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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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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 21:07:29
第四百四十九章【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方文東道:「張市長,我大哥寫了一封信給你」

    張揚點了點頭,方文東走過來將那封方文南親筆書寫的信件交給了張揚,完成這件事之後,他馬上離開,並沒有繼續逗留下去。

    張揚展開那封信,方文南是在獄中寫這封信的,信中回憶了和張揚相識相處的情景,張揚想起過去也不禁心生感慨,想當初方文南富甲一方,他的盛世集團在江城是首屈一指的民營企業,可一連串的變故讓他從人生的頂端瞬間滑落到低谷,現在更成了一名階下囚,從信中可以看出方文南重新燃起了斗志,他想要張揚給盛世集團一個機會,張揚看完這封信之後,內心感到頗為沉重,他始終為方文南的命運感到惋惜,自從方文南入獄之後,盛世集團的生意也是江河日下,沖著昔日的那份友情,張揚的確應該給他們一個機會。

    梁成龍在外面等得不耐煩,打起了張揚的電話。

    張揚拿起電話道:「你先去豐澤,今晚我回白鷺賓館,你點好菜等我。」現在正是敏感時期,他也不想和梁成龍出雙入對,免得招人閒話。

    張揚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看到常凌峰和龜田浩二剛剛打發完那幫前來了解情況的競標者。常凌峰苦笑道:「你自在了,我們都快被吵死了。」

    張揚笑道:「晚上一起吃飯,我請」

    常凌峰也是要回豐澤的,不過他對吃飯沒什麼興趣,搖了搖頭道:「你了解我,我最害怕的就是酒場,這種事你別找我。」

    張揚道:「龜博士第一天來,作為地主我怎麼都得給他接風,今晚一定要去。」

    常凌峰征求了一下龜田浩二的意見,龜田浩二剛好有些看法想要跟張揚說,於是答應了張揚的邀請。

    龜田浩二現在所用的本田車是常凌峰給他調撥的,常凌峰上了張揚的皮卡車,龜田浩二遠遠跟在他們的後面。

    張揚從後視鏡內看了一眼,微笑道:「凌峰,這小鬼子不喜歡笑啊」

    常凌峰道:「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整天嬉皮笑臉的?」

    張揚道:「剛才那幫商人過去,感覺怎麼樣?」

    常凌峰神秘一笑:「這種事交給龜田你算找對人了,他這個人原則性很強,剛才就把三名前來競標的建築商給趕走了。」

    張揚道:「別急著趕啊,等競標過後再趕,人多也顯著熱鬧。」

    常凌峰道:「你是想做事還是作秀?要那麼多人干什麼?他們連競標的資格都沒有,留著濫竽充數也沒有意義,再說了我們競標大會還是要招待的,這種吃白飯的盡早趕走最好。」

    兩人邊說邊聊,路上張揚讓常凌峰把章睿融給叫過去,順便又把豐澤公安局長程焱東和丘金柱叫了過去。這兩個人現在已經是張揚的老鐵,只要張揚一個電話,再大的事情他們也得推到一邊,梁成龍已經在白鷺賓館備好了酒菜,只等他們到來。知道龜田浩二也要過來,還專門給他准備了一箱清酒。

    賓館副經理呂燕知道是張揚的飯局,特地囑咐廚師要把菜做精做好,張揚的皮卡車來到賓館,呂燕已經站在餐廳門口等著了。

    張揚大步來到餐廳門前,笑道:「用不著那麼隆重,我都把白鷺賓館當成自己家了,到了自己家我可不希望看到這麼客氣。」

    呂燕笑道:「張市長好久沒回家了,今天你們來得巧,今天剛從豐澤湖購入了不少湖鮮,廚師正在准備呢。」

    張揚點了點頭:「梁總到了沒有?」

    呂燕道:「一號包間等著呢。」

    張揚道:「待會兒章科長也過來,你一起來喝兩杯,她也好有個伴兒。」

    呂燕笑著點頭,引著他們來到包間內,梁成龍樂呵呵站起身來,看到來了這麼多人,他裝模作樣的伸出手道:「張市長大駕光臨,梁某不勝榮幸。」

    張揚笑了笑道:「別裝了,這裡沒外人,你把這張虛偽的嘴臉收起來吧。」

    梁成龍哈哈大笑,龜田浩二他雖然已經聞名,可近距離接觸還是第一次,他向龜田浩二伸出手去,張揚一旁介紹道:「龜博士」

    梁成龍心中暗罵這廝夠損的,人家姓龜田,他居然直接給省略成了龜博士,好在這位龜博士已經接受了張揚的稱謂,和梁成龍握了握手,用熟練地漢語道:「我看過你公司的資料,你們公司還算不錯。」

    梁成龍笑道:「那是當然,我敢說在平海如果按照綜合實力排名,我們豐裕建築公司穩穩排進前三。」

    龜田浩二道:「排名代表不了實力,就算世界排名前三的地產公司一樣會做出偽劣工程。據我說知,東江體育場看台坍塌事件和梁先生就有些關系吧?」

    梁成龍愣了一下,向張揚看了看,這小日本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怎麼會知道?難道是張揚告訴他的?

    張揚頗為無辜道:「跟我沒關系,你自己臭名遠揚。」

    梁成龍哈哈笑道:「那是一個小公司分包工程,和我們沒有關系。」

    龜田浩二道:「別以為分包就沒有責任,你們仍然要負擔起監管責任,在新機場的建設中,我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梁成龍嘿嘿笑了笑,笑容多少有些尷尬。

    這時候程焱東和丘金柱也到了,梁成龍邀請大家入席,這小日本不好對付,看來他對自己的公司做過一番研究,需要謹慎對待。

    章睿融是最晚抵達的一個,她一來到就開始抱怨:「張市長,你把常凌峰弄到了新機場,學校這邊的事情全都扔給我了,我這兩天都快累死了。」

    張揚笑道:「再忍幾天,市裡馬上就調整班子了,我和凌峰最近要忙招標會,教育界裡我信任的人只剩下你了,你不幫忙把關,誰來把關?」

    章睿融道:「安小姐聘任的管理班底還沒來,真希望他們早點到來,那時候我就可以將手中的這些瑣事全都交出去了。」

    張揚道:「對待工作不能消極,你看凌峰同志,人家這**覺悟真是高。」

    章睿融道:「他生就了被你欺負的命,上輩子你指不定是個縣太爺,他就是你身邊的師爺。」這話一說所有人都笑了。

    丘金柱道:「那我們就是縣太爺身邊的捕快。」

    程焱東笑道:「張市長上輩子至少也得是大理寺卿,縣太爺太小了。」

    章睿融道:「你們這幫當公安的都很會拍馬屁啊」

    一句話吧程焱東和丘金柱說得尷尬不已,常凌峰悄悄在下面拉了拉她的手指,這小妮子也太口不擇言了。

    不過好在這圈人都很熟,誰也沒太在意章睿融的話。

    梁成龍道:「今天把大家喊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聚聚,沒別的意思。」商人就是虛偽,冠冕堂皇的謊話張嘴就來。

    張揚道:「最近我整天都是工作餐,肚子裡沒啥油水,借著這個機會,剛好補充補充營養。梁老板財大氣粗,咱們都別客氣,喜歡吃什麼就點什麼。」

    梁成龍呵呵笑道:「自己朋友,千萬別客氣。」

    章睿融道:「放心吧,不會跟你客氣的,呂經理,把你們這裡最貴的菜全都上一遍。」

    張揚道:「太誇張了吧,那啥,咱們吃大戶也不能太狠心,細水長流才是正本。」

    梁成龍笑道:「只要我這次競標成功,我每天都請。」

    丘金柱道:「梁老板這麼大氣魄,這工程得賺多少錢啊?」

    梁成龍正想說話去,卻聽龜田浩二道:「一是一二是二,你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請吃飯還需要理由嗎?」

    張揚贊道:「你看看人家日本朋友的境界,你梁成龍好歹也算得上知名企業家,非得要做成生意才請吃飯啊,勢利,你要是這麼勢利的話,這頓飯我們自己結賬。」

    梁成龍慌忙道:「張市長,你別寒磣我行不?我這不是整天想著競標的事情,隨口帶出來了嗎?咱們今晚只談友情不談生意,服務員,趕緊開酒」

    梁成龍准備了清酒,可龜田浩二並沒喝清酒,而是跟他們一樣喝起了茅台,讓所有人都詫異的是,這小日本酒量還蠻大,一會兒功夫半斤多就下肚了,吃著豐澤的地方菜,喝著茅台酒,龜田浩二臉上也有了笑意,豎起拇指道:「喲西,喲西」

    章睿融望著龜田浩二面前的螃蟹殼,心說這小日本可真夠饞的,小聲問常凌峰道:「他是學什麼的?」

    龜田浩二耳朵還很靈,他笑著向章睿融道:「章小姐,我是建築學碩士,管理學博士。」

    張揚道:「有學問」嘴上贊賞著,心裡卻暗笑,你厲害什麼,再是什麼碩士博士也得過來給我當工頭。

    龜田浩二喝了點酒之後,明顯話多了不少,梁成龍看出張揚是打算重用這個日本人了,他主動和龜田喝了幾杯酒,笑眯眯道:「龜田先生,你對我們豐裕集團的整體印象怎麼樣?」

    龜田浩二道:「了解過一些你們的代表工程,工程質量還過得去,不過工藝水平落後,缺少現代化的管理。」

    梁成龍有點自討沒趣,他不服氣的說道:「我們公司的管理層也有許多碩士,平均學歷水平很高。」

    龜田浩二道:「貴國有句話叫高分低能,做建築這行也是要有天分的,我先學得建築,可我在建築設計方面沒有天分,所以後來就改學了管理,在我看來,貴國的企業管理水平普遍落後。張市長請我過來主抓施工質量管理,我會把我的理念推廣到新機場工程的每一個細節。」他指了指餐桌道:「一張餐桌不能只看外形,我要嚴格的規定用料,工藝,會對每一顆釘子都做出嚴格的規定。」

    程焱東道:「我們中國人做家具不喜歡用釘子。」

    龜田浩二笑道:「舉個例子罷了。」

    梁成龍望著這個嚴肅的日本人,心裡覺著有些壓力了,毋庸置疑,這日本人肯定是建築方面的行家裡手,張揚把他請來目的就是確保新機場建設的工程質量,估計以後肯定會遇到不少的麻煩。

    龜田浩二一個小時後就起身告辭,這一個小時內他已經喝了整整一斤,張揚本想挽留他,可龜田說他還要回去看競標公司的材料,計劃是晚上八點開始,一定不能打亂計劃,張揚只能尊重他的意見。

    常凌峰和章睿融兩人也和龜田一起走了。

    等到他們走後,梁成龍忍不住道:「張市長,你哪兒找來這麼個日本人,咱們中國人的工程自己不能干嗎?為什麼非得弄個日本人過來?」

    張揚笑道:「工程是中國人干,龜博士負責監工。」

    梁成龍道:「多此一舉」

    程焱東和丘金柱在這一點上也抱有同樣的想法。

    張揚打了個哈欠道:「累了,今天咱們也早點結束吧。」

    梁成龍當晚也住在白鷺賓館,他讓呂燕弄了幾個小菜端到了張揚的房間裡,張揚看到他窮追不舍,知道這廝還有話想跟自己說,只能再陪他喝上幾杯。

    梁成龍道:「張揚,咱們兄弟倆從來都是無話不談,這次我的目標就是拿下新機場候機樓項目,其他的我雖然也想拿,可我仔細考慮過,自己消化不下。」

    張揚道:「還是那句老話,你憑實力去爭,同等條件下,我肯定支持你。」

    梁成龍道:「我也不瞞你,南錫深水港那邊我也去競標了。」

    張揚道:「撒大網啊?」

    梁成龍笑道:「不但是我,前來的建築商誰也不想放棄這樣的機會啊,相比較而言南錫深水港的項目比你們的新機場更有吸引力。」

    張揚道:「屁深水港是搞輪渡,我們是搞航空,技術含量能一樣嗎?」

    梁成龍道:「你還別不服氣,省裡的政策肯定是支持深水港的,你們江城新機場是小娘養的,不受待見啊,你給我透個底兒,到底籌到多少資金了?」

    張揚道:「資金方面沒有任何問題,很多投資商都爭先恐後的要往這兒投錢呢。」

    梁成龍道:「我說張揚,你怎麼越變越虛偽啊,哪有多少投資商,不就是一何長安,還一個查晉北嗎?」

    張揚笑道:「兩個也不少了,他們可都是國內數得著的富商啊」

    梁成龍道:「你沒做過生意,有些事你看不明白,查晉北雖然有錢,可他在建築業方面根本就是個外行,他之所以過來投資,目的就是給何長安添亂的,你以為他真想投資?你等著瞧吧,何長安要是撂挑子,他肯定跟著撂挑子。」

    張揚眉峰一動,低聲道:「你聽說什麼了?」

    梁成龍道:「何長安最近在東江活動頻繁,而且我聽說新機場投資可能是他放的煙幕彈。」

    張揚道:「你說清楚一點,什麼煙幕彈?」

    梁成龍道:「平海近年來最大的兩個項目一個是江城新機場,還有一個就是南錫的深水港,兩邊都等著用錢,這年月誰嫌錢咬手啊,江城和南錫相比,經濟方面明顯處於下風,你們搞新機場缺少資金,已經是人盡皆知,何長安開始投資可能是真的,可中途殺出了查晉北,他過來攪局,因為他何長安不得不降低條件,也就是說何長安預期中的利益大打折扣,何長安涉足黃金珠寶市場是他們兩人矛盾的根源,到了他們這種境界,沒有利益的事情他們是不會去做的,你以為他們在爭面子?對商人來說這世上任何事都可以用錢買到。」

    張揚道:「你嘮叨了半天,我還是沒明白。」

    梁成龍道:「跟你說話真夠費勁的,放著南錫深水港這麼好的項目,何長安為什麼不去投資?我開始也想不明白,後來想通了,何長安應該已經預料到無論自己干什麼,查晉北都會跟進攪局的,所以他就在江城新機場項目上做文章,查晉北果不其然的跟了進來,何長安利用這件事把查晉北的精力牽制住,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他的主要精力其實在盤算南錫深水港的事情。你信不信,只要深水港的投資敲定,何長安馬上就會撤出新機場的投資競爭,他這邊一走,查晉北沒得玩了,建築業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個完全陌生的行當,你以為他真的會拿出錢來投入到江城這個爛攤子上?不可能」

    一語驚醒夢中人,梁成龍的分析和提醒讓張大官人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之前還樂觀的認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呢,等著何長安和查晉北斗個你死我活,然後和條件最優惠的那一個簽約,可梁成龍這麼一分析他才意識到,何長安這只老狐狸十有**是在江城玩煙幕彈,吸引查晉北的注意力。張揚道:「可何長安如果對南錫深水港項目有興趣的話,不會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動靜啊?」

    梁成龍嘆了口氣道:「你的消息看來真的不靈光,何長安最近和許嘉勇接觸頻繁你知不知道?」

    張揚瞪大了雙眼:「許嘉勇?」這個已經快被他淡忘的名字突然又跳了出來,張揚仍然記得這廝離家出走之前望著自己那雙怨毒的眼睛。

    梁成龍道:「許嘉勇現在是新加坡星月集團的總經理助理,而星月集團已經和南錫市政府達成了深水港投資意向,這件事是不是能看出一些苗頭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也不早點告訴我」

    梁成龍道:「我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如果我的推測是正確的,那麼你們江城現在是沒有資金保障的,如果失去了何長安、查晉北兩大投資商,請問你們的資金從哪兒來?這麼大的工程想依靠我們這些承建商全部墊資根本不可能,如果我們不能及時從你們手裡拿到錢,那麼我們為什麼不做好其他的准備,比如說南錫深水港項目,在南錫做工程資金回籠應該比你們快得多。」

    張揚道:「你別管這麼多了,老老實實准備你的競標,資金的問題輪不到你操心。」

    梁成龍笑道:「我只是作為好朋友提醒你一聲,何長安和查晉北都是非常優秀的商人,跟他們打交道,要比平時多個心眼,想坐收漁人之利的好事你還是別想了,他們都不是傻子,誰不知道惡性競爭下去會面臨巨大的損失。」

    梁成龍離開之後,張揚陷入長久的沉思之中,梁成龍的這番提醒對他來說十分的重要,他一直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如果何長安和查晉北同時放棄江城新機場項目,那麼造成的惡劣影響是無法估量的。資金真是一個難題啊

    張揚准備將這件事通報給杜天野,他們必須盡快想出應對之策,還沒有來及打電話,呂燕過來了,她找張揚也是有目的的。呂燕想通過張揚的關系在新機場的未來規劃上取得一塊地,作為將來白鷺賓館的分店。

    張揚道:「我說呂燕,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等到新機場建成至少要九七年,你等兩年再說吧。」

    呂燕道:「先下手為強,等機場建成,恐怕就輪不上我們了。」

    張揚笑道:「你放心吧,我盡量照顧你們。」

    呂燕又道:「我還得求您一件事,你千萬別煩啊。」

    張揚點了點頭。

    呂燕道:「你還記得那個司機方大同嗎?自從上次惹事之後他一直沒什麼活干,我讓他在賓館幫忙,這麼一個大男人老打零工也不是辦法,我想你們新機場建設肯定需要司機,能不能給他謀一份工作,他幾十年駕齡了,小轎車大貨車大客車什麼車都能開。」

    這對張揚來說小事一樁,他馬上答應了下來,呂燕也沒多耽擱,把桌子收拾了一下離開了。

    張揚反映的情況讓杜天野也吃了一驚,他在電話那頭足足沉默了半分鐘,方才道:「不太可能吧,何長安的投資意願還是很強烈的,查晉北方面一直都是鳳仙負責,我覺著他們也很有誠意。」

    張揚道:「杜書記,咱們都不是商人,看待問題都是用政府的眼光去看,這些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咱們不得不防啊,萬一在關鍵的時候他們兩人一起撂挑子,咱們別說漁翁得利了,恐怕連其他的魚都得被嚇跑了。」

    杜天野道:「招標會後天就正式舉行了,你明天就約見何長安和查晉北,爭取把投資落實。」

    張揚叫苦不迭道:「親哥哥噯,你當我是神仙啊,一天就能讓人心甘情願的把錢掏出來,可能嗎?」

    杜天野道:「怎麼不可能,他們的投資意向書都寫好了,只要敲定馬上就能夠簽約。」

    張揚道:「你不但是個**者,還是個理想主義者,得,你是領導,你說了算。」

    杜天野道:「整個平海都盯著咱們呢,如果讓兩筆投資都跑了,咱們可就成全省人眼裡的笑柄了,投資商都不投錢給我們,還想省裡的財政撥款,難啊」

    張揚道:「早知道如此,何長安開始提出條件的時候我們就簽了唄。」

    杜天野道:「喪權辱國的事兒咱們不能干,我覺著事情再怎麼發展也不會壞到那種程度,張揚,樂觀點,我們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過。」

    事實證明,杜天野的樂觀主義根本就站不住腳,第二天上午,就在張揚准備約見何長安的時候,官方消息正式確認,何長安聯手新加坡星月集團,先期向南錫深水港投資20億元,這一消息如同炸彈一般震動了整個平海,所有人都以為何長安的投資對象是江城新機場,可何長安卻在最後關頭突然轉向,在外人看來這是毫無理由的。

    可何長安在簽約記者招待會上春風滿面的承認:「我放棄江城新機場項目的原因是——我經過綜合全面的考慮,認為南錫市深水港項目更有前途更有發展,南錫市領導層更有遠見更有魄力,既然是投資,我們就要把錢用在有可能獲得最大利益的地方,我認為南錫深水港建成後會帶給我豐厚的回報」這番話不但奉承了南錫的經濟環境和領導水平,還把江城給貶低了一通。

    市委書記杜天野看到這則新聞訪談的時候氣得差點沒把電視機給砸了:「什麼東西」他拿起遙控器狠狠將電視畫面給關了,回到辦公桌前第一件事就是給張揚打了電話。

    張揚剛剛接通電話,杜天野憤怒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你怎麼回事?讓你約見何長安,你有沒有去做?現在人家和南錫簽約了,新聞都播放出來了,好嘛把我們江城貶得一錢不值,把南錫誇成了一朵花,你干什麼吃的?反應是不是太慢了?」

