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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凰云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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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江湖救急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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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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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5 22:30:00 |只看該作者
  劉吉道:「大概是吧!」

  瞧著屍體,又覺噁心,劉吉轉向金三元道:「總管或找個箱子,把它冰封起來,留在此發臭,實在不大衛生!」

  金三元泣聲應是,已吩咐家丁打點去了,自己卻守在屍體旁,不肯離開半步。

  劉吉但覺沒有必要留在這裡,遂領著苗如玉、李喜金步出閨房,胡一鳴、高化龍緊緊跟出。

  劉吉見狀,許多心裡的話不能說出,乾脆行往西廂樓幽雅前廳,且看要如何討論此案情。進入雅廳,他開始來回踱步,仔細思考種種情節。

  高化龍道:「少俠對此事始終都在懷疑!」

  劉吉道:「懷疑什麼?」

  高化龍道:「懷疑老爺之死,懷疑夫人是否為兇手?」

  劉吉道:「難道你完全相信。」

  高化龍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劉吉道:「如果是夫人下的毒手,她似乎沒有理由將屍體藏在自家住處吧!」

  胡一鳴道:「也許她來不及移走,也許她想不到我們敢搜她房子,而且這麼快!」

  劉吉道:「再笨的人也不會把屍體藏在櫃子後面讓它發臭吧?只要埋了它,豈非乾淨利落!」

  胡一鳴道:「或許她想拿屍體養毒蜂!」

  劉吉搖頭直笑:「不可理喻,真的不可理瑜,事情幾乎完全不對勁!」

  苗如玉道:「那是一群屍蜂,和先前毒蜂是不一樣的,照我想法,是那人先死去,屍蜂才會吃他的肉。」

  劉吉頷首:「這正是問題之一。」

  接著轉間高化龍道:「當時你不是親眼見著錢老頭被毒蜂吞食殆盡,只留一灘血?怎生又冒出一具無頭屍體。」

  高化龍一愣,道:「或許當時真的走眼了,亦或老爺掙扎逃開,事後又難逃毒手!」

  劉吉道:「憑夫人身手,有此能耐在高大俠眼前耍此遊戲?」

  高化龍搖頭:「她似乎不懂武功!」

  劉吉道:「這是否意味兇手另有他人?」

  胡一鳴道:「也可說,她請了幫兇!」

  劉吉道:「也可以說,她是兇手,也不是兇手!」

  高化龍道:「問題如此複雜,該如何解決?」

  劉吉道:「有個方法可以解決。」

  高化龍、胡一鳴異口同聲道:「什麼方法?」

  劉吉道:「繼續查下去!」

  「呃!」

  高化龍一愣,隨即乾笑:「這也是無法中的方法啦!」

  胡一鳴道:「從何處開始查!」

  他方說出,靈光突然一閃,呵呵笑起,道:「我倒忘了,還有一位恩愛傢伙,他幾乎是共謀。」

  高化龍道:「誰?」

  胡一鳴道:「那姘頭!夫人的青梅竹馬。」

  高化龍道:「田葉青?」

  「不錯!」

  胡一鳴自形得意:「說不定問題關鍵即在他身上。」

  劉吉道:「說的也是,從老頭留字看來,他嫌疑不小,卻不知他是幹什麼的?」

  高化龍道:「我倒知道一些。他在蘇河西街,開了一間小藥鋪,有幾味祖傳的秘方,醫好不少奇症!」

  劉吉道:「是個大夫?」

  高化龍道:「不如說是個江湖郎中來得恰當。」

  劉吉道:「不管是何人物,既有牽連,該請來瞧瞧吧?」

  胡一鳴頷首:「此事交我來辦。」

  說完,他大步走出,交代手下前去找人,隨後大步回來,然後表示不到兩刻鐘,人必定帶到。

  劉吉淡笑,難得見他如此帶勁。

  劉吉笑道:「錢老頭平常喜歡在書房,咱們不妨回到那裡,說不定能找出另外線索。」

  毫無線索之下,胡一鳴、高化龍只好同意。

  一行六七人匆匆又往書房行去。

  眨眼已至地頭。

  破爛門窗仍在,血跡仍見斑斑。

  劉吉踱於書房中,不斷瞄著血堆,眉頭直皺,忽又想到什麼,暗露喜色,但見及眾人目光,隨又掩去。

  眾人亦絞足腦汁狀,在揣測案情。

  未久,忽聽得外頭傳來吆喝聲!

  胡一鳴登時欣笑:「果然準時,未超過兩刻鐘!」

  眾人往外頭瞧去,四名壯漢「押」著一名年輕書生型傢伙直奔而來。

  那書生一臉驚惶,似知大難臨頭,跑得比壯漢還快,見人即問:「胡大人在哪?」

  胡一鳴立即挺身迎門而立。

  那書生見狀,登時下跪,拜行大禮,急道:「大人必定誤會了,我家妹子怎會是兇手,您一定誤會了!」

  胡一鳴皺眉:「你家妹子?」

  高化龍道:「他和夫人青梅竹馬,平常以兄妹相稱。」

  那書生形跡可疑,田葉青一臉焦急說道:「不錯,許素貞夫人即是我妹妹,她怎會是殺人兇手?大人明查,務必還我家妹子清白!」

  他本是莫名被捉,問及原因,這才明白,反而開始替許素貞擔心,甚至替她求情。

  劉吉一直冷眼旁觀,但覺他相貌很純樸,該心存怔宅,說他能殺人,倒讓人不怎麼相信。

  胡一鳴冷道:「別只顧著替夫人求情,你嫌疑比她更重!」

  田葉青一愣:「我?我也是嫌疑犯?」

  胡一鳴冷道:「不錯!」

  田葉青怔道:「怎會?」

  胡一鳴道:「怎不會?說,你和許素貞是何干係?」

  田葉青道:「她是我妹子,眾人皆知!」

  胡一鳴道:「我是問,你和她是否另有不可告人之事?」

  田葉青一愣:「怎可能?怎會?謠言從何傳出?」

  胡一鳴斥道:「老爺臨死寫下遺言,說你和夫人有染,你還想狡辯!」

  田葉青臉色煞白:「冤枉啊!老爺誤會了,打從她嫁過門之際,我即守分寸,從未私自相約,怎會有此謠言?老爺的確多心了。」

  胡一鳴還想逼問,劉吉卻攔了過來,說道:「胡兄這麼問話,豈非先陷夫人於不貞之中?」

  胡一鳴冷道:「可是對付狡徒,不逼問怎行?」

  劉吉道:「嚴刑拷打,總有冤情,咱們是查錢老爺之死,其他事,到時再說吧!」

  胡一鳴冷哼一聲,不再往「姘頭」上作文章,冷斥道:「你最好實話實說,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田葉青如獲大敕,連連拜禮:「小的知無不言,只要能救出妹子,甘願犧牲一切,多謝胡大人,多謝少俠,多謝高公子。」

  他連連磕頭,倒讓劉吉覺得不該欺壓以對,便道:「你起來吧!只要說實話,我不會為難你的!」

  田葉青又自拜禮道謝,才敢爬起,他滿頭大汗,不斷抹拭,此時見劉吉有若救星,一臉畢恭畢敬立在當場。

  劉吉道:「你可清楚你妹子犯何罪?」

  田葉青道:「老實說,到目前為止,小的仍未完全知道。」

  劉吉道:「她可能涉及謀殺錢老爺,你以為如何?」

  田葉青怔急道:「不可能,不可能,貞妹手無縛雞之力,怎可能殺人?」

  胡一鳴道:「那就得靠你幫大忙了!」

  田葉青急道:「小的怎敢?小的一向清白過活,犯不著謀財害命,這其中必有誤會,小的真的不敢做此傷天害理之事!」

  胡一鳴道:「哪有作賊的說自己是賊。」

  田葉青祈聲道:「小的真的不敢啊,貞妹也不敢啊!還請三位大人明查!」

  劉吉突然問道:「四月七日以前,你可曾來過如玉莊?」

  他想許素貞曾想替丈夫看病,田葉青既然是大夫,她該會找來談談吧!

  果然田葉青已頷首說道:「四月六日來過。」

  劉吉道:「許素貞找你來的?」

  田葉青一愣:「公子怎知?」

  劉吉道:「不必間我如何得知,你只要回答我,她找你來有何目的?」

  「是看病。」田葉青回答。

  「看誰的病?」

  「錢老爺的病。」

  「誰的主意?」

  「夫人要我看的。」

  「錢老爺可知?」

  「不知吧……」

  「你可真的替他看過病了?」

  田葉青回想,瞧瞧書軒,道:「當時夫人說老爺似得失心瘋,要我替他診斷,我便來到此書軒,本想替老爺把脈,他卻若瘋子亂轉,我不敢靠近,只能遠觀,以察顏閱色猜猜病情。誰知被他發現,抓了大刀便砍過來,還說我們是姦夫淫婦,我看情勢混亂,為避嫌疑,開了一帖鎮定藥方給了夫人,便自離去,後來再也未曾和夫人聯絡。此事可問當時守衛,他們該見著一切。」

