢大丈夫,不敢說怎麼敢做?我幫你,到時候我派幾名弟子過去,幫你把男女中長跑金牌全都奪過來。”說完,牛俊生又撓了撓頭道:“好像不允許啊?你們是省運會,不許請外援啊!”

  張揚道:“我是想請你幫忙訓練一些運動員,報酬方面好說,只要在我們能夠承受的範圍內就行。”

  牛俊生道:“屁話!還把我當哥不?要什麼錢?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等這次的事情結束,我抽空去你們南錫看看,挑些好苗子,過來延東跟著我們訓練,半年,不要半年,三個月我就能讓他們的成績提高一大步,別的不敢說,就你們平海省的中長跑水準,我敢保證他們能夠包攬中長跑項目的金銀牌,要是允許派三個,銅牌指定也是你們的。”

  張大官人聽到牛俊生這句話真是大喜過望,中長跑在田徑項目中所占的比例很大,能夠包攬金牌,就是十多塊,更重要的是,過去中長跑項目的金牌大都被江城和東江瓜分,此消彼長,如果真的能夠拿到,他們南錫也就有了和這兩個體育強市一爭短長的實力。

  張揚回到酒店,李紅陽等著他,確信張揚沒有喝多,這才道:“張主任,我讓小常去買了點東西,你洗把臉,休息休息,待會兒咱們去謝主任那裏探望探望他。”

  張揚道:“有什麼好探望的?”

  李紅陽道:“他鼻樑骨斷了……

  張揚笑道:“要去你去,我不去!”

  李紅陽道:“張主任,人家畢竟是我們的上級領導,就算是做做樣子,也應該去一趟。”

  “知道我為什麼不去嗎?”

  李紅陽詫異的看著他。

  張揚一字一句道:“他的鼻樑骨就是我給揍斷的!”

  “什麼?”

  張揚道:“沒打斷他的腿算他幸運!”

  謝雲飛苦著臉坐在沙發上,現在的形象十分滑稽,鼻子上貼了塊膠布,臉上也是烏青一片,張揚的拳頭威力多大?謝雲飛到現在頭腦還一陣陣發懵,他越想越是窩囊,自己是張揚的頂頭上司,這混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毆打自己,可這件事又沒處說理去,誰讓他當時喊了一聲讓領導先走,他相信張揚打他的時候,肯定有人看到了,國家體委副主任劉成平肯定知道是張揚打了他,不過直到現在劉成平連一句慰問的話都沒有說。謝雲飛感到心灰意冷,如果不是為了保護這位上司,也不會一時頭腦發熱說出那句混賬話,也不會平白無故的挨了張揚那一拳。

  現在外面輿論炒的很熱,都在調查是誰說了讓領導先走那句話,南武市委書記焦乃旺還在公眾面前表示栗一查到底,一定要查出這個置人民生命于不顧的敗類。謝雲飛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成了敗類,白挨了一拳不說,現在心裏還惶恐不安,生怕這件事敗露出去。

  謝雲飛受傷之後,平海的體育工作者都聞訊過來探望他,李紅陽也過來了,張揚不去,常海心自然保持和他的高度一致,她也沒去。

  李紅陽把買來的營養品放在沙發旁,看了看謝雲飛的模樣,心中感到有些滑稽,又感覺到有些同情,這謝雲飛不知什麼地方招惹了張揚,被他揍成了這幅模樣。

  李紅陽道:“謝主任,我們張主任有點事情出去了,所以委託我過來看您。”李紅陽不想事情鬧得太僵,畢竟謝雲飛是他們的領導,如果得罪了他,以後工作中可能會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煩。

  “他會這麼好心?”謝雲飛冷冷道。

  李紅陽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表情顯得有些尷尬。

  謝雲飛道:“不要以為取得了一點成績就目空一切,任何時候都要懂得尊重別人,都要謹記謙虛謹慎。”因為鼻樑骨斷了,他說話有些甕聲甕氣。

  李紅陽有些後悔過來了,他來探望謝雲飛只是出於下級對上級的禮貌,可不是來聽他呵斥自己的,謝雲飛被張揚打斷了鼻樑,一肚子火全都發洩在乎李紅陽的身上,李紅陽完全是代人受過,他被訓斥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謝雲飛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發洩口,當然沒那麼容易將他放過,說的正起勁的時候,他的秘書從外面走了進來,附在他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卻是國家體委副主任劉成平讓他過去。