    張揚被杜天野罵了個狗血噴頭,這廝也憋著火呢,沖著手機叫道:「你沖我發什麼火?等著看鷸蚌相爭的是你,想要漁翁得利的也是你,現在人家不投了,干我屁事啊?昨晚我不是跟你反映過了嗎?你還一個勁的跟我說**樂觀主義,怎麼?一夜的功夫你就悲觀主義了?」

    杜天野怒道:「現在好了,咱們成了全平海的笑柄,一直挺拿勁,到最後被人家放了鴿子,丟人丟大發了」

    張揚道:「你叫什麼?你上火,我還上火呢,何長安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愛投不投,就他那點兒錢,我他**還沒看在眼裡。」

    杜天野大吼道:「你能耐啊,明天就開招標會了,今天他給我唱了這麼一出,我不管,你今天必須把資金的事情給我弄清楚。」

    張揚怒道:「什麼叫必須?你有能耐你自己干啊?」

    杜天野怒道:「什麼都要我親力親為要你干什麼?」

    張揚道:「不是你逼我,老子才不會接這個破差事」

    杜天野聽到這廝給自己爆粗,火更大了:「混蛋東西,你再給我說一遍」

    張揚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嘴巴上仍然不落下風:「你不就是個市委書記嗎?厲害什麼?我告訴你杜天野,我不是生來就得受你氣的,何長安的事情你自己也有責任,要發火是吧?來啊,我在這兒等著你,咱倆一對一單挑。」

    「混蛋」杜天野氣得把電話給摔了。

    可他摔完電話之後,卻忽然冷靜了下來,何長安的事情上張揚的確沒有什麼錯誤,昨晚人家還提醒自己來著,是自己對事情看得太樂觀,再說了他們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化的這麼快,一夜之間什麼都變了,杜天野望著被自己摔破的電話機,心中感到一陣愧疚,張揚不但是他的下屬還是他的好兄弟,多少次危急關頭都是張揚挺身而出幫助了自己,他剛才的態度的確有些太過分了。

    杜天野是個知錯能改的人,他馬上掏出了手機,給張揚重新打了過去,可連打了幾次,張揚都不接,杜天野又火了,咬牙切齒道:「混小子,居然不接我電話。」他忍著怒火又撥了過去。

    這次張揚接了,態度冷淡道:「杜書記你還有什麼話說?」

    杜天野罵道:「混小子,你干嘛不接我電話?」

    張揚道:「不想接,跟你這種躁狂症患者沒法溝通。」

    杜天野聽到這裡呵呵笑了起來。

    張揚道:「說你躁狂你還真有些躁狂,一會兒叫一會兒笑,男人憋太久會憋出毛病的,老杜同志,找個女人吧,真的,不然你早晚會憋出毛病來的。」

    杜天野道:「兄弟,剛才我沒控制住情緒,對不住啊」

    張揚本來心裡是有些生氣的,可聽到杜天野主動給他道歉,心裡那點氣頓時消了,他嘆了口氣道:「算了,這事兒擱誰都上火,我剛才說話也沖了點,都有錯」

    杜天野道:「何長安在新聞上說的話把我氣壞了,這老狐狸根本是拿我們江城當煙霧彈。」

    張揚道:「兵不厭詐,人家這手在兵法上叫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咱們自己技不如人,讓人家利用了,又能怨誰?」

    杜天野道:「查晉北那邊有什麼反應?」

    張揚道:「我約了你們家表妹喝茶,正往江城趕呢。」

    杜天野聽到這裡,心中不免有些感動,張揚雖然跟他吵了一架,可人家壓根沒耽誤工作,杜天野道:「辛苦了,開車小心點,天下間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就算投資全部落空,咱們只要攜手努力一定可以挺過去。」

    張揚道:「別安慰我,我知道你心裡比我難受,那啥,給你一個忠告。」

    「嗯」

    「找個女人吧」

    「滾蛋」

    邱鳳仙比張揚早到了五分鐘,張揚來到的時候,她已經親自動手在泡鐵觀音,張揚望著邱鳳仙兩只白皙柔嫩的纖手宛如蘭花般動作著,微笑道:「想不到邱小姐還是如此出色的茶藝師」

    邱鳳仙淡然笑道:「你別恭維我,我學習茶藝不過才半年。」

    「那就是天才了」

    邱鳳仙笑道:「越說越不像話了。」

    張揚坐下來,接過邱鳳仙遞來的茶盅,嗅了嗅茶香,然後喝了下去:「好茶,上好的鐵觀音。」

    邱鳳仙道:「我從台灣帶來的,給你准備了兩盒,回頭你帶走。」

    張揚道:「我這麼急約見你,是為了談談新機場投資的事情。」

    邱鳳仙抬起一雙妙目,清澈的星眸望著張揚道:「何長安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他投資江城新機場只不過是一個煙幕彈,用來迷惑我們的,讓我們的精力關注在新機場上,而忽略了南錫深水港的事情。」

    張揚點了點頭道:「他的目的就是害怕你們攪局,所以高調宣布投資新機場,把你們牽制住,然後偷偷和南錫方面達成協議。」

    邱鳳仙不無感慨道:「何長安這個人果然厲害,查先生和他的幾次交手都沒有佔到便宜。」

    張揚道:「現在江城投資新機場的事情上你們已經沒有對手了,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和貴方磋商一下細節。」

    邱鳳仙指了指桌上的手機道:「我在等一個很重要的電話。」

    張揚道:「關於江城新機場的?」

    邱鳳仙毫不隱瞞的點了點頭:「何長安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打亂了我們原有的計劃。」

    張揚道:「恕我直言,你們原有的計劃究竟是投資江城新機場,還是為了跟何長安作對?」

    邱鳳仙微笑道:「我只是一個執行者,最終的決斷權都在查先生手裡。」

    張揚端起茶盅慢慢品味著,此時心中的滋味十分復雜,他有種很不好的預兆,只怕預想中最壞的局面可能就要出現了。

    邱鳳仙道:「鐵觀音涼了不好喝,換一杯」

    張揚拿起一杯她剛剛倒好的鐵觀音,低聲道:「你對江城新機場項目看好嗎?」

    邱鳳仙道:「江城新機場項目很有潛力。」她很吝惜自己的詞語,對新機場只做了一句話的評論。

    桌上的手機終於響起,張大官人的目光隨之一動,他的內心已經變得暗潮湧動。

    邱鳳仙優雅的拿起電話,電話是查晉北打來的,邱鳳仙多數的時間都在傾聽,這個電話打了約有一分鐘,對張揚而言卻顯得無比漫長,他忽然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等著法官宣判的囚犯,麻痺的,這種感覺不爽之極。

    邱鳳仙終於打完了電話,她的目光帶著歉意,她能夠看出張揚的淡定明顯是偽裝出來的,何長安的突然改變投資方向讓江城新機場項目面臨困境,作為這一項目的負責人,張揚現在的壓力可想而知,目前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查晉北這邊。

    邱鳳仙嘆了口氣道:「張市長,真的很抱歉,查先生電話中說,他經過綜合全面的考慮之後,決定放棄對江城新機場的投資。我們初期的時候只考慮到未來可能獲得的效益,有很多實際的東西沒有考慮到,我們缺少建築方面的經驗,查先生認為我們一開始就這麼大規模的涉足建築界風險太大,所以……」

    張揚微笑著將那杯茶放下,他平靜道:「我明白」說來奇怪,真正等壞消息全部都驗證的時候,張大官人卻感到,其實事情也沒有多壞。

    邱鳳仙道:「真的很抱歉」

    張揚淡然一笑,起身道:「生意就是生意,沒什麼大不了的,幫我轉告查先生,以後我們還會有合作的機會」

    他大步向茶館外走去,背影堅韌挺拔,走在陽光裡,用力的呼吸了一下正午的空氣,展開雙臂似乎想要將陽光抱住,這個世界其實很美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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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2
匿名  發表於 2013-1-1 21:08:03
第四百五十章【小人物的霸道】(上)

    隨著痛楚的減輕,常海心的情緒也好轉了許多,父親常頌專程從嵐山過來探望她,握著父親溫暖有力的大手,常海心感到一種安全感,同樣能夠帶給她這種安全感的還有張揚。

    常頌望著臉上纏著紗布的女兒,心中充滿了痛楚,可為了不加重女兒的心理負擔,表面上常頌還得裝出若無其事,他輕聲道:「海心,看起來你的精神狀態好多了。」

    常海心平靜道:「至少已經不痛了。」

    常頌還是覺察到女兒言語中的消極味道,他微笑道:「張揚很厲害的,我這麼重的痛風病他都能夠治好,你的燒傷他一定有辦法。」

    常海心嘆了口氣道:「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想不通,覺著繼續活下去沒什麼意思,可現在我已經全部想通了,能夠活下來本身就是一種幸運,我應該知足,外貌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常頌知道女兒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痛苦中走出,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向身邊的二兒子常海龍道:「你媽怎麼樣?」袁芝青因為這些天熬得太辛苦,終於支撐不住病倒了,於子良在隔壁給她開了一間病房。

    常海龍道:「沒什麼大事,只是感冒,剛剛吃過藥已經睡了。」

    常頌點了點頭。

    此時張揚陪著江城市市委書記杜天野一起過來了,知道常頌抵達江城,張揚馬上通知了杜天野,杜天野和常頌在過去打過不少的交道,作為地主,他理當前來拜會。

    常頌笑著起身迎了過去,和杜天野熱情的握了握手。

    杜天野道:「咱們不要耽誤常小姐休息,出去再說。」

    張揚准備跟著出去,卻被常海心叫住:「張揚,你等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等杜天野和常頌他們出去之後,常海心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你坐下」

    張揚笑眯眯坐下:「常秘書有什麼重要指示?」他以為常海心是擔心臉上的傷勢,寬慰她道:「再忍耐兩天,後天就要拆除紗布了,馬上你就可以回歸過去的生活。」

    常海心小聲道:「我剛才在看電視新聞,你的新機場建設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張揚笑道:「沒什麼麻煩。」

    常海心咬了咬嘴唇道:「不必騙我,我聽二哥說了,何長安和查晉北先後決定放棄投資計劃,現在很多競標商都十分驚慌。」

    張揚道:「離開他們兩個地球照轉不誤,你把他們想的太重要了。」

    常海心道:「最近你瘦了好多……」她對張揚的關心是由衷而發,可說完這句話又感覺到自己似乎沒有資格說這句話,容顏受損對她的自信心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張揚微笑道:「瘦點好,前些日子酒場太多,小肚腩都喝出來了,這一瘦下去,**的腹肌又出來了,你要不要看?」

    常海心俏臉一熱,這廝的老毛病又犯了。

    張揚看了看時間道:「趁著還有時間我幫你針灸吧,明天要忙競標的事情,我估計要晚上才能過來了。」

    常海心點了點頭。

    每次為常海心針灸的過程對張揚來說是一種磨難,陰煞修羅功和他本身修煉的功法不合,異種真氣會和他固有的內力相互沖突,張揚雖然嘗試將這兩種真氣融合,卻始終不得其法。所以才會險象環生,這次的行功過程還算順利,張大官人二十分鐘後離開了常海心的病房,於子良在門外等著他。

    自從上次看到張揚躺倒在皮卡車內,於子良已經知道張揚為常海心針灸冒著巨大的風險,這個年輕人已經將於子良過去對醫學的認識完全改變。

    張揚笑了笑道:「在等我?」

    於子良道:「感覺怎麼樣?」

    「還成」

    於子良道:「杜書記和常市長都在辦公室內等你。」

    張揚點了點頭,來到辦公室內,杜天野道:「都等著你呢」

    張揚笑道:「海心思想有些波動,我開導開導她。」

    常頌由衷感謝道:「張揚,這次真要謝謝你了。」

    張揚笑道:「這種客氣話還是不要說了,我和海心是老同學,好朋友,她有了事情,我當然要盡力相助。」其實他之所以如此賣力不僅僅是以上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歌舞廳縱火案和他有著直接的關系,別人想燒死他的,結果才把常海心連累了,他當然要為這件事負責。雖然他已經向常海心坦誠了這件事,可常海心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家人,常海心在心底深處還是維護著他,不想他受到太多的困擾。常海心對他的感情,張揚早已看在眼裡,可過去他一直謹慎的處理彼此的關系,保持適當的距離,雖然他從不否認常海心對自己有很大的吸引力,可張大官人也開始學會用這個時代的道德准繩來約束自己,有些事是不能碰的。

    杜天野道:「常市長,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了,咱們去吃飯吧。」

    常頌謝絕了杜天野的好意,他來江城的目的就是為了探望女兒,明天一早就得趕回去,所以他要利用這短暫的時間多陪陪自己的女兒。

    杜天野對常頌的決定也表示理解,又陪常頌說了幾句話,和張揚一起告辭。

    杜天野和張揚才來到樓下,於子良追了出來。

    張揚讓杜天野先上車,停下腳步道:「於博士找我有事?」

    於子良道:「海心後天上午拆除紗布,你有沒有時間過來?」

    張揚道:「還用問嗎?我一定會來」

    於子良嘆了口氣道:「越是時間臨近,我心裡就越緊張。」

    張揚道:「放心吧,情況就算不是太好,也絕不會太差」其實他也緊張,比於子良還緊張。這也是張大官人最近拼命投入工作中去的原因,只有工作才能讓他忘記不快,可惜最近工作也不太順利,新機場兩個投資意向都先後泡湯,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都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張揚進入車內,杜天野手裡拿著兩盒鐵觀音,張揚道:「別研究了,你表妹送給我的。」

    杜天野道:「居然沒我份」

    張揚笑道:「喜歡就拿去,兩盒茶葉是彌補不了我內心的創傷的。」

    杜天野道:「錢是人家的,人家有權做出怎樣投資的決定。算了,別提這件事了,我請你喝酒。」

    張揚笑道:「不容易啊,最近請我吃好幾頓了,你是不是覺著特對不起我?」

    杜天野瞪大了眼睛道:「放屁,我哪裡對不起你了?」

    張揚道:「你好歹也是一市委書記,別動不動就爆粗,讓外人聽到笑話。」

    杜天野道:「市委書記也是人,不開心一樣可以爆粗,一樣可以罵人。」

    張揚道:「你可不是凡人,你跟正常人不一樣。」

    「罵我?」

    張揚笑道:「我哪兒敢,一個正常男人能夠忍受這麼久的寂寞,我佩服你。」

    杜天野知道這廝說下去肯定沒有好話,擺了擺手道:「別說了,小心我真跟你翻臉。」

    張揚道:「想吃什麼?」

    杜天野道:「你吃遍江城,你說」

    張揚想了想道:「劉傳魁的兒子劉大柱新近在三環路邊上開了間羊肉館,咱們去那兒吃。」

    在杜天野看來當然是越偏僻越好,他點了點頭道:「走,嘗嘗去」

    劉大柱自從跟著張揚去駐京辦當了一陣廚師,眼界也寬廣了不少,心也變野了,清台山的山溝溝已經攔不住他的腳步。他現在春陽開了一陣羊肉館,後來因為春陽道路改建,羊肉館關門,去了牛文強的山莊幫忙,可劉大柱現在也不想跟著別人打工了,好不容易說服了老爺子,來到江城開羊肉館,這片地方還是張揚幫他找到的,距離江城北方貨場很近,平時人氣頗旺,最常來光顧的就是貨車司機。開業一個月來生意興隆,劉大柱也邀請了張揚多次,可張揚一直忙於新機場的籌備工作,沒時間過來。

    張揚帶著杜天野來到這間名為劉老大羊肉館的飯店,看到羊肉館前的空地上停滿了汽車,杜天野笑道:「生意好像很不錯啊」

    張揚道:「來這裡的都是司機和搬運工,吃羊肉拉面的最多,不過應該能賺些錢。」

    劉大柱聽說張揚來了,笑逐顏開的迎了出來。杜天野戴著眼鏡,又把張揚的棒球帽搶過來戴了,偽裝的很好,這樣一來,張大官人的禿瓢格外的顯眼。

    劉大柱咧著嘴看著張揚的大光頭,嘖嘖有聲道:「張主任,您這頭型太帥了更顯得您光彩耀人」

    張揚笑道:「你越來越會說話了,剛吃蜂蜜了吧?」

    劉大柱忙著把他們兩個給請進去,他也沒想到跟張揚一起來的是市委書記。劉大柱給他們准備了一間小包,笑道:「你們等一會兒,我馬上就上菜」

    張揚點了點頭,把自己帶來的兩瓶清江特供放在桌上,最近他也開始注意形象了,清江特供也很不錯,總比來羊肉館喝茅台五糧液的低調很多。

    劉大柱出去一會兒就把菜上來了,四涼四熱,全是葷菜。

    杜天野笑道:「太隆重了,用不著這麼多。」

    劉大柱道:「張主任是我的貴人,這些菜全都是大補,回頭我再給你們燉個宮廷壯陽藥膳。」他這會兒才認出這個戴著帽子眼鏡的男人是杜天野,早在駐京辦的時候劉大柱就見過杜天野,也知道張揚的這位朋友如今已經來到江城當了市委書記,他有些激動道:「杜書記,原來是您呢。」

    杜天野咳嗽了一聲。

    劉大柱慌忙道:「我明白,我明白,您來的事情我不會說。」他喜滋滋的轉身去了,市委書記能夠光臨他的羊肉館,肯定是讓這裡蓬蓽生輝。

    張揚笑道:「這小子做生意之後嘴巴甜多了。」

    杜天野道:「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其實我們都在改變,只不過自己沒有意識到罷了。」

    張揚道:「明天上午九點半招標會正式開始,按照已經制訂的步驟,我們在招標會之前會開一個記者招待會,這可得你親自來」

    杜天野端起酒杯將杯中酒一口喝干,他已經對明天將要發生的事情有所准備,平靜道:「該來的始終都會來,沒什麼大不了。」

    張揚道:「我剛剛收到消息,聽說何長安和查晉北先後放棄投資計劃之後,已經有幾家觀望的公司單位選擇離開了。」

    杜天野不屑道:「都不看好我們的新機場工程?越是這樣我們越得做好這件事,不依靠他們的投資,我們一樣能把新機場建起來。」

    張揚道:「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想多給我點財政撥款?」

    杜天野道:「哪來這麼多錢?還得從外面想想辦法。」

    張揚灌了一口酒,又夾了塊羊肉塞入嘴裡,一邊吃一邊道:「跟沒說一樣。」

    杜天野道:「我就納悶了,這麼多年省裡的政策一直都偏重於南方,都是自己的孩子,為什麼不能把一碗水給端平了?南部地區發展的確很不錯,可這樣一來平海的南北差距會越來越大,這些省領導都考慮不到嗎?」

    張揚道:「指望省領導還不如指望自己呢,看來我還得勒勒這幫銀行的,看能再多擠出一點貸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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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小人物的霸道】(下)

    兩人談著談著,情緒都有些低落,被人利用滋味並不好受,這會兒劉大柱端著親手做的宮廷壯陽藥膳給他們送了進來,他笑著向張揚道:「張主任,這藥膳是跟你學的,不過我改進了,你嘗嘗看味道咋樣。」

    張揚笑道:「大柱,坐下喝兩杯」

    劉大柱這才拿了杯子坐下,他本想去拿酒,張揚道:「這兒就有,不用這麼麻煩了。」

    劉大柱接過張揚遞來的清江特供倒滿了一杯酒,他恭敬道:「兩位領導大駕光臨,我這小店蓬蓽生輝,我敬你們兩位。」

    杜天野笑了笑,張揚發現劉大柱真改變了不少,想當初自己帶著他去駐京辦的時候,這廝什麼都不懂,逢人說話還有些臉紅,這兩年鍛煉的也懂得說奉承話了。

    杜天野點了點頭,端起酒杯和劉大柱碰了碰,張揚也跟著碰了杯,三人對干了這杯酒,張揚道:「大柱,最近生意怎麼樣?」

    劉大柱正想回答呢,一名小服務員走了進來,附在他耳朵邊小聲說了句什麼。

    劉大柱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道:「不給,哪有催得這麼緊的,她再要錢,讓她把酒水全都拉走,等著往我們店送酒的多了。」

    張揚頗為驚奇的看著劉大柱,想不到劉大柱的身上也有了幾分王八之氣,應該說是暴發戶的氣質才對,這廝有了點銀子,說話底氣也足了,更何況現在是他欠別人錢,欠錢的是大爺,這已經成了時代的共識。

