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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石章魚]醫道官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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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完美風暴】(上)

  一連串的子彈貼著張揚身體的右側飛了出去,他操縱摩托艇一個突然變向,拐入倉庫的右側,子彈追逐著他的身影,在倉庫的牆壁上留下一個個清晰的槍眼。

  前方兩艘摩托艇向張揚包抄而來,張揚看得真切,兩艘摩托艇之間有一條纖細的鋼絲,鋼絲的兩端分別被一人握住,在高速奔行的狀況下,很容易忽略正中的那道鋼絲,如果自己選擇從對方之間沖過,肯定會被攔落水中。

  張大官人怒吼一聲,速度瞬間提升到最大,然後牽動方向舵向空中騰躍而起,躍離水面近兩米左右,避開了那道意圖攔截他的鋼索。

  身在半空中,改為單手掌握方向,抽出背負腰間的衝鋒槍,瞄準下方的摩托艇居高臨下的掃射。

  蓬!地一聲巨響,其中一艘摩托艇被子彈擊中了油箱,在水面上爆炸開來,形成一顆碩大的火球,另外一艘摩托艇也被爆炸的衝擊波波及,摩托艇上的兩名日本武者被震得身體騰空飛了出去,撞擊在右側的倉庫牆壁之上。

  衝鋒槍內已經沒有子彈,張揚扔掉了衝鋒槍,雙手握把操縱摩托艇落入水面之上,轉身回望,摩托艇爆炸形成的火球,瞬間已經被潮水湮滅。

  一股無形的寒氣從上方蔓延而至,張揚抬起頭,卻見倉庫屋脊的頂端站立著一個身穿白衣的日本忍者,他的整張面孔幾乎都被蒙住,流露在外的只有一雙鷹隼般的雙目,陰冷的光芒直視張揚的面孔,雙足立於屋脊的頂端,居高臨下,不可一世。

  張揚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從對方的氣勢他已經感覺到這個對手非同一般。

  白衣忍者一揚手,兩顆彈丸彈射向張揚前方的水面,彈丸在落水之前就已經發生了爆炸,綠色的火焰瞬間封鎖住了張揚前進的道路。

  張揚想要改變方向,白色忍著接連投射彈丸,將張揚包圍在綠色的火焰之中。

  張揚點了點頭,身體騰躍而起,右手在倉庫的牆壁上輕輕以拍,連續重複了幾下,身體已經接近倉庫的屋脊。

  白衣忍者反手抽出背後的東洋刀,雙手高舉,東洋刀擎過頭頂,全力一劈,刀鋒向仍然身在空中的張揚劈斬而去,他站在高處,雙腳立在實地之上,居高臨下,以靜制動,張揚身在虛空之中,雙腳無立錐之地,兩者相比,境遇之優劣一天一地。

  張大官人在對方出刀之時,身體已經向右旋轉,緊貼著倉庫的牆壁平移出兩米左右,這兩米已經完全逃過了對方的刀鋒所及。

  東洋刀周身包裹著一層綠色的火焰,一刀劈出,刀氣竟然在倉庫的牆壁上留下一道接近三米的刀痕。

  張揚抓住對方出刀之後刀勢去盡的時機,身體再度騰空躍起,這次的飛升竟然超過了對方的頭頂。

  白衣忍者手中刀一個反切,然後雙足在屋脊上急速滑行,後退出十米有餘,刀鋒過處,一道綠色火焰脫離刀身飛出,向張揚的身體包裹而去。

  張大官人一掌拍出,掌風和綠色火焰先行撞擊在一起,波!地一聲悶響,綠色火焰被分裂成數十朵小火苗,落在屋脊之上仍然燃燒不熄。

  張揚的雙腳成功落在了屋脊之上,望著足下燃燒的綠色火焰,張揚點了點頭道:“刀法不怎麼樣,虛張聲勢的玩意兒倒是不少,這火焰有毒吧?”

  白衣忍者在距離張揚十米外的地方站著,刀身上的火焰已經熄滅,宛如一泓秋水般在他的手中蕩漾。

  張揚皺了皺眉頭,隨著綠色火焰的燃盡,還可以聞到空氣中有些腥臭的味道,屋脊上火焰燃盡的地方出現了不少被腐蝕後的斑塊,這白衣忍者顯然不是什麼光明磊落之輩,如果普通人就算不被他的這種綠色毒焰暗算,也要傷在這種古怪的氣體下。

  張大官人的大乘決早已修煉到了相當的境界,自然不會怕這種味道。

  白衣忍者將刀橫握,然後向前跨出了一大步,連續揮舞了兩下東洋刀,大踏步向張揚沖去,刀鋒向前直刺,人刀合二為一,形成了一柄無堅不摧的東洋刀。

  張揚冷哼一聲,右腳一頓,內力沿著倉庫的屋脊傳了過去,腳下的屋脊龜裂開來,迅速向前方蔓延。

  白衣忍者方才沖過一半的距離,腳下的屋頂就已經斷裂開來,露出一個洞口,他一腳踏空,手中刀改變方向在前方屋脊上刺落,刀身在屋脊和身體的共同壓力下彎曲如弓,在刀鋒重新彈直的時候,他的身體利用這反彈之力,倒飛出去,回到了剛才啟動的原點。

  張揚根本沒有出手就已經擊退了他的這次進攻。

  白衣忍者將東洋刀反插入身後的刀鞘之中,然後張開雙手,數十隻鐵蒺藜呼嘯著向張揚射去,或高飛,或低舞,或直行或曲折,從四面八方將張揚可能逃避的去路封鎖。

  張大官人不屑一笑,潔白而整齊的牙齒在暗夜之中格外奪目,他腳下一頓,倉庫屋頂的瓦片從地上升騰而起,現場響起一片叮叮咚咚的聲音,鐵蒺藜盡數被瓦片擋住。

  白衣忍者身上的暗器層出不窮,鐵蒺藜剛剛被擋住,他又接連扔出綠色燃燒彈。

  張揚怒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手裏抓住一張瓦片,擲飛盤一樣扔了出去,啪!地一聲準確無誤地砸在那白衣忍者的面門之上,這次的出手深得穩准狠的要訣,砸得那白衣忍者滿臉開花,原本蒙在臉上的那塊白布瞬間被鼻血染紅。

  張大官人咧嘴笑道:“見紅了?再來!”又是一張大瓦片飛了過去。

  白衣忍者慌忙抽出東洋刀去劈斬瓦片,可是那邊張大官人又扔出了一張,後面的一張瓦片無論力量速度都遠遠超出了之前的那塊,兩張瓦片沒有來到白衣忍者面前的時候就已經先行相撞,蓬!地一聲撞得四分五裂,碎裂的瓦礫宛如漫天花雨一般向白衣忍者籠罩而去,這白衣忍者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擋不住張大官人的全力一擊,只覺得身體仿佛被千萬顆子彈洞穿,他慘叫一聲,手中東洋刀拄在地面上,渾身都是血洞,如果不是依靠東洋刀的支撐,他早已倒了下去。

  張大官人道:“玩暗器,我們中國人才是祖宗!”

  白衣忍者顫抖著向前走出一步,揚起手中東洋刀,似乎想發起最後一次攻擊,身體卻失去了平衡,從倉庫屋頂嘰裏咕嚕滾落下去。

  張大官人吁了口氣,歎道:“麻痹的,這幫龜孫子咋就那麼不自量力……”

  話沒說完一道霹靂撕裂了黑色的天幕,緊接著一聲悶雷在身邊響起,震得張大官人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遠方傳來宛如野獸嘶吼般的風聲。

  風聲中隱約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張大官人傾耳聽去,那聲音在夜風中斷斷續續,被風聲雨聲打得支離破碎,不過他仍然辨認出那是喬夢媛的聲音:“張揚……你在哪里?張揚!”

  張揚沒有聽錯,來得正是喬夢媛,張揚走後,她一直留在土丘高地幫忙維持秩序,剛才程焱東受傷返回,喬夢媛方才知道他們遇襲的事情,現場警員忍受不住,程焱東聯繫救兵的時候,喬夢媛偷偷開了一輛快艇過來,她在這片水域已經搜索了十多分鐘,仍然沒有看到張揚的身影,風雨越來越大,波浪比起剛才似乎又大了許多,快艇在水中不停顛簸著,喬夢媛又是擔心又是害怕,素來堅強的她此時也不禁哭了起來:“張揚!張揚……你不要丟下我……”快艇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喬夢媛拿起手燈照射下去,卻看到一張慘白的死人面孔,嚇得她大聲尖叫起來。

  “夢媛!”喬夢媛抬起頭,她看到了倉庫頂端的光芒,她看到了風雨中雖然模糊,但是仍然堅強屹立的身影,喬夢媛捂著嘴唇哭了起來,淚水肆意奔流,但是她知道自己此刻是幸福的。

  張揚從倉庫的頂端飛掠而下,足尖在浮屍上輕輕一點,來到快艇中,來到喬夢媛的面前,兩人在風雨中對望著,忽然同時沖了上去,緊緊擁抱住對方,他們的身體早已被風雨濕透,但是他們的內心卻是無比火熱的,張揚找尋著喬夢媛的嘴唇,喬夢媛前所未有的主動逢迎上去,親吻著張揚的嘴唇,主動奉上香舌。

  接二連三的霹靂聲讓沉浸在幸福中的這對情侶清醒過來,張揚抬頭看了看天空,天空中宛如金蛇亂舞,時而亮如白晝,時而又沉寂入無盡的黑暗。

  喬夢媛有些惶恐道:“會不會還有颱風?”

  張揚搖了搖頭,眉宇中卻流露出深深的憂鬱,他低聲道:“先離開這裏再說。”

  喬夢媛將快艇交給他,此時閃電和雷聲突然停歇了,風雨也變小了,整個世界突然就寂靜了下來,靜得讓他們可以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呼吸。

  張揚的心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不知為何,他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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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完美風暴】(中)

  自從這場風暴開始,項誠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辦公室,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的傳來,項誠似乎已經麻木了,他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已經抽離了軀殼,雖然他的生命仍在,可是現在的他已經完全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桌上的電話響了好久,項誠卻沒有去拿起它的欲望,除了壞消息,還能有什麼?項誠點燃了一支香煙,默默抽了一口煙,試圖將自己的精神一點點找回來。

  房門在這個時候被篤篤敲響了,項誠有些不耐煩地吼叫道:“我不是說過,任何人都不許打攪我,我什麼人都不想見,我什麼人都不想見!”

  秘書聽到了項誠的吼聲,但是他仍然頂著壓力走了進來,一臉惶恐地望著項誠道:“項書記,剛剛接到最新的天氣通報,宙斯風暴正在接近北港,沿海三公里以內的範圍可能都會被淹沒,還有……剛才發生了地震……根據地震局的通報,今晚還可能再次發生地震,頻繁的地震或許會引起大規模的海嘯……”

  項誠眯起雙目:“那又怎樣?”

  秘書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目瞪口呆地望著項誠:“什麼?”

  “那又能怎樣?你可以阻止嗎?你以為我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嗎?”

  秘書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兒他方才低聲道:“項書記,現在大家都已經開始撤離辦公樓,這裏距離海岸線很近,也不安全,所以……”

  項誠搖了搖頭:“你們走吧,我留下!”

