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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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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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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9 01:15:56
第一四七五章 戰猶酣

三顆紅色信號彈,慢慢地從地面上爬上天空,整個大地,突然變得一片血紅。

「轟轟轟——」

第二炮兵司令部五個重加農炮團400門自走150mm口徑重加農炮、兩個方面軍直屬警衛軍炮兵旅共六個炮兵團72門自走150mm口徑榴彈炮、288門自走120mm榴彈炮齊齊發出沉悶的轟鳴。

繼蘇聯人把火箭炮運用於人類戰爭舞台後,安家軍也動用了這一殺手鑭,每一個方面軍的直屬警衛軍炮兵旅,均擁有一個自行火箭炮營,該營裝備12輛i型24管150mm火箭炮,24輛24管火箭炮射出的龐大彈雨,在天空拖曳著長長的尾巴,與眾多炮彈匯聚而成的璀璨星辰,交相輝映。

在天空劃過的火紅軌跡,如密集的流星雨,一片又一片,片刻不停;又如漫天的星斗,閃耀的光線,瞬間將整個黑色的天空遮住,大地一片透明。

河口紅河北岸的始發陣地上,所有的解放軍官兵聽到身後傳來的驚雷隆隆劃過天際,沉悶而壓抑,然而在這悶雷響過的瞬間,整個大地顛簸起來,每一個官兵都感到,自己的心臟好像同時隨著這一聲聲悶雷而猛烈地抖動。

所有位於紅河北岸準備作戰的解放軍將士,全都看到了他們一生中難得一見的一幕壯觀的場景——一大片密集的流星雨,瞬間照亮了大地,呼嘯著從天空劃過,接著在悶雷般的巨響聲中,整片大地都在顫抖。

法屬安南在封閉邊境口岸後,將紅河和南溪河上的鐵路和公路橋樑,全部用鋼筋混凝土砌起了一道道高牆,並且還佈置了鐵絲網,用以阻攔中國軍隊車輛、人員的通行。

為了避免安南軍情急之下破壞橋樑,步兵們必須提前強渡過河,殲滅安南軍負責鎮守橋頭的部隊。王敘倫第一集團軍下轄之蔡韶華第一摩步師承擔了此次任務,三個步兵團的官兵們在炮聲響起的一剎那,立即排成隊列,抬著橡皮筏和衝鋒舟向河邊衝去。

勞開的地形極為獨特,三江匯流,中國的國土位於正北方向,西南和東南,都是法國人的地盤,但主要防禦工事,卻構築在勞開城鎮後的山巒上,戰略防禦縱深梯次分明,一旦突破該面防禦,南溪河南面的安南軍,失去紅河左岸的火力支撐,崩潰是注定的事情。

這時,紅河北岸蓄勢待發的解放軍官兵,抬頭看到南岸的安南軍陣地上出現了無數的閃光點,一閃一閃密集的連成一片,明如白晝一般,將整個天空都照亮了。火光閃過後是密集的爆炸聲,由於爆炸聲太過緊密,已經分不出前後,天地之間彷彿只有巨大的隆隆的悶雷一樣的聲音,在劇烈地迴響著。

安南人構築的土木工事、法國人經營多年的坑道,已經全部被爆炸而起的煙塵和泥土所覆蓋,大地在使勁地顫抖著,表示著自己的驚懼,炎黃子孫用人類創造的雷火,向天與地充分地展示著自己無可匹敵的力量!

第一摩步師的官兵們卻沒有時間欣賞這一幕美景,他們用力的抬著衝鋒舟向河邊猛衝,很快,上千條衝鋒舟和橡皮艇都被推進了河中,士兵們不顧冰冷的河水浸泡,邊向前推動著小船邊跳上快艇。

當最後一個士兵跳上快艇時,衝鋒舟的馬達就開動了起來,小艇紛紛劃出雪白的航跡,向河對岸衝去。

但是——接受法國人訓練的安南軍指揮官不是傻瓜,在解放軍炮兵部隊壓倒性的火力壓制下,一開始確實被聞所未聞的猛烈炮擊打懵了,完全沒有作出反應。他們沒有想到,中國人竟敢真的對安南發起進攻。

但是,這個時代有一個奇怪的現象,若是如此猛烈的攻擊是由白種人發起的,估計此刻安南兵已經潰散了,但是,這樣規模的攻擊,卻是由與他們同屬列強欺凌對象的中國軍隊發起,他們卻像受了侮辱一般,立刻投入到瘋狂的阻擊活動當中。

由於一線陣地,已經被第一波炮火推平,而且在解放軍炮兵築成的密集的由炮彈編製而成的火力封鎖面前,安南人無法派兵進入一線陣地增援。所以他們被迫全部轉入二線陣地,將橋頭留給了中國軍人。但是,當第一批解放軍戰士登上紅河南岸灘頭的時候,安南人深藏在山間掩體裡的炮兵的第一批炮彈就著地了。

「轟——轟——」

爆炸而起的煙塵,瞬間籠罩了灘頭。

飛濺的泥土和沙子,打的解放軍將士的鋼盔蓬蓬作響,所有官兵警覺地趴到地上,任飛起的泥沙將自己掩埋。

一些炮彈落在紅河河面上,炸起巨大的水花,四散飛濺,將解放軍將士的全身打濕。這一次突如其來的急促炮擊,瞬間將第一摩步師突擊部隊淹沒,部隊開始出現傷亡,接連不斷的炮彈不斷落下,剛剛渡過河的官兵們被迫臥倒躲避,部隊的進攻速度立刻慢了下來。

夏儉罵罵咧咧地叫過作戰處長管中浩上校:「炮兵,炮兵,他們在幹什麼,怎麼不知道壓制敵人的炮火......步兵必須在一個小時內拿下橋頭陣地,確保兩座大橋的絕對安全,而整條防線必須在十二點前突破,若是耽誤大事,我把他們統統送到軍事法庭。」

顧長風搖搖頭,放下房源均,叫住夏儉:「稍安勿躁,老夏,你看,敵人的炮位設置很古怪,照理說150mm口徑的加農炮彈,以如此大的密度傾瀉到敵人頭上,就算是銅牆鐵壁也要崩塌了,但是敵人的炮火竟然在啞火一段時間後,再次出現,繼續對我一線軍隊施加壓力。」

夏儉微微一怔,拿起望遠鏡,在亮如白晝的爆炸火光和炮彈飛越長空時發出的光亮,仔細觀察安南軍的陣地,看了好一會兒,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確實,此時解放軍炮兵已經發揮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對安南軍的炮兵所在的炮位,進行了壓制性轟擊,方圓兩公里範圍內的山頭,全部籠罩在一片炮火中,一道道密集的煙柱直衝天際。

但是,安南軍的炮兵非常狡猾,他們充分利用自身的優勢,開上幾炮後,迅速從位於懸崖中間的炮口位後撤至坑道後部的安全地方,絕不與解放軍的炮兵硬碰硬。一旦前面的炮擊稀疏,濺射的彈片及岩石殘片密度減弱,立馬推著山炮、野炮、步兵炮和迫擊炮,衝到坑道的射擊口,繼續轟擊河灘上的解放軍步兵。

法國人構築的工事,角度極為刁鑽,充分利用了勞開一線獨特的山勢,解放軍炮兵打出的炮彈,總是無法對準安南人的射擊口,而炮彈的落點,起碼在安南人的坑道下方二三十米處,無法對其形成直接的殺傷,濺起的鋒利彈片及岩石殘片,也由於其炮兵的及時規避,徒勞無功。

被同樣設計巧妙的工事庇佑的安南軍輕重機槍火力,還有大量步兵,也採取隨打隨走的方式,持續不斷地向陣地前方噴吐出兇猛的火力。

灘頭上,被安南軍各種口徑的火炮、輕重機槍及步槍形成詭異交叉火力牢牢壓制住的解放軍士兵,不斷在劇烈的爆炸中被炸上天空,就連河中的衝鋒舟橡皮艇也有數艘被炮彈擊中,人船全都被炸成碎片。

在近十分鐘的炮戰中,聲勢驚天動地的解放軍,就是無法壓制安南軍的炮火,而對方的炮火卻非常準確猛烈,完全將登陸部隊壓制在狹窄的灘頭。在第一摩步師登陸這一段時間裡,首先登錄的第一團,竟然沒有一個人衝過河灘,衝到橋頭上安南軍已經被摧毀的一線陣地中去,這時河面上擠滿了登陸艇,秩序異常混亂。

第一摩步師師長蔡韶華焦急萬分,急得聲音都變了調,他對著步話機大聲叫喊,要求二團長派出幾支突擊隊,衝上河灘,向敵人的陣地縱深挺進。但在安南軍猛烈的炮火下,任何這種嘗試都要付出血的代價,一批批伏地前進的將士,在安南人等炮彈下英勇犧牲。

好在河灘只有兩百餘米,由於二團明顯加大了後續梯隊的投入,幾支突擊隊終於突破河灘,爬向靠近河灘的緩坡上,但就在這時,劇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響起,敵人竟然在緩坡上鋪設了大量地雷,大量的將士直接被地雷炸得飛上天。

顧長風面色冷峻,轉過頭命令道:「陸航直升機第一大隊立即出動......在法國人多年的培養下,安南軍的軍官還是有一定能力的,士兵也很勇敢,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我們要遠遠強於對手,主要是法國人構築的工事太刁鑽了,竟然全部選擇建在上不沾天下不著地的山壁上,這種地方炮兵對其無能為力,若是選擇直射的話,這種距離又太過遙遠,只有動用殺手鑭了。」

夏儉微微點頭,心裡面對於法國軍隊和安南軍的輕視,頓時收斂起來。這一場硬碰硬的較量,也讓在紅河北岸觀戰的所有解放軍官兵,印象深刻,對接下去的戰鬥,多了幾分警惕。

前面的戰鬥,依然在繼續,第三團頂著安南軍的炮火,強渡登陸,後續的突擊隊,繼續源源不斷地派了出去。解放軍官兵,在連排長身先士卒的率領下,冒著炮火,爬著用刺刀掃雷前進,不時有人觸發地雷,被炸得飛上了天空,而受到地雷彈片波及的受傷戰士,依然躺在戰友們倒下的地方,害怕會引爆其他地雷,後續的突擊隊,跨過傷員,繼續前進。

終於,大約一個營的步兵,衝進了橋頭陣地,利用炸彈造成了一個個彈坑,在槍林彈雨中構築防禦工事。

這時,天空中馬達轟鳴聲傳來,三十架直升機,構成完美的梯隊,從北方的天空中高速而來。尚屬於實驗性質的陸航部隊,竟然在入安作戰的第一天就投入使用,讓所有陸航將士非常意外,也極為激動。

目前,只有陸航第一大隊三十架直升機安裝了月初研製成功的火神機炮系統,陸航官兵剛剛在訓練場進行了一周時間的實彈訓練,就接到命令,立即南下,建制暫歸於顧長風方面軍直屬警衛軍防空旅下,通過實戰,來檢驗這種新型武器的設計思路和發展方向是否正確。

除了火神機炮系統外,機艙乘員的火箭筒手和神槍手也是重要的打擊力量,但在日常訓練中,命中率並不高,看看今天能否有好運氣。

直升機進入戰場後,解放軍的炮兵,突然停止了炮擊,三十架直升機迅速分開,各自尋找打擊目標。

安南軍炮兵正為對手突然停止炮火覆蓋感到驚訝,但隨即他們就發現了幾乎停滯於半空中的直升機,正感驚訝,不知道這是什麼鬼東西時,突然火神機炮的六根20mm槍管轉動起來,幾乎如狂風暴雨般的子彈,逕直射入射擊口中,操縱大炮的十餘名炮兵,連哼都沒有來得及哼上一聲,就被大口徑子彈絞殺得支離破碎。

為了方便大炮的前出與後退,坑道往往設計為一條直線,這種設計在直升機沒有出現之前,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而且因為上下方都是絕壁,不管是空襲還是炮擊,不會有任何威脅,但現在,狂暴的機炮子彈,不僅撕裂了位於射擊口處的炮兵,還把坑道後面負責彈藥補給的士兵,也一起籠罩其中。

一條條設計幾近完美無缺的坑道,迅速血流成河,同時由於彈雨直接命中炮彈箱,引發劇烈殉爆,一股股火柱,逕直從射擊口裡冒出來,躥出幾十米遠,好在一擊得手的直升機群,早已離開了此前懸空處的位置,否則極有可能會被大火命中。

整個大山地動山搖,就像發生四級地震一樣,地皮不斷顫抖,山間的碎石瘋狂地向下傾灑,河水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地面上,解放軍官兵士氣大振,更多的步兵衝過河灘和緩坡,登上了安南軍的一線陣地,並向縱深進攻。

位於第一線陣地後方的一座一百餘米高凹進去的山腹陣地,成為了雙方爭奪的目標。這個陣地設置在懸崖絕壁之下,就像一個深幽的山洞,使得其在解放軍炮兵強大的火力壓制下,安然無損。

這個山洞地域太寬了,頭上頂著數百米的岩層,下面俯瞰附近大片的河灘和陣地,而敵人居高臨下,在山腹裡擺上了二十二門大炮,猛烈地轟擊著河灘上的解放軍戰士。

同時,此處陣地還佈置有六挺高射平射兩用機槍,剛剛降低高度準備對其進行精確打擊的一架直升機被擊傷,駕駛員掙扎著逃脫高射機槍的火力,跌跌撞撞地降落在了紅河北岸的河灘上,讓目睹險情的顧長風和夏儉驚出一身冷汗。

其餘的直升機見狀,知道此處地形不利於直升機作戰,同時安南軍位於山崖絕壁上的炮群已經基本被摧毀,於是通過無線電匯報,徵得同意後返回南溪鎮陸航機場。

為了盡快摧毀不停開火的安南軍火炮,第一摩步師第二步兵團安尚義中校把指揮部設到了距離敵人陣地五百米的一個高坎下,指揮戰士們向敵人的陣地發起進攻。但由於處於由下而上的仰攻狀態,遭到了山上安南軍包括輕重機槍和手榴彈在內的犀利阻擊。

六個步兵連被擋在了丘陵突出部下面的一小條狹長的雨裂溝內。雨裂溝為將士們提供了必要的保護,擋住了安南軍猛烈的機槍子彈。

時間指向了十點,由於安南軍憑藉著法國人構築的工事進行猛烈阻擊,步兵未能及時突破河灘陣地,也未迅速鞏固橋頭陣地,導致了跟隨大部隊行動的工兵工程兵第十二師遲遲未能展開作業。

好在隨著呈立體防禦的安南軍火力減弱,鐵路和公路大橋已經掌握在解放軍手裡,工兵部隊迅速出動,履帶式打鑽車衝上大橋,來到高達三米厚二米的鋼筋混凝土牆壁前,鑽機迅速開始在混凝土表面打孔,沒過多久,一個個孔眼連在一起,原本堅固異常的混凝土頓時迸裂。

鑽機鑽個不停,沒過多久,原本看起來堅不可摧的鋼筋混凝土終於土崩瓦解,成為了一堆堆鐵坨坨和混凝土塊。

打鑽車迅速退後,挖掘機上前,揚起高高的抓臂,把帶著鋼筋的混凝土塊拋入了滾滾的紅河水中。待現場清理一空,又把鐵絲網搗毀並扔到一邊後,挖掘機後撤,打鑽機上前,週而復始,大橋逐漸變得通暢。

前線,安尚義中校命令,集中六個連所有的迫擊炮,同時反坦克連迅速前出,火箭筒一起對準山上,進行最堅決的突破。

丘陵上的安南軍似乎感受到了解放軍的企圖,用迫擊炮和手榴彈向山下進行封鎖。

「轟轟——」

五十餘門迫擊炮,發出憤怒的怒吼,火箭彈也拖曳著長長的尾焰,衝入安南軍的陣地中,發出巨大的爆炸聲響。

隨後,全體步兵將士使出全力,將準備好的手榴彈向丘陵上扔去,由於這是一個凸起部,手榴彈紛紛飛過凸起,落在了後面爆炸而形成了陣陣煙塵。

隨著爆炸接踵傳出,六個連的步兵衝出了雨裂溝,由於安南軍被突如其來的迫擊炮彈和火箭彈給炸懵了,加之被手榴彈爆炸濺起的煙塵阻擋了視線,因此不管是火炮還是輕重機槍、步槍,沒能壓制住解放軍這次進攻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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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六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戰鬥越發地激烈!

趁著敵人出現的短暫混亂,第一摩步師第二步兵團的官兵們,在高低起伏道路異常崎嶇的山腰上,機敏地奔跑著,手持著自動步槍、半自動步槍和衝鋒鎗,向著對手猛烈開火,打得敵人慘叫連連,傷亡慘重。

敵軍這時才如夢初醒,不停地朝山坡下扔手榴彈,並用輕重機槍掃射,還以顏色。

衝鋒中,不斷有解放軍將士倒下,但其餘人毫不畏懼,仍然從一個掩蔽物跑向另一個掩蔽物,並且向處於上方的敵軍陣地進行還擊。

在天空中不斷升起的照明彈照耀下,雙方攻防節奏極為迅速,敵人火力不可謂不猛烈,但解放軍官兵還是英勇地衝了上去,三百米、二百五十米、兩百米......迅速接近敵軍的陣地!