  高化龍道:「我倒聽手下說過,他沒說謊。」

  田葉青立即拜禮:「多謝公子證明一切。」

  胡一鳴道:「可惜如此亦不能證明你是無辜的。」

  田葉青道:「錢老爺真的死了?」

  胡一鳴道:「你怎知他未死?」

  田葉青道:「呢……總希望老爺還活著,出人命總不好!」

  劉吉道:「他可能真的死了。」

  田葉青道:「縱使老爺死了,我和夫人又怎會涉此重嫌?」

  劉吉道:「兩個原因。」

  田葉青道:「小的可以知道嗎?」

  劉吉道:「你是當事人,本就該知道!一是錢老爺遺書上寫著他是被你和夫人所害,也指出你和夫人有染。」

  田葉青臉面發自,急道:「天大誤會,我和夫人一向清清白白,我可發重誓!」

  胡一鳴道:「發誓對兇手,簡直比吃飯還容易!」

  田葉青還想解釋:「我是真心真意……」

  劉吉道:「那也只有天知道!第二點,你想不想聽?」

  田葉青趕忙劍神,急道:「是何原因?」

  劉吉道:「第二點是,我們在夫人住處秘密櫃子裡發現錢老爺屍體。」

  田葉青一愣:「當真?可是,她根本無此能力殺人啊!」

  劉吉道:「她可以養毒蜂!錢老爺是被毒蜂殺死,而夫人房間也出現大量毒蜂!」

  「毒蜂!」田葉青甚驚。

  劉吉道:「不錯,是吃肉的屍蜂,把錢老爺腦袋吃個精光。」

  田葉青怔詫道:「有這種事?」

  劉吉道:「千真萬確!」

  田葉青道:「怎可能,憑貞妹這點能力,怎可能做得天衣無縫,不讓人發現?」

  胡一鳴道:「我也不信,憑她力量,也許不行,但如果再加上你的力量,那就不一定了。」

  田葉青怔詫:「這就是大人逮捕我的原因?」

  胡一鳴冷道:「有此重大原因還不夠嗎?至少你的嫌疑很重吧!」

  田葉青苦笑道:「不錯,小的的確有嫌疑……只是……」

  「只是什麼?」

  胡一鳴斥道:「既然承認有罪,還不跟我回去問案。」

  此語一出,幾名手下又想擒人,嚇得田葉青東躲四藏。

  胡一鳴見狀斥道:「你還想拒捕?」

  田葉青急道:「小的不是想拒捕,而是另有話要說!」

  胡一鳴斥道:「任何話,先抓起來再說,免得你胡謅!」

  田葉青急道:「只怕被捉,一切皆遲矣!」

  胡一鳴冷道:「你是說我會糊塗辦案?可惡!」

  田葉青不得不求助劉吉,急道:「公子請替小的做主,小的的確有話要說。」

  劉吉淡笑道:「你說吧,胡大人只是嚇嚇你,要你說實話而已。」

  此語一出,胡一鳴不便再蠻幹,冷道:「知道即好,有話快點,若是有虛假,大刑伺候!」

  田葉青連連道謝,始道:「我知道這番話未必讓諸位相信,但小的仍需說出來。」

  胡一鳴斥道:「有話快說,吞吞吐吐什麼?」

  田葉青怔急道:「小的並沒殺害錢老爺!」

  胡一鳴道:「那就是許素貞殺了他了?」

  「這件事跟貞妹應該也沒關係。」

  「只你難以自圓其說!」

  田葉青道:「如果錢老爺是我們殺的,怎會留下線索?乾脆來毀屍滅跡不就得了?若說是我殺的,我為何要屍體藏於貞妹房間?更無理由將屍體留下!」

  胡一鳴冷斥:「這些不必你煩心,我們有比你更好的理由,保證你滿意己極!」

  田葉青道:「那些大概都只是揣測罷了!」

  胡一鳴道:「揣測也要有依據。」

  田葉青道:「既然如此,大人也該想過移屍嫁禍之計吧!」

  胡一鳴道:「誰想嫁禍你們?他們吃飽沒事幹?」

  田葉青道:「一個人,他最有可能!」

  「誰?」胡一鳴問。

  劉吉和高化龍同時把耳朵拉長。

  田葉青道:「說不定是西門玉虎!」

  「西門玉虎?」

  胡一鳴道:「這名字,似乎有點熟悉……」

  高化龍皺眉:「他就是如玉莊以前的主人。」

  胡一鳴聞言擊掌桄聲道:「原來是他!難怪耳熟!」

  劉吉皺眉道:「好端端的又冒出一人,情況似乎越來越複雜、有趣。」轉問高化龍:「他是何來路?」

  高化龍道:「他武功不差,外號鐵槍虎,槍上功夫有幾分火候。」

  胡一鳴道:「不錯,以前在蘇州頗有名氣,可惜最近已很少聽到他消息。」

  劉吉道:「他為人如何?」

  高化龍道:「不大熟,不過,為人還算豪氣,但那是幾年前之事,現在不得而知。」

  劉吉道:「暫且信他便是……最近可有見著?」

  高化龍道:「沒有,足足多年未見著。」

  劉吉道:「他和錢老頭到底有何過節?」

  高化龍道:「該和如玉莊有關吧……」

  田葉青道:「不但事關如玉莊,也關係到貞妹,老實說西門王虎當時也喜歡我妹妹。」

  劉吉暗道:「莫非姘頭之人,另有其人?」不禁喃喃說道:「這就奇了……」

  高化龍道:「奇在何處?」

  劉吉道:「錢老頭既然和西門玉虎有過節,怎可能將如玉莊賣給他?」

  高化龍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田葉青道:「我清楚!當時西門玉虎不是賣給錢老爺,而是輸掉的!」

  劉吉一怔:「輸掉?賭輸了?」

  「正是!」田葉青頷首:「一次解決!」

  胡一鳴道:「此事我也耳聞一二,卻未證實,現在聽來,做乎真的了……」

  劉吉歎笑:「他倒大手筆,竟然把此莊院一次輸光……」

  李喜金跳著眉頭,甚想看看這賭鬼模樣。

  胡一鳴道:「他本就嗜賭如命,似乎無所不賭,只是莊院這一把,實在賭得夠猛!」

  劉吉道:「不但是他,錢老頭也很猛,不是嗎?」

  胡一鳴乾笑:「這倒是在意料之外!」

  田葉青道:「錢老爺早就看上他這如玉莊了。」

  劉吉頷首:「錢老頭的確是見之必得之人。」

  田葉青道:「本來錢老爺想花錢買下,可是西門玉虎根本不賣。」

  劉吉道:「為啥?他出價太少?」

  田葉青道:「不是!」

  劉吉道:「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後來錢老頭用何方法逼他賭這把?」

  田葉青道:「縱使當時西門玉虎已不怎麼有錢,他仍不肯把祖產賣掉,只是後來喝了酒,終於把莊院輸去。」

  劉吉道:「就這麼輸光?」

  「不,分好多次!先是賭錢,但西門玉虎已無銀子,越欠越多之下,終於把莊院輸去,當然,一夜之間,也夠嚇人。」

  劉吉道:「這傢伙倒是有眼不識泰山,竟然跟他賭?何況還喝了酒!」

  苗如玉道:「或許因為喝酒才敢賭,清醒時,哪有這份勇氣!」

  田葉青道:「當時西門玉虎的確醉了,而且又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為爭面子,只有賭了,何況他還認為自己會贏!」

  劉吉道:「不錯,好賭者,都有這種想法,否則他不會去賭。」

  田葉青道:「可惜西門王虎運氣卻糟透了,一路輸到底,結果當真把莊院輸掉了。」

  劉吉道:「跟老狐狸賭,運氣當然不會好,他事後必定認為錢老頭耍了花招。」

  田葉青道:「西門玉虎的確如此認為,但苦無證據,何況他也拿得起,放得下,終將莊院拱手讓人。」

  劉吉道:「既然如此,他有何怨恨?」

  田葉青道:「恨在貞妹身上。他一直以為錢老爺以不正常手段娶走我妹妹,這事使他抓狂不已。」

  劉吉道:「那他該找錢老頭算帳了?」

  田葉青道:「沒有!當我妹妹下嫁錢老爺時,他立即收拾東西,悄悄離開蘇州城。」

  劉吉道:「去了哪裡?」

  田葉青道:「沒有人知道,他也沒說!」

  劉吉道:「他果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啊!」

  胡一鳴道:「他既然已離開蘇州城,和今日如玉莊命案有何干係?」

  田葉青道:「可惜他兩個月前,又回來了。」

  眾人為之一愣!

  田葉青道:「此次回來,他分明就是想找錢老爺算帳!」

  劉吉哦了一聲,考慮他話。

  胡一鳴冷道:「他想找錢老爺算帳,為何要等那麼久?」

  田葉青道:「兩個月並不太久!」

  胡一鳴道:「我是說他原先即想報仇,為何要等這麼多年?」

  田葉青道:「大概自覺不是錢老爺敵手,現在練了奇功回來了吧!」

  劉吉道:「現在就能鬥得了老狐狸?」

  田葉青道:「或許學了什麼旁門左道,不過,從他說話中聽去,他甚有自信!」

  劉吉冷道:「你見過他?跟他交淡過?」

  「嗯……」田葉青似在思考該不該回答。

  胡一鳴冷道:「你們是同夥人!」

  田葉青緊張道:「冤枉!小的曾替他看病,是風寒,吃了一帖藥便好了,當時就這樣聊開。」

  劉吉冷道:「胡說!謀殺人之事,他會跟你聊!」

  田葉青急道:「不是聊那些,我替他看病,他總問起如玉莊錢老爺,然後冷笑表示他過的挺好?可惜好日子不多了!小的才如此猜想。」

  劉吉冷道:「他不知你和許素貞關係。」

  田葉青道:「大概不知吧,縱使知道,我對他也沒惡意!」

  劉吉喃喃說道:「這可得問他自己了……」問道:「是他找你看病,還是你出診?」

  田葉青道:「是他找小的,小的一眼即認出他是誰,也問出他住在何處,日後有個追蹤。」

  劉吉道:「他住在哪裡?」

  田葉青道:「西郊一處山莊,種茶的。」

  劉吉轉向高化龍,道:「咱們去會會這位奇人如何?」

  高化龍道:「只要對案情有所幫助,自該走一趟!」

  沒有人問胡一鳴,他自動回答:「我沒意見!」

  劉吉轉向田葉青:「你帶路吧!」

  田葉青愣道:「小的也要去?」

  胡一鳴冷道:「你當然去,從現在開始,未得我允許,不准離開本人五丈開外,否則用綁的!」

  田葉青輕歎:「放心吧!事情未解決,小的不會離去。」

  胡一鳴冷道:「如此最好,大家省得麻煩!」

  田葉青輕輕一歎,無言以對。

  劉吉問道:「你為何不想去見西門玉虎?」

  田葉青道:「不是不想見,而是尚未有心理準備,但現在無所謂了,去就去吧!能水落石出,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

  劉吉淡笑:「如此想就對了,這才是男人作風,走吧!」

  一言說出,轉向苗如玉、李喜金,投以微笑,三人取得默契,立即踏步先行。

  田葉青深怕胡一鳴欺負,趕忙跟上。

  高化龍稍作交代,亦跟前去。

  胡一鳴則殿後,大有老虎趕山羊之態。

  一行人終往西郊行去。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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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5 22:37: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古宅


  西郊外,近山區,一片茶園。

  茶園業已荒蕪,顯得蒼涼。

  茶園深處,一棟古宅若隱若現。

  古宅建築有若酒樓,若是全新,必定豪華,可惜已斑剝甚久,顯得老舊,但古樸風韻猶在。

  幾層建築,頗有架勢。

  門前本有旗台,只剩長竿,接著破舊燈籠,隨風飄甩。

  一股落漠孤寂隱隱泛出。

  燈籠猶可見及「茶」字,大概此樓原是賣茶之用。

  大門旁果然嵌著一青石園,顯有「天茶樓」三字。

  可惜石匾旁又加兩張本是紅紙,卻貼得發白之字條,寫著「今天不賣茶」,以及「拒絕借宿」兩句。

  高化龍回想童年,此處曾盛極一時,自己倒不時溜來戲耍。

  他還記得茶王李元化所種之茶,遠近馳名,但李元化一死,此樓立即沒落,一直到現在,已乏人問津。

  劉吉第一次見比捂桐還高之茶樹,就在門口,枝幹足足有腰身這麼粗,恐怕有數百年了吧!

  無暇回味,胡一鳴已敲向大門兩個銅環。

  「卡卡卡」,脆響聲傳出。

  門內立即應聲:「誰?」粗沉有若中年人。

  有人回話,胡一鳴倒是吃驚,立即示意田葉青。

  田葉青登時應聲:「是我,田葉青!」

  那聲音更沉道:「是田大夫!」

  腳步聲立即傳出。

  那步伐似若酒鬼,叭叭重響,讓人聞來身形亦跟著發晃。

  叭叭叭叭幾聲,停在門前,大門未開,酒氣立即衝鼻,眾人為之東張西望,裡頭果真住個酒鬼?

  門扉終於打開了。

  眾人立即見著這個酒鬼!

  只見一副老態,頭髮亂七八糟,鬍子亦亂七八糟,一身青布衣衫邋邋遢遢,儘是酒漬,宛若街頭流浪漢。

  唯一乾淨者,大概是手中抓著那瓶酒吧!