  “項書記……”

  “出去!”項誠怒吼道。

  房門從外面關上之後,項誠憤怒的目光迅速變得黯淡下去,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意義,他開始反思,開始回憶,他想不起自己從何時開始走上了這條道路,只知道自從選擇了這條道路,就已經無法回頭,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低沉的金屬摩擦聲由遠而近,宛如遠古凶獸的咆哮,張揚閉上雙目,他聽到沉悶而持續的聲音從遠方傳來,震顫來自于海洋深處,張揚霍然睜開雙目,他啟動了快艇,以驚人的速度沖向前方的燈塔,喬夢媛睜大了美眸,望著遠方的海面,她看到一條白色的水線正在迅速向他們接近,巨浪,足有十層樓高的巨浪,大浪襲來的低頻聲讓整個天地為之戰慄。

  快艇接近了燈塔,張揚摟住喬夢媛的纖腰,全力騰躍出去,抓住了燈塔外部的鐵梯,然後以驚人的速度向上攀爬。

  幾乎在同時滔天巨浪已經撲到了他的身邊,快艇向一片枯葉般被卷起,然後高高拋揚到了半空中,隨即襲來的一波巨浪將快艇拍擊得四分五裂。

  張大官人剛才已經判斷出又一輪巨浪襲來,就算快艇全速前進也無法躲開巨浪的襲擊,生死關頭,張揚選擇了這座燈塔,既然燈塔可以在剛才的巨浪衝擊中倖存下來,或許它的身軀可以抗住第二波巨浪的考驗。

  事實證明張揚的判斷是正確的,燈塔堅實的結構再次承受住了海浪的衝擊。

  張揚帶著喬夢媛攀爬上去,踹開燈塔的窗口,先將喬夢媛托了進去,然後自己也爬到了燈塔內。

  燈塔在海浪中不斷顫抖著,仿佛隨時都可能倒掉。

  張揚和喬夢媛拾級而上,來到燈塔的最頂端,塔內的長明燈仍然亮著,燈光帶給他們些許的溫暖。

  張揚走向窗前,瞭望者外面的情景,整個福隆港的倉儲區都已經被潮水淹沒,他們所在的燈塔似乎成為潮水中的一個浮標,大半已經沒入了水中,隨著這一輪巨浪的到來,風雨再度降臨,閃電和雷聲蹂躪著這片已經飽受創傷的土地。

  喬夢媛來到張揚身邊看著外面的情景,咬了咬嘴唇,張揚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頭,喬夢媛將身軀主動偎依在他的懷中,張揚輕吻她的耳垂道:“別怕,有我在,不會有事。”

  喬夢媛點了點頭,卻聽張揚又道:“就算是死,還有我跟你作伴。”

  喬夢媛抬起頭望著張揚溫暖的笑臉,忽然發現他的目光中缺少了昔日的那種自信,喬夢媛輕聲道:“你也沒有把握我們能夠活到明天?”

  地面震動了一下,兩人立足不穩摔倒在牆上,張揚用身體護住喬夢媛,避免她被摔傷。

  燈塔上的長明燈劇烈搖晃了起來,這絕非是海浪的衝擊而引起的震動,是地震,燈光閃爍了兩下,終於熄滅,燈塔內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颶風卷起暴雨,敲打著燈塔的窗口,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拍打著燈塔的身軀。

  喬夢媛的嬌軀在張揚的懷中瑟瑟發抖。

  張揚緊緊擁抱著她,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柔聲道:“別怕,其實我的命一直都很好。”

  喬夢媛搖了搖頭,小聲道:“可是我的命一直都很不好,我擔心會拖累你。”

  張揚微笑道:“傻丫頭,怎麼會呢?”

  喬夢媛道:“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

  張揚笑道:“不會,我還沒活夠,我還沒有享受跟你談情說愛的好日子,這樣死我不甘心。”

  喬夢媛道:“如果真的這樣死了,我會很滿足,至少有你在我的身邊!”

  一道閃電劈打在燈塔的頂端,雷聲隨後而至,震得整座燈塔再度搖晃起來。

  張揚擁抱著喬夢媛,輕聲道:“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這次去東江,周省長給我介紹物件,知道他給我介紹的是誰嗎?”張揚故意提起這件事,目的是引開喬夢媛的注意力,減輕她心中的恐懼。

  喬夢媛道:“誰?”其實她心中已經猜到了。

  張揚笑道:“是你啊!”

  喬夢媛道:“我怎麼不知道?”

  張揚道:“你爸的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話說回來,你對我怎麼看?如果咱們能夠逃過一死,你願不願意做我老婆?”

  喬夢媛道:“你好貪心,你已經有了嫣然,為什麼還要想著別人?”

  張大官人道:“我對感情的態度從來都是跟吃飯似的,這輩子總不能始終吃一樣東西吧,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

  “不要臉!”喬夢媛小聲罵道,其實這廝的脾性她早已心知肚明。

  又一輪巨浪拍擊在燈塔之上,喬夢媛已經不像剛才那般害怕,她將嬌軀緊緊貼在張揚的懷中,小聲道:“我知道你心中始終愛著嫣然多一些,張揚,我承認我喜歡你……”喬夢媛忽然發現自己居然有些期盼今晚就是世界終結,如果那樣,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將他們分開了。

  張揚道:“夢媛,我真的很貪心,我總是見一個愛一個,可我對每一個都是認真的,你信不信我?”

  喬夢媛道:“信與不信又有什麼關係?無論你心裏怎麼想,無論你心裏裝著多少人,我卻是已經被你害了,這輩子除了你,心中再也不會去想別人。”

  張大官人道:“我知道,其實我還有很多事情都瞞著你,其實……”

  喬夢媛掩住他的嘴唇道:“不要說了,我不在乎,哪怕是你心中有再多人,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哪怕去死,已經足夠了。”

  張大官人內心激動地難以形容,他低聲道:“其實我……我是從大隋朝過來的,我根本就不是現代人。”

  喬夢媛道:“這種時候你還說這種鬼話,想逗我開心嗎?”

  燈塔劇烈震動了一下,塔身開始傾斜,兩人的身體向一旁滑動,還好傾斜到一定的角度沒有繼續歪倒,張揚牽著喬夢媛的手,兩人來到窗前,看到外面巨浪滔天,狂風暴雨大作,宛如末日來臨一般。

  “我們會死嗎?”這已經是喬夢媛第二次詢問他這個問題了。

  張揚將她擁入懷中,低聲道:“我們不會死,我們一定不會死,我們還要活下去,創造一群新生命。”

  黑暗中,喬夢媛感覺到這廝的大手解開了自己濕透的衣裙,輕輕撫弄著自己的肌膚,喬夢媛咬了咬櫻唇,顫抖的手落在張揚堅實的胸膛上,虛弱無力的做出試圖推開他的動作。

  張大官人握住她的皓腕,低聲道:“我要你,我現在就要你。”

  喬夢媛望著張揚在黑暗中閃爍的雙目,嬌軀卻在瞬間軟化,她的手緩緩放了下來,勾住張揚的腰背。

  張揚親吻著她的柔唇,頸部,胸膛,在他的親吻下,喬夢媛的呼吸變得急促。

  一道閃電從窗口劃過,照亮了兩人青春美好的身軀,喬夢媛含羞用手臂擋住自己的俏臉,隨即她感覺到張揚灼熱的身體貼近了自己,一陣從未經歷的痛楚在雷聲中到來。

  喬夢媛咬住櫻唇,鼻息中發出一聲嚶嚀。

  張揚感受到來自于喬夢媛身體深處的濕潤和溫暖,輕吻著她的柔唇,等她的嬌軀完全放鬆,徹底接納了自己,這才輕輕動作了一下,附在她的耳旁小聲道:“就算世界終結,我也死而無憾!”

  “騙子!你就是個騙情騙色的大騙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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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完美風暴】(下)

  人在預感到死亡即將來臨之時,往往會說一些埋藏在心靈深處的話,也會做平時不敢去做的事情。換成平時,矜持的喬夢媛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將自己毫無保留地交給張揚,即使她很愛他,可是她的性情卻不允許自己這樣做,張大官人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把自己過去那檔子事兒給供出來,當然他雖然說了,喬夢媛也沒相信,畢竟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玄奇,這世上沒幾個人會相信。
  
  燈塔和海平面的夾角幾乎達到了六十度,但是仍然倔強不屈地屹立在海面之上,任憑逢風浪吹打,依然用它堅固的身軀護衛著這對情意綿綿的愛侶。
  
  對他們來說,這是終生難忘的經歷,生死關頭的纏綿如此的驚心動魄,卻又如此的難以忘懷,對喬夢媛而言是有生以來全新的一次經歷,對張大官人而言,這次充滿了異樣的刺激。不過他們都從彼此的慰藉中找到了安全感,忘卻了外面暴風驟雨的存在。
  
  天光從小窗中透射進來,照亮燈塔內的情景,照亮喬夢媛美得讓人心動的玲瓏玉體,張大官人輕輕撫摸著,對這件造物主的神作依然有些愛不釋手。
  
  喬夢媛紅著俏臉,從他身邊挪開,蜷曲著嬌軀,抓起衣服護住身體,小聲道:“天亮了……”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他也穿上衣服,沿著傾斜的地面走向視窗,看到外面已經漸漸放亮,潮水比起昨晚似乎有些消褪。轉過身去,卻見喬夢媛已經穿好了衣服,正在用撿到的毛巾,小心地擦去地上的血跡。
  
  看到張揚目光正看著自己,喬夢媛的俏臉紅得越發厲害,輕聲啐道:“被你害死了。”語氣中卻沒有絲毫埋怨的意思,充滿了濃濃的柔情蜜意。
  
  張揚走過去,擁住她溫暖的嬌軀,輕輕吻了吻她的俏臉,低聲道:“看來我們命不該絕!”
  
  喬夢媛道:“你沒說錯,你的命果然很大。”
  
  這一整夜,項誠都靜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望著窗外的天空,未曾有一刻合眼,當黎明的天空現出第一抹天光的時候,項誠知道,新的一天來臨了。
  
  他緩緩站了起來,宛如一個垂暮的老人,拿起桌上的電話,慢慢撥通了宮還山的號碼:“還山……情況怎麼樣?”
  
  接到項誠的這個電話,宮還山充滿了詫異,這一夜他打了無數的電話,項誠始終沒有去接,他知道項誠就在辦公室,這場天災已經擊垮了項書記的神經,他對周圍的一切表現出明顯的抗拒,在昨晚風暴最猛烈的時候,他都拒絕離開辦公室。宮還山心中清醒地意識到這場災難中,項誠並沒有很好的發揮出一個領導者的能力。宮還山道:“項書記,到目前為止,已經掌握的死亡人數是三百二十七人,這只是初步統計數字,隨著潮水的退去,這個數字肯定還會增加。”
  
  項誠對此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低聲道:“還好……”
  
  宮還山有些詫異地張大了嘴巴,他不知項誠為何會說出還好這兩個字,就算死亡人數只有那麼多,他們都要被追究相當的責任,更何況死亡人數絕不止這個數字,項誠難道是被這場風暴徹底給打糊塗了?宮還山又道:“項書記,龔奇偉同志失蹤了,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他的下落。”
  
  項誠嗯了一聲道:“好好找找。”說完他就掛上了電話。
  
  項誠穿好衣服,桌上的電話再次響起,他拿起電話,電話的那端傳來省委書記宋懷明憤怒的聲音:“項誠!你搞什麼?北港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居然整個晚上都聯絡不到你,身為北港市委書記,你不去第一線指揮,躲到了哪里?你心中還有沒有北港人民?你還是不是一個共產黨員?”
  
