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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石章魚]醫道官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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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9 01:07:38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外交層面】(上)

  元和幸子反問道:“你不是不負責保稅區的工作了嗎?”
  
  張揚道:“夫人以為利用所謂的外交手段就能夠讓我讓步嗎?道理在我手中,我這個人從來都是得理不饒人。”
  
  元和幸子道:“看出來了,你不但是得理不饒人,你還無理占三分呢。”她身邊的那名日本男子道:“夫人,他有沒有騷擾你,我可以控告他!”聽他說話卻是純正的中國話,一點異國味道都沒有。
  
  張大官人眯起雙眼看著這廝道:“嗑瓜子磕出個臭蟲,你哪來的啊?”
  
  那男子怒視張揚道:“你說話小心一點,我是元和集團的代理律師孫曉明,代理這次的糾紛事件,你再出言不遜,小心我起訴你。”
  
  張揚道:“你日本人啊?”
  
  孫曉明可不是日本人,他是日本籍不假,可他卻是貨真價實的華人,孫曉明道:“法律無國界,走到哪兒都得將就法律。”
  
  張大官人嘖嘖稱奇道:“中國人,中國人幫日本人打官司,新鮮啊!”
  
  孫曉明道:“怎麼?心裏是不是罵我漢奸?賣國賊?狹隘,我是幫理不幫親,你等著收律師信吧。”
  
  “怕你啊!”張大官人雙眼一翻,兇相畢露。
  
  孫曉明看到他的這幅模樣不由得有些心虛,張大官人現在是惡名在外,孫曉明剛才的那番表現也是為了博得雇主的信任,可他也意識到。對方是個不講道理的主兒,惹火了他,說不準他現在就痛揍自己一頓。
  
  元和幸子道:“孫先生,你先去那邊等我,我和張書記有些話想單獨說。”
  
  孫曉明點了點頭,趁機走開。
  
  等到孫曉明走後,元和幸子歎了口氣道:“張書記。你非要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甘心嗎?”
  
  張揚道:“你搞錯了一件事,不是我想鬧事,是你們先惹事。現在我們的一名工人還躺在醫院裏,是你們的人刺傷了他,到現在仍然找不到兇手。”
  
  元和幸子道:“恕我直言。這件事鬧大了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我可以負擔那名工人的一切醫藥費用並承擔相應損失。這件事就此和解好不好?”元和幸子明顯不想將這件事鬧大。
  
  張揚道:“你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要找出兇手,是要一個明明白白的交代。”
  
  元和幸子道:“如果不是我們丟失了東西,又什麼會去工人宿舍搜查,歸根結底還是你們沒有維護好當地的治安,是你們的緣故。”
  
  張揚道:“那也不能成為你們傷人的理由,如果你真的想解決這件事,就把兇手給我交出來,至於你們丟失的東西。我會負責幫你們找回來。”
  
  元和幸子道:“那就是沒得談了?”
  
  張揚道:“原則問題,請原諒我不能退讓。”
  
  元和幸子道:“那好,我也沒有和你繼續談下去的必要。”
  
  日方因為張揚的強硬態度而惱火,這件事已經被冇反映到了日方使館,日方大使向中國外交部提出了抗議。於是張大官人不出意外的又被外交部給點名了,負責協調這件事的還是白志軍,前兩天才陪著南韓方面來濱海找張揚要人,沒兩天又被上頭派下來瞭解張揚和日方衝突的情況。
  
  所以白志軍見到張揚第一句話就忍不住抱怨道:“張揚啊張揚,我真是服了你,你一地方幹部怎麼動不動就整出國際爭端來?你是不是覺得我閑著沒事幹。沒事就折騰我來回跑著玩兒?”

  張大官人樂了:“上次你過來,我都沒機會請你吃飯,這次一定要好好喝一場再走。”
  
  白志軍道:“你別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這次可不是什麼小事,日本使館已經告到外交部了,說你毆打虐待日方人員,並對他們進行嚴刑逼供,我過來就是了解具體情況的。”
  
  張揚道:“日本人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你哪頭的?”
  
  白志軍道:“我哪頭都不是,我來是為了搞清事情的真相,你說你,惹完南韓惹日本,你就沒有消停的時候。”
  
  張揚道:“誰惹他們了?都是他們惹我!”
  
  白志軍道:“你什麼人我不清楚,別在這兒嘴硬了,上次南韓的事情不是舒大使幫你撐著,恐怕人家早派特工過來追殺你了。”
  
  “他們敢!”張大官人說完又笑了起來:“那啥,最近金承煥有沒有找過麻煩?”
  
  白志軍道:“金敏兒在東京現身了,所以他說你拐帶他女兒的事情不攻自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對你仍然有看法,不過最近倒是沒找麻煩。”
  
  張揚點了點頭。
  
  白志軍道:“日本方面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
  
  張揚道:“走吧,喝酒去,邊喝邊聊。”
  
  白志軍道:“我來是公事,又不是為了喝酒。”
  
  張揚極其熱情地摟住他的肩膀道:“當今這個時代,不喝點酒還聊個屁的公事?”
  
  白志軍被他連拉帶拽的出了房門,來到門外正遇到程焱東,張揚笑道:“焱東,你來得正好,走,咱們喝酒去。”
  
  三人來到海島漁村,程焱東方才把自己過來的目的告訴他:“張書記,根據張戰備提供的資料,我們初步鎖定了刺傷他的兇手。”他將一張照片遞給張揚。
  
  張揚拿起一看,照片上的人他認識,居然是武直英男,過去張揚曾經為桑貝貝在天街對武直英男大打出手,所以對這廝多少有些瞭解,知道他的父親是現任日本副大使武直正野,過去張揚沒怎麼留意,現在仔細一看,武直英男的右眉上果然有一塊青色的胎記。
  
  程焱東道:“我已經拿照片給張戰備辨認過,他認出武直英男就是刺傷他的那個。”
  
  “可當晚這小子並不在場啊!”
  
  程焱東道:“應該是在刺傷張戰備之後他就趁亂走了,我們調查出武直英男和元和秋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衝突那天他剛好在濱海做客。”
  
  張大官人道:“我早就說嘛,這幫日本鬼子真是狡詐,麻痹的,明明做了壞事還不承認,那個柳生正道怪不得要替他頂包。”
  
  白志軍也拿過武直英男的照片看了看:“這不是武直英男嗎?”
  
  張揚道:“你也認識他?”
  
  白志軍道:“何止認識,這小子在京城惹了不少的事情,有幾次都是我幫忙解決的。怎麼?是他刺傷了那名工人?”
  
  程焱東點了點頭道:“初步已經確認。”
  
  張大官人道:“這孫子哎,我管他是誰,犯了法我也饒不了他。”
  
  白志軍道:“照我看這件事並不適合鬧大。”
  
  張揚道:“什麼意思?”
  
  白志軍道:“任何事情只要上升到外交層面是要講究技巧的,並不是意氣之爭,說句你們不愛聽的話,你們平時辦事的方式並不適合於外交活動,很多問題大家做到心知肚明,表面上誰都不想失了面子,可無論誰是誰非,誰也不會公然讓步,往往最後的結果就是妥協,雙方各讓一步。”
  
  張揚道:“我怎麼沒看出來他們有讓步的意思?明明是他們刺傷了我們的人,還他媽惡人先告狀,通過外交部找我的晦氣,我呸!以為老子好欺負嗎?”
  
  白志軍道:“這件事怪不得別人,你應該反思一下你自己,如果你不跑到元和集團的辦公區打人抓人,事情的道理本來在咱們的手裏,我們要求日方對這一事件做出解釋並道歉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經你那麼一鬧,我們的局面反倒變得被動起來。”
  
  張大官人道:“你這話我不愛聽,什麼意思?非得別人打我們,我們吃虧了,然後才能占理兒?什麼叫變得被動?主動可不是等來的,主動就是主動出擊,身為濱海市委書記我必須要旗幟鮮明的拿出態度,我也不是作秀,我是真心咽不下這口氣。”
  
  白志軍道:“就你這種脾氣,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登上這個位置的。咱們不說外交,就算是政治上也要講究策略啊,表面上吃了點虧,實際上卻能佔便宜,這樣的事兒何樂而不為?現在日本人一口咬定你把他們的人打了,你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就胡亂抓人,現在人家聲稱要追究你的責任,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調查這件事。”
  
  程焱東道:“這件事上我得為張書記說句話,當時是日本人先出手的,張書記是正當防衛。”
  
  白志軍道:“你們別跟我說這個,跑到人家地盤上正當防衛,誰信啊?”
  
  張揚道:“誰的地盤?我的地盤,咱們中國人的地盤,是這幫小日本跑到咱們的地盤上耀武揚威,我要不是有所克制,早就把這幫孫子扔到海裏喂王八了。”
  
  白志軍道:“你不明白啊,我是站在你的立場上,我是要幫你解決問題,我也相信你占理兒,我個人也不喜歡日本人,可是現在人家把道理給抓住了,主動權在他們手裏,你如果有點頭腦就應該認識到,我們現在不應該把問題鬧大,而是要爭取把問題儘快解決了,不要讓他們繼續向咱們外交部抗議。”
  
  張揚道:“照你這麼說,我還沒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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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0 01:04:37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外交層面】(中)

  白志軍道:“不是沒理,是被動,誰讓你打人了?誰讓你抓人了?現在這種局面,都是你自找的。”

  張大官人道:“可我就是不願意妥協,這事兒我非得跟他們掰扯出一個道理來,要道歉也是他們向我道歉,讓我低頭,門兒都沒有。”

  白志軍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張揚,作為朋友我勸你一句,照你這樣下去,路肯定走不通。”

  張揚道:“沒有路,我一樣能踩出來。”這廝端起酒杯道:“不聊這些煩心事兒,喝酒,咱們只談友情不談工作!”

  日方的招數也是層出不窮,下午張揚剛剛回到辦公室,日方代理律師孫曉明就給他發來了律師信,主要是針對張揚毆打元和秋直,關押柳生正道的事情。

  張大官人看了一壓就把律師信給撕了,他向傅長征道:“我現在算是明白抗日戰爭的時候怎麼出了這麼多的漢奸,這個孫曉明居然幫日本人告我,下次我見到他,非把他門牙給抽掉不可。”

  傅長征道:“張書記,您打算怎麼做?”

