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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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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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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9 01:25:40
第一五〇五章 最後的陷阱

二月二十七日,海防港安家軍海軍司令部作戰指揮中心。

「這麼說來,德國人要三月二日才會開始行動......」

安毅看完第一份電報,沉吟一會兒,又看向第二份,看罷放下電報,驚訝地說:「真見鬼,海軍航空兵飛行員的挑選竟然如此嚴格,98.4%的淘汰率,那得組織多少人參與選拔,才能讓我們的海軍航空兵成型啊?」

海軍司令路程光剛剛看完第一份電報,聽了安毅的話,連忙接過電報看完,不由笑了,安慰道:

「放心吧,這只是在日本人中進行選拔的結果,他們人口有限,陸軍、海軍和陸軍航空兵也在爭奪人才,每一期只能從日本各地組織十八萬名各項要求合格的青年參與選拔,到最後能夠成為艦載機飛行員的只有三千八百八十人,走的完全是精品線路。

「我國情況則又有所不同,我們有的是人,而且我們現在實行的是戰時體制,隨時可以為海軍航空兵的選拔讓路,哪怕是把日本人的數字放大十倍,組織一百八十萬身體素質和文化考核合格的人參與選拔也沒問題,就算最後只能有1.6%成才,我們每期也會有三萬八千八百名艦載機飛行員可以使用,怎麼算人才儲備都夠了。

「如果覺得這個數字還不滿意,我們可以適當放寬條件,把其他條件稍微差一點的培養為陸基飛行員,經過兩到三年的培養,我們至少也可以有五六萬海軍飛行員可用,而且我們可以一直進行這樣的選拔,最優秀的飛行員進入海軍,稍微差一點的成為空軍和海軍陸基飛行員,當然,我們不會公佈具體考核標準和結果,對外就說是身體素質適合各自的機種條件!」

安毅點了點頭,隨即感歎地道:「也不知道日本人是怎麼想到那樣嚴苛的條件的,游泳考核必須潛渡五十米,憋氣一分三十秒才算是合格,俯衝考要求從兩層樓高的高牆上向硬地上跳,平衡考要求雙手倒立走路;若是考核合格進入海軍飛行員航校,還會練習用頭頂地十五分鐘且不准用手輔助、格鬥課必須取得哪怕一場勝利才能下場、觀察力訓練要求白天找星星、飛行課要求抓著機翼在天空中渡過一刻鐘的時間來鍛煉膽量,嘖嘖,這是在培養飛行員,還是在培養雜耍人員啊?」

路程光笑了笑:「誰知道呢?不過日本是海軍大國,既然這樣考核和訓練,肯定有他們的道理,我們先實行拿來主義,等到以後摸索清楚了,把其中不合理的地方修改一下就行了。我們不是有那麼多生物和醫療專家嗎?我想他們會有建設性意見的!」

安毅想想也是,當即道:「好吧,現在你們海軍就可以按照日本人選拔的條件,分地區組織適齡青年選拔海軍飛行員了!希望到六月份,我們的海軍航校能夠成功運轉。等到基礎訓練差不多了,我們供練習用的簡易海上平台也差不多建造完畢了,有個三四年的技術積累,我們海軍的航母編隊即可成型,那時候才真正是我們揚眉吐氣的時候。好了,不提這個了,如今法國海軍已經到馬六甲海峽了,程光,你說說看,咱們是執行一號方案還是二號方案?」

路程光始終還是放不下法國人艦隊中那些戰艦,謹慎地說道:「按照目前的情形看,德國人至少要到後天,也就是三月一日才會在媒體上披露西貢及交趾支那的真相,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利用,我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放棄原先制定後來又經過多次修改的以奪艦為目的的一號計劃,殊為不智,畢竟法國人那些艦船就算再老舊也是戰艦,即便不能參與海戰也可以當做訓練艦用,擊沉實在太可惜了!」

二十日收到德國方面反饋的情報後,安家軍上下受到極大震動,原本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原來並不是那麼保險。

事後反思一下,除了德國人這一個漏洞外,還有東京、中圻和交趾支那地區的英、美、葡、荷、意等國的商業交往人員及政府留駐人員也有很大的幾率會暴露目標,雖然這些人不多,加起來也不超過五百,並且在計劃執行時早就對其進行了嚴密監控,尤其是西貢於佔領次日,安家軍便實行嚴密的封鎖,但如此大力度的封鎖,欺瞞個一月兩月時間還有可能,再長久就不現實了,畢竟得到情報人員的反饋後,這些國家疑慮之下肯定會派出大量情報人員,以各種面目混入南華。現在的南華沒有閉關鎖國,哪怕只是南華南北地區人員稍微走動一下,通過與操各種方言的人對話,列國的情報人員也可以從蛛絲馬跡中得到真相。

還有個不安定因素是日本人。法屬安南殖民地政府,對於日本深具好感,因為列強中,只有日本才僅僅從安南購進貨物而不思傾銷商品,每年存在大量貿易順差,因此在安南境內的日本人不在少數。日本人和中國人一樣,都是東亞人種,如果不是特意留意,根本無法正確區分,這就給了日本刺探情報的大好機會。

安家軍上上下下痛定思痛後,改良了一號方案,由放北非艦隊變為了謀奪,因為此後再無不勞而獲的好機會了;隨後,又制定了若是法國人發現真相後應急的二號方案,這條方案則以海戰和空襲為主,以擊沉北非艦隊的戰艦、消除威脅為主要目的。

現在,隨著法國艦隊的臨近,終於到了決策的最後關頭。

安毅沒有即刻做出決斷,他叫過分別總參情報部的劉卿、國安部的沈鳳道和第四廳的許一塵,詢問了各國的反應,未發現異常,又確定了目前海軍各部所在位置、偽裝成安南軍隊進駐河內和金蘭灣港的顧長風部的具體部署情況,才向路程光下令道:

「執行一號方案吧。記住,這一次金索爾上將的作用很關鍵,他不僅要在西貢外海接收法國海軍配屬給他的兩艘巡洋艦和六艘驅逐艦,而且還會以地主的身份,邀請北非艦隊司令埃斯特瓦中將到金蘭灣做客。在此過程中,金索爾上將要力爭打破海軍保持一半艦隻巡航的慣例,讓北非艦隊全體進入金蘭灣的軍港,我想埃斯特瓦中將應該不會拒絕同僚的好意吧?畢竟他的艦隊比起金索爾的地中海艦隊來,差得不是一點半點,有了金索爾上將的安全保證,行程萬里而來心理疲憊不堪的北非艦隊,有很大的幾率會選擇全體入港,然後咱們就可以像前兩次那樣,把這些艦船納入掌握!」

路程光領命而去,過了五分鐘才回來,向安毅道:「計劃已正式啟動。上周金索爾上將剛剛飛敘府,見過妻子女兒,又見過了猶太人共濟會的負責人,目前已經徹底倒向了我們,有他出馬,法國人不會提防的。不過經歷此次事件後,法國人肯定會警覺的,我們為什麼不自己公開此事,而讓德國人來披露呢?」

安毅笑了:「我們得照顧一下元首的臉面嘛,好不容易搞了條絕密情報,若是煞費苦心進行準備,還未施展就被咱們解開了謎底,那麼他們不是很沒面子?我們還是滿足一下德國人的虛榮心吧!」

指揮中心裡發出一陣哄笑,安毅卻沒有笑,他知道這麼做的真正原因,不過是保護打入德國高層的諜報人員的安全。隨著萊因哈德.海德裡希在納粹黨內的地位越來越高,深受他器重的鍾磊的作用越發地明顯。

由於依賴鍾磊的謀略,海德裡希幾乎把他的情報帝國整個向鍾磊開放,許多德國的絕密信息,鍾磊都可以接觸到,可以說是安家軍自行發展的情報人員中成就最高的一位。通過鍾磊,安毅現在已經能夠影響到海德裡希的決策,在以後,甚至可以通過海德裡希地位的上升,影響到希特勒,為中國民族的崛起創造有利條件。

......

陽光明媚,藍天白雲下,一支龐大的艦隊,正在穿越馬六甲海峽。

埃斯特瓦中將今年五十五歲,波爾多人,上次歐戰時便已是艦隊司令官了,但由於法國政治特有的內鬥和傾軋,失去靠山的他在北非艦隊司令上一幹就是十年,如果情況沒有變化,那他很有可能在這個位置上退役。

和大多數失去追求的殖民地將領一樣,埃斯特瓦中將非常不願意進行遠洋航行,那非常的消耗時間和精力,海面上風雲變幻,前一刻還風和日麗,下一刻就有可能面臨一場可怕的風暴,戰艦在狂風巨浪中顛簸就不說了,讓人擔憂的是他的艦隊裝備的大都是上次歐戰時留下的老邁艦隻,萬一船體經受不了巨浪的衝擊因此而解體,導致大規模的死傷,那時候哭都來不及了。

好在這一路行來,還算太平,幾乎沒有遇到大的風浪,過了馬六甲便是中國的南海海域,再航行數小時,便可抵達西貢港。

金索爾和埃斯特瓦關係不錯,兩人在地中海一南一北,隔海相望,平日多有往來,加之金索爾也曾有過懷才不遇的經歷,因此兩人有頗多共同語言。

不知道金索爾這個比自己晚三屆的海軍學院學弟,會用什麼款待自己?埃斯特瓦中將想到這兒,向侍立身邊的副官卡爾斯中校問道:「聯繫上金索爾將軍了嗎?」

卡爾斯上校微笑著說:「金索爾將軍已經迫不及待想請我們喝酒了,到現在為止,他已經發來了四封電報。他說在這個鬼地方一待就是兩個多月,都快發瘋了,這回正好找將軍暢飲一番,傾述心懷!」

埃斯特瓦中將哈哈大笑:「這小子是夠倒霉的,攤上護送新艦遠洋試航並順便向殖民地炫示武力的任務,恰好碰到安南打仗,硬是被安南總督朱爾.佈雷維埃上將給強留了下來......他那地中海艦隊司令的位置可是個大肥缺,每年通過查獲走私不知道可以從中撈多少錢,特別是西班牙正在發生內戰,意大利和德國的貨船要通過他的地盤,塞的包袱不會少,這下完了,全部便宜別人了!」

卡爾斯上校陪著埃斯特瓦中將笑完,又道:「金索爾將軍說,我們遠來辛苦了,這回為艦隊巡航的任務,就交給他們來完成,我們只需要進入軍港休息就行了。」

埃斯特瓦中將大大咧咧地道:「那是當然,難道我們風塵僕僕趕到遠東來,還要我們留一半艦船在外面經受風浪?如果年輕個十歲,又或者我率領的都是全新的戰艦,那些海軍條例自然要堅持,但看看咱們的艦隻,除了押運的那八條新船,其餘的都是些什麼貨色啊!聽說開戰到現在,金索爾已經損失了八艘戰艦,這一回剛好給他補上......嘖嘖,這些船都是去年八月中日海洲灣海空大戰結束後臨時改裝的巡洋艦和驅逐艦,減少主炮、副炮和魚類發射管後加裝了m1933式100毫米高炮和m1935型37毫米全自動高射炮的畸形兒,真難想像,若是大海中遇到其他戰艦的侵襲,以這樣的艦炮配置,該如何迎敵?」

卡爾斯上校疑惑地說:「不是有航母可以承載艦載機嗎?這些裝備大量防空高炮的戰艦到底能派上用場吧!」

「航母?」

執著於巨艦大炮的埃斯特瓦中將癟癟嘴:「就是那種把飛機吊到水裡才起飛的水上移動貨倉?別指望能有多大表現,我就不信那種飛機能對厚裝甲的艦船造成多大的傷害!至今為止,也只有中國人的戰機給日本人造成了麻煩,誰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個例......我真難以相信,現在日本、美國都開始瘋狂地建造航母和艦載機,他們一定會為今天的決定後悔的,說到底,海戰還是得靠大口徑重炮,其他的都是虛的!」

卡爾斯上校雖然覺得埃斯特瓦中將的觀點有所偏頗,但身為下屬怎麼好質疑上司的意見,於是轉變話題道:

「金索爾中將是這樣安排行程的:他率領艦隊在西貢外海迎接我們,等運兵船進入西貢河,全部平安進入軍港的船塢後,即和我們一起北上。現在中國人被擋在峴港與歸仁港之間的山嶺地帶,金蘭灣海軍基地很安全,補給和休閒設施也比較齊全,從國內遷移來的大量工人就被安置在那裡。

「金索爾將軍說,他特意從西貢請來了大廚,到時候請我們吃地道的法式宮廷大餐,他說他從西貢的酒市上購買到幾瓶上世紀末產自帝俄馬桑德拉葡萄酒釀造廠的雪利酒,上面還有沙皇的皇室封印,這回正好請咱們嘗嘗。」

嗜酒如命的埃斯特瓦中將眉開眼笑:「我早就聽說這個酒廠,它距離雅爾塔四公里,是帝俄時代最好的酒廠,它的酒窖裡收藏了上百萬瓶產自上世紀的俄羅斯葡萄酒和法國、德國的葡萄酒,這一回咱們可以大飽口福了!」

或許是感到嘴饞了,埃斯特瓦中將叫過參謀,下達了艦隊全速前進的命令,於是所有艦船汽笛長鳴,紛紛加速,高速向著南方的海域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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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〇六章 不敢置信

三月一日,法國國內幾乎所有的報刊雜誌,都報道了法屬安南殖民地交趾支那地區全面淪陷,西貢已經落入新生的南華共和國之手的消息。

法國總理愛德華.達拉第剛開始還不屑一顧,因為就在昨天,他還與法屬安南總督朱爾.佈雷維埃通過電報,對方告訴他「一切正常」,並表示在得到增援部隊補充後,集結於交趾支那與中圻交界地區的軍隊,已經有實力守住現有防線,甚至還有機會收回柬埔寨,把南華的軍隊趕出湄公河平原。

但隨後又看了幾分報,發現報紙上幾乎眾口一詞,達拉第就有些吃不準事情的真假了,左思右想之下,把國防部長貝當元帥和海軍參謀長達爾朗上將請到了總理府。

達爾朗也是一頭霧水:「不會吧,我昨天還分別與金索爾、達索比和埃斯特瓦三位將軍通過電報,他們都沒說發現異常啊!埃斯特瓦將軍匯報說,他前日率領北非艦隊,成功將陸軍送到西貢,隨後就和金索爾將軍一起北上,到金蘭灣軍港進行補給,昨天上午還遭受了中國空軍轟炸機的攻擊,但由於送抵的八艘戰艦的超強防空火力,中國人沒撈到什麼便宜,被打掉了十八架戰機,不過埃斯特瓦將軍統率的北非艦隊的一艘驅逐艦也被炸彈擊沉了!」

貝當元帥皺著眉頭:「這事確實蹊蹺,我一大早看到報紙,疑慮之下與駐安南陸軍總司令布爾進行了聯繫,布爾說絕無此事,這很有可能是敵對國家的陰謀,目的是轉移我們的視線,或許是想藉著咱們把注意力放到亞洲的機會,在歐洲搞風搞雨!」

達拉第臉色一變:「元帥,你的意思是說......此事是由德國人在幕後操縱的?」

貝當點點頭:「親愛的愛德華,不知道你發現沒有,所有這些宣揚交趾支那失守的新聞,都沒有標明消息來源,甚至連提供者的姓名也沒有,這說明什麼呢?說明是造謠生事,趁著我國內亂的機會,好方便其暗中動手腳。」

達拉第臉色一變,霍然站起,來回踱了幾步,立即叫秘書把外交部長喬治.博內及內務部長阿爾貝.薩羅一併叫來。

喬治.博內和達拉第一樣,都是激進黨的領袖,不過相比而言,喬治.博內更右傾一些,對戰爭的恐懼也更大一些,主張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應該堅守和平的底線。

至於內務部長阿爾貝.薩羅,也不是簡單人物,他在肖當、斯蒂內閣幾度出任海軍部長,並於1933、1936年兩度成功組閣,現在擔任內務部長職務都算是屈才。而且阿爾貝.薩羅還有一個身份,他是海軍參謀長達爾朗上將的教父,達爾朗能走到今天,與他和達爾朗另一位曾經在克雷孟梭、白裡安、普恩加萊、塔迪厄、赫裡歐和保羅.邦庫爾內閣中十一度出任海軍部長的教父喬治.萊格力頂有關。

喬治.博內正在外交部琢磨這麼多報紙突然發出這麼條匪夷所思的新聞來,究竟有何意圖,聽到達拉第相招,連忙來到總理府,剛剛走進總理辦公室,便聽到內務部長阿爾貝.薩羅在匯報德國最近的舉動:

「二月初,希特勒在柏林福斯街的新總理府落成,希特勒在那裡舉辦了一個舞會,邀請各國外交官出席,根據陪同蓬塞大使出席舞會的情報官員匯報,這座新總理府建造得異常奢華,把德國鐵路大亨鮑西格的宮殿也包攬其中,整整佔了兩個街區,我們的外交官員從總理府大門進入,竟然走了十分鐘才走到希特勒的會客廳。從新總理府的裝潢及擺設來看,希特勒的野心不會小,他在說話中多次宣稱,他將成為比俾斯麥和拿破侖更偉大的人物,我想不出除了擊敗我們法國和統一歐洲大陸,還有什麼能比得上拿破侖皇帝的......」

達拉苦笑著說道:「我的阿爾貝部長,你還是說重點吧,希特勒宅邸奢華不奢華,不關我們的事情,我寧願他把德國人的錢全部用去建這些奢侈墮落的東西,那樣的話,德國軍隊沒了飛機大炮,我們面臨的壓力會小一些。」

「德國真的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倒是我們安排在斯洛伐克的特工人員來電,最近納粹黨徒在該地區頻繁出沒,根據以往的經驗,要不了多久,該地區很可能會出現獨立的鬧劇,隨後德國人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手伸向捷克斯洛伐克最後的領土。」說罷,內務部長阿爾貝.薩羅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我就知道會這樣......我就知道會這樣......」