  項誠道:“我不稱職,我做好了承擔一切責任的準備!”項誠說完就掛上了電話,他主動掛斷了宋懷明的電話。有生以來,項誠在上級領導的面前還從未表現出這樣的主動和強勢,他感覺鬱悶的內心似乎好受了一些,換好衣服,慢慢走出了辦公樓。

  市委大院內,洪水還有齊膝深,院子裏並沒有多少人在,項誠一步一步走著,空中仍然飄著雨,比起昨晚,現在稱得上是和風細雨。

  項誠望著這滿目的瘡痍,內心中感到一陣酸痛,他有種想哭的欲望,他忽然發現原來自己對北港擁有著如此之深的感情,他想起了自己的成長歷程,想起了北港給予自己的一切,北港在自己的心目中就像他的母親,可是他卻傷害了母親,他是個不稱職的幹部,他是一個逆子。
  
  項誠聽到手機鈴聲響起,他拿起了電話。
  
  低沉的聲音響起:“這麼大的雨,你要去哪里?”
  
  項誠道:“我很後悔,我……活到今天才想明白……我錯了,錯得很離譜。”
  
  “不要想太多,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這場風暴來得真是時候,洗刷掉了很多東西,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
  
  項誠道:“洗刷掉什麼了?你以為發生過的東西可以洗刷掉嗎?”
  
  “可以!這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項誠搖了搖頭:“我是不是也屬於應該被洗刷掉的那部分?”
  
  對方沉默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怎麼會?我始終當你是大哥一樣。”
  
  項誠笑了笑,笑容說不出的慘澹:“我明白的。”
  
  “明白什麼?”
  
  “明白你心裏想幹什麼?如果你真的將我當成大哥,那麼……”項誠停頓了一下,抬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讓我有尊嚴的死!”
  
  對方陷入長久的沉默中。
  
  項誠說完這番話,將手機扔在了水中,然後繼續向前方走去。
  
  潮水在漸漸消退,一度被覆蓋的土地重新暴露了出來,濱海無疑是整個北港地區受災最為嚴重的地方,城區有四分之三的面積遭受海嘯的災害,更不用說颱風、地震、冰雹造成的幾乎籠罩全境的災難。
  
  截止清晨八點,濱海已經發現了五十七具屍體,失蹤人數一百二十三人,連市委書記張揚也在失蹤名單上。
  
  程焱東受了槍傷,經過醫院的緊急處理,取出彈頭之後,他顧不上休息第一時間來到前方負責救援指揮,濱海受災最為嚴重的要數保稅區,剛剛興建的基礎設施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面前變得支離破碎,幾乎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常海天呆呆站在水裏,望著一片汪洋的保稅區,眼睛紅紅的,就快哭出來了,雖然他曾經一度想離開濱海,可是他在內心深處是捨不得的,他對這塊土地傾注了太多的熱血和情感,他捨不得離開這裏。
  
  程焱東來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表示安慰。
  
  常海天喃喃道:“我們努力了這麼多天,我們花費這麼大的心血,可老天一夜之間就將所有的一切給毀掉了。”
  
  程焱東道:“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常海天道:“張揚呢?有沒有他的消息?”
  
  程焱東搖了搖頭,目光中流露出擔憂之色,他並不擔心張揚會被日本人所傷,真正擔心的是昨晚的那場海嘯,無論一個人的武功如何強大,在自然的面前都是如此的渺小。
  
  常海天低聲道:“希望他不會有事。“
  
  程焱東道:“一定不會有事。”
  
  此時他接到了救援隊的消息,已經在福隆港港口的燈塔處找到了張揚,和他一起的還有喬夢媛,兩人全都平安無事。
  
  聽到張揚平安的消息,程焱東長舒了一口氣,他將這個消息告訴常海天。
  
  常海天道:“他的運氣一向不錯,我早就料定他沒事。”
  
  程焱東卻道:“雖然逃過死劫,可這次的責任恐怕不小。”
  
  常海天聞言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他點了點頭道:“是啊,這次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下馬。”
  
  張揚在上午九點重新回到了濱海行政中心,移動信號仍然沒有恢復,不過固定電話線路多半已經修復,張揚聯繫了部分市委常委,召開一個緊急會議。
  
  前來開會的常委們都是一臉疲憊,這一夜誰都沒有睡,市長許雙奇臉色臘黃,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無力地搖了搖頭道:“這次的災情太嚴重了,建國以來還是第一次。”
  
  張揚環視眾人道:“大家辛苦了,我們都沒有料到這場天災會如此嚴重,雖然我們做好了準備措施,可這次的海嘯仍然給濱海帶來了無法挽回的生命和財產的損失,身為濱海市委書記,我要向各位常委道歉,我要向全體的濱海市民道歉。”
  
  現場鴉雀無聲,張揚一上來就拿出了誠懇的態度,他的意思很明顯,已經將這次的主要責任一力承擔下來,其實每個人都明白,這次的事情和領導能力無關,在這樣突如其來的天災面前,他們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應急措施,但有些事是人力無法改變的。
  
  張揚道:“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一帆風順的事情,我深深為死去的市民感到痛心,這次的慘痛經歷不會打倒我們,只會讓我們變得更加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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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6 01:21:10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滿目瘡痍】(上)

  傅長征此時匆匆走入會議室內,若非有緊急的事情發生,他是不會在這種時候來打斷張揚的發言,他附在張揚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張揚睜大了眼睛,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臉上的震駭和悲傷,旋即張揚的眼圈紅了,他抿起嘴唇,用力搖了搖頭道:“你再說一遍!”

  傅長征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以這樣的方式告訴張揚,自己剛才的話全部都是真的。

  張揚搖了搖頭,大步向門外走去,甚至沒有向在場的常委交代一句,所有人都被晾在那裏,這幫常委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許雙奇道:“小傅,到底什麼事兒?”按理說許雙奇是不應該發問的,可是剛才張揚的表現實在是太過失常。

  傅長征抿了抿嘴唇,低聲道:“沒事!”

  張揚來到辦公大樓外的時候,正看到程焱東開著一輛尼桑越野涉水而來,程焱東看到張揚,趕緊停下車,從車上下來,他大步迎了上去:“張書記,龔副書記他……”

  張揚點了點頭:“不要說,我都知道了……”他的聲音明顯在顫抖:“我現在就要去北港。”

  程焱東道:“我送你過去。”

  路面上的潮水仍然沒有完全消退,越野車顛簸行進著,張揚捂著嘴,望著窗外,內心宛如刀割,這場風暴竟然奪走了龔奇偉的生命,事情本不該是這樣。他們之前的付出和努力,隨著龔奇偉的離去已經付諸東流,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程焱東道:“張書記,節哀!”

  張揚道:“為什麼會是他?”

  程焱東搖了搖頭,因為他不知道答案。他歎了口氣道:“我聽說龔副書記的遺體是在海員俱樂部門外的小河中發現的,目前車輛還在打撈的過程中。”

  張揚閉上雙目,感覺熱淚已經朦朧了雙眼。黯然道:“不該是這樣……”

  誰也無法預測明天會發生什麼,張揚和程焱東到達海員俱樂部門前的時候,正看到那輛嚴重變形的越野車被從小河中打撈出來。

  北港公安局長趙國強就在現場。他的表情異常嚴峻,那輛車就是他的座駕,昨晚就是他讓司機把龔奇偉送來這裏。卻想不到從此以後就成永別,他的車竟然將龔奇偉送上了一條不歸路。

  張揚和程焱東來到他的身邊,趙國強向他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緩緩向那輛打撈上來的變形車輛走去。

  張揚和程焱東緊隨其後,負責現場的公安本想阻攔他們,可是趙國強搖了搖頭,示意手下人放行,剛才車輛沒有打撈上來的時候,已經確認了龔奇偉的身份。

  張揚望著被積壓在前後座椅之間的龔奇偉。望著他已經失去生命力的面孔,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兩行熱淚汩汩流下。

  望著張揚熱淚縱橫的面龐,趙國強瞬間明白了什麼,他攔住張揚繼續向前的腳步。低聲道:“冷靜些,我們必須要先進行現場取證。”

  張揚感覺到自己的腦海一片空白,他捂著自己的頭,慢慢蹲了下去,周圍的景物似乎變得虛幻起來,他看到龔奇偉正微笑著朝著自己走來。拍著他的肩膀,真摯地對他說:“張揚,我們一定要查清北港所有的問題,要還給北港一個朗朗乾坤……”

  龔奇偉的聲音猶在耳邊回蕩,但註定這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而且永遠不會回來。

  張揚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蹲了多少時間,直到趙國強重新回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和程焱東一起,每人挽著張揚的一條手臂幫他站起來。

  張揚喃喃道:“為什麼會是他……”

  趙國強和程焱東一起將張揚攙回到車內,關上車門,趙國強低聲道:“昨晚我讓司機把龔副書記送到這裏,後來就失去了聯絡,首先發現的是司機的屍體,就在海員俱樂部的院子裏,他是被車壓死的,法醫已經做過鑒定,剛才現場勘查的結果已經可以初步判定,那輛車在落水之前遭遇到劇烈撞擊,車身嚴重變形,龔書記的身體應該是被卡在座椅之中,無法逃出車內,不斷上漲的潮水將車輛淹沒,他最後死於窒息。”

  張揚怒吼道:“什麼人幹的?”

  趙國強咬了咬嘴唇:“昨晚龔副書記接到了一個電話,說是項書記調他去海員俱樂部指揮救援轉移工作,剛才……”他停頓了一下,方才道:“我們在車內頂棚上發現了四個用圓珠筆寫的字,上面寫著……項誠誘我……”

  張揚握拳重重在車門捶了一拳:“我去找他!”

  趙國強一把拖住他的手臂,大聲道:“這根本說明不了問題!”

  張揚道:“什麼叫說明不了問題?一直以來我們都在想方設法的尋找證據,一天沒有證據,就只能看著這幫不法之徒肆意妄為,去他媽的證據,我現在才知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那麼多講道理的事情。”

  “張揚!你冷靜一下!”趙國強大吼道:“一直以來我都在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卻對我閃爍其詞,你到底在幹什麼?你和龔副書記之間到底有怎樣的約定?”