  張揚道:“這幫日本人都以為自己占盡了道理,咬著我打人的事情不放,他們怎麼不想想,我八叔還躺在醫院裏呢。”

  傅長征道:“其實這件事可大可小,張書記不如暫避鋒芒,選擇退讓。”

  張揚道:“你在我身邊那麼久,幾時見我退讓過?”

  傅長征道:“可現在的情況好像不太妙啊。”

  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張揚拿起電話,聽完之後,臉上浮現出一絲奇怪的笑容,他掛上電話之後,向傅長征道:“我有事要去一趟東江,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傅長征道:“您打算去幾天啊?”

  張揚已經起身向門外走去:“沒幾天,辦點小事,去去就回。”

  剛才那個電話是程焱東打來的。程焱東已經查到了武直英男的下落,現在武直英男身在東江,張大官人去東江目的就是要把這個罪魁禍首給抓回來。

  張揚說幹就幹,他叫上周山虎開車,一個小時後就已經踏上前往東江的道路。

  因為這次走得突然,周山虎也沒敢細問,上了高速之後。張揚道:“虎子,這次咱們去東江有一個重要任務。”

  周山虎道:“您說。我堅決貫徹執行您的命令。”

  張揚道:“刺傷我八叔的兇手武直英男現在就在東江。咱們這次去的目的就是要把這孫子給抓住並把他給帶回來。”

  周山虎和張戰備的關係很好,聽說是去抓刺傷他的兇手頓時來了精神:“好啊,讓我抓住那小日本我一定揍得他找不著北。”

  張揚道:“武力不是目的,只是一種達到目的的手段,我們去找他,主要是讓他低頭認罪,只要他承認了。日本方面就沒什麼話好說了。”

  周山虎用力點了點頭。

  此時張揚接到了市委書記項誠的電話,項誠道:“張揚。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我看這件事不宜繼續鬧下去,我和元和夫人見過面。她的意思也不想把事情搞大,我看抽時間大家一起坐坐,好好談談,把這件事解決了。”

  張揚道:“項書記,我有急事要去荊山一趟,正打算向您請假呢。”

  項誠道:“這個節骨眼上,你怎麼又出門了?張揚,你別覺得是小事,如果處理不當……”

  張揚笑道:“項書記,您放心吧,我有回數。”

  項誠道:“你有回數才怪!”放下電話,項誠頗為無奈地看了一眼對面的宮還山:“這小子,去荊山市了,這邊的事情還沒解決,外交部都找到門上了,他居然還有心情出門。”

  宮還山道:“他這樣玩下去,總有一天會把自己給玩死。”宮還山的這句話充分表明他對張揚沒有任何的好感。

  項誠笑道:“路是他自己選得,咱們跟著瞎操心也沒用。”

  宮還山點了點頭:“項書記,剛才我聽國強同志說,金盾賓館的現場勘查結果已經出來了,確信陳崗並沒有在火災中殉難。”

  項誠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的雙手平攤在桌面上,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過了一會兒方才道:“陳崗逃了?”

  宮還山道:“這樣看來,金盾賓館的火災很可能是為了配合陳崗逃離而引發的。”

  項誠道:“從戒備森嚴的金盾賓館中逃出去並不是那麼容易,就算他逃出去,國內也沒有他的藏身之所。”

  宮還山道:“也許他已經偷渡出國了呢。”

  項誠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這些事本來就不是咱們能夠操心的。”他的話中流露出幾分深深的無奈。

  宮還山道:“上頭不會就此作罷的。”

  項誠道:“我現在是身心疲憊,什麼都不想管,什麼也不想問,只盼著我能夠早點退休,未來的北港是屬於你們的,我希望你們比我做的要好。”

  宮還山沒有說話,心中卻隱隱泛起了一種莫名的失落,不久以後,項誠肯定要把權力交出,可是未來的北港絕不屬於自己,龔奇偉已經變得越來越強勢,他的背後又有省領導們的支持,自己在他面前沒有任何的競爭力可言,還是安於現狀,踏踏實實地當自己的濱海市長吧。

  張揚這次去東江的目的就是要抓武直英男,而且只有抓住傷害張戰備的真凶,才能讓日本人無話好說。

  前往東江之前,張揚本想聯繫榮鵬飛幫忙,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最近一段時間因為文浩南的事情,他和榮鵬飛之間也產生了不小的隔閡,尤其是知道文浩南前來北港源自于榮鵬飛的推薦。

  進入東江外環路的時候,就下起了大雨,抓人也不急於一時,張揚讓周山虎把他送到慧源賓館,他在途中給祁山打了一個電話。

  祁山聽說張揚到了東江,頗為錯愕,不過他還是冒著大雨趕到了慧源,這裏本來就是他的產業,祁山的輝騰車直接駛入了酒店的大門外,門前的侍應趕緊為他打開了車門。

  祁山快步走入大堂,看到張揚正站在大堂內的水族箱前觀賞著熱帶魚。祁山笑道:“張書記,你總是喜歡打突然襲擊,這麼大的雨,居然來東江了。”

  張揚道:“一路上都沒下雨,來到東江才下,可能是東江不歡迎我吧。”

  祁山笑道:“不管老天爺怎麼想,你始終是我最尊貴的客人。”

  張大官人道:“比起客人,我更想聽到朋友兩個字,你這麼說讓我感到太生分了。”

  祁山笑著致歉道:“不是生分,而是要表達我的歡迎之情。”他給張揚安排了酒店最好的房間,張揚讓周山虎去探望他未來岳父劉寶全了,劉希婷前兩天回家探親,目前正在東江,張揚讓周山虎跟著過來,也有趁機成全他們小情侶的意思。

  祁山陪著張揚來到為他安排的房間,張揚看了看房間的設施,祁山道:“怎樣?還滿意嗎?這裏是慧源最好的房間。”

  張揚點了點頭道:“滿意,我一個處級幹部住這樣的房間,標準有點高了。”

  祁山笑道:“又不要你錢,你客氣什麼,不過咱們有言在先,你白住可以,發票我可不提供,別想虛開發票回去報銷。”

  張大官人不由得笑了起來:“祁山,你以為我的境界就這麼低?”他當然清楚祁山是在開玩笑。

  服務員送了一盒上好的茶葉進來,在房間內泡好茶方才離去。

  張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讚歎道:“好茶,特級龍井。”

  祁山道:“接待好朋友自然要用好茶,今天下大雨,不適合外出,我回頭讓人在慧源安排一桌飯,你把你在東江的好朋友召集召集,大家聚聚如何?”

  張揚道:“我來東江可不是為了會朋友的。”

  祁山道:“為了公事?”

  張揚點了點頭,把自己這次前來的目的告訴了祁山。

  祁山聽完之後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張書記,你這次是專程來找武直英男的?”

  張揚道:“日本人蠻不講理,通過外交部向我施加了很大的壓力,我必須要把這孫子給找出來,只有讓他出來承認是他行兇,才能讓那幫日本人閉嘴。”

  祁山道:“為什麼不通過警方來做這件事?”

  張揚道:“不是我想逞英雄,現在日本已經通過他們的大使館向我國外交部提出抗議,事情搞得非常複雜,無論是外交部還是我的上級都以從大局考慮讓我息事寧人。”

  “你不願意?”

  張大官人道:“廢話,被刺傷的那個是我八叔,其實就算不是我八叔,換成任何一個中國人也一樣,不是我不依不饒,而是在這件事上絕不能低頭。不是我刻意要上升到民族大義的高度上,而是責任本來就在日本人那邊,如果我低頭了,以後濱海的老百姓會怎麼看我?”

  祁山道:“官場就是這樣,上級永遠不會從下級的角度去考慮問題,所謂的大局觀只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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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1 00:50:13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外交層面】(下)

  張揚道:“我來東江的事情並沒有聲張出去,我查到武直英男目前就在東江,我想抓住這混賬東西,讓他把事情都給我招供了。”

  祁山明白了張揚的意思:“所以你找我幫忙來了。”

  張揚道:“你是東江本地人,對這邊的情況比我熟悉,再說了,咱們不是朋友嘛!”

  祁山笑道:“你們當官的都是用著人的時候才跟人套近乎,太現實了。”

  張揚把程焱東查到的地址遞給祁山。

  祁山看了看道:“這樣吧,我讓人先去查,找到武直英男的下落之後,先把他給盯住,然後你去打他一個突然伏擊。”

  張揚道:“我就是不想打無把握之仗,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將他來個甕中捉鼈。”

  祁山道:“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我去安排晚飯。”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還有事,吃飯喝酒的事兒等以後再說。”

  張揚不等雨勢變小就前往了秋霞湖,他要去見顧允知,來到秋霞湖別墅外,看到有輛黑色凱迪拉克停在外面,張揚把車並排停下,然後冒著小雨跑到大門前。

  摁響門鈴後不久,看到顧明健過來開了門,自從上次在京城父子倆冰釋前嫌之後,顧明健現在經常回家探望父親。看到張揚,他顯得有些驚喜:“張揚!你什麼時候來的?”他和張揚聯手陰了謝坤舉和趙柔婷一把。那次的事情讓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走近了許多。

  張揚道:“剛到,過來看看爸!”

  顧明健在心底也已經承認了張揚是家中的一份子,把他請進房內。他向張揚道:“我爸在樓上午睡呢,我去叫他。”

  張揚道:“不用了,我反正也沒什麼要緊事,等他就是。”

  顧明健道:“養養也在……”說話的時候顧養養聽到動靜從她的畫室中出來,看到張揚,她欣喜道:“張揚哥。你來了!”

  張揚道:“來看看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句話一語雙關,即表明了他的目的,又婉轉地告訴顧養養,自己前來和她無關。

  顧養養道:“回來一個星期了,我爸腰扭到了。”

  張揚關切道:“要不要緊?”

  顧允知洪亮的聲音已經從樓上響起:“不要緊!”

  顧養養看到父親醒來,趕緊上前去攙扶他,顧允知擺了擺手道:“沒事兒。已經差不多都好了。”他扶著樓梯慢慢走了下來。

  張揚也走過去,攙扶顧允知的手臂來到沙發區坐下。

  顧允知道:“冒著這麼大的雨過來看我。誠心可嘉啊!”

  張揚笑道:“早就想來了。可最近倒楣事太多,實在是抽不開身。”

  顧允知道:“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倒楣事,我看是庸人自擾之罷了。”

  張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顧明健道:“我得走了!”

  張揚道:“不是吧,我剛來你就走?”