  謝雲飛聽到領導召喚不敢怠慢,這才放過李紅陽,他來到劉成平所在的房間,劉成平的秘書站在門外等著他,看到他過來,臉上也沒有任何的笑意,低聲道:“劉主任在裏面等著你呢。”

  謝雲飛看到這秘書的表情心裏不免就忐忑了起來,劉成平找自己應該不是什麼好事。

  劉成平一個人站在辦公桌前,正欣賞著桌上的一幅字,謝雲飛雖然隔了很遠,仍然看清那幅字就是張揚所寫的搏起。

  劉成平明知道謝雲飛進來了,卻裝出沒有察覺到他的樣子,所以謝雲飛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

  過了一會兒,劉成平低聲道:“想不到張揚寫得一手好字啊!”

  謝雲飛這才向拼湊了湊,甕聲甕氣道:“也就是普通水準罷了。”

  劉成平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你懂書法嗎?”

  謝雲飛啞口無言。

  劉成平又道:“聽說你受傷了!”

  謝雲飛心中暗罵劉成平,這廝分明在裝,自己要不是護衛著他往安全出口逃離,又怎麼會平白無故被張揚打了一拳,鼻樑又怎麼會斷?可謝雲飛馬上又回過神來,劉成平這麼說是有原因的,他是在暗示自己他不知道自己鼻樑被張揚打斷的事情,這就意味著,他很可能沒聽到讓領導先走那句話。

  謝雲飛的悟性並不差,他馬上道:“劉主任,火災的時候,我被天花板上落下的東西砸到了鼻子,有點骨折,不是太嚴重。”

  劉成平道:“既然受傷了,就趕緊回去吧,不要堅持留下開會了。”

  謝雲飛怎會聽不出他在趕自己回去,其實他的鼻樑骨雖然骨折了,可會還是能開的,劉成平之所以現在要趕他走,主要是不想這件事的影響繼續擴大,劉成平自己當然不會說,但是他很難保證其他人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當時謝雲飛大叫著讓領導先走,還伸手去推張揚,所以才觸怒了對方,張揚一拳把他打倒在地,劉成平就在旁邊,沒有人比他把整個過程看得更清楚。

  現在很多媒體記者都在這件事上做文章,南武市委書記焦乃望也在公眾面前提出要將這件事追究到底,務必查一個水落石出,劉成平感覺這件事有些不妙,萬一查到了謝雲飛身上,麻煩會很大,他當然並不在乎謝雲飛的下場,可是當時謝雲飛的的確確是在護衛著他逃往安全出口,這些事一旦經過媒體的添油加醋,就會變得面目全非,會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所以劉成平才暗示謝雲飛趕緊走人,只有謝雲飛走了,這件事才會告一段落。

  謝雲飛也很乖巧,明白了劉成平的意思,馬上道:“我這次過來就是給劉主任請假的,我今晚就走。”

  劉成平點了點頭道:“沒其他事了,你會去準備一下吧,好好養傷。”

  謝雲飛內心很失望,自己辛辛苦苦的護衛他,到最後竟然換來了這個結果,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啊,現在出了事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把自己給踢走,劉成平這個人太不仗義了,謝雲飛就算走心裏也不踏實,他還擔心自己這一走,所有的事情別人都推到了他的身上,到時候他連解釋的機全都沒有。

  李紅陽回到房間內,臉色很難看,平白無故被謝雲飛呵斥了一頓,換成誰心裏也不好受。張揚看到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都說讓你別去了,你非得去給他當出氣筒。”

  李紅陽叫苦道:“我還不是為了你,為了咱們南錫體委未來的工作,他怎麼說都是咱們的上級領導,你把他給打了,以後工作中,他肯定會想辦法為難我們。”