  張揚紅著眼睛道:“這跟你有關係嗎?跟你說有用嗎?”他推開車門跳了下去,走到前方的一輛警車前,一把就將車內的公安給拖了下去,然後坐到了駕駛位上,驅車向遠方沖去。

  趙國強和程焱東都知道事情不妙,這廝衝動之下難保不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程焱東慌忙啟動汽車,緊隨在張揚的車後。

  兩輛警車一前一後沖入了北港市委。

  張揚一下車就向市委書記辦公室狂奔而去,趙國強和程焱東雖然竭盡全力,也無法追趕上他的腳步。

  張揚抬起腳,一腳就將項誠辦公室的房門踹開。

  辦公室內空空如也,項誠根本不在其中,項誠的秘書聽到動靜慌忙趕了過來,怒道:“你幹什麼……”話沒說完,他的脖子已經被張揚卡住,一把就將他摁在牆壁上,秘書滿臉通紅,慘呼救命。

  趙國強和程焱東兩人此時趕到,兩人分別拽著張揚的一條手臂,好不容易才勸他放開了秘書。

  秘書捂住脖子劇烈地咳嗽著,嘶啞著聲音道:“……我……我要告你……”

  張揚指著他道:“去告,項誠呢?不把他的下落說出來,信不信我打死你!”

  秘書也是懂法之人,他對張揚雖然忌憚,可是當著北港和濱海兩位局長的面,張揚就這麼說,顯然道理在他的這一邊,秘書道:“兩位局長,你們都聽到了,他恐嚇我!”

  趙國強皺了皺眉頭道:“你少說兩句,還嫌不夠亂啊?”

  程焱東道:“項書記呢?”

  秘書捂著脖子搖了搖頭道:“我們也在找他,一早就失去了下落,到現在都沒找到。”

  趙國強和程焱東對望了一眼,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兩人把張揚拉到一邊,程焱東道:“張書記,你冷靜一下,有沒有覺得這件事不太對?”

  張揚道:“你們不要拉著我,去找項誠,龔書記就是他害死的。”

  趙國強道:“張揚,別忘了你的身份,你無憑無據的在這裏嚷嚷什麼?被人家聽到會怎麼想?”

  程焱東道:“張書記,昨晚那些人根本是想謀殺我!”

  聽到程焱東這麼說,張揚內心一震,其實這件事他早就考慮過,昨晚元和集團謊稱有員工被困,所以程焱東才前往營救,自己是偶然捲入其中的,應該說昨晚日本人的暗殺目標並不是自己,而是程焱東。

  這件事仔細一想卻不是那麼合理,程焱東究竟觸犯了日本人的什麼利益?他們為什麼要急於將程焱東剷除?

  趙國強也和張揚想到了一起,他低聲道:“這世界上不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昨晚同時有這麼多人遭到了謀殺!”

  張揚有些錯愕地看著他道:“還有其他人?”

  趙國強點了點頭道:“我剛剛收到東江那邊的消息,北港前公安局長袁孝工在家中被殺!”

  張揚和程焱東都被這一消息震驚了,張揚搖了搖頭,事情的發展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比起昨天的這場海嘯,更為驚人的是海嘯背後發生的事情,這一系列血腥殺戮的背後必然隱藏著一個天大的陰謀,殺人滅口!張揚想起了這四個字,可是程焱東顯然並非什麼關鍵人物,龔奇偉雖然位置重要,但是他還遠沒有觸及到北港的內幕,究竟是什麼讓幕後的主謀對他們痛下殺手?

  趙國強道:“或許從項書記那裏,我們可以得到一些答案。”所有的矛盾無疑都聚焦在項誠的身上,龔奇偉寫下的那四個字就是指認項誠的血證。

  項誠此時正在海邊,不遠的地方坐著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就那樣坐在潮水中,呆呆望著前方,雙目中充滿了深深的憂傷。

  項誠走過去,輕聲道:“老人家,你怎麼坐在這裏?”

  老人道:“過去這裏是我的家,可現在什麼都找不到了……我的老伴兒,我的女兒全都找不到了……”老人的聲音充滿了悲傷,可是他卻沒有哭,因為眼淚早已流乾。

  項誠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政府會幫助你們的。”

  “我不要幫助,我只要她們活著……”

  項誠點了點頭,拍了拍老人的肩膀,繼續向前方走去,前方是一片混濁的大海,他的妻子兒女都在大海的那一邊,項誠仿佛看到了他們,走過這片海,就能夠和他們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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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滿目瘡痍】(下)

  北港市委副記龔奇偉因公殉職,至於他死亡的真正原因,仍在調查中,並沒有馬上向外公佈,市委記項誠也從清晨起就失去了下落,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北港市長宮還山不得不暫時承擔起領導全市抗災的職責。

  當天中午省長周興民搭乘直升機抵達北港,視察災區情況,眼前的災情讓周興民為之震驚,北港的災情也牽動了高層的注意力,當日傍晚,副總理文國權乘坐專機來到災區,代表黨中央國務院視察災情,並慰問全體災民。

  文國權登機之時就已經通知北港方面,讓張揚前往機場接機,他特地強調,只要張揚一人接機就可,其他人全都安守崗位。

  自從目睹龔奇偉慘死,張揚就處於深深的自責中,他甚至認為是自己害死了龔奇偉,也許他和龔奇偉之間的計畫早已被外人識破,這讓張揚感到異常的沮喪。

  文國權第一眼就從張揚的臉上看到了他的悲痛,文國權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過自己的這個乾兒子,關於兒子浩南和張揚之間的衝突和恩怨,他也是從妻子那邊聽說,由始至終文國權都保持了沉默,無論是張揚還是浩南那邊,他都沒有找他們談過。

  這次和張揚的見面,文國權明顯感覺到了他在刻意保持和自己之間的距離,張揚沒有像往常那樣叫自己乾爹,即使回到了車內,在這個相對私密的環境下,張揚仍然恭敬地稱呼他為文副理。

  文國權這次前來為了公事,在別人看來,張揚這樣的稱呼也無可厚非,但是文國權明顯有些不高興,他皺了皺眉頭道:“你乾媽很擔心你!”他的這句話含義很豐富,即告訴張揚,羅慧寧仍然掛念他,也婉轉地提醒張揚,你小子忘記我這個乾爹了?

  張揚抿起嘴唇低聲道:“替我謝謝羅阿姨……”

  文國權道:“用不著那麼客氣吧!”他的語氣已經有些不悅了,轉過臉去,望著車窗外滿目瘡痍的景象,文國權的內心也和北港的天色一樣變得昏暗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問道:“截至目前死亡數字是多少?”。

  “三百九十八人,失蹤一百七十三人。”張揚低聲回答道。

  文國權默默點了點頭:“我聽說北港市委副記龔奇偉同志因公殉職了?”

  張揚心頭一酸,他低下頭去:“龔奇偉同志的死因仍在調查中。”

  文國權聽出了張揚話裏的弦外之音,注視他的雙目道:“有什麼問題?”

  張揚道:“市委記項誠從清晨離開辦公室就失蹤了,到現在仍然沒有找到他的下落,昨晚就是他下令讓龔奇偉同志前往海員俱樂部指揮人員轉移,根據警方初步調查的結果,龔奇偉同志的死亡並非是意外,很可能是一場蓄意謀殺。”

  文國權的兩道濃眉擰結在一起:“你在體制多少年了?”

  張揚道:“就快六年了。”

  文國權道:“六年的時間仍然沒有學會分清輕重嗎?當務之急是什麼?我們首要面臨的問題是什麼?”

  張揚道:“我不會讓龔書記不明不白的死!”

  文國權道:“我始終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公道二字,我們這些人的存在就是為了維護正義的尊嚴,然而,我們肩上的責任還有很多,龔奇偉同志這樣的國家幹部,正是為了老百姓謀求福祉方才不惜捨棄個人的幸福,甚至捨棄個人的生命,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完成他沒有完成的志願,要讓百姓平安,只有這樣,他的犧牲才有價值,只有這樣,這些好幹部才能瞑目。”

  他望著張揚語重心長道:“張揚,奇偉同志的死,我和你一樣痛心,我也不會讓我們中的每一個好幹部白白的犧牲,但是我們必須要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後面,我們首先要做的是如何儘快地安置這些百姓,如何儘快地恢復這裏的工作和生產,如何讓北港市民的生活重新歸於正常。”

  張揚搖了搖頭:“我做不到,也許我的心胸永遠都做不到這樣廣闊。”

  文國權道:“我也有很多事做不到,但是你身在這個位置上,就必須要去做,需要你傷心的不僅僅是龔奇偉一個,濱海這麼多的市民在等著你,在你糾結于奇偉同志的事情時,有沒有想過,濱海的市民正期盼著你帶他們走出困境,你應該帶他們走出困境,你應該給他們希望!”。

  張揚的目光濕潤了,文國權的這番話宛如醍醐灌頂,徹底讓他從傷痛中清醒過來,不錯,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

  文國權首先去視察的是災情最重的濱海,他之所以沒讓北港官員陪同,最根本的出發點是不想干擾到他們正常的救災指揮工作。

  應該說濱海的各級領導在這次的海嘯中還是表現出了相當過硬的幹部素質,上下一心共同抗擊災害,沒有人表現出畏懼和退縮,很多人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仍然堅持在抗災第一線。

  文國權在張揚的陪同下先前往了濱海災民的臨時安置點,他的到來引起了現場的轟動,張揚已經提前安排程焱東率領幹警在現場維持秩序,當前的環境下,不可預知的因素實在太多,張揚可不想在文國權視察期間鬧出什麼意外。

  文國權看到現場維持秩序的警察,對張揚投過去不滿的目光,他低聲道:“我們這些當國家幹部的,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怕老百姓了?”

  張揚道:“這兩天情況比較複雜,還是小心為妙。”

  文國權沒有繼續責怪他,走過去,和老百姓一一握手。

  許多老百姓看到副理親自到來,激動的淚流滿面,有人帶著哭腔道:“文理,我們的家都沒了,什麼都沒了。”

  文國權道:“不怕,國在家就在,家園被摧毀了,我們可以重建,請相信黨中央,相信政府,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幫助大家重建家園。”

  文國權一邊說著安慰的話,一邊走入人群,望著一張張充滿期盼的面孔,文國權此時的心情凝重不已,他在安置點停留了一個小時。

  臨近結束的時候,文國權走上高崗,他大聲道:“大家好,我是文國權,今天代表黨中央、國務院前來這裏視察災情,並對所有受災群眾表示最真切的慰問,你們受苦了!”文國權的聲音低沉而洪亮,直擊人心。

  他抿了抿嘴唇道:“天有不測風雲,雖然我們進行了努力,採取了一系列的預防措施,這次的海嘯仍然超乎於我們的想像,給濱海、給北港造成了極其嚴重的損失,在這場災難中,我們中有不少人失去了親人,失去了家園,我能夠體會到你們的悲傷,請相信,我和你們的心情一樣難過,失去家園我們可以重建,可是失去的親人卻永遠不會回來,如果我們的工作能夠做得更好一些,如果我們的反應能夠及時一些,或許可以避免太多的傷亡,在此,我代表全體公務人員對我們工作中可能存在的疏忽向人民道歉!”文國權向眾人深深一躬。

  現場不少人哭了起來,其實並沒有人將這次的事件歸咎於政府,事實上在海嘯到來之前,政府部門就已經多次發出警告,並出動工作人員對沿海居民進行勸說,可是很多居民認為北港不會有太大的風災,並以此為由拒絕離開家園所以才造成了很多的撤離延誤,導致了這麼多的死亡事件。