  顧明健笑道:“我可不是要躲著你,真有事兒。”

  顧養養一旁道:“佳人有約,張揚哥,你別耽誤人家。”

  張揚笑道:“原來是這樣。什麼時候約著一起見見。”

  顧明健道:“八字還沒一撇呢,我走了啊!”

  顧明健走後。顧養養給他們泡了茶,又回畫室去了。她乖巧得很,看出張揚此次前來肯定是有事情找父親。

  顧允知也的確有不少話想對張揚說,張揚先幫他看了看扭傷,發現已經就快痊癒了,也放下心來:“爸,以後一定要小心啊!畢竟是上了年紀。”

  顧允知道:“不服老是不行了,前兩天我收拾屋子,從梯子上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扭到了腰,人啊,年紀大了,腿腳就是不利索。”

  張揚道:“您老還不到七十呢,按照現在的劃分標準,最多也就是中年人。”

  顧允知哈哈大笑道:“你們家的標準?我可是標準的老年人了,眼看古稀之年,在世之日無多了。”說話的時候流露出淡淡的傷感,人終究都會老去。

  張揚道:“爸,明健最近怎麼樣?”

  顧允知點了點頭,臉上流露出欣慰之色:“這次明健回來,我感覺他整個人都變了,看來多受點挫折對他有好處,身上少了許多傲氣,多了幾分務實,也懂得關心家人了,總之他長大了。”目睹兒子的變化,顧允知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說完兒子,顧允知的話題又來到了女兒的身上:“養養也不錯,最近她的一幅作品入圍了全國美展的決賽,聽專家說,她在繪畫方面的前途很好。”說完兒女,顧允知話鋒一變,望著張揚道:“反倒是你最近倒是讓我擔心了許多。”

  張揚笑了笑道:“爸,您別聽外面的傳言,捕風捉影的事兒您還是一笑置之。”

  顧允知道:“前些日子,你是不是去過南韓?”

  張揚在顧允知面前很少撒謊,他點了點頭道:“去過!”

  顧允知道:“我聽舒英恒說了,南韓保安司令金承煥說你帶走了他的女兒,通過外交途徑向你施加壓力。”

  張揚笑道:“高麗棒子的話也不能信,他們還說端午節是他們的呢,可事實並不是那樣。”

  顧允知道:“以我對你的瞭解,在南韓發生的事情很像是你做事的風格。”

  張揚道:“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金敏兒在東京現身,金承煥說我拐帶他女兒的指控自然是不攻自破。”

  顧允知道:“舒英恒在中間可承受了不小的壓力。”

  張揚道:“改天我有機會見到他,當面向他致歉。”

  顧允知搖了搖頭,他低聲道:“你和嫣然分手了?”

  張揚道:“她聽到了很多關於我的風言風語,所以發生了爭吵,再加上我們一個在美國一個在中國,天各一方,長時間不聯絡,感情上自然生疏了許多,走到現在這一步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顧允知道:“宋懷明收回了你對保稅區的管理權?”

  張揚點了點頭。

  顧允知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低聲沉吟道:“懷明應該不是這種人,他做事向來都是公私分明啊!”顧允知何其的老道,他一眼就看出其中存在著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張揚道:“他也是凡人,既然是凡人就會有親近遠薄,就會護短,過去您也經常維護我啊!”

  顧允知呵呵笑了起來,笑聲停歇之後又道:“我雖然已經遠離了官場,可是北港新近發生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不少,想不想聽聽我這個旁觀者的看法?”

  張揚點了點頭。

  顧允知道:“先派你去濱海,再派龔奇偉去北港,懷明同志的用心很明顯,他是要從根本上整頓北港,讓你抓住濱海的權力只是第一步,他的下一個目標應該是讓龔奇偉全面接手項誠的工作。雖然他收回了你在保稅區的管理權,可是管理權仍然沒有旁落,而是交到了龔奇偉的手裏,在我看來,無非是左手換右手罷了。”顧允知深邃的目光似乎一直看到了張揚的心底。

  張揚沒說話,在顧允知的面前他只有聆聽教誨的份兒。

  顧允知道:“過去從未聽說過你和龔奇偉有矛盾,可他去了北港之後,你們的矛盾就不斷發生,表面上看,你們給出了一些讓人信服的理由,可是仔細一想,你們的理由卻禁不起推敲。”

  張大官人的額頭已經見汗,薑是老的辣,顧允知分明已經看透了他們的設計,可就算被他看破,目前也是不能承認的,張大官人本想遮掩幾句,可是想了想在顧允知這種政治高手的面前,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還不如乾脆保持沉默。

  顧允知道:“看來北港的問題不僅僅存在于領導層本身,或許還會牽涉到一些幕後的強勢人物,不然懷明也不會表現得如此慎重。”

  張揚道:“爸,您有什麼建議嗎?”他知道顧允知已經把這件事看了個清清楚楚,只是沒點破罷了,所以才有此問。

  顧允知道:“記得之前我曾經告訴過你一句話,別當那個倒楣孩子,說那句話的時候,其實我有私心,在我眼中,你早已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不想你介入太多的紛爭,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可是孩子大了,是由不得父母的,我也是最近才明白這個道理。”

  張揚的內心一陣感動。

  顧允知道:“決定戰爭的通常是領導者,而死傷的卻都是士兵,一名士兵既然選擇了衝鋒陷陣就不能去考慮太多,如果有了顧慮,死在戰場上的幾率反而會更大,又或者顧慮太多當了逃兵。”

  張揚道:“我不是一個逃兵。”

  顧允知道:“這世上的每一個父母都會有私心,如果看到兒女上了戰場,他們最關心的並不是戰爭的勝敗,而是戰爭何時結束,他們的兒女是否能夠全身而退。”

  張揚的內心一震,他抬頭望著顧允知,看到顧允知慈祥而關懷的目光,他用力點了點頭,低聲道:“爸,人活在這世上,總有一些事必須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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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4
匿名  發表於 2013-12-22 23:38:24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隱痛】(上)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停了,顧允知拍了拍張揚的肩頭:“去後院走走。”

  他們一起來到後院,原本顧佳彤的那座衣冠塚已經不見,雨後的後院綠草茵茵,顧允知呼吸了一口潮濕而清新的空氣輕聲道:“原來收藏回憶最好的地方是在心裏。”

  張大官人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他的內心深處不由自主浮現出元和幸子的面龐,最近不知為何,他總是輕易就將元和幸子和顧佳彤等同起來,雖然之前的鑒定結果表明兩人絕非是同一個人,可他還是不時會產生這樣的錯覺。

  張揚道:“爸,薛老在您的回憶中一定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

  顧允知眉峰一動,張揚不會突然提到這個問題的,薛老已經辭世,張揚提起薛老的用意應該是將話題轉移到薛世綸的身上。顧允知道:“薛老是我的恩師,也是我這一生中最敬重的人。”

  張揚道:“薛世綸的財富是怎樣積累起來的?”

  顧允知道:“我並不清楚這些,過去我曾經跟你說過,薛世綸棄官從商之後的事情我並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去了海外發展,蕭國成給他幫了很大的忙。”

  張揚道:“爸,我想冒昧問一句,您和薛世綸過去是朋友嗎?”

  顧允知明顯被張揚的這句話給問住了,他抬起頭望著大雨洗滌過的天空,天空是一片純淨的藍,沒有一絲雲彩。純淨的讓人感覺到非常的不真實。

  非常簡單的一個問題卻把顧允知給難住了,在他這個年紀看來,朋友這兩個字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其中包含著太豐富的內涵,朋友!顧允知閉上雙目,想起了兒時的玩伴,想起了少年的同桌。想起了大學的同窗,想起了仕途的同僚,可是現在他的身邊究竟還剩下了誰?兒時的玩伴早已記不清容顏。少年的同桌早已失去聯絡,大學的同窗也各散東西,少有聯繫。仕途上的同僚?顧允知的唇角浮現出一絲苦笑,官場中可以找到真正的朋友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爸!”張揚低聲喚醒顧允知。

  顧允知從沉思中醒悟過來,他輕聲道:“不是!我剛才想了想,我沒真正意義的朋友,或許也可以這樣說,在漫長的仕途生涯中,我把自己的朋友全都弄丟了。”他舒了口氣道:“不止是我,官場之中很難找到真正的朋友。”

  張大官人對官場已經有了相當的瞭解,所以他對顧允知的話還是非常認同的。張揚道:“每個人判定朋友的標準都不一樣,可能爸的標準比較高。一般人入不得您的法眼,我朋友很多,大都是一些酒肉朋友,平時聊天打屁的居多,如果按照爸的標準來。可能我也找不到一個。”

  顧允知道:“在官場中,無論你情願與否,別人都會用權力的標準來衡量你,所以官場中阿諛奉承的事情很多,人一走茶就涼的事情也不少見。”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偏離了主題,歎了口氣道:“薛世綸和我談不上朋友。也談不上敵人,我們的做事方法不同,和他相比,我比較保守。”

  張揚道:“他是不是一直將當年離開政壇的責任歸罪到您的身上?”

  顧允知淡然笑道:“我做事但求無愧於心,很少去關注別人怎麼看我。”

  顧允知雖然沒有直接回應,可是在間接上等於認同了張揚的猜測。

  張揚道:“爸,您覺得能讓宋書記這麼慎重的幕後人物可能是誰?”張大官人的這番話顯然是多餘的,之前他暴露出了太多的想法。

  顧允知道:“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尤其是在你還沒有證據的前提下,在官場上一定要記住謹言慎行這四個字,人一定要分清楚環境,才能決定何時應該高調,何時要保持謙遜低調。戰爭分為很多種,代價最大的往往是正面衝突,所以這個世界上才會出現戰術之說。”說到這裏顧允知打了個哈欠道:“有些睏了,我去休息。”

  張揚愣了一下,顧允知明明剛剛才午睡醒來,怎麼又要去睡?看來他是不想繼續回應自己的問題,不想再提起他和薛世綸的那段往事。

  自從陳崗供出項誠存在重大問題之後,張揚就將幕後黑手初步鎖定在薛世綸的身上,項誠之所以能有現在的政治地位,多虧了薛老的關照,他和薛世綸的關係非常親近,如果項誠真的如同陳崗所說的那樣貪贓枉法,那麼他貪贓枉法的目的何在?他做這一切違法行為最終又是為了誰服務?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最大的可能就是薛世綸,張大官人甚至大膽地梳理出了一個初步的脈絡,薛世綸、蕭國成和北港的很多官員之間都有著不為人知的幕後交易,在缺乏確鑿的證據之前,張揚的推測只能是猜測,顧允知有句話說的很對,這些話是不能亂說的,尤其是面對這些根基深厚的人物,必須要做到謹言慎行,不然只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望著眼前的這片草地,顧佳彤的衣冠塚早已不見,張揚忽然想起,顧家的三個子女命運頗多波折,顧養養小時候遭遇車禍,如果不是遇到了自己,現在應該仍然坐在輪椅上,顧明健被人引誘吸毒,後來又捲入傷人案而鋃鐺入獄,出獄之後也是昏招不斷,直到最近方才真正變得成熟起來,而顧佳彤,想起佳彤,張揚的內心不由得又感到一陣隱痛,眼前浮現出顧佳彤蒼白而驚惶的面孔,不知她的芳魂是否仍在尼亞加拉河上飄蕩?