    門被猛然推開了,一個憤怒的女聲道:「劉大柱,你怎麼這麼不講信用?酒錢上周就該結了,你一直都拖著」

    張揚和杜天野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從外面沖進來的憤怒女子竟然是蘇媛媛。

    蘇媛媛看到杜天野,整個人愣在了那裡,她咬了咬嘴唇,一張俏臉瞬間失去了血色。

    張揚只當沒有認出蘇媛媛,他機靈著呢,知道現在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端起茶杯低頭喝茶。

    劉大柱可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他在這一帶開羊肉館的時間雖然不長,可因為張揚的關系和貨場的經理關系不錯,再加上他平時慷慨大方也處了不少的朋友,更何況現在他房間內坐著的是江城市委書記和豐澤副市長,劉大柱的底氣自然很足,他瞪著眼睛沖著蘇媛媛吼叫道:「干什麼?我開這麼大一酒店還在乎你那幾個小錢?把酒水全都拉走。」

    蘇媛媛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劉大柱嗤之以鼻道:「這種女人不給她一點顏色看看她就不知道我的厲害。」

    杜天野的表情顯得有些嚴肅,低聲道:「大柱,你欠人家錢嗎?」

    劉大柱道:「酒水錢,現在開飯店的都是這個樣子,其實他們這些賣酒水的也是賒欠廠家的貨,他們欠廠家,我們欠他們天經地義,能拖一天是一天,欠錢的是大爺。」

    杜天野沒說話。

    劉大柱又道:「這女人真煩,三天兩頭的上門討債,說她家裡困難,急等用錢,你說這種人也真是,缺錢你別賣酒啊,干脆去賣身那錢來得多快……」劉大柱只圖著嘴說得痛快,卻沒想到他的話已經觸怒了杜書記敏感的神經,杜天野揚起手啪地拍在桌子上,面前的碗兒碟兒杯子筷子全都跳了起來,他霍然站起身來,怒視劉大柱道:「你搞什麼?有沒有一點道德心?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什麼欠錢的是大爺?好的不去學,偏偏學社會上這些陰暗的東西,不良的東西。」杜書記說道憤怒之處拂袖而去。

    劉大柱被訓得沒頭沒腦,可頂撞杜書記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一雙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張揚:「張主任,杜書記這是咋了?」

    張揚嘆了口氣道:「我說你小子長點出息行不?欠人家多少酒錢?」

    「六百多……」

    張揚在他腦門上點了點道:「杜書記嫉惡如仇,該著你往上撞,大柱啊,把錢給人家吧,什麼欠錢的是大爺,這社會上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別管做生意還是當官都要低調做人,明白嗎?」

    劉大柱點了點頭,可他根本不明白張揚說什麼。

    張揚望著滿桌的菜道:「好好的一頓飯讓你給攪和了,我也走了,以後有機會再來」

    劉大柱一邊陪不是一邊把張揚送出門口。

    張揚來到門外,沒看到杜天野,拿出手機准備給他打電話,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來到皮卡車內打開收音機,利用等杜天野的功夫好好聽聽新聞。

    還不到五分鐘呢,杜天野就回來了,拉開車門坐好之後,氣呼呼道:「開車,送我回去」

    張揚道:「沒找到啊?」

    杜天野沒好氣道:「跟你有關系嗎?」

    張揚打開了引擎,一邊沿著小路駛向環城路,一邊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不過她差點把陳大爺給坑進去,你心裡應該不會忘吧?」

    杜天野道:「當然不會忘,我和蘇媛媛也清清白白的,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張揚笑道:「此地無銀那個啥……」

    杜天野並沒有和他說笑的意思,正色道:「上次的事情我一直都感到奇怪,蘇媛媛她為什麼要翻供害我?這和我過去認識的蘇媛媛根本不是一個人。」

    張揚道:「女人心海底針,說不准什麼時候,她來勁了就得給你一針。」

    杜天野道:「剛才看到她,讓我感覺她好像出了什麼事情,張揚,你抽時間去問問。」

    張揚有些哭笑不得:「我說杜書記,她出了什麼事情跟我有關系嗎?你讓我負責新機場建設,我不說日理萬機,怎麼也算得上廢寢忘食吧?國家大事我都顧不過來,這種小事我懶得管,也不能管。」

    杜天野點了點頭。

    張揚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跟她之間真的沒什麼?」

    杜天野道:「真沒什麼,我一直都當她是妹妹。」

    張揚不屑道:「可惜你被這個妹妹出賣了。」

    杜天野內心感到一陣隱痛,的確如此,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蘇媛媛突然翻供,差點讓父親身陷囫圇。

    張揚看出杜天野的心情不好,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低聲道:「我送你回家。」

    杜天野下車之後,慢慢走向自己的住處,可就在他來到門前的時候,他忽然又改變了念頭,出門攔了輛出租車,向蘇媛媛家駛去,杜天野雖然沒有去過她家裡,可是知道蘇媛媛就住在城西母雞煲附近,下車的時候,夜色已經很深,杜天野內心中又猶豫起來,自己是不是太唐突了?

    事情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從那次之後,他再也沒見過蘇媛媛,只是知道她被市政府招待所除名,然後就再無音訊,今天偶然遇到她,杜天野方才意識到自己對她並沒有什麼仇恨,只是覺著惋惜,只是想不通蘇媛媛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杜天野站在巷口處斟酌了一會兒,又決定回去了,他發現自己在一些事的處理上實在太優柔寡斷。

    就在杜天野決定走的時候,他看到蘇媛媛頎長的身影匆匆向小巷這邊走來。

    杜天野正考慮是不是回避的時候,蘇媛媛已經看到了他,因為太過震驚,蘇媛媛手中的草藥失手落在了地上。她蹲下去撿拾草藥的時候,杜天野也走了過來,幫她收起草藥。

    蘇媛媛此時的心情是極其復雜的,她不知該怎樣去面對杜天野,自從那次的事情發生之後,她一直都處於深深的自責中,在杜天野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她背叛了他,陷他於困境之中,並險些斷送了他的政治生涯。

    「謝謝」蘇媛媛說這句話的時候,不敢去看杜天野的眼睛。

    杜天野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生病了?」

    蘇媛媛搖了搖頭,她拿好草藥,黑長的睫毛低垂著,小聲道:「我欠你一句對不起,現在總算有機會說了,對不起,我不該說謊話。」

    杜天野道:「那種時候,任何女孩子都會害怕。」

    蘇媛媛道:「杜書記,我走了,我媽還在等我吃飯。」

    杜天野點了點頭,向後讓開,蘇媛媛從他身邊走過,腳步越來越快,最後一路小跑著,仿佛要逃避什麼一樣離開。望著蘇媛媛漸行漸遠的背影,杜天野暗自嘆了一口氣。對蘇媛媛他絕沒有什麼過分的想法,只是覺著這個女孩子轉變的太快,他來這裡也是為了想得到一個答案,可蘇媛媛明顯在逃避著他,杜天野開始意識到自己不該來,自己的出現反而造成了蘇媛媛的困擾,他抬頭看了看夜空,空中沒有一絲雲,也看不到一顆星,看來明天的天氣應該不會太好,杜天野的心頭也籠上了一層濃的化不開的烏雲,明天的招標會究竟會發生什麼?

    招標會在市政府一招舉行,市委書記杜天野,市長左援朝,人大主任趙洋林全都出席了當天的招標會,在招標會正式開始之前,市委書記杜天野代表江城市領導向參加招標會的所有商人和與會媒體記者介紹了江城新機場的初步規劃,杜天野在台上做講演介紹的時候,張揚悄悄注意著現場的情況,今天來的人很多,比他預想中要熱鬧,整個會場內坐得滿滿的,昨晚張揚還一直擔心今天會發生會場冷清門可羅雀的情況,現在看來,事情還沒壞到那種地步,也許他們高估了何長安和查晉北放棄投資的影響,還有很多有眼光有遠見的商人想要投資江城新機場這個擁有巨大發展潛力的地方。

    杜天野介紹道:「江城新機場預算投資十個億,是由我們江城地方籌資興建的大型民用機場,預計會在1997年7月1日正式通航,作為我們全體江城人民獻給香港回歸的賀禮。新機場建成後,將輻射周圈的十二個地級市,相關人口1億,自然資源和人口資源豐富,不論是客運市場還是貨運市場,潛力都十分巨大。我堅信機場建成之後,將極大地推動區域經濟交流,促進江城和周邊地區的經濟發展,打造出一個圍繞江城為中心的新時代經濟圈。」

    所有人同時鼓掌。

    杜天野微笑道:「謝謝大家的支持,在座的各位通過我的這番介紹應該初步了解了江城新機場的戰略定位和未來規劃,我今天會扮演好這個講解員的角色,距離招標會開始還有十五分鐘的時間,這段時間我留給大家,為大家答疑解惑。」

    一名記者舉起手來。

    杜天野笑著指了指他。

    那位記者是來自東江電視台的記者,他拿起話筒道:「杜書記,你好,我是東江電視台的記者,我想問一個大家都比較關心的問題,聽說何長安先生和查晉北先生先後放棄了江城新機場的投資計劃,請問這對你們江城新機場的建設會有怎樣的影響?」

    杜天野心中暗罵,果然有人問這個問題,而且開始第一個問題就是,他臉上帶著公式般的笑容:「你的問題想必是許多人心中的困惑,我想用一個數據來回答你的疑問,江城上半年的國民生產總值是五十三億,按照正常的發展軌跡,我們江城今年的國民生產總值將實現一次跨越,有史以來第一次超過百億元。投資新機場計劃中需要十億,我們的先期投資已經落實了三億五千萬,以後江城市政府會逐年增加投資,資金上不存在任何的問題。」

    張揚率先鼓起掌來,心說老杜啊老杜,你果然長進了,偷換概念的本事可不小,國民生產總值是一回事兒,真正能夠拿來用的又有多少?落實了三億五千萬?屁的三億五千萬,全都是打白條。

    又有記者站起來了,這次是南錫日報的女記者,她的聲音很清脆,身材不高底氣很足:「杜書記,就在昨天何長安先生聯手新加坡星月集團和南錫市政府簽署了深水港投資協議,一期投資金額20億元,我們都知道,何先生在過去一直都是想要投資江城新機場項目的,可他為什麼會突然放棄江城新機場項目,轉而去投資南錫深水港項目,這是不是意味著江城新機場項目遠沒有南錫深水港工程重要,發展潛力和未來的影響力也無法和後者相提並論呢?」

    杜天野心頭這個火啊,今天這幫記者根本就是來砸場子的,一個個專挑傷口上撒鹽,他笑著轉向張揚道:「小張,何長安是誰?」

    張揚心領神會,他湊在話筒上,清了清嗓子道:「這位美麗的女記者,我是新機場項目的現場總指揮張揚,一直以來跟何長安談投資的人都是我,我想我是回答你這個問題的最合適人選。」

    那位南錫日報的記者笑著點了點頭道:「那我不用把問題重復一遍了。」

    張揚道:「我首先要糾正你剛才的問話,何長安先生並非是放棄江城新機場項目,是因為我們江城市的領導層通過綜合考證,認為他並不符合我們的條件,所以拒絕了他」

    那女記者笑道:「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會拒絕投資吧」

    張揚笑眯眯道:「你說的的確也有幾分道理,那好,我們打個比方,我想給你投資,給你一大筆錢,但是前提是,我讓你干什麼你就得干什麼?你會答應嗎?」

    全場哄然大笑,眾目睽睽之下,如此正式的場合,這廝居然能夠問出這樣的問題,真是厲害到了極點。

    那女記者一張面孔羞得通紅,她又羞又急,自從選了記者這個行當還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憊懶人物,她正色道:「張副市長,你不覺著自己的問題很過分嗎?」

    張揚微笑道:「何長安投資江城的條件就是要全盤接受新機場的管理權,這對我們來說,是絕不可能接受的,可能我剛才打得那個比方傷害了這位小姐的自尊,你感到生氣,感到被羞辱,我們也是一樣,不過我們不是為了自己,我們是為了維護黨和政府的尊嚴,是為了維護整個江城老百姓的尊嚴,古語有雲,智者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有些錢可以拿,有些錢不可以拿,改革發展迫在眉睫,可是不能偏離黨性原則的軌道,一個沒有尊嚴的人無法立足於這個社會,同樣一個失去尊嚴的領導層無法取信於他的人民,我們要發展,要讓江城人民過上好日子,但是我們更要讓江城人民活得有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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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 21:09:16
第四百五十一章【峰回路轉】(上)

    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鼓掌的基本上都是江城的官員和記者,張揚的這番回答真是太漂亮了,短短的幾句話已經向公眾表明,並非何長安放棄了對江城新機場的投資,而是他不符合江城的條件。

    又有記者舉手提問,距離招標會正式開始還有幾分鐘的時間,杜天野微笑點了點頭,示意他起身提問。

    那記者道:「杜書記,我還想問為什麼查晉北先生放棄了對江城新機場的投資?據我說知他開出的條件相當優厚,為什麼他在競爭對手主動撤離之後,也跟著選擇放棄呢?作為國內兩個很有影響的商人,他們的放棄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杜天野反問道:「兩位投資商開出的條件只有我們內部人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記者笑道:「我們還是有很多途徑的。」

    杜天野笑著向兩旁看了看:「看來我們這個領導班子內部有人洩密啊」

    市長左援朝聽出杜天野這句話顯然有所指,不過他仍然不露聲色,今天這舞台並不屬於他,無論成敗都是別人的事情。

    杜天野道:「查晉北先生放棄了對江城新機場投資是一個事實,但是有一點他和何長安相同,他們的放棄是建立在被我們淘汰的基礎上,眾所周之,查晉北先生在過去一直從事珠寶首飾業,對建築業根本就是一個門外漢,新機場工程對江城乃至對整個平海北部地區都極為重要,我們在選擇投資合作者的時候一定要慎之又慎。」

    張揚提醒杜天野時間已經到了,杜天野趁機結束了這次招待會,他意識到今天的風向有些不對,很多記者都是有備而來,問的問題都是一些比較敏感的話題,如果繼續下去,還不知道會問出怎樣的問題呢。

    九點半的時候,招標大會正式開始,會議大廳內人頭攢動,看來人氣還是不錯的,人大主任趙洋林代表機場指揮部說明了一下競標規則,杜天野和左援朝這幫市領導開始退場,誰也拿不准競標的過程中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們對過程並不關心,最看重的是結果。

    常凌峰和龜田浩二也來到了現場,張揚和他們商量了一下,今天的招標會是由張揚主持的,常凌峰低聲道:「剛剛收到的消息,已經有十二家放棄投標了。」

    張揚對這種狀況早已有了心理准備,他向會場看了看,微笑道:「還是留下的人多,沒事兒,咱們從候機樓競標開始,梁成龍那邊我有把握。」

    常凌峰道:「你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梁成龍是你的好朋友,果然有了好事你先想到他,不怕別人說你假公濟私?」

    張揚笑道:「你別冤枉我,一切都走正規程序,他有本事就競標,沒本事就閃人,龜博士不是認同他符合條件嗎?」他向遠處的梁成龍看了一眼,梁成龍正在接電話,不停的點頭,掛上電話,這才注意到張揚的目光,梁成龍笑了笑,眼神卻有些閃爍。

    張大官人這會兒特別注意細節,梁成龍不自然的表情讓他感到有些不妙,果不其然,梁成龍起身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給張揚打通了電話,低聲道:「對不住哥們,我打算撤了」

    張揚強忍內心的憤怒,低聲道:「怎麼個情況?」

    梁成龍道:「南錫方面的工程已經談妥,我不可能兼顧兩方面。」

    張揚頗為失落的說道:「理解」,說是理解可心中卻對梁成龍倍感失望,當初在東江藍魔方的時候,陳紹斌和喬鵬飛發生沖突,作為老朋友的梁成龍就選擇站在對方一邊,如今到了自己最需要朋友幫助的時候,這廝又故伎重演臨陣脫逃。

    常凌峰也意識到有些不妙,他低聲道:「也許今天不該公開競標。」

    張揚沒說話,他緩步走向主席台,來到趙洋林身邊坐下,兩人交遞了一下眼神,趙洋林見慣風浪,對現場的情況已經有所預感,他小聲道:「時間到了」

    張揚對著話筒道:「我宣布,江城市新機場招標會正式開始」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現場的人雖然有不少,可掌聲寥寥,張大官人有些郁悶,麻痺的,都不給老子捧場。

    張揚道:「根據我們預先制定的招標工作流程,首先要進行的是新機場候機樓的工程招標,這也是新機場的標志性建築,代表著新機場的形象,可以說是我們此次招標的重點之一,在此之前通過我們的全面考評和綜合論證,從諸多的競標單位之中選出了六家符合標准的建築企業,其中有國企也有私營,首先我要感謝大家能夠前來參加這次競標,你們的到來就是對江城的最大支持,接下來我把時間交給你們幾家競標單位。」

    張揚說完,發現剩下的五家競標單位無人應聲,他把目光投向方文東,梁成龍臨陣脫逃,他只能指望這位老相識了,方文東之前也是雄心勃勃的打算卷土重來,正是他哥哥方文南的那封信讓張揚決定助盛世集團一臂之力,當然盛世集團之所以能夠入圍和他們本身的實力也有一定的關系,否則單單是日本工頭龜田浩二那一關就過不去。

    方文東當然明白張揚看他是什麼意思,他把腦袋耷拉了下去。

    張揚一看壞了,這廝也慫了。

    現場陷入一片寂靜之中,五家競標單位竟然沒有一個主動站出來說話,張揚道:「如果繼續保持沉默就意味著棄權」

    還是沒人說話,五個人步調一致的選擇棄權。

    張揚這個怒啊,都他**搞什麼?遞標書的時候一個趕著一個,生怕自己落到了後頭,可現在真正開始招標了,把我給晾起來了,今天老子這張臉丟大發了。

    會場下開始竊竊私語,所有人都在看張揚的笑話,江城的這個招標會搞得真是慘到了極點,剛開始就遇到了這麼大的困難。

    趙洋林面色鐵青,作為一個老黨員,他的集體榮譽感還是很強的,這麼重要的政府工程,外來的企業不捧場就算了,連江城的地方企業也不捧場。這件事傳出去,整個江城的領導層都會被人當成笑柄,趙洋林看了看張揚。

    張揚這會兒還能夠想起自我解嘲,他笑道:「看來大家都很靦腆,那好,咱們候機樓的事情先往後排排,多給大家一些考慮的時間,咱們先進行工程機械設備的招標。」

    張揚的話剛說完,江城工程機械廠廠長兼書記曹正陽就站起身來表示道:「我們棄權,新機場工程對我們來說太大了,我們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這句話一說,不但張揚火了,連趙洋林也火了,你曹正陽好說歹說也是江城最具代表性的企業家,江城工程機械廠的改制之所以能夠獲得成功,還不是市裡給你的支持,現在市裡到了需要你們回報的時候了,居然跟我們玩這一套。

    張大官人的臉上毫不掩飾對曹正陽的鄙視,他笑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江城工程機械廠雖然是我們本地的企業,可是我們也不能偏袒,在招標工作中務必要做到公平公正,對前來競爭者要做到一視同仁。」

    曹正陽被張揚的這通話說得很沒有面子,不過他也明白今天自己的行為肯定會得罪市裡,曹正陽不怕,他已經是要退休的人了,在他看來江城新機場項目是個無底洞,作為江城企業他們的投入最終極有可能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他要為企業的員工負責,他不能讓剛剛有所起色的江城機械廠再度陷入困境,曹正陽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

    趙洋林有些後悔自己留下來參加這個競標會,新機場候機樓無人競拍,工程機械也面臨著同樣的困境,當著這麼多記者,當著這麼多鏡頭,他感到自己和張揚就像兩個小丑一樣,在他的政治生涯中從來沒有一次面臨過如此尷尬的局面,今天江城就會成為平海的笑柄,而他和張揚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張大官人此時的表現要比趙洋林淡定得多,他微笑道:「機會總是先留給那些勇敢的人,縮頭畏尾就不要談什麼改革」記者們開始在現場不停拍照,他們都嗅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記者們最希望的就是看到出人意料的場面,在江城一方看來是冷場,在記者們看來這件事會是平海改革史上值得大書特書的新聞點。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這次的競標程序會繼續流標的時候,一名中年男子站起身來,他微笑道:「既然我們的強勁對手已經棄權,那麼我們嵐山工程機械廠就成為這一項目的唯一競標者,趙主任,張副市長,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今天成功勝出了?」