戰鬥異常的殘酷,解放軍由下而上仰攻,十分不利,但他們經過嚴格訓練的軍事素質及強健的體格,在此時發揮了巨大作用,一般敵人打出幾十槍都命中不了,但往往解放軍戰士在奔跑中還擊的一槍,便會解決掉一個安南軍士兵。

實力此消彼長,兼之看到原處的紅河河面,源源不斷的步兵正在渡河,同時舟橋部隊已經架設的浮橋已經初步成型,更北方的中國國土上,數以萬計的士兵,跟在一輛輛坦克和裝甲戰車的後面,正在向鐵路大橋和公路大橋匯聚,恐懼之下,難免軍心動蕩。

在從山腰向上衝鋒的過程中,解放軍的火箭筒繼續發威著強大的威力,一枚枚火箭彈,不斷地摧毀著敵人的機槍陣地,安南軍的抵抗意志進一步衰竭。

關鍵時刻,對方的指揮官派出了僅有的幾名神槍手,在解放軍士兵靠近至一百餘米時,接連打倒了五六名戰士,幸虧解放軍中班排一級都配置有專門的狙擊手,立即還以顏色,使得進攻的勢頭得以延續下去。

終於,解放軍將士衝進了敵人的陣地,接著便是一場殘酷而短暫的近身激戰,安家軍的近戰武器自動步槍、衝鋒鎗和手槍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敵人損失慘重,士氣全無,終於在我軍將士「繳槍不殺」的口號聲中,無奈地舉起了雙手。

敵人主陣地淪陷,整條防線隨即土崩瓦解,第一步兵師第五團、第六團,迅速前出,在勞開城南再次渡過紅河,進攻位於紅河江右的安南軍。

安南軍再就被中國軍隊的強大陣容所震撼,加上後路被斷,兵無鬥志,成建制地選擇了投降。

隨著紅旗插上了紅河東南岸和西南岸兩座最高的山峰,領銜攻堅任務的第一摩步師的將士們發出了雷鳴般的歡呼聲,進而這巨大的歡呼聲音,席捲了整個紅河兩岸。

這時,橫跨紅河的兩座大橋已經基本清理完畢,一輛輛豹式、狼式坦克及大量裝甲車,駛過公路大橋,正式踏上安南的土地,大量的步兵,則通過鐵路大橋,來到紅河南岸。下面浮橋上,一輛輛由載重兩噸、四噸、六噸的卡車及油罐車、維修車組成的車隊,也在源源不斷的按照計劃過橋,根據各自的編制接上步兵後,即開始執行千里奔襲行動。

另外一邊,南溪河上兩座大橋的清障工作也已經開始進行,預計一個小時即可實現通車,屆時部隊通過國境線的速度,將再次提升。

「終於勝利了!不容易啊!」

夏儉放下望遠鏡,輕吁了口氣,抬腕看了看表,剛剛深夜十一點四十九分,提前十分鐘完成任務,實屬不易。

顧長風點了點頭:「咱們準備充分,各種困難都想到了,勝利是一定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不過安南軍的頑強還是給我們提了個醒,任何輕視對手的行為,都無異於自殺,現在想想,總參制定的第二套作戰計劃或許更好,在實施紅河佯渡的同時,派出主力由南溪河過河,擊破相對容易的南溪河一線突破對方的防線後,通過紅河下游的大橋繞擊至安南軍的後翼,從其後山坡摸上去,從坑道後面解決對手,那麼安南軍精心設置的炮兵陣地就無從發揮了!」

夏儉突然一笑:「這些年來,咱們裝備更新換代日新月異,新式武器層出不窮,加之連戰連勝,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有了這次當頭棒喝,正好方便咱們總結經驗教訓,打掉部隊中剛剛冒頭的輕敵冒進思想,以後咱們的戰場可不僅僅是安南。從這一方面看,這次的付出還是值得的。」

顧長風搓了搓臉,和轉身離開瞭望口的夏儉並肩而行:

「接下去就要看咱們摩托化快速反應部隊的建設成果了,十二個小時內長途奔襲兩百到三百公里,這在此前是難以想像之事。說起來,咱們還得感謝一下法國人,這幾年他們還是做了不少好事的,在紅河兩岸都分別修建了鐵路和公路,公路的標準還相當高......此去河內的路上,安南軍和法軍不多,沿途城鎮應該可以輕鬆南下,唯一可慮者是民眾對咱們的態度,若是發生堵路、抗議等事件,事情就不好收場了。」

夏儉一臉的自信:「群眾工作正是我們安家軍的強項,法國人奴役安南多年,民眾皆麻木不仁,哪裡敢在局勢未明前出來挑事?只要民運總隊一到,一切難題即可迎刃而解。我聽老大說過,安南的土地大多控制在法屬安南殖民政府手裡,農民大多從殖民政府手中租種土地,除了交租外,還得繳納土地稅、人頭稅、水利稅等等,民眾生活苦不堪言。其餘的大土地所有者,都是擁有極大民憤並不受安南各黨派待見的投機者,也就是我們國內所稱的土豪劣紳,我們正好借用拿來收買人心。

「只要把土地分下去,再把提供低息貸款和種子、農具的農業合作社一建,這安南的民心便掌握在我們手裡了。民眾只會相信眼前的、已經得到的東西,為了保護他們所擁有的一切,就必須得跟我們走,否則法國人捲土重來,哭都來不及!」

「是啊!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除華人外,安南百分之九十的人口都是農民,也就是說,得農民者得天下。新政府成立後不僅會根據家庭人口授予土地,農業合作社還可以租賃耕及生產工具,後期還將開辦養雞場、養豬場、漁場等等,幫助農民走上富裕的日子。農民雖然沒有文化,但懂得感恩圖報,只要我們擁有了安南農民的支持,我們就算是真正得到這塊土地了。」

顧長風也專門與安毅討論過這個問題,因此頗有感觸:「還是老大看得遠,知道利益才是決定一切的關鍵因素,農民得到土地,為了保護既得利益,只能跟我們走在一起,到時候新政府把政權建立到村一級,派駐駐村幹部,再建起小學中學大學的完備教育體系,給孩子從小灌輸我是個中國人我愛這個國家的觀念,過上十餘年,便誰也從咱們手裡搶不走這鐵桶般的江山了!」

走出指揮部,夏儉看到山下浩浩蕩蕩大軍過江的盛況,心生感慨:「這輩子跟著老大值了,能夠跨出國門,為國家民族收復失去的疆土,沒有什麼比這更榮耀的事情了,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能力不足,拖老大的後腿......對了,虎頭,你說海防港那邊怎麼樣了,會不會有驚喜啊?」

顧長風使勁地點了點頭:「有,當然有!你記得率部進入滇南後,我們去安心市拜訪道叔嗎?他說如今氣運天命皆在我等之手,只需跟著老大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必將逢凶化吉遇難成祥,成就萬世功名,對此我深信不疑!」

夏儉拍了拍腦門,一臉的振奮:「哈哈,你這麼說我記起來了,看來我不用為明天的事情傷腦筋了......走吧,時間差不多了,說不一定沿途還會有零星戰鬥,咱們得抓緊點兒......」

......

海防是安南北部沿海最大的港口城市,是東京地區的輸出港,位於紅河三角洲之東北端,京泰河下游,臨北部灣。六十餘年前,這裡還只是一個居住著數十戶人家的小漁村,上世紀七十年代,阮氏王朝在這裡修建碼頭、設立商館、建立兵站,執行海邊防務,遂簡稱為「海防」。後來法國強迫阮朝准許他們在海防駐軍,並且擴建港口,開發資源,把海防作為掠奪財富和鎮壓民眾抗法的主要據點。

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尤其是滇越鐵路修通後,海防成為從中國昆明至河內的鐵路運輸終點站,商貿日漸發達,吸引世界各國的商家入駐,其中法國人萊昂納多於經濟危機期間開辦的法蘭西商行,因其上次歐戰騎士勳章獲得者的榮耀身份和法資的背景,深得法屬安南海防殖民政府官員和駐海防港海軍官兵的喜愛。

萊昂納多在海防港開設了貿易行、、銀行、醫院、電影院,又從事房地產投資業務,不過他最出色的還是經營了一家叫做「夜巴黎娛樂大世界」的夜總會,由於舞台歌舞劇演員、舞女、陪酒女和妓女,都是從法國高薪聘請而來,加上這裡可以享受到「耶克斯特」、「牙米克」、「雅典娜冰」和軍隊限量供應的「勇敢丸」等致幻藥品,使得「夜巴黎娛樂大世界」成為了東京地區法國人趨之若鶩的聖地,發展到後來就連南洋地區的其他國家白人也慕名而來。

正是得益於與政府和軍隊的良好關係,萊昂納多的生意蒸蒸日上,日進斗金不說,貿易行幾乎壟斷了海防港海軍基地的所有食品供應,東京地區各殖民政府的公務採購,也完全交由法蘭西商行。

可是沒有人知道,萊昂納多的真實身份,是歐氏集團情報部門於法屬安南地區的情報頭子,直接向負責人麥格.休斯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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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9 01:16:27
第一四七七章 兵不血刃建奇功

和麥格.休斯、多明戈.萊特等人一樣,萊昂納多也有辛酸的故事。

作為上次歐戰騎士勳章的獲得者,萊昂納多也曾風光一時,以中尉身份退役後,直接進入法國內務部,成為了一名情報官。但是,隨著經濟危機席捲法蘭西,他被政權更迭頻繁的政府掃地出門,微薄的失業救濟金根本無法支撐一家老小五口人的生活,妻子因長期營養不養過早逝世,三個孩子分別感染可怕的結核病,因無錢治療先後逝世。

飽受打擊的萊昂納多找到了份銀行押鈔員的工作,當誰也不知道,在一次押鈔中,押鈔車被搶劫,最後萊昂納多連人帶車在一家汽車旅館被抓獲。萊昂納多被捕後,連連喊冤,稱自己上車後頭暈腦脹,很快就昏迷過去,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銀行主人卻一口咬定,運鈔車裡有五十萬美元現金,肯定讓萊昂納多及其同夥搶劫並分享了,要求他償還損失,否則就等著把牢底坐穿。

萊昂納多的證詞並未被採信,就在法庭即將宣判他有罪的時候,歐式集團斥資六十萬美元購買下那家大型銀行,撤銷了起訴,萊昂納多也因此免於牢獄之災。萊昂納多被無罪釋放後,在歐氏集團歐洲情報部門的配合下,很快便查清楚箇中內幕:原來,銀行主與保險公司內部工作人員勾結騙保,只要萊昂納多被定有罪,又無力賠償,那麼保險公司將會為銀行的損失買單。在這其中,還牽扯到了此案的法官和陪審員,憤怒之下,萊昂納多將所有誣陷自己的人一一設計死亡,隨後死心塌地地跟著歐耀庭干。

在萊昂納多眼裡,法蘭西已經墮落了,根本不值得他效勞。

三二年,萊昂納多來到法屬安南,利用其在內務部工作期間的老關係,再加上歐氏財團龐大的財力物力資源,業務迅速發展,很快便成為法屬安南地區首屈一指的法國實業家,憑藉著騎士勳章獲得者的光環,交好總督、專員及地方殖民官員,還有法屬安南軍隊將領,可謂風光八面,已經成為安南法國商人的標誌性人物。但背地裡,萊昂納多卻精心發展情報組織,安插歐美各地網羅而來的失意白人混進殖民政府,將觸手伸到了安南的方方面面。

洪興社這幾年之所以在安南混得風生水起,和萊昂納多的引薦和上下打點疏通關係有著直接的影響。

這一回,規模龐大氣勢恢宏的法國海軍遠洋艦隊,自本土穿越三大洋遠道而來,讓東京地區前來海防港參觀的法國僑民深受鼓舞,各地殖民地官員、商會領袖及僑民代表,一直醞釀舉行一個盛大的歡慶儀式,可是苦於找不到犒勞海軍將士的好點子,於是齊聚「夜巴黎」,在享受醇酒美人之餘,商量正事。

萊昂納多正在綢繆,幫助安家軍海軍順利拿下法國遠洋艦隊所有艦隻的事情,出席會議後知道眾人的難處,大喜過望,心說正愁沒有個起事的由頭你們便來湊趣了,臉上裝出一副慷慨大度的模樣,宣稱自己身為法蘭西騎士勳章的獲得者,對於軍隊的情感,遠勝於一般人,加上自己在安南的事業,也多得大家捧場,乾脆這場盛大的歡慶儀式就交由自己來安排。

眾多東京地區的殖民官員、商會領袖和僑民代表又驚又喜,知道身為娛樂業翹楚的萊昂納多必定會有勞軍的好點子,於是便以法屬安南東京地區全體法國官員、商會領袖及萬千僑民的名義,請無比強大的海軍將士賞光。

能夠在因循守舊的法國海軍中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金索爾中將也不是墨守成規之人,他知道這些殖民地官員、商業領袖和僑民代表,大多身家豐厚,在法國本土也有著錯綜複雜的關係,法國海軍的壯大,離不開方方面面的支持,同時若是自己從政,與這些資本家交好也利於籌集政治資金,於是欣然允諾,表示接受東京地區所有法國公民的好意,只要定下時間,艦隊必定放假一日,與民同慶。

海防港法國海軍基地位於海防市區東部,距離京泰河入海口四公里的地方。整個基地共建有十個船塢,可以同時停靠四十艘戰艦,與船塢相連的河岸地帶,是艦船維修廠和淡水、糧食、彈藥、燃油等物資補給倉庫之所在,再稍遠的地方是入港艦隻調度中心、基地司令部和海軍電訊、資料、情報等部門大樓,再後面則是入駐艦隊的臨時指揮中心,包括四棟獨立的四層大樓。

沿途穿過一個綠草茵茵佔地遼闊飛機卻寥寥的機場,向西行四公里,便是海員宿舍大樓、海軍基地商品零售中心、操場、娛樂中心和龐大的海軍廣場。

廣場中間,矗立著如今法國海軍參謀長達爾朗上將的青銅塑像,因此這個廣場又叫達爾朗廣場。

自從六十多年前奪得海防這個天然良港以來,法國人便精心構築自己的海軍基地,力圖把它打造成侵略中國的橋頭堡,在設施建設和投入方面,下足了功夫。若不是受上次歐戰和二九年開始的經濟危機影響,海軍基地的規模還要更大,設施更為齊全。

確定方案並徵求金索爾中將同意後,萊昂納多決定把宴會舉行地設置在達爾朗廣場,屆時「夜巴黎娛樂大世界」歇業一天,所有員工全部調到廣場來,為廣大法國海軍軍官和士兵服務,廣場中央將搭起高台,數十名演員將演繹具有明顯法蘭西風格的音樂劇《紅磨坊》,同時,所有的舞女和妓女,只要你有本事勾搭上,可以免費擁有一夜風流的權利。

同時,廚藝精湛的法國大廚悉數上陣,鵝肝醬、牛扒、法國蝸牛、烤鵝、龍蝦大蟹、黑松露濃湯、拿破侖千層酥等一一奉獻,採購自法國波爾多、科尼亞克等地的紅葡萄酒、白蘭地、香檳等敞開供應,其中頂級的二十年份以上的「xo」專供軍官享用,這讓嗜好「馬丁尼」、「軒尼詩」等頂級xo佳釀的金索爾中將眉開眼笑,連連讚揚萊昂納多和法屬安南地區法國僑民的慷慨大方,稱這次東方之旅,將成為他一生中難忘的一次經歷。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萊昂納多於今天中午告訴金索爾中將,宴會的時間,確定為晚上八點,屆時東京地區上千法國僑民將準時出席。

金索爾中將當即表示,屆時整個艦隊,除少量值班人員留守外,其餘將士將全部趕到達爾朗廣場,與東京地區的法蘭西僑民來一場徹夜的狂歡,讓軍民之間的關係更為密切,一起為法蘭西的強大祝福!

萊昂納多有些遺憾,稱那些留在船上的將士太可憐了,不如由「夜巴黎」的員工,將鮮果佳餚甜點美酒送到船上如何?金索爾中將笑著說萊昂納多太客氣了,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當即答應下來。

......

晚上九點,達爾朗廣場的狂歡已經開始了一個小時,與廣場上歡聲笑語沸反盈天不同,碼頭區靜悄悄的。

海軍基地指揮部、調度中心和電訊部門,所有軍官和參謀人員,早在七點過就走了個精光,他們急不可耐地趕到達爾朗廣場,參加這場東京地區權貴雲集、美女眾多的盛大晚會,想到有可能憑藉著自己出色的個人魅力,得到名聞遐邇的「夜巴黎」的法國美女的青睞,每一個海軍官兵,都衣冠楚楚,無比鄭重。

因此,法屬安南殖民地司令部於九點發來的中國軍隊已經向安南發起進攻的電報,海軍方面並沒有收到。

船塢上,二十五艘戰艦和十艘運輸船,隨著京泰河水的潮汐漲落,不停地起伏。

每一艘戰艦上,原本應該在甲板、指揮艙、電訊室值班的士兵,都聚集到艦船上的娛樂中心,吃著由「夜巴黎」的華裔侍應生送上的香噴噴的鵝肝、牛扒、龍蝦,舉著裝滿高濃度白蘭地的酒杯,開心地暢飲著。而一些癮君子,已經迫不及待地拿起免費饋贈的「雅典娜冰」和「勇敢丸」,塞進嘴裡,慢慢體味身體逐漸飄浮、騰雲駕霧的快感。

長期漂流在海上,整天面對茫茫的大海,那種枯燥乏味的生活是一般人難以想像的,因此,對於停泊軍港後海軍士兵的放縱,各級軍官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也是造成今天整個法國遠洋艦隊成為不設防艦隊的重要原因。

特務團團長魯東昇少將和海軍陸戰隊第一旅旅長陸林海少將,帶著部隊埋伏在軍港大門外五百米處,用望遠鏡觀察著基地大門處的守衛情況。

駐守該地執行警戒任務的法軍海軍陸戰隊一個連的士兵,基本上都去達爾朗廣場狂歡了,現在只有一個班留守執勤。

四個法國海軍士兵,扛著槍,無精打采地站在大門前,愁眉苦臉,不住埋怨。

「好倒霉啊,早知道我上周不和湯姆換班了,現在不僅享受不到美味佳餚,連欣賞夜巴黎台柱子瑪麗蓮娜歌舞表演的機會也沒有了......」

「傑克,你就別說了,我還不是沒機會泡到美女共度良宵?對了,你上周不是到夜巴黎風流快活過了嗎?我記得你回來的時候,還向我們吹噓個不停......既然你都提前享受了,站崗也是應該的嘛!」

「去去去,想想就覺得虧!聽到布林頓他們常在耳邊炫耀,我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拿著積攢大半年的薪水去好好享受一下......早知道夜巴黎主動服務上門,我才不會那麼傻......咦,怎麼有車過來?」

其餘三人正幸災樂禍,聽到最後一句,一起轉頭望去,只見基地裡的水泥道上,三輛小車開了過來。

四個守門的法國士兵面面相覷,立即分出兩個走進大門,迎上前去攔著車詢問。

當聽到是「夜巴黎」的老闆萊昂納多沒有忘記執勤官兵的辛勞特地送來佳餚美酒犒勞大家時,二人發出「萬歲」的歡呼。門外的兩名法國士兵,饞意大起,也從崗哨上溜號,和先前二人一起,從敞棚車廂裡拿出用鐵盤裝著的香氣四溢的食物和裝滿葡萄酒、白蘭地的酒瓶,兩邊崗樓裡十二名法軍士兵,也爭先恐後地下得樓來,擁擠到了小車前,大門兩邊一邊兩個重機槍位、一個高射機槍位一下子空閒下來。

每輛小車均配備司機、侍者,一共六個華裔送餐員,他們面帶微笑,慢慢靠近法國士兵,不知道何時,他們已經從腰間抽出軍刺,無聲無息地捅入身旁急於去拿美食美酒的法軍士兵的腎部,另外的法軍士兵還未反應過來,喉管已經被鋒利的軍刺割開,噴出的鮮血,濺射到了餐車的車廂裡。

剩下四個法軍士兵,嚇得面如人色,轉身就向兩邊的崗樓衝去,但四把軍刺已經如離弦的箭一般,插進了六人的後背,由於勢大力沉,竟然詭異地從四名法軍士兵的胸口穿透而出,釘到了崗樓的木門上,劇烈地顫抖著。四個饞嘴的法國兵倒在地上時,身體還在不停地抽搐,但目光逐漸渙散,顯然不能活了。

魯東昇和陸林海迅速帶著人衝了過去,六名華裔送餐員正是綠狐大隊的特戰隊員,他們向魯東昇咧嘴一笑,便轉身跳上餐車,引導源源不斷通過基地大門的將士們向船塢衝去。

幾乎沒有任何懸念,三個小時後,留守艦船上、沒有任何防備的法國海軍士兵,全部被繳械,然後統一關押,所有艦船,都被安家軍海軍俘獲。一千名艦船操作人員,迅速進入各艦駕駛艙,各就各位,戰艦上的艦炮、高射炮等武器系統,也被陸戰旅的炮兵將士接管。

......