  顧允知一生清廉正直,這樣的人,本不該遭到上天這樣不公平的對待,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張揚不相信巧合,也不相信上天會對一個好人如此殘忍,如果把這一切都歸咎到可能存在的報復,張揚的心中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顧允知說過,他這一生中沒有真正的朋友,可是仇人呢?他的剛正和清廉會不會得罪一些人?會不會有這樣一些人始終在暗處用仇恨的眼光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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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隱痛】(中)

  顧養養悄然來到張揚的身後,輕聲道:“想我姐了?”
  
  張揚轉過臉看了看她,唇角露出一絲微笑。
  
  顧養養道:“如果我姐姐仍然活著,你會不會娶她?”
  
  張大官人被她的這個問題問得有些錯愕,明顯愣了一下方才道:“會!”張大官人並沒有撒謊,他過去一直的想法都是將這幫紅顏知己全都娶進門來大被同眠,盡享齊人之福。
  
  顧養養道:“雖然我知道不太可能,但是我仍然相信你,不知道為什麼。”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目光不可避免的流露出幾分柔情,感情是非常奇怪的,正如她對張揚,在她心目中張揚永遠是完美的存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又道:“在你心中最愛的究竟是哪一個?”
  
  張揚道:“養養,我並不是一個好人,也並不像你想像中那樣完美。”
  
  顧養養沒有說話,只是用搖頭來反對他的這句話,在她心中,張揚是完美的。
  
  張揚笑了笑,他的笑容非常複雜,低聲道:“我走了!”
  
  “為什麼不留下來吃飯?”
  
  張揚道:“今天不了,我還有重要事要辦。”
  
  張大官人所說的重要是就是要找到武直英男,程焱東雖然查到了他在東江,可是根據祁山的回饋,武直英男這兩天一直都沒有回他入住的酒店。
  
  可祁山在東江畢竟有他的關係層面。很快就幫張揚查到了武直英男的下落,這小子來東江的目的很可能是為了躲避風頭,濱海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日方雖然沒有人將他招認出來,可是周圍還有不少的中國工人在,他們很可能會認出自己,所以武直英男才來到了東江暫避。
  
  東江有很多日本人經商,武直英男的父親是日本駐華副大使。他的人脈關係也是極廣,東江日本商會的會長中島川太就是他的好朋友,武直英男初來東江本來是不想麻煩這些人的,可是這小子又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忍不住去登門造訪,中島川太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對他也是非常熱情,將自己位於東江東郊鳳凰山的別墅借給了他居住。所以武直英男這兩天一直都沒有回酒店。
  
  祁山把查到的情況向張揚一一說明。
  
  張揚早在多年以前就和中島川太打過交道,最早的時候還在這廝的身上種下了一根附骨針。後來中島川太就學了個乖。對他也是言聽計從,張揚在各個地方任職的時候,他也幾次組織日方商貿團過來捧場。
  
  雖然有這層關係,張揚還是不能驚動中島川太,張大官人把這次的事件定義為兩國矛盾,涉及到這一層面,中島川太很難站在自己的立場。
  
  武直英男自從來到東江就過著夜夜笙歌的日子。其實在北港也是一樣,張大官人闖入這棟位於鳳凰山別墅的時候。武直英男正摟著兩位日本女郎玩著一龍雙鳳的快樂遊戲。
  
  對於這種場面,張大官人自然而然的要攝影留念。武直英男和那兩名日本女郎顯然被這個突然闖入者給嚇壞了,拉著床上的被子試圖躲閃鏡頭,可惜三個人同時去搶,結果誰也沒有成功護住自己,張大官人成功的捕捉到了很多精彩的畫面,這廝憑著多年搶拍偷拍的經驗判斷,這種照片是極具殺傷力的,如果將照片抖落出去,武直英男最多是顏面受損,可他的父親武直正野,身為駐華副大使,恐怕就要遭遇一次前所未有的政治危機了。
  
  武直英男從最初的驚慌中反應了過來,他從床頭的刀架上抽出一把東洋刀,赤身裸體,咬牙切齒地沖了上來:“八格……”
  
  張大官人只一腳就將他踹倒在了地上,又是一通搶拍。
  
  兩名日本女郎嚇得連聲尖叫。
  
  張大官人嘿嘿一笑,收好相機,走過去,點中了武直英男的穴道,來到床邊扯下兩名日本女郎用來遮蔽身體的被子,將武直英男包裹在其中,扛著就走了出去。
  
  別墅外祁山在汽車內等待,看到張揚頭戴絲襪,扛著一團東西從牆頭一躍而下,趕緊將車倒了過去,張揚把武直英男連人帶被都塞到了後座上。然後來到副駕坐下,摘掉蒙在臉上的絲襪道:“走!”
  
  武直英男睜開雙目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黑暗的環境中,周圍冷颼颼的,應該是地下,他驚恐的睜大雙目,大聲叫道:“誰?你究竟是誰?”
  
  強烈的燈光朝他照射過來,逼迫著武直英男不得不將頭低下去。他顫聲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張大官人嘿嘿笑了一聲道:“你以為做了壞事就能夠一走了之?把爛攤子丟給別人,自己跑到東江來逍遙自在?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武直英男道:“我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裝傻才對!”
  
  武直英男道:“你知道我是誰嗎?知不知道劫持我可能導致的後果?”
  
  張揚笑道:“劫持你?我沒那興趣,把你光溜溜的帶出來,目的就是想跟你單獨說幾句話。你在北港刺傷了一名工人,以為走了就能夠脫開幹係?做夢,你給我記住,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自己站出來把這件事交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否則……”
  
  武直英男道:“威脅我?如果你現在不把我放了,明天整個中國的警察都會找你。”
  
  張大官人哈哈大笑道:“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怕了!你說今天的這些照片日本的媒體會不會感興趣?”
  
  武直英男內心一凜:“你想威脅我?”
  
  張揚道:“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如果你不站出來交代這件事,我會讓你後悔莫及!”
  
  武直英男道:“你究竟是誰?有種的站出來,藏頭露尾算什麼好漢?”
  
  張大官人從黑暗中走了出去,來到武直英男的面前,武直英男詫異地問看著他,他沒想到這個劫持者居然敢現身相見:“你……”他更沒有想到身為濱海市委書記的張揚,居然敢硬闖私宅把他給劫持出來。
  
  張揚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小子,是個男人,做事就不怕承認,記住,三天,只有三天!”他解開武直英男的穴道,扔給他一件衣服,指了指後面道:“出了防空洞,沿著小路爬上山頭,就能夠看到你的住處,我耐心有限,我在東江等你三天,你想通了之後,隨時給我電話。”
  
  武直英男雖然滿心怨毒,可是他卻不敢說話,披著張揚給他的衣服,倉惶逃了出去,張揚舒了口氣,也從側方離開。
  
  祁山和張揚並肩站在山頂,望著山下沿著小路跌跌撞撞狼狽逃竄的武直英男,祁山有些不解道:“為什麼要放了他?”
  
  張揚道:“不把他放了難道要把他給殺了?我是國家幹部噯,可不是恐怖份子。”
  
  祁山笑了起來:“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你要戴著絲襪隱藏身份去抓他,可抓到之後,又這麼容易把他給放了,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你應該不是個輕易被激將的人,難道你以為就憑著那幾張照片就可以威脅到武直英男?就算你把那些照片給曝光,武直正野也完全可以用教子無方這四個字來撇開幹係,不會影響到他的政治生涯,武直英男本身就是個浪蕩子,他興許不會那麼在乎名譽,你想想,如果他出來自首,那麼等待他的是法律制裁,照片曝光至多是名譽受損罷了,換成是你,你選擇哪一個?”
  
  張揚道:“我既然放了他,就有足夠的把握。”
  
  武直英男失蹤雖然時間不長,可是卻驚動了很多人,包括中島川太和井上靖在內的日方在華商界知名人物都已經趕到了鳳凰山別墅,他們並沒有急於報警,認為這很可能是一起劫持勒索事件,幾個人正在商量對策,準備向武直英男的父親通報這件事的時候,武直英男披著一件破舊的藍色風衣,狼狽不堪地從外面走了回來。
  
  中島川太慌忙迎了過去,關切道:“英男,你有沒有事?”
  
  武直英男因為逃得匆忙,身上被山上的荊棘劃出了數道血痕,他喘了口氣,在沙發上坐下。
  
  井上靖和中島川太對望了一眼,兩人的目光都顯得非常迷惑。井上靖出去打電話,既然武直英男已經回來了,他派出去尋找的那些人就不必繼續行動了。
  
  武直英男平息了一會兒情緒,雙手揉搓著頭髮,低聲道:“張揚,是張揚幹得!”
  
  中島川太聽到張揚的名字內心一震,他並不清楚武直英男和張揚之間究竟存在怎樣的矛盾,可張揚的厲害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中島川太揮了揮手,示意房間內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井上靖打完電話也回來了,中島川太向他點了點頭,低聲道:“你能確定是張揚?剛才那兩個女人說是一個蒙面人把你帶走了。”
  
  武直英男道:“他化成灰我也認得,就是他,濱海市委書記張揚!”
  
  井上靖皺了皺眉頭:“他為什麼要劫持你?”
  
  武直英男此時已經不能繼續隱瞞他在濱海的所作所為,低聲將他刺傷張戰備的事情告訴了兩人,兩人聽完臉上的表情都顯得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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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隱痛】(下)

  中島川太道:“英男,你先去洗個澡休息一下再說。”
  
  武直英男走後,中島川太點燃一支香煙,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井上君,你看這件事應該怎麼辦?”
  
  井上靖直言不諱道:“武田君的這個公子也太不爭氣了!”
  