    現場躁動起來,很快有記者認出,這名中年男子正是嵐山工程機械廠廠長周東宇,論實力論工廠的規模,嵐山工程機械廠無疑都要超出江城,曹正陽作為地方企業擁有著別人無法企及的優勢,可他放棄投標,周東宇自然理所當然的勝出。

    張揚微笑道:「恭喜周廠長,希望我們在新機場的建設中密切合作,共同發展」

    現場的許多人都鼓起掌來,畢竟今天到場的還是江城人居多,誰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城市在這次招標會上顏面無光。

    張揚邀請周東宇走上台來,現場和周東宇共同簽訂了建築工程機械的第一筆采購合同。他們握手的時候,張大官人是兩手和周東宇相握的,誰都不缺少錦上添花,真正需要的是雪中送炭,只有這份情誼才值得珍惜。周東宇雖然和張揚相識不久,可他對新機場的未來是充滿希望的,他要把握住這次機會實現企業的二次騰飛。

    現場的氣氛也因為第一筆合同的簽訂而舒緩了許多,按照流程接下來將是機場道路施工的競標,幾家競標的築路公司已經私下表示要棄權,周東宇剛才的表現並沒有帶給他們太多的信心。

    張揚今天遇到的困難是巨大的,他留意到趙洋林的額頭上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會場的空調效果很好,按理老趙同志不至於熱的這麼厲害,肯定是壓力使然,今天這個公開競標會他們失策了。

    趙洋林少有的跟張揚咬了咬耳朵道:「干脆宣布有突發*況,先結束吧,以後再說」

    張揚低聲道:「騎虎難下啊」

    這時候張揚聽到角落中傳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張主任,請問什麼時候輪到我們通訊工程競標啊?」

    張揚抬起雙眼,一位穿著黑色條紋T恤的年輕男子微笑望著他,正是剛剛出獄不久的顧明健。

    張揚怔了一下,隨即心頭湧起難以描摹的溫暖,他微笑道:「稍安勿躁,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先把新機場食堂招標的事情搞定再說。」

    與會者發出一陣笑聲,誰都知道食堂招標的事情根本不應該拿到這裡來說,張揚明顯是故意如此,目的是沖淡競標現場的尷尬氣氛。

    包括蘇小紅、漢江燒烤李承乾以及來自豐澤八珍居的耿六全都舉起手來,他們都是陪襯,不過這會兒張揚要讓他們唱主角,要他們捧人場。誰都看出來了,現在的張揚最需要的就是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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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 21:09:43
第四百五十一章【峰回路轉】(下)

    誰都知道食堂招標是噱頭,是張揚用來掩飾尷尬的一塊遮羞布,文字記者們已經在下面飛快的開始醞釀新聞稿了,投資商退出,建築承包商退出,江城的這次競標會失敗,失敗之極。

    新機場工地食堂招標最終以耿六的勝出而結束,蘇小紅原本就對此沒有太多的興趣,單單是江城的幾家店已經讓她忙不過來了,她之所以參加競標那全都是為了給張揚捧場。

    趙洋林也明白這個工地食堂的招標只能起到緩沖作用,以後說出去只會貽笑大方,可他也沒有什麼主意,第二次低聲向張揚道:「差不多就結束吧。」

    就在張大官人考慮要用什麼方式來中斷這次競標的時候,看到市委書記杜天野又回到了會場。張揚本以為他會情緒低落,卻想不到他的臉上居然是滿面春風。

    張揚小聲道:「回來的不是時候啊」

    杜天野把話筒移到唇邊,笑著宣布道:「我向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

    所有記者都豎起耳朵,今天都慘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好消息可以宣布呢?杜天野鏗鏘有力的說道:「我剛剛接到省裡的通知,省領導們做出明確批示,重點支持江城新機場建設,省常委們經過討論,考慮到江城目前的狀況,決定從省財政撥出五億人民幣重點支持江城新機場的建設工作」杜天野的話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現場一片譁然。

    短時間內變化太快了,別說記者們接受不了,就是張揚也整不明白了,搞什麼?省裡不是重點支持南錫深水港嗎?怎麼會又突然支持起了江城新機場建設?難道老杜受的刺激太大,當眾說起了謊話?轉念一想不可能啊,杜天野這個人做事從來都很認真,很少說謊,再說了他編這麼大的謊話,肯定會被別人戳穿啊

    張揚道:「真的?」

    杜天野點了點頭,笑逐顏開的站起身道:「鑑於政策的突然變化,我正式宣布今天的招標會暫時延後,具體時間,等待通知」

    記者們一窩蜂想要沖上來采訪,張大官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道:「干什麼,干什麼?記者招待會不是開過了嗎?該你們問的時候不問,不該你們問得時候又擁上來了,想采訪?等下次招標會。」

    負責當天會場秩序的杜宇峰率領警察走了過來,張揚道:「杜隊,你來得正好,誰要是敢擾亂社會秩序,就把誰給抓起來。」他拍了拍常凌峰的肩膀:「這裡交給你了」說完他就跟著杜天野的腳步追了上去。

    杜天野出門後上了早就在那裡等著他的紅旗車,張揚拉開車門毫不客氣的坐了進去,秘書江樂坐在前面。杜天野道:「下車,我得去開常委會。」

    張揚道:「真的?」

    杜天野笑道:「我像是開玩笑的人嗎?」

    「五個億?」

    杜天野點了點頭道:「省常委會上已經確定下來的事情,是由喬書記提議並一手拍板定案的」

    張大官人愣了,他這會兒是真想不明白了,在他看來,喬振梁是鐵了心要支持南錫深水港建設的,可怎麼突然之間又變成了力頂他們江城新機場建設,不是我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太快。

    杜天野道:「下車,我真有事兒」

    張揚這才渾渾噩噩的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他想不明白,甚至無法相信省裡給了五個億的事實,他們爭取了這麼久,省裡始終都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可就在他們新機場項目陷入困境的時候,這五億說來就來了。

    張揚一邊慢慢消化著這個消息,一邊往回走,他剛才看到顧明健了,這小子不會平白無故的到這裡來的,顧佳彤十有**和他一起過來了。

    張揚正尋找顧明健的時候,電話響起來了,打來電話的是喬夢媛,張揚不等她說話就急匆匆的問道:「夢媛,剛聽說省裡給我們江城撥了五個億,真的假的?」

    喬夢媛笑道:「我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這件事,我還是聽我爸說的呢,真的,他讓我轉告你,一定要好好干,省裡會全力支持江城新機場的建設工作。」

    張揚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了:「謝謝爸……不,謝謝你爸,幫我謝謝你爸」

    喬夢媛格格笑了起來:「行了,你有機會當面去謝他吧,總之少在背後說他壞話就行。」

    張揚慌忙表白道:「借我一膽子我也不敢啊」

    結束了和喬夢媛的電話,張揚重新來到競標會場,發現人們都已經散去了,杜宇峰見到張揚回來,迎上去道:「我讓人把那幫記者全都轟走了,除了會添亂,制造事端,他們能給改革大業幫上什麼忙?」

    張大官人因為那五個億的工程心情好了許多,他微笑道:「看到顧明健沒有?」

    杜宇峰搖了搖頭:「我哪注意那種事,倒是看到常凌峰和那個小日本一起去了停車場。」

    張揚也向停車場走去,外面還有幾名記者滯留在那裡,看到張揚出來,他們又想湊上來,張大官人緊握雙拳,手指骨節爆竹般噼啪作響,嚇得幾名記者慌忙又退了回去,這廝的暴力傾向是眾所周知的,要是不小心觸及了他的逆鱗,搞不好是要挨揍的。

    張揚四處張望都沒有看到顧明健的身影,只能走向自己的皮卡車,來到皮卡車前,卻發現顧明健靠在他的車門上等他。

    張揚笑道:「神出鬼沒啊,重獲新生之後果然脫胎換骨。」

    顧明健臉上一熱,他和張揚曾經親密無間,後來又因為種種變故而成為陌路,在他幾乎瀕臨絕境的時候,又是張揚不計前嫌為他洗刷冤情,昔日的那段冤仇早已雲淡風輕,顧明健正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張揚握住他的手,給了他一個有力熱情的擁抱:「明健,歡迎回來」然後拍了拍顧明健的肩膀,望著這位小舅子褪去青澀的面龐,微笑道:「上車,我給你接風洗塵」

    顧明健笑道:「我爸和我姐都來了,現在正在江城制藥廠等著呢,是我爸讓我過來看看情況。」

    想起顧佳彤,張揚心頭一熱,他點了點頭道:「我們這就過去」

    卸去省委書記重擔的顧允知,如今穿著深藍色的T恤,灰色西褲,笑起來一團和氣,從他身上幾乎找不到昔日的霸道和威嚴,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平凡的長者。

    顧佳彤挽著父親的手臂,正在給他介紹江城制藥廠的狀況,剛剛從醫院回來的常海天也在一旁陪同。

    顧允知聽著他們的介紹,滿意的點頭。

    常海天道:「顧書記,今年我們的毛利潤應該能夠達到五千萬。」

    顧允知笑道:「我已經不做書記了,小常,你還是叫我顧伯伯順耳一些。」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響起張揚洪亮的聲音:「顧書記您真來了」

    顧允知轉過身去,微笑望著張揚:「看來我還得重復一遍,我已經離休了」

    張揚道:「在我心裡,永遠只有你一個顧書記」

    顧允知笑了起來,這小子拍馬屁從來都不懂得含蓄二字,他笑罵道:「扯淡」

    顧佳彤也是笑靨如花,一雙春水般的明眸和張揚的雙目接觸在一起,目光頓時有些膠著,好在他們都學會了理性的控制自己。

    張揚的注意力集中在顧允知的身上,恭敬道:「顧書記,您既然離休了,估計招待您的費用就不能報銷了,那啥,我來,您在江城的衣食住行我全都由我來。」

    顧允知笑道:「我不給你機會,佳彤,你是資本家,你來」

    顧佳彤微笑道:「已經讓食堂安排了。」

    顧允知看到時間已經不早了,揮了揮手道:「先吃飯,邊吃邊談」

    幾個人簇擁著顧允知走向餐廳,顧允知又找到一種熟悉的感覺,那是被人簇擁在中心的感覺,不過這次並非是他的權勢將這幫年輕人凝聚在自己身邊,而是他的年齡,老了顧允知暗自感嘆道。

    飯桌上的話題自然而然的圍繞今天的招標會舉行,張揚在顧允知面前沒什麼需要隱瞞的,他講述的險象環生,說到省裡在最後關頭劃撥了五億元人民幣給江城建設新機場的時候,顧允知眉頭皺了皺,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很快就舒展開來,他微笑道:「振梁同志還是很有魄力的。」

    張揚道:「我怎麼都想不通,當初我去平海,求爺爺告奶奶,幾乎每位常委那裡我都做過工作了,除了宋省長之外,幾乎沒人看好我們新機場建設工作,在他們看來,南錫深水港要比江城新機場重要的多,可怎麼就突然轉變注意了呢?」

    顧佳彤道:「何長安的頭腦真是精明啊,他知道查晉北想要進來攪局,所以在江城故布疑陣,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將查晉北的主要精力都吸引到江城新機場的事情上,背地裡卻在緊鑼密鼓的籌備投資南錫深水港的事情,等到時機成熟,直接簽約,一鎚定音。」

    顧明健道:「商場之上爾虞我詐,這種事情太多了。」

    顧允知微笑道:「他的手段雖然高明,可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連江城市委市政府都可以當成自己的道具,這種人未免有些不擇手段了。」

    張揚道:「可不是嘛,通過這件事,我更認清了他的本來面目。」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想到了梁成龍和方文東,張大官人心中暗下決心,老子現在有錢了,凡是今天臨陣脫逃的,別怪我不給你們機會。

    顧允知道:「所以當國家干部也不是件容易的工作,你們要時刻保持警惕,時刻不忘維護國家的利益。」

    張揚道:「我就是想不通,為什麼省裡會突然決定投資江城新機場,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顧允知微笑道:「張揚,做一把手最重要的是什麼?」

    張揚撓了撓剛剛長出青茬的頭頂道:「力挽狂瀾,一呼百應。」

    顧允知道:「要敢為天下先,要高瞻遠矚,如果別人說什麼,領導就認同什麼,就算他做的是對的,別人也會以為領導缺乏魄力。」

    張揚心中暗忖,難道顧允知在暗示自己,當初第一個提起要重點扶持江城機場的是宋懷明,所以喬振梁就算也想這麼做,可並沒有馬上表示支持。等所有人都以為省五年建設重點,財政重點支持對象是深水港的時候,喬振梁這才突出奇兵,一抑一揚,出盡了風頭。

    顧允知又道:「平海的南北差距是我在任的時候始終沒有解決的問題,振梁同志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我很欣慰。做領導是需要技巧的,一把手的政治傾向會影響很多人,如果振梁同志在一開始就表現出明確的態度,他支持哪裡,資金就會跟隨到哪裡,我身為一個局外人,看得很清楚,他是想兩全齊美,把有限的財政資金用到最需要用錢的地方,何長安為代表的那些商人爭先恐後的往南錫投資,南錫深水港的資金應該不存在太大的問題,省裡決定支持江城新機場無疑是正確的。兵不厭詐,商人可以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我們做領導的一樣可以聲東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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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 01:12:47
第四百五十二章【秋風化雨】(上)

    幾家歡樂幾家愁,省裡決定給江城新機場撥款五億的消息同樣傳到了何長安的耳朵裡,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喬振梁這一手正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在某種程度上利用了江城市市政府,成功轉移了查晉北的視線,讓他將精力集中在江城新機場上,這樣自己才可以從容的簽訂南錫深水港的投資項目。

    可何長安並沒有想到,喬振梁利用同樣的手法,表面上支持南錫深水港,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對投資商的影響力擁有著極大地影響,中國的商人不但要有敏銳的商業嗅覺,同時還要擁有過人的政治嗅覺。

    可這一次包括何長安在內的諸多投資商全都被喬振梁給迷惑住了,他們將寶壓在了南錫深水港,而當投資協議陸續簽訂之後,喬振梁殺了個回馬槍,這一手出乎意料,可仔細一想又在情理之中,他是平海的掌門人,他站得本該就比別人遠一些,南錫和江城在他的心目中原本就不該分出彼此,吸引民間資本投入南錫,利用政府財政扶植相對落後的江城,一舉兩得,換成何長安處在這樣的位置也會這樣去做。

    喬鵬舉此時正在何長安剛剛買下的別墅中做客,這樣的消息讓他感到有些尷尬,他募集了不少資金加入了這次深水港的投資,在生意上與何長安第一次成為了合作者。

    喬鵬舉是個冷靜的人,他知道何長安接近他的目的是什麼,想通過他這座橋梁搭上他的父親。作為一個從小就在紅色家庭中長大的年輕人,喬鵬舉有著超越同齡人的老練,何長安想要利用他,他同樣想要利用何長安達到自己的目的,待人之道不即不離,自己的家庭背景本身就是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無形財富,喬鵬舉在氣勢上不輸於任何人。

    何長安道:「難怪我在東江詢問喬書記省裡的投資重點是哪裡,他會三緘其口,看來喬書記早有決定。」

    喬鵬舉笑道:「我從小在父親身邊長大,可是直到現在我都不了解他。」

    何長安道:「五億投資已經足夠盤活江城新機場項目了,我現在都有些後悔了,為什麼要放棄這個項目,兩條腿走路總比一條腿跳躍要穩當一些。」

    喬鵬舉微笑道:「我從不多想,喜歡盯住眼前的事情就好。」

    何長安哈哈大笑,他點了點頭道:「對喬書記他們來說,要照顧平海的全局,力求縮短南北經濟差距,對我們這些經商者而言,一切都簡單的多,哪裡有可能帶給我們最大的利潤,我們就往哪裡去。」

    喬鵬舉道:「聽說星月集團的總裁會在這個月底前來平海。」

    何長安點了點頭道:「范思琪,一位很有魄力的女性。」

    喬鵬舉道:「漂亮嗎?」

    何長安笑了起來:「其實你應該關注的是她的財力」

    應顧允知的要求,張揚並沒有將他前來江城的事情通報給杜天野,雖說顧允知已經離休,可市裡的這幫領導人知道肯定還是要來拜訪的。

    當天顧允知一家就下榻在雅雲湖畔的別墅,這棟別墅顧佳彤早已買下,位於雅雲湖西岸,遠離商業區,風景很好。

    張揚和顧佳彤雖然心中充滿了渴望和思念,可現在這種情況是不允許他們單獨相處的。

    張揚將顧允知一直送到門口,還特地提出邀請,讓顧允知前來擔任新機場的顧問。

    顧允知笑著拒絕了,他已經習慣了完全退出的生活,不想和官場發生任何的關系。

    目送顧允知一家離開,張揚笑著揮了揮手,和他一起出來送人的常海天突然接到了電話,電話是他二弟常海龍打來的,說常海心從醫院失蹤了。

    常海天和張揚聽說這個消息都是大驚失色,常海天沖著電話怒吼道:「怎麼會失蹤?你不是負責照顧她的嗎?」

    常海龍充滿懊惱道:「我下午在照顧咱媽,海心這兩天情緒不錯,明天就要拆除紗布了,我怎麼想到她會突然失蹤。」

    張揚感覺到這件事大為不妙,常海心雖然表面平靜,可是他仍然能夠從她的目光深處看出她的彷徨和不安,越是臨近知結果的時候,內心的負擔只怕是越重。

    常海天那邊急得已經開始暴走了,他一邊跑向自己的汽車一邊大聲道:「如果妹妹出了什麼差錯我饒不了你」

    張揚追上去,在常海天上車之前攔住了他:「上我的車,你心急火燎的千萬別出事」

    常海天點了點頭,跟著張揚上了他的皮卡車。

    兩人趕到醫院,在病房門前看到了滿臉惶恐的常海龍,常海龍道:「我沒敢把這件事告訴咱媽,爸走了,我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

    常海天搖了搖頭,強壓怒火道:「醫院裡你找過了?」

    常海龍道:「裡裡外外都找遍了,午後她說要去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可一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常海天伸出手指在常海龍的頭上狠點了一下,點的常海龍腦袋向後仰起,常海天怒道:「讓我怎麼說你才好」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如果不是常海天想起去新時代歌舞廳慶祝,妹妹就不會遇到那場火災,可家裡人看到常海龍如此內疚,都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現在常海心在拆除紗布之前走失,恰恰又是常海龍負責看護,常海天生他的氣也極為正常。

    常海龍眼圈都紅了:「哥,我這就去找她,如果找不到海心,我……我也不回來了……」

    張揚道:「搞什麼,海心這麼大人了不會犯傻,海龍,你留在醫院照顧阿姨,也許海心待會兒就回來了。我和海天分頭去找海心,她走不遠的。」

    張揚拉著常海天離開了病房。

    常海天擔心到了極點,不住道:「怎麼辦,怎麼辦?如果海心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向爸媽交代?」

    張揚比起常海天要冷靜一些,他先給姜亮打了個電話,讓他動用警力幫忙尋找常海心,當然這只是友情性質。常海天負責在醫院周圍尋找,張揚則去過去常海心去過的地方逐一查找,希望能夠看到她的身影。

    整整一個下午,他們都沒有找到常海心,隨著黃昏的到來,每個人的心理壓力都開始變得越來越重,張揚幾乎去過了過去常海心去過的每一個地方,可每個地方帶給他的都是失望。

    常海天打來了電話,他目前回到了醫院,母親非得要探望海心,這件事他們兄弟倆終於還是沒瞞住,被母親知道了,正哭得死去活來。

    張揚不知說什麼才好,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海天,你先留在醫院吧,找海心的事情交給我,一有消息,我馬上就會通知你。」

    常海天的情緒顯得十分的悲觀。

    剛剛掛上電話,姜亮就打了進來,他向張揚道:「有人看到一個面纏紗布的女孩子租了艘船一個人往南湖裡面去了。」

    張揚道:「我馬上過去」

    常海心坐在木船之上,晚霞將整個湖面映襯的五彩斑斕,異樣美麗。夕陽的余暉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秋日的湖風已經有了幾分涼意,小船兒隨波蕩漾,常海心側下身,望著水中的倒影,一雙明眸閃動了一下,兩顆晶瑩的淚珠隨風飄落。

    常海心還記得來江城的時候,她和二哥一起跟著張揚在湖上泛舟的情景,如果沒有這場大火,她的心中依然有夢,可是這場火燒毀了她的容顏,也燒掉了她心中僅有的幻想和美夢,常海心是個理智而清醒的女孩子,從認識張揚開始,她就對張揚抱有非常的好感,這種好感隨著他們的接觸增多與日俱增,而她又深知張揚的感情世界豐富而精彩,不但擁有楚嫣然這個出色的未婚妻,他甚至和副市長秦清之間也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情愫,常海心身在秦清身邊,對一些細節早已看在眼裡。她無法接受張揚的這種感情觀,可是她卻在潛意識中把張揚視為理想的對象,用張揚的標准去衡量身邊人,讓她感到痛苦和困擾的是,沒有人可以像張揚這樣在她心中留下如此深刻的記憶,愛果然是毫無理由的。

    常海心被烈火包圍的時候,她的心中首先想到的並不是父母兄弟,而是張揚,也是張揚毫不畏懼的沖入火場,將她從死神的手中爭搶了回來,張揚的關心讓她感到溫暖,或許張揚從未改變過,改變的只是她,張揚仍然是那個愛憎分明的張揚,可她卻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常海心。

    雖然張揚坦誠了是他連累了常海心,可常海心並沒有絲毫怪罪他的意思,甚至嚴守著這個秘密,她不想家人對張揚產生看法,不想張揚因此而感到困擾。常海心白嫩細膩的纖手探入湖水之中,湖水清涼,讓她的神經感到舒爽,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在南湖的中心,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她一個,有些時候孤獨帶個人的不僅僅是痛苦,也會帶給你一種享受。

    常海心閉上美眸,她在體味孤獨,體味獨處的那份清淨平和。

    風大了許多,小船被推向湖心,天空之中陰雲密布,一滴雨點落在她的額頭,常海心張開雙臂,准備迎接這一場悄然到來的秋雨。

    迷蒙的霧氣升騰在湖面之上,常海心的背影多了幾分飄渺的含義,她沒有回頭的意思,就在那裡,就在湖心,沐浴著這場清冷的秋雨,她曾經有過美好的過去,可未來呢?她看不清楚,她不敢想象……

    湖中風浪漸大,船身不斷起伏,常海心的瞳孔中卻沒有絲毫恐懼的顏色,最可怕的事情她都經歷過,這點風雨又算得上什麼?