達爾朗廣場,逐漸從喧囂中沉寂下來。

為了消除法國海軍從將領到士兵的戒心,前期送出的美酒中,並未摻入任何成分,但隨著狂歡進入高潮,十一點後送來的白蘭地、葡萄酒和香檳中,便混入了一定量的三唑侖。三唑侖是一種強烈的麻醉藥品,口服後可以迅速使人昏迷暈倒,0.75mg的三唑侖,能讓人在十分鐘快速昏迷,昏迷時間可達四到六小時,這種藥品可迅速溶於水及各種飲料中,也可以伴隨酒精類共同服用,沒有任何味道,見效迅速,因此,到十二點止,基本擺平了現場所有人。

艦隊司令官金索爾中將、基地司令官達索比少將嗜酒如命,最先中招,各艦艦長、大副、二副、航海長、炮術長、輪機長等海軍官長也先後栽倒在地,隨後就是海軍士兵及基地陸戰隊員,雖然其中也有發現不對勁想反抗的,但在三唑侖超強的藥效下,還未跑出幾步就撲倒在地,昏睡不醒了。

包括演出完畢後下來敬酒的歌舞劇演員、舞女、妓女,法國本地僑民,。為了避嫌,萊昂納多也把自己給弄暈了過去,就連安家軍海軍官兵什麼時候入場收拾殘局的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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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八章 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三十日中午十一點二十八分,集中顧長風和夏儉兩個方面軍直屬警衛軍坦克旅,共150輛狼式坦克、50輛豹式坦克的龐大坦克集群,突然出現在河內城西北方向的慈廉一線,距離城區不過四公里距離。

在數量驚人的坦克部隊後面,還有源源不斷開進的裝甲戰車、自走炮車和卡車車隊,河內守軍驚慌失措,亂成一團。

現在河內,只駐紮有法軍一個步兵營和安南軍兩個團,而通過凌晨就沒有中斷過的情報彙集,進入安南境內的中國軍隊,起碼超過四十萬,並且全部都是機械化兵團。

根據滇越公路沿線部隊投降前發來的消息,對方口徑超過120mm以上的重炮就有上千門,其餘口徑的火炮不計其數,再加上坦克、裝甲戰車、自走炮車,沒有人奢望在這樣強大的敵人面前,自己渺小可憐的軍隊能夠有所作為。

從早上開始,一波波的中國戰機,從河內城上空掠過,拋灑下無數的傳單,中文、京文、法文、英文,四種文字全部都有,要求解放軍所到之處,守軍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可以保證人身財產安全,按照安南公民的待遇,得到最妥善的照顧,若是據城而守導致生靈塗炭,從軍官到士兵一律以戰爭罪論處。

不說別的,就看中國軍隊的飛機數量,就沒人看好安南境內的法軍,特別是目前整個紅河三角洲,法軍加起來也不到兩千,安南軍不過萬,雙方實力懸殊如此之明顯,若是在這種情況還要堅持作戰,那無疑於拿自己和麾下士兵的生命開玩笑。

遵循西方人慣有的思維模式,河內法軍指揮官康德上校,果斷地命令法軍和安南軍,放下武器,集合後開出城外,向解放軍投降,河內這座安南北方最大的城市,就此和平解放。

中午十二點,知道城市已經換了主人的二十餘萬河內市民,大多把自己關在家中,透過房門、窗戶或者是二層的閣樓,小心翼翼地向外探視。

進駐城區暫時擔任警備任務的是夏儉方面軍第四集團軍培光榮第十摩步師的將士,安家軍一個摩步師下轄一個摩步團、三個機械化步兵團和一個炮兵團,師直屬部隊包括特種大隊、防空營、偵察營、裝甲營,可以說是這個時代現代化程度最高的軍隊之一了。

三個團的機械化步兵,全部都從四噸運兵卡車和裝甲運兵車上下來,排著整齊的隊列,扛著長槍短炮,一個個精神抖擻,三人一行,跟在坦克、裝甲戰車和拉載大炮的半履帶式卡車後面,從西門進入河內城,一路向東進發,目的地是還劍湖與紅河之間的原法軍萬人大軍營。

看到街道兩邊關門閉戶,民眾畏之如虎,坐在八輪裝甲指揮車裡的培光榮眼珠骨碌碌一轉,叫停部隊,通過車載無線電系統,吩咐各團團長依令行事。過了一會兒,部隊接著上路,震天的歌聲已經響了起來。

「革命軍人個個要牢記,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第一一切行動聽指揮,步調一致才能得勝利;第二不拿群眾一針線,群眾對我擁護又喜歡;第三一切繳獲要歸公,努力減輕人民的負擔。三大紀律我們要做到,八項注意切莫忘記了:第一說話態度要和好,尊重群眾不要耍驕傲;第二買賣價錢要公平,公買公賣不許逞霸道;第三借人東西用過了,當面歸還切莫遺失掉;第四若把東西損壞了,照價賠償不差半分毫;第五不許打人和罵人,軍閥作風堅決克服掉;第六愛護群眾的莊稼,行軍作戰處處注意到;第七不許調戲婦女們,流氓習氣堅決要除掉;第八不許虐待俘虜兵,不許打罵不許搜腰包。遵守紀律人人要自覺,互相監督切莫違反了。 革命紀律條條要記清,人民戰士處處愛人民,保衛山河永遠向前進 ,各族民眾擁護又歡迎。」

歌聲琅琅上口,曲調極為簡單,歌詞通俗易懂,反覆歌唱後,悠悠揚揚飄進了河內城的千家萬戶。

不少民眾聽到歌詞,將信將疑,不過還是壯著膽子,慢慢推開門走上街頭,看到來自北方的大兵弟兄們一個個臉帶和藹的笑容,軍容鼎盛,步伐一致,頓時感受到一種與法軍和安南軍截然不同的、奮發向上的精神面貌。

看到隊伍中的各種車輛,再加上殿後的兩輪、三輪摩托車隊伍,河內市民長這麼大,還從未看到過這麼多車輛聚在一起,看到那粗粗的炮管,還有行進隊伍中的輕重機槍配置,便知道這支隊伍的強大,這一回,安南可能真的要變天了。

在第十摩步師入城的同時,河內西門和南門外,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工地。

早在制定計劃的時候,敘府規劃設計院便針對偵察機高空航拍回的照片,對河內以後的建設進行了系統的規劃,由於法國人構築了完善的排水系統,老城區的建築將全部不動,以後普及電燈電話天然氣後,將通過地下管網的方式,把電力通訊和煤氣送進千家萬戶,保持河內作為千年古都的特色,為後人留下一筆人文財富。不要擔心這會讓民族分裂勢力有機可趁,正如蜀漢皇城、西安皇城和金陵皇城一樣,這一切都屬於封建王朝的遺物,只能代表過去,與現在的時代全無干係。

在規劃中,氣候宜人的河內,主要作為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存在,工業偏重於污染較少的糧油食品、電子電器、儀器儀表、汽車配件、農機及配件、紡織、絲綢、製衣制鞋、印刷等產業,確保紅河平原地區土地和空氣不受污染,保持一個較為平穩的生態環境,為農業大豐收創造起碼的條件。

此次將有兩個工程兵師隨著部隊南下,不過他們會在修復滇緬鐵路後,和大型施工器械一起,乘坐火車到來,目前兩個方面軍工兵部隊正在建設的,是部隊的臨時營地。

隨著現代戰爭的演變,距離大海不過五六公里的順化,已經不適合作為首都,從中國南海航空母艦上起飛的戰機,可以第一時間威脅到順化領空,政府和軍事首腦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反觀河內,距離海岸線足足有九十餘公里,有充足的時間應對來自海上發起的空襲,因此河內將暫時取代順化的首都職能。同時,按照規劃,河內將成為南洋華人國家之紅河軍區駐地,軍區為大軍區級,至少轄軍區機關、後勤基地、軍區直屬部隊和三個集團軍,故此河內城西門和南門外的營區建設好後,不會造成土地資源的浪費。

......

敘府,總參謀部作戰室。

昨晚一切佈置妥當,安毅早早地回到西園家中,一大家子熱熱鬧鬧吃過晚飯,又接待了聞訊前來拜訪的岳父一家。自淞滬開戰後,馮家、葉家、吳媽的娘家以及全體將校的家室,全部都遷移到了敘府,住進了提前規劃建設好的高檔住宅小區,因此並未受到戰火殃及。

上海灘大亨馮景堯越來越滿意自己孫女選的夫婿了,現在安毅執掌千軍萬馬,權勢熏天,已經隱然有蔣介石後第二號人物的架勢,前途不可限量。雖然馮潔雲一再告誡家裡人要低調,切不可打著安毅的招牌招搖撞騙,但中國是一個人情社會,儒家思想根深蒂固,就算馮家不提安毅這茬,別人也會處處予以方便,馮家在敘府開辦的工廠和貿易行,生意興隆,遠比在上海灘打拼時強得多了。

送走完客人已經是午夜十二點半,打過電話,知道顧長風、夏儉已經率部攻佔勞開,隊伍正在向南開拔,同時海軍將士已經成功取得對法國戰艦的控制、順利佔領海防港後,安毅便知道大事已成,也就不再繼續過問,上樓陪兩位妻子了。

是夜,心情大佳的安毅,大發神威,巫山雲雨春意濃,把兩位嬌妻都餵得飽飽的,到清晨四點才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

上午九點,神采奕奕的安毅來到總參謀部,調兵遣將,安排後續各部有序進入安南,到正午接到顧長風和夏儉的聯名電報,稱河內法軍將領率部投降,河內和平收復。雖然這是預料中事,但安毅心中最後一塊石頭還是安然落地,囑咐緊盯戰局的楊飛、黃智和穆追憶三位副總參謀長,一切按照計劃,便宜行事,然後便親自駕車去接丁墨蘭和張茹怡。

接到安毅電話通知、欣喜不已的兩個女孩,雖然又羞又怯,但為了今後的幸福,依然硬著頭皮隨安毅來到西園,好在兩位女主人一口一個妹妹,無比親熱,這才放下心來。彼此都是知識女性,術業均有所場,因此聊起來倒也不怕冷場,總有羨慕追捧的忠實聽眾,每一個心裡都很舒服。

吃過氣氛熱烈的團圓飯,原本安毅計劃陪大家看電影,但細細一想,海軍突然得到這麼大的家當,其中包括兩艘最新型的戰列巡洋艦,恐怕已經成為列強虎視眈眈的對象。如果不未雨綢繆,巧做安排,得而復失的話,那哭都來不及了,於是只好抱歉,帶著沈鳳道和一干侍衛,返回總參謀部作戰室。

首先依舊是瞭解最新訊息。

根據法國方面的情報,這個時候法國總理達拉第,還置身於德國的慕尼黑,與張伯倫、墨索尼裡及希特勒,商談捷克斯洛伐克蘇台德地區的最終歸屬,法國政府和議會,雖然對安家軍進軍法屬安南殖民地又氣又急,但卻無法做出最終的決策。

海軍方面,如今達爾朗上將還不知道他的遠洋艦隊已經出事了,一再通過電報,命令金索爾中將率領艦隊,盡快離開海防港,不要把海軍的心血置於中國人的飛機和大炮的威脅之下。至於遠洋艦隊的下一步行止,還得視安南戰局而定。

安毅看完情報匯總,心中一動:「這麼說來,法國人還不知道,他們的海軍已經落入了我們的手裡?」

「沒錯!」

劉卿點了點頭:「目前,我們的人已經在投降的法國海軍通訊兵的指導下,掌握了海軍基地和所有戰艦的電台,與法國方面虛以委蛇。從早上開始,順化城南北的法國殖民地軍隊,遭到我空軍迅猛而堅決的打擊,由於敵人未配備防空武器,傷亡極為慘重,目前已經脫離與順化義軍的接觸。

「同時,法屬安南殖民軍司令部在知道河內已經落入我軍掌握後,果斷命令榮市以南的法軍,立即退回榮市,請求遠洋艦隊至榮市外港邊水港接部隊南撤。顯然法國佬也清楚,就憑他們那點兒可憐的軍隊,壓根兒就不是咱們的對手。」

安毅來回踱步,凝眉思考:「在當前的國際形勢下,我們與法國全面開戰,顯然是極不明智的,不管怎麼說,法國都算得上是一個龐然大物,雖然衰老僵化,行動遲緩,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還是可以輕易組織起幾十萬的遠征軍。英國人在殖民地利益上,與法國人是一致的,因此法國軍隊不僅可以通過自己的海軍艦隊,還可以請求英國人的艦隊幫忙,到時候戰火越燒越大,局勢將嚴重失控。

「這也是我一再把戰爭渲染成民族解放戰爭的用意之所在,咱們的軍隊之所以取名解放軍,便是寓意著要把南洋人民從殖民者手裡解放出來,帶給他們新的生活。我估計在宣戰與否的問題上,法國人會舉棋不定一段時間,若是在此期間,我們手裡掌握足夠多的人質,法國人就得好好掂量一下宣戰的惡果了。

「當然,法國人肯定會派出軍隊來討伐,安南對其殖民體系的重要,正如印度之於英國,若是不努力一把,不說別的,就說法國的那些資本家也會讓達拉第政府立即下台。如今歐洲局勢不穩,我估計不錯的話,這一回德國會得償所願,獲得捷克斯洛伐克的蘇台德地區,一旦他們吞併整個捷克,目標必然指向波蘭,至遲九月,歐洲大戰便會全面爆發。因此,我們必須得撐過這極為艱難的幾個月時間,等到歐洲爆發戰事,我們便可以真正獲得對安南的控制了。所以,我們可以在法國人的遠洋艦隊上做文章,力爭獲得最大收益。」

站在大型安南地圖前的穆追憶,從安南長長的海岸線上劃過,若有所思地道:「司令的意思是——利用遠洋艦隊做機動,由我海軍將士喬裝成法國海軍,混入邊水港、峴港,突襲以上兩部法軍?」

安毅微微搖頭,正想出言解釋,臉色蠟、黃眼窩深陷的黃智突然道:「司令應該是想來一次千里奔襲,突襲目前法國安南總督府所在的西貢。西貢防守空虛,而西貢港同時亦是殖民地海軍艦隊所在,擁有老舊的孤拔級無畏艦巴黎號、美洲虎級驅逐艦豺號、黑豹號、山貓號及二十餘艘炮艇,此外還有大量運輸艦。由於我空軍擁有絕對的優勢,安南殖民地海軍大為忌憚,不敢出港,只能躲在港口的防空炮火下,這就給我們的突襲創造了條件。」

安毅欣賞地說:「黃智說得好,只要咱們一口氣拿下其海軍主力,那麼位於榮市、峴港兩地的法軍,便呈現孤立無援之勢。屆時咱們因勢利導,陷入重圍的法軍軍官,自然會做出他們認為最正確的選擇。今天河內的法軍指揮官,不就為我們上了生動的一課嗎?」

作戰室裡哄笑聲一片。

換成中國軍隊尤其是安家軍,今天的河內,絕對是一個屍山血海不死不休的局面,而過於冷靜的法國人,早已失去了上次歐戰時的銳氣,認為在實力不如對手時選擇投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或許這就是東西方文化差異不同之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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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九章 最可愛的人

公元一九三七年的最後一天,在法屬安南西北的土地上,出現了千軍萬馬向東南席捲而去的壯觀奇景。

天空中,戰機如同蝗蟲一般,鋪天蓋地,向著東南方源源不斷地飛去,地面上,以滇緬鐵路和公路為中心,前鋒已經抵達河內甚至海防,兩翼的尾巴還拖在中安邊界。滇南軍區的山地師、公安部的武警師、總政的民運總隊,還有後勤部的補給車輛、馱馬大隊,沿著每一條進入安南的道路,向著東南方向,如滾滾洪流一般向前奔騰。

錦江、明江、黑水河、馬江,所有河流與公路交匯的地方,全部由工兵部隊鋪設好了浮橋,任由人們通行。

安南西北部山林地帶,地廣人稀,大量的山地等待開墾,不存在土地兼併問題。但只要有村落的地方,就會留下工作組和一個班的武警戰士,編戶造冊,丈量土地,幫助村民建立村委會,選出村幹部,組建基層民兵組織。待做完這一切,工作組會向當地縣政府報道,由政府視人手情況決定該工作組是繼續南下向民運總隊報道,還是就地參加工作,充實地方政府行政機關。

而武警戰士則會帶著電台留下,直到地方政權建立好後,縣、鄉政府派出駐村幹部,正式對村子形成有效統治為止。

在此期間,武警戰士會幫助村民修造沿途道路和橋樑,疏通水利,整飭房屋,訓練民兵,所需物資,由武警部隊後勤部統一調度,目的是密切警民關係,為將來的工作打好基礎。若是有山匪強盜,則通過電台向上級匯報,調集軍隊武裝剿匪,安定地區社會秩序。

待所有工作完畢,武警部隊到縣政府報道,正式組建縣公安局和鄉鎮派出所,成為光榮的人民警察一員。經過一段時間的熟悉,武警戰士基本上已經明瞭本地的風俗人情,以及自然環境等條件,由他們出任警察,便於展開地方工作。

與山地不同,進入紅河平原地區後,人煙變得稠密,民族糾紛、宗教糾紛、土地的產權、村與村之間、鎮與鎮之間的恩怨突然變得複雜,特別是一些兼併大量土地的本地土豪劣紳,大興土木,構築護城河、高牆和碉堡,自成一國。

看到安家軍到來,這些惡霸下令緊閉莊門,所有莊丁荷槍實彈,湧上高牆,據城自保,希望能夠獲得在法國人統治下那種自治的權利。

針對這種情況,擔負平定地方任務的滇南山地第一師、二師官兵,決定擒賊先擒王,先拿這些坐井觀天不識時務的傢伙開刀。

下午三點,兩個師分由滇越鐵路南北兩線,以團、營、連為單位,對這些大大小小的莊園,展開大規模的掃蕩,至午夜時分,大多數部隊都圓滿完成任務,但其中一個團在進攻河內至滇南金平要道上的義路一個大土豪的莊園時出了問題。

這個土豪的莊子,位於義路城西北兩公里處,大約有上千莊丁據守。下午四點,一師二團五營對其發起攻擊。在事先的偵查中,已經發現敵人的外壕無法通過,但五營副營長不顧實際困難,盲目迂迴包抄,等到營部率第一、三、四連進至外壕,才發現外壕深達四米,寬六米,底部灌滿黑色的冒著氣泡的毒水,由於缺乏必要的工兵設施,部隊根本無法前進。

這時,二連已經逼近敵人的莊子,發現對手動搖潰逃,於是副營長派出一個排的官兵銜尾追擊,準備跟在敵人身後突入莊子。但義路屬於山間的盆地地形,地勢極為複雜,塹壕修建得也極為古怪,戰士們竟然追錯了方向,遭到敵人強大火力反擊,無奈撤回。隨後,副營長又派出一個排,向莊子另一側攻擊,再次遭到敵人反擊,被迫退了下來。

下午六點,夜幕降臨,正當五營主力在外壕進退兩難之際,敵人糾結重兵,集中數十門木製土炮,向我軍發起反擊,五營連續三次打退敵人進攻,但因地形不熟,兵力分散,基層士官傷亡慘重,五營長決心動搖,部隊出現大的混亂,結果,不但沒有完成任務,反而傷亡了九十多人。