達拉第痛苦不堪地閉上眼睛,手捧著臉,喃喃道:「就算犧牲了蘇台德地區,也阻止不了德國人的野心......張伯倫當初給我打招呼的時候,我就預料到了會有今天,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希特勒選擇再次動手的時間,竟然如此之短暫......」

一向主張對德國妥協的喬治.博內聽不下去了,大步走到阿爾貝.薩羅面前:「阿爾貝先生,你說德國要吞併捷克斯諾伐克,有什麼證據嗎?難道僅僅只是因為你所掌握的情報部門裡那些特工的推測?」

阿爾貝.薩羅可不會買喬治.博內的賬,翻了翻白眼:「喬治,我把話放在這兒,你愛信不信!事實上除了推測外,我們別無他法,德國人對他們的國家控制之嚴密,遠非我們所能想像,尤其是萊因哈德.海德裡希所控制的秘密警察,無孔不入,多次抓獲我們派出的諜報人員,導致我們數個情報站暴露。現在潛伏於德國境內的十多名情報人員,已經不太敢刺探過於敏感的情報,因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會暴露!」

同樣看對方不順眼的喬治.博內,咄咄逼人地問道:「既然德國境內你們內務部沒有辦法,那麼安南呢?今天報紙上的消息到底是什麼回事?」

阿爾貝.薩羅一臉的迷惑,有些不確定地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們派駐安南各地的二十二名諜報人員,每天都有電報發回。到昨天為止,他們都報告說交趾支那依然掌握在我們手裡,若說這些人都被中國人所收買,也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吧!」

阿爾貝.薩羅卻不知道,曾經是內務部情報主官的萊昂納多,所負責的就是亞洲殖民地的事務,他熟悉安南及印度、中東地區所有法國殖民地的情況,加入歐耀庭的情報系統後,到安南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曾經的屬下全部約出來喝酒。二九年全球性的經濟危機爆發後,法國內務部的資金極為緊張,想想連萊昂納多這樣的功勳情報官都會被辭退,就知道派駐世界各地的諜報人員處境有多糟糕,於是沒費什麼工夫,這些法國諜報人員就全部被萊昂納多腐化收買,一切唯萊昂納多馬首是瞻,最後內務部得到這樣的消息回饋也不奇怪了。

這也是到現在為止,法國政府和軍隊,一直堅信交趾支那掌握在自己手裡的重要原因,因為不管是從明面和暗處,都沒有不利消息傳來。人都有趨吉避凶的心理,誰會執著地向壞處想啊?於是這一個多月就這麼矇混過去了,而且此時此刻,他們還不敢相信自己的情報系統會失效。

達爾朗上將是阿爾貝.薩羅最忠實的擁護者,他怒視喬治.博內:「喬治先生,就算你恐懼德國人,也大可不必把氣撒到一位受世人尊敬的老人身上。西貢依舊掌握在我方手上這一事實,已經經過海軍、陸軍、政府和情報機構四重確認,我不認為在這種情況下還會出錯,反倒是德國人,我懷疑他們會走出關鍵性的一步,我想不出若是德國公然把捷克吞併,你還有什麼臉面待在外交部長的位置上。」

喬治.博內臉色一變,隨即冷笑道:「就算德國吞併了捷克又如何?《慕尼黑協約》是由愛德華與英國首相和德、意元首簽字確認的,事後議會又以五百三十五票對七十五票,批准了那個協約,要說責任,是全體法國人的,關我什麼事情?」

達拉第皺緊了眉頭,擺擺手:「不要吵了!每次都這樣,一碰頭就吵吵吵,諸位能夠消停一下,把精力都用到對付德國人身上去嗎?現在我們還是商量一下,如何解決今天報紙所披露的消息吧!需要我們開新聞發佈會澄清一下嗎?」

阿爾貝.薩羅有些猶豫:「萬一報紙上所披露的是真的呢?」

眾人相視一眼,不吱聲了,最後還是喬治.博內道:「看看,每次都是這樣,說大話誰不會啊?關鍵是要解決問題。還是由我來開新聞發佈會吧,諸位,我最後問一次,西貢還掌握在我們手裡的幾率是不是很大?」

達爾朗有些不確定地道:「應該很大吧......不過,那裡距離本土太遠,全部都是通過電波聯繫,真實情況誰也不清楚,若是十天後北非艦隊能夠順利返回,那就證明什麼失守、什麼淪陷都是胡說八道,若是就此沒有消息,那就......」

說到這裡,達爾朗突然背心一陣發涼——若是北非艦隊不能返回,那是不是意味著法國派出的以地中海艦隊為主編成的遠洋艦隊、法屬安南艦隊和北非艦隊全軍覆沒了呢?若真是出現這麼悲劇性的一幕,那自己這個海軍參謀長,不是危險了?

「幾率大就行!」

喬治.博內站起來,一邊走一邊說:「這事兒吵得沸沸揚揚,還是得開個新聞發佈會澄清一下比較好。這次鋪天蓋地的新聞報道很蹊蹺,我預計這兩天就會有大事發生,說不一定還真讓阿爾貝先生猜中了......反正都要下台,也不在乎多添一樁罪名,還是由我來背黑鍋好了......」

喬治.博內離開後,眾人都沒了談話的心思,紛紛散去。回到各自的地盤後,這些大佬們第一時間派出心腹前往遠東,查探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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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0 01:00:07
第一五〇七章 舉世震驚

三月二日晨七時,日本綏察方面軍司令官東條英機中將,突然集結八個師團、三個混成旅團、七個獨立混成旅團和十五個偽軍師,共計五十萬軍隊,兵分三路,左路由朔縣經長城楊方口攻向寧武,中路由陰山經廣武緊逼雁門關,右路由廣靈越恆山進佔靈丘再次威逼平型關。

由於數月的停戰,駐防三地的官兵警惕性不高,猝不及防之下,短短一日時間,山西北部地區盡皆淪陷,日寇達成作戰目的後,徐徐進逼山西腹心地帶的最後屏障雲中山、恆山和五台山關隘,再次把戰火燃向三晉大地。

置身新京的安毅接到魯逸軒的急報,立即讓總參研判形勢,得出日軍極有可能在進入遠東作戰前發起一波大規模的攻勢,試探中國軍隊的真正實力。若是能夠借此機會一舉拿下山西,進佔陝西,那麼立即叫停北進計劃,效仿蒙古當年入侵中原的老路數,由陝西繞擊四川,拿下中國的後方工業基地,阻絕國際補給線,再進攻兩湖和江南腹心地帶,達成其吞併中國之戰略目的。若是再度碰壁,那麼就老老實實退回去,固守防線,確保其「北進」計劃的順利實施。

在這種情況下,安毅同意了魯逸軒調集娘子關一線軍隊北上作戰的請求,但命令必須留下一個師於井陘地區,就近監視石家莊日軍之動向。安毅在下令空軍迅速拿出支援山西作戰行動計劃的同時,還親自致電協防井陘的第二十二集團軍司令官鄧錫侯和副司令孫震,允諾只要川軍能夠牢牢地堵住山西的東部門戶,待北線戰事結束、魯逸軒部主力返回娘子關駐守,必有厚酬。

鄧錫侯復電稱川軍絕無怕死之人,本部將與娘子關共存亡,即便戰至最後一人,也不會放日本人進山西,安毅看完回電,這才稍微放心一些。

此時,安毅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德國,等候歐洲局勢的變化,進而確定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

是日晚上七點,希特勒於柏林福斯街的新官邸,燈火通明。

德國最高統帥部部長威廉.凱特爾、希特勒的軍事副官施蒙特和總參謀部的參謀們聚集在希特勒房間隔壁的小會議室裡,在燒得旺旺的壁爐的溫暖下,隨時等候希特勒發佈進軍捷克的命令。

此時,希特勒正在會客間,等候捷克總統哈查的到來。

一周以來,來自布達佩斯(匈牙利)、布加勒斯特(羅馬尼亞)和華沙(波蘭)的外交官們,多次拜會希特勒。隨著慕尼黑協議曝光,捷克斯諾伐克的周邊國家的領袖們,也像希特勒那樣,對這個面臨肢解命運的可悲國家的領土發生了濃厚的興趣,並達成了肢解分享捷克斯諾伐克的最終方案,而今天,希特勒將會向哈查宣佈最後的決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哈查出現在總理府門前,陪同他來的是捷克斯諾伐克外交部長契瓦爾科夫斯基,一共三十六名「阿道夫.希特勒」旗衛隊士兵,像押解犯人一樣,將哈查及他的外交部長一起帶到了希特勒會客間的面前。

兩人走進房間後,門被關上了,希特勒站在沙發前,一點兒也沒有上前迎接的意思,就好像君王等著臣子的朝見一般。

冷冰冰的寒暄後,希特勒示意兩人在一旁的沙發上落座,裡賓特洛甫、戈林和帝國內務部國務秘書斯圖卡從會客室的小房間走了出來,根據納粹黨最高會議的決議,斯圖卡今後將代表德國統治捷克。

裡賓特洛甫拿出一份文件,交由哈查過目。哈查看完臉色蒼白:這是一份宣佈捷克併入德國的聲明文件,一旦簽訂後,捷克作為一個主權國家,將不復存在。

「不行!我絕對不可能在這上面簽字!」哈查堅決地說道。

房間裡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希特勒不屑一顧地說:「我現在只是在通知你一件已經注定的事情,即便你不簽字,我們的軍隊也會進入捷克,我們的轟炸機更是會把布拉格炸成一片廢墟!想想你的人民將會因為你的頑固,而死於非命,那些少年兒童永遠地逝去了未來......對此,你於心何忍?」

哈查臉色蒼白,與外交部長契瓦爾科夫斯基對視一眼,想想英、法對德國的綏靖放縱,再想想這些日子來周邊國家磨刀霍霍的醜態,終於軟弱地道:「好吧,我希望你們能保證我們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不要剝奪他們的自主權力!」

「那是自然!捷克併入德國後,所有的捷克人都是帝國的子民,我自然會一視同仁!」希特勒嚴肅地說道,誰也沒發現他眼底蘊藏的那一絲淡淡的嘲弄。

哈查顫抖著手,在聲明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通過電話,將簽署的文件通知了布拉格政府,並且命令捷克斯諾伐克軍隊放下武器,任由德國軍隊進入。

晚上九點半,哈查離開了元首府。

半小時後,希特勒的車隊疾馳向安哈特火車站,火車已經預熱並蒸騰在蒸汽裡了。這次,海因裡希.希萊姆和萊因哈德.海德裡希將陪同希特勒到捷克,負責對捷克的反德國勢力進行徹底清洗。

在火車上,希特勒得到了各路大軍已經長驅直入,捷克已經成為德國囊中之物的消息。希特勒一行在蘇台德地區的賴興貝格附近的一個火車站下車,然後鑽進早已備妥的專車,車隊便向布拉格駛去。

午夜時分,車隊穿過陷入熟睡中的布拉格沉靜的街道,櫥窗裡的霓虹燈閃亮著,街道兩旁的國防軍和武裝黨衛隊士兵,恭敬地向車隊敬禮。最後,車隊在布拉格的城堡山宮停下,希特勒下車後,看了看這座位於布拉格城市上方的、歷史悠久的宮殿的輪廓,臉上浮現出驕傲的笑容。

希特勒走進這座曾經是捷克斯諾伐克總統辦公地的古老宮殿,腳下踏著發動了三十年戰爭的斐迪南大帝的足跡,以征服者的姿態住了進去。

德國於次日中午十二點,正式宣佈了對捷克的所有權,稱德意志帝國對捷克的吞併,完全是應捷克人民要求,平息其境內的騷亂和邊境壓迫的善意行為,呼籲全世界理解捷克人民的選擇,尊重德國政府的義舉,這引起全世界輿論的一片嘩然。

......

就在人們紛紛抱著恐懼的心理,揣測希特勒下一步將把手伸向何處時,中國時間晚上八點半,南華共和國對外發表通電:

交趾支那最大城市西貢已於日前和平解放。經過長期的溝通,本著求同存異、用發展的眼光看待問題等原則,法屬安南總督朱爾.佈雷維埃上將自感無力再支撐安南戰局,同時對這些年來對南華人民的大屠殺感到良心不安,不願意再繼續背負殺人惡魔的罪名,向我軍無條件投降。

隨後,我解放軍二十萬大軍進駐西貢,九萬放下武器的法軍士兵,被帶到臨時建築完畢的軍營,等待法國政府的拯救,而由原法國海軍地中海艦隊、安南艦隊和北非艦隊組成的法國海軍遠征軍,自以為得到其國內加強,負隅頑抗,整支艦隊加上運輸艦在內共計一百餘艘戰艦,遭受我安家軍空軍上千架轟炸機狂轟濫炸,全部沉沒在南海水域。

南華政府敦促法國政府,盡快就法軍戰俘問題與南華政府展開磋商,積極善後並處理歷史遺留問題。同時,南華政府正告法國勢力正式退出後那些欲打南華主意的國家,南華軍隊有充足的信心保衛祖國的主權和領土完整,任何侵犯南華領海、領空和領土的行為,都將被視為對南華的挑釁,必將堅決予以打擊,毫不留情!

南華的通電,同樣讓整個世界為之側目。

畢竟這個時代,能夠一口氣拿出上千架轟炸機用於作戰的國家,實在不多,換言之,姑且不說南華的海陸軍實力如何,但僅僅從其空軍所擁有的轟炸機的數量看,當今世界恐怕只有德、日、美、蘇四國可以比擬。

當然,許多人都在質疑這個通電的真實性,畢竟就連法國這樣的老牌帝國主義國家,所有戰機加在一起,也不過四百餘架,僅僅靠中國西南軍工企業支撐的南華,有什麼資格與法國叫板?

另外,一個國家的殖民地總督,在其地面部隊剛剛得到補充,局勢也未到山窮水盡的時候,突然下令部隊投降,而且下屬還依照命令施行了,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尤其是法國殖民地軍隊還擁有海上退路的情況,這一舉動更是難以想像。

難道說,在此之前,朱爾.佈雷維埃及其麾下將領,已經知道中國的空軍要對法國的戰艦展開進攻,並因此信心動搖了嗎?

所有西方國家中,最為迷糊和無所適從的,要數法國的民眾了。

大多數人通過前天的報紙,瞭解到法屬安南已經失陷的消息,還未考慮對自己生活有何影響,法國外交部就緊急闢謠,外交部長喬治.博內稱已經與軍方及內務部門聯繫過了,法屬安南的交趾支那地區還牢牢地掌控在殖民地政府手裡,那種宣揚西貢早已淪陷的腔調,是別有用心的國家的無恥污蔑,為的是想轉移法國民眾的視線,掩護其行使齷齪骯髒的手段。法國希望有關國家懸崖勒馬,不要試圖挑戰法國的忍耐極限,因為那將意味著戰爭。

今天早上聽到德國吞併捷克斯諾伐克後,聯想到前日博內在新聞發佈會上所說的那番強硬的語言,幾乎所有的法國人都明白了那些媒體的消息從何而來了,正當受到蒙騙情感被侮辱的民眾開始自發地圍攻充當納粹行動鼓吹手的一家家報刊雜誌、許多新聞媒體從業人員抱頭鼠竄時,法屬安南傳來的消息,卻又似乎證明了前天報紙所刊登的消息,並非是空穴來風。

法國人徹底迷茫了!

如今,德國的發展勢頭咄咄逼人,危機迫在眉睫,而自己國家的海軍在遠東遭受重創,殖民地淪陷也成為事實,在二者間如何抉擇,已經成為當前法國人急需考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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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〇八章 戰爭無處不在

日本,東京。

石原莞爾在他的參謀總長辦公室裡來回踱步,陸相板垣征四郎、參謀次長土肥原賢二、陸軍次官鈴木貞一眉頭緊鎖,受召回國述職的蘭印方面軍司令官石川浩一、中國派遣軍冀魯方面軍司令官岡村寧次也是一臉擔憂。

石原莞爾停下腳步,轉過身,望向土肥原賢二:

「土肥原君,為什麼東條英機發起如此規模的行動,你的參謀部門卻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這不像是你土肥原機關一向的風格啊!難道土肥原君也認為,進攻支那比進攻遠東更有助於帝國勢力的擴張嗎?」

土肥原賢二慌忙起立,鞠躬致歉:「非常抱歉,總長閣下,此事責任在我!半月前,西尾壽造大將以支那派遣軍司令官的身份,命令支那各軍中的總部派遣人員,特別是參謀和情報官員,前往北平進行為期半月的軍事培訓,雖然第一時間我就去電質詢,但被西尾壽造大將給擋了回來。當時我正在與板垣君、鈴木君商量佔領遠東時該實施何等統治方針,沒有親自去北平看一看,不想一個疏忽事情就發生了......」

石原莞爾擺擺手,微微一笑:「土肥原君,坐下吧!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根本就不用客氣。」

說到這兒,石原莞爾回到座位坐下,目光掃視一干心腹手下,冷笑道:

「有些人還是不甘心我等躍居高位,總是想著方兒地與我們作對......這段時間來,被咱們趕跑的杉山元、梅津美治郎等帝國的蛀蟲正在上躥下跳,為咱們找麻煩,在他們身邊,聚集起了南次郎、小磯國昭、西尾壽造、松井石根等目光短淺之輩,而東條英機、武籐章之流就是他們的馬前卒。這次咱們就撒手不管,看看笑話就行了,讓東條英機他們在安家軍面前碰個頭破血流,好好清醒一下。」

板垣征四郎極為困惑:「石原君,東條這次統帥了五十萬大軍南下,而他們的對手支那軍隊,總數目也不過八九十萬,沒有道理會輸掉這場戰爭吧?如果東條真的攻進了山西,我們辛辛苦苦制定的北進計劃,還實施不實施了?」

鈴木貞一也道:「安家軍現在的精力,被蒙古和南華所牽制,整個山西地區,僅有魯逸軒部五個師,而且據我所知,這五個師都是新編師,僅僅補充了一些前第五軍團骨幹,戰鬥力如何還不得而知,司令官為什麼那麼肯定東條會輸呢?」

看到眾人都投以不解的目光,石原莞爾笑了:「不知道諸君有沒有留意到,情報系統這幾天反饋的安家軍正在源源不斷向蒙古地區開拔的戍邊部隊?根據諜報人員觀察,這支軍隊規模極為龐大,一路行軍,連綿數百里,塵土遮天蓋地,所到之處,支那地方軍閥無不為之側目,爭先恐後歡迎勞軍,唯恐一個不好於己不利。據悉,蘇軍駐紮於哈密地區的一個機械化軍已經進行了戒備,同時蘇俄中亞軍區和土耳其斯坦軍區也進行了大規模動員,生害怕這股部隊突然調轉方向,拿下西藏。

「到現在為止,這支部隊還在陝西境內行軍,但他們隨時可以掉頭東進,哪怕過了陝西,也完全可借甘肅、寧夏、綏遠和察哈爾等與我方勢力犬牙交錯的草原地區,向東實施突破!按照安家軍空地一體的打擊策略,嚴重時東條的退路都有可能會被截斷,哪裡還能奢望他進佔山西甚至是陝西?退一步講,就算是東條攻下山西、陝西又如何?不說別的,就是這綿綿大山、上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該如何分配兵力駐守,如何保證後勤補給線路不被支那游擊隊騷擾斷絕?