  省長周興民一行也來到了現場,他們抵達的時候正看到文國權在講話,周興民遠遠停下了腳步,和陪同人員一起靜靜傾聽著文國權的講話。

  北港市長宮還山在一旁悄悄觀察周興民的臉色,直到目前都沒有項誠的任何消息,市委副記龔奇偉又已經身亡,現在他已經臨時成為北港的一把手,宮還山過去一直期盼著這麼一天,自己能夠登上這個位置,可這會兒他卻感覺如坐針氈,一把手的位置如同燙手山芋,他恨不能將之趕緊扔出去,目前這種時候,絕不適合享受權力,首當其衝的可能是一連串的問責,剛才省長周興民在視察期間根本沒有給他一點好臉色,宮還山由此推斷出,這次天災必然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他的內心彌漫著悲觀的情緒。

  文國權說完話,揮手向現場的災民告別,張揚示意警察開路,但是仍然有不少群眾湧上來想和文國權說話,文國權態度和藹,跟每一個人都親切握手,並對聽到的問題做出解答,短短的一段路途,足足走了近二十分鐘。

  周興民並沒有走過去,一直都在原地等待,直到文國權在眾人的護衛下來到附近,他方才迎了上去:“文副理!”。

  文國權看了看周興民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不苟言笑,低聲道:“去前面說話。”

  兩人一起走向前方的高地,隨行人員全都在下面站著,誰都看出兩位大人物有話要單獨說,沒有誰主動跟上去,張揚和宮還山對望了一眼,宮還山也看出了張揚的悲傷和沮喪,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這次他們兩個可能都要有麻煩,宮還山道:“最新的傷亡數字統計出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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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調整班子】(上)

  張揚道:“死亡人數沒有進一步增加,目前主要是在搜索失蹤人員,最終的統計資料要等等才能出來。”

  宮還山歎了口氣道:“希望不會有更多的人員死亡了……”其實連他也知道這種希望並不現實。

  張揚道:“有項書記的下落了?”他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在沒有找到項誠之前,必須要保持克制。

  宮還山搖了搖頭道:“石沉大海,杳無音訊!”他說完,似乎感覺到自己的這番話不太吉利,改口道:“已經派了專人去找他,根據門衛所說,他今天清晨五點半左右的時候離開了市委,然後就失去了消息。”

  張揚道:“有沒有查過機場車站碼頭!”

  宮還山內心中一陣感歎,張揚的這番話分明是認為項誠畏罪潛逃了。宮還山道:“這一夜發生了很多事。”

  張揚道:“的確很多事,昨晚死了很多人!”

  宮還山歎了口氣,目光向前方望去,定格在遠處文國權和周興民的身上。

  周興民在文國權的身邊站定,低聲檢討道:“文副總理,我承認我的工作中存在疏漏和失誤,在北港這次海嘯事件上,我身為平海省長應當負有相當的責任。”

  文國權眯起雙目,望著遠方漸漸退去的潮水,低聲道:“我最不喜歡的,就是聽到別人檢討,檢討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錯誤已經造成,無法挽回!越是深刻的檢討。往往意味著損失越嚴重,興民,其實我們都清楚,現在並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周興民點了點頭道:“我剛剛去北港視察,也詢問了這次北港方面的應急處理,說句公道話,這次北港上下對於此次的極惡天氣還是做足了準備措施。也提前做出了撤離動員工作,在海嘯到來之後,廣大幹部也表現出了大無畏的精神。很少有人畏縮不前。”

  文國權道:“天災或許不可避免,可是人禍卻能防患於未然,結果呢?”

  周興民沒有說話。嘴唇緊緊抿在一起。

  文國權道:“這樣的時候,北港市委書記居然人間蒸發,海嘯奪去了數以百計的性命,可是在海嘯發生的同時,有些人卻並非死於海嘯,究竟是誰在利用這場天災為所欲為?”

  周興民道:“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文國權道:“大亂之後必有大治,這次對北港來說是一次陣痛,可是我堅信北港的未來會變得光明和美好。”

  周興民重重點了點頭,文國權的話流露出他對北港的信心,周興民道:“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龔奇偉同志應該是死於他殺,他在臨終前,在車內用圓珠筆寫下了一行字——項誠誘我……,也就是說北港市委書記項誠在當時安排他去海員俱樂部指揮人員轉移,結果龔奇偉去了那裏之後就遭遇不測。”

  文國權已經聽張揚說起過這件事。他有些憤怒地說道:“找到項誠,讓他交代清楚這件事。”

  周興民道:“很多的矛頭都指向他,但是他偏偏在這個時候失蹤了。”

  文國權道:“畏罪潛逃嗎?”

  周興民道:“我總是感覺這件事非常的蹊蹺,昨晚前北港市公安局長袁孝工也在東江被殺,這兩件事的發生絕非偶然。”

  文國權道:“興民,這件事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但是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經歷這場天災,老百姓的內心已經脆弱不堪,我們不可以更多不利的事情影響到他們,你明白嗎?”

  周興民其實也有一樣的顧慮,經歷這場天災之後,多數人都處於惶恐不安中,如果在這個時候爆出體制內的一些黑幕,只會影響到政府的公信力,讓北港市民失去對政府的信任,這顯然是他不想見到的。周興民道:“文副總理放心,這件事我會親自跟進。”

  文國權道:“如果一切都是項誠做得,他究竟是出於怎樣的動機?”

  周興民道:“我有些擔心,他是不是仍然還活著!”

  事實證明周興民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當天晚上七點,項誠的屍體在新港碼頭被發現,項誠之死已經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

  北港市委小會議室內,周興民主持了北港災後的第一次會議,同樣的一間會議室,因為主持者的不同,會議的級別也明顯不同。

  北港市長宮還山,現在已經是北港事實上的一把手,過去他一直夢想坐在這個位置上,今天總算得以實現,但是宮還山沒有任何如願以償的快樂和興奮,相反,他感到悲哀和沮喪,龔奇偉和項誠的先後離去,讓這片土地上所有的權力和責任都落在了他的頭上,在他看來,責任比起權力更大,宮還山並不看好自己的未來,或者可以這樣說,從他登上北港政治舞臺的巔峰開始,他註定就要走下坡路,正如他的上位並非主動,他的下臺也由不得自己。

  前來參加會議的有北港的幾位常委,北港下轄各縣市的主要領導人。

  會議召開之前,文國權和周興民已經針對當前北港的狀況交換了一段時間的意見,現在應該是達成了共識。

  周興民道:“昨天夜間北港遭遇了自建國以來最嚴重的一次極惡天氣,颱風、冰雹、暴雨、地震、海嘯接踵而至,給北港人民造成了嚴重的傷害,災害發生以後,黨中央國務院高度給予了高度的重視,文副總理親臨現場視察災情,並慰問災區人民,在這段時間裏,我們看到了廣大黨員幹部的真心付出,在此,我代表上級部門對堅守在北港抗災第一線的全體黨員們說聲辛苦了,並對你們致以最真誠的謝意!”

  現場響起一陣掌聲,並不熱烈,因為每個人的心頭大都被悲傷的情緒填滿,周省長的這番暖心話也無法讓大家興奮起來。

  周興民邀請文國權講話。

  文國權環視眾人,他的聲音並不大,可是力度很足:“相信大家都清楚在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裏發生了什麼,北港遭遇了建國以來,確切地說是二十世紀以來最大的一次災害,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確定死亡的人數是五百四十七人,截至目前還有二百六十五人失蹤,相關的搜救工作仍然在繼續進行中,這是北港悲傷的一天,也是全中國人民悲傷的一天,我們為在這次災害中不幸罹難的人民感到悲痛,我們會永遠銘記這一天。”

  文國權停頓了一下又道:“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銘記今天不僅僅要記住今天失去親人的創痛,更要記住我們在災難來臨之時,應對上有何不足,要通過這次慘痛的經歷明白,如何才能在這樣突如其來的天災面前避免最大的傷亡,盡可能地去減少損失。風雨再大不可以摧垮民族的意志,我相信這場災難擊不垮堅強的北港人民,我也相信北港的廣大黨員幹部可以帶領這裏的老百姓早日走出災難的陰霾,在此我向各位保證,黨和國家一定會給北港人民最有力的支持,全國人民都是北港堅強的後盾!”

  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文國權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他的臉上由始至終沒有一絲一毫的笑容:“大浪淘沙始見金,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浪,讓我們看到了許多將生死置之度外,將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好幹部,也讓一些罪惡暴露于天光之下,我今天並不想追究任何人的責任,細數任何人的不足,我只是聲明一下我的態度,北港絕不會成為滋生罪惡的溫床,黨不會答應,國家不會答應,人民不會答應,我不會答應!”他的這番話擲地有聲,震得整個會議室嗡嗡作響。

  周興民第一個鼓起掌來,很多人都跟著一起鼓掌。

  文國權講話之後,不等會議結束,就起身離去,所有人起身相送,文國權擺了擺手道:“張揚,你送我去機場。”

  張揚本不想在眾人面前和文國權走得太近,可是被他當眾點名,唯有老老實實跟了過去。

  前往機場的途中,文國權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他雖然沒有挑明,但是張揚已經明白了,他是在提醒自己,要做好承擔責任的心理準備。

  張揚點了點頭:“身為濱海市委書記,我應當承擔主要責任。”

  文國權看著張揚,輕聲道:“其實你並不適合為官。”

  張揚道:“開始的時候我很有興趣,可是現在連我自己都有些厭倦了。”

  “厭倦什麼?”

  張揚道:“很殘酷,我目睹身邊太多人的死亡。”

  文國權道:“任何事業都會有人犧牲,與其為朋友的犧牲傷心難過,不如去多做些事,證明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

  張揚重重點了點頭:“我明白!”

  文國權道:“你乾媽知道北港的事情後,正在京城積極組織募捐,有時間去趟京城,我想,我們一家人有必要好好談談。”他很自然地用上了一家人這個稱謂,沒有任何矯情的成分在內,他的這番話讓張揚心中一暖,也讓張揚開始反思這段時間對文國權夫婦的態度。

  文國權並沒有觸及太深層的話題,他看出張揚此時的心情非常消沉,所說的幾句話都是在委婉地給張揚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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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調整班子】(中)

  北港市委書記項誠、市委副書記龔奇偉全都在這場天災中遇難,北港的幹部隊伍暫時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省長周興民此次前來的主要目的不僅僅是視察災情,省裏還給了他另外一項重要的任務,那就是確定北港臨時領導班子,市委副書記龔奇偉原本是他們看好的北港未來掌舵人,當初宋懷明將龔奇偉調來北港,其目的就是讓他接項誠的班,現在龔奇偉以身殉職,最合適的人選自然是市長宮還山,周興民在瞭解北港目前的幹部情況之後,即刻通報給了省委書記宋懷明。

  自從得悉龔奇偉犧牲的消息,宋懷明就處於深深地悲痛中,他因此而感到自責,讓龔奇偉出任北港市委副書記是他的決定,在北港佈局,利用龔奇偉和張揚來打開局面也是他深思熟慮之後定下的計畫,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的計畫並沒有奏效,如果龔奇偉被謀殺這件事屬實,甚至可以說他的這個計畫從一開始就被別人洞悉。

  龔奇偉、袁孝工、項誠在這場風暴中接連死去,除去項誠的死因不明,前兩者已經可以斷定是被謀殺,從種種跡象來看,項誠之死更像是畏罪自殺,但是宋懷明絕不相信事情會這麼簡單,這場風暴幾乎毀去了北港沿海的大部分建築,而有人利用這場驚心動魄的風暴,完成了一次血腥的清洗,在即將揭開真相的時候,將危及到他安全的一些人全部剪除。

  對手不但冷血殘酷而且行事縝密,宋懷明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這次的交鋒中落入了下風。

  玻璃台板下壓著一張合影,這是去年宋懷明視察南錫深水港工程的時候,龔奇偉向他彙報工作的場面,宋懷明望著照片中的龔奇偉,雙目不由得濕潤了,音容笑貌猶在眼前,可是他卻永遠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了。想起龔奇偉的無畏,想起龔奇偉勇於擔當,想起龔奇偉過往的功績,宋懷明的內心宛如刀割般難受。

  也許他不該讓龔奇偉前往北港,龔奇偉的性情嫉惡如仇,眼裏揉不得任何沙子,這樣的性情很容易樹敵,很容易成為一些人的眼中釘,自己明明意識到北港是一個充滿危險的地方,為什麼要讓龔奇偉去冒險,宋懷明懊悔地低下頭去,用拳頭狠狠捶了自己的額頭兩下。

  周興民的這個電話打斷了宋懷明的哀思,宋懷明聽他彙報完北港的最新情況,低聲歎了一口氣道:“儘快穩定北港的局面,確定新的領導班子。”

  周興民就是為了這件事找宋懷明商量的:“宋書記,這次項誠和龔奇偉都遭遇不幸,北港在一夜之間就失去了兩位常委,北港的幹部隊伍正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中。”

  宋懷明知道他的意思,低聲道:“你覺得誰適合在這個時候出任領導工作?”