眼見五營失利,二團長著急起來,為完成既定作戰任務,於當夜七點半,調動剛剛從其他地方作戰勝利歸來的三個營官兵,對敵人發起進攻,然而,因為不瞭解情況,準備不足,部隊疲勞之下倉促投入戰鬥,打了個莽撞仗,又未完成任務,傷亡一百八十多人。

二團的這次失利,一師長田道南少將在向滇南山地軍軍長焦廣緒中將和軍區司令代正良中將做檢討時是這樣總結的:

二團指揮員認為敵人裝備甚劣,戰鬥力差,因此,戰前對部隊動員和思想準備不夠重視,存在嚴重輕敵思想,由上而下盲目認為打這樣的敵人沒有問題;然後就是該團對部隊的使用不當,組織戰鬥不力,缺乏深入指揮;第三是對實際情況,尤其是敵人的防禦工事的複雜情況,不重視瞭解和研究,該團從頭打到尾,不清楚對面莊子裡有多少敵人,火力點佈置如何,盲目進攻,以致傷亡過大,連遭挫敗。

不過,由於我強敵弱的整體態勢,少數部隊的失利,並不妨礙大局,至午夜時分,整個紅河平原的西面外圍區域的土豪劣紳的莊園基本上被肅清,消滅非法武裝七千餘人,解救百姓八萬餘眾,主要頭目被抓獲,交由武警部隊查明案情後,擇日宣判。

第二天,適逢元旦,但為後續武警部隊和民運總隊開路的第一師和第二師官兵,不作休息,再次踏上征程,這一回,已經兵不血刃進駐海防的夏儉方面軍,派出了畢佑敏第五集團軍之盧劍橋第十五摩步師協同作戰。

滇南第一山地師二團為了挽回昨日作戰失利的影響,集中五個營的兵力,對義路城西北兩公里處的土豪莊園再次發起攻擊,這一回,部隊做了周密的調查,發現敵人的莊園的右翼,有兩座連綿在一起的堡壘群,有力地庇護了莊園的側翼,於是決定,首先對其發起進攻。但由於進攻過於急切,四營、五營進攻時包圍不嚴,沒能切斷敵人的退路,導致兩個堡壘裡的敵人全部逃竄。

隨後,二團利用工兵,成功在敵人設置的毒水塹壕上架設了木橋,對敵人的莊子發起進攻,但這時,敵人的左翼山樑上,又出現三處新的火力點,二團在傷亡250多人的情況下,進攻又告挫敗。

至此,由於該團連續攻堅不利,一師長田道南少將不得不令其暫時停止作戰,進行嚴肅檢討,以利於日後繼續作戰。

滇南第一師、第二師和第五集團軍十五摩步師經過一日的激戰,將戰線推進至沱江、紅河北岸之越池、永安一線,不過各部在對土豪莊園進攻中出現的傷亡,還是讓人感到揪心。如第二師十團二營,在進攻富壽一個土豪莊園的戰鬥中,守敵僅僅五百餘人,我軍動用了兩個步兵連,加上師屬炮團火力支援,可以說佔據絕對的優勢,最後雖然將敵人大部殲滅,但我軍也傷亡六十餘人;第一師二團三營進攻越池一個土豪莊園時,先用團直屬炮兵營及集中各連的迫擊炮,對敵人的防線進行了半小時的炮火覆蓋,摧毀了絕大部分工事,打得對手幾無立足之地,我軍步兵發起衝擊,激戰一個半小時,斃敵三百餘人,俘虜五百餘人,然而,我軍竟然也傷一百一十二人,亡九人。

以最小的代價,贏得最大的勝利,這是安家軍安身立命之本,是敘府士官學校一再強調的作戰原則,也是安家軍各部的光榮傳統。第一師和第二師兩位師長,不得不再次針對實際情況,向上級部門作出深刻檢討:

由於實戰經驗不足,部隊缺乏攻堅經驗,進攻隊形過於密集,不善於封鎖敵人的火力點;輕敵觀念嚴重,不嚴格攻擊準備,在準備過程中不熟悉,檢查不周到;攻擊作戰中,數次未能全殲敵人,主要是因為敵人溝壕縱橫相連,有隱蔽的密道作為其退路,我軍攻擊準備前未能完全判斷敵人退路,故攻擊發起後敵人一部頑抗,一部撤退。我部將在日後的戰鬥中,及時糾正錯誤。

由於這一系列攻堅失利,很具有典型性,滇南軍區把田道南、魏長輝兩位師長的檢討,上呈到了總參。

安毅看完後,覺得很具有代表意義,於是親自批復:

田、魏(全軍各方面軍轉各集團軍、師):

你們的檢討我已看到,同意你們對進入安南作戰來戰鬥傷亡大原因之分析,從你們的戰鬥教訓中可以證明,凡是不熟悉我軍自二六年建軍以來總結的一系列辦法,打起仗來就要吃虧,就會傷亡大而勝利小。因此盼你們根據此次教訓,抓住敘府士官學校多年來強調的幾條主要戰術,進行具體充分的教育,務必使各級指揮員都能瞭解,這樣才能在以後面對更強大的敵人時,保存自我,打擊敵人。安毅。

安毅的批復,引發全軍震動,各方面軍、集團軍、師均組織各級將校,連夜展開學習。特別是滇南軍區第一、第二山地師,活學活用,高級指揮員下到連隊,同戰士們一起看地形,查準備,提困難,想辦法,許多在師部、團部任職的士官學校畢業的校尉,手把手地教戰士們如何配備火力,如何封鎖敵人,如何改造工事等等,戰鬥傷亡果然成倍減少,至一月底整個紅河平原、北部諒山地區完全平復,在圍剿惡霸莊園作戰中的傷亡人物加起來也未突破三位數。

一個新政權的組建,不僅僅是打敗敵對勢力和割據武裝,還包括在保持穩定的基礎上,盡快地贏得民心,防止受到百姓的孤立甚至敵視。

因此,進入各種關係錯綜複雜的平原地區後,不能再像在西北部的山區那樣,急於確定土地產權明確責任,盡快組建地方政府。在此階段,由於後續的武警部隊和民運總隊沒有運動到位,軍隊除建立軍事管制委員會之外,不僅不分配土地,而且也不分浮財,不分糧食,不開倉庫濟貧,除那些拒不配合的武裝分子外,不准捉人、打人、殺人,努力發展生產。

對於法國人經營的工廠、農莊、種植園妥善予以保護,對違反或者破壞行為者,報告上級及軍管會進行處理,部隊不得擅自行動。法國殖民政府委任的地方官員,只要不抗拒與我方合作的,則命令其按照我方政策,為我方辦事。

部隊進入安沛、宣光、富壽、越池、河內、北寧、德勝、太原等城市後,第一時間便建立軍事管制委員會和警備司令部,緊抓的頭等大事,是防止部隊發生違反外僑政策行為,不准搜查法國人的住所,不准住法國人的房屋、教堂、學校,不准檢查盤問往來走路的法國人,和敘府一樣,嚴格保護全體守法的法國人及其他任何國家的洋人的人身和財產安全。

中國民族本來就是一個具有包容性的民族,既然歷史上漢唐宋明諸朝皆可包容世界各國民族,作為後人我們自然不會矯枉過正。現在,安家軍管轄地區(蒙古+老南昌+西南)的常住洋人,包括白俄、猶太人和俄羅斯人,以及來自世界各地的專家學者,已經突破兩百萬,在這個關係自身發展的問題上,不能有絲毫含糊。說不一定,扎根安南各地的法國人,就此選擇加入新成立的華人政權,成為這個國家的一名合法公民。

由於正確地執行了安家軍總部制定的各項政策和紀律,進入安南的部隊逐漸地取得了各族民眾信任,出現了許多感人的場面:

在河內,有十餘個京族學生對秋毫無犯的安家軍將士極有好感,於是買來糖果,裝進兩個紅色慰問袋,特意送到警備司令部,要送給兩位正在門口執勤的戰士。兩名戰士含笑謝絕,可熱情的京族學生一定要送,扔下就跑。兩名戰士想追,又怕脫離崗位,違反勤務守則,於是就把慰問袋一班一班地往下交代,過了半個月,兩個慰問袋依然在崗哨上,一動沒動,京族學生看到後十分感動,把這個故事到處傳頌。

韓浩十二摩步師進駐海防後,其中一個排被安排到水電公司水廠擔任警衛,除了七個哨兵外,其餘的指戰員,都在工廠後面的牆角下露宿。該廠廠長、工程師和全體工人,其中一半為京族,一半為華族,他們見此情形很受感動,為了表示心意,在城裡的川菜館定下五桌酒菜,請將士們赴宴,指戰員們出言婉拒。

工人們問明了戰士們還是在早上進入紅河平原時打過尖,隨後攻取河內,稍微休整,便立即向海防市進發,入城後分配任務,一直到現在還未吃飯,於是動容問:

「一路南下奔襲河內兩百多公里,再輾轉到海防,又是五十多公里,轉二十個小時了,你們難道不餓嗎?」戰士們牢記每一個戰士都是宣傳員、負有宣傳安家軍政策的規定,認真回答:

「我們是為民族解放事業而來,不是來增加大家的負擔的,你們的生活也不富裕,不能花你們的錢。」就這樣,請一遍讓一遍,連達七次,戰士們還是不去,全廠京族華族工人讚歎不已。

另一個排的戰士進駐一個法國人開辦的銀行,因為部隊調動頻繁,後勤一時間跟不上,大家就用鹽粒當菜吃。幾個留守的京族銀行職員見狀,上街買來鹹鴨蛋請他們吃,但戰士們再三不吃,還是高高興興地吃一口飯,嘗一點鹽粒。

正是這一樁樁一件件看似平常的小事,在無聲無息中,悄然改變了各族民眾甚至是法國人對安家軍的印象,從內心裡逐漸認同並接受安家軍,真正地把安家軍看做是自己的親人,為下一步各級政權的建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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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〇章 為我所用

夏儉坐在海軍基地艦隊指揮大樓四層會議室的大幅落地窗前,面前的茶几上擺滿了開心果、向日葵瓜子、時令鮮果和一瓶二十年份的白蘭地,目光落在外面寬大的機場跑道上那不斷起降的一架架飛機上。

海防港海軍基地一向冷清的機場,今天變得熱鬧非凡,從敘府、思茅、老南昌、星子海軍基地飛來的運輸機,不斷降落,運來大批經驗豐富的水手和海軍學院的學員。同時,西南空軍第一團,正式進駐海防機場,開始分時段對海岸線兩百公里範圍進行例行的偵查,承擔起守衛領空的重任。

安家軍總部已經向南華集團、洪興社、歐氏集團和華青社發出了緊急徵召令,迅速從各集團的遠洋艦隊中,調集經驗豐富的水手至海防,通過歐美華人集團巧妙安排在美國、英國、德國、阿根廷、智利、巴西海軍中實習的留學生,大部分緊急回國,充實即將成立的海軍艦隊的力量。

與此同時,對法國遠洋艦隊中各種人才的爭取工作,也同期展開。

這一回安家軍海軍的收穫,絕不僅僅只是艦船的收穫那麼簡單,艦隊一萬三千名海軍官兵中,包括六百四十八名來自製造、裝配「斯特拉斯堡」號戰列巡洋艦和「絮庫夫」號大型巡洋潛艇、「莫加多爾」級「volta號」超級驅逐艦以及三艘1500噸的常規驅逐艦的船廠的設計師、工程師和高級技術人員。

這批戰艦首次接受遠洋航行任務,為了避免在航行中出現各種難以預料的故障,事事追求完美的海軍參謀長達爾朗上將,大手一揮,就讓相關的技術人員以海軍技術官員的身份隨同艦隻出海,這一回可好,讓安家軍海軍連鍋端掉了。

除了這一批專業的造艦人才外,從艦隊司令到下面的艦長、大副、二副、航海長、炮術長、輪機長甚至普通的水兵,都是寶貴的財富。年輕的安家軍海軍,並無遠洋艦隊的實際編製體制、指揮管理、航行及海戰的經驗,這一切都急需經驗豐富的老手在一旁進行指導。

安毅理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後,立即命令夏儉第一時間趕赴海防,展開對俘虜的法國海軍人才的心理攻關,力爭能夠為我所用,即便這些人不願意在船上服役,也要勸他們擔任海軍軍校的教官和訓練艦隊的主官。

法國海軍雖然比不上英國海軍,但好歹是全球第四大海軍,他們的控艦、航海、隊形以及具體作戰、戰術等歷史傳承和細節把握,不是幾場簡單的演習就能領悟提高的。

以海戰為例,儘管這個時代的戰艦火炮已經不再配置在兩舷,但為了最大限度地發揮戰艦的主炮和副炮的威力,依然要採用各種各樣靈活多變的戰術,在鉗制敵人艦隊進攻的同時,集中自己艦隊的火力打擊對手,這其中有著一整套戰術部署。同時,艦隊執行封鎖、護航、攔截、奔襲等任務,也都有許多前人總結的優秀經驗值得借鑒,可以避免自己少走彎路。

接到安毅的命令,夏儉不敢怠慢,緊急趕赴海防海軍基地,接觸被俘的法國海軍將校,重點是艦隊中的核心骨幹。抱著擒賊先擒王的心理,他第一個接見的便是艦隊司令官金索爾中將。

聽到腳步聲傳來,夏儉沒有回頭,依舊看向距離大樓不遠的停機坪上一架銀色的大型運輸機,這架運輸機張大了肚子,雷達車、防空炮車一輛輛從機腹裡駛了出來,就像躲在老母雞腹下的小雞仔,有趣極了。

過了好一會兒,待兩輛雷達車和兩防空炮車走遠,機艙後門緩緩合攏,夏儉才看向坐在茶几對面沙發上,眼睛通紅、形容憔悴的金索爾。

金索爾今年五十二歲,在這個年紀能夠成為法國海軍分艦隊的中將司令,說明其極會鑽營。不過,這並不是說金索爾就沒有能力,此人1905年從法國海軍學院畢業,由一名普通的艦隊參謀,歷任水兵大隊長、艦隊航海官、主力艦二副、大副等職務,歐戰結束華盛頓會議舉行前,已經擔任前無畏艦「伏爾泰」號艦長,領上校軍銜,而當時他才三十七歲,可謂前途無量。

但是,華盛頓裁軍會議後,法國海軍發展受到嚴厲制約,只能保留十艘主力艦,許多混編艦隊因此而解散,大量老資格的艦隊司令只能空降下來成為艦長,於是金索爾退位讓「老」,進入法國海軍學院擔任教官,這一去就是七年。

在此期間,金索爾開始研究世界海軍軍事史,尤其是研究英國海軍的歷史,再結合一戰的實際,突然意識到一場新的海軍軍事變革或許就要降臨,而契機就是掌握著海洋天空的航空母艦及艦載機。

不過,上世紀八十年代法國海軍曾一度受到學院派「放棄製造主力艦,轉而以魚雷戰和巡洋作戰」影響,全力發展廉價的魚雷作戰艦艇和巡洋艦,導致歐戰爆發後主力艦嚴重不足,戰爭期間大肆建造主力艦才堪堪挽回頹勢,至此「巨艦大炮」的思想深入法國海軍將士的骨髓中,金索爾幾篇發表在報刊雜誌上的文章被認為是大逆不道,想重走「學院派」削弱法國海軍的老路,於是金索爾被勒令檢討,前途也變得一片黯淡。

好在海岸炮兵出身的達爾朗在其擔任海軍部長的教父喬治.萊格和阿爾貝.薩羅的支持下,於二八年出任海軍參謀長,急於組建完全屬於自己的班底,於是毫無派系烙印並不受人待見的金索爾便進入了達爾朗的視野。

金索爾此刻已經學精明了,他不再堅持自己的主張,刻意逢迎有著良好社會關係的達爾朗,終於受到啟用,再次擔任主力艦艦長職務,到三五年五月,金索爾成為戰列巡洋艦「敦刻爾克」號的艦長,晉銜少將,又於今年成為地中海艦隊的司令,晉銜海軍中將。

「金索爾將軍,不知道你對外面機場上的一切如何看待?」

夏儉含笑問道,旁邊西南政法大學畢業的總參少尉參謀,立即把夏儉的話翻譯成法語,講給金索爾聽。

金索爾早已注意到夏儉的肩章,那極為明顯的三顆金色將星,打消了他刻意保持的傲慢態度:

「非常可怕。如此忙碌的機場,在我的印象裡,就連法蘭西本土也不曾有過。通過空運把如此多的物資運輸到前線,這在當今的法國,也是件不可想像的事情,實際上在法國,不管是陸軍還是海軍,雖然都知道飛機的作用很大,但為了保持所謂的傳統,他們還是刻意地忽視了這種新興的戰略決勝力量。若是未來開戰,法國將為此吃盡苦頭!」

「不錯!」

夏儉點了點頭:「我老大告訴我,未來的戰爭,將會是制海權加制空權的較量,所以我們的軍隊,從一開始就注意空軍建設,從二十年代末期到現在,從無到有地創建了完全屬於我們自己的空軍,擁有戰機生產的從立項、設計、實驗及製造的一整套完備工業體系,連最為複雜艱難的發動機也實現了全國產化。我們自己研發的戰機,在與受到美國、意大利、英國支持的日本空軍的較量中,絲毫不落於下風,這證明了當初我們的思路是正確的。金索爾將軍,不知道你對未來的海戰怎麼看?」

聽到翻譯轉達的夏儉的疑問,金索爾微微一怔,隨即有些不自然地道:「自然還是像一戰那樣,誰的戰艦的大炮口徑大,誰的裝甲厚、速度快,再配以合理的戰術,誰就會在海戰中獲勝吧!」

夏儉淡淡一笑,叫過侍衛,接過公文包,拉開拉鏈,從裡面掏出幾份法文稿件,遞到了金索爾的面前。

金索爾有些疑惑地接過一看,臉色頓時變得通紅,原來這赫然是他於十年前發表在報紙上的關於航空母艦和艦載機將在未來海戰中將起到決定性作用的文章的剪報。

夏儉聳聳肩:「其實這些我都不太懂,是我老大打電話一一交代我的,臨來的路上,我好好惡補了下海軍和空軍常識,若是說錯了,你可別見笑。在今年八月份進行的海洲灣海空大戰中,我西南空軍擊沉日本海軍航母一艘、輕重巡洋艦各一艘和驅逐艦五艘,而我方的損失為零,經媒體曝光後這件事曾轟動一時,不知道法國海軍為此有何新舉措?有沒有新的航空母艦的建造計劃?」

金索爾這時心態已經放平,道:「舉措還是有的,那就是把正在建造的巡洋艦和驅逐艦的副炮或者魚雷發射管,換成了防空高炮,同時加厚了甲板和炮塔的裝甲厚度。至於航空母艦嘛......」金索爾說到這裡,無奈地攤開雙手:

「大多數海軍將領都認為,只要防空炮火足夠,以飛機那層薄薄的皮,無法靠近就會被撕成碎片。為此前年海軍還專門進行了幾次測試,我也是親歷者之一,布洛克210轟炸機、法爾芒f.220轟炸機均沒有辦法突破敦刻爾克號強大的防空火力。」