    夜色越來越濃,常海心感覺自己與熟悉的世界徹底隔離了起來,她的唇角泛起一絲微笑,終於可以忘卻了,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張揚笑眯眯的面龐又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她甚至聽到張揚呼喚自己的聲音:「海心……」

    常海心本以為是幻覺,可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常海心轉過身去,看到遠方閃爍的燈火,風雨中的燈火忽明忽滅,可橘黃色的燈火卻讓她感到溫暖,這是生命的顏色,她發現在自己內心深處仍然充滿著對生的期盼,對生的眷顧。常海心的目光追逐著那盞燈火,終於回應道:「我在這裡……」

    張揚找到常海心的時候,她的周身都已經被雨水淋透,瑟縮在風雨之中,張揚的心中湧出無限憐意,他一把就將常海心抱在懷中,緊緊抱在懷裡,生怕自己一松手,常海心就會永遠離開自己,再也找不到蹤影。他用力親吻著常海心的額頭:「海心,不要離開我」

    常海心躺在張揚的懷抱中,踏實而溫暖,她感覺到改變了什麼,又好像一切都沒有任何的變化。她小聲道:「我沒想過去死,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我放不開的人,我爸我媽,我兩個哥哥,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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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秋風化雨】

    張揚將常海心帶回了木屋別墅,趁著常海心去洗澡的功夫,給常海天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已經把常海心找到了,只不過現在雨太大,等會兒自己再帶她回去。

    常海天知道妹妹平安無事,也松了一口氣,向母親和兄弟轉達了這個好消息。袁芝青聽說女兒沒事,情緒這才穩定了一些,她擦干眼淚道:「這麼大的雨,這傻丫頭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常海天笑道:「已經找到了,等雨小一些,張揚就送她回來,媽,您先吃點飯吧。」

    袁芝青點了點頭,這才吃了一些。

    常海天和常海龍兄弟倆來到走廊之上,常海龍道:「大哥,對不起」

    常海天嘆了口氣道:「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不該把全部的責任都推到你身上,這些天一直都是你在照顧媽和妹妹,你辛苦了。」

    常海龍道:「張揚在哪兒找到海心的?」

    常海天低聲道:「南湖,海心一個人乘著小船去了湖心。」

    雖然已經知道妹妹平安的消息,常海龍還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常海天道:「張揚本想將她送回來,可是海心不願見我們。」

    常海龍不解道:「為什麼?「

    「明天就是她揭開紗布的時候,她此刻的心情肯定是極其復雜,她害怕治療失敗,所以不敢面對我們。」

    常海龍道:「讓她冷靜一下也好。」兄弟倆心情都十分的復雜,坐在走廊內,相對無語。

    常海心洗完澡之後,換上張揚給他准備好的浴袍走出房間,卻見張揚用一個玻璃研缽調制一種綠色的糊狀物。常海心道:「在做什麼?」

    張揚道:「給你換藥,你臉上淋了雨,必須要換藥了。」

    常海心輕聲道:「現在就幫我解開紗布嗎?」

    張揚微笑道:「是,不過你得答應我,明天之前還不可以看鏡子。」

    常海心道:「放心吧,我什麼都想通了,不會做傻事的。」

    張揚讓她坐在凳子上,幫助她將臉上的紗布解開。常海心閉著眼睛,黑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看得出她十分的緊張,擔心自己丑怪的摸樣被張揚看到,擔心自己會被張揚嫌棄。

    常海心臉部被燒傷的地方已經完全被粉紅色的皮膚所覆蓋,雖然色澤不同,可是沒有產生任何的瘢痕,張揚露出會心的微笑,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可以落地,他可以保證,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常海心就可以完完全全的恢復容顏,他將傷藥均勻塗抹在常海心的患處,輕聲道:「不疼吧?就像做面膜一樣。」

    常海心不敢說話,直到張揚將藥膏完全敷完,找了一卷潔淨的紗布為她重新裹上,方才問道:「我是不是很丑?」

    張揚道:「是不如過去漂亮,成了小花臉。」

    常海心一陣黯然,她輕聲嘆了口氣道:「我早就預料到了。」

    張揚笑道:「不過一丁點的瘢痕沒有留下,最近半個月內不可以去外面接受陽光暴曬,還要繼續敷藥,傷處想要恢復正常的膚色估計要三個月的時間。」

    常海心不能置信道:「你是說……你是說我臉上長出皮膚來了?」

    張揚微笑道:「嬰兒般的皮膚,很薄很粉嫩,需要細心養護。」

    「我臉上不會留下瘢痕?」

    張揚哈哈笑道:「一定不會,不過前提是你不可以哭鼻子,也不能沒事兒跑出去曬太陽,不然變成了非洲黑妞我可管不了。」

    常海心聽他說的如此肯定,心中也信了幾分,她小心翼翼道:「我可不可以看看我現在的樣子?」

    張揚道:「說過明天就得明天,你也不在乎多等幾個小時。」他抬頭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應該送常海心回去了。

    常海心聽說他要送自己回去,搖了搖頭道:「我……我不想這個樣子去見家人。」

    張揚道:「那也得回去啊,你要是一夜不歸,你們家裡人指不定以為我把你怎麼著了呢。」

    常海心臉上一熱,卻小聲道:「我如今這副樣子,你不會興起邪念的。」

    張揚道:「你低估了自己的吸引力,假如……萬一……我興起了邪念,你究竟是從還是不從呢?」

    常海心道:「寧死不從」

    張大官人感嘆道:「常秘書的立場依然堅定啊」

    常海心小聲道:「我不要這樣面對你」她起身道:「衣服已經干了,我去換好衣服,跟你回去。」

    張揚點了點頭,望著常海心窈窕的背影,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感慨,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讓自信的常海心改變了許多。

    回去的途中,張揚舊話重提:「海心,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常海心低聲道:「以後不許提起這件事,這和你沒關系,是我自己選的。」

    兩人都沉默了下去,常海心的目光落在不停擺動的雨刷上,她至今無法確信自己的燒傷已經痊愈,如果上天真的能夠給她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她一定會珍惜自己的青春,珍惜自己的感情,珍惜關心她的每一個人。

    張揚打破沉默道:「海心,我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那些話?」

    「比如……我對你有非分之想……」挺無恥的一句話,在張大官人說出來卻顯得很自然而且毫不做作,更難得的是,他說出這句話並沒有激怒常海心,或者讓她感到難堪,而是讓常海心感到溫暖。

    常海心感到一種幸福的窒息感,可她又無法確信張揚的話,落下了一點車窗,輕聲道:「明天會是一個晴天嗎?」

    張揚道:「明天有雨,後天有雨,大後天也有雨。」

    常海心笑道:「你說的還是天氣預報說的?」

    「天氣預報。」

    「天氣預報從來都沒有准的時候。」

    天氣預報不准,可常海心的這句話卻很准,第二天是一個豔陽天,常海心返回醫院之後,這一夜居然睡得十分香甜安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睡了這麼久,看到房內母親和兩位哥哥都在床邊守著自己,她有些不好意識的笑了:「對不起,睡過頭了。」

    常海天笑道:「我們都等了你一個小時了,說是今天拆除紗布,可看到你睡得這麼香甜,我們不忍心打擾你。」

    常海心道:「張揚呢?」

    常海龍道:「早晨七點鐘就來過了,他說上午要陪顧書記去清台山,反正你沒什麼事,就交給於博士了。」

    常海天道:「我去請於博士。」

    沒多久於子良和妻子周秀麗一起過來了,兩人的情緒都是很好,剛才張揚來得時候已經告訴他們常海心恢復狀況良好,到時間拆除紗布即可。

    周秀麗對張揚的話還是有些懷疑的,她實在無法相信這麼重的燒傷,可以完全痊愈,可看到張揚那滿懷信心的樣子,又由不得他不信。所以她選擇跟著丈夫一起過來,親自見證奇跡發生的一幕。

    周秀麗為常海心一點點取下紗布,所有人都注視著常海心的俏臉。袁芝青最為緊張,她一手抓住一個兒子的手掌。不但心跳加速,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常海天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母親不要太緊張。

    紗布一層層褪去,常海心此時的心情居然頗為平靜,她想起了昨晚的那場風雨,想起了張揚的那句話,他為什麼沒有來?是不願面對自己現在的面孔,還是他真的有事要離開?

    常海心聽到母親驚喜的聲音,聽到兩位哥哥的笑聲。

    周秀麗目瞪口呆的望著常海心的俏臉,雖然新生的膚色有些不同,可是被燒傷的患處新生的皮膚已經完全覆蓋了,和周圍的皮膚之間沒有任何的瘢痕產生,周秀麗此時方才明白為什麼丈夫會對張揚擁有這樣的信心,她喃喃道:「不可思議,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於子良笑著摟住她的肩膀道:「我早就告訴你,張揚是個可以創造奇跡的人。」

    此時的張揚正陪著顧允知一家人漫步在清台山上,顧允知健步如飛走在最前面,重獲自由的顧明健也不甘落後。顧佳彤和張揚落後了一些,這樣他們剛好可以說兩句悄悄話。

    顧佳彤望著張揚的光頭道:「你越來越不顧及形象了,這個樣子哪還像一個副市長。」

    張揚笑道:「副市長就得留頭發?我們袁成錫副市長腦袋比我還光呢。」

    顧佳彤格格笑道:「人家那是謝頂,你是故意剃成這個樣子的。」

    張揚當然不會把自己禿頭的真正原因告訴她,笑眯眯道:「過兩天就長出來了,以後我聽你話,不再剃光頭就是。」

    顧佳彤道:「今天心情很不錯啊,省裡給了你們五億元,這下揚眉吐氣了」

    張揚正要說話,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打開一聽,卻是梁成龍打來的,這廝昨天在最需要他挺身相助的時候選擇離去,這會兒居然還有臉打電話過來。

    梁成龍的聲音明顯帶著歉意:「張揚,昨天的事情對不住啊」

    張大官人虛情假意的笑著:「有什麼對不住的,我都說理解了。」他心中明白,經此一事之後,自己和梁成龍之間的關系萬難恢復到過去那種程度。

    梁成龍道:「我知道自己很不夠朋友,可是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我得為全體員工考慮,所以……」

    張揚笑道:「不用解釋了,我又沒怪你,在商言商,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成龍,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掛上電話,顧佳彤聽出是梁成龍打來電話,不無鄙夷道:「這個人始終不能深交。」她對梁成龍從來都沒有太多的好感,在過去因為競爭東江紡織百貨商場地塊的時候就發生過許多矛盾。自己被人潑髒水一事,梁成龍就曾經是最大的嫌疑人。

    張揚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無法左右別人的決斷。」

    顧佳彤小聲道:「你卻始終在左右我。」

    張揚微笑道:「我是船兒你是帆,沒有你我走不動。」

    顧佳彤笑道:「要是把握不好風向,你會到處亂走。」

    張大官人壞壞一笑道:「只要桅桿插在帆上,你帶我去哪兒都行。」

    顧佳彤俏臉一熱,這廝繞了一圈終於把自己給帶到溝裡了,正要罵他兩句,卻見父親在前方停下了腳步。

    張揚已經先行趕了上去,樂呵呵道:「顧書記,這兒你還記得嗎?」

    顧允知的目光落在那塊方方正正的巨石上,微笑道:「記得,當然記得,這麼方方正正的石頭真是鬼斧神工,大自然難得一見的景觀。」他發現巨石旁邊還有一張木牌,走過去仔細看了看,卻見上面寫著方正石三個字,下面還用端端正正的小楷介紹著方正石的由來,自己當年來清台山時給方正石起名的事情想不到已經成了傳奇。

    張揚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張景點介紹牌,不由得笑道:「這誰啊?居然把這事也標注出來了。」

    顧允知啞然失笑,想必是那位地方官員在為自己歌功頌德,可現在自己已經不在其位,他向張揚道:「讓人把這則介紹去掉吧,好好的景致別被這張招牌給破壞了。」在顧允知看來,自己給這塊石頭命名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大書特書。

    通往青雲峰的道路已經修好,剛剛下過雨,道路被沖洗的異常潔淨,耳邊不時聽到山泉叮咚,走不上幾步就可以看到從山崖之上直掛而出的奔騰瀑布。

    顧明健和顧佳彤都不是第一次到清台山來,他們也感覺到清台山正發生了變化。

    顧允知道:「清台山旅游搞了一段時間了,游客的數量好像並沒有上來多少。」

    張揚道:「投資旅游業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安老的突然辭世給清台山帶來了不小的影響,他的後人在投資清台山一事上理念不同,如今世紀安泰的投資重點都放在了海外,內地這邊只有安語晨一個人獨立支撐,資金有限,對清台山的投入自然也很有限,這麼大一座山,要是想把旅游全都搞起來,恐怕比建設新機場還要難。」

    顧允知笑了起來。

    張揚又道:「不過,最近春熙谷溫泉度假村搞得不錯,江城周邊地區的游客全都知道了那裡,每到周末都是一房難求,今晚咱們就在那兒住,我已經訂好了房間。」

    顧允知道:「總有一部分會先發展起來,溫泉度假村搞起來,可以慢慢帶動整個清台山的旅游業,你剛才說得不錯,投資旅游業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不過,旅游資源是後勁十足的,我記得當初江城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就是主張大搞綠色經濟的。」

    張揚笑道:「他現在還是主張綠色經濟,其實我們江城旅游業這兩年已經發展了不少,旅游年收入每年都會翻番。」

    顧佳彤道:「當年我也看中了春熙谷那塊地方,可惜被貝寧財團捷足先登了。」

    顧允知微笑道:「貪多嚼不爛,你現在藥廠做得好好的,不要去想其他的事情了,想不到江城制藥廠會在短短的時間內發展到如此的規模,你這丫頭還真有些本事呢。」

    顧佳彤可不敢居功,紅著俏臉道:「爸,還不是多虧了張揚的藥方。」

    顧允知當然清楚其中的內情,笑著繼續向前走去,顧佳彤跟上去,挽住父親的手臂,她冰雪聰明,知道父親定然對她和張揚之間的關系清清楚楚,只是不點破罷了,顧佳彤生怕父親心裡會不舒服。

    顧允知內心深處自然是有些難過的,可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女兒,他無法改變女兒的決定,再說他對張揚從來都沒有任何的惡感,雖然明明知道女兒最終和他走不到一起,這小子的身上有股子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人在很多時候裝聾作啞活得會更快樂一些,睿智如顧允知當然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

    張揚和顧明健經過風雨波折之後,兩人的關系已經恢復了許多,從親密到疏遠需要一個過程,可從疏遠到親密也需要一段時間,張揚能夠放下心中的芥蒂,可顧明健經歷這麼多的波折之後,會不由自主的和他人保持距離,這是被生活磨練出的警覺,也是一種對自己的保護。

    張揚道:「聽你姐說,以後你就是藍海的當家人了。」

    顧明健笑道:「准備競標你們新機場的綜合布線和軟件工程,這兩天正在准備標書。」

    張揚笑道:「你得做好思想准備,利潤不會太高,喬夢媛送給我們許多計算機。」

    顧明健道:「匯通做得是硬件,我們主攻軟件,彼此間並不沖突。」

    張揚道:「我對這些東西都是白癡,家裡計算機算是備上了,我到現在只會玩玩紙牌游戲。」

    顧允知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不由得回過身來,插口道:「張揚,你這可不成,身為一個年輕干部要與時俱進,計算機的發展日新月異,以後辦公自動化是大勢所趨,你要是跟不上時代的發展,就得被時代淘汰。」

    張大官人很無恥的來了一句:「顧書記,我有秘書了」

    顧佳彤和顧明健都笑了起來,顧允知卻沒有笑,指著張揚道:「一個副處級干部也配秘書,你啊,這種懶惰的思想千萬要不得」

    張揚道:「顧書記我只是開個玩笑,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就我這官職,那有資格用秘書啊你放心,我明兒就開始學電腦,爭取走在時代的前頭。」

    顧允知道:「新機場不但是江城的機會,也是你的大好機會,自己要懂得把握哦」

    張揚連連點頭道:「多謝顧書記教誨。」

    顧允知笑道:「你不嫌我絮叨就好」

    中午的時候他們來到青雲峰上,如今的紫霞觀也通了電話,張揚提前就給老道士李信義打了電話,李信義通知陳崇山准備午飯。

    張揚他們來到的時候,李信義穿著一身灰色粗布道袍,身後還跟著一名小道士,站在紫霞觀外等著呢。

    張揚笑道:「李道長,一陣子不見,想不到已經後繼有人了」

    那小道士十分靦腆,躬著腰垂著頭。李信義哈哈大笑,擺了擺手道:「你回去吧,我帶幾位貴客去後山吃飯。」這倒不是因為李信義吝嗇,而是因為紫霞觀乃是道門清靜之地,招待客人飲茶尚可,如果請人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顯然是對祖師爺不敬。

    從紫霞觀到後山陳崇山的住處又走了半個多小時,顧允知倒還沒有什麼,顧明健和顧佳彤都有些累了。

    來到陳崇山的石屋前,顧明健一屁股就坐在門口的石墩上,叫苦不迭道:「我是走不動了。」

    顧佳彤還好些,手扶大樹,拿起礦泉水灌了一口道:「爸,您就一點都不累。」顧允知微笑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太缺乏鍛煉了。」不過他這句話有些以偏概全,張揚就是精神抖擻。

    陳崇山見過顧佳彤,覺著顧允知也有些熟悉,雖然他很少看電視,可報紙新聞什麼的也偶爾會看,顧允知擔任平海省委書記這麼多年,上報的機會當然不會少。陳崇山還沒有將他和前任省委書記對應起來,顧允知已經笑著向他走了過來,主動伸出手道:「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不恥祿之不多,而恥智之不博陳先生的這幅字,讓我獲益匪淺啊」