  中島川太道:“你和張揚認識多年,交情頗深,我看這件事還是由你出面斡旋為佳,儘量爭取平息這場風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井上靖心中有些不悅,在他看來中島川太是想推卸責任,要說交情,他們兩人和張揚都差不多,應該說最近幾年中島川太和張揚走得更近一些,井上靖卻不明白,中島川太對張揚那是敬畏有加,在張揚面前始終抬不起頭來,他是沒有和張揚討價還價的底氣和膽魄的。
  
  井上靖道:“事情源於元和家族,真正想要解決這件事,還需要元和家族出面。我們還是不要做過多介入,只是幫忙聯絡即可。”
  
  中島川太也跟著點頭道:“解鈴還須系鈴人,你說得對,應該儘快把這件事告訴元和夫人。”
  
  井上靖道:“武直大使那邊……”他沒有把話說完,目光望著中島川太,分明在徵求他的意思。
  
  中島川太道:“暫時還是不說,看元和夫人的意思。”他的意思很明顯,他和井上靖在這件事上屬於局外人,還是讓元和幸子自己去解決這件事。
  
  井上靖道:“你把別墅借給他,他居然帶著兩個女人跑到這裏來亂搞,如果這件事讓大使知道,恐怕不會感激你。”
  
  中島川太歎了一口氣道:“我招待他,還不是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他帶兩個女人亂搞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情。”
  
  井上靖道:“張揚的手裏可能有不少照片,這些照片如果真的外流出去,對大使的聲譽一定會有影響。”
  
  “事情已經發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翌日清晨,張揚前往位於東江西南的仁和康復醫院,他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探望劉豔紅,劉豔紅自從術後拆線之後一直都在這裏療養。
  
  看到張揚到來,劉豔紅頗為驚喜,她笑道:“張揚,我還以為你把我給忘了呢。”
  
  張大官人笑道:“忘了誰也不敢忘了您啊!我劉姐屬於那種看一眼就讓人念念不忘的。”
  
  劉豔紅啐道:“我沒招你惹你,別在這兒挖苦我。”
  
  張揚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道:“我說實話總是沒人相信。”他先幫助劉豔紅檢查了一下身體的康復情況。然後取出針盒,幫她針灸。利用金針刺激她的肢體神經,促進神經系統早日康復。
  
  劉豔紅最關心的還是他和楚嫣然的感情事:“你和嫣然在搞什麼?好好的怎麼又鬧分手,來點新鮮的好不好?”
  
  張揚道:“她生我氣,跟我分手,我倒是想挽回。可惜……”
  
  劉豔紅道:“你還是沒誠意,嫣然的脾氣我清楚,她心裏只有你,如果你真心要挽回,她怎麼可能不答應……哎呦……,你這個混小子故意報復我啊……”劉豔紅被張揚這一針砸得忍不住痛叫了起來。
  
  張揚笑道:“知道疼痛是好事兒,你康復的情況比我想像中要好得多,劉姐,嫣然的脾氣一直都很倔。她認准了的事情沒那麼容易回心轉意,要不你幫我勸勸她。”
  
  劉豔紅道:“真心的?”
  
  張揚道:“如假包換。”
  
  劉豔紅道:“可我最近聽到一些關於你的消息,說你和喬書記的女兒走得很近。”
  
  張大官人不禁笑了起來:“我跟你走的也很近,怎麼沒人傳咱倆的緋聞。”
  
  劉豔紅啐道:“滾!就知道滿嘴放炮。”
  
  張揚道:“誰跟你說的?你整天呆在房間裏,誰跟你說這些啊?”
  
  劉豔紅還沒有回答,房門被推開了,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道:“豔紅,我買了你最愛吃的田雞粥……”從門外走進來的居然是荊山市委書記吳明。
  
  吳明沒有想到張揚在裏面,看到張揚。他顯得有些尷尬。呵呵笑了一聲。
  
  劉豔紅歎了一口氣道:“誰告訴你我喜歡吃田雞粥了?吳書記,你是不是閑著沒事幹?荊山這麼多事情你不去管。整天往這裏跑幹什麼?”
  
  當著張揚的面,吳明被劉豔紅一通數落,面孔漲得通紅,他將食盒放在床頭櫃上,微笑道:“趁熱吃吧!”
  
  劉豔紅沒好氣道:“我不吃!”
  
  張揚道:“劉姐,您官架子是不是大了點啊,這是給我甩臉子吧?您要是不樂意見我,我走!”
  
  劉豔紅道:“我沒說不樂意見你。”那她就是說不樂意見吳明瞭。
  
  吳明笑了笑道:“那好,我出去,你們接著聊。”
  
  張揚將金針收好道:“我得走了,中午答應了一群朋友吃飯,我再不走就晚了。”

  吳明道:“我送送你!”他陪著張揚來到了外面,關切道:“張揚,她的情況怎麼樣?”
  
  張揚過去對吳明一直都沒有什麼好感,而且他始終認為吳明接近劉豔紅的目的主要是出於政治上的考慮,沒想到劉豔紅遭遇這次大劫之後,吳明並沒有選擇遠離她,反而比過去追求的更加緊了,這讓張揚對他改觀了一些。張揚實話實說道:“情況比想像的要好一些,不過能否站起來還是一個未知數。”
  
  吳明並不瞭解張揚的醫術,他歎了口氣道:“主治醫生都說康復的情況不錯,但是他們不認為豔紅還能站起來,我從北原請了一位有名的中醫過來,可是她就是不願意配合治療。”
  
  張揚道:“很多人的名氣和水準並不相符,中醫方面,我還有些心得。”
  
  吳明道:“張揚,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也不是信不過你的醫術,我只是想豔紅儘快的康復,她的性情非常要強,如果她真的站不起來,我擔心她會想不開。”
  
  張揚道:“她的性格非常堅強,不至於如此吧?”
  
  吳明道:“她找醫生開安眠藥。”
  
  張揚笑道:“那也未必是想尋短見,休息不好,開點安眠藥也很正常,你很擔心她啊?”
  
  吳明點了點頭:“她之所以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就是在去我那邊的路上,如果不是為了見我……”他的表情充滿了自責的神情。
  
  張揚望著吳明,居然對他第一次產生了好感,其實直到現在他也不清楚那天劉豔紅連夜趕往荊山是為了什麼,根據當時吳明所說,他並不知道劉豔紅要去荊山,而劉豔紅在事故後剛巧又發生了選擇性失憶,讓這件事至今都沒有確切的答案。吳明顯然把劉豔紅遭遇的這場事故全都歸咎到自己的身上,從這段時間他對劉豔紅表現出的關心來看,也的確如此。
  
  張揚道:“吳書記很多時間啊,荊山不忙?”
  
  吳明道:“我們這些人也得有星期禮拜,我昨天晚上開車過來的,今天陪她一天,晚上趕回去。”
  
  “我看她現在對你有些排斥。”
  
  吳明道:“我知道,她雖然這麼做,可是心裏未必想,她是害怕自己拖累我。”
  
  張大官人不覺莞爾,感到吳明似乎有些自作多情了。
  
  吳明歎了口氣道:“其實我和豔紅之間從來都沒有確立戀愛關係,遇到這種事,別人恐怕早就避之不及了,我也考慮過,如果豔紅這輩子都站不起來怎麼辦?我不是出於責任和內疚,而是我後來發現,我的確喜歡她,正是她這次受傷,讓我才看清,我喜歡的是她這個人,而不是她的官位或者是其他任何的東西,我想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豔紅願意,我可以一輩子照顧她。”吳明這番話說得非常真摯,讓張揚都很難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張揚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吳書記,對於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沒有什麼發言權,可你現在的作為的確是個爺們。”
  
  吳明笑了起來,他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趕緊走吧,你還有飯局,能聽到你這麼誇我,我真是受寵若驚。”從這句話就能夠看出吳明還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清楚自己在張揚心目中的地位幾何。
  
  張大官人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是剛剛發現吳書記是個很有愛心的人。”
  
  吳明目送張揚遠去,這才回到病房,劉豔紅道:“你怎麼還不走?”
  
  吳明道:“我喂你吃完田雞粥就走。”
  
  劉豔紅道:“吳明,我真是服了你,一大老爺們怎麼就跟個娘們似的,婆婆媽媽,你知道我最煩這種人嗎?”
  
  吳明道:“你煩我也罷,喜歡我也罷,總之我就站在這裏,你傷好之前還不能把我趕走。”他盛了一碗田雞粥。
  
  劉豔紅道:“我雖然不能趕你走,可我能讓護士把你趕走。”
  
  吳明道:“好歹相識一場,給點面子,我喂你吃完這碗粥,馬上就走。”
  
  劉豔紅道:“你不覺得自己很假?惺惺作態,在我面前顯示你的愛心和同情嗎?”
  
  吳明仍然笑眯眯看著她:“我承認我很假,可是如果我能虛情假意的對你一輩子,直到你死,你說這和真愛能有多大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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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5 01:25:18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冷靜】(上)

  張大官人給了武直英男三天期限,他已經將這件事反復考慮過,將一切可能性都計算在內,他有信心讓武直英男低頭。
  
  張揚是個閒不住的人,這三天他不會老老實實地等待,利用這段時間尋親訪友也算是一種放鬆方式,不過張揚沒有去像過去一樣拜訪宋懷明,滿世界都知道他和楚嫣然分了手,現在宋書記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如果讓別人看穿了其中的奧妙豈不是前功盡棄。
  
  當天中午袁波在望江樓給張揚接風洗塵,梁成龍、陳紹斌、丁兆勇全都來了,今天巧的很,沒有一個人帶女伴,張大官人抵達望江樓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到了,張揚看到眼前的場面頗有些驚奇:“今兒是怎麼了?清一色的老爺們?”
  
  陳紹斌道:“跟你在一起,帶女人出來沒安全感。”
  
  梁成龍笑了起來:“是啊,你丫特不講究,萬一把人給勾跑了,我們哭都找不到地方。”
  
  張揚道:“你們這幫人就這麼看我?我是那種重色輕友的人嗎?朋友妻不可欺,我在嫂子面前的時候從來都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
  
  袁波笑道:“別聽他們胡說八道,哥幾個這次說好了全都不帶女眷,是要陪你好好樂呵樂呵。”
  
  陳紹斌道:“張書記,咱不能整天的醒掌天下權,偶爾也要醉臥美人膝,勞逸結合才是健康生活。”
  
  丁兆勇跟著笑,梁成龍道:“你笑個屁。喝酒有你份,醉臥美人膝沒你事兒,吃飽喝足了趕緊回家,你在這兒,你大舅子渾身不自在。”
  
  丁兆勇道:“你們的荒唐事兒我也沒打算跟著摻和,我吃飽喝足就回家陪老婆去。”
  
  張揚道:“怎麼沒帶小靜過來?”
  