  裡頭未點燈,所有門窗全封起來,還糊厚紙,一片陰森黝黑,說它陰曹地府,也沒有人會反對。

  兩眼卻血絲滿佈,很難把他和活人想在一起。

  田葉青怔詫道:「你的臉怎變得如此之白?」

  比起上次,簡直無法想像。

  那人哈哈醉笑:「我白?不是越白越美?我喜歡白,越喝就會越白!哈哈哈哈!」又灌幾口酒。

  劉吉問向田葉青:「他就是……」

  田葉青默默點頭。

  劉吉徵詢意見般瞧向高化龍,他亦點頭表示錯不了。

  劉吉道:「他以前就醉成這個樣子?」

  高化龍道:「以前瀟灑得很,而且喝酒甚有風度。」

  劉吉輕歎:「時隔幾年,全變了樣,幸好你卻還認得!」

  高化龍道:「我是看他眉毛尖長,和老虎差不多,才作此判斷。」

  胡一鳴桄然:「我也看出來了,他的確是西門玉虎沒錯!」

  劉吉道:「看來他跟錢老頭差不多嘛,都是老頭一個!」

  高化龍道:「以前他是比錢老爺年輕甚多,那時或許保養好,現在淪落市井,自然老化了。」

  西門玉虎此時已瞇著醉眼瞧向眾人,笑的甚邪:「哇哇哇……來了不少客人……」醉中帶著醒意,轉向田葉青:「這是……」似有難言處。

  田葉青笑道:「有點兒事,就過來了……」

  西門玉虎怪笑:「找我的,準沒好事……」瞄向眾人,打量什麼。

  劉吉凝視著他,含笑道:「老頭,年紀不小了吧?」

  西門玉虎歎笑道:「很少人叫我老頭,不過,算是很多啦,對於現在的我來……」神態有些悵涼。

  劉吉道:「今年貴庚?」

  西門玉虎道:「有必要知道嗎?……三十七八吧?」

  劉吉皺眉道:「這麼年輕?」

  西門玉虎道:「怎麼?這副長相,一定得五六十歲才行?」

  劉吉笑道:「不錯,這很容易引人誤會!」

  西門玉虎道:「你認為我在說謊?我又不是女人,怕什麼?幾年前,他們全說我三十歲不到呢!」

  哈哈怪笑中,又灌了幾口酒,感慨又道:「只不過短短的三年,我竟然會老了二十來歲!」

  劉吉道:「你自己都沒察覺?」

  「那又如何?」

  「你似乎心已死!」

  「死了!是死了!」西門王虎惟聲更歎,烈酒猛灌。

  劉吉道:「你還念念不忘幾年前那件事?」

  西門玉虎哈哈怪笑:「是嗎……你似乎比我更難忘記那件事。」

  劉吉默然不語,凝目瞧他表情。

  西門玉虎怪笑後,又是一聲輕歎:「其實我已經想盡辦法在忘記那件事!結果還是忘不了!」

  劉吉道:「你喝酒,莫非也是為了忘記此事?」

  西門玉虎稍稍頷首:「這本是個好方法,可恨最近漸漸失效……」

  「麻痺了?」

  「或許是吧!」

  西門玉虎笑道:「也可以說,我酒量越來越好了!」

  他瞧向眾人,忽然想到什麼,哈哈一笑:「遠來是客,怎好立在外頭,請進!別的沒有,燒酒倒有幾壺。」

  說完招招手,先行回坐廳前那張唯一較乾淨的四方桌。

  桌上擺了一大罈酒,他想想,往左牆原是茶櫃處,抓來大碗,擺於桌上,便斟起烈酒,五六碗全斟得滿滿。

  眾人坐於桌前,似乎總覺不甚衛生,沒有人舉杯飲酒,卻聞得酒香四溢,倒是陳年佳釀。

  此屋原是品茶之樓,設計有若客棧飯館,可惜已沒落,桌椅盡收於四角,沾染塵垢,蛛網。

  就是樓梯的扶手,也全是髒塵,宛若荒宅,讓人覺得有若身處鬼屋之中。

  西門玉虎舉酒相敬,先乾為敬,眾人只作樣子打發過去。

  他卻不在乎,淡淡笑道:「大老遠跑來,只對我的過去感到興趣?」

  西門玉虎道:「換做你,你敢嗎?」

  「呃……不敢!」

  劉吉笑道:「哪是找死!」

  西門玉虎歎聲道:「所以我不覺醒都不行!」

  劉吉道:「那許素貞呢?」

  「她?」西門玉虎一愣。

  劉吉道:「你就如此甘心放棄?」

  西門玉虎輕歎:「算了,女人要走,誰都留不住,何況我輸了如玉莊,她根本不會再跟我……」

  劉吉道:「你認為她愛慕虛榮?」

  西門玉虎道:「至少她已經嫁給錢老頭,足足大她三十歲的老頭!」

  想及痛心事,他又猛灌烈酒。

  劉吉皺眉道:「看來,你似乎越喝越醒,千杯不醉!」

  西門玉虎道:「我還能醉嗎?一醉輸掉如玉莊,再醉豈非輸掉性命?」

  劉吉道:「會珍惜生命者,總算還有救!」

  西門玉虎帳笑:「可惜有時候活著還比死了難熬!」

  劉吉道:「你看來就是那種人!」

  西門玉虎道:「我希望我不是!」

  「可惜你就是!」劉吉道:「所以我得問明白,你方纔所言,完全是真話?」

  西門玉虎一愣,隨即說道:「我已經落魄到如此的地步,已是眾人皆知之事,有何好隱瞞?」

  劉吉道:「包括陌生人?」

  西門玉虎道:「對你或許陌生,但那兩位,我一點也不陌生,你是他們夥伴,而且一直在問話,當然關係匪淺,我該知道你來路,用意。」

  胡一鳴、高化龍一愣,同聲道:「你已知道我是誰?」

  西門玉虎道:「知府貼身保鏢,秘密總捕頭胡一鳴!快劍莊少莊主高化龍,我說得沒錯吧!」

  胡一鳴滿意笑道:「難怪你有問必答,敢情是認識我胡某人!」

  西門王虎瞧向劉吉,淡笑:「卻不知這位……這二位……」轉瞧苗如玉和李喜金二人。

  劉吉道:「在下劉吉,兩位是我友人。」

  高化龍道:「或說神幻無影劉千知之子,你更能明白。」

  「劉千知之子?」

  西門玉虎目光閃動,難得露出一抹驚詫笑容:「難怪高兄如此尊重,原來來頭不小啊!貴客光臨,實在得敬上三杯!」

  說完,舉酒先敬先飲,咕嚕咕嚕,足足喝下了一大瓶,卻不見醉意。

  劉吉意思意思喝一口,倒見香醇,道:「如此美酒,這樣喝法,不怕遭塌?」

  西門玉虎笑道:「別的沒有,像這種酒,地底埋了最少千百壇,呵呵,該是老祖宗替我省酒錢才埋的吧!」

  劉吉笑道:「有機會倒想喝個夠!」

  「現在不行?」

  「有人在此,你說行嗎?」

  「呃……想必有事?」

  「不錯!」

  「專程找我有事?」

  「不錯!」

  劉吉道:「我們有些問題實在無法解決,所以想前來請教。」

  西門玉虎道:「看在武林奇人劉千知分上,我有問必答,知無不言!」

  劉吉道:「這麼真誠?」

  西門玉虎道:「那是先見之明,我這能耐,想瞞武林奇人,那是做夢,乾脆大方一點了。」

  劉吉乾笑兩聲:「呵呵言重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啦,這就請西門兄回答。自從那一夜賭輸如玉莊之後,你到哪裡去了?」

  西門玉虎道:「什麼地方也沒去,就躲在這裡!」

  「哦!」

  「老實說,當時的我心灰意冷,臉面己無光,除了躲之外,難道還在外頭讓人家看笑話麼。」

  想及往事,西門玉虎不勝唏噓。

  劉吉道:「有人卻說你遠走他鄉!」

  西門玉虎道:「沒這回事,我還有祖產,怎可能一走了之!」

  「當真如此?」劉吉不禁轉向田葉青,想徵得答案。

  田葉青緊張地道:「他明明遠走他鄉,我親眼所見,幾天前看病,他也說過剛回來不久的!」

  西門玉虎道:「我總得去收田租吧!除此之外,從未離開這裡,公子不信,可以問問附近居民,看看是否認得我這酒鬼妖道!」

  劉吉道:「為何叫你妖道?」

  西門玉虎道:「有時我習慣穿大袍,又不紮緊,有時喜歡手持木劍亂耍,他們便叫我妖道。他們說我這裡是鬼屋,我乾脆裝道士驅鬼,久了,便叫開了。」

  劉吉瞧他一臉鬼樣,倒也相信此屋不鬧鬼都不行。

  他問道:「你去收田租,要多久?田產在哪裡?」

  西門玉虎道:「石湖那頭,來回不到十天,少俠只要去問西門王產業,立即就會明白。」

  胡一鳴皺眉道:「原是西門王,當年猛將,晚年退休,受封不少土地……」暗道,可惜已被敗得差不多了。

  劉吉道:「我倒非懷疑你沒田沒地,只是田大夫說你三年前已離家出走,兩月前才回來,我不知該信誰的?」

  田葉青急道:「西門玉虎,你那天明明如此跟我說過的。」

  西門玉虎皺眉道:「有嗎?我何時跟你說過什麼?」

  田葉青道:「你生病時,到我藥鋪取藥,還請我喝酒,難不成你全忘光了?」

  西門玉虎道:「哪有忘記,我們還在附近天香樓喝得過癮,就是沒提過我離家出走一事。」

  田葉青急道:「我看你是喝醉了,忘了!」

  「怎會醉?我還記得喝去兩瓶燒刀子,一瓶女兒紅,叫了五樣小菜,最後還加了一道糖醋魚肚,你還說好吃極了,我怎會記錯?」

  田葉青道:「喝了三大瓶酒,還不醉,我只喝兩杯而已!」

  西門玉虎笑道:「那叫什麼大瓶?酒樓的酒瓶簡直比杯子還不,加在一起,遠不如兩大碗,憑我現在酒量,會醉?實在有點想笑掉大牙!」

  田葉青道:「可是你明明走路東搖西晃,那是醉步!」

  「嘿嘿,醉步使人舒服!」

  西門玉虎道:「那是我的習慣,試問,我若醉了,怎會自己去結帳,二兩八錢,我給了,五兩銀子,掌櫃要找錢,我說不必,他便再送三瓶女兒紅,走到路上,有個小鬼在賣糖葫蘆,一支三分錢,我買了二十支,六十個子兒算得一清二楚,然後,要他送給其他小鬼吃,落個皆大歡喜,你說,我是醉了?」

  田葉青為之一愣!

  沒想到他記得如此清楚,這根本非酒醉者所能辦到的事啊!

  劉吉瞄向田葉青,似笑非笑道:「他說的可是真實?」

  田葉青無言頷首,嗯了一聲。

  劉吉轉瞧西門玉虎道:「當時你和他聊些什麼?」

  西門玉虎道:「什麼也沒說,照我記億,只聊些傷寒、戒酒之事,他倒希望我能戒酒,還有……」欲言又止轉瞧田葉青,不知該不該說。

  田葉青冷道:「有良心,便把實話說出!」

  西門玉虎道:「你當真願意?」

  田葉青冷道:「在此地,我沒什麼不可告人之秘!」

  西門玉虎道:「既然如此,我便放心直言了。」考慮著該怎麼說。

  劉吉道:「敢情你們還有秘密?」

  西門玉虎道:「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而是一種協定而已,他出錢租我一間房子,要我替他做些事……」

  田葉青聞言怔詫道:「你說什麼?我租你這破房子?你別胡謅了行不行?」西門玉虎道:「我哪敢胡謅呀!兩月前,你明明到過此,說要租我的房子,難道你敢否認?」

  劉吉盯向田葉青:「真有此事?」

  「有……」

  田葉青臉面煞變:「可是,那只是來此試探,隨便說說而已。」

  西門玉虎道:「訂金都付了,豈是隨便說說!」

  「我沒有……」

  田葉青仍想辯解。

  胡一鳴已喝道:「先給我住嘴,沒問你,不准開口。」

  此語喝出,田葉青頓時僵住,不敢亂言。

  劉吉瞄向他,道:「你說過只見一次面,怎變成這麼多次?」

  田葉青急道:「當時情急,我簡要說說而已,誰知他會舌燦蓮花,胡言亂語。」劉吉道:「不管如何,等他說完,有意見你再說,否則鬧來鬧去,對任何人都不利!」

  田葉青默然點頭,狠狠瞪了酉門玉虎一眼。

  劉吉瞧他已平靜,始再問向西門玉虎:「他何時租你房子?」

  西門玉虎道:「大約兩月前,正確時間記不清了。」

  劉吉道:「租金多少?」

  西門玉虎道:「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劉吉道:「這麼多?只租兩個月?」

  西門玉虎道:「沒錯!」

  「租整樓?」

  「只租一間。」

  「一間?」

  劉吉不禁想笑:「這麼好賺之事,並不多見!」

  他瞧往田葉青,他臉色更青,一副咬牙切齒!

  西門玉虎道:「的確好賺,不過,我還得做些小工作才行,但怎麼算都划得來。」

  劉吉道:「什麼工作?」

  「養羊!」

  「養羊?」

  劉吉怔愣:「養在樓頂?」

  西門玉虎笑道:「是拿羊養東西,兩天一隻,其實並不難!」

  劉吉道:「養什麼東西?」

  西門玉虎欲言又止,終於還是說了:「養一群拇指大的毒蜂。」

  「殺人蜂?」

  劉吉不禁一愣!

  眾人更是睜大眼珠,不斷來回瞧於西門玉虎和田葉青之間。

  田葉青冷迸幾字:「全是一派胡言,我看是你自己養的吧!」

  沒有人再信他的話,目光全落於西門玉虎身上。

  胡一鳴道:「是不是殺人蜂,全身黑色者。」

  西門玉虎道:「是什麼蜂種,我並不清楚,只知道一大群,黑成一團,嗡嗡狠叫,聽來甚是可怖!」

  劉吉道:「你怎會願意把房子讓人養蜂?」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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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門玉虎道:「只要不是用來姦淫擄盜,我有何理由拒絕?何況五百兩,對於現在的我,可說是一大筆數目,我更無拒絕必要,而且只要一小房間,怎麼算都划得來。」

  劉吉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西門玉虎道:「當然啦,在得知他要養蜂之下,我是有意見,但他說那是一種藥蜂,不會蝥人,只用來配藥,我也就信他幾分,可是日後怎麼看都不像是乖乖蜂,只有少惹它為妙了。」

  劉吉道:「只配藥?配什麼藥?」

  西門玉虎道:「這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田葉青暗罵一句:「配毒死你之藥!」

  劉吉瞧他一眼,淡然一笑。

  田葉青欲言又止,終於輕歎不語,一切等對方說完再說吧!