「還有,安家軍是那麼好對付的嗎?在平津、冀東、淞滬和浙東一線,所有與安家軍交手的部隊,哪一支不鬧個灰頭土臉?一句話,越靠近安家軍的老巢,他們獲得的補給越快,這個仗就難打,反之,比如在華北這種我方補給比他們優越的地帶,我軍則可佔據一定的優勢!捨己之長而攻敵之長,不敗沒天理了!」

岡村寧次點點頭,補充道:「其實,就算是現在我們佔領的綏、冀、豫、熱、察、魯等地也不太平,游擊隊就像是鑽進鐵扇公主肚子裡的孫悟空,在我們統治薄弱的山區和邊遠地區,建立起了一個個地方政權和游擊區,一旦讓他們放手發動民眾,必將如跗骨之蛆,再難驅逐!尤其是去年年底,由江南紅軍部隊編成的新四軍渡過長江,進入山東半島作戰後,這種趨勢正在無限加大,現在的當務之急,其實不在於攻城略地,而在如何鞏固我們的佔領區。

「在此之前,正值支那冬季,從熱帶的蘭印群島遷移來的土著分配進許多人煙稀少的地區,一時間適應不了這種氣候,凍死的人很多,無奈之下我們只得減緩運送的速度。待天氣暖和一些,我們的遷移力度必將恢復。充分利用語言不通的土著來牽制軍隊的發展,是參謀部一月份就制定好的計劃,東條英機他們恣意妄為,除了白白消耗帝國的實力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石川浩一深以為然:「岡村君說得很有道理,為了帝國的大業,絕對不允許東條他們無限制地浪費帝國的資源,我以為,總長和陸相大人,最好還是下幾道阻止的命令,不管效果如何,應盡到大本營的本分!」

石原莞爾點了點頭:「命令自然會下的......咱們先把冒險的後果明白無誤地說出來,讓他們好好掂量一下,到底值不值得冒險,要不然以後那群人更不會把軍令當一回事!我得得發出嚴正警告,否則要是西尾壽造那個匹夫瘋了,把華北軍隊全部投向山西,甚至把咱們準備好的發動遠東作戰的軍隊一股腦兒地塞到對支那的戰爭的沼澤裡,咱們找誰訴苦去?這次,我一定要給那些違背大本營命令的人一點兒顏色看看,東條上等兵,這次可是你自己找的,怨不得別人!」

說罷,石原莞爾嘴角露出一絲獰笑,眾人看到眼裡,心中一凜,全都低下了頭。

......

南華,新京,總參謀長辦公室。

安毅疑惑地看著眼前的辦公桌上擺得滿滿噹噹的五十和一百面額的美元和法郎,不解地抬起頭,望向穿著一身黑色中將警服的杜易:

「你這傢伙,不聲不響,一下子拿這麼多錢到我這兒來幹嘛?你這個堂堂的國安部長,就不怕別人說你公然向我行賄啊?」

杜易一臉笑容:「主席,你自己摸摸看,完了告訴我感覺和體會。」

安毅瞥了杜易一眼,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搖搖頭,隨手拿起一張五十面額的美元,慢慢地摸索,感受著富有韌性的票面那凹凸不平的觸感,又對著辦公室的燈光看了看,只見整張紙幣顏色協調,立體感十足,色彩柔和亮麗,防偽線和水印清晰可見。他想了想,又拿起幾張相同面額的美元,號碼和代號各不相同。

「都是真鈔啊!有什麼問題嗎?」

安毅皺皺眉頭,看到杜易依然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想了想乾脆打電話把正在新京籌備南華中央銀行事務的歐楚兒叫了過來。

十分鐘後,歐楚兒在女警衛的保護下來到安毅的辦公室,聽安毅說明情況後,也拿起美元和法郎認真看了起來。

由於這次查獲東方匯理銀行繳獲了大量法郎,歐楚兒不用摸,只看色調就知道這些法郎都是真的,因此主要是看美元。

現在桌面上擺著的,都是三四年版的全新美元,正面主景圖案為黑色,背面的建築為深綠色,歐楚兒仔細看了一遍,這批美元都採用極為專業的鈔紙,紅、籃彩色纖維絲隨機分佈在整張鈔票中,均勻和諧,正背面的人像、建築、邊框及面額數字等均採用雕刻凹版印刷,觸摸後凹凸感極為明顯。

隨後又觀察了其他可以徒手辨認的特徵,歐楚兒幾乎肯定這是真鈔,但卻沒有吱聲,晃眼看到杜易不慌不忙拿出放大鏡和一張白紙,遞到她的面前,不由奇怪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需要用這些?」

杜易笑著說:「夫人,美元就那麼多防偽項目,我怎麼會不知道你需要什麼?快拿去檢測吧。」

歐楚兒不由莞爾,順手接過放大鏡,仔細觀察,只見整張美元均有油墨擴散現象出現,油墨外溢,線條帶毛齒狀,這是因為凹版在高壓下產生的自然現象,也是檢驗貨幣真假的一個有效方式。

歐楚兒又將這張美元正面右側的綠色徽記和綠色號碼,在白紙上用力地擦拭了一下,發現白紙上留下了清晰的「綠痕」,不由長吁一口氣,抬起頭望向杜易,奇怪地問道:「老杜,我還以為你們的造假技術又有了新的突破,叫我鑒定一下,可怎麼會拿真的美元給我驗啊?」

杜易得意地笑了:「怎麼樣,沒看出來吧?這根本就是我們的地下貨幣工廠製造的美金,和真的美金完全沒有差別,或者說,這根本就是真的美金。此前,我們已經派人帶著二十萬美金,到上海的幾家美國銀行進行越洋匯兌,沒有一家察覺破綻的。我們下一步目標,是按照當前美元的貨幣發行總量的百分之一進行生產,被發現的機會可以說微乎其微。」

安毅一臉嚴肅:「杜易,真的能夠確保不被識破嗎?要是被人發現咱們政府組織造假,根據美國的憲法,這可是相當於直接宣戰的戰爭行為啊!」

杜易極為鄭重地說:「美元其實並不難仿造,要知道各種英鎊和法郎上,佈滿了各種複雜的紙紋,而且整版都是密密麻麻的水印,研究和仿造成本極高,而美元色彩單一,凹印技術我們早就掌握了,摻雜紅、籃彩色纖維絲的鈔票紙也不難仿製,由於計算機技術的突飛猛進,我們的密碼破譯機很輕鬆就可以推算出美元的號碼和代號,與真正美元的選號程序別無二致,而且用過的號,永遠也不會再出現。尤其是三四年版美元引入的磁物質,被美國人傳得神乎其神,其實不外乎就是採用了螢光油墨和磁性油墨,我們研究院的電磁和光學技術都處於世界先進水平,丁(墨蘭)主任只是交代研究員做了幾個簡單的實驗,便把最終的配方給了我。要是在這種情況下,還不能仿造出來,才真的有鬼了!」

安毅大為動容,轉向歐楚兒:「楚兒,你看沒問題吧?可有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

歐楚兒在心裡默算了一遍,然後道:「現在美元的貨幣發行量在兩百億左右,不過這兩百億大多在全世界各個商業銀行的保險箱裡,以賬面或者是以債券的形式存在,實際流通的美元為四十到六十億之間,我們每年發行兩億美元,發現的幾率確實很小,但是也不排除有這個可能。因此,在花費這筆美元的時候,一定要巧妙設計,撇清與我們南華政府之間的關係。

「現在全世界有兩大經濟體系,一是以英聯邦為主體的帝國最惠制實體,這個體系包括了北歐、西歐的荷蘭丹麥及南美的阿根廷和整個英聯邦國家,主要是以英鎊為國與國之間的結算貨幣;還有一個就是以美國為主的互惠貿易體系,包括美國及除阿根廷的所有美洲國家,以及嚴重依賴美國工業生產的日本,這個體系則以美元為主要結算貨幣。法國由於政局動蕩,官員思想僵化,一直維持金本位的法郎直到前年才宣佈貶值,這幾年法郎區萎縮不小,僅僅只限於法國及周邊國家,還有就是法國的殖民地。

「由於兩大體系相互制約,貿易壁壘森嚴,英國的商品很難進入美國,因此依靠銷售商品獲得美元作為外匯儲備的幾率就大大減少,可以說在英鎊體系的國家裡,美元的儲備量是很小的,平時美元根本就不流通,因此,我們不防針對這一特點,加大印製美元的力度,我看就算是每年向英鎊區拋出五億美元,發現的機會也很小。

「我們可以通過在法屬、英屬、荷屬等地重重註冊擁有股權的方式,創建大量皮包公司,用這些真得不能再真的美金向英鎊區國家採購商品,貨物的目的地為美元區國家,然後通過一系列商業操作手段,轉變為美元區的出口商品,運往中國,然後流入南華。經過重重規避風險,我想被發現的幾率就很低了!」

杜易連連點頭,顯然聽歐楚兒這麼一解說,收穫不小。

聽到精通金融知識的嬌妻也這麼說,安毅總算是放心了,目光落到了桌面上的法郎上:「那這個法郎又是怎麼回事?不要告訴我也是你們研究仿造出來的......」

杜易眉飛色舞地說:「原來這個東方匯理銀行,本身就承擔著發行貨幣的職能,擁有設備齊全的印鈔工廠。他們根據法國中央銀行規定的印刷配額,生產製造法郎,然後再根據法郎的數額,發行安南幣。

「我們在得到東方匯理銀行全套的印鈔設備後,幾乎沒有做任何改動,立即組織工人開工,很快便印刷出一億法郎,當做工資發給那些戰俘和在船廠及各個工廠打工的法國人。這些錢本來就是真錢,拿到錢的法國人都很高興。未來半年來,隨著華元的發行,法郎和安南幣都必須得按照一定比率兌換成華元,才能在南華境內使用,這樣我們印刷出來的這些法郎,又會轉回我們的銀行裡,作為外匯進行儲備。也就是說,我們其實並沒有額外向法國人支付錢,他們得到的,不過是一串虛擬的數字。

「還有,剛才聽夫人那麼一解說,我才發現這花錢也得選對地方,我看今後法郎的使用,完全可以效仿美元,在英鎊區和美元區進行投放,這樣我們就又多了一筆穩定的收入。」

看到歐楚兒點頭贊同,安毅非常高興:「現在各方面都需要用到錢,能夠廣開財源自然是大好事!對了,印刷這些錢幣的成本是多少?」

杜易有些惋惜地說:「由於我們追求質量,處處精益求精,一百美元的紙幣成本控制在一塊大洋,五十美元面額的,每印刷三張就要花費兩塊大洋。雖然現在法郎與美元匯率維持在五比一上,但由於歐洲貨幣體系注重水印等防偽手段,法郎的成本比美元還高,想想真有些划不來。」

安毅莞爾一笑:「別心疼那點兒錢了,高投入才會有高產出,不管怎麼說都是咱們賺!這件事你們國安部門一定要操作好,把它當成當前的頭等要務來抓,現在遠東、華北亂成一鍋粥,咱們南華的建設也處處需要資金,若是真能大獲成功,我給你們記功!」

杜易嘿嘿一笑:「主席,你看這樣行嗎,我肩上的豆比不上老丁,辦公的時候大家都穿警服,也都是部長,走在一起卻覺得低個頭,若是事情讓我們辦成了,幫我湊一顆豆,那樣國安和政治就扯平了!」

安毅毫不遲疑:「這件事我現在就可以做決定,只要你們真能搞成,你們國安部門,每人都晉一級!」

「是!」

杜易高興地向安毅敬了個禮,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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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〇九章 撲朔迷離

山西戰事的進展,牽動了所有人的心。

日軍兵力充足,各條戰線都留有足夠的預備兵力,因此此番發起的攻擊不分主次,中國軍隊左中右三條戰線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這次東條英機孤注一擲,把手下所有的主力部隊全部派了出來,僅僅只是師團編製的部隊就有第九師團、第十五師團、第三十四師團、第三十九師團、第一五師團、第一六師團、第一一師團、第一一八師團這八個師團,除第九師團為兩旅團編製的主力師團外,其餘皆為三聯隊師團。

此外,大量由兩個聯隊或者是三個大隊組成的混成旅團和獨立混成旅團,以及來自東北和冀東的偽軍部隊,也給了東條英機極大的底氣,在他眼裡,中國軍隊不堪一擊,以前的失敗,都是指揮官無能所致。

閻錫山不甘示弱,針鋒相對,迅速加強了晉北一線之防禦,根據日軍的進攻方向,也分為左中右三路大軍迎敵。

左翼總指揮衛立煌。

下轄所部第十四集團軍、由徐源泉第十軍升級的第三十四集團軍和商震部第三十二集團軍。和歷史上有所不同,由於萬福麟在華北作戰中損失不大,因此他依舊牢牢地控制著第五十三軍,與在天津結下交情的商震合作良好,三十二集團軍戰力也因此而倍增。

中路基本為閻錫山嫡系部隊組成,總指揮傅作義,副總指揮王靖國,前敵總指揮陳長捷。

下轄由傅作義擔任司令的第七集團軍、王靖國的第四十三集團軍和陳長捷的第四十集團軍,由於這個時候太原兵工廠依舊牢牢地掌握在閻錫山手裡,又得到安毅集團提供的部分軍工技術,現在的太原廠中正式系列步槍、迫擊炮、手榴彈、地雷和小口徑步兵炮即可製造,晉綏軍的實力比起歷史上有大幅度的加強。

右翼總指揮劉茂恩。

下轄劉茂恩為司令的第四十二集團軍、川軍劉建緒第三十五集團軍和王陵基第三十九集團軍。其中第四十二集團軍和王靖國的第四十三集團軍一樣,是今年年初中央為加強山西作戰實力特意編成,第四十二集團軍下轄劉茂恩兼任軍長的第十五軍、高桂滋新十七軍和朱懷冰第九十七軍。

左中右三路大軍合計五十八萬兵力,再加上駐守晉東南的楊愛源第六集團軍、拱衛晉東娘子關及井陘一線的魯逸軒第三十集團軍和鄧錫侯第二十二集團軍、展開敵後游擊作戰的第十八集團軍,該戰區共計八十餘萬軍隊,在數量上比起日軍略佔上風,但在單兵素質上卻差之甚遠。

三月五日晨,日軍右路率先發動,一個聯隊從靈丘出發,在蔡家峪擊潰朱懷冰第九十七軍三十二師兩個團之防守,佔領進入山西的交通要道路口,隨即以雷霆萬鈞之勢撲向平型關。在平型關陣地前,日軍與守軍一個旅發生激戰,僵持不下,日軍不甘心就此退去,又猛攻東、西跑池南北側各高地。守軍兩個營堅守陣地,與日軍頑強戰鬥,最後竟彈盡糧絕,經數番肉搏方殺退日軍。

日軍後續兵力陸續跟上,又是一個聯隊加入到對平型關的進攻中,這時中國軍隊也加強了防守,右翼軍司令官劉茂恩派遣川軍第三十九集團軍前往馳援,日軍面對我優勢兵力,無功而返。

眼見正面強攻難以啃下平型關這塊硬骨頭,負責該路軍作戰的第十五師團長巖松義雄中將,又調動獨立混成第三十二旅團,繞蔡家峪轉攻團城口。負責鎮守該處的是剛剛進入陣地的川軍新十六師,該部在師長陳良基的帶領下,利用優勢地形痛擊日軍,打擊了日軍的囂張氣焰。

日軍攻勢屢屢受挫,隨即又以一個聯隊迂迴東、西跑池南北高地,朱懷冰第九十七軍三十二師在此防禦的兩個營官兵全部殉國,高地被日軍佔領。

正在正面堵截對手的第三十九集團軍司令長官王陵基見勢不妙,急令川軍新十五師師長鄧國章率部馳援,向敵發起反擊。各反擊部隊與日軍進行激戰,至下午四時終於將敵擊退,收復東、西跑池及其附近高地。

在平型關一線發起激戰時,左路日軍也猛然發力,沿著已經通車的寧武至原平的鐵路線,猛攻雲中山我軍防守陣地。

由於這一線靠近山西腹心地帶,一旦淪陷,臨沂和太原就將直接暴露在日軍的威脅下,故防守分外嚴密。

左翼軍司令官衛立煌麾下兵精糧足,彈藥寬裕,同時雲中山關隘構築有堅固的鋼筋混凝土工事,山谷中的鐵道鐵軌也在開戰後即拆除,日軍只能採取強攻的策略。不過,在三月初冰雪未消融的季節,向擁有地利的守軍發起進攻,無疑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在衛立煌部的炮火及居高臨下的射擊中,日軍屍橫遍野。

不過,東條英機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見戰事不利,迅速調動飛機和裝甲車助戰,原本左路日軍指望著能憑借天空地下立體式的進攻取得突破,可惜此時,安家軍已經調集三個航空大隊,分別進駐太原機場、晉中機場和陽泉機場,聽聞前線遭遇日軍戰機空襲後,兩個大隊共十二個戰鬥機中隊率先起飛,a27和a26戰鬥機珠聯璧合,日軍用來護航的二十餘架隼式戰鬥機完全不是擁有強大火力的a27戰鬥機的對手,混戰開始才五分鐘,就有兩架隼式戰鬥機墜落或者凌空解體,其餘日軍戰機見勢不妙,只能掩護著四十餘架轟炸機猖狂逃跑,在這中間又被擊落一架戰鬥機三架轟炸機。

等到日本人的戰鬥機逃了個沒影沒蹤,西南空軍蚊式轟炸機和ab26轟炸機群才慢悠悠到來,對處於進攻狀態的日本人展開了狂轟濫炸,日軍的坦克部隊和炮兵,完全淪為了活靶子,死傷纍纍,最後不得不狼狽退回寧武縣城。

中路日軍的主攻方向,出人意料地沒有選擇雁門關,而是由應縣進攻茹越口。

親自擔任中路軍主帥的東條英機,命令混成第二十二旅團和獨立混成第五十七旅團迅速突破當面軍隊,越過恆山山脈的內長城一線,進入繁峙縣城,為大軍入晉打開道路。

該地守軍第三十五軍二一一旅、二一五旅旅頑強抵抗,激戰終日,敵攻擊未逞。中路軍總指揮傅作義為增強該地防務,命令第二一八旅和第七十三師移至茹越口一側的鐵角嶺策應。

東條英機又調來偽軍兩個師,在一個聯隊的日軍帶領下,繼續增強茹越口一線的攻堅力量,但是由於山勢險峻,兼之守軍援軍已到,日軍再次無功而返。

......