夏儉笑了:「這很正常,拿時速一兩百公里的戰機去做測試,傻瓜都知道結果是怎樣的。但現在的航空技術,已經讓戰機的速度提升到五百公里,以後可能還會提升。就以敦刻爾克號戰巡為例吧,它的四聯裝130毫米/45倍徑高平兩用炮最大仰角75度、仰角速率6度/秒的移動頻率,根本無法對付高速戰機。這樣的戰艦,極有可能成為海面上的移動標靶。」

金索爾怫然不悅:「既然我們的戰艦被你說得如此不堪,那麼貴軍煞費苦心謀奪又是為何?對了,我還不知道閣下是誰,你剛才說到西南空軍,那麼你嘴裡那個老大是不是中國那個偏居西南一隅的中國陸軍上將安毅?」

夏儉臉色變得極為鄭重:「在下夏儉,安家軍紅河方面軍司令官,我嘴裡的老大,正是率領我安家軍取得對日作戰系列大捷的國民政府上將安毅,不過隨著我軍進入安南作戰,他已經當之無愧成為我軍中絕無僅有的元帥。

「金索爾將軍,我老大讓我邀請您加入我安家軍海軍,若是你肯過來,授予海軍副帥,領上將軍銜,同時薪資翻倍,不知道將軍意下如何?」

金索爾冷冷一笑:「夏將軍,你以為,我會加入一支連丁點兒海軍底蘊都沒有的軍隊擔任海軍副帥嗎?海軍不是你們陸軍想像的那麼簡單,儘管法蘭西海軍損失了我們這一個分艦隊和幾艘新出廠的戰艦,但這只是削弱了整個法蘭西海軍百分之十的戰鬥力,待本土艦隊前來討伐,那麼貴軍利用陰謀詭計獲得的艦隻,不過是鏡花水月,轉眼間便會化為烏有。我可不想以叛徒的名義,過完殘生。

「我勸你們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以艦船和我海軍官兵為人質,說不一定法國政府會考慮不追究貴軍入侵安南的事情,否則的話,就算是你老大的老大——南京政府的蔣委員長也無法承受法蘭西的怒火!」

夏儉也不生氣,叫侍衛打開白蘭地,給金索爾面前的高腳玻璃杯斟滿,又給自己滿上一杯,舉起杯子,美美地抿了一口,才愜意地說:

「金索爾將軍,不知道你有沒有從報紙上看到我軍在淞滬地區的長江和杭州灣一線構築的要塞群?正是有了這一片要塞,日本軍隊知道很難再從中國身上佔得便宜,才把腦筋打到了荷蘭人的頭上,如今他們已經成為那片土地的主人。

「現在,我們的工兵正通過鐵路,向海防港開來,施工設備和鋼筋、水泥等建築物資有充足的保障,預計未來兩到三個月內,海防港之門戶沱山、吉婆島、下龍灣等地,都會構築堅固的要塞防禦體系,待一大片要塞落成,整個地區都將置於我強大炮火壓制之下,再加上我空軍助戰,不知道法國艦隊憑什麼來攻陷我們的要塞,進而摧毀我們停靠於港灣裡的艦隻?」

金索爾神色一動:「將軍有把握在法蘭西強大的海軍艦隊打擊下,堅守兩到三個月?」

夏儉自信滿滿地說:「現代戰爭,制海權只是決定勝負的一個方面,相對而言,制空權更為重要。若是我們動用所有戰機,對法屬安南境內的法國軍隊進行全方位的轟炸,貴國在安南的統治最多堅持半個月就會崩潰。將軍試想一下,我軍控制了交趾支那,把金蘭灣和西貢港全部置於我軍掌控,貴國遠征安南的艦隊,於何處落腳補給啊?」

說到這裡,夏儉略帶嘲諷地一笑:「而且,我們已有萬全之計,將把佔領西貢的時間在此基礎上大為提前,最多三到五天,安南境內的法國軍隊,除了向我軍投降外別無選擇。請問在這種情況下,將軍以為貴國國內各黨派出兵的態度還那麼堅決嗎?會不會在議會發生激烈的爭吵?即便出兵議案通過,並與英、美盟國協調好,可現在英屬緬甸與馬來亞、美屬菲律賓亂成一團,蘭印群島又成了日本人的地盤,恐怕貴國政府只能和暹羅政府協調,租借一塊軍港作為母港吧,這樣外交方面的扯皮,你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嗎?」

夏儉的每一句話,都讓金索爾心神大震。他凝眉思考,目光落到外面的機場上,只見一隊隊身著法國海軍軍裝的中國軍人,正在向碼頭區行進,突然臉色一變:「貴部要打著我法蘭西遠洋海軍的名義,南下西貢?」

夏儉對金索爾能夠猜出計劃一點兒也不奇怪,笑容中帶著一絲古怪,顧左右而言他:「將軍,我們的人已經從波爾多,接走了你的父母、妻子和一對雙胞胎女兒......」

看到金索爾憤怒地站起來,嘴裡大叫「卑鄙」,夏儉擺了擺手:

「稍安勿躁,我話還未說完,將軍那麼激動做什麼?真沒想到,將軍一家人竟然全是猶太人......由於法國國內右翼勢力日益嚴重的對猶太人的迫害,你的父母和妻子,早就生活在恐懼的陰影中了,因此對於我們派去的人說是你安排他們到中國敘府避難,竟然毫不懷疑,很容易就把他們送上了飛機,轉道柏林,直飛敘府......」

說到這兒,一名情報參謀匆匆而來,遞給夏儉一份文件。

夏儉看完,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另一邊,金索爾無力地坐下,心中對安家軍無孔不入的情報刺探能力感到異常的震驚,自己隱藏多年的秘密,就連海軍部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弄到的?

夏儉放下文件,接著說:「將軍,想必你也清楚,目前歐美國家的排猶有多嚴重,今年法國境內光針對猶太人的搶劫、強奸和殺人案多達一千四百八十六起,你那對寶貝女兒,金髮碧眼,人見人愛,雖然才十四歲,已經出落得像天使一樣,你總不希望她們成為下一個犧牲者吧?現在全世界,只有我們敘府政府才不排猶,對所有民眾都一視同仁,將軍難道真的不認真考慮一下嗎?

「還有,這裡我向你道個歉,我軍接下去展開的行動,都將打著你的旗號進行,對於你麾下的官兵的招募,也以你書面命令的形式發出。我們有模仿筆跡的專家,加蓋公章後,一般人很難看得出來。」

夏儉指著茶几上那份文件:「恐怕將軍還不知道,現在每一個遠洋艦隊的士兵,都知道你是猶太人安排在法國海軍的內應,正是由於你和我們的合作,才使得我們如此容易便控制了整個遠洋艦隊。如今,艦隊裡你一手招進來、只效忠於你的八百二十四名猶太裔官兵已經答應成為我們海軍的一員,另外對我們開出的高薪心動的人也有很一千多人,我相信,在坐牢受苦與自由享受之間,人們會做出自己認為最正確的選擇!」

金索爾無力地跌坐回座位上,痛苦不堪地捂著臉,久久沒有言語。過了許久,他才向夏儉提出個請求,允許他親自面見安毅,得到安毅的承諾,才會答應加盟安家軍海軍,否則一切免談。

茲事體大,夏儉可不敢替安毅做主,於是消息便發回敘府,等待安毅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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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9 01:17:42
第一四八一章 時機難得

「那個法國海軍中將要見我?」

安毅拿著電文,來回踱步,仔細考慮了好一會兒,才向等候他決定的總參通訊部部長李煜甫道:

「復電:明日出席完敘府綏靖公署和三總部舉行的新年慶祝活動後,我即啟程飛赴海防,親自與法國人見面。不管怎麼樣,這次的機會一定要抓住,若是能夠有四分之一的法國人能為我所用,那對我們的海軍而言,也是一個偉大的勝利。」

李煜甫記錄好電文,轉身離開。

楊飛笑著道:「現在局勢一片大好,就算沒有法國人這樁事,你也應該去前線看看,親自為將士們加油鼓勁。我預計要不了一個月,安南全境就可以拿下來。」

安毅點了點頭:「還是我們時機掌握得好,現在的民眾還未接受過激的民族思想和理想主義的教育,沒有被仇恨蒙蔽眼睛,若是我們晚去個十年,那就會是另外一番景象,就算花費百倍的精力,也沒有這樣良好的效果。」

黃智和穆追憶有些驚訝,不明安毅所指。

楊飛細細一想,自作聰明地道:「司令是說十年後全球性的大戰結束,由於帝國主義勢力在安南衰退,民族主義思想冒頭,即便是我們,也很難再有機會南下吧?」

安毅這才發現自己失言,嘿嘿一笑:「總之現在時機剛剛好......拿下安南好處多多,首先咱們有了穩定的出海口,物資補給和供應有了充足的保障,安南海岸線漫長,日本海軍不可能都封鎖,只要咱們在榮市、峴港、金蘭灣、西貢和磅遜港建設好機場,就可以對商船和咱們的近海艦隊進行護航;

「其次,安南能源儲備豐富,根據這些年來不斷收集安南各地的岩石標本和礦石樣品,我們的地質專家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海防港以北地區法國人正在開採的鴻基煤礦,儲量高達30到40億噸,就這一片礦區,就足以滿足安南數十年的發電和工業所需。此外,河內以南的南定、以北的太原,紅河上游沿岸地區均有大型煤礦分佈,總儲量兩百億噸以上,足以維繫安南長期的能源供給;同時,安南的西部高原地區,河流縱橫,海拔落差懸殊極大,水能資源豐富,可以沿著河谷分梯次大量修建水電站,待水電站修好後,可以改變西部高山地區的灌溉系統,調節下游水資源,促使農業大發展,可謂一舉多得;

「第三,安南的各種礦石資源儲量驚人,僅河內以北四十餘公里的太原地區,鐵礦的儲量便高達20億噸以上,而且都是含鐵55—60%的富鐵礦,接近地表,極易開採。太原周邊兩百多平方公里以來,鐵礦資源加起來達上百億噸,那裡每一寸土地下面都是鐵。煤、鐵資源如此集中的地區,在全世界都是極為罕見的,綜合開發成本極低,一旦發展起來,前途不可限量,比起德國的魯爾區條件還要好,我們揀了個大寶藏啊!有了這兩大要素,明年年底我們的鋼鐵總產量有望達到一千萬噸,工業生產將實現跨越式發展;安南的鉻儲量高達上千萬噸,全部分佈在清華周邊地區。鉻是生產不銹鋼、耐熱鋼等特種合金的重要元素,以後咱們的鉻再也不必依賴進口了;另外,其他諸如銅、錫、鉛、鋅、錳、磷灰石、硫鐵礦、高嶺土、制玻璃白沙、石墨、雲母、石棉、耐火材料、稀土、鋁礬土、磷酸鹽等儲量都很豐富,這些資源,將劃入我們的工業發展規劃;

「第四,所謂亂世黃金,盛世寶玉,安南的黃金、白銀、紅寶石、藍寶石、翡翠、白玉、鑽石的儲量非常巨大,等以後天下太平了,民眾的生活水平提高,僅僅開採這些玩意兒,就能夠為我們的政府帶來大量財富,可以說是我們的後備金庫啊!

「第五,這也是相當關鍵的一點,安南是著名的糧倉,紅河平原、湄公河平原地區及其他沿海平原地區,土地肥沃,氣候適宜,可以種植兩季稻甚至三季稻,只要水利灌溉設施到位,提高耕作技術,再輔以化肥,所有地區實現三季稻收穫是完全有可能的!大家想想,這麼多的可耕種土地,再加上咱們的雜交水稻和高產作物,一年三個豐收,那是多麼喜人的一個場景啊!只要有了安南的糧倉,歷史上出現的中華民族餓死幾千萬人的慘況,再也不可能在我們這一輩出現了!弟兄們,有什麼比這更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作戰室裡,不知道何時,參謀們已經全部放下手裡的工作,仔細凝聽安毅的講解,待安毅講完,會議室裡掌聲不絕,從副參謀長、各部部長到普通的參謀,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驕傲自豪之色。

安毅笑著擺了擺手,示意大家該幹嘛幹嘛,轉過頭看向大幅安南地圖,越看越樂,心裡說叫你們這些猴子當白眼狼忘恩負義,剛剛中國人民挨饑受凍節省下一粒粒糧食援助完你們、手把手教會你們打仗趕跑法國人和美國人,立馬就翻臉和咱干了十多年,都比抗戰花費的時間要長了;為了石油肆無忌憚搶佔我們的西沙、南海群島,從海上到陸上,頻頻製造衝突,這下老子從根子上把禍根剷除,以後中華一家親,南海咱就不要了,咱去中東搶油去,反正接下去仗還有得打,多動動腦子,充分利用列強之間的矛盾,一切都有會有的。

琢磨良久,安毅仔細考慮了下美國、英國和法國的反應,覺得目前局勢這麼混亂,三個強盜不太可能會聯手起來搞事,若只是法國人,以現在安家軍在空軍和陸軍方面所擁有的優勢,失敗的可能微乎其微,心中稍微安定。

外部的危險消除,內部的矛盾便需要引起高度重視,安毅悄悄叫來劉卿,問道:「知道政治部和後勤部準備什麼時候送移民南下嗎?」

劉卿道:「等大軍過完,武警部隊和民運總隊的初步工作完畢,給原住民分配灌溉條件較好、較為肥沃的土地緩和民族矛盾後,就正式進行移民安置工作,原則上是按照與原住民一比一的比率進行遷移,新移民得到的土地,大多為新墾土地甚至是荒地,以減少敵對情緒。根據咱們的規定,漢族、瑤族、僮族、傣族、佤族、回族等中國境內有的民族,統一稱之為華族,而只要父母中有一方為華族,則其下一代則當之無愧為華族。這樣算下來,原住民中大概有一半人是華族,遷移後華族與京族、芒族、高棉族等民族的對比基本上達到三比一,要不了二三十年,整個安南的華族將佔據絕對主導地位。」

安毅非常高興,如此潤物細無聲地改變,不太可能引起民變,只要讓百姓切實感受到新政府的好處,讓大家得到實惠,豐衣足食,再從教育源頭上緊緊抓住京族也是中華民族大家庭一員的概念,那安家軍的統治就穩若磐石了。

為了統一思想,普及漢語漢字教育,以後官話將改稱普通話,即各民族、各地講不同方言的人可以用通語進行交際的基本話語。普通話以中國北方話為基礎方言、以典範的現代白話文著作為語法規範,具體涵義是「普遍」和「共通」的意思。由於民族平等的政策,各民族依然可以保持自己的文字和語言,但是在官方辦公、廣播、報刊雜誌和溝通東西南北的商業交往中,必須使用普通話。

以前人們接受啟蒙教育,在涉及學習生字時,往往採取死記硬背,然後用兩個常見的字進行反切或直拼出這個生字的讀音,由於太過繁瑣又不易讀准,使得漢字的學習成為了一個巨大的難題。為了讓漢字教學更加容易,由安毅提議,敘府研究院專家學者群策群力,《漢語拼音方案》於去年開始在川南、滇南、湘西和黔西的中小學校實施,效果明顯。通過拉丁字母作為漢語拼音的符號,引入聲母韻母的概念,再加上聲調,可以方便的讀出每一個漢字的讀音,任何生澀難懂的字,都可以通過拼音讀出來。這樣由字及意,再進行反向聯想,一個漢字便躍然於腦海中,學習簡單多了。同時,針對漢字中一些字筆畫太多,書寫極為困難的狀況,對部分漢字進行了簡化處理,簡化字應運而生。義務教育階段,每學習一個生字,都會包括簡繁兩種字體,進入大學和走上社會後,選用何種字體,由人們自行選擇。

隨後,安毅又接到第四廳發來的情報。

華北方面,進入下旬後,中日間依然互有攻守,戰成一團,但規模都控制在一定範圍內,雙方都明顯地保持了克制。

還有一條消息,讓安毅感到驚訝莫名:日本海軍秘密放棄了超級戰列艦計劃,「大和」、「武藏」號超級戰列艦停止建造,轉而將所有資源用於生產航空母艦、艦載機及以航空母艦為主力艦和核心的配屬戰艦。以後的配屬戰艦不再強調主炮的口徑,轉而注重防空防潛,所有的戰鬥,都交由艦載機去解決。

看完情報,安毅沒理出個頭緒,天色已然暗了下來。就在他準備下班回西園時,沈鳳道來報,德國駐敘府全權代表約瑟夫.赫本.魯斯頓剛剛打來電話,邀請安毅至頓河西餐廳用餐,有要事相商。

安毅連忙問同時兼任國安部副部長的老沈:「德國方面有最新情報傳來嗎?尤其是慕尼黑的!」

沈鳳道自然清楚安毅指的是什麼,搖搖頭:「由於四國首腦匯聚,慕尼黑的警備級別太高,咱們的人混不進去了,我想可能是會談有結果了!」

安毅微微頷首,便叫老沈先去備車。

說起來,這個約瑟夫.赫本.魯斯頓到敘府已經三年多了,頭銜由最初的經濟聯絡官變成了事務全權代表,但安毅很少與他見面。聽說此人經商頗有天賦,看到什麼賺錢就做什麼,逮著敘府的稀奇物向歐洲販運,慢慢地又積攢下百萬身家,提供給納粹黨的政治獻金日益豐厚,再次獲得了希特勒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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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9 01:18:06
第一四八二章 想得更遠

華燈初上,頓河西餐廳。

約瑟夫.赫本.魯斯頓帶著妻子艾拉.凡和女兒奧黛麗.赫本站在包廂門口,把安毅迎了進去。

「安將軍,恭喜貴軍順利進入安南,相信要不了多久,敘府的影響力就可以擴大到整個中南半島。這一回,德國和敘府同時取得歷史性的突破,真讓人高興啊!」約瑟夫一邊走一邊向安毅說道。

安毅微笑不語,隨便在包廂中央的餐桌前找了個位置坐下,約瑟夫和妻子在安毅對面坐下,已經九歲的奧黛麗.赫本就坐在安毅身邊,一雙靈氣十足的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安毅,可愛極了。

白種人的發育驚人,才三年不見,小赫本已經有一米五的個頭,亭亭玉立,容貌驚艷脫俗,果然和印象中那個赫本已經有了七八分相似,和電影《羅馬假日》裡安妮公主的形象慢慢重合。

安毅大為驚訝,這個蝴蝶的翅膀扇動也太大了,竟然把這個號稱二十世紀最美麗的女人也送到了敘府,在這裡,她還能有歷史上那麼偉大的成就嗎?