  劉吉道:「你不覺得以羊喂蜂,養法甚是怪異?」

  西門玉虎道:「是有一點,但既然是特殊蜂種,且用來配藥,反正自古秘方多的是,我哪還想這麼多。只是黑蜂越來越多,食量漸漸加大,倒讓我擔心不少。前幾天要他多送山羊過來,他卻說快要用不著,要我別管,我只好隨他了。」

  胡一鳴道:「他怎說用不著?難道想宰殺毒蜂了。」

  西門玉虎道:「我也是如此想,畢竟養這麼久,也夠肥了,可以下藥啦!」

  胡一鳴冷笑,此舉當然亦可解釋成——只要殺了錢老爺,毒蜂已無用處。

  田葉青還是一味咬牙,不吭一字。

  西門玉虎灌口酒,又道:「其實,我仍頗為擔心那蜂群,尤其在最近,老是吃不飽之下,幾乎天天夜晚往外飛沖,直到天亮才回來,不知在搞什麼鬼!」

  胡一鳴心神一緊:「它們最近時常飛出去?」

  西門玉虎道:「不錯,大概餓昏頭,自行去覓食了吧!」

  劉吉道:「你親眼所見?」

  西門玉虎道:「怎能不見?千萬隻一大群往外衝,簡直像蝗蟲大陣,嚇得我把門窗全封死,深怕它們倒飛回來,把我吃了!」

  劉吉道:「你不是說那是間房子,密閉的吧?毒蜂怎會飛出?」

  西門玉虎道:「哪有密閉,田葉青早就留了出口,讓蜂群可以進出外頭,就像養鴿子,此房只是它一個窩而已。本來倒也相安無事,只是最近餓著了,每天夜晚即飛出,直到深夜才回來。

  幾天前更是囂張,一去三天不見蹤影,直到剛剛才全部飛回,看是逮著了一頭大野牛,吃得過癮吧!」

  劉吉怔詫:「毒蜂曾失蹤三天?」

  西門玉虎道:「如此餓法,失蹤幾天並不稀奇!」

  劉吉道:「它們去了哪裡?」

  西門玉虎道:「我又不會飛,怎知它們混到哪去?」

  劉吉道:「總該有個方向。」

  西門玉虎道:「這倒是略知一二。反正群蜂飛竄亦十分壯觀,我總會偷偷潛到外頭瞧瞧,雖是夜晚,但月光下一團黑雲仍逃不了我耳目。它們每次飛出去,必定先在屋頂盤旋一陣,然後飛向月光,突然間又折向東南方,算算位置,還真是飛向蘇州城,照我想法,說不定是田大夫在訓練它們自由飛行,否則那可就大大的不妙……黑蜂可能把人肉當食物啊!」

  此語一出,個個動容。

  田葉青己忍無可忍,怒斥道:「西門玉虎,我跟你何仇?你竟然如此栽我贓!」

  說著就要欺前拚命!

  胡一鳴見狀,猛地抓扣他,斥道:「給我坐下,此時此刻還容不得你發狂,否則扭斷你手臂!」

  田葉青被扣扭,疼得淚水直流,哪還能找人算帳,唉唉痛叫,仍忿忿不平:「他明明在信口雌黃,胡謅栽贓,大人明查明!」

  胡一鳴冷道:「是非真假,我自會查明,還不給我閉嘴!」

  田葉青被逼之下,終於閉嘴,兩眼含淚,腦袋直搖,悲癡直道不是那麼回事。

  西門玉虎莫名不解:「田大夫怎麼回事?我只說蜂群亂飛,你便如此緊張,還說我栽贓,難道發生不可告人之事?」

  他似乎覺得多嘴,不敢再多說。

  田葉青淚眼含眶,求助劉吉,道:「你們不要聽他所言,他說的完全是謊話啊!」

  劉吉伸手制止他,轉向西門玉虎道:「先看看那群毒蜂再說!」

  西門玉虎道:「有此必要嗎?蜂群似乎甚凶悍!」

  胡一鳴道:「也許吃飽回來,乖多了吧!」

  西門玉虎頷首:「既然如此,跟我來便是!」

  他立身而起,深深吸氣,似想讓自己清醒些,以免栽入蜂巢,自找麻煩。

  吸氣過後,但覺順暢,向劉吉說個請字,已晃著醉步,先行登樓。

  劉吉緊跟其後,苗如玉、李喜金配合行去。

  胡一鳴則推起田葉青押著前去。

  高化龍則走在最後頭。

  田葉青此時已前後受困,根本毫無退路,只有認命跟著。

  他前途命運未卜,行來腳步甚是沉重。

  最沉重者還是西門玉虎,他那醉步叭叭叭叭晃響,讓人覺得腐舊樓梯,似乎隨時會被踩垮。

  幸好劉吉三人已是高手,根本未放在心上。

  樓閣不知多久未曾打掃,塵垢處處,蛛網遍角,更顯得鄙陋陰森。

  胡一鳴武功較差,行及腐舊樓梯,叭叭叭叭晃響,總覺隨時將斷,不禁怔仲起來。

  他故做瀟灑狀:「如此梯子,走來搖搖晃晃,倒是適合醉步,可惜好像隨時都會倒塌,西門兄還習慣吧!」

  西門玉虎笑道:「放心!我已走了三年又兩個月,到現在一點毛病也沒發生過。」

  胡一鳴淡笑:「說的也是,實可謂醉梯醉人走,呵!」

  高化龍道:「此處灰塵已厚如燒餅,怎不打掃一下?」

  西門玉虎道:「可惜沒時間。」

  高化龍道:「你都在忙些什麼?」

  西門玉虎道:「喝酒!」

  高化龍淡笑:「果真是大忙人!」

  瞧他醉人說醉話,高化龍不再亂扯,凝目注視四周。

  漸漸地,眾人已行至樓閣的最後一間,隱隱約約已聞及嗡嗡震翅聲,且傳來一股沉腐臭味。

  苗如玉登時皺眉,這一味道和屍臭差不多,最是難聞,偷偷地拿了藥物,抹向鼻子,始較為舒服些。

  她亦想替劉吉抹上,劉吉卻表示有時味道亦是線索,不抹也罷,苗如玉只好笑他是逐臭之夫。

  再問李喜金,他亦堅持不抹,落個臭味相投封號。

  眼看長廊盡頭已至,一間房門緊閉,秘室呈現眼前,裡頭嗡嗡刺響,簡直如千萬隻蒼蠅擠入麻袋,隨時會擠破房門衝出。

  那股威力讓人背脊生寒——不只噁心,另有一般髒。

  西門玉虎倒也習慣,說道:「就是這間了。」準備開門。

  劉吉道:「你不怕一開門,毒蜂立即衝出來?」

  西門玉虎道:「裡頭還有一道鐵網門,否則我哪敢餵它們!」

  說著慢慢解下繩索,神情卻稍見緊張。

  劉吉笑道:「你現在看來,一點醉意也沒有!」

  西門玉虎道:「現在還能醉嗎?要是不小心掉進去,哪還有命在!」

  他深深吸口氣,醉意更退,然越讓人噁心,他道:「其實這股臭味,已是最佳解酒良方了。」

  劉吉滿意頷首,轉向李喜金,訕笑道:「聽到沒有,下次你醉了,這就是你的下場!」

  李喜金欲嘔:「饒了我吧,今後,說不定見酒即嘔!」越想越覺噁心,趕忙向苗如玉要來清涼藥抹在鼻頭,方自好過些。

  房門已被開啟,另有一道鐵網門擋住,鐵門下邊乃實心,只有上半邊是網狀,且裝有彈簧,只要塞東西過後,立刻彈回原狀。

  那強烈臭氣湧來,眾人不由退走數步,儘是捏著鼻頭,胃部已在收縮,幾乎隨時會嘔出東西。

  還好,有人抹了藥,有人定力足,未當場失態。

  唯獨田葉青,乍見無數指粗毒蜂如蒼蠅塞在鐵網上,只只沾粘臭液,瞧來既髒且惡,復加味道湧罩,登時翻胄,嘔出東西,臉色更形蒼白。

  眾人見狀更噁心,紛紛讓他靠牆嘔個夠。

  胡一鳴卻冷道:「養蟲的嘔蟲?這倒是唱作俱佳!」

  似乎眾人多多少少有此想法,並未理會他。

  劉吉轉問西門玉虎道:「你不是說餵了不少山羊,骨頭呢?」

  西門玉虎道:「有的已清理掉……,有時候它們會飛出去,趁此清理,有的仍留在裡頭,只是在角落,未開門,看不見。」

  劉吉滿意這答案,道:「我還以為它們餓得連骨頭都吞了呢!」

  他轉向高化龍暗示,當時錢老頭被吃個精光之事似乎不正確。高化龍亦未敢再堅持。

  畢竟他也認為有可能。

  劉吉向苗如玉道:「它們應該就是專吃屍體的屍蜂了?」

  苗如玉道:「不錯!和夫人寢室櫃子裡頭的屍蜂一模一樣。」

  劉吉道:「通常要如何才能驅使它們?」

  苗如玉道:「這麼噁心的東西,我可沒見過,也搞不清如何驅使,可惜以前未問過師父……」

  劉吉喃喃說道:「倒是棘手問題。」

  忽然間,他嗅到一種極淡,似乎發自某種植物樹枝之香味,皺眉道:「你的門,用啥製造的?」

  西門玉虎道:「我怎知?這房子少說也有七八十年,我未出世便有了,不過公子放心,經過七八十年的門,怎還有味道?縱使有,也將被這些臭味壓下去!」

  苗如玉亦嗅及:「這是新的味道?奇怪?」四處尋轉,想找出源頭。

  然而來不及尋源頭,秘屋裡大群屍蜂突然瘋狂般嗡嗡震翅焦躁不安,不斷擠擠撞撞,似欲飛出。

  劉吉怔詫道:「它們受驚了?還是肚子餓了?」

  尚來不及多想,蜂群震翅嗡嗚大作,一大群直往屋角那秘洞鑽去。

  那洞口只及兩個拳頭大小,蜂群卻如流水入洞,化成一條黑蛇般,準確無比地鑽了出去。

  李喜金見狀大驚:「快追,妖蜂要逃了!」

  此語驚得高化龍、胡一鳴急起直追。

  但追出三數步,頓覺劉吉根本未動,兩人一愣,始想及蜂群如飛鳥,無所不達,憑自身這兩下子怎追得著?只好頓足回來。

  胡一鳴打哈哈道:「下了樓梯,再退出去,蜂群不知飛往何處啦!」

  他想自我掩飾,然卻欲蓋彌彰,還好,沒人理會他,落個自在。

  高化龍不言為妙,只瞄向李喜金,疑惑他怎未追去。

  其實李喜金只不過通知劉吉,見人沒反應,他當然不動了,沒想到有兩個呆子動了,使他暗笑於心。

  劉吉無瑕體會笑意,他深怕香味消逝似地,急問西門玉虎:「你時常聞到這香味?」

  西門玉虎道:「不多,卻聞過。」

  劉吉道:「何時聞過?」

  西門玉虎道:「大都在蜂群離去時。」

  劉吉道:「這麼說,這香味當真能引開蜂群了……到底是何東西?」

  苗如玉若有所覺,道:「會是松杉之類味道?對了對了,師父曾說過屍蜂喜歡棺材味,這味道大概是松杉之類吧!」

  不說不知,這一說,劉吉幾乎能確定:「不錯,就是松杉味,好端端地,怎會跑出此味道來?」

  目光不禁落於西門玉虎和田葉青身上。

  西門玉虎暢笑:「在下除了酒昧,大概只有汗臭味吧!」

  劉吉道:「把門打開,東西可能在裡頭!」

  西門玉虎道:「在下沒鑰匙,兩把全在他身上。」指向田葉青。

  鐵門有兩鎖故有兩把鑰匙。

  田葉青本是嘔得臉面發自,突聞此話,神情激怒即吼:「我哪有什麼鑰匙,你別血口噴人。」

  西門玉虎笑笑道:「自始至終只有你開過此門,鑰匙不是在你身上,難道會是在我身上?」

  田葉青怒道:「你……你血口噴人!」

  他忍無可忍,復往前撲。

  胡一鳴冷喝,一把揪住他手腕,斥道:「少裝神弄鬼,先搜你再說!」

  說完,一手扣腕脈,一手直往他身上摸去,然而除了些許銀子,並未搜出任何鑰匙之類東西。

  胡一鳴頓覺疑惑:「怎會沒有?」

  田葉青尖厲斥道:「難道你們只會相信奸人之話麼?如此侮辱我,還不夠嗎?」

  苗如玉皺眉道:「香味怎越來越濃?」瞧向田葉青,不敢當面指出。

  胡一鳴聞言,像逮著什麼,登時冷笑:「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

  說完,霎時搶身過去,往他衣襟一扯一拖,硬將整件外衫扯下,銀子、藥瓶霎時落滿地,卡卡碎爛不少。

  其中一青瓶卻彈出兩把銅鑰匙,瞧得他自己兩眼發直,詫愣當場,靈魂驟失!