  “他敢!”張揚道:“省體委還輪不到他當家,一個體委副主任而已,你瞧瞧他那副德行,把咱們平海體委的人都給丟光了,除了拍馬屁,他還會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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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求求你給我個機會(上)

  這會兒常海心敲門過來了,她剛剛得到了消息,謝雲飛因為鼻梁骨折提前返程了,接下來的兩天會議也不參加了。

  李紅陽道:“看來傷的不輕。”

  常海心道:“他活該挨打,今天火災發生的時候,我聽到了,那聲讓領導先走就是他喊出來的。”

  李紅陽愣在那裏,他現在總算明白張揚為什麼會向謝雲飛出拳,如果謝雲飛真的喊了那句話,這一拳挨得不虧。

  常海心道:“這種幹部真是我們平海的恥辱,回頭我向媒體揭發他。”

  張揚道:“別啊,這事兒不能說!”

  常海心不解道:“為什麼不能說?”

  張揚道:“你想想啊,謝雲飛是咱們平海省體委副主任,把他招出來沒什麼,他丟人現眼也沒什麼,可是他現在代表了咱們平海的幹部,因為他一個,咱們的臉面前被搭進去了,你說值得嗎?”

  李紅陽跟著點頭道:“對,這件事不能說!”可以想像得到,如果這件事被公佈,雲安省方面肯定會把所有的責任推到謝雲飛身上,這樣一來雲安省方面撇清關係了,可平海幹部的形象要大受影響。

  張揚道:“總而言之今天沒有傷亡,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李紅陽道:“就怕那些媒體記者仍然抓著這件事不放。”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謝雲飛走後,這件事再沒有記者提起,很快就有人出來闢謠,聲明當時火災發生的時候,並沒有任何人高喊讓領導先走,兩位最高領導也沒有急於逃離火場,而是堅守在火災現場,直到所有兒童獲救之後方才離開。

  張揚得知這件事並不意外,雖然這個聲明是謊言,可這謊言是善意的,如果真的要查一個水落石出,這件事勢必在社會上造成不好的影響,不但影響到平海省的幹部形象,而且會影響到所有黨員幹部的光輝形象,從大局考慮,這件事必須要掩蓋住,不可以讓老百姓心寒。在官場歷練久了,張揚對這種事情的處理方法已經相當熟悉了。

  常海心對這件事的處理很不滿意,憤憤然道:“這麼就算了?火災的時候,那些孩子在舞臺上,很多領導幹部只顧著自己的性命,爭先恐後的往安全出口逃,根本顧不上那些孩子,那些人全都是敗類,應該把他們全都揪出來嚴肅處理。”

  張揚道:“真要是把這件事都落實了,老百姓心裏會怎麼想?他們會對我們的幹部群體怎麼看?”

  常海心道:“有好的,也有壞的,也有你這樣的好幹部啊。”

  張揚道:“這件事只能這麼處理,至於謝雲飛那種人,沒什麼好下場。”

  梁成龍這會兒又打來了電話,他來到南武之後關注的只有林清紅,在南武調查了一通也沒找到什麼結果,他也不能始終在這裏呆著,打算明天一早回去,想起自己冤枉了張揚,有些內疚,所以在離開之前,約張揚一起晚上吃頓飯。梁成龍還有一個目的,想把林清紅也請過來,他現在一心想挽回這段婚姻。

  當天晚上梁成龍在南武最有名的王府飯莊請客,張揚和常海心一起抵達的時候,只有梁成龍一個人在包間裏坐著,張揚道:“林清紅呢?”

  梁成龍道:“我怕她不來,讓丁兆勇去接她了。”

  張揚笑道:“真是煞費苦心啊,我要是林清紅,我也被你感動了。”

  梁成龍瞪了他一眼道:“滾一邊玩兒去,以為我聽不出你再說風涼話?”