  周興民道:“暫時維持現狀吧,由宮還山暫時負責領導工作,現在就派人下來,一來倉促,二來短期內也不可能熟悉北港的狀況。”

  宋懷明道:“不錯,我也這麼想,宮還山在北港任職多年,對北港的情況還是非常熟悉的,這種時候由他來主持工作最合適。”他說完停頓了一下又道:“北港失去了兩委常委,我看可以增補趙國強和張揚兩人進入北港常委圈,非常時期,給這些年輕人多加一些擔子吧。”

  周興民應了一聲,他想到了趙國強,卻沒有想到宋懷明主動提名了張揚,不過周興民對宋懷明的提議是贊同的,放眼北港的領導層,的確沒有比這兩人更為合適的人選了。

  在和周興民交流了一下對目前情況的看法之後,宋懷明放下電話。

  目光再度落在台板下的照片上,他的表情從悲傷開始變得堅定,他是個從不服輸的人,他也堅信勝利永遠屬於正義的一方。

  電話鈴聲再度打斷了他的思緒,宋懷明拿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楚嫣然焦急不安的聲音:“爸,有沒有張揚的消息,我聽說北港發生了海嘯,可是我怎麼都聯繫不上他。”

  宋懷明聽出了女兒的不安和憂慮,她對張揚的感情很深,他寬慰女兒道:“他沒事,正在濱海忙著指揮救災,我剛剛才和他通過電話。”有些謊話是必須要說的,只有這樣才能讓女兒安心。

  楚嫣然充滿嗔怪道:“這個混球,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跟我報聲平安。”

  宋懷明道:“嫣然,你放心吧,他不會有事。”

  楚嫣然道:“爸,我下周回國,去靜安看外婆。”

  宋懷明知道女兒想念的不僅僅是外婆,他嗯了一聲道:“最近事情實在太多,恐怕你回來後,我都抽不出多少時間陪你。”

  楚嫣然歎了口氣,父親抽不出時間,身處抗災第一線的張揚想必也沒有多少時間,雖然她和張揚之間是在人前偽裝分手,可這段時間他們之間的交往也受到了許多的限制,楚嫣然很不喜歡這樣的狀態,此次回國,她想要和張揚好好的談一談。

  周興民當晚下榻在濱海市委招待所,晚上十點的時候,他把張揚叫到了自己的住處。

  張揚忙了一整天,進來的時候,兩條褲腿仍然卷得高高的,像個摸魚的,身上帶著一股海腥味。

  周興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張揚道:“我還是站著吧,身上都濕了。”

  周興民道:“沒關係,坐吧,累了一天了。”

  張揚這才坐下。

  周興民的秘書給張揚泡了杯茶後離去。

  張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低聲道:“潮水已經退到了防波堤以內,根據地震局的通報,今明兩天還可能會有餘震,不過應該沒有暴風雨。”

  周興民道:“做好一切預防措施,避免災情進一步加重。”

  張揚點了點頭道:“已經部署了下去。”

  周興民道:“張揚,我找你過來是有事想問你,根據有些同志的反映,昨天在災情發生的時候,你已經從東江趕回了濱海,但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你都失蹤了,作為濱海市委書記,這樣的行為似乎有些交代不過去。”

  張揚道:“是不是有人說我在災難面前選擇了逃避?周省長,我當時和程焱東同志一起前往福隆港日方辦公區救人,可是我們前往那裏之後,方才發現日方的求救根本是一個騙局,他們意圖利用這場風暴,將程焱東同志除去。關於這件事,焱東同志可以為我證明。”

  周興民道:“這一天北港發生了很多事,死去了很多人。”

  張揚道:“天災是一方面,人禍是另外一方面,有人在利用這場天災製造人禍,龔書記的被害,程焱東同志被追殺,這一切都是預先策劃的圈套,據我現在瞭解到的情況,龔書記當時前往海員俱樂部是項誠親自打電話做出的調派,而龔書記前往海員俱樂部不久,就遭遇車禍。”

  周興民知道張揚高度懷疑項誠,他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已經委派專人調查。”

  張揚道:“程焱東同志之所以前往福隆港救人,是因為接到日方的求救,我懷疑幕後策劃這一切的那個人和日本人有勾結。”

  周興民道:“張揚,這件事必須要秘密調查,在事情沒有調查出結果之前,我不希望有太多的消息透露給社會和新聞媒體,以免造成更多的恐慌。”

  張揚點了點頭,他明白周興民的意思,現在的張揚已經漸漸冷靜了下來,表面上看一切的矛頭都已經指向了項誠,似乎項誠就是製造這一切血案的幕後黑手,但是張揚心中清楚,項誠絕不是這一切的策劃者,他的背後還有人。對方的狡猾和冷血遠超出他的想像,這場風暴過後,龔奇偉、項誠、袁孝工相繼死去,北港剛剛浮現出的一些線索全都被斬斷,而製造這一切血案的目的就是為了保全他自己。

  張揚低聲道:“我只是有些想不通,如果這個幕後黑手想要保住自己,那麼他除掉項誠就可以切斷所有的線索,為什麼他要去傷害龔書記?為什麼要去加害程焱東,如果說他要恨,應該恨我才對!”

  周興民道:“就算奇偉同志沒有留下那行字,我們也會很容易查到項誠的身上,當時他做出這次調遣很多人都知道了,項誠之所以選擇去死,原因很簡單,他清楚自己難逃法律的制裁,就算我們找不到證據,那個幕後黑手也不會讓他繼續活在世上。”

  張揚道:“程焱東和這件事關係並不大!”

  周興民道:“也許這個人想趁著這場風暴興風作浪,將北港的水徹底攪渾,干擾我們的視線,讓我們無從把握重點。”他說完,雙目專注地盯住張揚的眼睛:“之前你和奇偉同志的矛盾是不是在唱雙簧?”周興民顯然把握到了事情的關鍵,如果張揚承認,就證明這件事和宋懷明的佈局直接有關,龔奇偉畢竟是他親自派來北港的幹部。

  張揚搖了搖頭:“我敬重他的為人,我們之間只是工作理念不合,私人之間並沒有任何的矛盾。”他回答的非常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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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調整班子】(下)

  周興民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以他的智慧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奧妙,他將手中的茶杯慢慢放下:“去團中央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走了!”過去他在周興民的面前還需要偽裝一下,可是發生這場變故之後,他已經無需考慮。

  周興民輕聲歎了一口氣道:“我猜你也不會現在走!剛才我和宋書記通了電話,經過我們的慎重考慮,決定由北港市長宮還山同志暫時出任北港市委書記一職,鑒於北港常委的現狀,決定增補你和趙國強同志為北港市委常委,你個人對這個決定有什麼看法?”

  張揚道:“沒看法,既然領導們信任我,我就會對得起你們的這份信任。”

  周興民道:“我必須要再強調一次,你們的當務之急是救災,是帶領北港全體市民儘早從這場天災的陰影中走出去,早日恢復正常的生產生活。”

  張揚道:“周省長放心,我知道輕重。”

  宮還山也得知了省裏對他的任命,這道任命對宮還山來說是意料中的事情,也是他過去夢寐以求的事情,但是他在接到任命通知之後卻變得一籌莫展,他清楚,省裏之所以讓他來當這個書記,並非是看中了他的能力,而是在這種非常時期,一時間找不到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他既不是上級領導眼中最佳的選擇,也不會是最後的選擇。宮還山從沒有像現在這麼清楚自己在領導們心目中的定位,他只是一個負責走過場的人物。等北港的事情平息下去,或許就是他功成身退的期限。

  項誠的死因雖然沒有定論,但是宮還山已經做出了自己的判斷,這位老書記死于自殺,他的死自然而然的地把北港這次天災所應承擔的責任全都攬了過去,算是項誠為北港的幹部做了件好事,不過項誠絕不是因為自責或者是因為這次災難的壓力而選擇絕路。宮還山清楚項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知道項誠很可能已經無路可退。

  當晚的確發生了一次餘震,也許是上天也感覺到給北港的災難太大。心裏有些過意不去,這次的餘震輕描淡寫地過去了,多數人甚至沒有察覺到。

  北港上上下下的幹部群體多數都忙於安置災民的工作。潮水退去,路面上留下了許多的海沙淤泥,太陽出來了,陽光照在這片海水肆虐過的土地上,空氣中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

  幾條主幹道已經在緊急修復施工中,濱海通往北港的快速通道受損並不嚴重,新任北港市委常委張揚,正沿著這條道路前往北港市委,準備參加他成為北港市委常委後的第一次會議。

  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聲音仍然是一種疲憊的沙啞。

  楚嫣然帶著幽怨的聲音響起:“你還知道開機啊?這兩天音訊都沒有一個,知不知道人家擔心你?”

  張揚的內心因為她的關心而溫暖,他低聲道:“對不起……”只覺得自己應該說對不起的人實在太多。

  楚嫣然道:“你沒事吧?”