  苗如玉則蹲身下來,拾起黃色丸子,捏開它,杉木香味立現,不便說什麼,已交予劉吉。

  胡一鳴哈哈冷笑:「看你有何話說!」

  鷹爪擒拿手奇快無比扣住田葉青肩頭,一手拾起鑰匙,晃向田葉青,要求認罪。

  田葉青已然瘋狂,仍自猛撲西門玉虎。

  厲聲吼叫著:「你為什麼要陷害我……」拳打腳踢,卻夠人不著,硬被胡一鳴給拖住。

  西門玉虎冷笑:「我跟你無怨無仇,怎會害你?何況,只說出你在此養蜂,鑰匙也在你身上,如此而已,怎就說害你?」

  田葉青厲聲道:「陰險的傢伙,你殺了錢老爺,還想栽贓給我嗎?是漢子就承認一切的行為。」

  西門玉虎道:「我只是酒鬼,哪來時間殺人?田兄太看得起我了。」

  此時胡一鳴早將鑰匙插入鎖孔,叭叭兩響,他欣喜喝道:「果真能開啟,物證已在,小子你如何解釋!」

  田葉青怒極生悲,切聲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呵!」

  胡一鳴冷斥:「相信你是一個可惡兇手,有話公堂上說去!」

  田葉青悲極而泣:「天理何在!你們難道想讓真兇道遙法外麼?」

  胡一鳴斥道:「兇手一向喜歡狡辯,不見棺材不落淚!」

  劉吉把那黃色藥丸晃向田葉青,道:「這是你的?」

  田葉青點頭道:「是的。」

  胡一鳴冷笑:「終於承認了吧!」

  劉吉道:「既然承認,還有話說?」

  田葉青急叫道:「那只是隨身攜帶之急救丸,根本不是什麼引蜂丸啊!」

  劉吉道:「事實卻有此功效!」

  田葉青道:「一定有人動了手腳!」

  劉吉道:「怎麼動?故意製造幾頓,丟到你瓶中?」

  田葉青一時語拙,隨又切急道:「那味道根本不對,不是我的救命丸!」

  胡一鳴冷笑:「當然不對,用來引蜂的,怎能救命!」

  田葉青直叫一定被動手腳,卻甚難使人相信。

  劉吉輕輕一歎:「田大夫,你最好想些更合理的解釋吧!我得暫時把你扣下,直到案情水落石出!」

  田葉青更慌,急叫:「少俠明查,我哪有這能耐殺死錢老爺啊?這一切根本是個大陰謀,您千萬不要中人奸計,千萬替我伸冤啊!我無罪,快放開我啊!」

  田葉青不斷掙扎,惹得胡一鳴火大,猛力一扭,抓得更緊,冷斥道:「狡猾傢伙,非得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不可!」

  他已趁機刑罰,田葉青悶疼呻吟,淚水直流。

  劉吉見狀,冷道:「一切我會有定奪,你就暫時認命吧!」

  他一指點向田葉青昏穴,人一栽倒,一片沉靜。

  西門玉虎皺眉:「他到底犯何罪?」

  劉吉道:「謀殺錢老頭!」

  「錢老頭真的被殺了?」

  「不錯,被毒蜂吃掉腦袋。」

  「哦?我倒所料未及,他養蜂是用來殺人……」

  西門玉虎道:「若真如此,下次毒蜂飛回,得把它們燒死才行!」

  劉吉道:「恐怕不會回來了!」

  西門王虎抽抽鼻頭:「的確是件讓人無法想像之事……」

  劉吉道:「所以,還得請閣下做證才行!」

  「我?」

  「不錯,歹徒總是喜歡狡辯,要定他罪,叫他俯首,得拿出有力證據,而你就是最有力人證。」

  「我要證明什麼?又沒親眼見他殺人。」

  「只要證明毒蜂是他養的便行。」

  「這點,本人倒可證明!」

  劉吉道:「那就好,你只要寫下『田葉青的確在此養毒蜂』便行!」

  「要寫?」

  劉吉點頭道:「口說無憑,何況,毒蜂很可能不回來,此屋亦可能被毀去,證據立即消失。」

  西門玉虎頷首:「倒是有理,可惜我沒紙筆!」

  「我有!」

  胡一鳴帶點得意說:「干捕快這行,隨時要畫押,帶紙筆,方便多多!」

  他伸手往刀柄扭去,打開雲頭,露了小洞,裡頭果然藏了不少東西,他抽出白紙,以及一枝帶有筆套之毛筆,交予西門玉虎。

  西門玉虎笑道:「倒也方便!」

  於是揮筆寫下字證,交還紙筆,歎了一聲道:「我只證明他在此地養蜂,其他的一概不知。」

  劉吉笑道:「如此足矣!」從胡一鳴手中抽過白紙,吹乾墨跡,揣入懷中。

  胡一鳴習慣保留口供,如今被抽,有點意外,但想及劉吉武功高出自己甚多,此案又以他為主,只好乾笑認了。

  他裝回筆,笑道:「此事已了,可以回去審案了吧?」

  劉吉頷首:「自該如此!」

  他踹開鐵門,惡臭再度傳出,裡頭倒見幾具羊骨頭,其它只有髒枯汁液,讓人不敢恭維。

  他一找到新證據,遂退去,引人走返大廳,胡一鳴親自押著田葉青跟在後頭,心情篤實不少,事情終於有個了結。

  及至大廳,劉吉拜謝西門玉虎,不便多留,領著眾人匆匆離去。

  西門玉虎愣坐當場。

  良久良久,終仍灌酒一飲,縱聲長笑,喊著:「沒想到我賠上家當,他賠了性命,公平,公平,哈哈……」

  笑聲醉狂,傳時甚遠。

  劉吉等人聽及,直覺他似乎出了這口怨氣,恐怕又得醉上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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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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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老狐狸


  回到如玉莊,胡一鳴急著想把田葉青押往衙門治罪。

  劉吉卻表示暫時押在秘室裡,畢竟錢家尚未報官,而且,他仍有事待澄清。

  胡一鳴無話可說。

  高化龍亦表同意。

  業已勞頓一夜未眠,劉吉勸兩人回去稍作休息,養足精神再來。

  胡一鳴、高化龍二人但覺應該如此,遂交代劉吉辦理一切,先行告退去了。

  金三元想把田葉青押入秘牢,劉吉卻阻止,並支開他,表示要單獨問話,金三元只好進去。

  劉吉把人帶到書房,始將田葉青喚醒。

  田葉青一有知覺,已然悲叫他不是兇手。

  劉吉笑道:「稍安匆躁,一切好說話!」

  他坐於書桌背後那張太師椅,舒舒服服晃起來。

  田葉青掙扎爬起,喊冤一陣,終見書軒只抵劉吉、苗如玉、李喜金三人,總覺三人較可信。

  於是他跪下,淚水涕流直拜叩道:「小的真的沒殺人,還請少俠明查秋毫,還我清白。」

  劉吉道:「我是很想還你清白,可是證據顯示如此,叫我如何信你?」

  田葉青道:「這分明是栽贓,我根本沒養那毒蜂!」

  劉吉道:「照你這麼說,西門玉虎為何要栽你贓?」

  田葉青道:「因為他做賊心虛,我卻是那個替死鬼!」

  劉吉道:「你怎如此肯定他就是兇手?」

  田葉青道:「憑他的仇恨還不夠?何況蜂窩就在他家啊!」

  劉吉道:「鑰匙卻在你身上。」

  田葉青道:「那是他偷偷栽贓!」

  劉吉道:「在這麼短時間之內放到你身上?何況當時我根本未見著他近你身!」

  田葉青道:「這是有計劃的栽贓,他早就準備妥當事先藏於我身。」

  劉吉道:「連那藥丸一起栽贓?」

  田葉青道:「不錯,還請少俠明查!」

  劉吉道:「就是栽贓,他又怎知你會去那茶莊?你若是不去,他詭計根本就無法得逞的。」

  田葉青道:「這是連環計,只要把許素貞扣住,我一定會出面,當時除了西門玉虎,我又能說誰有嫌疑,他早算準這點,才設下一連串圈套!」

  劉吉喃喃點頭:「這倒是頗有道理……」

  田葉青泣聲道:「草民一向安貧樂道,不謀他求,又怎會惹上殺人罪嫌呢?還請公子查明,還草民一身清白。」

  劉吉道:「我會查明,只是此案太過複雜,你已經涉嫌,就安分點,有什麼說什麼,全力配合,我保證在未弄明真相之前,不讓你受到刑罰,你好自為之。」

  田葉青拜禮:「多謝公子照顧……可是草民真的毫無殺人動機啊……」

  劉吉道:「你唯一動機是在許素貞身上,畢竟他是她青梅竹馬情人。」

  田葉青輕歎:「我自知高攀不上,又怎會強求啊!」

  劉吉笑道:「希望一切如你所說,阿喜,帶他到金總管那兒吧!」

  李喜金頷首,終把人帶走,臨行,田葉青仍磕頭不斷,除了謝恩,還想表示清白。

  苗如玉瞧來心酸:「他真的會是殺人兇手?」

  劉吉神秘一笑:「當然不是!」

  苗如玉一愣:「你已知他不是兇手!」

  劉吉笑道:「如果這渾小子即能殺死老狐狸,那天下豈非全是混蛋!」

  苗如玉淡淡笑起:「你看出什麼?」

  劉吉道:「一團謎,誠如田葉青所說,陷阱一大堆!」

  苗如玉道:「照你這麼說,老狐狸根本沒死了?」

  劉吉道:「他要是這樣就死,也不會被我老爹看中,列名七大惡之中。」

  苗如玉道:「可是這灘血,還有無頭屍,又如何解釋?」

  劉吉道:「老套做法,他想抽身,總得找人頂替,如此而已。」

  苗如玉道:「既然如此,他為何要嫁禍田葉青和許素貞?」

  劉吉道:「這就得當面問他了,我只知田葉青不是兇手。」

  苗如玉道:「如果老狐狸役死,當然沒兇手了。」

  劉吉道:「錯了,兇手仍在!只是可能殺錯人而已!」

  苗如玉道:「殺錯誰?」

  劉吉道:「那假冒者,也就是那無頭屍。」

  苗如玉道:「兇手又是誰?」

  劉吉邪邪一笑:「難道你沒看出來,今日事情,只有兩位當事人?其中必有一位說謊,他可能就是兇手。」

  苗如玉道:「西門玉虎?」

  劉吉笑道:「既然相信田葉青無辜,只有找他頂替啦!」

  苗如玉好奇道:「你是如何看出,西門玉虎便是兇手。」

  劉吉道:「因為那些毒蜂,根本就是他所養的。」

  「怎麼說?」苗如玉不解。

  劉吉道:「猜的!」

  「猜的?」苗如玉想笑:「猜的怎能拿來當證據。」

  劉吉笑道:「有時候,往往先猜中,再來找證據不遲。」

  苗如玉道:「我還是滿頭霧水,願聞其詳!」

  劉吉笑道:「如果兇手是田葉青,他會那麼笨到親自帶我們去拆穿他把戲?」

  苗如玉道:「或許他以為能嫁禍成功!」

  劉吉笑道:「憑他也想跟西門玉虎鬥!」

  苗如玉道:「的確鬥不過,只是要指認西門玉虎是真兇,沒有確實證據是不行的!」

  劉吉道:「一定會找出,只是……有些問題更複雜……遠比逼出他是真兇重要!」

  「什麼問題?」

  「比如說,若老狐狸沒死,這其中又隱含什麼陰謀。」

  苗如玉恍然:「也就是說,老狐狸也有陰謀!」

  劉吉道:「可能吧,我總認為其中必有原因!」

  苗如玉道:「你想到什麼?」

  劉吉道:「或許咱們可假設,老狐狸發現有人要殺他,故而把我們找來斗那兇手,來個兩敗俱傷,他則坐收漁翁之利!」

  苗如玉道:「若真如此,他的確是老狐狸,咱們夾在中間,的確不好辦事。」

  劉吉道:「所以說嘛,其中蹊蹺未弄懂,光找兇手,對我們不一定有利,何況問題仍多多……」

  苗如玉道:「還有問題?」

  劉吉道:「不錯!西門玉虎在三年前輸掉如玉莊,可是當時錢多財無精打采早就被我爹關在齊雲堡,他哪有時間偷溜出來賭博!」

  苗如玉恍然:「對呵!難道西門玉虎說謊!」

  劉吉道:「他若說謊,怎連田葉青、高化龍等人都知道此事?可見賭博之事,千真萬確!」

  苗如玉道:「你是說,另外有人頂替錢多財?」

  劉吉道:「也可以說錢多財在假冒這位錢老爺!」

  苗如玉皺眉一笑:「看來事情果真越來越複雜啦!劉大神捕,你覺得該從何下手?」

  劉吉苦笑:「我們目的是在找出真正錢多財,他卻是隻老狐狸,難纏啊!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想出好方法,實是頭疼。」