在小赫本崇拜的目光下,安毅心情沒來由地一陣愉悅,笑著對約瑟夫道:「元首那邊也有好消息嗎?」

約瑟夫點了點頭:「雖然一波三折,但事情最終還是圓滿解決了。就在今天下午,《慕尼黑協議》成功簽署,德國終於獲得了對捷克斯洛伐克蘇台德地區的所有權,德意志帝國的領土,再次得到擴張。」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安毅總覺得約瑟夫並不像他想表現的那麼開心,眉宇間竟有一絲意興闌珊的意味。

隨後,約瑟夫介紹了德國得到蘇台德地區的前因後果,讓安毅對整個事件有了一個較為直觀的印象。

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是上次歐戰奧匈帝國崩潰後,根據《凡爾賽和約》新獲獨立的國家,是法國在東歐同盟體系的重要成員國,有一千四百萬人口,其中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共九百五十萬,少數民族五百萬,少數民族中有三百五十萬日耳曼居民,主要居住在西部與德國接壤的邊界山區——蘇台德地區。

吞併奧地利後,希特勒返回柏林的第二天,密令納粹黨在捷克斯洛伐克制造事端,上月十九日,蘇台德地區的日耳曼人公開集會,要求效仿奧地利,把日耳曼人佔絕大多數的蘇台德地區併入德國,構成真正的大德意志帝國,遭到軍警驅散,引發德國政府強烈抗議,以武裝保護僑民為借口,調集重兵於捷克邊境。捷克斯洛伐克政府無奈之下,答應同蘇台德地區的日耳曼人談判。

本月一日,蘇台德地區日耳曼人領袖漢萊因對媒體宣佈,同捷克政府之間的談判已告破裂,捷克斯諾伐克軍警在蘇台德對日耳曼人開槍射擊,導致數十傷亡。根據這個情況,戈培爾開始發動整個德國的媒體,大肆渲染捷克斯諾伐克對日耳曼人的「恐怖行動」,緊張局勢慢慢趨向頂點。

隨著捷克斯洛伐克政府進行戰爭動員,從三日那一個星期五開始的週末,演變成了一個危機的週末,在此後四十八個小時之中,倫敦、巴黎和布拉格的政府,都惶惶不安,以為德國馬上就要對捷克斯諾伐克發起進攻。

在巴黎、布拉格和倫敦,人們認為隨著談判失敗,希特勒馬上就要對捷克斯洛伐克宣戰,英國和法國政府在德國的威脅面前,在國內外輿論的壓力下,開始準備對德國的戰爭。

捷克的戰爭動員,使得希待勒極為被動,但他知道,自己沒有退路,希特勒在德國的神話,是通過一個接一個的冒險勝利來達成的,若是就此失敗,那麼他和整個納粹黨,將在德國聲名掃地,於是在這種情況下,希特勒簽發「綠色方案」,宣稱:「我的不可變更的決心,就是在最近以軍事行動粉碎捷克斯洛伐克。」他下達命令:「為了帝國的利益,必須在年底拿下蘇台德,明年三月前吞併整個捷克斯洛伐克」。

希特勒的舉動,嚇壞了德國的將軍們,陸軍參謀總長路德維希.貝克堅決反對。他在十三日遞交的條陳中說,他深信,德國如果對捷克斯洛伐克發動進攻,就會引起歐洲大戰,英國、法國都會反對德國,而美國將成為英法的兵工廠。德國要取勝,實無希望,僅僅缺乏原料這一點就使它無法贏得戰爭。

但是,在這個問題上,希特勒深信只有他的判斷才是正確的,於是在十四日宣佈了向捷克發動進攻的最後命令。希特勒在致武裝部隊最高統帥部長官凱特爾將軍的信中,這樣寫道:「只有在我堅信法國一定會像我們重占萊茵蘭非軍事區以及進佔奧地利時那樣無所作為,英國也不會進行干預,我才決定進攻捷克斯洛伐克。」

面對著希恃勒的堅持,貝克決心不顧一切,作最後的努力。十四日,他給陸軍司令勃勞希契呈上條陳,說:「在充分意識到這一行動的嚴重性而同時也充分意識到自己責任的情況下,我認為,我有責任向武裝部隊最高統帥迫切要求取消他對戰爭的準備,並放棄以武力解決捷克問題的意圖,除非軍事情況有根本改變。就目前而言,我認為它是毫無希望的,這種意見也是參謀總部全體高級軍官所共有的。」

隨後,貝克又補充了一項建議:如果希特勒固執己見,堅持要戰爭,高級將領應當集體辭職。可是,國防軍的將軍們,對希特勒的冒險都持觀望態度,沒有人理會貝克,於是,貝克憤然辭去了陸軍參謀總長的職務,以示抗議。

希特勒的信息十分靈通,由於南亞次大陸和東南亞各地紛紛爆發民族起義,他斷定焦頭爛額的英、法兩國,不會尋自己的晦氣,而蘇聯現在陷於內戰之中,斯大林連戰連敗,更不可能影響自己的既定戰略,因此心裡篤定可以獲得蘇台德地區。

就在貝克辭職的同一天,張伯倫派了倫西曼勳爵,帶著和平的使命到捷克斯洛伐克去充當蘇台德地區危機的「調解人」。

早在十六日,在英國下院宣佈倫西曼將銜命出使的時候,張伯倫說,他派倫西曼赴捷是「應捷克斯洛伐克政府的請求」。事實上,倫西曼是張伯倫強迫捷克政府同意去的。張伯倫清楚,倫西曼要在捷克政府和蘇台德人之間進行「調解」是不可能而且是講不通的。他們知道蘇台德人的領袖漢萊因並不是一個能自作主張的人,目前的糾紛是布拉格和柏林之間的問題。從倫西曼到達捷克的當天晚上以及以後幾天的活動看,捷克人完全知道倫西曼是張伯倫派來為把蘇台德區轉交給希特勒而鋪平道路的。

當倫西曼對捷克斯洛伐克政府拚命施加壓力時,希特勒便以戰爭相威脅。在十七日,時值亞洲的民族起義沸反盈天之際,德國動員數十萬軍隊參加軍事演習,德國的bf109、a26戰鬥機和斯圖卡轟炸機飛臨捷克斯洛伐克領空,不斷地作出俯衝轟炸的動作,把捷克斯諾伐克民眾嚇得躲進防空洞,久久不敢出來。

這天下午,希特勒還到基爾灣檢閱德國的海軍演習,並邀請外國駐德武官參觀,以炫耀武力。空軍司令戈林邀請法國軍事代表團「參觀」飛機工廠和飛行表演,結果將目睹a26戰鬥機優越性能的法國空軍參謀長嚇呆了,他認為:「在遠東法屬安南殖民地情況不明的情況下,如果法德開戰,法國空軍將在兩周內被消滅、連一架飛機都不會剩。」

希特勒一方面以武力嚇唬英、法,另一方面又宣稱,如果滿足德國對捷克的要求,將別無他求,準備同英國達成廣泛的協議。

在基爾灣檢閱海軍演習時,希特勒還在「派特裡亞」號郵船上接待了匈牙利的攝政霍爾蒂海軍上將和匈牙利政府的成員。希特勒告訴他們,匈牙利如果要想在捷克的宴席上分嘗一臠,他們必須趕快採取行動。而此時,波蘭外交部長約瑟夫.貝克上校對捷克的一塊領土特青地區垂涎欲滴,因此,希特勒也不擔心波蘭人會出來添亂。

與此同時,德軍最高統帥和陸軍總司令部正在日夜工作,忙於制定在年底前向捷克斯洛伐克入侵的最後計劃。

十九日,適逢星期天,戈林在紐倫堡納粹黨大會上發表了一篇演說。他說:「歐羅巴的一塊小小的地方在折磨著全人類——這個可憐的侏儒般的民族在壓迫著一個文明的民族,我們決不能妥協!」

此時的國際形勢是:希特勒,決不後退;捷克,劍拔弩張。而英、法卻為自己位於亞洲的殖民地紛紛獨立而焦頭爛額,正是在這種情況下,英國首相張伯倫打了一個電報給希特勒,願前赴柏林屈尊求見。十九日下午四點,倫敦和柏林同時宣佈,英國首相張伯倫將飛往德國,會見德國元首希特勒,共同謀求和平之路。

這一消息使英、法乃至歐洲害怕戰爭的國民都大大鬆了一口氣。自從上次歐戰結束,很少有人想再打一次相同甚至更大規模的大戰。他們普遍認為,如果爆發戰爭,「遮天蔽日的轟炸機群將把城市炸成廢墟」。

特別是在倫敦,許多家報紙都對張伯倫的「勇敢精神」表示讚揚。例如,《每日先驅報》稱這是「避免看來越來越令人可怕地逼近的戰爭的一種努力,因而它心然會贏得各方——不管是什麼黨派——輿論的同情」。

這次會談中,希特勒向張伯倫談到了他的主要要求:「英國是否願意同意割讓蘇台德區?還是按民族自決的原則作出割讓?如果英國同意這種割讓,那麼就可以向全世界宣佈,這是一項基本原則的決定。然後毫無疑問就可能在該地區取得很大程度上的安定——可以繼續按照這些原則進行會談。但是,首相必須首先表明,你是否接受這個基礎?」

張伯倫說:「眼下,我還不能代表英國政府做出這樣的保證,英國政府沒有授權我做這種保證。不過,就我個人來說,我同意蘇台德地區脫離捷克斯洛伐克的原則。」

希特勒和張伯倫在「非常親切友好」的氣氛中分手告別。在分手之前,他們兩人又單獨會談了一會兒。希特勒說,就他而言,蘇台德問題是必須予以解決的最後一個大問題。他還說到德英的密切關係以及兩國之間的合作,說與英國保持良好關係,是他最為關心的事。

張伯倫在二十一日回到倫敦後,就馬上說服國內接受希特勒的要求。不過,這次他碰到了沒有料到的反對,張伯倫甚至控制不了他的內閣。

二十一日晚上,希特勒在擠得滿滿的柏林體育館內,宣稱戰爭與和平問題現在要看捷克怎樣決定,不管怎麼說,德國都必須擁有蘇台德區。隨後,希特勒感謝了張伯倫爭取和平的努力,並且重申這是他在歐洲的最後一次領土要求。

張伯倫害怕戰爭爆發,便給捷克總統貝奈斯發了一份電報,警告他,如果捷克政府不接受德國的條件,德國軍隊馬上就會得到越過捷克斯洛代克邊界的命令。貝奈斯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這份電報,第二份電報馬上就來了。張伯倫提出了進一步的警告:「這個計劃如果不能實現,貴國除遭到武力侵略與武力肢解以外,別無其他出路。而且,雖然這可能引起無數生命的衝突,但是,不論這一衝突的結果如何,捷克斯洛伐克都將再也不能按原有疆界重建故園。」

張伯倫辦完了這件事情以後,在二十二日早上向全英國發表廣播講話。他說:「現在我們為了一個遙遠的國家中我們完全不瞭解的民族之間所發生的爭吵,在這裡挖掘戰壕,試戴防毒面具,這是多麼可怕,多麼不合理,多麼不可思議!戰爭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在我們投入戰鬥之前,我們必須明白,這是一個生死攸關的大問題。」

隨後,張伯倫又分別向法國和意大利、美國進行了溝通,重點闡明了現在這個時候,應該集中精力對付亞洲殖民地的叛亂,而不是與德國進行生死較量。

似乎感受到了張伯倫的焦慮,美國駐柏林大使向國內報告說,英國駐德大使對英國國內反張伯倫勢力的發展十分不安,並提醒美國政府注意,張伯倫的倒台就意味著戰爭。他呼籲美國政府公開支持張伯倫,以鞏固他的地位。美國駐英、駐法大使,也向本國政府發出了同樣的呼籲。

羅斯福為了搭救張伯倫、達拉第,於二十三日發給希特勒和捷克斯洛伐克總統貝奈斯兩封內容相同的信;國務卿赫爾則給張伯倫和達拉第發出兩封同樣的信,呼籲他們繼續談判,以便「和平地、公正地和建設性地解決爭論的問題」。二十四日,羅斯福又給墨索里尼一封秘密信件,請他「幫助繼續努力,以求用談判或其他和平手段就爭論問題達成協議,而不要訴諸武力」。

當晚,羅斯福給希特勒去信,建議在歐洲某一地區立即舉行會議,由對於捷克斯洛伐克爭端直接有關的各國參加。這個建議說:「繼續談判仍然是唯一的途徑,通過這種途徑,眼前的問題可以在持久的基礎上得到解決。」

於是,慕尼黑會議正式舉行。

昨天午後,阿道夫.希特勒在巴伐利亞歡迎英國、法國和意大利的政府首腦。為了使會議按其既定的目標進行,一大早他就前往德奧邊境迎接墨索里尼,並且為在會議上採取共同行動而定下了基調。張伯倫動身到慕尼黑之前,已經打定主意不讓任何一個人阻礙他同希特勒迅速達成協議。至於達拉第,由於法屬安南局勢不穩,中方尤其是安家軍表現出的強硬態度,一直渾渾噩噩的,到後來知道中國軍隊越過中安邊境,正式進軍安南後,更是表現得失魂落魄。

會談在柯尼斯廣場的首府裡舉行,從一開始就有一種「普遍親善的氣氛」。沒有人當主席,整個進程都是很隨便的親切交談,墨索里尼發言時接觸到了實質問題,他說,「為了提供一個實際解決問題的辦法」,帶來了一個明確的書面建議。其實,這個建議本來就是前一天在柏林德國外交部由戈林、牛賴特和威茲薩克草擬出來交給墨索里尼的。

心不在焉的法國總理「歡迎意大利領袖的建議」,說他是本著客觀和現實的精神提出來的;英國首相也「歡迎意大利領袖的建議」,並且宣稱他本人也想到過一個同這個建議相似的解決辦法。

由於「意大利建議」受到全體與會者的熱烈歡迎,剩下的就只有少數細節還要推敲了。中國時間今天下午四點,希特勒、張伯倫、墨索里尼和達拉第在《慕尼黑協定》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這個協定規定,德國軍隊將在明年的一月一日,也就是明天進軍捷克斯洛伐克,並且在一月十日前完成對蘇台德區的佔領。

聽完約瑟夫的介紹,安毅暗暗感歎。

和自己相比,希特勒更像是帶著幸運光環的主角,輕輕鬆鬆就獲得一個大國工業門類齊全的大片領土,而自己謀取毫無工業基礎的安南,卻殫精極慮,處處尋找道義上的制高點,唯恐行差踏錯一步導致局勢發生不可預測的變化。以敘府現在看似強大、實則虛弱的生產能力,在列強的干預下,要不了多久就支撐不住,最後不但自己和安家軍要倒霉,失去了西南工業支撐的中國也要飽受列強欺凌,後果不堪設想。

好在至今為止,事情完全照著預想的發展,沒有出現不好的勢頭,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安將軍,除了表示恭賀外,我還帶來了元首對於您的謝意。元首說,沒有中國的朋友在亞洲牽制英法的注意力,《慕尼黑協定》不可能這麼容易便簽署。他詢問中國的朋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約瑟夫提起希特勒,一臉的嚴肅。

安毅想了想,道:「現在我們剛剛進入安南,許多事情還未理出頭緒。但我想,無論何時,能源和電力的建設,都處於首要位置。因此若是可能的話,我想請德國朋友在安南的西部高原上,幫忙修建大型水電設施,鋪設供電輸電系統,我們願意拿出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與德國朋友分享。同時,在大型船舶的設計及製造上,我們的能力還有所不足,特別是船舶的大型動力系統,對我們來說更是一個巨大的挑戰,我們非常需要德國朋友的幫忙。」

約瑟夫點了點頭:「還有嗎?」

安毅想了想,又道:「德國剛剛把蘇台德地區納入德意志版圖,若是我預料不錯的話,未來三到五個月,德國將把捷克斯諾伐克剩下的部分一起吞併。我想在捷克斯諾伐克猶太人向滇南遷移過程中,請元首予以方便,不要太過為難他們,這樣也可以為元首贏得個好名聲。」

約瑟夫沒想到安毅提的竟然是這個請求,情不自禁地抓起同樣一臉感激的妻子艾拉.凡的手,動容道:

「將軍不愧是一個仁厚為懷的人,竟然如此有愛心,竟然把難得的向希特勒尋求幫助的機會,讓給了猶太人,也不枉猶太人把將軍視為真正可以信賴的朋友。」

說到這裡,約瑟夫放低了聲音:「安將軍,可能你對我身為一個英國皇家的男爵,卻跑到德國加入納粹黨感到疑惑不解吧?」

安毅看了看一臉神秘的約瑟夫,又看了看他美貌的妻子,最後看了一眼依然睜大著若璀璨星辰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奧黛麗.赫本,有些不解:「難道不是因為先生是納粹黨的忠實信徒嗎?」

約瑟夫搖了搖頭:「在這個時候,將軍依舊先牽掛猶太人的安危,若是我再隱瞞下去,也太不夠朋友了。安將軍,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猶太人共濟會導師會的五大主導師之一。兩百多年前,為了爭取更大的影響力,共濟會不斷地招收非猶太裔的貴族入會,從第二代總導師蒙塔魁公爵開始,貴族便在共濟會中佔有一定的支配地位。後來沃頓公爵成為新一代總導師,繼續奉行上層路線的政策,許多猶太人家族因此受益,受到皇家敕封,躋身於上流社會。

「進入二十世紀後,世界範圍內開始大規模排猶,我們不得不轉入地下。由於從一開始,希特勒就鼓吹要對猶太人實行種族主義滅絕政策,共濟會高層非常忌憚,我肩負的任務就是打入納粹黨內部,承擔著關鍵時候幫助猶太人的責任。很可惜,由於在金融市場上投資失敗,又在納粹派出的金融專家監督下,找不到合理的扭虧為盈的借口,慢慢地在希特勒心目中失寵,進而也失去了對納粹黨高層施加政治影響的機會。若不是安將軍慷慨出手,現在德國、奧地利境內的猶太人,估計已經血流成河了。

「這一次我之所以和將軍坦誠一切,是想問問將軍,以後會如何對待猶太人?」

安毅故作茫然不解狀:「我不知道先生在說什麼?什麼猶太人,什麼共濟會?我們敘府接收猶太人,不過是本著人道主義的立場,真不知道約瑟夫先生在說什麼......」

「哥哥,我爸爸說得是真的,最近三四個月來,一個叫卡普蘭的姐姐頻頻造訪家裡,奧黛麗和艾拉都吃醋了,爸爸沒辦法,才悄悄告訴艾拉和奧黛麗內幕的。爸爸說,若不是置身敘府,安全方面有著絕對的保證,至死他都會保守秘密......