三月六日,太原以北陽曲縣。

當南華已經萬物復甦,鳥語花香,一片春意盎然的時候,整個晉北地區還是一片冰天雪地。去年冬天雪下得晚,今天春天的腳步也要比往年來得晚一些,西北風劃過白茫茫的山嶺,旋轉嘯叫。黃燦燦的太陽光刺破烏雲,再透過乾枯的樹枝杈照在雪地上,花花點點的。山溝裡寒森森的,大冰凌像簾子一樣掛在山崖沿上。

通往晉北的馬路上,汽車的馬達聲轟鳴著,一輛輛軍用四噸、六噸卡車,拉拽各種口徑的火炮和高射炮,向前行駛著。在卡車中間,參雜著吉普車、越野車和裝甲戰車,車隊兩旁,一排排一眼望不見頭的身著迷彩服的官兵、戰馬和馱炮牲口,頂著比刀子還利的北風,向前進軍。

由於北面戰事緊急,有些戰士嚼了幾口單兵乾糧,彎下腰捧起把雪往口裡填,有些士兵似乎覺得吃雪不過癮,把道路兩旁山崖邊的小冰凌錐用軍刺敲了下來,然後快步跟上隊伍,這才把冰棍放在嘴裡吮吸著。一路行來,他們的迷彩色棉軍衣都凍得直溜溜的了,走起路來也卡嚓嚓直響。

五晝夜來,槍不離肩,馬不離鞍,第三十集團軍的將士們,一路急行軍,為的就是能夠早日趕到晉北,打擊來勢洶洶的日本鬼子。

行軍隊伍中的一輛大豹子越野車上,集團軍司令魯逸軒、參謀長曲慕辰和作戰處長羅現榮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長期的行軍,讓人精神倦怠,似乎連大腦都沒那麼靈敏了。

「東條英機這狗日的,天氣還沒有暖和就迫不及待地選擇動手,你們說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咱們這一路行來,可真吃了不少苦頭!不過仔細想想,咱們現在境況都這麼糟糕,小日本肯定也好不了,這樣的氣候和環境,連平日一半的戰鬥力都發揮不出來,咱們佔著防守的便宜還好受些,小鬼子兵可倒了大霉!」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羅現榮看到道路旁的一匹戰馬在雪地裡滑倒,連同馬上的軍官一起栽倒在地,戰馬發出一聲淒厲的悲鳴,不忍地搖了搖頭,回過頭向魯逸軒和曲慕辰問道。

曲慕辰說:「情況很明白了,小日本內部也不團結。根據總參的情報,四月份日本就會向遠東發起進攻,如今兵力和資源都開始向東北和北朝鮮地區集結,一旦真的打起來,在華日軍就將從主角一下子淪為配角,這是心高氣傲的華北日軍不願意看到的,所以就想在事件發生之前,先搞出點兒事情來,看看能否扭轉大局。」

魯逸軒笑了笑:「日本人內部的鬥爭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激烈。看到昨天的戰報了嗎?日本人出動了二十餘架戰鬥機和四十多架轟炸機,結果被咱們攆得哭爹喊娘,到最後把寧武周邊的日軍掄了一遍,也不見日本人派出戰機迎擊,可見華北日軍手裡掌握的航空力量嚴重不足啊!」

羅現榮不由恍然:「我說看到戰報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原來問題出在這兒。前幾個月咱們在娘子關和井陘駐防的時候,每次小日本來扔炸彈,都是鋪天蓋地,護航的戰鬥機起碼是一百多架,晉綏軍的空軍與之交戰,總要吃不小的虧......經過半年多的發展,小日本起碼積累了上千架戰機,如今就出動這麼這一點兒,我估計其餘的都被抽調到北邊去了!」

魯逸軒搖搖頭:「也不可麻痺大意!還有可能這是日本人的驕兵之計,我已經知會雷達部隊,全天候監測日軍戰機的動向,切不可讓他們偷襲咱們辛辛苦苦半年時間建立起來的機場。」

這時,一匹戰馬快速從後面追上越野車,曲慕辰看到是情報處長丁銘,連忙讓司機把車開到一邊停下。

丁銘翻身下馬,拉開車門,大聲稟報:「報告司令,參謀長:日軍昨夜利用風雪掩護,夜襲由劉汝明將軍第六十八軍鎮守的雁門關得手,如今,雁門關以南的代縣縣城已經被日軍佔領,後續的日軍源源不斷通過內長城關隘,進入山西腹地。中路軍傅作義長官已下令第四十集團軍、第四十三集團軍奪回代縣,劉汝明將軍必須戴罪立功復取雁門關,否則軍法從事。閻長官讓我軍加速北上,解代縣之圍。」

迎著灌入車廂的凜冽寒風,車內三人都猛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消息太驚人了,昨天戰局還一片大好,閻錫山甚至來電徵詢第三十集團軍的意見,看看是否能能在來犯的三路日軍上做文章,只要伺機消滅其中一路,日軍的攻勢就會被打亂,山西就會轉危為安。

根據山西獨特的地勢地形,閻錫山指出,平型關關外的靈丘地區,處於群山包圍之中,敵軍援軍往來不便,若是佈置得宜,完全可以利用我左路和中路部隊擋住敵人的時機,集結數倍於敵之優勢兵力,給予其致命的打擊,待到東條英機反應過來,敗局已經無可避免。但現在,隨著代縣的丟失,日軍一下子把晉北我軍切割成首尾不能相連的兩個部分,局勢驟然變得惡劣。

魯逸軒看了看外面變得昏暗的天空,太陽不知道何時已經縮回雲層裡去了,一場大雪極有可能又會到來,皺皺眉頭問道:「我軍距離代縣還有多少路程,大概需要多少多少才能趕到?」

丁銘道:「現在我軍位於陽曲以北的上原村一線,以前這兒叫石嶺關,我們左手邊的大山是南山,右手邊為狼山,此地距離代縣大概有一百三十公里。若是換做天氣晴朗,我軍最遲後天上午就可抵達代縣,但現在道路泥濘難行,而前往代縣一路上所經過的牧馬河、雲中河、滹沱河、陽武河等河流上的橋樑不敢確定是否會被日軍破壞,因此綜合種種信息,我軍恐怕還得三天才能抵達代縣。」

魯逸軒沉吟不語,曲慕辰喃喃道:「三天?這個速度倒是不慢,就是不知道日軍能否給我們這三天時間,若是日軍在代縣站穩腳跟,進而南下繁峙縣,則平型關之我軍將處於日軍前後堵截中,只有盡早從砂河撤向台懷、五台地區,才能避免全軍覆沒的命運,否則日軍向東一壓,就什麼都完了!」

羅現榮問道:「可否從右翼軍抽調主力,協助合擊代縣之敵?一下子集中我六個集團軍之主力,日軍未必便能抵擋得住吧!」

魯逸軒道:「閻錫山下一步肯定會這樣調動,若是我三軍用命,日軍立足未穩,未必便沒有勝機,但是若各部存有保存實力的心思,那這個仗不用打了,晉北必然不守!」

曲慕辰想了想,道:「若晉北失守,則連接北線三路大軍的臨沂,將成為下一步作戰的中心地帶。老魯,我看我們現在不用急著趕路了,適當放緩行軍速度,讓將士們好好喘息一下,我估計你的推測八九不離十。

「這樣,我們現在距離臨沂大概有四十公里,過牧馬河再耽擱一點時間,我想明天中午到臨沂,應該在情理之中。今天看這天氣,大雪一會兒就來,不用指望咱們空軍助戰了,只能靠前面的將士血拼,若是他們能夠拼出血性,把小鬼子趕出晉北,我們自然會恢復急行軍,全力北上,若是明天戰局已經明朗,我們乾脆就在臨沂構築防禦工事,我估計這將是我們面臨的一場空前慘烈的惡戰!」

「這個主意好!」

羅現榮大力附和,魯逸軒也點點頭:「這算是比較穩妥的應對,就這樣辦理吧!」待丁銘記錄完命令,魯逸軒又對他道:「把消息立即給主席發去,他在南華也關注著我們的戰事,現在咱們攤子撒得太開,方方面面都需要他,他的壓力比我們每個人都大。」

......

南華,新京市,總參謀部。

總參謀長辦公室裡,安毅放下手裡的電文,一時間感慨萬千,站起身來到臨湖的窗前。浩淼的西湖,波光粼粼,湖面上泛著輕舟和畫舫,好一副南國風情。

敘府再次傳來好消息:

經過研究院冶金專家和鋼鐵廠技術骨幹的不斷鑽研,敘府鋼鐵廠在冶煉技術上取得了突破性進展,研究出了純氧頂吹轉爐煉鋼的全新的煉鋼方法。

在此之前,安毅集團所有的鋼鐵廠,採用的均是美國的平爐煉鋼法,這種方法對原料的要求不那麼嚴格,煉鋼容量大,生產品種多,是當今世界上的主要煉鋼方法,百分之九十的鋼鐵是通過平爐煉鋼法得到的。

轉爐煉鋼法其實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早在1856年德國人貝斯麥就發明了底吹酸性轉爐煉鋼法,但由於此法不能去除硫和磷,因而其發展受到了限制。到1879年又出現托馬斯底吹鹼性轉爐煉鋼法,它使用帶有鹼性爐襯的轉爐來處理高磷生鐵,雖然轉爐法可以大量生產鋼,但它對生鐵成分有著較嚴格的要求,所以無法得到推廣。

而敘府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純氧頂吹轉爐煉鋼法,主要是利用純氧頂吹轉爐解決鋼中氮和其他有害雜質的含量問題,使質量接近平爐鋼,同時減少隨廢氣損失的熱量,可以吹煉溫度較低的平爐生鐵,因而節省了高爐的焦炭耗量,且能使用更多的廢鋼。採用這種新型純氧頂吹轉爐煉鋼,速度快(煉一爐鋼約十分鐘,而平爐則需七小時),負能煉鋼,非常節約能源,安毅一看就知道其蘊藏的巨大經濟和軍事價值。

安毅感歎,壓抑已久的中國人,一旦給他們一個施展自己才華的機會,從來都不弱於世界上任何一個優秀的民族,真不知道他們以後還會帶給自己何等驚喜的發現。

安毅返回辦公桌前,當即批示:重獎發明純氧頂吹轉爐煉鋼法的科學家和技術人員。鑒於這一新型煉鋼法所擁有的重大軍事政治意義,要求必須嚴格進行保密,對有關人員的獎勵只能暗中進行,不得在報刊雜誌上刊登相關消息,並要求簽署保密協議。

這種可以使煉鋼成本減少六成、生產速度加快三倍、礦石原材料利用率提高八成的新式煉鋼法,對所有工業化國家的吸引力,不啻於一座儲量巨大的金庫,因此,所有實行純氧頂吹轉爐煉鋼法的工廠,必須納入軍事管理範疇,涉及到的工人和管理者,也要簽訂保密協議,納入保密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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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一〇章 當務之急

爭奪代縣和茹越口的戰鬥異常的慘烈,為了鼓舞士氣,東條英機把指揮部設到了前線的茹越口,以兩個師團並兩個獨立旅團堅守陣地,派出中路其餘兩個師團、兩個獨立混成旅團,向東攻擊繁峙。

三月六日下午四點,繁峙縣城失守,晉綏軍佈置於繁峙縣城的一個獨立旅被全殲,率部鎮守茹越口的傅作義不得不緊急退往繁峙東北的砂河縣城。

與此同時,從平型關回撤、兼程向西南方代縣進軍的右翼軍劉茂恩部三個集團軍,也已運動到了砂河縣城。

目前的戰略態勢是隨著茹越口的失守,日軍已經在整個晉北防線打開了兩個缺口,形成了兩個互為支撐的有力支點,短時間內將其驅逐出山西已經成為一種奢望。

同時,繁峙縣是五台山的門戶,一旦日軍果斷南下,拿下峨口,進而長驅直入,佔領五台縣城,那麼整個右翼軍及中路軍傅作義部將被日軍合圍。

在這種情況下,信心動搖的閻錫山下達了全線撤退的命令,隨後,進攻代縣和雁門關的王靖國、陳長捷部兩個集團軍,也回撤至崞(guo)縣進行防守,對雁門關失守負有重要責任的劉汝明,率部逃到原平縣城後,擔心閻錫山藉機消除異己,給自己治罪,火速給閻錫山發去份密電,表示了歸屬追隨的意思。

閻錫山正為當前戰局揪心不已,得到原本屬於宋哲元軍事系統的劉汝明賣身投靠,倒是意外之喜。

劉汝明雖然是著名的逃跑將軍,但其麾下卻是西北軍中的百戰精銳,該軍下轄兩個師兩個旅,都快趕得上一個集團軍的編制了。第一戰區副司令長官宋哲元早就想把這支部隊要過去,但都被自己以軍情緊急為由給拒絕了。前有蔣介石誘殺韓復矩,後有自己揮淚斬麾下十三太保之首的李服膺,劉汝明怕被開刀問罪,現在倒過來卻也不失為一條保命之道。

閻錫山正值用人之際,自然是復電大加寬撫,要求劉汝明忘掉過去,著眼未來,只需在下一階段作戰中奮勇殺敵洗刷恥辱即可。

晉北的失守,讓置身南京的蔣介石感到心中不安,立即致電閻錫山:山西乃西北、西南內陸地區之屏障,不容有失,河南境內的中央軍可否北上,進入山西境內抵抗日軍之侵略?

現在蔣介石的兵力,已經佔據全國總兵力的一半以上,閻錫山害怕中央軍進入山西後就賴著不走,加上開戰到現在,第二戰區主力未受大的損失,於是婉言謝絕,旋即召集幕僚,商量下一階段作戰計劃。

晉北淪陷,加上漢奸有意造謠,製造恐慌情緒,整個山西一片混亂,除晉北出現大規模難民潮外,晉中和晉南也不能倖免,達官貴人一股腦兒地向傳說中像天堂一般美好的西南地區搬遷,一般的百姓則扶老攜幼,舉家逃過黃河,進入陝西和河南境內,江南集團設置在各處的難民營,便是尋常百姓活命的指望。

......