    陳崇山這才明白,眼前居然是前任省委書記顧允知,當初顧家姐妹前來清台山游玩的時候,曾經替父親向他求過一幅字,陳崇山仍然記得自己寫的內容,顧允知一經誦出,他就清楚了顧允知的身份,笑道:「山野村夫,隨手塗抹罷了,還望顧書記不要見笑。」

    顧允知微笑道:「陳先生大才,每當我看到這幅字,我便會反思自己的言行舉止,先生乃我命中的明鏡也。」

    陳崇山笑道:「慚愧,慚愧」

    陳雪此時從廚房裡出來,或許是因為裡面太熱的緣故,俏臉顯得紅撲撲的,她向顧佳彤笑了笑,看都不向張揚看上一眼,向陳崇山道:「爺爺,飯菜准備好了,現在吃飯嗎?」

    張揚生怕陳雪不知道自己存在似的來了一句:「吃飯吃飯,爬了這麼半天山,我都餓了」

    陳雪轉身去廚房內准備,顧佳彤追上她道:「我幫你」

    在陳崇山和李信義早已看破紅塵世事,他們眼中自然不會在乎什麼官位高低,你省委書記也罷,販夫走卒也罷,只要是張揚帶過來的,他們都會熱情招待。李信義帶來了自釀的美酒。

    陳雪遞給張揚碗筷的時候,張揚笑道:「你還沒開學啊?」自從知道杜天野和陳雪的這層關系之後,這廝也會用一個長輩的口吻去關心陳雪了。

    陳雪淡然道:「還沒到九月呢,再有幾天就走了。」

    張揚對陳雪的這種態度早已習以為常,可在外人看來,陳雪這女孩子稍嫌冷淡了一些,顧佳彤則認為,一定是張揚招惹了人家,這廝花心的性情是別指望改掉了。

    幾位老人間的對話,年輕人很少插言,所以他們吃過飯之後,就起身離去,顧佳彤借口欣賞陳崇山的書法,跟著陳雪來到房內,微笑道:「陳雪,我看你有些郁郁寡歡,是不是張揚欺負你了?」

    陳雪笑道:「哪有的事,他對我不錯,我也當他是朋友。」

    顧佳彤點了點頭,望著窗外,卻見張揚和顧明健坐在樹下飲茶,心中不由得一陣欣慰,她最希望就是看到弟弟和張揚和解,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過去的那段恩怨早已隨著時間的推移煙消雲散了。

    顧允知對陳崇山這種閒雲野鶴般的日子極為羨慕,他剛退休的時候,也曾經想返回家鄉過上普通人的日子,可事實很快就證明,他的想法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一天為官,一世為官,雖然他已經不在其位,可別人眼中他仍然被定義為官,直到現在周圍人對他的稱呼仍然是顧書記,顧允知明白,自己是無法改變了。

    顧允知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我在任之時最羨慕的就是這樣的日子,終於熬到了退休,可退休之後才發現,真正做到這種境界並不容易。」

    陳崇山微笑道:「的確不容易,一個在高原生活慣了的人,你讓他去內地生活他會不習慣,同樣一個在內地生活慣了的人,你讓他去高原,他還會產生高原反應。」

    顧允知哈哈笑道:「的確如此。」

    李信義道:「其實最重要的是心境,只要內心能夠真正做到寧靜,即便你深處鬧市一樣可以潛心修行,如果做不到心靜,就算將你放在深山老林,內心仍然不得安寧。」

    顧允知道:「兩位老友都是世外高人,跟你們一席話,讓顧某茅塞頓開。」

    李信義笑道:「顧書記過講了,在我看來,每個人活著都是一種修行,無非是修行的方式不同罷了,我在道門修行,老陳在山野中修行,你在官場中修行,你雖然離休了,並不代表著修行的結束,只是結束了一個階段,進入了另外一個階段。」

    顧允知微笑點頭道:「李道長關於修行的話讓我耳目一新。」

    三個人邊喝邊聊,居然談得頗為投契,顧允知興之所至,決定當晚不去春熙谷度假村,留在青雲峰頂和李信義、陳崇山兩人談論人生修為。

    張揚明天要有工作,是必須要返回的,顧佳彤藥廠明天一早就要開會,也必須離去。顧明健當即表示他留下來陪父親,讓張揚他們先行下山。

    張揚和顧佳彤走下青雲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整個清台山上更顯寂寥,張揚仰天長嘯,聲音在空谷中久久回蕩。

    顧佳彤笑道:「別叫了,再叫就把狼招來了。」

    張揚笑道:「我是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在。」

    顧佳彤道:「清台山的游人實在太少了。」

    張揚道:「發展旅游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我們要擁有耐心。」

    顧佳彤道:「你這句話果然是官味十足,工作態度越來越認真了。」

    張揚道:「你也很認真啊,今天陪顧書記爬了一天的山,晚上還要趕回去,明天一早還得開會。」

    顧佳彤小聲道:「沒有會」

    張大官人裝出沒聽清的樣子:「什麼?」

    顧佳彤一伸手擰住了他的耳朵:「你聽不到啊,沒有會」

    張揚故意道:「沒有會,你今晚趕回去做什麼?」

    顧佳彤俏臉微紅,有些忸怩道:「人家想你了嘛」

    張大官人望著顧佳彤嬌豔的俏臉,心中忽然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激動,從昨天見到顧佳彤開始,兩人都壓制著彼此的感情,不敢在人前表露,生怕被別人看出他們之間的曖昧關系,現在總算有了單獨相處的時候。

    張大官人一伸手將顧佳彤拖入自己的懷中,急不可待的吻住她灼熱的嘴唇,顧佳彤含羞道:「光天化日的,你想做什麼?」

    張大官人一手抄起顧佳彤的膝彎將她橫抱在懷中道:「荒山野嶺的哪有人在,小娘子,我忽然生出非禮之念,不知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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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 01:13:38
第四百五十二章【秋風化雨】(上)

    幾家歡樂幾家愁,省裡決定給江城新機場撥款五億的消息同樣傳到了何長安的耳朵裡,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喬振梁這一手正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在某種程度上利用了江城市市政府,成功轉移了查晉北的視線,讓他將精力集中在江城新機場上,這樣自己才可以從容的簽訂南錫深水港的投資項目。

    可何長安並沒有想到,喬振梁利用同樣的手法,表面上支持南錫深水港,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對投資商的影響力擁有著極大地影響,中國的商人不但要有敏銳的商業嗅覺,同時還要擁有過人的政治嗅覺。

    可這一次包括何長安在內的諸多投資商全都被喬振梁給迷惑住了,他們將寶壓在了南錫深水港,而當投資協議陸續簽訂之後,喬振梁殺了個回馬槍,這一手出乎意料,可仔細一想又在情理之中,他是平海的掌門人,他站得本該就比別人遠一些,南錫和江城在他的心目中原本就不該分出彼此,吸引民間資本投入南錫,利用政府財政扶植相對落後的江城,一舉兩得,換成何長安處在這樣的位置也會這樣去做。

    喬鵬舉此時正在何長安剛剛買下的別墅中做客,這樣的消息讓他感到有些尷尬,他募集了不少資金加入了這次深水港的投資,在生意上與何長安第一次成為了合作者。

    喬鵬舉是個冷靜的人,他知道何長安接近他的目的是什麼,想通過他這座橋梁搭上他的父親。作為一個從小就在紅色家庭中長大的年輕人,喬鵬舉有著超越同齡人的老練,何長安想要利用他,他同樣想要利用何長安達到自己的目的,待人之道不即不離,自己的家庭背景本身就是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無形財富,喬鵬舉在氣勢上不輸於任何人。

    何長安道:「難怪我在東江詢問喬書記省裡的投資重點是哪裡,他會三緘其口,看來喬書記早有決定。」

    喬鵬舉笑道:「我從小在父親身邊長大,可是直到現在我都不了解他。」

    何長安道:「五億投資已經足夠盤活江城新機場項目了,我現在都有些後悔了,為什麼要放棄這個項目,兩條腿走路總比一條腿跳躍要穩當一些。」

    喬鵬舉微笑道:「我從不多想,喜歡盯住眼前的事情就好。」

    何長安哈哈大笑,他點了點頭道:「對喬書記他們來說,要照顧平海的全局,力求縮短南北經濟差距,對我們這些經商者而言,一切都簡單的多,哪裡有可能帶給我們最大的利潤,我們就往哪裡去。」

    喬鵬舉道:「聽說星月集團的總裁會在這個月底前來平海。」

    何長安點了點頭道:「范思琪,一位很有魄力的女性。」

    喬鵬舉道:「漂亮嗎?」

    何長安笑了起來:「其實你應該關注的是她的財力」

    應顧允知的要求,張揚並沒有將他前來江城的事情通報給杜天野,雖說顧允知已經離休,可市裡的這幫領導人知道肯定還是要來拜訪的。

    當天顧允知一家就下榻在雅雲湖畔的別墅,這棟別墅顧佳彤早已買下,位於雅雲湖西岸,遠離商業區,風景很好。

    張揚和顧佳彤雖然心中充滿了渴望和思念,可現在這種情況是不允許他們單獨相處的。

    張揚將顧允知一直送到門口,還特地提出邀請,讓顧允知前來擔任新機場的顧問。

    顧允知笑著拒絕了,他已經習慣了完全退出的生活,不想和官場發生任何的關系。

    目送顧允知一家離開,張揚笑著揮了揮手,和他一起出來送人的常海天突然接到了電話,電話是他二弟常海龍打來的,說常海心從醫院失蹤了。

    常海天和張揚聽說這個消息都是大驚失色,常海天沖著電話怒吼道:「怎麼會失蹤?你不是負責照顧她的嗎?」

    常海龍充滿懊惱道:「我下午在照顧咱媽,海心這兩天情緒不錯,明天就要拆除紗布了,我怎麼想到她會突然失蹤。」

    張揚感覺到這件事大為不妙,常海心雖然表面平靜,可是他仍然能夠從她的目光深處看出她的彷徨和不安,越是臨近知結果的時候,內心的負擔只怕是越重。

    常海天那邊急得已經開始暴走了,他一邊跑向自己的汽車一邊大聲道:「如果妹妹出了什麼差錯我饒不了你」

    張揚追上去,在常海天上車之前攔住了他:「上我的車,你心急火燎的千萬別出事」

    常海天點了點頭,跟著張揚上了他的皮卡車。

    兩人趕到醫院,在病房門前看到了滿臉惶恐的常海龍,常海龍道:「我沒敢把這件事告訴咱媽,爸走了,我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

    常海天搖了搖頭,強壓怒火道:「醫院裡你找過了?」

    常海龍道:「裡裡外外都找遍了,午後她說要去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可一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常海天伸出手指在常海龍的頭上狠點了一下,點的常海龍腦袋向後仰起,常海天怒道:「讓我怎麼說你才好」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如果不是常海天想起去新時代歌舞廳慶祝,妹妹就不會遇到那場火災,可家裡人看到常海龍如此內疚,都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現在常海心在拆除紗布之前走失,恰恰又是常海龍負責看護,常海天生他的氣也極為正常。

    常海龍眼圈都紅了:「哥,我這就去找她,如果找不到海心,我……我也不回來了……」

    張揚道:「搞什麼,海心這麼大人了不會犯傻,海龍,你留在醫院照顧阿姨,也許海心待會兒就回來了。我和海天分頭去找海心,她走不遠的。」

    張揚拉著常海天離開了病房。

    常海天擔心到了極點,不住道:「怎麼辦,怎麼辦?如果海心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向爸媽交代?」

    張揚比起常海天要冷靜一些,他先給姜亮打了個電話,讓他動用警力幫忙尋找常海心,當然這只是友情性質。常海天負責在醫院周圍尋找,張揚則去過去常海心去過的地方逐一查找,希望能夠看到她的身影。

    整整一個下午,他們都沒有找到常海心,隨著黃昏的到來,每個人的心理壓力都開始變得越來越重,張揚幾乎去過了過去常海心去過的每一個地方,可每個地方帶給他的都是失望。

    常海天打來了電話,他目前回到了醫院,母親非得要探望海心,這件事他們兄弟倆終於還是沒瞞住,被母親知道了,正哭得死去活來。

    張揚不知說什麼才好,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海天,你先留在醫院吧,找海心的事情交給我,一有消息,我馬上就會通知你。」

    常海天的情緒顯得十分的悲觀。

    剛剛掛上電話,姜亮就打了進來,他向張揚道:「有人看到一個面纏紗布的女孩子租了艘船一個人往南湖裡面去了。」

    張揚道:「我馬上過去」

    常海心坐在木船之上,晚霞將整個湖面映襯的五彩斑斕,異樣美麗。夕陽的余暉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秋日的湖風已經有了幾分涼意,小船兒隨波蕩漾,常海心側下身,望著水中的倒影,一雙明眸閃動了一下,兩顆晶瑩的淚珠隨風飄落。

    常海心還記得來江城的時候,她和二哥一起跟著張揚在湖上泛舟的情景,如果沒有這場大火,她的心中依然有夢,可是這場火燒毀了她的容顏,也燒掉了她心中僅有的幻想和美夢,常海心是個理智而清醒的女孩子,從認識張揚開始,她就對張揚抱有非常的好感,這種好感隨著他們的接觸增多與日俱增,而她又深知張揚的感情世界豐富而精彩,不但擁有楚嫣然這個出色的未婚妻,他甚至和副市長秦清之間也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情愫,常海心身在秦清身邊,對一些細節早已看在眼裡。她無法接受張揚的這種感情觀,可是她卻在潛意識中把張揚視為理想的對象,用張揚的標准去衡量身邊人,讓她感到痛苦和困擾的是,沒有人可以像張揚這樣在她心中留下如此深刻的記憶,愛果然是毫無理由的。

    常海心被烈火包圍的時候,她的心中首先想到的並不是父母兄弟,而是張揚,也是張揚毫不畏懼的沖入火場,將她從死神的手中爭搶了回來,張揚的關心讓她感到溫暖,或許張揚從未改變過,改變的只是她,張揚仍然是那個愛憎分明的張揚,可她卻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常海心。

    雖然張揚坦誠了是他連累了常海心,可常海心並沒有絲毫怪罪他的意思,甚至嚴守著這個秘密,她不想家人對張揚產生看法,不想張揚因此而感到困擾。常海心白嫩細膩的纖手探入湖水之中,湖水清涼,讓她的神經感到舒爽,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在南湖的中心,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她一個,有些時候孤獨帶個人的不僅僅是痛苦,也會帶給你一種享受。

    常海心閉上美眸,她在體味孤獨,體味獨處的那份清淨平和。

    風大了許多,小船被推向湖心,天空之中陰雲密布,一滴雨點落在她的額頭,常海心張開雙臂,准備迎接這一場悄然到來的秋雨。

    迷蒙的霧氣升騰在湖面之上,常海心的背影多了幾分飄渺的含義,她沒有回頭的意思,就在那裡,就在湖心,沐浴著這場清冷的秋雨,她曾經有過美好的過去,可未來呢?她看不清楚,她不敢想象……

    湖中風浪漸大,船身不斷起伏,常海心的瞳孔中卻沒有絲毫恐懼的顏色,最可怕的事情她都經歷過,這點風雨又算得上什麼?

    夜色越來越濃,常海心感覺自己與熟悉的世界徹底隔離了起來,她的唇角泛起一絲微笑,終於可以忘卻了,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張揚笑眯眯的面龐又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她甚至聽到張揚呼喚自己的聲音:「海心……」

    常海心本以為是幻覺,可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常海心轉過身去,看到遠方閃爍的燈火,風雨中的燈火忽明忽滅,可橘黃色的燈火卻讓她感到溫暖,這是生命的顏色,她發現在自己內心深處仍然充滿著對生的期盼,對生的眷顧。常海心的目光追逐著那盞燈火,終於回應道:「我在這裡……」

    張揚找到常海心的時候,她的周身都已經被雨水淋透,瑟縮在風雨之中,張揚的心中湧出無限憐意,他一把就將常海心抱在懷中,緊緊抱在懷裡,生怕自己一松手,常海心就會永遠離開自己,再也找不到蹤影。他用力親吻著常海心的額頭:「海心,不要離開我」

    常海心躺在張揚的懷抱中,踏實而溫暖,她感覺到改變了什麼,又好像一切都沒有任何的變化。她小聲道:「我沒想過去死,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我放不開的人,我爸我媽,我兩個哥哥,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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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 01:14:07
第四百五十二章【秋風化雨】

    張揚將常海心帶回了木屋別墅,趁著常海心去洗澡的功夫,給常海天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已經把常海心找到了,只不過現在雨太大,等會兒自己再帶她回去。

    常海天知道妹妹平安無事,也松了一口氣,向母親和兄弟轉達了這個好消息。袁芝青聽說女兒沒事,情緒這才穩定了一些,她擦干眼淚道:「這麼大的雨,這傻丫頭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常海天笑道:「已經找到了,等雨小一些,張揚就送她回來,媽,您先吃點飯吧。」

    袁芝青點了點頭,這才吃了一些。

    常海天和常海龍兄弟倆來到走廊之上,常海龍道:「大哥,對不起」

    常海天嘆了口氣道:「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不該把全部的責任都推到你身上,這些天一直都是你在照顧媽和妹妹,你辛苦了。」

    常海龍道:「張揚在哪兒找到海心的?」

    常海天低聲道:「南湖,海心一個人乘著小船去了湖心。」

    雖然已經知道妹妹平安的消息,常海龍還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常海天道:「張揚本想將她送回來,可是海心不願見我們。」

    常海龍不解道:「為什麼?「

    「明天就是她揭開紗布的時候,她此刻的心情肯定是極其復雜,她害怕治療失敗,所以不敢面對我們。」

    常海龍道:「讓她冷靜一下也好。」兄弟倆心情都十分的復雜,坐在走廊內,相對無語。

    常海心洗完澡之後,換上張揚給他准備好的浴袍走出房間,卻見張揚用一個玻璃研缽調制一種綠色的糊狀物。常海心道:「在做什麼?」

    張揚道:「給你換藥,你臉上淋了雨,必須要換藥了。」

    常海心輕聲道:「現在就幫我解開紗布嗎?」

    張揚微笑道:「是,不過你得答應我,明天之前還不可以看鏡子。」

    常海心道:「放心吧,我什麼都想通了,不會做傻事的。」

    張揚讓她坐在凳子上,幫助她將臉上的紗布解開。常海心閉著眼睛,黑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看得出她十分的緊張,擔心自己丑怪的摸樣被張揚看到,擔心自己會被張揚嫌棄。

    常海心臉部被燒傷的地方已經完全被粉紅色的皮膚所覆蓋,雖然色澤不同,可是沒有產生任何的瘢痕,張揚露出會心的微笑,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可以落地,他可以保證,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常海心就可以完完全全的恢復容顏,他將傷藥均勻塗抹在常海心的患處,輕聲道:「不疼吧?就像做面膜一樣。」

    常海心不敢說話,直到張揚將藥膏完全敷完,找了一卷潔淨的紗布為她重新裹上,方才問道:「我是不是很丑?」

    張揚道:「是不如過去漂亮,成了小花臉。」

    常海心一陣黯然,她輕聲嘆了口氣道:「我早就預料到了。」

    張揚笑道:「不過一丁點的瘢痕沒有留下,最近半個月內不可以去外面接受陽光暴曬,還要繼續敷藥,傷處想要恢復正常的膚色估計要三個月的時間。」

    常海心不能置信道:「你是說……你是說我臉上長出皮膚來了?」

    張揚微笑道:「嬰兒般的皮膚,很薄很粉嫩,需要細心養護。」

    「我臉上不會留下瘢痕?」

    張揚哈哈笑道:「一定不會,不過前提是你不可以哭鼻子,也不能沒事兒跑出去曬太陽,不然變成了非洲黑妞我可管不了。」

    常海心聽他說的如此肯定,心中也信了幾分,她小心翼翼道:「我可不可以看看我現在的樣子?」

    張揚道:「說過明天就得明天,你也不在乎多等幾個小時。」他抬頭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應該送常海心回去了。