「以前,奧黛麗一直認為爸爸是無情無義的人,在外面長期不回家,回到家就和艾拉吵架,不是好人,現在奧黛麗才知道,原本爸爸背負了太多責任和使命,為了保護更多的人免於災難,不得不如此。奧黛麗很感激哥哥,我們一家若不是遷移來敘府,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很難相信,九歲的小女孩可以說出如此條理分明的話來,但安毅卻不得不信,因為此刻奧黛麗.赫本就輕輕抓住他的手,一臉認真的說著,童真的臉上充滿了聖潔的光輝。

安毅微笑著向奧黛麗眨眨眼,摸了摸她標誌性的齊耳短髮,然後看向約瑟夫和艾拉兩口子。

約瑟夫啞然失笑,拍拍額頭:「對不起,是我疏忽了,誰知道我說的一切,是不是在套安將軍的話呢?安將軍,可能你還不清楚共濟會的組織構架,我們的資金由路西法基金會統籌運作,長老會負責方針政策的制定,導師會則從事聯絡和具體行動工作,導師會中的主導師,則是共濟會的核心領導層,最高導師為共濟會當之無愧的領袖。

「根據我們的構架,目前中國境內的猶太人都歸我管理,卡普蘭也是最近才知道我的身份的。隨著中國境內的猶太人越來越多,我這個導師的權責也越來越大,剛剛於上月取代駐德國的導師,成為五大主導師之一。」

安毅早已從卡普蘭嘴裡知道共濟會許多隱秘的內幕,但他依然表現得很吃驚:「我的天哪,共濟會的組織真夠嚴密的,實在難以想像......不過約瑟夫先生,此前不是說好了,每救一個猶太人,共濟會就會向我方在瑞士的銀行戶頭上打入五百美元嗎?我之所以出面拯救猶太人,既有做生意的意思,也有想借助猶太民族精英的智慧,幫助我們敘府的科技取得長足進步的因素在裡面。想必約瑟夫先生也很清楚,中華民族和猶太民族一樣,飽受苦難,急需發展資金,因此也就貪得無厭了。」

約瑟夫一臉鄭重:「這原本就是貴方該得的。安心城的猶太人居住點我去看過了,花園班的居住小區,一流的設施,現代化的實驗室和工廠,讓人以為置身於歐洲大陸。政府還為每一個猶太人辦理房產證,宣佈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我粗略地計算了一下,這人均五百美元不是多了,而是少了,共濟會上上下下,都對將軍的慷慨大度表示感激。」

安毅心中一樂,約瑟夫恐怕是根據歐洲的房產價格推算出的價值。安心城的房子,建設於安南的地界,首先地皮不要錢,然後建築工程主要由工程兵部隊施工,也不必額外的花銷,唯一需要用到錢的就是建築材料和水電設施等基礎建設花費,但平攤到整個猶太人族群,人均一百大洋足夠了,其他的都是賺的。

安毅可不會說破,神色間依然無比嚴肅:「不管怎麼說,拿這種錢總是不名譽的事情,不過我也是沒辦法,沒有這筆開支,各方面建設滯後,無法人盡其才,最後受苦的還是猶太同胞。同時,我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到這裡,安毅明顯停頓了一下,言辭間顯得有些猶豫。

約瑟夫肅容道:「安將軍,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有什麼困難你可以開誠佈公地說出來,我們共濟會將與將軍一起承擔,共同面對。對於真心幫助猶太人的朋友,我們是從來不吝惜付出的!」

安毅點點頭,站起來大步走到門口,推開包廂門四處看了一眼,只見對面包廂門戶洞開,小九叫來了妻子卡捷琳娜,正與十多個侍衛喝酒,看到安毅,全部站起,安毅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隨意;走廊上,沈鳳道與侍衛組長李桃正在低聲攀談著,安毅叫過老沈,附耳囑咐一番,老沈點點頭,立即和李桃一起,把左右的包廂都檢查了一遍,重點是排查竊聽裝置;遠處的樓梯口,幾名便衣正警惕地看著四周。過了一會兒,老沈回報,一切安然無恙,安毅這才放心地關上門,回到座位。

約瑟夫見安毅如此鄭重,便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仔細聽他講解。

安毅組織了下思路,道:「根據我推測,一旦歐洲爆發戰火,短時間內波蘭、丹麥、挪威等國就會淪陷,若是英法不把握機會,由西向東進攻德國,牽扯德國的兵力,那麼要不了多久,隨著荷蘭、比利時、盧森堡的投降,法國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若是德國人能夠把英法聯軍聚殲於歐洲大陸,那麼,英、法對於殖民地的控制,必將嚴重衰弱,這就為猶太民族重回故地創造了必要的條件。」

「強大的英法聯盟會失敗?」

約瑟夫不可置信地驚呼出聲,隨即掩住嘴,低聲道:「天吶,這怎麼可能?就算不要英國幫忙,法國也不會那麼容易被擊敗吧?法國一向注重陸軍建設,軍隊中坦克、摩托車和大炮的數量,並不比德國少,再加上馬其諾防線,德國真的有機會取得對法國作戰勝利嗎?」

安毅肯定地點了點頭:「現代戰爭已經不僅僅是拼部隊的武器裝備,最重要的是戰略戰術思想。法國人、英國人太拘泥於傳統了,相對於銳意進取的德國,現在的法國就像是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婦人,給它再多的武器裝備,又有什麼用呢?而德國就像是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只要握緊了拳頭,英法在歐洲大陸的失利,將是無法避免的事情。這對殖民者來說,簡直是一個噩耗,但對猶太人來說,卻是一個可以加以利用的大好機會。」

約瑟夫沉思良久,有所領悟:「將軍的意思是——猶太人重返巴力斯坦,獨立建國?」

安毅一臉的嚴肅:「巴力斯坦一向被稱為聖地或聖經地,猶太人的祖先就在那裡生活,英國此前曾經大量遷移英聯邦國家的猶太人到巴力斯坦,不過隨著阿拉伯人強烈反對,移民計劃不得不中止。不過,一旦未來爆發世界性的大戰,英國統治下的中東殖民地,肯定會受到衝擊。

「約瑟夫,擔負特殊使命打入納粹黨高層的人,不止你一個吧?我想,由於我幫助德國解決了猶太移民的問題,其他潛伏人員少了暴露的危險,處境要比起你來好許多,到時候他們可以向元首建言,為了獲得伊朗和阿塞拜疆的石油,納粹德國的軍隊可由巴爾幹經土耳其進入中東,橫掃英國及英國扶持的阿拉伯勢力,一路進軍伊朗、印度,徹底解決英國人在印度的殖民統治,消除其於印度所擁有的巨大戰爭潛力。

「待納粹黨將西亞的原住民驅趕一空後,我們即可伺機將那裡佔領,此後猶太民族不管在地中海沿海圈佔多大的地皮建國都行,反正都是我們從納粹德國手裡解放的土地,不用給英國人好臉色看。」

約瑟夫聽了目瞪口呆,顯然他想都沒有想過這樣一天會到來。

安毅又道:「為了確保新生的猶太人政權安全,我會考慮在中東大量駐兵。同時,為了保證新生的猶太共和國的防禦能力,我想現在就在已置身於滇南的三十三萬猶太人中,選出一個團的士兵來進行基本戰鬥技能訓練,待以後遷移敘府的人多起來,在此基礎上再組建師、軍一級的部隊。

「猶太人立國後,這支猶太軍隊將成為猶太國防軍的核心力量,而我們雙方,依舊將在國際事務中緊密合作,共同進退。」

約瑟夫大為意動,來回地踱著步,仔細地分析安毅的話有無實現的可能。

安毅誘惑地道:「擔心什麼呢?中東那塊地方,幾乎全部都是沙漠,如今國際地質學權威一致認定,那裡不會有石油及礦藏等存在。若不是為了盟友,我才不會對那塊貧瘠的土地感興趣。」

九歲的奧黛麗.赫本再也忍不住了,用熟練的普通話說道:「爹地,安哥哥是大英雄大豪傑,他的眼光不會錯,更不會騙人!相信奧黛麗,只要緊緊跟在哥哥身邊,猶太人的復興,不再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這充滿童稚的話語,讓約瑟夫打定了主意:「好吧,我會把安將軍的建議,原原本本地傳遞到長老會、導師會和大導師那裡,我先聲明:我會投出我支持的一票!」

安毅滿意地一笑,看到奧黛麗.赫本欣喜而又崇拜地看著自己,頓生惡作劇念頭,湊到小女孩香腮前,狠狠地香了一口。

看到安毅孩子氣的一面,約瑟夫和艾拉.凡忍俊不禁,笑了起來,一時間,房間裡傳來開心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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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三章 變革時代

一月一日,安家軍官方喉舌敘府人民廣播電台,在上午十點,一共四個頻道,全部停止正常播音,播報了安毅親自執筆的新年獻詞:公元一九三八年已經到來,偉大的民族復興萬歲!

「法國人在安南的潰敗,已經成為無可避免的現實!當殖民主義最猖獗的時候,他們憑著幾艘船,幾門炮,幾條槍,就可以奴役一個國家,無數的民族,驅使千百萬人為其勞作,無情地搾取財富!但今日今時起,我等被奴役的民族可以大聲吶喊:那樣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在剛剛過去一年的十二月二十九日,我解放軍數十萬大軍,若秋風掃落葉一般,橫掃了殖民軍在安南西北高原地區、紅河平原地區的軍隊,目前,正在把戰爭引向敵人控制的中部和南方,預計未來一到兩個月內,殖民者在安南的統治就會結束,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全新的、各民族當家做主的新政權。

「在此,我要警告全軍,警告安南各致力於民族解放的黨派,殖民者是不會自行消滅的,他們不會自行退出歷史舞台,他們將通過種種手段,阻撓解放軍南下,現在擺在所有人面前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是將民族解放事業進行到底呢,還是使我們的事業半途而廢?

「如果要使民族解放進行到底,那麼就要堅決徹底、乾淨利落地消滅殖民者的統治,這樣,就可以使安南各民族來一個大翻身,由殖民地變為獨立富強的國度,使得包括京族、華族在內的全體民族,來一個真真正正的解放,將自己頭上的殖民壓迫掀掉,並由此造成統一的、民主的和平局面,造成由農業國變為工業國的先決條件,使得人人平等,豐衣足食。如果我們的民族解放事業半途而廢,接受殖民者的意志,那將使我們的敵人贏得養好創傷的機會,然後在一個早上猛撲過來,將我們勝利的果實扼死,使得大地重新回到黑暗世界。

「現在的問題就是一個這樣明白地、這樣尖銳地擺著的問題。我們的將士、安南的各民主黨派人士,都必須考慮這個問題,安南的民族解放事業能否成功,取決於各方能夠真誠合作,不致半途拆伙,就要一致,要合作,而不是忙著在解放區建立什麼反對派,也不是要忙著分權,那樣只會使我們的敵人有機可趁。

「這裡用得上古代希臘的一段寓言:一個農夫在冬天看見一條蛇凍僵了,於是很可憐它,便拿來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那蛇受了暖氣就甦醒了,等到回復了它的天性,便把它的恩人咬了一口,使他受了致命的傷。農夫臨死的時候說:我憐惜惡人,應該受這個惡報!殖民者多麼希望,我軍將士像這個農夫一樣地死去,希望安南的一切民族黨派,都像這個農夫一樣地懷有對於毒蛇的好心腸。但是,我們卻聽見了並且記住了這個勞動者的遺囑。況且這個時候,盤踞在安南大部分土地上的大蛇和小蛇,黑蛇和白蛇,露出毒牙的蛇和化成美女的蛇,雖然它們已經感覺到冬天的威脅,但是還沒有凍僵呢!

「我們從事的民族解放事業,陣容必然會擴大,必須會容納一切願意參加目前的民族解放陣線的人們。我們的民族解放事業,需要有主力軍,也需要有同盟軍,沒有同盟軍的軍隊是打不勝敵人的。正處在民族解放事業高潮中的解放軍,需要有朋友,應當記住朋友,而不能忘記他們。

「民族解放的怒潮,正在迫使人們決定自己的態度,民族力量的對比,正在發生著新的變化。大群的民眾正在脫離殖民者的影響和控制,而站到民族解放陣營一面來,殖民政府和軍隊,完全陷入孤立無援的絕境。民族解放戰爭愈接近最後勝利,一切民族解放事業的人民和一切人民的朋友,將愈加鞏固地團結一致,在解放軍的領導下,堅決地主張徹底消滅殖民勢力,徹底發展民族解放勢力。

「與此相反,殖民者、殖民者在安南的代理人和他們的朋友,雖然不能夠鞏固地團結一致,雖然會發生無窮的互相爭吵,互相惡罵,互相埋怨,互相拋棄,但是在有一點上卻會互相合作,這就是用各種方法,力圖破壞民族解放勢力而保存殖民勢力。他們將要用各種方法:公開的和秘密的,直接的和迂迴的。但是可以斷定,他們的政治陰謀將要和他們的軍事進攻遭遇到同樣的失敗。已經有了完全準備的解放軍,一定會粉碎殖民者的進攻,粉碎其政治陰謀,把偉大的民族解放戰爭進行到底。現在已經是公元一九三八年,解放軍正在向紅河三角州以南地區進軍,將要獲得偉大的民族解放勝利。

「一九三八年,我們的經濟建設,必將獲得比過去一年更加偉大的成就,我們的農業生產和工業生產,將要比過去提高一倍甚至兩倍,鐵路、公路、水路交通網絡,將把我們連接在一起,為商貿的活躍奠定堅實的基礎。一九三八年,我們將要召集沒有殖民者參加的、以完成民族解放任務為目標的各黨派會議,宣告獨立的安南民族國家的成立,組成強有力的政府。這個政府將是一個擁有解放軍為實力支撐的強大政府,是一個由安南各黨派、各人民團體的適當的代表人物參加的民主聯合政府。

「所有這些,就是我解放軍、一切民主黨派和人民團體在新一年裡所應努力求其實現的主要的具體的任務。我們將不怕任何困難,團結一致地去實現這些任務!殖民主義者對我們的壓迫,將在我們的奮鬥中徹底地推翻掉。今年是極其重要的一年,我們應當加緊努力。

「安毅。公元一九三八年元旦。」

這篇滿含期盼激情四射的文章,經過敘府廣播電台的播發後,立即引起全世界的關注。

已經連夜從滇南架設到河內的一座座廣播塔,把敘府廣播電台的信號,覆蓋到了紅河平原,正在向南方進軍的顧長風方面軍,正在接受安南北部地區分割包圍圈內法軍和安南軍投降的夏儉方面軍,正在清剿地方武裝殘餘、組建軍管會和警備司令部的滇南山地師、武警部隊和民運總隊官兵,收聽到了敘府廣播電台的播音。

這發自安家軍最高領袖的聲音,或者說是號召,一時間,讓每一位戰士熱血沸騰,更加堅定了驅逐殖民者,創建一個華人為主體國家的信念,不少行進中的隊伍,發出「萬歲」的歡呼!

......

下午四點,安毅的專機在海防港海軍基地機場緩緩降落。

安毅走出艙門,就感受到與敘府截然不同的環境和氣候,冬日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空氣溫暖潮濕,帶著股蕩滌人心的清新味道,天空碧波如洗,藍得彷彿可以擰出水來,和熙的海風拂面,加上耳邊隱隱傳來的大海波濤的聲音,整個人感覺好極了。

在沈鳳道、林耀東和一眾侍衛的簇擁下,安毅大步走下舷梯,夏儉最先迎了上來。

「老大!」

夏儉熱情地和安毅擁抱,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手,不好意思地對等在一旁的海軍司令路程光、方面軍副司令顏耀寰、海軍司令部副司令顏開泰、方面軍直屬警衛軍軍長方鵬翔、海軍政治部主任李維青、海軍特務團兼「綠狐大隊」大隊長魯東昇等將校抱歉一笑,道:

「每次見到老大都忍不住!嘿嘿,這一回進入安南參戰,本來我還抱有一絲擔憂,咱們畢竟是外來者,一旦來到人地生疏的所在,陷入到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咱們安家軍還能發揮出以往的戰鬥力嗎?但通過這兩天的親身經歷,所有的顧慮都沒了......

「弟兄們,我突然發現,老大越發有諸葛亮的風采了,咱們大軍所到之處,就像在國內一樣,受到各族民眾夾道歡迎,就算是那些法國的企業主和莊園主,也都表現得很理智,對於軍管會和警備司令部的一些規定無條件予以配合,進展之順利出乎想像。我突然覺得這一步關係咱們以後出路的一步棋,被老大算絕了,了不得啊!」

安毅板起了臉:「怎麼,打順風仗打習慣了,不適應槍林彈雨危機四伏的戰場了?夏儉,我可告訴你啊,要是你覺得害怕,怕你幾個老婆晚上沒人暖被窩,我可以把你調到後方去守倉庫,那樣就沒危險了!今後,咱們可不僅僅需要在華族眾多的地方作戰,像印度、澳大利亞、西亞都有可能成為我們的戰場,我們極有可能會被當地人仇視,你想過那種情況下怎麼辦了嗎?」

夏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老大,我這不是針對此次入安作戰說事嗎?我夏儉把話放在這兒,不管前面是懸崖絕壁,還是刀山火海,只要老大一聲令下,我夏儉要是皺一皺眉頭,叫我頭上戴綠帽子當烏龜王八!」

正在和安毅握手、臨行前剛剛瞭解過安南風俗人情的海軍司令路程光笑了:「我說老夏,你這個毒誓在安南根本不算事。安南的男人,平日出門都喜歡戴一頂綠帽子,這寓意著吉祥如意,出入平安,人人都樂意戴。而且一個男人頭上的帽子的綠色越深,說明他的地位越高,擁有的財富越多,根本就沒咱們國內那個意思。」

「啊?」

夏儉瞪大了眼睛:「這種事情都有?我那換一個誓言,叫我......」

安毅轉過頭,笑著喝止了他:「別發誓了,誰不知道你夏儉是拚命三郎?我說這番話是警醒你,不要把戰爭看得過於簡單,要知道,我們現在是在撬英、法等殖民國家的牆角,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接下去將會是一場場惡戰,要是我們指揮員不始終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隨時打起精神應對一個又一個麻煩,最後只會害人害己。最為嚴重的是,要是因為我們的莽撞和不理智,耽誤了咱們中華民族崛起的契機,理想功敗垂成,我這一生恐怕都不會原諒自己!」

夏儉一臉嚴肅,連連點頭應是,安毅又向眾將打過招呼,特別是長期擔任自己作戰處長的方鵬翔,詢問了下他的警衛軍情況,這才挽著路程光的手,邊走邊問:「程光,收到昨天日本的情報了嗎?」

路程光緊跟著安毅的步伐:「收到了,日本人放棄了發展戰列艦、巡洋艦,一下子把航空母艦提高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並加大了對潛艇的研究和投入。日本海軍突然走出這一步,實在出人意料,難道一場海軍新的變革已經來臨了嗎?」

「恐怕確實是如此!」

安毅苦笑著道:「我們對海軍認識不足,看到敵人艦隊裡那麼多高射炮湊在一起,就感到心虛。但實際上在茫茫的大海上,敵人能夠湊在一起扎堆的機會不多,這個時候正是戰機施展身手的舞台,海洲灣一役,就是最好的證明。這也就是說,以前的海戰理論,可能對今天已經不管用了,咱們過於拘泥於傳統,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為我們要學的,可能是正在變得落後的東西。如果一舉擺脫歷史的枷鎖,從一開始就站在新理論的前沿,說不一定我們的海軍會帶來驚喜。」

路程光有些遲疑:「那咱們對俘虜的法國海軍將士,還有吸納的必要嗎?」

「必要,當然有必要!」

安毅毫不遲疑:「不管未來戰爭如何變化,但身為一名海軍官兵,基本的像艦船駕駛和指揮、海道測量、海圖製作、海洋水文等軍事技能還是要掌握的,而在這一領域擁有悠久傳承的法國人就是最好的老師。

「那個海軍中將於十多年前在法國的報紙上發表的論文的中文譯本,我已經看過了,很有見地,頭腦很明晰,對未來海軍作戰眼光不是一般的犀利,他將是我們海軍軍校教育長的最好人選,由他來當這個海軍副帥,我們不虧!