南華,新京,總參會議室。

聽到晉北失守的消息後,不管是南華還是川南、滇南兩地的統軍將校,均發來請戰電,湘西、黔西和雲南三部盟友,也詢問是否需要出兵。

安毅見狀,立即舉行軍委和三總部聯席會議,統一思想認識。

安毅首先介紹了山西的情況,隨後將自己獲得的日方情報娓娓道來:「根據我們的人在日本東京發回的密報,日軍大本營並未制定山西作戰計劃,此次純屬中國派遣軍的個人行為。昨天中午,陸軍總參謀長石原莞爾和陸相板垣征四郎向中國派遣軍聯名下達好自為之的訓令後,便一起去覲見倭皇裕仁,對陸軍將領不聽指揮、置大局於不顧的惡劣行徑表示了強烈不滿。

「由於石原莞爾制定的佔領蘭印的計劃大獲成功,為日本帶來源源不斷的石油和戰略物資資源,尤其是大量來自蘭印殖民地的工業品和糧食的湧入,使得日本國內物資供應極大豐富,社會秩序井然,從倭皇、內閣、財閥到普通民眾,都對石原莞爾讚賞有加。

「由於裕仁擔心石原莞爾會憤然辭職,大力安撫,當著石原莞爾和板垣征四郎的面,讓侍從官記錄其口諭,向中國派遣軍司令西尾壽造大將發去訓斥電,稱其深蒙君恩不思回報,反而擁兵自重擅動刀兵,置天皇、政府於何地?日本是一個天皇至上的國度,西尾壽造驚懼之下,上表稱山西戰事,乃是一干參謀人員背著他幹的,他也是在事發後才知道,正在考慮如何補救。

「怎麼樣?聽起來很有意思吧?日本的軍隊就是這樣,往往都是中下級軍官自行其是,造成既定事實後,高層才手忙腳亂地予以配合。根據當時西尾壽造提供的參與人員名單來看,中國派遣軍參謀長佃俊六、情報課長武籐章、作戰課長稻本正純、作戰班長服部卓四郎和辻政信等人都有份,此外關東軍、朝鮮軍中也由部分參謀人員參合了進去,就連土肥原賢二的派駐機關也不能倖免,所以最後事情又推回到日本的總參謀部。

「據悉,石原莞爾非常鬱悶,回去後連摔了幾個杯子,又接連接待了幾個年輕漂亮的女性仰慕者,整整狂歡了一夜,今早出門的時候,腳都站不穩了。」

聽完安毅的介紹,一眾將領對於本集團無孔不入的情報刺探能力感到心驚。要知道連倭皇和石原莞爾等人會面的事情都清清楚楚,不是當事者很難做到這一點,看來打入日本高層的諜報人員級別不低。

安毅自然不會挑明此人是誰,實際上對這條線上來的情報,他也是半信半疑,向來都是謹慎有加,絕不輕易採信的,他也擔心其中會不會蘊藏有什麼可怕的陷阱。

目光從與會者臉上掠過,安毅接著陳述了自己的觀點:「日軍的作戰飛機,已經大多集結於東北和朝鮮各機場,此外日本的北海道,也佈置有大量遠程轟炸機,整個華北日軍,只擁有不到三百架戰機,與我方戰機數量相當,而我們的戰機性能要大大優於對手。綜合這些情況,我認為東條英機一意孤行採取的行動,不會取得多大戰果,只要魯逸軒應對適當,不難擊退對手!」

「我同意主席的分析!」

副總參謀長黃智起身,來到會議室一壁參謀人員懸掛上的大幅山西地圖前,指向晉北廣袤的土地:

「日軍的進攻看似凌厲,實則危機四伏,其大規模兵力調動和物資補給,僅能靠平型關、雁門關和茹越口等關隘輸送,而這些地方無一不是山勢險峻之地,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一旦被堵住,後果不堪設想。

「如今第十八集團軍已經展開高密度的襲擾作戰,第一一五、第一二師主力從東、西兩方破壞敵之側後縱深地區,襲擊恆山內長城一線至大同、大同至張家口之鐵路及代縣、廣靈至張家口之公路交通線,第一二九師主力用於正大路,發動群眾,配合我娘子關守軍鞏固後方,提防石家莊日軍突然發動攻擊。

「我軍魯逸軒部四個師,依然採用了我們安家軍原來的老編製,每個師加上配屬的炮兵、防空兵和裝甲兵,一共為二萬六千人,四個師就是十萬四千人。魯逸軒致電閻錫山,暫時入住忻口,構築防禦工事,等待戰區進一步的命令,閻錫山已經回電答應了魯逸軒的請求。如今晉北大雪,道路泥濘難行,日軍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行軍,付出的精力必將數倍於我,而我軍以逸待勞,待日軍精疲力竭之時殺出,當有把握一舉殲滅對手!」

受邀列席此次會議的中央常務委員、南華總理徐子良道:「目前,我們南華的市、縣及鄉鎮地方政府正在組建中,軍轉民的工作也在轟轟烈烈第展開。原則上,師一級幹部擔任市長,團級幹部擔任縣長,營連級幹部擔任鄉長,所有幹部均必須是黨員,以加強我們黨和軍隊對地方的絕對控制。

「而由西南政法大學、理工學院畢業且擁有在川南、滇南、湘西、黔西四地政府從業三年的專門人才,則配屬到政府各部門,使得我們的政府機構,可以自下而上慢慢運轉,逐步走上正軌。我以為,在當前大規模軍轉民的人事調動中,還是應該優先考慮地方的事務。

「其實我們根本沒必要急,南京蔣委員長手裡握有的八個集團軍還處於閒置狀態,就連身為地主的閻錫山和整個國家的最高領導人蔣委員長都不擔心,我們又操的又是哪門子心思?我以為,北方有魯逸軒部代表我們足夠了,根本沒必要去自討沒趣。南華局勢真正穩定下來,形成自我造血能力,使得地方可以回哺軍隊,構成生生不息的循環體系,這才符合我們當前的利益。」

夏儉聽徐子良提起軍轉民,情不自禁地向安毅訴苦:「老大,你不知道吧,就連我的手下都抽調了二十三名將校下地方,這還是在確保主力部隊戰鬥力、避免傷筋動骨的情況下實行的,我現在難以想像,鬍子他們不知道又會是何等的慘狀?」

安毅瞪了他一眼:「怎麼,質疑我的決定?在確保組織意圖的大框架下,再結合個人的意願,這是我們立黨立國立軍的根本。只有地方建設好了,我們才可以獲得源源不斷的兵員、糧食和槍支彈藥,反之,一個混亂無序的地方,不僅百姓怨聲載道,離心離德,而且會極大地牽扯我們的兵力和精力,這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一句話,軍隊幹部轉業到地方任職,這是當前的頭等政治要務,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顧長風笑著安慰:「老夏,你是羨慕還是怎麼地?你如果肯離開軍隊到地方,一個省長是職務少不了!」

看到夏儉不屑一顧的目光,顧長風正色道:「我們的軍隊來自於老百姓,自然應該以百姓的利益為主,反正你那些屬下又不是沒機會返回軍隊了,軍委下達的文件不是說好了嗎,在地方工作一年後,還有機會選擇重新返回部隊。咱們的攤子這麼大,以後還會駐軍中亞,擴軍是必然的選擇,以後有的是帶兵打仗的機會。」

安毅點了點頭:「是啊!為什麼要我會命令讓軍隊的將領到地方去任職呢?這是因為現在是戰爭年代,地方的一切工作和建設,都必須圍繞戰爭展開。而且,我們的軍官都是接受模範營精神教育出來的,我們希望他們把這種精神帶到地方,帶到日常的工作中去,帶動地方的工作,樹立良好的風氣,而不希望我們的各級政府機構才成立便成為一個人浮於事的官僚機構,只有腳踏實地、實事求是地工作,心裡裝著人民,深入城市和鄉村,才能夠把工作幹好。夏儉,虎頭,我向你們提個醒,你們的部下到地方後,不要就此腐化墮落,若是在此期間發現他們欺男霸女收受賄賂,又或者一年後地方政務考核不過關,你們可是有連帶責任的!」

顧長風和夏儉相視一眼,臉色變得無比嚴肅,齊齊點頭。

安毅問道:「關於是否向山西派兵支援,大家還有什麼意見沒有?」

楊飛見安毅看向自己,於是道:「我覺得根本沒必要......就算日本人把整個華北的軍隊壓上來,晉綏軍和中央軍都拼光了,戰事急劇惡化,我們也可從容選擇從蒙古南下,攻打日軍的後方,我就不信,若是察哈爾、綏遠、熱河等地落入我軍掌握,小日本還能不慌不忙地進攻山西。我們的當務之急,必須是加強我們的地方建設,我可是對政治協商會議剛剛立法通過的《義務兵役法》很感興趣。等到南華真正建設並發展起來,我們將擁有幾乎不會枯竭的兵力資源,這才是當前我們的根本!」

顧長風突然插話:「南華通過的《義務兵役法》引發的議論很多,許多老戰士還好,家裡早就安置了工作,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有班上,家中不缺他們那份,但一些去年才入伍的新兵卻擔心以後沒有足額軍餉可拿,家裡會斷了經濟來源,紛紛向各級軍官打聽情況!我覺得總政治部應該下一個文件,具體解釋一下。」

總政治部主任展到立即表態:「這事是我們疏忽了,我們還以為大多數官兵都能能夠理解,因此並未針對這條新產生的法律進行解釋。其實說白了,以後我們的軍隊中將同時存在兩種兵,一種是義務兵,只能拿到起碼的生活津貼,一種是志願兵,也就是職業軍人,現在我們軍隊的官兵,將統一轉為志願兵,將來義務兵入伍後,如果三年服役期間表現出色,隨時都可以申請轉為志願兵,但在此之前,只能擔當義務兵。也就是說,新法律對我們的老兵沒有任何影響。」

政治部副主任黃應武補充道:「義務兵也並非沒有任何福利,除了少數津貼外,軍屬在地方將受到極大優待,比如優先安排工作,優先進入咱們開辦的大農業農場,如果家庭條件實在困難的,每年還可以從地方政府那裡得到一筆生活補助。我們的制度是人情化的,絕不會因為節約幾個錢,就置我們將士的利益於不顧,那樣的軍隊是注定沒有戰鬥力的!」

安毅見事情一下子又扯遠了,便知道大家對於是否北上增援山西戰事已經有了定論,當下也不為難大家,責成政治部把此次會議精神向各部門進行傳達後便宣佈散會,隨後把徐子良叫到自己辦公室,就華元發行、義務教育、進行人口普查等事宜展開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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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一一章 風雲再起

三月的天氣,風雪來得快去得也快,連續幾天大太陽照下來,氣溫急速回升,山川雪水消融,綠草和林木的枝葉嗖嗖地向外躥,春天就這麼突然降臨晉北大地。

三月七日,經過與幕僚商議,閻錫山決定縮短戰線,集中兵力在忻縣以北的忻口及其東、西兩側山地組織防禦。鑒於集中從平型關、茹越口及雁門關撤下來的軍隊需要時間,而日軍極有可能乘勝發起進攻,所以閻錫山嚴令王靖國指揮所部堅守崞縣,陳長捷作為預備隊駐守原平,擔任寧武關防禦任務的衛立煌部,隨時策應作戰。

同時,閻錫山要求第十八集團軍立即對日軍側後展開襲擊,以遲緩日軍的進攻,掩護戰區主力於忻口地區佈防。第二天,閻錫山還邀請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周副主席一起研究保衛太原的問題。

三月八日,第十八集團軍朱總司令、彭副司令下令第一一五師協同友軍,向平型關、大營鎮之敵進攻,相機襲取渾源、應縣,斷絕茹越口、繁峙之間交通;又令第一二師以主力向岱岳鎮(今山陰)以西山地出動,斷絕大同與雁門關之間交通,以第三五八旅主力配合友軍夾擊寧武以南之敵。

三月九日夜,第一一五師獨立團攻佔淶源縣城,第一二師第三五八旅襲寧武縣城,該師雁北支隊於三月十日襲占朔縣以北之井坪鎮(今平魯縣城),過了兩天又收復平魯縣城(今平魯鎮)。爾後,對同蒲路朔縣至大同段展開破襲戰。十三日,第一二師在辛莊伏擊日軍運輸隊,隨即逼近大同。

在此期間,日軍也沒閒著,中路和右翼大軍匯合後兵力猛增至四十萬,氣焰極為囂張,除留下偽軍和部分日軍駐守沿途各城鎮外,日軍尚有三十餘萬軍隊可用於機動。

東條英機馬不停蹄,率部星夜南下,進攻崞縣。

王靖國所部名為一個集團軍,其實下轄不過杜方、田樹梅、段樹華、姜玉貞四旅,另有兩個炮團。但就是這麼點兒兵力,王靖國在崞縣硬是擋了日軍一周時間。

初時,王靖國以崞縣北十里的大郭村及小河線為一線陣地,配屬段、田、姜三旅,崞縣縣城為二線陣地,配屬杜旅及野炮團和山炮團,作為全軍支撐。

戰鬥還未打響,駐防一線的姜玉貞突然接到閻錫山的命令,讓其帶部隊到原平,協助陳長捷所部防守,姜玉貞緊急南撤,整條一線防線頓時千瘡百孔,處處皆是漏洞,王靖國無奈之下,只得下令撤退,將所有部隊佈置到崞縣兩翼,迅速搶築防線,展開防禦。

三月八日,戰鬥打響,各條戰線戰況激烈,戰鬥到第二天下午五點,王靖國麾下田旅劉團在北關附近的指揮部被轟塌,團長劉良與副團長均陣亡。午夜時分,北關陣地幾乎全部被摧毀,田旅餘部退守北城牆。

十日至十二日的戰鬥,極為慘烈,許多地段經過反覆爭奪,血流成河。十三日,田旅團長石成文在北城督戰陣亡,臨近黃昏時,日軍一部在北城牆上取得立足點。王靖國在向陳長捷及衛立煌發出求救電後,組織部隊進行反撲。首先是田樹梅旅的進攻,其後是杜旅盧儀歐團的進攻,均未奏效。此時王靖國麾下已經無多餘兵可用,日軍後續部隊源源不斷開進崞縣縣城。

部下拉起王靖國就走,在南門城門洞時,王靖國擺脫眾人,坐下不走了,說:「就這麼敗退了,我回去也是一死,索性就死在城裡,還可以當個烈士!」

經過參謀長梁培璜苦勸,再次上路,走了大約一里,王靖國又道:「我不走了,你們用槍打死我吧,如果你們不忍心,就用被子包住我,再開槍。」

此時參謀長梁培璜已經把現實情況匯報給了閻錫山和總參議趙戴文,聲明部隊已經戰至最後,如果再不撤離,只能束手待斃,閻錫山復電同意撤退。王靖國得到梁培璜的情況說明,終於燃起求生的慾望,帶著部隊,東渡滹沱河,進入山中,躲避過了日軍的追擊。自此,崞縣淪陷。

就在崞縣遭受攻擊的時候,寧武關一線也在經受著日軍夜以繼日的進攻,薛岳根本不敢抽調兵力援助王靖國。隨著崞縣失守,寧武關後翼已經處於日軍威脅之下,薛岳只得率部經原平南下忻(xin)口,加強忻口一線防禦。

日軍三路大軍於陽武河南的大牛店至南陽村一線匯合,東條英機趾高氣揚,認為山西作戰已經取得決定性勝利,此後在平原和山谷地帶作戰,將有利於日軍隊形的展開,對接下去的勝利志在必得。

雖然得到大本營和內閣的招呼,日本國內的媒體並未報道這一所謂的「大捷」,但在朝鮮、東北和中國華北地區的日僑中卻被有心人推動廣為流傳,隨著人員的流動,也傳到了日本國內,東條英機因此名望大增。

三月十六日,日軍進攻原平。

負責駐守此地的是陳長捷的第四十集團軍,下轄三師四旅,其中包括王靖國所部的姜玉貞旅。可能很多人要問,既然陳長捷有著遠超於王靖國部的兵力配置,為何還要從崞縣抽調兵力呢?原來,閻錫山認為崞縣地勢太過開闊,不足守,因此刻意加強了原平的防守,準備利用縣城東、西兩翼山地,設置炮兵陣地,以期能給日軍帶去巨大的殺傷。

東條英機採取了零敲碎打的策略,每次派出進攻的部隊不超過一個聯隊,一步步蠶食第四十集團軍的防禦陣地。同時,以中隊和小隊為單位,向原平兩側的山地滲透,與拱衛炮兵陣地的第四十集團軍步兵發生激戰,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

月朗星稀。

忻口西北方的茹莊,魯逸軒從望遠鏡裡觀察東北方原平縣城的戰況,只見縣城內外,一道道煙柱沖天而起,紅色的火光不時閃耀,耳畔似乎隱隱能夠聽到廝殺聲,不由微微搖了搖頭。

一周前,就在閻錫山下令魯逸軒部北上解崞縣之圍時,安毅親自給閻錫山致電,闡述了南華總參謀部的意見,認為與其處處設防,採用添油戰術與日軍拼消耗,還不如一步步把日軍引誘到忻口以北的空曠地帶,突然發力,一舉殲滅對手。

閻錫山實在無法想像僅僅憑藉著第二戰區的實力,能夠一口氣吃掉如此規模的日軍,但安毅稱日軍連日激戰,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疲憊不堪,完全是靠著堅強的意志在支撐。待日軍兵進忻口時,體能已達極限,預計連平日一半的戰鬥力都難以發揮出來。

在此期間,安家軍空軍將再派三個大隊進入山西,以形成絕對的空中優勢。待日軍整頓兵力,開始對忻口發起進攻時,空軍突然出擊,對日軍的炮兵和裝甲部隊展開猛烈轟炸,全面壓制日軍後,魯逸軒部從側後殺出,一舉擊穿日軍的戰線,將日軍分割包圍,力爭在忻口聚殲日軍一部,然後趁勢北上,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把日軍徹底趕出山西。

閻錫山半信半疑,但想到安家軍一直以來對日本保持的超高勝率,同時,安家軍空軍的全面參戰,也將極大地緩解晉綏軍所面臨的壓力,於是悄悄修改了忻口作戰計劃。鑒於日軍在山西無孔不入的情報刺探能力,閻錫山並未把計劃告訴任何人,只是對外高調宣佈,將死守忻口,禦敵於晉中平原,確保太原的絕對安全,然後調兵遣將,在忻口北雲中河支流南岸修築層層陣地。

魯逸軒部於五天前,突然調動至忻口以西十二公里的茹村。

茹村及北面的南崗村、南面的崖底村,均矗立於晉中平原之上,山勢雖然不高,只有三四百米,但對防守來說卻極為有利。茹村以西是一大片平原谷地,方圓十餘公里,通過狹窄的豁口與外界相連,極易屯兵。

進攻忻口的日軍,肯定想不到在平原西部的群山萬壑之間,還隱藏有一支武裝到牙齒的生力軍,為了側翼的安全,東條英機應該會分出一部分來攻打茹村,但也僅僅只是做牽制之用,其突破口只能是忻口。

從戰略意義上來說,一旦忻口被突破,忻縣和太原將無險可守,日軍可長驅直入,忻口兩翼的中國軍隊,除了撤退別無選擇,誰跑得慢就會被日軍合圍消滅。

「明天陳長捷所部就會在閻錫山的命令下,放棄原平,忻口戰役很快就會打響。老曲,你說說看,日本人會不會上當?」

魯逸軒放下望遠鏡,轉過頭輕聲問道。

陪同魯逸軒來一起查看敵情的曲慕辰肯定地說:「都已經打到這個份兒上了,東條英機除了進攻別無選擇。按照計劃,我們將在忻口戰役發起三天後,突然從側翼殺出,擊潰當面之敵,直插敵人的指揮中樞,打亂日軍的指揮系統,然後與友軍配合,分割消滅敵人。