    常海心聽說他要送自己回去,搖了搖頭道:「我……我不想這個樣子去見家人。」

    張揚道:「那也得回去啊,你要是一夜不歸,你們家裡人指不定以為我把你怎麼著了呢。」

    常海心臉上一熱,卻小聲道:「我如今這副樣子,你不會興起邪念的。」

    張揚道:「你低估了自己的吸引力,假如……萬一……我興起了邪念,你究竟是從還是不從呢?」

    常海心道:「寧死不從」

    張大官人感嘆道:「常秘書的立場依然堅定啊」

    常海心小聲道:「我不要這樣面對你」她起身道:「衣服已經干了,我去換好衣服,跟你回去。」

    張揚點了點頭,望著常海心窈窕的背影,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感慨,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讓自信的常海心改變了許多。

    回去的途中,張揚舊話重提:「海心,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常海心低聲道:「以後不許提起這件事,這和你沒關系,是我自己選的。」

    兩人都沉默了下去,常海心的目光落在不停擺動的雨刷上,她至今無法確信自己的燒傷已經痊愈,如果上天真的能夠給她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她一定會珍惜自己的青春,珍惜自己的感情,珍惜關心她的每一個人。

    張揚打破沉默道:「海心,我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那些話?」

    「比如……我對你有非分之想……」挺無恥的一句話,在張大官人說出來卻顯得很自然而且毫不做作,更難得的是,他說出這句話並沒有激怒常海心,或者讓她感到難堪,而是讓常海心感到溫暖。

    常海心感到一種幸福的窒息感,可她又無法確信張揚的話,落下了一點車窗,輕聲道:「明天會是一個晴天嗎?」

    張揚道:「明天有雨,後天有雨,大後天也有雨。」

    常海心笑道:「你說的還是天氣預報說的?」

    「天氣預報。」

    「天氣預報從來都沒有准的時候。」

    天氣預報不准,可常海心的這句話卻很准,第二天是一個豔陽天,常海心返回醫院之後,這一夜居然睡得十分香甜安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睡了這麼久,看到房內母親和兩位哥哥都在床邊守著自己,她有些不好意識的笑了:「對不起,睡過頭了。」

    常海天笑道:「我們都等了你一個小時了,說是今天拆除紗布,可看到你睡得這麼香甜,我們不忍心打擾你。」

    常海心道:「張揚呢?」

    常海龍道:「早晨七點鐘就來過了,他說上午要陪顧書記去清台山,反正你沒什麼事,就交給於博士了。」

    常海天道:「我去請於博士。」

    沒多久於子良和妻子周秀麗一起過來了,兩人的情緒都是很好,剛才張揚來得時候已經告訴他們常海心恢復狀況良好,到時間拆除紗布即可。

    周秀麗對張揚的話還是有些懷疑的,她實在無法相信這麼重的燒傷,可以完全痊愈,可看到張揚那滿懷信心的樣子,又由不得他不信。所以她選擇跟著丈夫一起過來,親自見證奇跡發生的一幕。

    周秀麗為常海心一點點取下紗布,所有人都注視著常海心的俏臉。袁芝青最為緊張,她一手抓住一個兒子的手掌。不但心跳加速,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常海天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母親不要太緊張。

    紗布一層層褪去,常海心此時的心情居然頗為平靜,她想起了昨晚的那場風雨,想起了張揚的那句話,他為什麼沒有來?是不願面對自己現在的面孔,還是他真的有事要離開?

    常海心聽到母親驚喜的聲音,聽到兩位哥哥的笑聲。

    周秀麗目瞪口呆的望著常海心的俏臉,雖然新生的膚色有些不同,可是被燒傷的患處新生的皮膚已經完全覆蓋了,和周圍的皮膚之間沒有任何的瘢痕產生,周秀麗此時方才明白為什麼丈夫會對張揚擁有這樣的信心,她喃喃道:「不可思議,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於子良笑著摟住她的肩膀道:「我早就告訴你,張揚是個可以創造奇跡的人。」

    此時的張揚正陪著顧允知一家人漫步在清台山上,顧允知健步如飛走在最前面,重獲自由的顧明健也不甘落後。顧佳彤和張揚落後了一些,這樣他們剛好可以說兩句悄悄話。

    顧佳彤望著張揚的光頭道:「你越來越不顧及形象了,這個樣子哪還像一個副市長。」

    張揚笑道:「副市長就得留頭發?我們袁成錫副市長腦袋比我還光呢。」

    顧佳彤格格笑道:「人家那是謝頂,你是故意剃成這個樣子的。」

    張揚當然不會把自己禿頭的真正原因告訴她,笑眯眯道:「過兩天就長出來了,以後我聽你話,不再剃光頭就是。」

    顧佳彤道:「今天心情很不錯啊,省裡給了你們五億元,這下揚眉吐氣了」

    張揚正要說話,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打開一聽,卻是梁成龍打來的,這廝昨天在最需要他挺身相助的時候選擇離去,這會兒居然還有臉打電話過來。

    梁成龍的聲音明顯帶著歉意:「張揚,昨天的事情對不住啊」

    張大官人虛情假意的笑著:「有什麼對不住的,我都說理解了。」他心中明白,經此一事之後,自己和梁成龍之間的關系萬難恢復到過去那種程度。

    梁成龍道:「我知道自己很不夠朋友,可是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我得為全體員工考慮,所以……」

    張揚笑道:「不用解釋了,我又沒怪你,在商言商,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成龍,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掛上電話,顧佳彤聽出是梁成龍打來電話,不無鄙夷道:「這個人始終不能深交。」她對梁成龍從來都沒有太多的好感,在過去因為競爭東江紡織百貨商場地塊的時候就發生過許多矛盾。自己被人潑髒水一事,梁成龍就曾經是最大的嫌疑人。

    張揚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無法左右別人的決斷。」

    顧佳彤小聲道:「你卻始終在左右我。」

    張揚微笑道:「我是船兒你是帆,沒有你我走不動。」

    顧佳彤笑道:「要是把握不好風向,你會到處亂走。」

    張大官人壞壞一笑道:「只要桅桿插在帆上,你帶我去哪兒都行。」

    顧佳彤俏臉一熱,這廝繞了一圈終於把自己給帶到溝裡了,正要罵他兩句,卻見父親在前方停下了腳步。

    張揚已經先行趕了上去,樂呵呵道:「顧書記,這兒你還記得嗎?」

    顧允知的目光落在那塊方方正正的巨石上,微笑道:「記得,當然記得,這麼方方正正的石頭真是鬼斧神工,大自然難得一見的景觀。」他發現巨石旁邊還有一張木牌,走過去仔細看了看,卻見上面寫著方正石三個字,下面還用端端正正的小楷介紹著方正石的由來,自己當年來清台山時給方正石起名的事情想不到已經成了傳奇。

    張揚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張景點介紹牌,不由得笑道:「這誰啊?居然把這事也標注出來了。」

    顧允知啞然失笑,想必是那位地方官員在為自己歌功頌德,可現在自己已經不在其位,他向張揚道:「讓人把這則介紹去掉吧,好好的景致別被這張招牌給破壞了。」在顧允知看來,自己給這塊石頭命名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大書特書。

    通往青雲峰的道路已經修好,剛剛下過雨,道路被沖洗的異常潔淨,耳邊不時聽到山泉叮咚,走不上幾步就可以看到從山崖之上直掛而出的奔騰瀑布。

    顧明健和顧佳彤都不是第一次到清台山來,他們也感覺到清台山正發生了變化。

    顧允知道:「清台山旅游搞了一段時間了,游客的數量好像並沒有上來多少。」

    張揚道:「投資旅游業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安老的突然辭世給清台山帶來了不小的影響,他的後人在投資清台山一事上理念不同,如今世紀安泰的投資重點都放在了海外,內地這邊只有安語晨一個人獨立支撐,資金有限,對清台山的投入自然也很有限,這麼大一座山,要是想把旅游全都搞起來,恐怕比建設新機場還要難。」

    顧允知笑了起來。

    張揚又道:「不過,最近春熙谷溫泉度假村搞得不錯,江城周邊地區的游客全都知道了那裡,每到周末都是一房難求,今晚咱們就在那兒住,我已經訂好了房間。」

    顧允知道:「總有一部分會先發展起來,溫泉度假村搞起來,可以慢慢帶動整個清台山的旅游業,你剛才說得不錯,投資旅游業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不過,旅游資源是後勁十足的,我記得當初江城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就是主張大搞綠色經濟的。」

    張揚笑道:「他現在還是主張綠色經濟,其實我們江城旅游業這兩年已經發展了不少,旅游年收入每年都會翻番。」

    顧佳彤道:「當年我也看中了春熙谷那塊地方,可惜被貝寧財團捷足先登了。」

    顧允知微笑道:「貪多嚼不爛,你現在藥廠做得好好的,不要去想其他的事情了,想不到江城制藥廠會在短短的時間內發展到如此的規模,你這丫頭還真有些本事呢。」

    顧佳彤可不敢居功,紅著俏臉道:「爸,還不是多虧了張揚的藥方。」

    顧允知當然清楚其中的內情,笑著繼續向前走去,顧佳彤跟上去,挽住父親的手臂,她冰雪聰明,知道父親定然對她和張揚之間的關系清清楚楚,只是不點破罷了,顧佳彤生怕父親心裡會不舒服。

    顧允知內心深處自然是有些難過的,可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女兒,他無法改變女兒的決定,再說他對張揚從來都沒有任何的惡感,雖然明明知道女兒最終和他走不到一起,這小子的身上有股子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人在很多時候裝聾作啞活得會更快樂一些,睿智如顧允知當然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

    張揚和顧明健經過風雨波折之後,兩人的關系已經恢復了許多,從親密到疏遠需要一個過程,可從疏遠到親密也需要一段時間,張揚能夠放下心中的芥蒂,可顧明健經歷這麼多的波折之後,會不由自主的和他人保持距離,這是被生活磨練出的警覺,也是一種對自己的保護。

    張揚道:「聽你姐說,以後你就是藍海的當家人了。」

    顧明健笑道:「准備競標你們新機場的綜合布線和軟件工程,這兩天正在准備標書。」

    張揚笑道:「你得做好思想准備,利潤不會太高,喬夢媛送給我們許多計算機。」

    顧明健道:「匯通做得是硬件,我們主攻軟件,彼此間並不沖突。」

    張揚道:「我對這些東西都是白癡,家裡計算機算是備上了,我到現在只會玩玩紙牌游戲。」

    顧允知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不由得回過身來,插口道:「張揚,你這可不成,身為一個年輕干部要與時俱進,計算機的發展日新月異,以後辦公自動化是大勢所趨,你要是跟不上時代的發展,就得被時代淘汰。」

    張大官人很無恥的來了一句:「顧書記,我有秘書了」

    顧佳彤和顧明健都笑了起來,顧允知卻沒有笑,指著張揚道:「一個副處級干部也配秘書,你啊,這種懶惰的思想千萬要不得」

    張揚道:「顧書記我只是開個玩笑,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就我這官職,那有資格用秘書啊你放心,我明兒就開始學電腦,爭取走在時代的前頭。」

    顧允知道:「新機場不但是江城的機會,也是你的大好機會,自己要懂得把握哦」

    張揚連連點頭道:「多謝顧書記教誨。」

    顧允知笑道:「你不嫌我絮叨就好」

    中午的時候他們來到青雲峰上,如今的紫霞觀也通了電話,張揚提前就給老道士李信義打了電話,李信義通知陳崇山准備午飯。

    張揚他們來到的時候,李信義穿著一身灰色粗布道袍,身後還跟著一名小道士,站在紫霞觀外等著呢。

    張揚笑道:「李道長,一陣子不見,想不到已經後繼有人了」

    那小道士十分靦腆,躬著腰垂著頭。李信義哈哈大笑,擺了擺手道:「你回去吧,我帶幾位貴客去後山吃飯。」這倒不是因為李信義吝嗇,而是因為紫霞觀乃是道門清靜之地,招待客人飲茶尚可,如果請人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顯然是對祖師爺不敬。

    從紫霞觀到後山陳崇山的住處又走了半個多小時,顧允知倒還沒有什麼,顧明健和顧佳彤都有些累了。

    來到陳崇山的石屋前,顧明健一屁股就坐在門口的石墩上,叫苦不迭道:「我是走不動了。」

    顧佳彤還好些,手扶大樹,拿起礦泉水灌了一口道:「爸,您就一點都不累。」顧允知微笑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太缺乏鍛煉了。」不過他這句話有些以偏概全,張揚就是精神抖擻。

    陳崇山見過顧佳彤,覺著顧允知也有些熟悉,雖然他很少看電視,可報紙新聞什麼的也偶爾會看,顧允知擔任平海省委書記這麼多年,上報的機會當然不會少。陳崇山還沒有將他和前任省委書記對應起來,顧允知已經笑著向他走了過來,主動伸出手道:「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不恥祿之不多,而恥智之不博陳先生的這幅字,讓我獲益匪淺啊」

    陳崇山這才明白,眼前居然是前任省委書記顧允知,當初顧家姐妹前來清台山游玩的時候,曾經替父親向他求過一幅字,陳崇山仍然記得自己寫的內容,顧允知一經誦出,他就清楚了顧允知的身份,笑道:「山野村夫,隨手塗抹罷了,還望顧書記不要見笑。」

    顧允知微笑道:「陳先生大才,每當我看到這幅字,我便會反思自己的言行舉止,先生乃我命中的明鏡也。」

    陳崇山笑道:「慚愧,慚愧」

    陳雪此時從廚房裡出來,或許是因為裡面太熱的緣故,俏臉顯得紅撲撲的,她向顧佳彤笑了笑,看都不向張揚看上一眼,向陳崇山道:「爺爺,飯菜准備好了,現在吃飯嗎?」

    張揚生怕陳雪不知道自己存在似的來了一句:「吃飯吃飯,爬了這麼半天山,我都餓了」

    陳雪轉身去廚房內准備,顧佳彤追上她道:「我幫你」

    在陳崇山和李信義早已看破紅塵世事,他們眼中自然不會在乎什麼官位高低,你省委書記也罷,販夫走卒也罷,只要是張揚帶過來的,他們都會熱情招待。李信義帶來了自釀的美酒。

    陳雪遞給張揚碗筷的時候,張揚笑道:「你還沒開學啊?」自從知道杜天野和陳雪的這層關系之後,這廝也會用一個長輩的口吻去關心陳雪了。

    陳雪淡然道:「還沒到九月呢,再有幾天就走了。」

    張揚對陳雪的這種態度早已習以為常,可在外人看來,陳雪這女孩子稍嫌冷淡了一些,顧佳彤則認為,一定是張揚招惹了人家,這廝花心的性情是別指望改掉了。

    幾位老人間的對話,年輕人很少插言,所以他們吃過飯之後,就起身離去,顧佳彤借口欣賞陳崇山的書法,跟著陳雪來到房內,微笑道:「陳雪,我看你有些郁郁寡歡,是不是張揚欺負你了?」

    陳雪笑道:「哪有的事,他對我不錯,我也當他是朋友。」

    顧佳彤點了點頭,望著窗外,卻見張揚和顧明健坐在樹下飲茶,心中不由得一陣欣慰,她最希望就是看到弟弟和張揚和解,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過去的那段恩怨早已隨著時間的推移煙消雲散了。

    顧允知對陳崇山這種閒雲野鶴般的日子極為羨慕,他剛退休的時候,也曾經想返回家鄉過上普通人的日子,可事實很快就證明,他的想法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一天為官,一世為官,雖然他已經不在其位,可別人眼中他仍然被定義為官,直到現在周圍人對他的稱呼仍然是顧書記,顧允知明白,自己是無法改變了。

    顧允知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我在任之時最羨慕的就是這樣的日子,終於熬到了退休,可退休之後才發現,真正做到這種境界並不容易。」

    陳崇山微笑道:「的確不容易,一個在高原生活慣了的人,你讓他去內地生活他會不習慣,同樣一個在內地生活慣了的人,你讓他去高原,他還會產生高原反應。」

    顧允知哈哈笑道:「的確如此。」

    李信義道:「其實最重要的是心境,只要內心能夠真正做到寧靜,即便你深處鬧市一樣可以潛心修行,如果做不到心靜,就算將你放在深山老林,內心仍然不得安寧。」

    顧允知道:「兩位老友都是世外高人,跟你們一席話,讓顧某茅塞頓開。」

    李信義笑道:「顧書記過講了,在我看來,每個人活著都是一種修行,無非是修行的方式不同罷了,我在道門修行,老陳在山野中修行,你在官場中修行,你雖然離休了,並不代表著修行的結束,只是結束了一個階段,進入了另外一個階段。」

    顧允知微笑點頭道:「李道長關於修行的話讓我耳目一新。」

    三個人邊喝邊聊,居然談得頗為投契,顧允知興之所至,決定當晚不去春熙谷度假村,留在青雲峰頂和李信義、陳崇山兩人談論人生修為。

    張揚明天要有工作,是必須要返回的,顧佳彤藥廠明天一早就要開會,也必須離去。顧明健當即表示他留下來陪父親,讓張揚他們先行下山。

    張揚和顧佳彤走下青雲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整個清台山上更顯寂寥,張揚仰天長嘯,聲音在空谷中久久回蕩。

    顧佳彤笑道:「別叫了,再叫就把狼招來了。」

    張揚笑道:「我是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在。」

    顧佳彤道:「清台山的游人實在太少了。」

    張揚道:「發展旅游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我們要擁有耐心。」

    顧佳彤道:「你這句話果然是官味十足,工作態度越來越認真了。」

    張揚道:「你也很認真啊,今天陪顧書記爬了一天的山,晚上還要趕回去,明天一早還得開會。」

    顧佳彤小聲道:「沒有會」

    張大官人裝出沒聽清的樣子:「什麼?」

    顧佳彤一伸手擰住了他的耳朵:「你聽不到啊,沒有會」

    張揚故意道:「沒有會,你今晚趕回去做什麼?」

    顧佳彤俏臉微紅,有些忸怩道:「人家想你了嘛」

    張大官人望著顧佳彤嬌豔的俏臉,心中忽然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激動,從昨天見到顧佳彤開始,兩人都壓制著彼此的感情,不敢在人前表露,生怕被別人看出他們之間的曖昧關系,現在總算有了單獨相處的時候。

    張大官人一伸手將顧佳彤拖入自己的懷中,急不可待的吻住她灼熱的嘴唇,顧佳彤含羞道:「光天化日的,你想做什麼?」

    張大官人一手抄起顧佳彤的膝彎將她橫抱在懷中道:「荒山野嶺的哪有人在,小娘子,我忽然生出非禮之念,不知你意下如何?」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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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 01:14:32
第四百五十三章【年年有魚】

    顧佳彤雲鬢蓬亂,霞飛雙頰,沉浸在漏*點中的嬌軀不由自主的發出陣陣戰栗,張大官人緊擁著她,附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山清水秀無人打擾,真是一個纏綿的好所在。」

    顧佳彤嬌噓喘喘道:「你居然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張揚微笑道:「喜歡我欺負你嗎?」

    顧佳彤點了點頭,向後靠緊了張揚的身子,柔聲道:「命中注定的事,逃都逃不掉……」

    張揚和顧佳彤回到江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顧佳彤望著張揚一臉的壞笑,一時間羞不自勝,掄起粉拳朝著他的身上就是幾拳。

    張揚笑道:「吃飽了打廚子就是你這種人。」

    顧佳彤啐道:「還好意思說,到現在我都沒有吃飯,就快餓死了。」

    張揚道:「我這就帶你去吃飯。」

    顧佳彤道:「不,先送我回雅雲湖別墅,我洗個澡。」

    「有那必要嗎?晚上睡覺的時候再洗。」

    顧佳彤紅著臉道:「都是你的東西,黏糊糊的好不舒服。」

    張大官人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

    顧佳彤氣得去擰他的耳朵:「還笑討厭死了」

    顧佳彤洗完澡後又轉了念頭,家裡還有些菜,隨便下了兩碗牛肉面,兩人面對面吃飯的時候,四目相望,內心都是幸福而溫馨。

    張揚道:「你把藍海徹底交給明健了?」

    顧佳彤點了點頭道:「藥廠的業務蒸蒸日上,還好有海天這個好幫手,藍海那邊已經基本上了軌道,明健在老趙他們的輔佐下應該可以很快把公司的業務上手,我想他盡快忘記過去的陰影和不快。」