  丁兆勇笑道:“她身體有些不舒服……”
  
  梁成龍道:“都要當舅舅的人了,趕緊準備紅包吧。”
  
  張揚呵呵笑道:“得。你們這幫小子別欺負我妹夫,來,今兒把你們全喝趴下。讓你們醉臥美人膝,回頭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幾個人舉起酒杯齊聲回應,沒等他們乾了這一杯。忽然聽到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
  
  袁波本以為是服務員進來送菜,可是房門打開之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端在手裏的杯子全都靜止在那裏,張大官人因為背朝門口的緣故並沒有看清進來的是誰,他笑著轉過身去,可是當他看清來人之時整個人宛如被冰雪凝固一般呆立在那裏。
  
  她上身穿著簡單的亞麻質地的白色襯衫,下穿粉藍色牛仔長裙,秀髮如雲,明眸若水。靜靜出現在門外,張揚記得同樣的裝扮出現在一個讓他刻骨銘心的女人身上,不僅僅是裝扮,同樣的髮型,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幾可亂真,甚至可以說,他根本就無從分辨。
  
  即便是身為旁觀者的袁波等人也已經被深深震撼到,如果不是早已知道顧佳彤的死訊,每個人都會認為眼前人就是顧佳彤。
  
  噹啷一聲。張大官人竟然拿不住酒杯,失手跌落在地上,酒杯摔得粉碎。正是這碎裂的聲音讓他清醒過來,張大官人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每個人都看出他笑容中包含了太多的酸澀和牽強的成分。
  
  張揚道:“你來了!”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平靜,就像她一直就在這裏,本來就應該在這裏。
  
  元和幸子微笑道:“我來找你,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的雅興。”

  張揚微笑道:“一群綠葉,就等著陪襯你這朵紅花,不然該是一件多麼單調的事情。”
  
  袁波道:“坐!”他已經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山雨欲來風滿樓!
  
  梁成龍皺了皺眉頭,作為朋友,其實他們每個人對張揚和顧佳彤之間的關係都心知肚明,也清楚顧佳彤的離去帶給張揚怎樣的創痛和傷害,元和幸子今天的這身裝扮像極了顧佳彤,絕非偶然,而是刻意為之,上兵伐謀,攻心為上,這女人今天是善者不來啊!
 
  丁兆勇充滿擔心地看著張揚,元和幸子這麼做,對張揚來說是不是太殘忍,根本是在故意勾起他對傷心往事的回憶。
  
  元和幸子選擇在張揚的身邊坐下,陳紹斌望著兩人,眼前的情景非常熟悉,在過去,張揚和顧佳彤也曾經這樣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陳紹斌來了一句:“像,真像!簡直是一模一樣。”
  
  元和幸子微笑道:“如果你們把我當成她,我不會介意。”
  
  張大官人端起新換的酒杯道:“我介意!”
  
  元和幸子的美眸仍然平靜無波,淡然道:“理由呢?”
  
  “你不是她,沒有人可以代替她!”張揚說完端起那杯酒仰首一飲而盡,然後他站起身搖搖晃晃走了出去。
  
  袁波幾人都愣了,以張揚的酒量,這杯酒怎能讓他喝醉,可看他的樣子卻分明是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元和幸子端起了面前的那杯酒,歉然道:“今天真是打攪各位了!”
  
  梁成龍道:“存心的,你們日本人的心眼兒實在是太壞了!”梁成龍說出了在場人的心聲,他們都看出元和幸子今天是有備而來,她之所以打扮成這個樣子,根本就是要給張揚的心頭來那麼狠狠的一刀。
  
  元和幸子的冷靜超出他們的預料,她將那杯酒喝完,輕聲道:“我是元和幸子,我不是她!”然後她也起身走了。
  
  袁波端起酒杯,幾個人呆呆互望著。
  
  陳紹斌道:“這事兒跟咱們沒關係!”
  
  丁兆勇道:“我倒是想管,可不知道從何管起。”
  
  梁成龍咬牙切齒道:“這娘們夠毒的,兆勇,給你大舅子打電話,讓他把這日本娘們給辦了,不是冒充顧佳彤嗎?就讓她付出點代價。”
  
  陳紹斌嘿嘿笑了一聲,卻被袁波狠瞪了一眼,這廝趕緊停住笑聲:“關我屁事啊!”
  
  張揚驅車來到了秋霞湖,來到了這片記載著他和顧佳彤太多回憶的地方,他知道元和幸子一定會跟來,將車停在湖畔,然後走向茵茵的草地。
  
  元和幸子一直跟著他,將車停下之後,並沒有跟過去,而是站在車旁遠遠看著張揚的背影。溫暖的陽光籠罩著午後的秋霞湖,許多纖細的塵埃在風中淩亂飛舞,四周悄無人聲,元和幸子黑長的睫毛讓她的目光顯得有些迷惘,她看到張揚站在湖邊,仰著頭,叉著腰,以一個極其驕傲而倔強的姿勢立在那裏,不知他是在生氣還是在思索。
  
  元和幸子的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種負疚感,她今天的所作所為,似乎有些殘忍了,向傷口上撒鹽的事情稱不上光明磊落,可是張揚最近的作為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她的利益,他們之間的這場戰爭根本是張揚先挑起的。
  
  就這樣看著他的背影,足足十分鐘,元和幸子方才向他的身邊走去,十分鐘內可以發生很多的變化,風將烏雲送來,聚攏在秋霞湖上,遮住了陽光,遮住了天空,一場暴風驟雨就要來臨。
  
  元和幸子輕聲道:“你準備留在這裏淋雨嗎?”
  
  張揚沒有看她,仍然望著色彩突然變得深沉的湖水,低聲道:“她在世的時候,我們經常來這裏漫步。”
  
  元和幸子道:“我相信你一定很愛她。”
  
  張揚轉過身,他的眼睛有些發紅,他的樣子甚至讓元和幸子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他剛剛哭過。她的內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到一緊,她知道自己後悔了,後悔剛才那樣做。
  
  張揚道:“你不會懂!永遠也不會懂!”他說完這句話,目光久久凝視著元和幸子的眼睛,然後他突然就將她抱住,極其粗暴的抱住,擁緊了她的嬌軀,低下頭吻住她的柔唇。
  
  元和幸子被他的舉動驚呆了,她根本沒有預料到張揚會有如此衝動的行為,她用力掙扎著,緊閉著嘴唇,突然她張開櫻唇狠狠咬在張揚的嘴唇上,這樣接近的距離內,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張揚眼角肌肉的顫抖,但是他仍然沒有放棄,元和幸子感到唇間鹹腥的滋味,是他的血。她的牙齒不由得鬆開,雙手仍然在抗拒著。
  
  張揚突然放開了她,他的嘴唇被元和幸子咬破,樣子看起來有幾分狼狽,一邊搖頭一邊向後面退去:“不要在我面前出現,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在我面前出現!”張揚說完,他一個猛子就跳入了湖水之中。
  
  元和幸子有些擔心的看著水中,望著張揚在水中越遊越遠,她的內心仿佛也被抽離了軀殼,漂浮在水面之上,隨著越來越急的波濤蕩漾。
  
  元和幸子就這樣站在原地,雨落了下來,她仍然沒有走的意思,倔強地等待著,任憑雨水將她的衣裙打濕。
  
  張揚終於溼透地從湖水中爬了出來,他只剩下了一條長褲,赤裸著上身,嘴唇上的血污已經被水洗淨,可是嘴唇卻明顯有些浮腫,他望著雨中的元和幸子,皺了皺眉頭:“你為什麼不走?”
  
  “你為什麼要跳湖?”
  
  “我是用這種方式冷靜一下!”張大官人看樣子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
  
  元和幸子道:“我同樣需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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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冷靜】(中)

  張揚從元和幸子倔強的眼神中找到了某種熟悉的感覺,他甚至感覺到顧佳彤就在眼前,就在自己的身邊,沁涼的湖水並沒有讓他冷靜。
  
  張揚指了指汽車,示意元和幸子去車內避雨,兩人的目光在接連的交鋒中達成了協定,張揚上了自己的汽車,元和幸子卻沒有上自己的車,而是來到張揚的車內坐了,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雨點敲打車頂的鐵皮發出有節奏的篤篤聲,張揚一伸手,推開了天窗的遮陽簾,讓深沉的天光從外面投射進來,他仰著頭,看著上方,雨滴不停在天窗的玻璃上跳躍著。
  
  元和幸子也學著他的樣子望著天窗,兩人都在這局促的空間內保持著沉默。
  
  “武直英男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元和幸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張揚道:“這要看你們方面的態度,讓武直英男出來認罪,並公開道歉,賠償我方一切損失。”
  
  元和幸子搖了搖頭道:“不行,賠償好說,公開道歉免談,你有怎麼證據可以證明是武直英男做得?而且這件事的起因是你們方面,不可能讓我們來承擔全部的責任。”
  
  張揚道:“這件事我並不是針對你,而是你們方面有些人的做法的確太過分,已經超出了我忍耐的底線,你多少應該瞭解我一些吧,我這個人從來都是原則問題寸步不讓。”
  
  元和幸子道:“張揚,請恕我直言。你這樣強硬下去對解決問題沒有任何的好處,你以為利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掌握了一些別人的把柄就能夠威脅到我們,可以扭轉局面,我可以告訴你,這樣下去只會越鬧越糟,我沒那麼容易讓步,這件事已經鬧到了大使館。武直英男的出身你是清楚的,你就算掌握了一些東西,就算可以危及到武直家族的名譽。只會把事情進一步惡化。”
  
  張揚道:“沒那麼糟,我跟你打個賭,武直英男是個孬種。他必須出來低頭認罪!”
  
  元和幸子咬了咬嘴唇,她有些憤怒道:“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已經做出了讓步,可是你得寸進尺,咄咄逼人!你太過分了!”
  
  張大官人的嘴巴有些腫,向元和幸子笑了笑,表情顯得有些滑稽。
  
  元和幸子恨恨點了點頭:“張揚,你最好不要逼我!”
  
  張揚道:“又能怎樣?”
  