「若是能夠做到這一步,那接下去就會是輕鬆的追殲戰,在我優勢空軍的指引下,一步步把日軍趕出晉北,收復內長城關隘和恆山防線,這一場大戰就該完美落幕了!」

其實這些魯逸軒都清楚,他之所以問出來,不過是想借曲慕辰的口,寬自己的心罷了。

「報告,總部急電!」

通訊處長華瑞明上校來到二人身後,小聲稟報。

魯逸軒和曲慕辰轉過身,魯逸軒讓侍衛接過電文,揮揮,什麼事情?」

華瑞明道:「遠東軍政高層做出決定,於明日開始掃蕩盤踞於中亞地區的蘇軍,我蒙古軍區早在月初便在蒙古與哈薩克斯坦邊境地區集結,預計未來一周內部隊就將越境作戰。總部要求我們,發揚艱苦奮鬥不怕犧牲之模範營精神,戒躁戒躁,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一舉把日軍趕出晉北。」

月色下,魯逸軒眼裡閃過一絲陰霾,轉瞬即逝。問明沒有其他事情,叫華瑞明退下後,魯逸軒對曲慕辰道:

「就這樣莫名其妙與蘇聯這樣龐大的工業國對上,總部的決定是不是太過草率了?如今咱們應對蒙古、南華和國內之事務已經分身乏術,還要進入中亞作戰,我總覺得這更像是一種亡命的賭博!若是遭遇慘敗,蒙古的局勢也有可能急速惡化,到時候日本人就會趁虛而入,華北也會因這一不理智的行動而遭殃!」

曲慕辰安慰道:「老魯,你應該相信司令的判斷,這麼多年來,你見他什麼時候出錯過?我想總部應該已經有了萬全的對策......咱們只需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不給總部添亂就行了......」

「正因為從來沒有出錯過,才更應該慎重才是......」

魯逸軒歎了口氣,突然變得意興闌珊:「唉,算了,不說這個了,老曲,我先回去了。這一仗一定要打好,否則牽一髮而動全身,局勢一旦崩壞將無法挽回,我可不想成為替罪羔羊!」

目送魯逸軒遠去的背影,曲慕辰有些奇怪,一向對安毅尊敬有加的老夥計,怎麼會突然開始質疑起安毅的決定了?但隨即想想當前的戰局,又釋然了,或許是大戰在即,精神太過壓抑和緊張吧,相信只要在接下去的大戰中取得勝利,原來那個充滿自信的魯逸軒就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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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一二章 混戰開啟

一九三八年三月十八日。

遠東軍百萬大軍,分成左中右三路,由奧爾斯克、彼得羅巴普洛夫斯克和鄂木斯克南下,其浩浩蕩蕩、遮天蔽日的軍隊,以三個機械化軍為先導,以每晝夜近百公里的速度前進。

這個時候的哈薩克斯坦,真的算得上是地廣人稀。由於在蘇聯內戰期間損失了大量人口,再加上蘇維埃建立後出現的長達數年的大旱災,以及進入二十年代末期的農業集體化政策,整個哈薩克地區出現連續二十多年的饑荒,人口已經由十月革命前的六百萬銳減到現在的一百七十六萬,整個中亞地區的人口數量,也並非是柳申科夫所說的一千一百萬,一九三七年底這個數字僅為五百八十二萬,還沒有敘府一個市的人多,其餘的人口,在這二十多年中,全部「漂沒」了。

(註:到四一年蘇德開戰前夕,由於大量從烏克蘭、俄羅斯等地遷移民眾進入,哈薩克斯坦人口恢復到四百二十八萬。)

正是由於國土龐大,人口稀少,往往數百里範圍內都沒有一個村落,人們大多聚集在擁有資源和耕地的城市。

至於有人問這千里大草原,總該有人放牧吧,很遺憾,沒有,真的沒有。

二十年代末期的集體化運動,哪怕牧民家裡只有一隻羊也會被視為富農,全副武裝的特派員就會在軍警的陪同下,闖進家中,拿走所有東西,首先是牲畜,然後是鈔票、衣物、食品甚至碗碟,許多地區包括婦女兒童,全都被送進集中營,接受為期八天的思想改造。

正是因為這樣冷血殘酷的政策,數以百萬計的牲畜在變成集體財產前被農牧民屠宰掉,還有幾百萬頭牲畜無人照料而死,據統計,一九三二年二月,87%的集體農牧戶和61.8%的個體農牧戶沒有一頭牲畜,集體化前夕,哈薩克斯坦共有各類牲畜四千零五十萬頭,到了三三年一月一日,就只有兩百餘萬頭了。這兩百餘萬頭只能屬於集體所有的牲畜,分散在二百七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連續一個月看不見一匹馬、一頭牛、一頭羊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十八日日落前,位於哈薩克西北部、北部與遠東接壤一百公里範圍內的城市,盡為遠東軍佔領。

這些城市的百姓對遠東軍的進駐表現得很冷漠,既不憤怒地表示反對,也不聚集起來拿起紅旗標語歡迎,就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依舊從事著自己的工作,這對急欲消除側翼威脅的遠東紅軍來說,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待遇。

遺憾的是,第一天的進軍中,並未找到紅軍的主力,相對於中亞地區龐大的國土,隱藏在暗處的對手,更加讓人感到可怕。

夜幕降臨,蒙古西部的科布多城,街頭的路燈紛紛亮起,居民家裡的電燈,也陸續綻放光明,在這平均海拔一千五百米以上的蒙古高原地帶,宛若一道星河墜落凡間,讓數以千計的蒙古人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新政府的好處。

科布多城位於哈拉泊湖畔,是蒙古西部最重要的城市之一,早在雍正年間便已築城,鼎盛時管轄天山南北,擁有對今天哈薩克斯坦大部地區、唐努烏梁海及新疆、蒙古等大片土地的管轄權。到了一九三八年的今天,雖然科布多城日趨沒落,但已經有比較平整的水泥路面直達烏里雅蘇臺,四通八達的馬路,西通塔爾巴哈台(今塔城)、伊犁,南通迪化、巴裡坤,北鄰唐努烏梁海,西北與哈薩克斯坦接壤。

在工程兵部隊全力施工及空軍運輸部隊的幫助下,三月上旬科布多城第一座火電廠並網發電,結束了科布多城多年來使用煤油燈和馬燈照明的歷史。

科布多城北面四公里的西方面軍大營,佔地近五平方公里,經過二十餘萬安家軍官兵的不懈努力,哪怕是在酷寒的一月份,官兵們也通過用沸水化去冰凍,攪拌水泥構築地基和磚牆,到現在整個營區全部修築起了排列整齊的片片營房,建設速度之快、規模之宏大,讓遠近的蒙古同胞歎為觀止。

深夜十點半,大營中間一棟房子周圍,戒備森嚴。

蒙古軍區西方面軍司令員胡繼秧中將、副司令安明祈中將、政治部主任劉全少將,由總參謀部作戰處調任蒙古軍區擔任西方面軍參謀長的劉宇上校、情報處長楊嗣宸中校,以及方面軍司令部一干參謀,正聚在一起,研討戰局。

此番整軍,蒙古軍區一共編成了十個集團軍及兩個機械化軍,其中作為全軍總預備隊及庫倫周邊地區防務的中央方面軍,下轄第一、第二、第三集團軍。南方面軍下轄第四、第五、第六集團軍,駐紮在蒙古南部與察哈爾、綏遠與熱河交界地區,日夜警惕日軍隨時都有可能發起的邊境挑釁甚至全面進攻。

擔任中亞方向作戰任務的西方面軍,在三個方面軍中實力最為雄厚,下轄第七、第八、第九、第十共四個集團軍和兩個機械化軍,是蒙古軍區的核心打擊力量。

由於部隊大幅度擴編,軍委特意從敘府士官學校和各主力部隊抽調了大量骨幹北上,出任各級主官,因此每一支部隊中都有不少新面孔出現。

胡繼秧組織了今晚的會議,介紹完白天蘇軍的進展後,便請大家暢所欲言。

為充實西方面軍實力、由軍區下放到西方面軍擔任副司令的安明祈一臉嚴肅:「從種種情況分析,莫斯科方面應該已經提前獲悉了遠東軍這次突然而又迅速的攻擊,否則斷不會出現各條戰線都一無所獲的情況。蘇軍這會兒極有可能隱藏在中亞圖爾蓋高原和哈薩克丘陵的某處,尋找遠東軍的弱點,然後出其不意,取得幾場關鍵性的勝利,以扭轉開戰以來的不利局面。因此,不要看遠東軍各條戰線進展順利,困難還在後面,我們不能盲目樂觀,反而要更加提高警惕。」

眉宇間顯得有些柔弱的參謀長劉宇點了點頭:「我們是應該提高警惕!這個世界上,先進的武器和戰術,並不是決定戰爭勝負的唯一力量,還有許多因素影響並制約著戰爭的進程。現在莫斯科方面通過不斷抹黑遠東政府和軍隊,在輿論上佔據上風,是為人和;中亞地區的紅軍長期在這一帶活動,熟悉地形,一山一壑都可以作為屯兵的地點,許多不為人知的小道,更是可以節約大量調動並集結兵力的時間,是為地利;而我們,只擁有一個有利條件,那就是天時,由於偵察機、雷達和無線電的投入運用,我們擁有遠比對方先進得多的偵查和聯絡手段,我們只能在這方面多動腦筋,以點及面,逐步削弱蘇軍所擁有的優勢,把地利和人和重新爭取到我們手裡。」

負責政工工作的劉全,卻不怎麼贊同劉宇的觀點:「蘇軍的地利和人和,其實都是相對的,蘇聯在哈薩克乃至整個中亞地區並不得人心。如今,二百七十餘萬平方公里的哈薩克斯坦地區正在經歷前所未有的大饑荒,城市的居民還可以通過定量補給獲得勉強生活下去的生活物資,農牧民的處境卻無比艱難。

「由於蘇聯對集體農莊實行的是義務交售制,即國家用低廉的價格徵收農民的大部分農牧產品,農民勞動所得不足以抵償生產成本,只能依靠自留地和自留牲畜進行彌補,許多人家常年忍受飢餓,苦不堪言。蘇聯政府在農村設立機器拖拉機站,用提供耕作服務換取農產品作為報酬上交國家,蘇布黨在機器拖拉機站設立政治部,其主要任務便是督促集體農莊無條件履行對國家的職責,同抗拒糧食和肉類收購的現象做鬥爭,算是一支編外的工人階級行政監督機構,經常與農牧民發生流血衝突。

「到去年為止,中亞地區的農業集體化全部完成,集體農民的人身自由受到嚴厲限制,在農耕區,農民每年要完成規定的勞動出勤,不能擅自離鄉進城,更無法變更職業。由於生活困苦甚至饑荒折磨,中亞地區每年都會出現數十萬農牧民出逃,可以說民怨已經累積到了一個火山口,就看誰來引發它了。」

早在敘府和南華便查閱了許多關於中亞的第一手資料,劉全在講話的時候,顯得非常自信,看到大家正在消化他提供的消息,繼續說:「我們的土地和民族政策,將是對付蘇布,對付伊斯蘭化和突厥思潮的一把有力武器。其實這麼大的國土,灌溉也很方便,只要稍微進行一番改革,再在農業技術上進行革新,根本就不可能會出現饑荒。反而,這片廣袤的土地,可以帶給我們大量的糧食,成為南華當之無愧的糧倉。」

胡繼秧點了點頭:「政治部門就是要在這方面多開動腦筋,我不希望每打下一個地方,我們的戰士都會擔心在街頭被人扔磚頭和爛菜,甚至挨冷槍,那對士氣的打擊將無比巨大。老劉,我聽說這回你們政治部可是進行了戰前總動員,有許多新的設想要在中亞地區進行嘗試,到時候你可不要讓我們失望啊!」

「這個請大家放心,自從去年年底遠東高層造訪敘府後,主席認為我軍遲早會進入中亞地區作戰,便指示總政治部專門對此進行研究,現在正是到了檢驗成果的時候了,我們政治部門絕不拉大家的後腿。」劉全表態道。

情報處長楊嗣宸看到大家還隱隱有些擔心,想了想還是決定把總參情報部轉發的還未證實的情報講出來,讓大家心裡有個數:「蘇聯人的問題並不僅僅是土地問題,還有更重要的問題,那就是肅反。僅僅前年和去年,中亞地區便有數十萬人因肅反丟掉性命,雖然現在蘇布中央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了葉若夫身上,但對中亞地區民眾造成的傷害,不是那麼容易彌合的。」

說到這兒,楊嗣宸從面前的公文包裡拿出一個黑色的筆記本:

「我這裡有一份遠東方面轉發的資料,雖然未經證實,但具有一定的可信度。去年六月,由哈薩克斯坦第一次全國黨代表大會選出的哈布黨中央委員會常務局的全體成員,無一例外都被捕和槍斃,死的人有:哈薩克斯坦中央總書記米爾佐揚,副總書記努爾皮伊索夫,哈薩克斯坦共和國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庫魯別托夫,共和國人民委員會會議主席伊薩耶夫,哈薩克斯坦中央常務局成員、著名科學家和理論家卡布羅夫。同時被捕並處死的人還有:哈薩克斯坦中央全體委員,州黨委書記和州執行會主席,幾乎所有的市委書記和區委書記,這些人都是創建哈薩克斯坦蘇維埃政權的人,包括姜多索夫、謝基茲巴耶夫、巴巴耶夫、羅茲巴基耶夫、阿瑟爾別科夫等等。

「經過這樣規模的清洗,整個哈薩克斯坦從高層到基層的幹部基本上被殺了個精光,所有的哈布黨機構全部處於停滯狀態,而且由於肅反把老黨員一個不留全部殺光,導致了民眾對於布爾什維克主義的極大懷疑。其實想想就明白了,平日帶領大家鬧革命和進行社會主義建設的領導人,全部都是什麼叛徒、奸細、思想蛻變腐化墮落者,那麼他們領導下的黨員又該如何自處,這個黨還有什麼值得大家信賴並擁護的呢?

「中亞其他四個國家,和哈薩克斯坦的情況幾乎如出一轍,整個黨組織從高到低,基本上都被連根拔除,這個時候可以說是中亞地區蘇布力量最為薄弱的時候。如果這條讓人震驚的消息是真的,那我們可以說是碰到了一個最恰當的時間進入中亞,獲得民心輕而易舉!晚上幾年,莫斯科將扶持一批新的利益階層來取代那些死於肅反的老黨員,時間也可以慢慢沖淡人民對於理想和信仰的質疑,對國家和蘇布黨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會慢慢恢復,到時候一切就難辦了!」

眾人連連點頭,大為振奮,甚至有人認為:斯大林糊塗到極點的大清洗,會不會是天助中華收回對中亞地區的主權呢?

胡繼秧聽到論據翔實的分析,也深受觸動,心中感到無比的高興。

經過部隊的正規化建設後,手裡所有的工作都由專業的人員來完成,軍隊主官可以根據方方面面反饋回的情報,結合參謀部門的建議,自由地把握和決策,比起以前往往需要主官來做出決策判斷要強得太多了。

不過,由於這種正規化建設,也極大地削弱了一支部隊主官能力的發揮,只要不是太過平庸,能夠發揚民主集思廣益,在這樣完善的體制下,誰都能做出一番成績。胡繼秧暗暗感歎,如不是自己把握住了機會,在東北作戰時成功取得一連串炫目的成績,估計到現在再想像以前那樣火箭般地提拔,不太可能了!