  “沒事,這兩天工作太忙,而且很多地方的通訊設備都壞了。所以沒有及時跟你聯繫。”

  楚嫣然道:“沒關係,只要你沒事就好。”

  張揚道:“不用擔心我。”

  楚嫣然聽到他沙啞的聲音,忽然鼻子一酸,有種想哭的衝動。

  張揚從楚嫣然突然的沉默和改變了節奏的氣息中覺察到了什麼:“丫頭,我保證,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第一時間就和你聯絡。”

  楚嫣然道:“工作別這麼拼命,知道你們黨員都喜歡忘我工作,你呀,真要是把自己給忘了,就更別提我了。”

  張揚道:“就算我把自己給忘了,也忘不了你。”

  楚嫣然聽他這樣說又有些委屈了:“這話我愛聽,可是我不信。”

  張揚道:“我不會騙你。”

  楚嫣然道:“此地無銀三百兩,你越這麼說,我心裏越是沒底,所以我決定下周回國。”

  張揚道:“還是晚幾天吧,最近事情太多,我擔心抽不出時間陪你,到時候又惹得你不高興。”

  楚嫣然道:“回去不僅僅是為了你,我好久沒見外婆了,最近老人家幾乎每天都要給我打幾個電話。”

  張揚道:“嗯,的確該去看看她了……”說到這裏手機信號又弱了起來,他們不得不中斷了談話。

  因為是第一次以常委的身份參加這次北港常委會議,張揚今天特地提前前往,在市委停車場泊車的時候,遇到了同樣前來參加會議的趙國強。

  兩人相互點了點頭,都沒有笑,眼前狀況下,誰也沒心情笑出來,趙國強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好像來早了。”

  張揚道:“是啊,提前了半個小時,畢竟都是第一次。”

  趙國強道:“屍檢的結果出來了,項書記死于溺水,當時現場有一位目擊者,看到項書記走向海水深處,據他所說,項書記的精神狀態很差。”

  張揚道:“他是自殺?”

  趙國強抿起嘴唇,點了點頭道:“基本上可以確定。”

  張揚道:“你怎麼看這件事?”

  趙國強道:“龔奇偉同志死于他殺,幾乎在同一時間袁孝工同志在東江被人殺害,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龔奇偉同志的死和項誠有著密切的關係。”

  張揚道:“項誠絕不是主謀!”

  趙國強道:“我聽說昨晚你和程焱東在福隆港日方辦公區遭到了伏擊。”

  張揚點了點頭道:“他們的目標應該不是我,我偶然才去了那裏。”

  趙國強道:“我心裏有很多疑問,北港這段時間變故實在太多,血案一樁接著一樁,你對北港的瞭解肯定要比我多得多。”他停頓了一下又道:“表面上看,北港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可我們都清楚,真凶仍然逍遙法外。”

  張揚歎了口氣,低聲道:“時間到了,先去開會,等會議結束後,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宮還山顯得有些無精打采,自從災害發生他就幾乎沒有合眼,可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睏意,看來壓力可以讓人忘記一切。周興民和文國權先後前來,又先後離去,雖然兩位領導都沒有針對這次的災難情況追責,不過宮還山也清楚,早晚都會追究,目前領導們想到的是維穩,等一切穩定下來,自然會找他們這些幹部秋後算賬。

  宮還山想不了這麼多,他也沒時間去想,等常委們到齊之後,宮還山清了清嗓子:“大家好,相信大家已經注意到,今天我們的常委圈子裏又多了兩位新成員,國強同志和張揚同志,相信這兩位年輕同志的加入,能夠帶給北港的領導層年輕和活力。”

  現場居然無人鼓掌,這兩天的災害讓每個人的情緒都變得低落,這幫常委甚至連鼓掌的興致都沒有了。

  宮還山望著身邊諸人,忽然想到最近一段時間裏,常委們死得死,逃得逃,在不知不覺中更換盡半,宮還山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句話——蜀中無大將,廖化當先鋒!

  想到這句話的時候看著張揚,可隨即他又醒悟到,在領導們的眼中,自己才是廖化吧。宮還山咳嗽了一聲,他因為自己的這個念頭而感覺到面孔發熱:“大家辛苦了!”宮還山的話和他此時的思想一樣蒼白。

  所有人都看出宮還山明顯有些心不在焉,說一句話,就會中途停頓下來,考慮一會兒方才繼續說下去:“經組織上考慮,決定由我暫時負責北港的黨政工作,我希望大家能夠信任我,我將恪盡職守,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北港工作。”

  現場無人應聲,連一向喜歡唱反調的張揚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趣,場面有點冷,宮還山越發尷尬起來。他意識到,所有人都已經看出了自己尷尬的處境,看出他只是一個過渡性的領導。所以這群人並沒有流露出羨慕和嫉妒,他們的共同表情就是麻木,麻木到甚至懶得用掌聲來祝福自己。

  宮還山道:“可以說我們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考驗,在這場災難中,我們失去了很多市民,也失去了很多的領導和同事,我知道大家每個人的心中都很難過,但是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傷心難過,因為北港的老百姓還需要我們帶領他們走出困境,災難發生以後,上級領導對我們北港的災情表示出高度的關注,文副總理和周省長親臨第一線視察並指揮抗災救災工作,而且他們做出保證,國家一定會給我們北港最大的支持,一定會幫助北港儘快從災難中走出來。”宮還山停頓了一下,還是沒有人鼓掌,這樣的場面對一個人的心理是一種考驗。

  宮還山道:“北港接下來還有很多問題要去面對,當務之急是做好災後的善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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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人心思變】(上)

  他轉向宣傳部長黃步成道:“步成同志,宣傳工作是重中之重,在目前的狀況下,老百姓的內心多數都惶恐不安,我們一定要將黨的政策及時傳達到他們那裏,要讓老百姓對我們的政府有信心,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燃起對生活的希望,才能重新點燃工作的動力。”

  黃步成點了點頭,很認真地在小本子上記錄著。

  宮還山又道:“大災之後往往會有大疫,這一點上必須要有加強,許坤同志著重抓這一點。”

  副市長許坤一直負責文教衛生,這是他的本職工作,許坤點了點頭。

  宮還山道:“還有,要在全市範圍內考察各中小學的安全狀況,在確保教學設施沒有隱患的前提下,儘快安排學生復課。”

  許坤道:“這方面的工作已經在做。”

  宮還山點了點頭,目光轉向趙國強道:“災後的治安問題是個難點,國強同志一定要加強這方面的工作,全體公安幹警在忙於救災搶險的同時還要負責治安工作,辛苦了。”

  趙國強道:“宮市長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宮還山留意到他還是稱呼自己為宮市長而不是宮書記,事實上宮還山的內心並不介意,人生很多的轉折都發生在突然之間,他也是突然之間就看破了名利,如果項誠還活著,他會安心當自己的北港市長,如果龔奇偉仍然活著,他絕不會去興起競爭的念頭。這樣的轉變別人是不會瞭解的,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宮還山的目光最後落在張揚的身上:“張揚同志,濱海是北港受災最嚴重的地方,對濱海而言,保稅區又成為重災區,剛剛建設起來的基礎設施遭到了嚴重破壞,各方投資商都遭遇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失。所以你在抓好救災工作的同時,還要和投資商做好溝通工作,爭取獲得他們的理解。讓他們相信,我們的政府是一個負責任的政府,是有能力保障他們的利益的。”

  張揚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的腦子到現在都很亂。

  宮還山說完之後,環視眾人道:“大家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現場一片沉默。

  宮還山又道:“有什麼想法儘管暢所欲言,不要有什麼顧忌。”

  仍然沒有人說話,宮還山點了點頭道:“那好,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裏,散會!”

  會議結束之後,趙國強和張揚一起來到新港,兩人將車停在碼頭,站在陽光裏。望著前方已經恢復平靜的大海,趙國強眯起雙目,指了指右前方:“項誠的屍體就是在那裏被發現的。”

  張揚點了點頭,向前走了幾步,低聲道:“自殺?”

  趙國強道:“根據推斷應該是這樣。不過還缺乏有力的佐證!”

  張揚道:“他設下圈套陷害了龔副書記。”

  趙國強道:“能談談發生過的事情嗎?”

  張揚道:“我和龔書記一樣,是個嫉惡如仇的人,我們之間的關係並非是別人看到的那樣。”

  趙國強道:“我早就猜到了,你們在南錫的時候合作愉快,而且你還救過龔書記的女兒,以你們當初良好的關係。絕不會在短期內惡化到這種地步。”

  張揚歎了一口氣,趙國強既然能夠看出來,證明肯定有其他人看出了各種的關竅。

  趙國強道:“現在所有的矛頭和疑點鬥都指向項誠。”

  “他的背後一定還有人指使。”

  趙國強道:“就算有人指使,知道這個人真實身份的也不多,項誠一死,很多線索就此中斷了。”

  張揚道:“我不會讓這個人逍遙法外。”

  趙國強道:“你知道這個人是誰?”

  張揚搖了搖頭:“沒證據的事情,我不能亂說。”

  趙國強歎了口氣道:“其實龔書記並不是白白犧牲,這件事之後,那個幕後黑手或許會放棄在北港的利益。”

  張揚道:“我不會放棄!”

  趙國強望著張揚的雙目,主動向他伸出手去,兩人沒有說話,彼此的手握在一起,已經明白了對方的心跡。

  當天下午龔奇偉的遺孀楊寧帶著女兒龔雅馨一道前來北港,母女兩人表現出超出常人的堅強,眼睛紅紅的卻沒有流一滴眼淚。

  張揚望著楊寧,抿起嘴唇,充滿傷感道:“嫂子,對不起!”

  楊寧輕聲道:“他自己的選擇,不怪任何人!你不用向我道歉。”

  母女兩人的堅強在見到龔奇偉遺容的一刻終於土崩瓦解,楊寧淚如雨下,龔雅馨哭得暈厥過去,目睹眼前的場面,負責陪同的張揚和趙國強眼圈都紅了,好不容易才勸兩人回到休息室。

  楊寧平復了一下情緒,接過張揚遞給她的一杯茶,輕聲道:“張揚,之前外界傳言很多,說你和奇偉發生了矛盾,可我知道不是這樣。”

  張揚道:“嫂子,龔書記永遠是我最尊敬的大哥和朋友。”

  楊寧道:“我問過奇偉,他說過,你是他的好兄弟,我知道你們一定都在為了北港的未來而努力,奇偉沒有福分,沒能堅持走到最後,我知道他心中的願望,我只是一個婦道人家,無法代他完成,這件事只有靠你了……”

  張揚用力點頭道:“嫂子,您放心,龔書記的事情我一定會負責到底。”

  龔雅馨含淚道:“張叔叔,我爸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張揚搖了搖頭,之前他們和楊寧已經有過溝通,在龔奇偉的真正死因上要瞞著龔雅馨,這也是為了保護這個孩子,避免她稚嫩的心靈受到傷害,張揚道:“你爸是個英雄,他是為了指揮抗災搶險而因公殉職,組織上已經決定追認龔書記烈士的稱號。”

  楊寧卻道:“幫我謝謝組織和各位領導,這個稱號,我們不想要,奇偉活著的時候,從未參加過哪怕一次的先進評選,死後我們也不想要這個榮譽稱號。”

  趙國強忍不住道:“嫂子,這是龔書記應得的,也是組織上對他功績的認同和肯定。”

  楊寧道:“奇偉在工作上雷厲風行,但是他在骨子裏是個安靜的人,只要他有時間,總會選擇待在家裏,下下廚房,洗洗衣服,他說過,有一天退休了,就老老實實在家裏當個家庭婦男,享受平平淡淡的生活……”楊寧掩住嘴唇,抑制住又想流淚的衝動:“他離開了我們,我想讓他安安靜靜的走,我們不要什麼榮譽,也不要什麼報導,因為再大的榮譽也換不回奇偉的生命,我們不想博宣傳,也不要任何隆重的追悼儀式,他當初靜靜地來北港,現在讓我們靜靜地帶他走,作為家人,我們只想靜靜地緬懷他,我們不需要其他任何的東西,你們明白嗎?”