  苗如玉道:「那只好裝不知,先把西門玉虎解決掉,問題越來越少,他自然會得意志形而現形。」

  劉吉輕輕頷首:「不錯,這是目前唯一路子!」他拿出西門玉虎所留字條和那本賬冊,仔細比對似在找尋什麼。

  苗如玉道:「你這是……」

  劉吉道:「比對筆跡,可惜不大一樣,我原以為西門王虎和老狐狸可能是同一人,現在得重新推斷。」

  苗如玉怔愕:「你怎會如此假設?」

  劉吉道:「老狐狸想掩藏形蹤,任何手段都使得出來,他亦有可能自導自演此劇,畢竟他易容功夫,已從君書平夫婦身上得到印證,他可以易容成任何人,在耍我們!」

  苗如玉登時緊張,四處張望,回瞧劉吉,乾笑道:「要是他扮成你,我可就要倒大楣了。」

  劉吉笑道:「我豈是隨便可扮者!何況我們是他目標,他該留些空間讓我們表演吧!」

  苗如玉笑道:「說的也是,誰想冒充你,我一定第一個拆穿他!」

  劉吉邪笑:「怎麼猜?叫他吻你,以此證明?」

  苗如玉瞄眼窘斥:「正經些,咱們可還在辦案。」

  劉吉邪笑:「再正經,也沒有比此事更正經了吧!」

  苗如玉更窘,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都已快被整死,還有心情想入非非,害不害臊?快辦正事,否則……」

  「否則如何?」

  苗如玉一時答不上口,窘斥道:「否則我從此離你三百丈,讓你連影子都見不著,行了吧!」

  劉吉皺眉:「這倒是嚴重處罰!好吧,認真便認真!」

  當下收起帳冊和字條,道:「咱們這就休息,準備夜探西門玉虎,看看他耍何把戲,這夠正經了吧!」

  苗如玉頷首一笑,道:「這才像話!」但覺自己威力仍夠,甜蜜於心。

  未久,李喜金返回,三人找了客房,逕自休息。

  二更未到。

  劉吉領著苗如玉、李喜金已潛往西郊茶園,想摸西門玉虎的底子。

  三里路,眨眼即至。

  冷月青森,寒星黯投,古宅映著青白,門前破燈籠隨風卡噠卡噠搖擺,憑舔幾許鬼氣。

  此時說它是棟鬼宅,決沒人反對。

  劉吉潛往古宅,四處轉尋,並無動靜,遂交代苗如玉、李喜金躲在暗處監視,看看有無異狀,自己則掩門而入。

  裡頭一片漆黑,除了酒香,另有一股杉香味,那正是驅毒蜂之最佳味道。

  劉吉走向桌前,發現那罈酒並末喝光,甚至另有數碗留在桌上,它原是西門玉虎斟給眾人喝的。

  劉吉暗道:「難道他不在?趁我們離開,他也走了?呵呵,這樣也好,可自由自在大搜查!」

  當下他潛搜四處,並無結果,隨即登樓,探向那間毒蜂巢,可惜味道仍在,卻空空如也。

  那杉香味更濃,卻找不出源頭,大概被人散成粉末,落個無跡可尋。

  劉吉搜不出名堂,稍失望,只好返回大廳,正愁該如何接下去搜索之際,苗如玉已溜進來,低聲急道:「阿吉,有新發現!」

  「哦!」

  劉吉趕忙跟她跳出外頭,往屋後那小山丘掠去,苗如玉指著一處矮茶叢,道:「看,真正殺人蜂!」

  劉吉仔細瞧往地面,果然見及一隻拇指粗,全身漆黑,腦袋泛黃線之殺人蜂,往地底鑽去。

  劉吉欣甚道:「敢情蜂巢在地底?」

  苗如玉道:「恐怕是秘室,殺人蜂一向不喜歡悶在泥土中,它們喜歡較大空間,可以自由飛來飛去。」

  劉吉眼睛一亮:「既有秘室,那好辦!」

  當下,他小心翼翼找尋,未久,果然在附近石椅上我出通路,呵呵笑起:「看來不虛此行啦!你且在外邊守著,我去瞧瞧!」

  苗如玉交予他一藥瓶,道:「若有毒蜂,噴它們幾下便可!」

  劉吉接過手,道聲謝啦,一溜煙,鑽了進去。

  苗如玉想跟過去,但是李喜金躍躍欲試,為免添麻煩,只好作罷,兩人再次監視外頭,負起掩護責任。

  劉吉方潛入秘道,一片漆黑,幸好他練過夜能視物,功力亦足,大概可瞧個四五分清楚。

  然他仍覺不夠,偷偷拿出夜明珠,淡青光線照處,只見通道甚是寬敞。

  他第一感覺乃是,此秘道和如玉莊秘室幾乎差不多,二十餘丈長,空無一物。或許兩處產業原來全是西門玉虎所有,構築同樣,秘室也就理所當然了。

  「會有機關?」

  想及此如玉莊那亂箭穿射,他有所顧忌。暗發掌勁試試,並無反應,始敢小心翼翼潛去,果然安然無恙。

  或許回頭另有作用吧?

  但,那就等回頭再處理不遲!

  劉吉潛過秘道,裡頭出現較寬敞空間,另有幾道秘門。

  劉吉先推開第一道,一陣藥味傳來,裡頭擺了不少瓶瓶,看來是煉藥區,他無暇再搜是否有那驅蜂藥散。

  他只覺先找出殺人蜂窩再說,隨即往第二道門推去。裡頭堆置不少衣衫、假髮,衣衫以黑色居多。

  劉吉皺眉,敢情這傢伙亦懂得易容功夫?

  以後得小心辨認才是。

  他再往前行七八丈,第三秘室出現。他推開瞧瞧,裡邊除了石床之外,空無一物。無啥好搜,他再次往前探行三十餘丈,忽聞滴水聲,仔細瞧來,有面牆仍保留原石。

  其中一道裂滴出山泉,倒類似關外蕃人那口仙泉,只不過並非乳白色罷了。

  劉吉暗笑,敢情地底別有洞天,石壁還長了青苔,說不定還可種花呢!

  正消遣之際,忽聞嗡嗡之聲。

  他直覺是毒蜂,警覺四瞧,發現幾隻盤旋泉邊,甚且蜻蜓點水般在洗澡,比起屍蜂,乾淨太多,但危險更多。

  劉吉暗道:「此口清泉,難道專為毒蜂而設?」

  來不及思考,毒蜂突然飛走,似欲攻擊劉吉,但盤旋一轉,隨又往內洞飛去。

  劉吉豈肯放過,趕忙追去。

  他手中摸摸苗如玉所贈玉瓶仍在,膽子更大,追得更緊。

  秘道已現天然,直往裡頭深入,大約百丈左右,忽見天然石窟,一大群毒蜂粘滿四面八方,或而受到先前回來毒蜂示警,只只震翅輕鳴,嗡嗡之聲為之沉響,一股肅殺之氣,讓人背脊生寒。

  劉吉直皺眉頭,暗道莫要被裹得滿頭包才好,他藝高膽大,雖心生寒意,但握緊玉瓶,仍壯定膽子,一步步往前逼近。

  及近中央,蜂群已作勢欲攻,那似一張接著毒剌利鉤之天羅地網般惡蟲要是罩下,簡直有若掉入剌著無數利針之糞坑,還要讓人受不了。

  劉吉暗叫媽呀!

  他還是往前踏去。

  眼看那蜂群已嗡嗡飛動,欲衝過來,劉吉心一橫準備撲殺之際,猝見一道黑影從秘窟盡頭閃出。

  果然是一臉蒼白如鬼之西門玉虎。

  他似乎醉態已醒,面色帶邪,發出怪異聲音,制止毒蜂攻擊。劉吉見了皺眉而笑:「敢情你和毒蜂甚是有緣,該封你為蜂王才對!」

  西門玉虎淡笑:「豈敢!咱們又見面了!」

  劉吉道:「你可有相見不如不見之感慨?」

  西門玉虎道:「有一點,不過,那不能改變什麼。」

  劉吉邪聲一笑:「看來你並非真的醉鬼。」

  西門玉虎道:「你看來也非愣頭愣腦,劉千知之子,果然青出於藍!」

  劉吉笑道:「多謝誇獎,我既然來了,你也該知道我的來意吧?」

  「知道,卻還想證實!」

  西門玉虎道:「你己把我當兇手?」

  劉吉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西門玉虎淡笑:「卻不知我何處露了破綻?」

  劉吉道:「毫無被綻,只是你該找個懂武功的人栽贓吧!找了那小子,殺了我,我也不相信他能收拾老狐狸!」

  西門玉虎稍愣!隨又淡笑:「沒想到毛病出在這裡,唉!誰叫我已找出具有謀殺錢老頭動機之人,才勉強用他,結果仍出差錯!」

  劉吉道:「下次可要改進啦!」

  西門玉虎道:「還有下次?」

  劉吉道:「你總不會只殺一個人就滿足吧?例如說,你現在一定很想殺死我!」

  西門玉虎道:「會嗎?我有何理由殺你?」

  「滅口!」

  「滅口?」西門玉虎皺眉。

  隨即暢笑:「或許這是個好理由,不過,我實在有點捨不得,像你這種對手,已相當難找!」

  劉吉笑道:「可惜像你這種貨色,爛得可以!」

  「你說我爛?」西門玉虎目光收縮,終也淡笑起來:「或許吧,跟你比起,我是爛多了。」

  冷邪一笑,大有走著瞧意味。

  劉吉道:「在殺我之前,我倒想澄清幾件事,不知你是否慷慨奉送?」

  西門玉虎道:「說說看!」

  劉吉道:「你當真在三年前和錢老頭賭過?」

  西門玉虎冷道:「不然,我的如玉莊怎會拱手讓給他!」

  劉吉道:「當時的錢老頭長得如何模樣?」

  西門玉虎道:「還不是那死樣子,小眼小鼻,肥脖子,現在則更禿頭,怎麼?你懷疑那場賭?」

  劉吉道:「不錯!」

  「為何懷疑?」

  「因為三年前,他還在坐牢!」

  「坐牢?」

  西門玉虎怔愕:「當真!」

  劉吉道:「你看我像說謊模樣?而且,我也沒有說謊必要!」

  西門玉虎目光直縮:「你是說錢老頭有兩個?」

  劉吉道:「大概吧!」

  西門玉虎冷斥:「果然是老狐狸!」

  忽又想到什麼,邪笑道:「不過縱使如此,我的仇家還是那個跟我賭博者,我未殺錯人!」

  劉吉頷首:「說的也是,你確定兩個月前即盯上這位錢老頭?」

  西門玉虎道:「沒錯。」

  劉吉喃喃說道:「當時他正在關外,想辦法取得仙泉,又怎可能在此?看來的確有兩人了……」

  西門玉虎道:「你是說,另一個錢老頭也回來了?」

  劉吉道:「不錯!」

  西門玉虎冷笑:「我看,連他也宰了算了。」

  劉吉道:「你本就該宰了他。」

  「為什麼?」

  「因為他既然是錢多財,當然仍可名正言順接掌這如玉莊,你想奪回的希望照樣泡湯!」

  西門玉虎目光直縮:「倒是棘手事,看來非宰了他不可!」

  劉吉道:「希望你還有機會!」

  西門玉虎冷道:「你想宰了我!」

  劉吉道:「無冤無仇,幹嘛自找麻煩,不過為了自保,那又另當別論!」

  西門玉虎邪邪一笑:「看在另有錢老頭分上,我或許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劉吉道:「那先謝啦!倒是,你為了他而放了我,是何原因?」

  西門玉虎道:「利用你把他逼出來,豈非省事多多。」

  劉吉笑道:「倒是心意相通,我也想利用你找出他啊!」

  西門玉虎笑道:「看來咱們已臭味相投,可以暫時合作!」

  劉吉頻頻點頭:「不錯不錯,奇怪組合,奇妙感覺,相當剌激,倒是合作前我想知道,你第一次派出毒蜂殺人,當真把那人吃個精光。」

  西門玉虎道:「毒蜂沒那麼厲害,至少會留下骨頭,他卻失蹤,當時我認定他沒死,誰知事後又發現屍體,我才安心下來。」

  劉吉道:「這麼說,藏在許素貞臥房的屍體,不是你做的了?」

  西門玉虎冷道:「我恨不得想吃光他的肉,才養了屍蜂,怎還玩這把戲!」

  劉吉道:「那就是別人動的手腳?」

  「應該這麼說。」

  「為何要用『應該』而不用肯定?」

  「因為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受毒傷,躲入秘櫃,結果仍逃不了,才被吃光腦袋!」「這個笨蛋,他若想逃,怎不躲入秘室,豈非防蜂防毒?」

  「因為他知我也知那秘室,躲了豈非白躲!」

  「密室是你所築?」

  「我祖父造的。」

  「包括機關?」

  「機關?」

  西門玉虎道:「何時裝了機關?」

  劉吉暗想,或許是錢多財自行改裝,難怪此處毫無機關,道:「那已經不重要,因為機關已被我破去,我只想知,你當真認為是錢老頭自己躲入秘室之中。」

  西門玉虎道:「猜的,直覺上,還是有人動了手腳成份較大。」

  劉吉道:「會是誰?許素貞?」

  「她?」

  西門玉虎道:「不可能,她根本不會做這種事!」

  劉吉道:「為了你,說不定她會!」

  「為了我?」

  「不錯,你們不也有過一段情?」

  西門玉虎臉面抽動:「算了,我在她心目中跟老賊一樣,除了錢,她什麼都不愛,何況我現在一副破落樣,她或許為田葉青那小子,較有可能!」

  劉吉道:「可惜她也說不知道!」

  西門玉虎道:「你相信?」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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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吉道:「和相信田葉青理由一樣,像他們這種老百姓,大多只想安定,犯不著惹上殺人罪嫌,何況她似乎也無此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扛去藏起來吧!」

  西門玉虎道:「你是說另有其人?」

  「你認為呢?」

  西門玉虎不說話了,如果有,難道會是另一名錢老頭?