  張揚笑著坐了下來,向常海心道:“小常,你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只管點,今晚梁老闆請客。”

  常海心笑道:“知道了!”她拿起菜譜翻了起來。

  張揚又囑託道:“別為難,揀最貴的點。”

  梁成龍道:“說真的,今晚大夥兒都給我幫幫忙,多幫我美言幾句,清紅那個人是刀子嘴豆腐心。”

  張揚道:“我看未必,林清紅這次好像是鐵了心要和你離婚,你們兩口子的事情,我們跟著摻和也不好。”

  梁成龍道:“我總覺著那個程國斌在背後搗鬼,我今天特地找了一個私家偵探。讓他盯住這王八蛋,一定要把程國斌給我查清楚。”梁成龍對程國斌極其反感,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

  張揚道:“情敵我見多了,可是你們這樣的卻不太多見,都為了一個女人緊張,可這女人又鐵了心要和你們離婚。,

  梁成龍道:“怎麼說話呢?什麼叫鐵了心……”

  此時林清紅和丁兆勇一起走了進來,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陳紹斌也來了,這廝是從上海到南武來的,渾身上下全都是名牌,手上還帶了一個相當俗氣的鑽戒,整個人的氣質明顯和前一陣子有了不同。

  張揚驚喜道:“陳紹斌,你丫什麼時候來的?”

  陳紹斌樂呵呵沖了上來,狠狠給了張揚一個擁抱,然後作勢向常海心撲去,常海心呀!了一聲,趕緊躲到張揚的身後,早在東江黨校讀書那會兒,陳紹斌就苦苦追她,常海心對陳紹斌可謂是避之不及。

  陳紹斌也只是嚇嚇常海心罷了,他笑道:“我知道海心來南武開會,所以專程從上海開車過來探望她,海心可是我的夢中情人啊!”

  常海心從張揚身後露出頭來:“陳紹斌,你別胡說八道,今天我們領導可在這兒,張主任,他要是敢欺負我,你得幫我出氣啊!”

  張揚兇神惡煞般瞪圓了雙眼道:“我借他一個膽子!他敢欺負你,我把他從三樓上扔出去。”

  陳紹斌道:“什麼領導?你們領導在我眼中屁都不是,張揚,你小子少跟我打官腔,你敢重色輕友,我們仨一起削你!”他倒是挺會拉同盟戰線。

  丁兆勇笑道:“別拽上我,這件事跟我沒關係,我選擇中立!”

  梁成龍道:“跟我和清紅也沒關係,我們兩口子也中立。”

  林清紅一聽這話就惱了:“誰跟你兩口子?你有毛病啊?今天我把離婚協議書帶來了,你現在就給我簽字!”

  陳紹斌笑了:“至於嗎?我說?我們幾個大老遠從全國各地跑到南武來,清紅,你就算不念夫妻感情,也得顧及咱們這幫朋友的友誼吧?在南武你是地主,離婚的事兒,今晚別提,過了今晚,你想怎麼提就怎麼提!”

  林清紅道:“好!今晚我不提,但是說好了,這頓飯我來請,梁成龍,我沒請你,你要是有點骨氣,就別死乞白賴的賴在這裏。”

  梁成龍絲毫沒有動氣:“今晚能來的都是我自己的兄弟姐妹,我就拼著不要臉了怎麼著?”

  張揚道:“還別說,在我的印象中,你要臉的時候不多!”

  滿桌的人都笑了起來,不過林清紅沒笑,她當然能夠看出這幫朋友今晚湊在一起,目的就是想幫她和梁成龍說和,陳紹斌這麼遠從上海來,也是為了這個目的,林清紅對他們的好意是領情的,但是她真的不能接受梁成龍。她在感情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而且兩次在同一件事上跌倒,林清紅在商業上精明無比,屢戰屢勝,可在感情上卻敗得一敗塗地。

  常海心挨著張揚坐下,陳紹斌挨在常海心坐下,常海心抗議道:“你去那邊坐!”

  陳紹斌厚著臉皮道:“還是坐在你身邊踏實,我覺著見到你最有親切感。”

  常海心原來對他就沒什麼感覺,現在已經成為張揚的女人了,更不會對陳紹斌產生什麼特別的想法,她笑道:“你真虛偽,什麼時候能誠實點。”

  陳紹斌道:“這群人裏最誠實的一個就是我。”

  張揚笑道:“拉倒吧,就你也敢說自己誠實,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怎麼突然就跑到南武來了?”