胡繼秧又聽了一會兒大家的意見,覺得差不多了,這才說道:

「大家說得都有很有道理,不過不管天時地利和人和如何,勝利最終還是得靠我們一場場硬仗拼出來,天上不會憑空掉餡餅,只有經過周密部署,調動一切力量爭取勝利,這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

「這段時間,我們的空軍對唐努烏梁海西南方向的哈薩克斯塔地區進行了不間斷偵查,發現齋桑湖一帶並無蘇軍的蹤跡,其主力主要是集中在列寧洛戈爾斯克(今裡德市)、烏斯季卡緬(今厄斯克門市)、謝米帕拉金斯克(今塞米伊市)地區,我們的先頭部隊入哈後的第一場硬仗,很可能將發生在和脫和兒山南麓,那裡雖然修通了與唐努烏梁海地區及蒙古的公路,但公路兩旁山勢險要,易守難攻,蘇軍沒有理由會主動放棄地理位置如此優越的伏擊地點,我想這會兒蘇軍起碼有一到兩個師已經在那裡守株待兔了。

「我們的兩個機械化軍已經由鐵路運送到哈薩克斯坦境內,明日上午就會在遠東軍兩個師步兵的配合下,發起對謝米帕拉金斯克的攻擊,拿下該城後,兩個機械化軍將迅速撲向烏斯季卡緬,截斷駐列寧洛戈爾斯克地區的蘇軍退路。明天中午,我們步兵的先頭部隊,也將越過國境,正式踏上哈薩克斯坦的國土,與蘇軍的遭遇戰隨時都會爆發。此次,我們一口氣投入兩到三個飛行大隊、三百餘架戰機,對敢於阻擊我們的蘇軍展開無情打擊。大家看看,我們此前制定的計劃可有疏漏之處?」

劉宇站起來,走到地圖前,指向哈薩克斯坦東北部地區:

「這一帶崇山峻嶺,地勢險要,哪怕用戰機狂轟濫炸,也未必能夠對熟悉地形的蘇軍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具體的事例,大家可以參考日本對江西、大別山、延安等蘇區長時間的圍攻,還有紅軍長征等等,擁有絕對制空權的封鎖,究竟在轟炸中取得了什麼樣的效果,有沒有徹底擊潰對手。我這麼說,並不是宣揚失敗主義,而是想以最小的代價獲得勝利。

「原計劃明天中午,我們的先頭部隊就將越境作戰,而這個時候,我們的機械化部隊,可能還在對謝米帕拉金斯克展開攻擊,無法吸引並牽扯和托和爾山一線的蘇軍。敵人佔據有利位置,我軍由下而上仰攻,損失必然慘重,還不如等到兩個機械化軍東進,攻擊烏斯季卡緬,吸引蘇軍回援,我軍再發動也不遲。若是蘇軍不選擇回師,則我機械化部隊拿下烏斯季卡緬,佔據蘇軍構築的機場後,我軍可通過空運,調動大量部隊到烏斯季卡緬,合圍這股頑固的對手。」

眾將議論紛紛,均覺得就這樣貿然改變軍區和總參制定的作戰計劃,極為不妥,倒是胡繼秧眼前一亮,起身快步來到地圖前,細細觀察。

該地區東部、南部和西部,分別是齋桑泊及其主要河流額爾齊斯河和來自蒙古高原的卡童河,河面寬闊洶湧,只有北面的山間谷地與蒙古的唐努烏梁海相連,烏斯季卡緬市橫跨額爾齊斯河,三座大橋溝通了南北交通,一旦堵住這個口子,那麼這個地區的蘇軍,絕無可能橫渡水面寬達三四百米、正值冰雪消融洶湧澎湃的大河,因此不管蘇軍進與退,都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劉宇又道:「今天下午兩點,十艘嶄新的飛艇,已經從敘府出發,最遲明天下午就會抵達唐努烏梁海地區。這種飛艇除了可用於高空雷達監測外,載重量也非常可觀,飛艇有一個特性,飛的越高載重就越低,但如果低飛的話,載重就很大。如果高度降低到兩千米到一千米,甚至五百米,飛艇的載重將非常可觀,譬如在保持五百米以下的高度時,我們研發的飛艇的最高可用載重/舉升能力,能達到五十五噸。不過在蒙古地區執行飛行任務,一般飛行高度為兩千米,最高約在二千五百米到二千八百米之間,因此可用載重大約是二十五噸到三十噸左右。

「這是什麼概念呢?一個全副武裝的戰士,最重不過一百五十公斤,這樣一艘飛艇,一次可以運送兩百人,十艘就是兩千人,從唐努烏梁海到烏斯季卡緬市,每天起碼可以來回飛五趟,那就是一萬人,若是再加入我們的蚊式運輸機,這個數字將更加可觀。因此,我覺得完全沒有理由拿我們將士的生命去冒險!」

胡繼秧不再猶豫:「這個提議很好,我會馬上向軍區、北方局和總參匯報,能夠盡量避免將士的傷亡,一直就是主席所追求的,我想他會答應這個請求的。」

「我深信這一點!」

劉宇微笑著點了點頭,腦海裡突然浮現安毅的音容笑貌,倍感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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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一三章 強襲奏奇功

三月十九日,晨七點,紅彤彤的太陽出現在東方的天際,昭示著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中國境內唐努烏梁海的阿拜、烏斯季坎、卡拉蓋三個緊急搶修建成的軍用機場的停機坪上,地勤人員來往穿梭,正在給一架架a26、a27戰鬥機和ab26、b1(蚊式轟炸機)、b2(仿斯圖卡)轟炸機加油、裝彈,並做最後的檢修,飛行員們則匯聚在機場寬闊的草坪上,聽指揮官講述作戰要點。

由於大量採用木製和半木製的蚊式系列戰機及a27戰鬥機,許多木器廠、樂器廠、傢俱廠都能生產飛機部件,敘府的飛機產能提升很快,僅僅只是上個月各飛機廠生產的戰機便達到428架,導致安家軍空軍也隨之急速擴張。

不過,正是因為這種膨脹式的發展,從宜昌航校、思茅航校接受短期培訓的飛行員也開始走上戰鬥崗位,一些飛行員和機組人員第一次面臨實戰考驗,都情不自禁地感到一絲緊張的情緒。

......

距離中國國境線三百五十公里外的哈薩克貝爾阿加地區,負責謝米帕拉丁斯克攻擊任務的蒙古軍區第一、第二機械化軍,匯聚成一股浩浩蕩蕩的鋼鐵洪流,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向南快速突破前進。

這支部隊的總指揮,是葉成方面軍的副司令兼第一坦克軍軍長蕭無。

當前葉成和李金龍統帥的兩個方面軍,還滯留於寧夏境內,預計還得一周時間才能趕到蒙古西線戰場,而對哈作戰迫在眉睫,由鐵路提前運動到位的蒙古軍區兩個機械化兵團急需一位有豐富作戰經驗的指揮官,於是蕭無和其參謀人員便被運輸機緊急空運到西伯利亞庫倫達平原東部重鎮巴爾瑙爾,再乘坐火車南下,與主力部隊匯合。

鋼鐵洪流中,一輛特製的裝甲指揮車裡,葉成正在細細觀看地圖,他的副官於志傑少校通過車載電台,不斷地地把葉成的命令下發到各部。至晨七點半,距離目標已經只有十五公里,葉成親自向方面軍司令部匯報,表示將在晨八點半左右兵臨謝米帕拉丁斯克城下,屆時戰鬥就將打響。

說來也奇怪,蘇軍在遠東軍主攻方向的西線和中線放開口子,任由遠東軍百萬大軍縱橫馳騁,但在東線,卻表現出一副寸土必爭的樣子,讓人懷疑其是不是搞到了安家軍的具體行動計劃和部隊調動情況,否則不可能做出如此具有針對性的佈局。

......

南華,總參作戰室。

參謀人員來回忙碌著,安毅得到葉成的電報時,不過是七點三十五分,電報由西伯利亞和哈薩克交界的地區發到西方面軍司令部,西方面軍向軍區匯報,軍區再轉到總部,整個過程不過五分鐘,在這個時代,算是比較迅速的了。

「主席,空軍各部已經準備就緒,只等您的命令了。」空軍司令黃秉一輕聲向安毅請示。

安毅點了點頭,不再遲疑,大聲發佈命令:「我命令:空軍部隊按照戰前計劃,向指定坐標進行空中突擊!」

「是!」

黃秉一微微有些激動,快步來到電報機前,通過密電碼,把安毅的命令傳達到前方。

......

距謝米帕拉丁斯克空中直線距離僅為300公里的烏斯季坎機場,率先行動起來。

駐守機場的,是蒙古軍區第一飛行團的官兵,團長周運來上校原來是西南空軍第一團一中隊長,此時他正在控制台,指揮調度戰機起飛。

首先升上藍天的,是三個中隊的a26戰鬥機,他們升空後,在空中來回盤旋,等待ab26轟炸機群的起飛,然後作為護航力量,保證數量達到三個中隊的轟炸機群的絕對安全。

由於是初戰,為保險起見,空軍司令部選擇了皮堅肉厚的ab26轟炸機作為第一波對地主力戰機出擊。

經過為期半年的改造,現在的ab26,更換了更大馬力的發動機,護甲再次得到加強,尤其是戰機機身前部和底部,加裝了德國引進的高強度合金鋼板,關鍵部位還做了兩到三層的加強,可以有效抵抗地面高射機槍和機關炮的攻擊。

ab26除了可以攜帶1000公斤的炸彈用於對地攻擊外,兩側機翼和機尾還安裝了三門12.7毫米口徑的航空機槍,機頭也安裝了一門雙聯23mm的機關炮,尤其是在機身和機翼下還可載掛航空炸彈和火箭彈,使得對地對空作戰都威力倍增。

經過這樣的改造後,ab26的航程已經由2400公里銳減到1200公里,加掛油箱後可提升到1600公里,最大速度由480公里減低到420公里,但相對於生存能力和火力的增強,這樣的付出是值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ab26的角色已經由轟炸機向強擊機進行轉變,不過這個時代還沒有強擊機的說法,因此依舊被歸類為轟炸機。

一架架火力強大、生存能力極強的ab26轟炸機從跑道上起飛,和戰鬥機群匯合後,向西方天空高速飛去。

項羽是第一飛行團第四轟炸機中隊的一名普通飛行員,今年十八歲,空軍少尉軍銜。他原本是北京輔仁大學學生,去年七月保定空戰勝利後,宜昌航校面向全國招收飛行員,項羽毫不猶豫地便報名參加選拔,成功入選。

項羽的特點是心智堅韌,基本功特別紮實,雖然他不像去年十一月、十二月擇優選拔率先加入安家軍空軍的同學那樣出類拔萃,但他沉著的氣質和紮實的基本功,卻足以彌補悟性的不足,尤其是在接手他座下的這架ab26戰機後,便立即喜歡上了這種笨重的、防禦強大到幾乎可以忽視地面防空火力打擊的鋼鐵堡壘,決心好好地表現一番。

坐在項羽後面的投彈手張知疆,十七歲,空軍上士軍銜,籍貫上海。

此刻張知疆的心情,非常的緊張,等一下他將操控按鈕,將彈倉裡存放的炸彈投擲下去。ab26的投擲精密度,達到驚人的十五米以內,在此前的訓練中,張知疆的最優成績是投擲精度圓經誤差是十八點五米,這一刻,他不斷地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希望自己能夠發揮出平時的水平,不要鬧出笑話來。

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從機群上方傳來,兩人幾乎同時抬頭向上看,他們瞪大眼睛看著一個中隊的、已經被命令為b4的四發重型轟炸機,正在三個中隊的a27戰鬥機的保護下,飛向西南方的天空。

敘府產的四發轟炸機,性能和美國的空中堡壘轟炸機不相上下,在局部更是進行了優化,它裝備了十三挺12.7毫米的大口徑機槍,成員十人,載彈量八噸,採用四部擁有渦輪增壓技術的1200馬力氣冷星形發動機,航程高達三千一百公里,最大速度為四百九十公里/小時,升限達到一萬米。

由於產能有限,目前整個敘府,只裝備了一個中隊的b4轟炸機。這次動用b4的原因,是要對哈薩克境內的所有大中型城市散發傳單,進行心理戰,用實實在在的威脅,清楚無誤地告訴哈薩克斯坦境內的蘇軍和民眾,除了乖乖地合作或者是投降,否則不管你們置身何處,都將處於我們的打擊範圍之內!

又過了半個小時,機群飛臨謝米帕拉丁斯克上空,在朝陽剛剛升起來的此刻,經過蘇聯人精心構築的陣地,顯得非常的寧靜,就好像一個陷入沉睡中的絕色美女,而不久以後,這個美女即將被安家軍這名壯漢進行慘無人道地屠殺。

隨著第四中隊長梁彼得中校「攻擊即將開始」的提示傳達,項羽和張知疆都打起了精神。

a26戰鬥機發出轟鳴,首先加速,如閃電般來到蘇聯人在謝米帕拉丁斯克城北方構築的長達數公里的防禦工事上方。預料當中的防空炮並沒有響起,地面上的軍營裡,開始不斷湧出蘇聯士兵,他們顯然是被飛機引起發出的巨大轟鳴聲給吸引出來的。

張知疆的手在發抖,這不是害怕,而是在興奮,面對安家軍大規模的空襲,蘇聯軍隊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a26戰鬥機迅速爬高高度,在三千米到五千米的高空中,四處搜尋了一番,並發來沒有發現蘇軍戰機的蹤跡。

ab26轟炸機開始提速,分散開各自尋找目標。

按照計劃,第一批轟炸的目標,必須是防線上既可用於防空又可用於摧毀坦克的防空陣地了。

ab26掠過蘇軍陣地上方時,蘇聯人總算是有所行動,陣地上的防空火炮和高射機槍開始零星地進行射擊,可是,這種程度的防空火力,根本無法阻擋ab26的靠近,已經開始有ab26轟炸機發出淒利的尖嘯聲,進行俯衝了。

很快,第一批戰機投出的炸彈,被拋出一個個漂亮的弧線,重重地落在了防空陣地上,升起十數米高的火光,濃濃的煙柱直衝天際。圍繞在防空炮及高射機槍四周的沙包,被炸彈氣壓波浪狠狠地掀了起來,四處亂拋,還沒有發射幾發炮彈或者打出幾發子彈的防空炮、高射機槍,瞬間成為了一堆堆廢銅爛鐵,癱瘓在了陣地上。

蘇軍的傷兵淒厲地喊叫著,但很快,估計是怕影響士氣,有人舉槍槍斃了那些傷兵,似乎準備誓死捍衛陣地。

項羽在天空盤旋了一圈,突然發現一個頗有價值的目標,那是一處隱藏在溫帶叢林中的火炮陣地,蘇聯人引以自傲的107mm、122m、152mm口徑火炮,對於即將到來的安家軍機械化部隊是一個很大的威脅,於是回頭招呼道:「知疆,準備投擲炸彈!」

隨後,ab26機身發出淒利的尖嘯聲,聲音越來越大,開始準備進行高空俯衝。

張知疆上士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心裡全都是汗。為了改變此前ab26投彈精度一向不高的問題,新款ab26添加了專門的投擲手,同時這名投擲手還充作無線電聯絡員。未戰先亂,讓張知疆感到非常的丟臉,在機身做好調整準備進行俯衝前,他一邊在心裡罵自己太沉不住氣,一邊在衣服上使勁擦拭手心裡滲出的冷汗,這一刻,他對自己糟糕的表現感到異常的難受。

要知道,投彈裝置的按鈕很小,一旦手滑,很容易影響投擲的下按動作,如果因為零點幾秒的誤差導致沒有命中目標,回去後肯定會受到戰友們的恥笑,這是自尊心極強的張知疆難以接受的。

駕駛艙前方的指示器,已經指到了55度,突然,整個機身以彷彿要墮落的姿勢,開始進行俯衝。

蘇聯軍隊的炮兵陣地越來越近,機身很快便做到了與地面垂直的九十度角,猶如一枚炸彈,高速地衝向地面,駕駛艙前面的指示燈突然變紅,項羽大喊一聲:「發射!」

張知疆上士幾乎是條件發射地按下了投擲的按鈕,指示燈提示,機身下的兩個擲彈倉同時打開,兩枚一百公斤重的炸彈已經被投擲了出去。

此時的張知疆,異常的絕望,由於心情過於緊張,他剛剛竟然忘記調試投擲的角度了,這一回不知道炸彈會落到哪裡,只能在心裡一個勁兒地祈禱,一定要命中目標。

整架ab26轟炸機垂直到地面二十米高度的時候,就好像是失去控制要砸到地面,就在地面上蘇軍士兵慌亂逃竄、整個機身即將與大地緊密接觸時,突然以一個漂亮的拉升動作,以「u」字型神奇地爬升了起來,那淒利的尖嘯聲,是如此地讓人膽戰心驚。

「轟轟——」

第一枚炸彈直接命中了蘇軍火炮陣地的一門122mm口徑火炮的炮身,躥起了一個蘑菇形的大火球,火炮被炸得支離破碎,殘片四處飛射。另外一枚炸彈更為神奇,由於彈倉的彈射裝置具有一定的角度,巨大的動能,竟然使得這枚航彈繼續往前飛行了一段距離,幸運地落在了炮兵陣地後方五十餘米處的彈藥存放點上,在巨大的爆炸聲傳出後,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殉爆聲傳出,整個蘇軍精心構築的火炮陣地,頓時陷入了鐵與火的連環爆炸波浪之中。

「天啊!中了!竟然全部命中了!」

張知疆通過視鏡,驚訝地發現自己人品大爆發,一次命中兩個不同的目標,搏了個開門彩!由於心情太過機動,他全身冒汗,感覺抓住投擲裝置的手又滑又膩,舉起手一看,掌心又被汗水浸潤了。張知疆下意識地伸了伸舌頭,暗暗在心中感謝諸天神佛保佑。

「漂亮!投得真準!知疆,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我本來還擔心你太過緊張,會影響發揮呢!」

項羽少尉顯然也非常滿意自己剛剛的飛行動作,初上戰陣的他,在俯衝的一剎那,便再也沒有什麼緊張、興奮等負面情緒了,有的只是全身心地駕駛戰機,盡一切所能打擊對手。

完成這一次漂亮的出擊後,項羽繼續用他那銳利的眼睛,尋找有價值的打擊目標,然後衝過去毫不留情地幹掉它!

......

天空中,呼嘯的ab26機群,一直持續做出俯衝的姿態,那些沒有尋找掩體躲藏的蘇軍士兵,成了武裝到牙齒的ab26機群的美食,完成投擲任務的轟炸機,絲毫也沒有離開的意思,繼續發出淒利的尖嘯聲,不斷地俯衝,然後用機翼兩側的兩挺12.7mm口徑的航空機槍,對地面的蘇軍士兵進行無情地射擊。

由於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經驗,張知疆現在已經顯得穩重了許多,就這麼一會兒,他已經完成了由新兵蛋子向老兵的轉變,剛剛他又把機翼兩側懸掛的兩枚200公斤重的重型炸彈,投擲到了蘇軍陣地的掩體上,爆炸之後大面積的凹陷地面,說明這個目標的價值非常之大。

張知疆非常佩服機長項羽少尉那銳利的目光,同時心裡也在讚揚自己突然突飛猛進的投擲技術。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能碰到項羽這樣一位優秀的飛行員,因為投擲的動作,必須得取決於駕駛員對機身角度的控制,投彈手只需通過視鏡做局部的微調就可以了,這非常適宜投彈手的發揮。

隨後,又經過連續四次俯衝,幹掉了蘇軍兩處隱藏的炮兵陣地,還向一隊急速逃離的裝甲車投資了兩輪炸彈,導致十二輛裝甲戰車癱瘓燃燒。

因為中隊長梁彼得中校還沒有下達撤退的命令,項羽說先打光兩挺航空機槍裡的子彈再說。精神正處於極度亢奮狀態的張知疆當然不會反對機長的決定,他甚至期待自己操作後座那挺12.7mm口徑機槍,對蘇聯軍隊進行掃射。

與轟炸機群把蘇軍辛苦經營的整個謝米帕拉丁斯克北部防線當做自己表演舞台恣意狂歡不同,駕駛a26戰鬥機的飛行員們現在很苦悶,他們在三千米到五千米的高空中,足足盤旋了將近十分鐘,除了看到驕傲的轟炸機部隊一次又一次地進行俯衝動作,然後發出那種令敵人覺得毛骨悚然的呼嘯聲,進行投擲炸彈的動作或者利用機翼兩側的機槍進行殺傷蘇軍的動作,一個個飛行員們紛紛咒罵起來,他們簡直無法原諒蘇聯人,為什麼這群膽小鬼還不派出戰機前來送死!