  他如此做,用意何在?

  他問:「你認為是另一名錢多財干的?」

  劉吉道:「極有可能!」

  西門玉虎道:「他目的何在?」

  劉吉道:「那就得親自問他才知了!」

  「或許吧!除了當事人,誰都很難猜知他自己心境!」西門玉虎淡笑:「咱們還是淡淡,該如何把老頭逼出來如何?」

  說話間,言詞閃爍,相互利用甚濃。

  劉吉呵呵笑:「實是奇妙組合,忽敵忽友,妙哉妙哉,且聽聽你怎麼說?」

  西門玉虎淡淡一笑,道:「我還能說什麼?當然是一明一暗,相互運用,自該輕而易舉把人逼出!」

  說話間,忽見毒蜂嗡嗡沉鳴,似若欲攻擊,劉吉趕忙提防,豈知大群蜂竟然往外洞飛去。

  劉吉耳尖,似聞吹簫聲。

  他怔愣:「有人?」二話不說,潛身往回路逼去。

  才探出七八丈,猝見一道人影閃動掠來,竟然是白臉吊眼,眉毛如虎之藍袍老頭,劉吉怔詫:「西門玉虎?」

  他正覺得這傢伙怎如此快速轉向前頭?

  他心念一閃,頓覺不對。

  他回頭探瞧,竟然另有一位站立當場。

  他霎時怔愣:「兩個西門玉虎?怎麼搞的!」

  還來不及作反應,後現身那位西門玉虎乍見劉吉,哈哈狂邪大笑:「好小子,果然有一套。看穿我把戲,可惜只有死路一條!」

  他猛地嘯出聲音,偌大毒蜂反撲過來,存心想殺人滅口。

  劉吉見狀苦笑:「媽的,簡直複雜透頂!」

  他直覺兩人之中,必有一位是錢多財這老狐狸,眼看毒蜂凶狂攻來,他哪肯應戰,猛往裡頭那名西門玉虎撲去。

  急叫道:「兄弟,你們先搞清楚再說!」

  那名黑衣西門玉虎本想開溜,知被毒蚌纏上,已然走脫不易,氣得哇哇大叫,只好迎掌相劈,並以驅蜂之術,不斷催趕毒蜂。

  那毒蜂一時不知該螫誰,急得團團轉,形成有趣畫面。

  藍袍西門玉虎見狀亦愣:「敢情自家人在殺自家人,好,便決一雌雄!」

  他哈哈大笑,復又嘯出更強烈訊息,迫使毒蜂反擊。

  如此一吼,毒蜂果然如中瘋般,沒命撲向黑衣人,迫得他哇哇大叫,怒劈掌勁,硬想迫殺毒蜂。

  劉吉見狀,已知黑衣人可能是假冒者,否則毒蜂不可能反擊他,心下一樂,暗道:「莫非真是老狐狸?嘿嘿,且看你如何擺平此事。」

  他本是撲在地面避「蜂」頭,此時更潛往內洞,想隔峰觀虎鬥。

  卻見那藍袍西門玉虎冷笑:「敢冒充大爺,讓你來得去不得!」

  他號稱鐵槍虎,隨身卻不見鐵傖。

  只是此時一喝,立即從背脊抽出三節東西,這一旋接,鐵槍立現,一招「蟠龍出洞」,強勢無比剌撲敵方十數要穴。

  黑衣西門玉虎為應付千萬毒蜂,已是捉襟見肘。

  忽再被利槍攻擊,更見手忙腳亂,連閃數槍之後,左臂硬是被毒蜂螫著,疼得他哎呀尖叫。

  一時火起,嗔斥道:「不理你,還以為怕了你,什麼東西!」

  他猝然伸手一翻,一把青森細針奇快無比撲來。

  藍袍西門玉虎本是強佔上風,根本未把對方放在眼裡,豈知突過反擊,又在亂蜂之中,怎能細瞧所有毒針?

  但覺東西打來,正待抽身閃躲,卻因距離過近,閃之不及,硬是讓毒針撲臉撲身。哎呀疼叫,兩眼竟然被射中,疼得他落地打滾,兵器脫手飛出,掙扎如殺豬。

  那黑衣西門玉虎見狀哈哈大笑:「什麼東西,也敢跟我鬥!」

  眼看驅蜂人已倒,他自大大方方喝著:「給我螫死他!」

  蜂群少了另一種訊息,果然反撲藍袍西門玉虎,蝥得他東滾西爬,簡直如癩皮狗,為那性命作最後掙扎。

  黑衣西門玉虎見狀更是哈哈謔笑,直道這就是跟我鬥之下場。

  劉吉暗道老狐狸果然是暗器高手,一把追魂針讓人防不勝防,此時見狀他得意志形,不收拾他尚待何時?

  當下凝足掌勁,猛地撲前,及近對手三尺之近,黑衣西門玉虎方自察覺,頓知不妙,猛地轉身想反擊,已是過慢,驀見劉吉掌勁劈來,當然一聲,打得他悶哼一聲,倒撞石壁,唉唉疼叫,凹若蝦米。

  劉吉卻詫愣道:「你身上藏了鐵板?」

  方纔一聲聲音不對,他不得不佩服對方狡猾。

  黑衣西門玉虎忍痛謔道:「不錯,我隨時隨地在等著跟你作戰,否則這一掌豈非要我命。」

  劉吉淡笑:「果然狡猾無比,你到底是不是錢多財?」

  那人謔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劉吉道:「是,饒你一命,不是,立刻宰了你!」

  那人一愣:「是仇家還能活命?為什麼?」

  劉吉道:「留下來搾出所有寶藏,再取你性命!」

  那人哈哈大笑:「原來是為了寶藏?我有寶藏嗎?與其事後也沒命,我怎肯說,只有拼啦!」

  他猝然一嘯,毒蜂回頭欲攻劉吉。

  他凌空一揚手,又射出大把毒針。

  劉吉早有防備,冷笑道:「憑這些就要收拾我,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他突然落地打滾,一掌掃向毒針,身軀彈起,喝地一掌打出黑團,直撲那人臉面。

  那人冷笑,反掌即劈。

  豈知這團東西竟然軟柔如水,這一劈掌,有若打向爛泥巴,叭然一聲,不但穿透指縫,更濺得他滿頭滿臉。

  那黑衣人見狀叫糟:「這是什麼?」

  劉吉呵呵笑道:「強力腐蝕漿,三分鐘不到,立即斃命!」

  那黑衣人怔駭不己,猛抓雙手,往臉上抹去。

  豈知越抹越糟,嚇得他心膽俱裂。

  大叫道:「不要不要,快給我解藥,我不想死呵!」

  劉吉冷笑:「要活命,先承認你是不是錢多財!」

  「我是我是,解藥快來。」

  「還得告訴我,寶藏在哪?」

  「在運河……」

  黑衣人急道:「解藥給了,我再說!」

  劉吉笑道:「好吧!」

  隨手拿出一團東西,丟去,道:「抹在臉上便成了。」

  老狐狸抓於手中,但覺和先前一樣是軟泥東西,怔道:「你拿的仍是毒藥?」

  劉吉道:「不要疑心,同是一毒一解,混合了抹了便成了,快點,否則來不及,誰也救不了你。」

  老狐狸寧可信其有,立刻往臉上抹去。

  他己將假臉抹光,露出稍禿腦袋。

  劉吉趁機又問:「解藥已給,還不快說寶藏藏於何處?」

  話未說完,無數毒蜂再次粘來,迫得他不得不東躲西藏以抗。

  老狐狸邪聲冷笑:「解藥既然已到手,我哪還用再說!」

  說完,轉身即溜。

  劉吉嗔喝:「告訴你,那是假解藥,你死定了!」老狐狸冷笑:「我不說出寶藏,你怎肯讓我死,差點還上了你當呢!再見,親愛的小朋友。」

  說完一聲尖嘯,逃得更快!

  劉吉登時怒叫:「錢多財,你給我回來——」

  然那蜂群猛撲之下,他一時無法脫身,眼看對方已快逃開,猛地一掌打去,可惜卻劈中他背脊鐵片,無動於衷,他甚至藉此勁道,逃得更快。

  劉吉更是怒叫:「給我回來——」想追,又無法脫身,急得哇哇叫,拿出苗如玉交予藥粉,硬往毒蜂扑打。

  然毒蜂千萬隻之多,一時又怎能撲殺殆盡,只好且戰且走,或撐到秘門,將其阻隔便是。

  連戰幾回之後,忽見秘洞傳來一陣尖叫:「小兔崽子,你敢把我弄成眼鏡猴——」

  此語一出,劉吉這才爆笑出口。

  得意非常,道:「看你日後如何見人?」

  說完,一掌打得毒蜂東倒西歪,身形閃出「無影幻步」,奇速無比掠往發聲處。

  幾個轉折,已到那滲有山泉處。

  只見得錢多財本是洗臉,卻把臉面弄成七彩模樣,他剝下人皮面具,兩眼眶更見花紋,簡直亮麗無比。

  他嗔恨直瞪劉吉,想開罵,猝覺不宜久留,先溜為妙,登時砸出人皮面具,奇快無比閃向他處秘道。

  劉吉豈肯讓他走脫,汕笑道:「老狐狸,戴上眼鏡果然漂亮多多,怎樣?臉上亮明的日子,一定很風光吧?你不想擦掉嗎?可惜我好像聽說這種染料可以深入皮膚,除了剝層皮之外,永遠洗不掉呢!」