「況且,現在日本人有的是擁有大口徑主副炮的戰列艦、巡洋艦和驅逐艦,有底氣暫時不建造這些水面作戰艦艇而全力發展航母、艦載機、護航艦和潛艇,因為他們混編艦隊的火力並不欠缺,而我們海軍初創,什麼都沒有,什麼都得慢慢建造,有了法國人這批戰艦,能夠省咱們不少事情。」

路程光突然笑道:「有一個驚喜,那隨船的法國船廠的設計師、工程師和高級技術人員,被咱們開出的高薪所吸引,不僅悉數答應留下來,還給我們開出了上萬名法國船廠技術骨幹名單,讓咱們想辦法把人弄到海防。若能夠如願的話,今後不管建多大的船廠,人才方面都沒有問題。

「進入三十年代後,法國經濟低迷,至今也未從經濟危機的漩渦中掙脫出來,今年法國的失業率仍舊高達百分之四十二,導致工人工資下跌,購買力下降,許多家庭開支入不敷出,居住條件惡劣夫婦吵架。許多長期失業的人不得不變賣家產維持生計,到後來只能悲慘的流落街頭。

「這些年來,法國議會是下撥了大筆款項給海軍建造戰艦,但幾乎所有的預算,都用到軍艦上去了,設計師、工程師和技術人員得到的實惠很少,他們的待遇,竟然還不如咱們的士官,在緊張繁忙的工作之餘,每過一段時間就必須得組織起來出海捕魚,這樣才不至於讓家裡人餓肚子。為此進入三十年代後,法國各大船廠起碼進行了三四十次規模巨大的罷工,但均遭到殘酷鎮壓,同時由於大量失業人口的存在,又迫使人們不得不接受政府的苛刻條件,可以說他們對法蘭西的忠誠度是很低的!」

這是抵達海防港後,安毅聽到的最高興的事情:「好啊!人才難得!我看過水文資料,海防港周邊地區,水深數十米的天然良港多的是,兼之附近島嶼眾多,一旦構築起要塞堡壘,紮緊籬笆,便易守難攻,非常利於創辦大型船廠。回頭我就派人挖角,等建造艦船的人才聚集齊全了,美國採購的設備也差不多該到了......

「程光,我準備在海防興建一個可同時生產十艘五萬噸級船舶的大型船廠,前期主要生產航空母艦、潛艇和護航艦。其實法國人的m1933式100毫米高炮初速快,仰角達100度,轉動速度很快,m1935型37毫米全自動高射炮初速825米/秒,射程8000米,都是很好的艦船防空利器,法國人不懂得珍惜,我們就充分利用起來,以後生產的驅逐艦,全部裝備這種武器。今年先打基礎就不說了,爭取到四一年,第一艘航母下水,到四三年,能夠擁有五支航母編隊,保護咱們在南洋地區的利益,那麼咱們的海軍便算是真正操練出來了。」

路程光大為意動,連忙跟上安毅的步伐,走上水泥台階,為了艦隊輝煌的明天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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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9 01:18:44
第一四八四章 夜色下的突襲

一月四日凌晨,西貢,法屬安南總督府。

這是一棟具有法國古典主義風格的二層白色建築,外部裝飾雕刻精美,門廊具有巴洛克風格。它始建於一八六八年,後來又經過多次的修繕和添加輔助設施,佔地面積高達十二萬平方米,看起來整個樓群一氣呵成,富麗堂皇,是這個時代西貢的標誌性建築。

總督府內設有大小五十二間廳室,可滿足宴會、娛樂、居住、學習、軍事指揮等各種需要。

此刻,位於一樓圖書館對方的小會議室裡,法屬安南總督朱爾.佈雷維埃、法屬安南陸軍總司令布爾、海軍司令格吉爾、交趾支那專員博格、東方匯理銀行行長布魯斯、經濟專員波頓、情報專員凱裡及十二位率部駐紮西貢周邊地區的法軍將校正在舉行會議。

「凱裡上校,現在可惡的中國軍隊進軍到哪裡了?還有,我們強大的法蘭西遠洋艦隊又在哪個位置?為什麼到現在還未趕至榮市的邊水港,接走日益受到中國人威脅的第二師?」朱爾.佈雷維埃總督皺著眉頭問道。

情報專員凱裡推開椅子站起來,轉過身走了兩步,來到掛著雪白窗簾的幕牆邊,拉開簾布,舉起指揮棒,指向懸掛的大幅安南地圖的北部:

「目前,中國軍隊大約十二個機械化師攻取清化城,其前鋒已逼向香山演洲灣一線,若不是其忙於建立軍管會和警備司令部,接管地方政權,我估計現在其主力已經推進至榮市了。中國人很懂得輿論宣傳,把他們侵略的舉動,渲染成一場民族解放戰爭,可蠢笨的安南人還就信這一套......」

說到這裡,凱裡苦笑一下:「其實不僅僅是安南人,就連法國人也一個樣。由於敘府採取的對黃種人、白人甚至黑人一視同仁的態度,宣稱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而且還派兵保護各個法國莊園,制止有可能出現的安南民眾對法國移民的衝擊。他們的士兵彬彬有禮,有求必應,南定城外一個咖啡種植園的運輸卡車壞掉了,嘗試請求幫忙,他們馬上派人修理好,連水都不喝一口,就禮貌告辭,他們的士兵還告知,待新政權成立後,每一個地區都會建設信用聯社,提供農機農具和低息貸款等業務,幫助人們發展生產。東京地區的法國人經歷剛開始的騷動後,全部平靜地等待政權的交接。這幾天,敘府的廣播信號覆蓋了整個東京地區,其中一個頻道還開設了一個小時的法語新聞播報,他們的政府允諾,未來法國人擁有一切合法權益,還可以組織政黨參政議政。針對安南的現狀,敘府方面做出了許多很誘人的發展規劃,說什麼力爭五年內實現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家家都有能力購買摩托車和小汽車,如今安南北部地區的安南人和法國人,都開始憧憬未來美好的生活了!」

「我就知道那些傢伙靠不住。願意背井離鄉來到安南殖民地墾殖的,大都是政治鬥爭的失敗者和破產的商人、農民、手工業者,他們來到安南,通過幾十年的經營有了自己和家族的產業,已經在這塊土地上扎根下來,自然不願意跟著我們走導致財產被中國人沒收一無所有。諸位,我建議,我們也效仿南京國民政府在抗擊日本侵略的時候採取的焦土戰略,把所有的種植園、礦山和工廠企業搗毀,把法國移民全部撤到交趾支那,據險死守,等待國內的援兵到來!」殖民地經濟專員波頓憤憤不平地說。

海軍司令格吉爾少將皺了皺眉頭:「破壞容易建設難,知道一片橡膠林成熟要多少時間嗎?若真是都焦土了,那法蘭西拿回這片土地還有何用?這話不要提了,還是聽凱裡匯報我們的艦隊的動向吧!真他媽見鬼,丟掉河內的當天下午,金索爾將軍就說已經率領艦隊離開海防港了,怎麼到今天還沒動靜?就算是烏龜,也該爬到榮市了吧?」

凱裡聳聳肩:「現在我們的遠洋艦隊究竟在哪兒,只有上帝才知道......金索爾將軍來電說,他們撤離海防港時,帶走了海軍基地的駐軍和大量基地設施,整個船隊嚴重超載,根本無法去榮市接人,他們必須先到西貢,放下東西,再北上榮市、峴港。每次我們去電報詢問,艦隊都復電稱正在前來西貢的路上......我想這一兩天,他們應該就要到了。」

法屬安南陸軍總司令布爾少將惱怒地抱怨:「可是,我的士兵等不了那麼長時間......安南一共駐紮有兩個步兵師、兩個獨立旅和一個炮兵師。但擁有三個野戰炮隊、兩個榴彈炮隊的炮兵師,現在已經成為了空架子,因為他們的大炮,全都交給了駐守中安邊界勞開防線的安南軍,正滯留西貢等候國內送火炮來,重新編整部隊......唉,誰也沒想到,苦心經營多年的防線,以及那麼多的火炮,竟然連一夜都沒撐過就失敗了,實在是讓人痛心疾首。根據敘府電台的法語新聞,這被中國軍隊稱之為極為艱難的一仗,他們戰死的人加起來還不到五百,他們部隊攻擊力之強大,可見一斑。

「目前,我軍在榮市、峴港各有一個師的兵力,另有十餘萬不怎麼可靠的安南軍,若是全部安全地撤回交趾支那,依托湄公河平原以北的山地進行防守,再加上法蘭西強大的海軍封鎖海面,還事有可為,否則,就等著中國人衝上門來一一把我們給收拾掉吧!」

主管法屬安南金融權力的東方匯理銀行行長布魯斯大為不滿,幾乎是咆哮地吼道:「見他媽的鬼!現在法國國內一團糟......就在新年那天,巴黎的法西斯政黨火十字團竟然對德國吞併蘇台德地區舉行盛大的遊行慶祝,稱這是法西斯主義取得的又一個重大勝利!剛開始遊行隊伍還很正常,但在大量過激的口號宣傳鼓動下,暴徒開始衝擊波旁宮,試圖進入議會大樓,控制正在開會的議員,以此來建立一個德國式的法西斯政權。暴徒和守衛部隊發生激烈交火,導致數千人傷亡,後來火十字團不支退出巴黎,開始分散到各地,勾結各個法西斯政黨舉行暴亂,衝擊政府和軍營駐地,整個法蘭西氣氛空前緊張。

「趁著右翼勢力騷亂,昨天開始,全法國近五百萬工人也舉行大罷工,他們打著反飢餓、反壓迫的旗幟,抗議工廠企業隨意裁撤員工,削減員工工資,同時抗議現在實行的十小時工作制是對工人的殘酷壓迫;而我們的政府呢?由於達拉第那個敗家子在慕尼黑對納粹政權的妥協,讓執政的人民陣線內部出現嚴重分裂,社會黨、布維黨和其他左翼黨派強烈反對,達拉第現在正忙於平息內部出現的分裂,焦頭爛額,我估計短時間內很難指望援軍的到來!」

布魯斯交遊廣闊,其消息來源遠比在座的殖民地官員寬泛得多,因此沒有人質疑他的話的真實性。

東方匯理銀行在法屬安南,是一個獨特的存在,成立於一八七五年,具體經營的便是法屬安南的金融業務。上世紀末,其業務擴展到中國,上海分行業務以進出口押款為主,存放款為次。它發行紙幣,以雲南為中心操縱雲南同各地的貿易和金融,並拉攏北洋政府成立中法合辦的中法實業銀行。

北伐那一年,法國「東方匯理銀行」又在廣州灣(今湛江)的「西營」(今霞山)設立了分行,代表法國政府,在廣州灣殖民地發行貨幣,當時便是以越南紙幣作為兌現法國通商銀元之用,廣州灣居民稱之為「安南紙」、「西貢紙」或「西幣」。這些由法國「東方匯理銀行」發行的越南紙幣,一度成為廣州灣的官方貨幣。但是在民間,由於當時廣州灣的經濟發展依賴於內地的經濟,與內地市場的關係非常密切,法殖民當局又沒有專門制定和頒布廣州灣的本位幣制度,所以貨幣流通流域存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貨幣,並分別在各自的流通領域同時並存、流通。

法國人規定,凡在廣州灣與法殖民當局發生的一切財政稅收、經濟往來和錢銀收付,一律以「西貢紙」為準。廣州灣商民交納的各項稅款和罰款,如什麼米糧稅、土地稅、營業稅、牛皮稅、街市稅等,以及所有違警、治安、衛生罰金,都必須交納「西貢紙」。另外,在郵政電信局使用的郵電資信費,電燈局收取的電燈費等亦須交納「西貢紙」。法殖民當局給為其服務的各基層行政機構撥發的經費、工資,均是按越南幣來撥發。

由於控制了法國在亞洲殖民地貨幣發行的權力,東方匯理銀行財源滾滾,富可敵國,但隨著安家軍南下,所有的一切都將成為鏡花水月,難怪其行長布魯斯火冒三丈了。

一眾殖民地官員唉聲歎氣,俱生一種窮途末路的悲涼感覺。

法蘭西第三共和國就像是一個怪胎,政黨林立,紛爭不斷,一個政黨興沖沖地組閣宣佈政府成立一周後就灰溜溜倒台的例子不勝枚舉,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政策,剛剛出爐便宣告廢止,讓人無所適從。法屬安南殖民地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原本所有黨派應該擱置爭議攜起手來一致對外才是,但實際上,包括總理達拉第,也是打定主意先安定好內部,解決完內部的紛爭再來考慮其他問題,更不要說那些在野的對政權虎視眈眈的野心家了。

這也是歐戰後法國辛辛苦苦在德國周邊建立起一條條包圍德國的、堪稱牢不可破的國家政治封鎖鎖鏈,卻被希特勒一一拔除進而連自己祖國都滅亡的最重要原因,法國的政治內耗太嚴重了,左翼、右翼和中間黨派林林總總數百個政黨,大家輪流坐莊,等到一屆政府位置坐穩上下關係理順,再回過頭來處理某些關鍵問題,才發現物是人非,再難恢復舊貌了。

朱爾.佈雷維埃總督心裡一陣煩躁,站起來走到窗戶前,推開窗子,享受海風的吹拂,突然發現港口區方向,燈光凌亂,輪船的汽笛短促,顯得異常嘈雜,當即皺著眉頭把海軍司令格吉爾少將叫了過來,指向港口區詢問是怎麼回事?

格吉爾也有些莫名其妙,連忙來到電話前,給軍港碼頭打去電話。電話那一邊的話務員或許是太過興奮,竟有些口吃地回答是龐大的遠洋艦隊入港了,隨同的運輸艦上裝載了許多東西,現在正在抓緊時間卸貨。

格吉爾一聽,心神大定,放下話筒後,大步走到朱爾.佈雷維埃總督面前:「大人,是金索爾將軍的艦隊到港了。估計在中國人的緊逼下,他把海防港的桌椅板凳也一股腦兒地搬到西貢來了。有了金索爾將軍遠洋艦隊強大的防空火力,中國人的轟炸機再無可慮,明天我就可以率領艦隊北上,把榮市和峴港的軍隊接到交趾支那,盡可能長地延遲中國軍隊南下的速度,等待國內政治傾軋結束後派出援軍。」

「強大的、在遠東除了日本外可以說是無敵存在的法蘭西遠洋艦隊,終於趕來了!」

朱爾.佈雷維埃絮絮叨叨說完,長長地鬆了口氣,他給遠洋艦隊添加了許多定語,使得他的安全感陡增,心神也穩定了許多,返回會議桌前坐下,道:

「最近糟糕透了,愚蠢野蠻的土著,不知道為什麼,都突然發瘋了,到處都在發生騷亂和暴動。根據我們的盟友通報,英屬印度的亂軍出現了合流的跡象,他們一邊利用城市的複雜地形,與英印軍隊對峙,一邊分出人手來,組成小股游擊隊,到處襲擊軍隊的營地、軍火倉庫和戰地醫院,英軍損失慘重,據說連德裡裝飾豪華氣派的總督府,都被游擊隊一把火給焚燬了。

「由於久攻不下,帶隊的英國指揮官對印度籍士兵動則打罵,結果前天圍攻吉大港的兩個印度師受到叛軍蠱惑,發生兵變,殺死了上司及與他們一起執行任務的英國士兵,打開監獄,放出了許多關押的國大黨人,自行組建獨立的民族政府。若不是吉大港地區的國大黨高層內部意見不一致,我懷疑該地區的局勢已經徹底糜爛!還有英屬緬甸和馬來亞,叛軍已經成立了民族獨立政府,和咱們安南的情況如出一轍,這股可怕的獨立風潮,不知道何時才能夠平息!」

眾殖民官員聽了悚然一驚,最近關注安南戰事,對外界發生的情況幾乎沒有去瞭解,現在聽朱爾.佈雷維埃總督一講解,才明白原來周邊局勢已經惡化到這個地步了。若是英國在亞洲遭遇慘敗,法國也將獨木難支,失敗是遲早的事情。

曾在印度擔任多年領事的交趾支那專員博格安慰道:

「放心吧,以我對印度政治格局的瞭解,有著國大黨這一主張和平的政黨存在,印度的局勢不會失控。英國人真的很失策,居然把甘地這樣主張非暴力的領導人抓起來,留下暴民在外面,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我想很快英國人就會發現自己所犯的錯誤,把那些和平主義者放出來。那些國大黨人,就像是滅火劑,要不了多久,印度的局勢就會平息。」

「要是那樣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朱爾.佈雷維埃對於專業人士的判斷,還是比較信服的,微笑著道:「只要印度的事情能夠圓滿解決,緬甸和馬來亞平定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等我們的英國盟友騰出手來,安南的事情也會出現轉機。不管怎麼說,法蘭西是世界第一陸軍強國,我就不信,以中國一個區區地方軍閥,真的有實力與五百萬法蘭西軍隊對抗,本土政治環境穩定後,隨便派出個幾十萬人來,就足以解決我們的對手。相信我,只要熬過這段時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對此我深信不疑!」

情報專員凱裡神秘地笑道:「大人,我這裡有一個好消息匯報——我們的情報系統與順化城的部分叛軍首腦聯絡上了。許多安南政治黨派的領袖,其實並不贊成邀請中國軍隊出兵,他們認為,若是安南置於法國的控制下,他們的國家民族還有真正獨立的一天,但若是置於中國人之手,那麼一切都完了!

「我已經給那些人許下承諾,若是能夠在順化發起一場兵變,把保大帝重新控制在手裡,讓保大帝公開宣佈中國軍隊的所謂民族解放事業,其實質不過是對安南主權的粗暴踐踏,是赤裸裸的侵略,號召全體安南人起來反抗中國人的統治,那麼,以往的事情我們可以不追究,阮福永瑞依舊當他的國王,各黨派領袖也將得到我殖民政府的重用,參加地方議會,幫助殖民政府行使對地方的行政管理權力,慢慢改善安南的民生,待政治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我們就正式把政權移交給安南人。

「那些叛軍首腦對此很感興趣,隨著中國軍隊一天天南下,他們能夠支配的時間和空間,正在不斷減少,等到數十萬中國軍隊進入順化,那一切都完了,所以他們上下串聯,這一兩天就會發起行動。由於我軍已經後撤到峴港和榮市,順化叛軍脫離了與我軍的接觸,上下普遍充滿樂觀情緒,認為我們的潰敗只是時間問題,如今順化城的防守比較鬆懈,為他們舉事創造了必要條件。

「大人,諸位同僚,要是那些安南人真的能夠成功,那麼,中國軍隊所謂的民族解放的理由再也站不住腳了,原本危若累卵的局勢,也會出現重大轉機,恪於國際輿論的壓力,說不一定南京政府會下令讓那個軍閥頭子撤軍,到時候我們就又可以高高興興地擁有對安南中部北部地區的控制權了!」

所有與會者聽到這裡,精神大振,會議室裡很快響起熱烈的掌聲。

而此時,總督府外的大街上,卻出現了一輛輛安家軍特有的塗著迷彩色的防空炮車,紛紛趕赴各主要街口,抵達目的地後高射機槍的槍口平放,對準了一條條空曠的街道。更遠的地方,法國人的軍營,軍火和物資倉庫,電報和電話大樓,已經在不聲不響間被安家軍佔領,整個西貢,在悄然無聲中已經悄悄換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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