  元和幸子柳眉倒豎,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冒著風雨沖入自己的座駕。很快就調轉車頭,消失在風雨之中。
  
  張大官人靠在座椅上,舒了口氣,重新沉浸在雨滴敲打天窗的聲音之中。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有人在外面敲響了車窗。張大官人睜開雙目,卻見三寶和尚在車窗外露出一顆光禿禿的大腦袋,滿臉喜色的看著他。
  
  雨已經停了,太陽重新從雲層中露了出來,湖面上金光閃爍,草葉上綴滿了一顆顆的露珠兒。張揚推開車門。三寶在外面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張書記,我跟您真是有緣啊!”
  
  張揚看到他身上的僧袍濕漉漉的,想必這廝剛才被突入起來的暴雨澆了個透心涼,心中暗忖,三寶和尚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難不成剛才自己和元和幸子發生的事情全都被這廝盡收眼底了?張揚道:“你怎麼知道我在車裏?”
  
  三寶和尚指了指不遠處的草棚子道:“剛才大雨,我在裏面避雨,看到湖邊有個身影像你,可離得太遠,又看不清楚,所以等雨停了這才過來看看,沒想到真的是您啊!”這廝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
  
  張揚淡淡笑道:“這樣說來,咱們倆的確有幾分緣分。”
  
  三寶和尚望著張揚的嘴唇道:“張書記你這嘴……”
  
  張大官人經他提醒,這才感覺到嘴唇仍然有些疼痛,對著車後鏡看了看,發現嘴唇腫了好一塊,這三寶和尚實在是夠壞,丫的該不會把自己剛才強吻元和幸子的事兒全都看到了吧?
  
  三寶和尚道:“張書記,這兒距離秋霞寺已經不遠,去我那邊喝茶如何?”

  張揚正想謝絕,三寶又道:“我不但有話想跟您說,而且還想搭個順風車。”
  
  張大官人和三寶這麼多年的關係總不能連這點情分都沒有,他開車將三寶送到了秋霞古寺,秋霞寺的重建工程進展順利,張揚當初在東江新城工作的時候,這裏就開始建設,如今主體已經起來了,正在進行外立面的工程。
  
  三寶將張揚請到了工地指揮部的小樓,他向張揚笑道:“張書記,您先坐,我去換身衣服,裏裏外外都濕透了。”
  
  張揚點了點頭,在椅子上坐下。
  
  三寶進去換衣服的時候,慧空法師身穿葛黃色僧衣,頭戴斗笠走了進來,雖然他是佛法精深的高僧,可是穿著非常的樸素,一雙僧鞋上沾滿紅泥,剛才他視察工程進度去了。
  
  張揚慌忙起身招呼道:“慧空法師,原來您也在。”
  
  慧空法師微笑道:“張施主有段時間沒過來了。”
  
  張揚道:“我現在調去濱海工作,已經不負責這邊的事情了。”
  
  慧空點了點頭道:“我已經聽三寶說過了,秋霞古寺得以重建和張施主當初的鼎力相助有著莫大的關係,貧僧心中施主一直感激的很呢。”
  
  張揚道:“大師千萬別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看破、放下、自在,您要是連這點事情都放不下,我可就渾身不自在了。”一句話把慧空法師都引得笑了起來。
  
  慧空法師道:“張施主對於佛法的理解真是獨具一格,你若是佛門中人,成就必不可限量。”
  
  張大官人一聽這老和尚在動員自己出家啊,這可不成,他笑道:“多謝大師看重,我就是一俗人,我要是能夠看破放下,早就不當官圖個自在了,我不成,我對紅塵俗世還是眷戀太多。”
  
  此時三寶換好衣服出來了,他恭敬道:“師父,您回來了。”
  
  慧空法師道:“我去修禪,你陪張施主好好聊聊。”
  
  張揚雙手合什恭送慧空法師。
  
  三寶和尚去泡了壺茶,和張揚一起在窗前坐了,三寶道:“張書記工作繁忙,這次怎麼有時間過來?”
  
  張揚道:“實不相瞞,這次來東江是為了處理一些事情。”
  
  三寶點了點頭道:“其實我正準備和您聯繫的。”
  
  張揚喝了口茶道:“找我有事?”
  
  三寶道:“月底我要陪同師父前往北港靜雲寺弘揚佛法,所以想跟您打聲招呼。”
  
  張揚微笑道:“具體什麼時間,我為你們安排好一切。”
  
  三寶搖了搖頭道:“不用了,這次的活動全程有人贊助。”
  
  張揚點了點頭,以慧空法師的名聲,請他前去講佛的人只怕要排長隊,自然用不著自己去安排什麼,他輕聲道:“一定要安排好時間,我要盡地主之誼。”
  
  三寶道:“張書記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事情嗎?”
  
  張揚道:“什麼事情?”
  
  三寶道:“就是有位施主願意出資興建一座佛像,我和師父這次過去,一是為了宣講佛法,還有一件事就是看看那邊的環境。”
  
  張揚道:“你們想在牛山建設佛像?”
  
  三寶道:“只是一個想法,沒去過那裏,不知道這個想法到底可不可行。”
  
  張揚的心中不覺有些好奇,他低聲道:“三寶,這個金主究竟是誰?”
  
  三寶和尚將手中的茶杯緩緩放在茶几之上:“臺灣的安德淵先生!”
  
  張大官人聞言一怔,安德淵?豈不是安老的兒子,安達文的父親,興建秋霞寺他就捐了不少錢,慧空法師就是從臺灣而來,他和安德淵認識並不稀奇,不過安德淵的背景可不乾淨,他是台南最大的黑社會幫派信義社的老大,他的錢未必乾淨。張揚又想起不久前在京城隨園遇到安德淵的事情,安德淵最近頻繁在內地投資,難道他的經營重心要向內地進行轉移?
  
  三寶和尚看到張揚久未說話,低聲道:“張書記,我記得您跟安家應該是非常的熟悉。”
  
  張揚道:“三寶,我給你一個建議,和安德淵相處必須要謹慎,保持適當的距離,你是佛門弟子,而他的背景有些複雜。”
  
  三寶和尚道:“安先生是臺灣的社會名流,目前他正在出資贊助大選。”
  
  張揚道:“那邊的黑金政治相當的有名,無論在哪兒,政治這口飯都不好吃,還是那句話,你是佛門弟子,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這種事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三寶點了點頭道:“我會慎重。”
  
  張揚道:“最近秦教授有沒有來過?”
  
  三寶道:“自從秦書記辭職之後,秦教授只來過一次,張書記,聽說秦書記出國了,她到底去了哪里?”
  
  張揚內心深處不由自主湧現出一陣刻骨銘心的思念,秦清身在歐洲,為了守護他們的愛情,更是為了守護他們的未來,想起了她,想起了她們,張揚更為迫切地感覺到,自己應該儘快結束這一切,回歸到愛人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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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6 01:31:12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冷靜】(下)

  元和幸子對張大官人並沒有口下留情,張大官人受傷的部位實在是太過明顯,這廝自己也覺著不好意思了,弄了副墨鏡卡在臉上,生怕熟人認出了自己,從秋霞古寺回到酒店,張揚洗了個澡,換了身乾爽的衣服,對著鏡子,觀看自己被元和幸子咬過的地方,想起剛才的情景,忽然意識到元和幸子已經成功擾亂了他的內心。
  
  嘴唇仍然有些疼痛,內心中反復浮現著親吻時的情景,那一吻的滋味如此熟悉,在那一刻,張揚真的以為她就是顧佳彤,並不是因為元和幸子今天刻意裝扮的樣子,而是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已經讓張揚到了無從分辨的地步。
  
  張大官人這次對武直英男窮追猛打,並不是要刻意和元和幸子作對,正如他所說,原則問題不能退讓,這次的事情是日方挑起,無論受害者是不是他的八叔張戰備,身為濱海市委書記他都要幫助那些工人討還這個公道。不過張揚也沒有想把這件事鬧得太大,引起外交層面的關注,他最初的目的是讓日方低頭,找到兇手並讓他承擔責任,而日方非但沒有在這件事上採取配合的態度,而且表現的非常蠻橫,甚至通過外交部對他進行施壓,張大官人從來都是個不服輸的主兒,這次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會低頭。
  
  低頭的自然不會是張大官人,武直英男此刻正低著頭苦著臉。他發現自己下面似乎比起過去大了一些,而且似乎黑了許多,這或許是很多男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不過武直英男卻不那麼認為,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生病了,這根物事明顯不是正常發育,而是腫起來了,而且又癢又痛。這廝開始懷疑,莫不是自己得了性病?這種難以啟齒的事情是無處訴說的,武直英男想去醫院看看。
  
  可中島川太並不樂意讓他在這種時候外出,武直英男無奈之下,方才向他吐露了自己遇到的麻煩。
  
  中島川太聽說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張揚在武直英男的身上做了手腳,難怪他有恃無恐的將武直英男放了回來。而且公然暴露了身份,中島川太不由得想起當年他在自己體內種下附骨針的事情。張揚分明是故技重施。中島川太望著武直英男,目光中不由得多了幾分同情。
  
  武直英男道:“中島叔叔,我必須要去醫院看病,突然就這樣了……”
  
  中島川太歎了口氣,他已經預感到了這件事的結局,張揚說過要讓武直英男三天內向他道歉的話,看來伏筆就是在這裏。中島川太雖然猜到是張揚做了手腳,可他卻沒有點破。畢竟他是過來人,人家要是問他怎麼知道。他總不能把自己過去被張揚擺佈的那段往事全都說出來?
  
  中島川太安排人陪同武直英男去醫院看病之後,前往了居酒屋。居酒屋是井上靖的妻子美鶴子所開,平時在東江的日商頭面人物經常來此聚會。在某種意義上,更像是日本人在東江的一個會所。
  
  井上靖夫婦二人正在陪著元和幸子說話,此時的元和幸子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色和服,跪坐在那裏,目光顯得虛無縹緲,若有所思。
  
  中島川太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元和幸子太多的關注,這讓中島川太感覺到有些尷尬,他咳嗽了一聲道:“夫人!”
  
  元和幸子此時方才抬起頭看了看他,禮貌而矜持地笑了笑道:“中島君快請坐。”
  
  中島川太在她的對面坐下。
  
  元和幸子道:“武直英男呢?”
  
  中島川太道:“他昨晚受了點驚嚇,身體有些不舒服,我讓人護送他去醫院檢查了。”
  
  元和幸子有些不悅道:“不是讓他過來見我嗎?”
  