  一旁龔雅馨已經泣不成聲。

  趙國強和張揚全都為之動容,張揚點了點頭道:“嫂子,我答應你!”

  沒有花圈,沒有追悼會,沒有報章的大幅報導,楊寧母女倆帶著龔奇偉的骨灰悄然離開了北港,載著她們的車輛離開北港的時候,有十多輛汽車默默跟在後方,一直跟到了高速的出口,宮還山、趙國強、張揚這些北港市的常委和主要領導全都下車,然後他們排成長列,向著前方離去的車輛深深鞠躬。

  龔奇偉在北港的時間並不長,他的離去在某種意義上甚至比不上項誠離去給予北港市民的震動,也只有少數人才知道他殉職的真相,但是他的風骨和人品仍然獲得了北港領導層的敬仰。

  司機放緩了車速,楊寧從反光鏡中看到了後面的場景,她沒有流淚,只是默默抱緊了骨灰盒,輕聲道:“奇偉,咱們回家吧……”

  海嘯雖然過去,可是北港震動仍未平息。

  元和集團正式向濱海市政府提出撤資,並針對這次海嘯的損失要求索賠。

  張揚剛剛回到行政中心,就聽說了這個消息,目前元和集團的代表元和秋直正在招商辦和喬夢媛交涉。

  張揚走到招商辦主任辦公室門外,就聽到喬夢媛義正言辭的聲音:“元和先生,請問您這次是代表元和集團而來還是代表你個人而來?元和集團的法人代表是元和幸子而不是你。”

  元和秋直道:“元和幸子在返回日本之前已經授權給我,讓我代理執行元和集團在中國的一切權力,所以我可以代表元和集團。”

  喬夢媛道:“合同上事先已經標明了條例,遭遇不可預測的災難時,損失由雙方共同承擔,所以你的這些索賠沒有任何的理論基礎,還有,根據我們的正式合約,如果元和集團現在選擇退出就是違約,我們會保留追究貴方責任的權利。”

  元和秋直道:“威脅嗎?我們在這次的災難中損失了這麼多的財產,失去了這麼多的員工,請問誰會將自己的資金投入到一片連安全都無法保障的土地上?這是我們集團的聲明和索賠細則……”

  張大官人在這個時候走了進去,從喬夢媛手裏拿過了那份索賠細則,看都不看就扔到了廢紙簍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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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人心思變】(下)

  眯起雙目,極其藐視地看著元和秋直道:“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當初代表元和集團與濱海簽約的是元和幸子,或許她已經授權給你,可惜我們對這種授權並不認同。”

  “這是我們集團的內部決定,無需獲得你們的認同。”

  張揚冷笑道:“對不住,我記得當初在合同上有這麼一條,雙方發生重大人事變動的時候,必須提前知會對方,你們連這件事都沒有做到,我又怎麼有興趣跟你這種人談判,元和秋直,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你沒資格過來跟我們談判,我們不承認你可以代表元和集團。”

  元和秋直憤然起身道:“我會控告你們!”

  張揚道:“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過我也要提醒你,貴方涉嫌商業犯罪,我們已經做出決定,對於你們元和集團在國內的一切資產進行展示查封,對於發生過的事情進行全盤調查,如果證實貴方在北港的經營中存在任何的犯罪事實,將依照中國的法律嚴懲不貸!”

  元和秋直被張揚充滿氣勢的質詢震住了,他恨恨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話:“你等著!”

  元和秋直走後,喬夢媛看了一眼廢紙簍內的索賠細則,輕聲道:“這些日本人真是讓人作嘔,濱海正值困難之時,他們在這種時候出來發難。”

  張揚道:“日本人什麼時候講究過,那天日本人伏擊我們的事情正在調查中。就算他們不走,我也不打算和他們繼續合作下去。”

  張揚坐了下去,喬夢媛看出他的心情很不好,來到他身後,幫他揉了揉肩頭,小聲道:“元和集團的內部好像出現了一些問題,過去一向都是元和幸子負責這邊的事務,怎麼突然間改成元和秋直了?”

  張揚道:“他們內部的事情我懶得去管。總之,伏擊事件沒有一個合理解釋,我就不會解除對他們的查封。”

  喬夢媛道:“元和集團會將那件伏擊你們的事情推得乾乾淨淨。”

  張揚道:“真以為我們中國人那麼好欺負?這次我要讓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

  北港收到的第一筆捐款是蕭國成捐出的,蕭玫紅親自將一張兩千萬元的支票送到了北港市民政局,蕭國成為人低調,不願出面,這些出頭露面的事情全都交給蕭玫紅處理。蕭玫紅在北港民政局被記者的話筒和閃光燈包圍的時候,蕭國成正在福隆港。望著海嘯過後滿目瘡痍的港口。蕭國成的表情非常複雜。

  這裏也有蕭國成的大筆投資,福隆港的擴建改造,實際上的出資方主要涉及到三個層面,濱海政府、元和集團和蕭國成,這次海嘯造成了巨大的損失,蕭國成也難以獨善其身。

  他在港口實地視察了一番,正準備離去的時候。看到一輛車從遠處駛來,車上下來的是濱海市委書記張揚和招商辦副主任喬夢媛。

  蕭國成正準備去和張揚見一面。想不到居然在這裏遇到了,他走了過去。最近所有人的臉上最常見的都是沉重的表情,很少看到人們臉上的笑意,面對這樣的災後場景,也的確少有人笑得出來。

  張揚和喬夢媛低聲說了句什麼,然後走向蕭國成,兩人握了握手,蕭國成歎了口氣道:“想做成一件事真的很不容易,不但要靠自己的努力,還必須要看老天爺的臉色。”

  張揚道:“情況您都看到了,福隆港損毀嚴重,已經開始的初期工程遭到嚴重破壞,我徵求過專家的意見,這次海嘯證明,之前我們關於新港的設計方案還存在著很大的不足,必須推倒重來,拿出一個完善的設計方案。”

  蕭國成點了點頭,轉身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港口,低聲道:“損失很大啊!”

  張揚道:“的確很大,任何事情都存在風險,很多時候,我們看到的只是可能得到的利益,而忽略了其他方面。”

  蕭國成道:“情況比我預想中要嚴重得多。”

  張揚道:“今天上午元和秋直來說要從這裏撤資,還要向我們濱海索賠!”

  蕭國成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元和集團方面並沒有在這件事上和我溝通。”他的表情並沒有任何作偽的成分,張揚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兒:“蕭先生怎麼打算的?”

  蕭國成道:“我在其中的投資額不多,損失自然是最少的一個,不過我仍然看好濱海的未來,看好福隆港的擴建改造工程。”

  張揚道:“我已經讓人查封了元和集團在國內所有的財產,有證據表明元和集團很可能和一系列的犯罪行為有關。”

  蕭國成點了點頭道:“我對元和集團的內部情況也不太清楚。”他的這句話說的有些不負責任,畢竟當初正是他一手將元和集團引入了濱海。

  張揚也沒有點破,望著眼前的福隆港,低聲道:“用不了太久的時間,濱海就會重新站起來!”

  蕭國成的目光流露出欣賞之色:“我相信!”

  元和集團並不是唯一一個打起退堂鼓的外資企業,因為這場海嘯,讓很多擁有投資意向的外商改變了主意,短短的一個星期內,僅濱海保稅區就已經有近二十家大小企業或商家決定撤資或者取消了投資意向,涉及到的金額約有七十億人民幣,面對這樣的局面,濱海有不少人已經坐不住了,濱海保稅區建設指揮部副主任常海天心急火燎地來到了張揚的辦公室內,他把這件事彙報給張揚,愁眉苦臉道:“張書記,海嘯的影響力太大了,保稅區好不容易有了點起色,我們前往京城參加夏季經貿會,招商成果不錯,可一場海嘯不但將我們積極努力的成果全都毀了,而且讓之前已經確定的不少專案流產,這樣下去,保稅區的未來不容樂觀啊。”

  張揚點了點頭:“海天,要多做做這些投資商的思想工作,安撫他們的情緒,這次的海嘯非常偶然,要讓他們相信我們的政府有能力處理好這件事。”

  常海天道:“嘴皮子都磨破了,這兩天,我和喬主任都在和投資商聯絡,好話沒少說,誠意也沒少拿,可到最後很少有人領情,這次海嘯帶給大家的打擊太大了,很多人問我,你能不能保證以後不會發生海嘯?我怎麼能保證?老天爺安排的事兒,我能改變嗎?”常海天憤憤然道。

  張揚道:“你可以說,我不能保證以後不會發生海嘯,但是我可以保證以後再大的天災都不會給各位造成太大的損失。”

  常海天道:“張書記,說真的,這種話我不敢說,我沒那個底氣。”

  張揚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愛留不留,強扭的瓜不甜,人家要是真心想走,咱們也不能死乞白賴地央求人家留下,隨他們去吧。”

  常海天有些垂頭喪氣道:“前陣子招商情況喜人,我還以為保稅區如今成了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可一場天災就把咱們打回原形了,這閨女嫁不出去了。”

  張揚道:“海天,別這麼垂頭喪氣,最近社會各界也有不少捐款捐物,海嘯剛剛過去,大家心理上存在陰影,在投資上採取謹慎觀望的態度也是難免的,我相信只是一個短暫的過程,等這段時間過去就會好轉。”

  常海天道:“希望真能如此。”他對目前的狀況並不樂觀。

  傅長征從外面走了進來,他通知張揚車已經準備好了,張揚這兩天的工作排的很滿,馬上又要前往濱海市人民醫院探望在這次災難中受傷的群眾。

  常海天道:“你先忙著,我還得去找投資商做思想工作。”

  張揚來到樓下,看到常海心已經在那裏等著了,海嘯發生期間,她剛巧去京城參加研修班,聽說這邊突發海嘯,這才慌忙中斷了學習,回來幫忙救災。最近常海心也是到處組織宣傳慰問工作,整個人忙的都瘦了,她這次是代表濱海市團市委陪同張揚一起前去慰問的。

  幾人上車之後,張揚向常海心道:“聽說你們團市委組織了青年志願者行動,在濱海起到了很好的帶頭作用。”

  常海心道:“困難當前,大家只有同心協力才能共度難關,廣大青年團員自然要走在公益事業的前頭,我們展開了血濃於水重建家園的青年志願者行動,短短的一周內,主動參與這次活動的年輕人就超過了五萬,有主動獻血的,有捐款捐物的,還有利用工作之餘參加重建家園行動的,目前參與到這場活動的青年志願者仍然在飛速遞增,大家的熱情都很高,我們和紅十字會聯合舉辦的捐款活動如今已經收到了熱心捐款四百多萬元。”

  張揚點了點頭道:“青年是我們重建家園的主力,幫我轉告大家,熱心公益的同時也要注意身體。”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縷柔情,常海心心中一暖,知道張揚表面上是在讓她轉告,實際上是在叮囑她。

  常海心道:“張書記也要多多注意身體。”

  張揚道:“我身體一向好得很。”

  常海心俏臉一熱,他身體怎樣,她心裏當然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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