要知道,現在的a26戰機,也經過了升級改造,換裝1200馬力發動機後,使得戰機有充足的動力可以對裝甲和武器系統進行改造。

裝甲沒什麼好說的,關鍵部位都加裝了高強度合金鋼板,引人矚目的是武器系統的變化。為了破解像空中堡壘這種四發轟炸機集群作戰的戰術,機頭換裝了23mm機炮,兩側機翼則安裝了12.7mm大口徑航空機槍,同時,機腹下面安裝了兩門火箭彈發射裝置,每個裝置填裝六枚火箭彈,空戰威力倍增。

由於要擔負空中警戒任務,三個戰鬥機中隊都不敢浪費自己的彈藥,因此只能眼睜睜看著轟炸機部隊發威。

直到第二波次的b2轟炸機群到來,心滿意足的ab26機群才在各自中隊長的命令下,升空集結,然後飛回位於蒙古唐努烏梁海地區的機場。相對於a26戰鬥機的顆粒無收,三個中隊的轟炸機部隊卻是滿載而歸。

第二波次的轟炸機,執行的是對陣地進行延伸轟炸的任務,為即將發起攻堅作戰的機械化部隊,掃清一切障礙。

而這個時候,安家軍機械化集群,已經運動到了距離謝米帕拉丁斯克防禦陣地兩公里的北方,幾乎所有的坦克、裝甲車和裝甲運兵車裡的指戰員,都聽到了連續而又猛烈的轟炸聲,每一位將士都熱血沸騰。特別是戰車的駕駛員們,他們都情不自禁地踩足了油門,加快了戰車前進的速度,向著戰場前進,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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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0 01:02:15
第一五一四章 完勝——不對稱的較量!

駐守謝米帕拉丁斯克一線的蘇軍,是三個不滿員的步兵師,一個嚴重缺乏戰馬的騎兵師,外加一個只裝備了十二輛坦克和二十一輛裝甲車的獨立坦克營。

事前,蘇軍不僅得到了安家軍即將進入哈薩克斯坦,向蘇軍發起大規模進攻的消息,更是將安家軍的突擊線路弄得清清楚楚,特別是針對安家軍的機械化部隊,在直徑達兩公里的地域,佈置了五道阻擊線,想給中國人一個下馬威。

可是,不管是蘇軍的指揮官,還是普通的士兵,怎麼也沒想到,還沒有迎來安家軍地面部隊的攻擊,自己反倒先遭受了安家軍空軍的洗禮。

斯大林得到安家軍參戰的詳細情報後,並不相信作為農業國的中國能夠武裝起大規模的機械化部隊,而且心中對於騎兵和坦克裝甲部隊誰將決定未來戰爭的勝負猶豫不決,因此下達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命令:來犯之敵中混雜有少量坦克和裝甲車,其餘皆為中國人故佈迷陣,希望前線將士發揚紅軍大無畏的犧牲精神,擊潰來犯之敵,宣揚紅軍戰無不勝的神話。

經受過肅反考驗的蘇軍,迅速動員起來,為了對付安家軍「數量有限」的坦克、裝甲車,而精心裝備了火炮和防空炮陣地,準備如蘇聯最高統帥部所說的那樣,讓中國人嘗嘗厲害,打一場漂亮的殲滅戰。

但誰也沒有料到,最先迎來的並不是地面進攻部隊,而是安家軍空軍迅若奔雷的無情轟炸,整個戰線被輪了個千瘡百孔,丟掉了幾乎所有的火炮和高射炮,裝甲部隊的戰車悉數報銷,數千匹戰馬也在無情的航彈的覆蓋下,死傷纍纍,僥倖存活下來的戰馬受驚之下,或是掙脫韁繩,或者是撞翻柵欄,四散逃去。

剛剛提拔上來還未經受過大規模實戰考驗的蘇軍軍官,一個個驚慌失措,但契卡派駐到部隊的內務委員及由內務部隊組成的一個個督戰小組,分散在各個部隊,他們殺氣騰騰,虎視眈眈,誰也不敢輕言失敗,否則不管你官職再高,內務委員皆有先斬後奏的權利。

這個時候,蘇軍中的各級政委,拿著喇叭,絲毫也不顧頭頂上呼嘯著來來去去的b2轟炸機,對著信心嚴重動搖的紅軍戰士進行宣傳鼓動,號召大家為保衛蘇維埃而戰。目睹逃兵被內務委員會組織的督戰隊無情地射殺,蘇軍從軍官到士兵,全都硬著頭皮,像釘子一樣釘在前線,等待安家軍機械化部隊的光臨。

空襲還在繼續,在「隆隆」的馬達轟鳴中,安家軍地面部隊終於出現。

第一機械化軍的各旅、各營指揮官,已經可以從潛望鏡裡看見前方的蘇軍陣地,蘇培立上校統帥的坦克第一旅,一馬當先。他們擔任著正面突破任務,坦克集群將以一往無前的氣勢,突入蘇軍陣地進行作戰,王崢上校率領的機械化步兵旅的裝甲運兵車,緊緊地跟在坦克部隊後面,依靠坦克強勁的突破能力快速前進,突破蘇軍的陣地後進行穿插包圍,分割並消滅對手。

零零星星的的阻擊炮火,清楚無誤地告訴安家軍機械化部隊的將士,空軍將士將轟炸任務執行得十分完美。

在整個裝甲部隊的後方,蕭無在先頭部隊進入蘇軍陣地的五分鐘前,命令直屬炮兵旅對蘇軍的陣地進行了高強度的延伸炮擊。他態度強硬地強調:每一個士兵的生命都是寶貴的,每一次大規模進攻前都必需進行高強度的炮擊,減少坦克、裝甲戰車和官兵的損耗。

遵循安毅制定的作戰原則,戰爭就是用盡任何手段來打擊對手,如無必要,士兵不能被白白的消耗,要知道武器彈藥可以生產製造,但人的生命一旦逝去,就再也無法挽回。一場戰爭中,士兵自然是消耗品,但是作為指揮官,必需把士兵的消耗減少到最低。這並不是說安家軍害怕消耗,如有必要,安家軍也會誓死向前,拚死一搏,但是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顯然沒有必要再增添無謂的消耗。

雖然談不上萬炮齊發,但是,安家軍機械化部隊的炮兵旅,火力遠非一般人想像的那麼簡單。直屬於裝甲集群指揮部的炮兵旅,下轄三個炮兵團,每個團擁有如下單位:一個炮兵指揮偵察連(輕型炮兵校射機4架),一個自行火箭炮營(12輛i型24管150mm火箭炮),一個摩托化重榴彈炮營(12門自走150mm榴彈炮),兩個摩托化輕榴彈炮營(24門自走120mm榴彈炮),而集合三個炮兵團的炮兵進行一輪齊射,陣勢依然算得上是驚天動地,原本已經傷痕纍纍的蘇軍陣地,再次遭到嚴重摧殘。

炮兵旅有最先進的測量儀器,加上天空中有炮兵偵察專用的校射飛機發回報告,蘇軍最先遭到炮擊的,是前沿陣地中沒有被空軍兄弟照顧到的隱藏火力點,然後是那些可能的藏兵點,直到炮兵指揮官認為炮火可以向前延伸的時候,火炮仰角調試,短暫的停頓之後,火炮的轟鳴聲再次響起,這次火炮進行的是有規律的延伸炮擊,一排一排的炮擊之下,可以保證大量殺傷蘇軍躲避在壕溝裡、掩體裡的士兵。

每一處坍陷的地面,都可以理解為,那是一個被轟擊到的藏兵點。

按照軍事條例,在敵軍進行炮擊時,士兵必須在長官的命令下進入事先挖掘好的防炮洞,也就是藏兵掩體裡等待敵軍炮擊結束,然後再進入戰壕等待敵人的攻擊,而現在,這些防炮洞卻成為了埋葬蘇軍將士的墳墓。坍陷工事地面的泥土上佈滿奇怪的凝成塊和碎布,這些是被炮擊身亡的蘇軍士兵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東西。如此烈度的炮火覆蓋,士兵絕對是死無全屍,直接被炮彈命中的話,根本連一塊肉都無法保留,人體會被炸彈、火箭彈轟碎,然後被氣浪蒸化、拋散。

戰爭是冷血而又殘酷的,在炮擊中倖存下來的蘇軍士兵,短時間內失去了聽覺,有的甚至口鼻流血,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很多躲避在掩體中的蘇軍士兵,沒有被炮彈直接命中,但是炸彈爆炸的一瞬間產生的強力的衝擊和震蕩波,如果沒有及時將嘴巴大大地張開,人體的內臟就會被波震傷,有相當大的幾率會內出血進而死亡。

佈置在外的觀察點,幾乎被火炮掃平,直到安家軍坦克部隊接近蘇軍的第一道防線時,躲藏在防炮洞裡的蘇軍才發現原來敵人已經離他們這麼近了。

蘇軍的政委們呼喊著、吹響哨子,命令步兵進入壕溝。

從防炮洞裡出來的蘇軍士兵是如此的稀少,他們一個個神情恍惚,只是單純地執行上級下達的命令,進入防線。

等來到陣地上,蘇軍士兵突然發現,原本均勻架設在陣地上的m1905式和m1910式重機槍,已經成為了一堆堆的廢鐵,在軍官和政委們的命令下,兼之各個督戰隊在後方架起了僅有的m1905式和m1910式重機槍,這些可不是用來殺敵的,而是對付逃兵和消極應戰的紅軍將士的,士兵們勉強振作精神,找來足夠多的7.62毫米托卡列夫.馬克沁輕機槍,準備屠殺安家軍的先頭部隊。

由於此前蘇聯軍隊已經廢除了圖哈切夫斯基及葉戈羅夫制定的蘇軍裝備現代化建設綱領,在伏羅希洛夫和布瓊尼所堅持的「騎兵制勝」理論的指導下,力主只有集團化的騎兵衝擊,才使決定戰爭勝負的關鍵力量。雖然在去年年底的大決戰中,布瓊尼一敗塗地,蘇布中央也意識到以後的戰爭再難重複國內戰爭時的一幕,圖哈切夫斯基及葉戈羅夫的理論極有可能是正確的,於是開始悄悄調整部隊建設的方針政策,但此時大多數兵工廠、飛機製造廠等工廠的技術骨幹,基本上都被流放到了西伯利亞及遠東各地的集中營,現在最優秀的人才都在遠東,剩下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設計師,只能翻出老式的坦克設計圖紙,交給各大軍工廠生產製造,但是由於技術骨幹也在大清洗中流失,各個軍工廠生產出來的坦克和裝甲車就連裝備莫斯科周邊軍區都供應不及,更不要說位於中亞地區的蘇軍了,因此莫斯科方面也就未專門發文說明情況,以免打擊部隊的士氣。

因此,直到這個時候,中亞地區的蘇軍軍官和政委們都始終堅信,中國人不可能有那麼多機械化部隊,那些坦克和裝甲車,不過是一些木板或者是什麼東西偽裝成的東西,是沒有殺傷力的鬼把戲,他們紛紛向士兵們強調,那些「玩具」後面肯定隱藏有大量的中國騎兵,就像是歷史上曾經席捲亞洲和歐洲的蒙古騎兵一樣,不過大家不要慌,只需要用手裡的托卡列夫.馬克沁輕機槍,還有莫辛納甘步槍進行射擊就行了。沙皇俄國於上世紀征服中亞的事實證明,在擁有絕對的優勢火力面前,騎兵的作用將極大地被削弱。

這時,地面傳來的巨大震動聲響,更加讓蘇軍的政委們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誤。

隨著蘇培立上校領導的坦克第一旅和鄭淙鍵上校率領的坦克第二旅依次出現,一眼望不到頭的坦克散出出懾人的金屬光芒。

「打!」

蘇軍的各級軍官和政委們紛紛下達命令,隨後一條條犬牙交錯的陣地上,便噴吐出一條條如鐮刀一般的火舌,捲向那些撲向陣地的坦克。

坦克和裝甲車集中使用後造成的恐怖金屬海洋,看上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但是這更加堅定了蘇軍的軍官和政委們的認知——這些一定是脆弱的、只是用來嚇唬人的玩具。要知道,現在就連英勇的蘇聯紅軍都沒有這麼多坦克和裝甲車,更不要說印象中一向懦弱的中國人了。

(註:真實數據是截止1937年,蘇聯紅軍裝備火炮30684門、坦克2802輛、裝甲車1087輛、裝甲列車106列、飛機6285架,海軍裝備戰列艦3艘、巡洋艦4艘、驅逐艦40艘、潛艇184艘。本時空由於遠東的分裂,一度導致大清洗加劇,數據應小於歷史數據。歷史上,一直要到1939年切實地感受到德國的威脅,蘇聯才會進行軍事裝備大躍進,大量科學家、工程師和技術工人從古格拉集中營和各地的勞動改造場所釋放回莫斯科,極大地提高了蘇聯的工業產能,僅僅只是1939年一年,便生產坦克2794輛、火炮15000門、飛機10137架,為隨後的衛國戰爭勝利奠定了基礎。)

中亞地區的許多紅軍部隊,都進入過自治地區,幫助盛世才統一進行過戰鬥,在他們的腦海裡,中國軍隊完全不堪一擊,只要抵擋住他們第一波攻擊,隨後的戰鬥就簡單了。

蘇軍的指揮官和政委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著那些嚇人的偽裝物被子彈打成稀巴爛,推動那些玩具的士兵被打成馬蜂窩。

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被蘇聯軍官和政委們視為毫無用處的玩具,並未停止他們前進的步伐,一輛輛依然毫髮無損、勢如破竹地繼續向戰壕挺進,坦克表面不斷閃出火花,子彈被裝甲完全格擋開了。

這下,蘇聯的軍官和政委們愣住了,他們一直相信蘇布中央下達的命令,相信中國人只擁有少量的坦克和裝甲車,其餘的大多數都是中國人偽裝出來嚇人的東西。而事實呢?等著安家軍的坦克和裝甲車那黑黝黝的炮口,冒出一串串白煙的時候,還在思考當中的許多蘇軍指揮官和政委們,已經被炮火擊中,然後成為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經受過多年布爾什維克主義熏陶的蘇聯士兵,並沒有因此而崩潰,他們做著毫無意義的射擊動作,越來越多的安家軍坦克開炮之後,壕溝裡很快躺滿了支離破碎的屍體。儘管情況非常的糟糕,但是在一線作戰的蘇聯士兵並沒有想過要投降或者逃跑,因為後方的內務委員正帶著督戰隊緊盯著,哪怕出現一絲懈怠,都會遭到m1905式和m1910式重機槍的無情射殺。

「烏拉!」

眼看著守下去只會坐以待斃,蘇聯士兵在政委們的帶領下,勇敢地發起了反衝鋒,他們拿著單兵武器,爬上壕溝,瘋狂地向前衝鋒,整個場面蔚為壯觀。

但是,人力畢竟不能同鋼鐵相抗衡,大群大群的蘇聯軍隊,還沒有衝出一百米,就被坦克上裝備的機槍成片掃倒在地。特別是最後五十米的距離,成為了恐怖的死亡封鎖線,起碼有三四千人倒在衝鋒的途中。

整個突破戰總共花了一個多小時,隨著趕上來的工兵部隊架設簡易橋樑,坦克部隊成功地衝過一道道戰壕,撕破了蘇聯軍隊構築的防線,然後調轉方向,向蘇軍進行炮擊。緊跟在坦克後面的裝甲運兵車,車門大開,一隊隊步兵,躍進蘇聯人的戰壕,從背後打擊對手,蘇軍被成功合圍。

經過長時間的作戰,蘇聯軍隊被消滅將近六成,所有率領部隊發起突擊的紅軍政委們,全部死於進攻途中,而內務部的督戰隊,也終於引來天空中盤旋的轟炸機群的留意,一架架仿造德國斯圖卡的b2轟炸機,俯衝時發出恐怖的嘶鳴,然後一顆顆炸彈落到了那些督戰隊所在的陣地上,發出巨大的爆炸聲響。沒過多久,那些雙手沾滿自己人鮮血的內務部隊,便在空中和地面部隊的配合下,消滅殆盡。

沒有了來自督戰隊的威脅,蘇軍被分割後辛苦支撐的戰線,終於宣告崩潰,在部隊與部隊之間無法取得聯繫並協同作戰的情況下,早已膽寒的部分蘇軍軍官,要求有條件地投降。

蕭無接到前線的急報後,答應保證投降的蘇軍俘虜的生命安全、個人財產所有權以及從軍官到士兵相應的待遇,但是必需得全面解除武裝。

負責謝米帕拉丁斯克地區防禦的蘇軍早就在安家軍空地一體的協同下失去了繼續戰鬥的勇氣,若不是政委們的鼓動以及督戰隊的威懾,恐怕早就崩潰了。

在得到保證之後,被推舉出來擔任代表的一個師長,終於在投降書上簽字,至此,謝米帕拉丁斯克作戰正式宣告結束。

隨後,蕭無向方面軍司令部發去捷報,同時命令大部隊繼續前進,留下一個摩步團收攏和看管解除武裝的蘇軍俘虜,並且等待後面的遠東軍來接收和管理。

當蕭無的指揮車從蘇軍辛苦經營的防線上路過的時候,透過防彈玻璃車窗,看到陣地上依然燃燒的熊熊火焰和翻騰蒸騰的硝煙、看著那些戰死的蘇聯士兵千奇百怪的屍體,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身旁的副官和參謀人員說:蘇聯紅軍比想像中的還要堅強,接下去的戰鬥將會更加殘酷。在這場血與火的較量中,只有真正的強者,才正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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