    張揚由衷贊道:「真是個好姐姐,希望明健能夠體諒你的苦心,以後認真做事」

    顧佳彤道:「我爸決定還是回東江去住了,想找到平靜的生活,只有東江最合適。」

    張揚笑道:「本來就是這樣。」

    顧佳彤道:「我讓人把紫霞湖的別墅收拾了一下,下周就讓我爸搬進去,他不想在省委家屬院了,出來進去的事情太多。」

    張揚道:「一定要收拾干淨,別讓你爸發現了什麼。」過去紫霞湖是他們經常相會的地方。

    顧佳彤愣了一下,隨即才意識到他是什麼意思,氣得抬腳踢了他一下:「死相,你就不能說句正經話。」

    張揚道:「你想我正經還是不正經?」

    顧佳彤柔聲道:「該正經的時候正經。」

    張揚笑道:「我單獨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是沒法正經。其實我意志蠻堅定的,可是你對我實在太有吸引力,我一見到你就蠢蠢欲動。」

    顧佳彤明知道他是在恭維,可心裡還是暖融融的。輕聲道:「說正經事,這次明健會代表藍海參加新機場工程競標,在政策允許的范圍內,你盡量給他一些照顧。」顧佳彤從不要求張揚利用職權之便為她做什麼,可這次不同,她對弟弟的未來十分看重,明健剛剛出獄,欠缺的是信心,想讓他盡快恢復信心,重新抬起頭來做人,就是要幫助他盡快的投入到工作中去,幫助他建立自己的事業,所以顧佳彤才會向張揚提出這樣的要求。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幫助明健重新站起來。」

    省裡決定下撥五億投資的消息讓整個江城為之振奮,競標會的延後進行,讓許多已經決定放棄的投資商和建築商重新匯集江城。

    江城新機場項目自從立項以來,最近一段時間是最風光,最受人矚目的時候。

    上午杜天野召集機場籌建辦的幾位領導開了會,商量了以後的工作要點,手裡有了錢,事情就好辦的多,這次省裡財政撥款的意義不僅僅在金錢方面,還等於向整個平海宣告,省裡的政策會重點扶植江城新機場項目,政策上的照顧,勢必讓諸多的投資商和建築商看到江城機場美好的前景,從而增強他們對江城新機場項目的信心。

    杜天野道:「省裡的五億元財政撥款很快就會到賬,這次我們一定要把江城新機場項目高質量高標准高速度的完成,給省領導一份漂亮的答卷,給江城老百姓一份漂亮的答卷。」

    人大主任趙洋林道:「上次的公開招標會中途結束,我們是不是商量一下,什麼時候進行重新招標。」

    杜天野笑道:「這種事情,你們商量著辦就行了,總之在奠基開始之前完成工程招標工作,務必做到招標工作的,公平、公正。」

    有心人都意識到杜書記故意省略了公開這兩個字,上次的公開招標差點搞得江城方面下不來台,杜天野這次可不想重蹈覆轍了。

    張揚道:「對這次的競標資格要嚴格審核,凡是上次對我們工作不支持的,一律淘汰。」他這句話是有感而發,就在會議之前,副市長嚴新建專門找到他,談起江城工程機械廠的事情,張大官人毫不猶豫的給了他兩個字,沒門需要地方企業支持的時候,曹正陽當了縮頭烏龜,現在看到省裡撥款了,就著急慌忙的過來分一杯羹,想都不用想。

    杜天野笑道:「也不能一概而論,對於地方企業該支持的還是要支持,只要符合招標標准,我們身為領導干部的還是要做到寬容。」

    張揚道:「地球離了誰都照轉,地方企業怎麼了?平時我們把有些企業當親兒子帶,可兒子長大了,翅膀硬了,老子有難了,他就給我們裝孫子,這樣的兒子不要也罷。」

    杜天野道:「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討論,總之,我希望大家在工作中不要帶入過多的個人情緒,要從大局出發,要照顧到多數人的利益。」

    散會之後,杜天野把張揚單獨留了下來,他說得就是江城工程機械廠的事情,杜天野道:「張揚,江城工程機械廠是我們市裡的支柱企業,我承認他們在新機場招標過程中的表現讓人失望,可曹正陽也是考慮到全場職工的利益,如果我們不用他的工程機械,全都使用嵐山工程機械廠的,不僅僅是影響到他們的銷售,還會影響到江城工程機械廠的聲譽,別人肯定會想,連你們自己城市都不用你的工程機械,你們產品的質量肯定不行。」

    張揚道:「我說杜書記,那天曹正陽的表現你都看到了,他們質量怎麼樣我不管,在我們最需要他站出來支持的時候,他給我們來了這一招,是人家周東宇鼎力相助,他曹正陽臨陣脫逃是因為對我們新機場項目沒有信心,既然沒有信心,我用他的產品干什麼?」

    杜天野道:「你要從全局出發,不可以因為個人的情緒問題,影響到一個大型企業的未來發展。」

    張揚道:「做人應當言而有信,政府也應當如此,我這人沒有以德報怨的習慣,可知恩圖報我是知道的,江城機械廠贊助的那些設備,我用就已經是給他們面子了,現在想借著支持地方企業的名義過來分一杯羹,做夢」

    杜天野道:「我也沒說讓你撕毀和嵐山工程機械廠的合同,工程這麼大,不可能全用他們的設備,兩個廠可以互為補充啊」

    張揚道:「杜書記,你知道什麼叫殺雞給猴看嗎?不給曹正陽這老小子一點顏色看看,他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不給他一點教訓,以後還會有地方企業不買我們政府的帳,我這次就是要讓所有的地方企業都知道,不是我們政府要靠他們養活,是我們罩著他們,讓他們分清誰是老子誰是兒子。」

    杜天野嘆了口氣道:「你小子就是報復心太重」

    張揚笑道:「你要是不喜歡,趕緊另選高明」

    杜天野道:「你別要挾我,我還真敢撤了你。」

    張揚道:「你要是撤了我,我敢保證整個江城沒有一個敢頂我的缺」

    杜天野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站起身來:「懶得理你,趕緊把招標的事情給我搞定」

    張揚手捧一束雛菊來到常海心的病房內,發現常海心正在那兒陪母親聊天,臉上帶著一副大大的墨鏡,傷處的肌膚明顯和周圍有些不同,不過恢復的很好,沒有絲毫的瘢痕產生,只需要一段時間,膚色恢復正常就看不到任何的痕跡了。

    張揚將雛菊插在花瓶內,笑道:「不好意思啊,這兩天太忙,都沒時間過來。」

    常海心道:「知道你忙,所以我也沒敢打擾你。」她的心情也因為容貌的恢復而變得開朗起來。

    袁芝青望著張揚,充滿感激道:「這次真是要多謝你了。」

    張揚笑道:「袁阿姨,您跟我千萬別客氣,我和海心是好朋友,為她做點事也是應該的。」

    常海心聽到好朋友這三個字,內心中隱隱有些失落,不過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的確如果理智的話,她和張揚之間的關系最好限於此,保持一定的距離,可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她又能夠把握住自己嗎?常海心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裝出一切沒有發生過,和張揚仍然做朋友。

    袁芝青道:「我們明天就要返回嵐山了,海心的爸爸很擔心她,早點回去也好讓他安心。」

    張揚點了點頭道:「回去也好,嵐山的空氣靈秀,比起江城環境要美得多,在那裡應該恢復的速度更快一些。」

    袁芝青真誠道:「張揚,無論什麼時候來嵐山,一定要到家裡來做客,阿姨親手給你做菜吃。」

    張揚笑著點頭,袁芝青這番話顯然已經將他當成自家人看待。大恩不言謝,袁芝青知道他們一家欠張揚的太多了,丈夫的痛風病是他治好的,女兒的性命又是他從烈火中挽救出來的,現在又治好了女兒臉上的燒傷,讓她的人生不至於留下缺憾。

    常海心道:「也許用不了太久我們就會見面的。」

    張揚望著她的明眸,不知她這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常海心道:「十月我應該會過來參加秦白的婚禮。」

    張揚笑道:「那我們很快就可以見面了」

    張揚和趙洋林、常凌峰幾人討論之後,決定招標工作馬上展開,不過這次不同的是,招標過程不再向社會公開,具體招標工作分開,由他們通知符合標准的競標單位直接來機場現場指揮部進行競標。

    評審小組由兩位國內建築專家,日本工頭龜田浩二,以及張揚、常凌峰、趙洋林組成,張揚和趙洋林雖然是領導,可他們兩人也是門外漢,多數的時候都是旁觀,真正參予評審工作的都是其他人。

    競標工作進行的很順利,開始的時候,兩位國內建築專家對這位日本工頭還抱有排斥的態度,可隨著招標工作的進行,他們發現龜田浩二在建築設計管理的方方面面知識之淵博,經驗之豐富是他們難以企及的,兩位國內建築專家從唱主角漸漸淪為配角,常凌峰則負責經濟方面的審核,張揚和趙洋林兩位只能負責政審了。

    讓張揚欣慰的是,顧明健代表藍海前來競標新機場管理系統軟件工程設計,以及機場綜合智能布線工程。除了藍海公司之外,並沒有其他企業參與競標,評審組經過綜合審核之後,確信藍海的實力和資質都可以勝任這一工程。顧明健憑實力勝出,省卻了讓張揚照顧。

    可隨著競標工作的開展一些不利於領導組的謠言也開始漸漸散播開來,有人說他們招標工作缺乏透明度,沒有統一的標准,很多被淘汰的大型企業甚至去省裡反映了情況。

    在決定不公開招標之後,張揚和趙洋林就已經預料到了可能面對的壓力。兩人坐在指揮部辦公室裡,趙洋林端著大茶杯,將厚厚一摞人民來信放在張揚的桌子上:「看看,全都是告我們的。」

    張揚嗤之以鼻:「想怎麼告就怎麼告」

    趙洋林道:「人言可畏,我們得有個應對之策,做出不公開招標決定的是杜書記,可承受壓力的是我們,這麼大的工程,整個平海省都在關注著我們,我們不公開招標,別人會以為我們有貓膩。」

    張揚道:「沒錢的時候公開招標,一個個等著看我們笑話,現在有錢了,這幫商人又都想擠進來,我們政府的錢是這麼好賺得?新機場代表著江城的形象,我們的招標工作慎之又慎,到現在為止,我們除了政審,幾乎沒參與評審過程,為了什麼?這廝當然明白,他倆不參與是因為他們兩人不懂,可嘴上卻道:「還不是為了避免別人說閒話」

    趙洋林道:「我們再怎麼做,可別人不知道,人家以為我們在招標過程中搞雙重標准,認為我們不公平。」

    張揚反問趙洋林道:「這世上有絕對公平的事情嗎?」

    趙洋林笑道:「世事無絕對,我們就算做得再好,也不能管著別人,不讓別人說閒話,張揚,還是想個辦法,怎樣堵住這悠悠之口。」

    張揚道:「這麼著吧,回頭您出面跟檢察院紀委都聯系一下,讓他們各派出一名特派員,入駐我們新機場工程現場,讓他們全程進行監督,看看咱們有沒有搞不正之風,有沒有以權謀私,這次咱們不等別人查,咱們自己先查查自己」

    趙洋林初聽還以為是張揚的氣話,可仔細那麼一品,不由得暗贊高明,新機場工程隨著省財政的全力支持,只會變得越來越熱,以後必然會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想不被人說閒話就得用這種方法。

    趙洋林道:「昨天的常委會上,常委們都提出了工程機械廠的事情,作為咱們江城的地產企業,如果這次我們堅持不用自己企業的設備,會對他們廠子的聲譽造成很大的影響,甚至會影響到他們日後的發展。」

    張揚道:「趙主任什麼意思?你打算放他們一馬?」

    趙洋林道:「曹正陽的做法的確讓我也很惱火,咱們不能因為他的做法而遷怒整個廠子。」

    張揚道:「當初給他們機會的時候他們不要,現在又湊了上來,這不是等著讓我們打臉嗎?」

    趙洋林笑道:「打歸打,可咱們也不能把事情做絕了。新機場建設,需要的工程設備太多了,嵐山工程機械廠不可能將這麼一塊蛋糕全都吃下去,兩個廠子的產品可以互為補充嘛。」這是常委們的普遍意見。

    張揚道:「我對江城工程機械廠沒有任何的成見,當初我在企改辦的時候,一力促成他們和德國海德集團的合作,我對這個廠子也是有感情的,可曹正陽這個人我不喜歡,思想太狹隘,眼光太短淺,他年紀也不小了吧。」

    趙洋林馬上明白了張揚的意思,想讓他咽下這口氣,除非曹正陽走人,趙洋林道:「這件事我會在常委會上反映一下,老曹這種干部已經不適應時代的發展了,他的存在只會影響工程機械廠的進一步發展。」

    就在張揚緊鑼密鼓進行新機場招標項目的時候,牛文強打來了電話,電話中就能聽出牛文強就快哭出聲來了:「完了,全他**完了」

    張揚道:「怎麼著?好好的哭什麼?你好歹也是一大老爺們,哭鼻子丟人不?」

    牛文強道:「我沒哭,我只是難過,全死了,全他**死了,我撒下的螃蟹、魚苗全都死了,上百萬的東西都泡湯了。」

    張揚聽出事態有些嚴重,他安慰牛文強道:「哥們,你得頂住,我這就去你那裡看看,不就是百來萬的東西嘛,對你牛老板來說,百萬只不過是九牛一毛。」

    牛文強承包的湖面距離新機場工地只有二十多公裡,張揚很快就趕到了那裡,卻見湖面上都是一片片白花花的東西,陽光的照射下泛著一股腥臭的味道,十多條小船正在上面忙碌,撈著死魚死蝦死蟹,還有一些當地的孩子在湖面玩。

    牛文強兩只腳踩在水裡,蹲在那兒雙手捂著腦袋。

    張揚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牛文強眼圈有些發紅:「我辛辛苦苦引進的這些東西全都完了,眼看螃蟹就該上市了,全死了,死光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死?」

    牛文強搖了搖頭,一臉沮喪道:「我請來的技術員正在查呢。」

    一名技術員來到牛文強的身邊,向他道:「牛經理,豐澤湖的水污染了。」

    牛文強紅著眼睛道:「給我查清楚,看看到底是誰他**往這裡排污的,讓我查到是誰干的,我非弄殘他不可。」

    張揚瞪了他一眼道:「胡說什麼,現在是法治社會,什麼事情都要通過法律途徑來解決。」

    牛文強望著眼前的死魚死蟹,又不說話了,耷拉著腦袋如同一只斗敗了的公雞。

    張揚給豐澤常務副市長陳家年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過問這件事,這件事可能要涉及到漁政環保方面,由陳家年出面可能更好一些。

    陳家年表示會盡快讓人調查出事的原因,不過最近的幾場雨讓豐澤的許多河溝都灌滿,不少小河通往豐澤湖,肯定是河水的水質不達標,從而污染了豐澤湖,這才導致了螃蟹和魚苗的大面積死亡。

    朋友落難的時候是需要安慰的,張大官人也少有的照顧到牛文強的情緒,拍了拍他的肩頭道:「通往成功的道路沒有一帆風順的,溝溝坎坎是難免的,大不了從頭再來,反正你孤家寡人一個害怕什麼?」

    牛文強道:「你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前前後後投入了二百多萬,這一夜之間就全部打了水漂,我能不心疼嗎?銀行那邊貸款怎麼辦?我還指望著這些螃蟹苗還債呢。」

    張揚安慰他道:「總會有辦法的。」

    好不容易將牛文強勸上了岸,牛文強不願離去,就站在岸上呆呆看著這大片的死魚死蟹,張揚生怕這廝想不開,就站在他身邊陪著。傍晚六點鐘的時候,聽到消息的姜亮、杜宇峰、趙新偉都過來了,他們看到眼前的慘狀也都深表惋惜,幾個人好說歹說把牛文強勸上了車。

    張揚道:「咱們兄弟幾個好久沒聚這麼齊了,平時都是你們請我吃飯,今天我回請你們,哥們發工資了,市裡考慮到我最近工作出色,給了我一千塊獎勵,咱們晚上全部**掉。」

    杜宇峰馬上響應:「成啊,咱們去江城還是豐澤?」

    張揚道:「豐澤吧,這裡離豐澤三十公裡,江城四十公裡,當然要挑選近點的地方,八珍居怎麼樣,耿六包了新機場建築工地的食堂,他現在把我當親大爺一樣供著。」

    趙新偉笑道:「又想吃白飯了,你上輩子肯定是和珅轉世。」

    張揚心說我上輩子是張一針,跟和珅毛關系都沒有,幾個人談笑風生,唯獨牛文強悶在那兒,汽車啟動的時候,他總算憋出一句話來:「我還想看看我的螃蟹」

    姜亮道:「拉倒吧,你的螃蟹都臭了,咱們今晚吃新鮮的。」

    無意中的一句話又觸痛了牛文強敏感的神經,牛文強感覺眼圈有些發熱,生怕別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摸樣,轉向車窗道:「我他**窩囊,憋屈」

    趙新偉摟著牛文強的肩膀道:「乖,哥疼你,想哭就到我懷裡哭」

    牛文強真哭了,二百多萬呢,說沒了就沒了,他憋屈,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幾個人誰都沒笑,心情都變得十分沉重,張揚和杜宇峰各開一輛車,頂著暮色來到豐澤,到豐澤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

    牛文強眼睛紅紅的,這會兒情緒穩定了許多,拿著餐巾紙擦了擦鼻子,隨手扔在了張揚車裡,張揚道:「我說你丫的講不講點衛生?」

    牛文強道:「我比誰都講衛生,自打承包了這片湖面,我連撒尿都繞的遠遠的,生怕把湖水給污染了,可日防夜防,終究還是沒防住。」

    張揚把皮卡車在八珍居停下,推開車門跳了下去,那邊杜宇峰把汽車和他並排停好了,向張揚道:「今兒我們幾個可都沒打算回去。」

    張揚笑道:「多大點鳥事,全部白鷺賓館,我簽單。」

    趙新偉摟著牛文強下車,他向張揚道:「你們先上去,我陪文強去澡堂子沖一下,一身的魚腥味兒。」

    張揚點了點頭,從車後備箱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扔給趙新偉道:「給他換上」

    他和姜亮、杜宇峰先來到八珍居,耿六接到張揚的電話早就已經准備好了,笑著迎了上來:「張市長,涼菜都准備好了,您裡面請。」

    幾個人來到房間裡,看到桌面正中擺著的螃蟹,張揚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耿六道:「正宗大閘蟹,全母的,五兩重一個。」

    張揚道:「撤下去吧,今晚魚蝦螃蟹之類的水產品一樣都別上。」

    耿六愣了:「為什麼啊?」

    張揚道:「我一哥們對這些玩意兒過敏。」

    耿六道:「不吃不就行了?」

    張揚嘆了口氣道:「別說吃,就是他看見都過敏」張揚考慮的還是很周到的,牛文強今天損失慘重,心理上的打擊是巨大的,如果看到這些東西指不定要觸景生情,熱淚盈眶,還是別刺激他的好。

    趙新偉和牛文強在隔壁浴池稍微沖了下,二十分鐘就來到房間內,牛文強換上了張揚的衣服,現在情緒已經完全穩定下來了,看起來也精神了許多。

    他向幾位老朋友笑了笑,雖然笑容中還帶著苦澀,可畢竟笑了:「哥幾個對不住,我今兒丟人了」

    張揚笑道:「你丟人的事兒多了,誰也不會介意。」

    姜亮道:「都坐下,咱們今晚不醉無歸,誰也不許提不開心的事兒。」

    杜宇峰和趙新偉每人開了一瓶酒,給哥幾個倒上。既然是出來幫著牛文強分憂的,幾個人就盡量不提螃蟹魚苗死亡的事情,姜亮道:「咱們恭喜張揚榮升新機場總指揮。

    張大官人慌忙糾正道:「現場總指揮,說好聽了是指揮,說實際點就是工頭。」

    杜宇峰道:「工頭也是給政府打工,聽說省裡批了五個億,張揚啊張揚,你這次厲害大發了」

    張揚笑道:「錢是國家的,又不是我的,省裡市裡都對這次的工程寄予重望,我感到壓力很大」

    牛文強這會兒又走神了,幾個人順著這廝的目光望去,卻見牆面上貼著一幅民俗畫,年年有余,一個大胖小子抱著一條大紅鯉魚,牛文強盯著那條鯉魚,眼睛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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