  林清紅冷冷道:“還用問?一定是有人給他打電話,把他當救兵一樣請了過來唄。”

  梁成龍慌忙解釋道:“我沒打電話,陳紹斌,我都不知道你要來。”

  陳紹斌笑了:“想多了,咱們林總想的就是多,我這次來南武主要的目的是為了還錢!”這廝從懷裏掏出支票簿,很瀟灑的在上面寫了個數目,然後遞給了林清紅道:“林總,兄弟最困難的時候,是你幫了我,現在我總算扭虧為盈了,是時候該還你錢了。”

  林清紅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支票道:“你真賺錢了?”

  陳紹斌不無得意的點了點頭道:“小賺了一點,今年抓住了一次大行情,把過去虧的錢全都弄回來了,除此之外還賺了五百多萬,和你們這些大財主不能比,不過我已經很滿足了。

  丁兆勇道:“股市這麼賺錢嗎?”

  陳紹斌道:“什麼股市?現在我在做期貨!”

  張揚道:“你說的我都不懂,我就知道誰賺錢誰就得請客。”

  陳紹斌爽快的點了點頭道:“好,今晚上吃喝玩一條龍,回頭咱們去麗都,我給你們每人叫一個小姐……”這貨說話向來沒有把門的,話說出口才覺著有些不對,常海心和林清紅都以鄙夷的眼光看著他。

  陳紹斌笑道:“開玩笑,開玩笑……我不是那種人…………”

  林清紅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什麼樣的貨色,我們都清楚。”

  丁兆勇岔開話題道:“對了,剛才我來的路上買了份報紙,很大一幅版面上都介紹張揚同志奮不顧身沖入火場勇救少年兒童的事情。”他把報紙拿了出來,給大家傳閱。

  林清紅笑道:“我也看到了,張揚你可真不簡單,來到南武沒幾天就成了英雄。”

  張揚道:“這事兒純屬巧合,當時大家都在救人,海心也在救援現場,不知怎麼記者把我和牛俊生盯上了,所有報導都圍繞我們兩人進行,搞得好像人都是我們兩個救得似的,其實大家都出力了。”

  梁成龍插口道:“我也聽到一些傳聞,說今天發生火災的時候,當時有人喊讓領導先走?”

  林清紅道:“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這些小道消息?這些話都是你們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傳出來的,今天官方已經闢謠了,說根本沒有人喊讓領導先走,我覺著這些傳言也太誇張了,只要是還有人性,就不可能置那些舞臺上的孩子于不顧,只顧著自己逃走!”

  常海心沒說話,因為她的確聽到有人喊了那句話。

  張揚笑道:“我和海心在現場,不過我們也沒聽到有人喊那句話,應該是傳言。”

  林清紅道:“現在社會上有一部分人心理很不平衡,經常製造一些事端發揮對政府的負面情緒,這樣很不好,根本是在刻意挑起矛盾。”

  陳紹斌、丁兆勇、梁成龍這幫人都是官宦子弟,和官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正因為如此,他們對官場的瞭解比普通人都要深刻一些。

  陳紹斌道:“其實就算有人喊出讓領導先走,我一點都不意外,官場上的齷齪事,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梁成龍也跟著附和道:“官場比商場黑多了。”

  林清紅道:“你這個人就是多疑!過去我以為,就算咱們做不成夫妻還能做朋友,可現在看來,咱們連朋友也沒得做。”

  梁成龍道:“我不會和你做朋友,只想跟你當兩口子,好好過日子。”

  “你配嗎?梁成龍,我們結婚這麼久了,你自己在外面不乾淨,不知道檢討自己,反而懷疑我,開始的時候你懷疑我和陳紹斌,現在又懷疑我和張揚,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幹的這些事是一個男人的所為嗎?”林清紅當眾向梁成龍發難。陳紹斌和張揚都被牽連了進去,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覺著有些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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