  中島川太道:“他的確生了病。”
  
  一旁井上靖道:“夫人,昨晚張揚把他給劫走,恐嚇了一通,武直英男的確受了驚嚇。”
  
  元和幸子道:“膽小如鼠!”她充滿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我就是想當面問他,那個工人究竟是不是他刺傷的?”
  
  中島川太和井上靖對望了一眼,中島川太道:“夫人,這件事我們並不知情,還以為他只是過來玩的。”
  
  元和幸子道:“這件事他父親知不知道?”
  
  中島川太道:“我還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武直先生。”他觀察了一下元和幸子的臉色,低聲道:“夫人,您見到張揚了沒有?有沒有和他磋商這件事情?”
  
  元和幸子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道:“我跟他有什麼好談的?他竟然使用這樣的手段,真是欺人太甚。既然真想分出一個勝負,那好,不怕他把事情鬧大,看看最後誰受的損失更大!”
  
  井上靖咳嗽了一聲道:“可昨晚張揚劫走武直英男的時候,拍到了一些非常不雅的照片,如果這些照片被公佈出來,只怕會影響到武直先生的形象,甚至連累到我們國家的顏面。”
  
  元和幸子道:“如此說來,還是有必要向武直大使通報一聲,讓他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中島川太道:“其實就算是武直先生介入,這件事一樣不好解決,張揚抓住了武直英男的把柄,他沒那麼容易放棄的,我看他的目的就是要我們日方低頭,要讓武直英男出來承認那件事是他做的。”
  
  井上靖道:“現在事情已經鬧到這種地步,不僅僅是武直英男一個人的問題,關乎到我們所有在華日商的面子,如果他站出來認錯,就等於我們日方撒了謊。”
  
  一直沒有說話的美鶴子卻道:“如果事情真的是武直英男做得,他出來認錯也沒什麼不對,就算我們全都去維護他,也無法抹煞他做錯事的事實。”
  
  元和幸子輕聲歎了一口氣道:“中島君,我看這件事沒必要幫他隱瞞,將事情的全部經過通報給武直大使,看看他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們再做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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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7 01:37:51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各讓一步】(上)

  中島川太卻知道,這件事找誰都沒用,即便是他們把武直英男送回國內,這小子也得乖乖回來道歉,張揚既然放他回來,就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

  果不其然,武直英男在當天下午就已經接近崩潰了,身下那根東西此時腫得就像一個茄子,這廝連路都不敢走了,醫院的泌尿科專家也看不出他到底得的是什麼病,武直英男也不是傻子,想起張揚給他的三天期限,心中明白,十有八九是張揚在自己身上動了手腳,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張揚只是掌握了自己的幾張不雅照片,武直英男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大不了你張揚曝光就是,反正我在這方面的名聲也不怎麼樣,可現在不同了,命根子被人家給算計了,越腫越大,照這樣下去,不等三天就跟大腿一樣粗了,武直英男這個害怕啊,他想來想去,下定決心給張揚打電話,目的是要低頭認錯。

  可現在張大官人根本不聽他說話,冷冰冰丟了一句:“你沒資格跟我說話。”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中島川太硬著頭皮前往慧源賓館,拜會了住在那裏的張揚,張大官人的嘴巴已經消腫,對他來說,處理這件事還是小菜一碟,不過傷痕雖然消褪,內心中的創痛仍在。

  張大官人表面上還是一團和氣,將中島川太請入房間內,笑眯眯道:“中島先生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

 中島川太心中暗罵。裝,你都闖到我別墅把人給劫出來了,現在卻裝無辜,真是虛偽啊!他心中腹誹著張揚,其實他自己何嘗不是一副虛偽的面孔,滿臉堆笑道:“實不相瞞,我這次前來是受人之托。”

  張揚微笑道:“坐!”

  中島川太跟著他來到沙發前坐下,張揚給他倒了杯茶。

  中島川太禮貌地接過杯子。並沒有將茶杯放下,而是捧在手心,輕聲道:“我聽說張書記和元和集團之間發生了一些誤會。”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道:“中島先生還沒有告訴我,你究竟是受了誰的委託啊?”

  中島川太道:“武直先生!”

  張揚的眉峰一蹙:“哪位武直先生?”

  中島川太道:“就是我國的大使武直正野先生。”

  張揚道:“他不是通過外交途徑,向我國外交部施壓,要嚴肅處理我嗎?”

  中島川太笑道:“張書記一定是誤會了。這件事武直先生並不知情,他也是剛剛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我代他向張先生表達歉意。”

  張揚道:“我和這位武直大使素昧平生。他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又為什麼要向我道歉?”

  中島川太道:“剛才武直英男已經承認,濱海刺傷貴方工人的行為是他所為,當時的情況非常複雜,他也是一時慌張,失手傷到了那位工人,事發之後,他感到非常害怕。所以逃離了濱海。”

  張揚的雙目轉了轉道:“中島先生是在為他開脫嗎?什麼叫情況複雜?什麼又叫一時慌張,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你就幫著定性為失手傷人了?”

  中島川太打心底對這位爺是發怵的,如果不是被逼無奈。他也不會硬著頭皮過來和張揚見面。

  張揚又道:“這件事好像和中島先生無關,如果要談也應當是武直英男過來跟我談,要不就是元和集團,你說是不是?”

  中島川太心中暗罵,是你不跟武直英男談,現在又跟我這樣說?這不是存心刁難嗎?不過中島川太心中就算再鬱悶,也不敢當著張揚的面發作起來,他笑道:“是我主動請纓前來,畢竟我和張書記認識了這麼多年,以為這點面子是有的。”

  張揚笑眯眯看著中島川太,心說你他媽以為自己是誰?我憑什麼要給你面子?他緩緩放下茶杯,歎了口氣道:“中島先生,其實這件事原本不應該鬧到目前的地步,元和集團和我們港口的建築工人發生衝突,有工人被刀刺傷,如果他們當時就表現出一些誠意,把行兇者交出來也就算了,可是我去找他們談判的時候,元和集團的那幫人態度囂張跋扈,一言不合就對我大打出手,中島先生,如果我們易地相處,換成是在你的國度裏,如果一個外來者對你如此囂張,你會不會忍氣吞聲?”

  中島川太臉上的笑容仍在,不過多少顯得有些僵硬。他低聲道:“張書記,我有句話不知當講還是不當講?”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說!”

  中島川太道:“這次的事情是因為武直英男年輕率性而引起,和元和集團的關係並不大。既然他已經表示願意承擔責任,我看這件事還是和解為好。畢竟以後元和集團和貴方還有合作,因為這件事就傷了和氣總是不好。”

  張揚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外商投資我從來都是歡迎的,但是不要以為投資就可以擁有特權,既然來到這裏,就要遵守這裏的規矩,中島先生認為我說的對嗎?”

  中島川太訕訕道:“張書記說的道理我明白,我只是覺得大家還是以和為貴,就算把武直英男送進監獄,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張書記的意思我明白,武直英男已經同意公開道歉,並付給那名受傷工人一筆不菲的賠償金,張書記覺得怎麼樣?”

  張揚道:“元和夫人呢?事關元和集團,她為什麼不露面?”

  中島川太道:“元和夫人就在外面。”

  元和幸子身穿和服緩步走入張揚的房間內,她的目光望著張揚的面孔,不由自主落在他的嘴唇上,俏臉卻微微一熱。中島川太並沒有看到她表情上的微妙變化,起身告辭離去。

  元和幸子在沙發上坐下,下頜微微抬起,神情高貴冷漠,目光冷靜而平淡,似乎將對面的張揚視為路人。

  張大官人道:“既然早就來了,為什麼不願現身相見?”

  元和幸子道:“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我以為中島君出面就可以解決,只是想不到……”

  張揚微笑道:“想不到什麼?”

  “想不到張書記是如此難纏!”

  張揚哈哈大笑,搖了搖頭道:“不是我難纏,是你們做事太過分,你去問問元和秋直,那天我前往你們的辦公區,是不是為了解決問題的?他又怎樣對我?貿然向我出手,還夥同柳生正道一群武士對我發起圍攻,我真是不明白,這裏明明是我們的地盤,誰給他們這麼大的膽子。”

  “可吃虧的是我們的人。”

  張揚道:“技不如人怨得誰來?”

  元和幸子道:“你身為濱海的領導,不覺得自己做事過於蠻橫了嗎?”

  張揚道:“我向來如此!”

  “我們在濱海投資,卻沒有獲得應有的尊重,你們的公安在沒有經過調查的情況下就非法扣押了柳生正道。”

  張揚道:“想要別人尊重你們,首先要懂得規矩,來到濱海投資,並不代表你們有恩於濱海,並不代表你們的人就可以淩駕於中國的法律之上,之所以帶走柳生正道,是因為他當時承認,刺向張戰備的那一刀就是他所為,現在雖然查清不是他幹得,他一樣有罪,頂包罪,干擾我們公安機關正常辦案,你說這種人該不該抓?”

  元和幸子道:“現在武直英男已經答應出來道歉,你還想怎樣?”

  張揚道:“如果一早你們就拿出誠意,交出行兇者,事情又何至於鬧到現在的地步,可你們非但沒有解決問題的誠意,反而通過大使館向我方外交部施壓,最可笑的是,居然弄了個律師向我下律師信,要告我?”

  元和幸子道:“之前我並不知道那件事是武直英男所為!”

  張揚道:“現在知道了?”

  元和幸子點了點頭道:“我三番兩次的過來找你,足以證明我的誠意,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同意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那好,大家各讓一步,如果你堅持要把事情繼續鬧下去,我奉陪到底。”她說著說著不由得有些動氣了,一雙美眸瞪得滾圓。

  張大官人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說句你不愛聽的話,現在你們沒有跟我談判的資格。”

  “你……”

  張揚道:“不過,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絕了,武直英男的事情只有法律對他裁決,元和集團的那幾個幫兇,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既往不咎。”

  元和幸子開出自己的條件:“讓武直英男公開道歉,然後賠償一筆錢給那名受傷工人,你看怎麼樣?”

  張揚道:“沒那麼簡單,別的事都好說,武直英男這小子必須要接受法律的審判。”

  元和幸子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事情已經發生,就算你把他送進監獄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張揚道:“我高興這樣做!”

  元和幸子從手袋中拿出一張協議書,出示給張揚:“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過分,張戰備已經同意接受賠償,不再追究武直英男的責任。”

  張大官人的確沒有料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變化,元和幸子果然有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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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0-6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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