  他邊說邊追,存心把錢多財氣死。

  錢多財果然恨得咬牙切齒。

  追逃更急:「這筆悵,日後再算!」

  劉吉道:「其實,只要你說出寶藏藏在何處,我可以給你解藥!」

  「休想!」

  「難道你當真想一輩子戴七彩眼鏡?」

  「我自會想辦法解決!」

  「放心,除了我的獨門解藥,天下無人能解!」

  劉吉早知老狐狸易容功夫了得,遂和苗如玉共同研究出這味染泥。

  它本是紅黃蘭三色,只要混在一起,變成七彩花泥

  且能滲入皮膚,根本難以洗掉,借此染往對方臉手或身體。日後自有個證明,沒想到剛出師即染上大魚,難怪他會樂翻天。

  老狐狸一腔怒火無法發洩,怒斥一聲:「可惡!」往那打坐之石室閃去。

  他正待開門,劉吉一掌打得他悶凹晃退,跌坐石床邊。

  劉吉則己閃入

  見他無處可逃,邪聲笑道:「眼鏡狐狸,你還是束手就縛吧!此處我己檢查過了,根本毫無退路,你死定啦!」

  錢多財霎時怔恐。

  他急往四壁瞧去,哪來退路,猝又摸擊牆面,仍無動於衷。

  他不禁苦笑:「我認栽了,劉少俠果然厲害,我栽得無話可說!」

  攤攤手,坐於床邊,一臉無奈。

  劉吉笑道:「既然人栽,就乖乖說出寶藏下落,還有最近的兇殺案,到底是怎一回事?」

  錢多財輕歎,想拭額頭汗水,卻發現雙掌亦是七彩顏色。

  不由苦笑道:「大少爺,先給我解藥吧!如今我雙掌見彩,臉又戴眼鏡,如何能見人?」

  劉吉笑道:「反正你一向喜歡易容,根本見不得人,帶著花臉又何妨?呵呵,花邊眼鏡,最是新潮不過。」

  他這才瞧清錢多財真正面目,小眼、小鼻,卻圓臉、肥脖,頭髮稍禿,眉毛、鬍子甚稀疏,倒像得了脫毛症的中年員外郎。

  此時他再上一副七彩眼鏡眶,更形滑稽,越瞧越讓劉吉覺得捧腹欲笑。

  劉吉道:「幾日不見,毛都快掉光了。」

  老狐狸乾笑:「老啦!又能如何?」

  其實,他乃易容之便,才剃稀毛髮。

  此時他為讓劉吉相信此乃真相,故如此說出,日後也好再變花樣。

  可惜劉吉早就看穿把戲。

  冷道:「我倒有禿頭水讓你抹,可惜縱使長得再多毛髮,也掩不了七彩眼眶吧!」

  老狐狸苦笑:「所以,還請少俠賜我解藥,老夫感激不盡!」

  劉吉笑道:「那也得看你如何感恩再說啦!」

  老狐狸道:「為感恩德,老夫全力配合少俠任何問題,絕無後悔,虛言之處……」

  劉吉邪笑道:「那請說,寶藏到底藏在何處?」

  「這……」

  劉吉道:「難道你想後悔?」

  老狐狸乾笑:「寶藏實在不少,能不能一人一半?其實只要一半,己足夠你舒服大半輩子了……」

  劉吉道:「有了如玉莊,你照樣可以過得舒舒服服!」

  老狐狸苦笑:「那麼一大堆寶藏,只換回臉面這副七彩眼眶,實在有點划不來吧?它以可讓全國名醫撞個頭破血流,為我醫治!」

  劉吉邪笑道:「說得沒錯,你既然想通寶藏可以買回,那跟我買不就得了,何必花時又勞神?」

  老狐狸道:「我是說,價碼不必那麼高,大不了,找個大夫換皮便是。」

  劉吉訕笑道:「那也得走出這石室才行!」

  老狐狸一愣:「你不讓我走?」

  劉吉笑道:「你以為呢?那本是我的東西,被你霸佔,還想叫我慷慨送給你?沒搞錯吧?」

  老狐狸勞苦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看在我代你運出的分上……」

  「一顆!」劉吉拿出一顆夜明珠,笑的甚邪。

  老狐狸怔愣:「一顆?」

  劉吉邪笑:「怎麼?嫌少?這麼大一顆,足足值上十萬八千兩,這可以僱用一百匹馬,來回關外跑一百趟,還有找呢!」

  老狐狸苦笑:「我是說,沒有我,這批寶藏可能會落入鬼王手中……」

  劉吉斥道:「沒有你,寶藏早就在我手中,一顆要不要?不要拉倒。」

  他猛收回懷中,冷道:「不說,休想離開此房,我會讓你發財窒息,吞下一百頓夜明珠,讓你死得風風光光!」

  老狐狸一愣:「真的要吞寶石?」似乎想試。

  劉吉冷道:「不錯!吞下去舒服,取出來就要開膛破肚,保證你更舒服。」

  老狐狸登時怔愣。

  他摸摸肚皮,哪還敢心存貪念。

  劉吉怒斥:「還不快說!難道要我真的開膛破肚?」

  他拿出匕首一晃,嚇得老狐狸面無血色,急道:「別亂來,我說!寶藏藏在……」又猶豫,甚是不甘。

  劉吉喝道:「還不快說!」

  匕首更逼,嚇得老狐狸面無血色,輕輕一歎:「罷了罷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寶藏藏在運河東岸的桃花林中……」

  「當真?」

  「命都快沒了,要寶藏何用?」老狐狸不勝唏噓。

  劉吉汕笑道:「不伯你耍詐,否則剝你一層皮。」

  老狐狸輕歎:「我全輸了,有什麼,你便問吧!」

  劉吉冷道:「當時你是如何瞞過鬼王,獨吞這些寶藏?」

  老狐狸道:「我只告訴他仙泉取之不盡,他已樂歪,又怎知另有寶藏。」

  「原來他根本不知有這麼一筆寶藏。」

  「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是當時只有你——人,你又如何搬運?」

  「誰說只我一人?」老狐狸道:「另有鬼王手下一大堆人,我輕而易舉可利用。」

  「他們不會告訴鬼王?」

  「怎麼說?鬼王取了仙泉,樂歪之後己先行開溜。我只叫他們搬東西,他們未必知道一箱箱全是珠寶,縱使知道,也未必明瞭我運往何處,只要一入關,我請來一批人馬運送,神不知鬼不覺。」

  劉吉頷首:「不愧是老狐狸。」

  「過獎,卻栽在你手中。」

  劉吉笑道:「彼此彼此,還虧你運回,否則我倒棘手萬分呢!」

  「所以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不能分……」

  「分你個頭!」

  劉吉斥道:「貪得無厭,騙了如玉莊還不夠?」

  老狐狸乾笑:「沒人會嫌錢多吧……」

  劉吉汕笑道:「既然如此,還快馬加鞭,找我來此做啥?」

  老狐狸輕歎:「那是我失策之一。」

  劉吉道:「我倒想搞清楚你到底存何居心?難道真是命在旦夕,非得要我解危才行?」

  老狐狸輕歎:「失策便失策,不該引狼入室……」

  「誰是狼?」

  「嗯……引虎入室吧!」

  「管你引什麼?我只想知真相。」

  老狐狸輕輕一歎,說道:「都怪我不好,找個人頂替,結果那人卻越俎代皰,竟然想霸佔我的一切,才有此局面。」

  想起往事,不勝唏噓,他感慨不已。

  劉吉道:「就是那名假冒你的人在搞鬼?」

  「不錯!」

  「他為何假冒你呢?對了,是你要他假冒你的!」

  「不錯!」

  「有何原因?」

  「呃……」

  「到現在,不說行嗎?」

  「看來是不行了……」

  老狐狸道:「這是想瞞你父親之舉!」

  劉吉一愣:「怎麼扯上我父親?」

  老狐狸道:「別忘了,八年前,他正在逮捕我,我只好準備一個替身,結果乃慢了一步,足足被你老爹抓去蹲了八年苦牢。」

  劉吉恍然:「那傢伙便是那假冒者?」

  「不錯!當時他還是個小混混,誰知假冒八年之後,敢情已自居是我,還以為我死了,便開始無法無天,我好不容易脫困,找到他,他卻想收拾我,實是枉顧江湖道義!」

  「你這種人也有江湖道義?」

  「誰說沒有!我一向最重視義氣。」

  「是嗎?那也不會逃出齊雲堡時,一馬當先開溜,更不會瞞著鬼王,佔有那批珠寶吧!」

  「他取仙泉,我取珠寶,各有所求,怎能怪我?」

  老狐狸道:「不管如何,那小子比我壞上一百倍,我才收拾他。」

  劉吉道:「所以你才暗中通知我,性命垂危,要我趕去解危。」

  老狐狸道:「不錯,他暗算我三次,還在飯中下毒,幸好我早有預防,否則豈非死個不明不自。後來西門玉虎又暗中以毒蜂報仇,我看機會來了,便請你前來觀虎鬥。」

  劉吉道:「我看不是觀虎鬥吧!而是你要讓我親眼看見替身屍體,以為你已死了,而後永遠逍遙法外,對不對?」

  老狐狸乾笑:「有一點這麼意思,可惜卻失敗了……」

  劉吉道:「我搞不懂,你既然要我認為你己死,幹嘛把替身弄得面目全非?讓人懷疑你詐死,這對你很不利!」

  老狐狸輕歎:「我的確想如此,可惜第一次毒蜂突襲,早弄得他滿臉滿身腫脹,根本非我本人模樣,要是留下來,豈非等著人拆穿假身份,所以我才暗中盜走屍體,故意留下一灘血,讓人以為他被毒蜂吃個精光。」

  劉吉道:「果然好招,可惜毒蜂吃不了骨頭,你的計劃仍出現破綻。」

  老狐狸輕歎:「若非如此,我早詐死成功,當時你發現疑惑,又四面查詢,我只好另找他人,將替身身上的衣服、戒指等特徵東西穿戴在他身上,藉以假冒,結果,你還是不信!」

  劉吉道:「未見真面目,我怎相信,只是你為何要藏屍於許素貞房中?」

  老狐狸道:「反正她不是我妻,留在身邊也沒用,乾脆一併解決,日後省事不少。」

  「你果然心黑手辣!」

  「人各自立場不同。」

  「你卻隨時可犧牲人家!」

  老狐狸目光收縮道:「人在江湖,總是有些無奈,何況她並沒死!」

  劉吉斥道:「若非我,她豈非死了?說你惡,你還真的惡到極點。」

  老狐狸輕歎:「日後,你自會知道我心境……」

  劉吉冷道:「現在已明白得清清楚楚,你連田葉青也陷害!」

  老狐狸道:「是他自己攪進來,沒想到卻牽涉西門玉虎,壞了我大事。」

  劉吉道:「所以你就假冒西門玉虎前來想殺人滅口,只是人未找著,卻被我遇上。」

  「這種人活著也無多大用處,不如早日替他超渡算了!」

  劉吉邪笑:「你這種人也差不多,不如早日超渡你算了!」

  他漸行逼近,嚇得老狐狸面色陡變:「你想殺了我?」

  「不然還想殺死自己不成?」

  老狐狸見狀驚駭不己:「你敢食言!」拚命劈掌抵擋,可惜全無用處,猛又翻出毒針,極欲自保。

  劉吉喝喝訕笑:「不想殺你,把你玩死總行吧!」

  他眼看毒針近來,一掌打得散飛,其勢更猛,欺劈欲收拾老狐狸。

  老狐狸只能棄甲而逃。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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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5 22:55: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寶藏


  然他方滾至床中,劉吉一掌凌空斜劈下來,打得他悶呃彈撞牆壁,那石床受動,砰然暴聲。

  劉吉正得意耍得他如落水狗亂逃之際,猝見一道東西從上空落下,他猛地驚慌欲閃,卻已不及。

  砰然再響,地動山搖,一座鐵籠子罩下,正巧罩準石床,分毫不差。

  老狐狸見狀哈哈彈起:「這裡是沒通路,卻有一大牢籠等著你,再見,咱們日後再見!」

  老狐狸趕忙閃身,沒命逃出石門。

  劉吉氣得哇哇大叫:「你敢耍詐,到時看我如何剝你皮!」

  他拚命的發掌,對方卻溜若老鼠,一閃不見,劉吉嗔嗔喝喝,趕忙抽出匕首,砍往鐵柵。

  鏗鏗聲中,雖見斷裂,可惜剎那間,忽見大群毒蜂再次湧來,迫得他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他不得不自嘲一笑,這觔斗栽得不輕啊!

  忽而見及苗如玉及李喜金叫聲,敢情是被方才鐵籠落床聲震著,趕忙前來瞧個究竟。

  劉吉只能苦笑回應:「在這裡啦!毒蜂不少,自個兒小心。」

  苗如玉、李喜金乍聞聲音,心頭篤定不少,立即掠身追來。

  他們見及毒蜂洶湧,苗如玉學過馭蜂之術,趕忙嘯出奇異聲音,毒蜂聞聲乍愣,再被嘯喚,已轉身回飛。

  苗如玉、李喜金飛身下來,毒蜂頭頂飛過,眨眼走個精光,兩人始見及劉吉被困鐵牢中。

  李喜金笑道:「大少爺,近來春風得意,連睡覺都得加上鐵蚊帳啊?」

  劉吉斥道:「少損人,去看看四周有無動靜?」

  李喜金道:「毫無動靜,現在秘道唯一會動的只有毒蜂和咱們,如此而已!」

  劉吉瞄他一眼,寶刃業已切斷鐵柱,爬了出來,冷道:「倒是專打落水狗的功夫,天下第一。」

  李喜金乾笑:「會嗎?會嗎?小的怎敢把大少爺當成落水狗?」卻笑的更謔。

  苗如玉笑道:「怎麼回事?當真遇上棘手貨?」

  「嗯!」劉吉點頭,笑的甚癟。

  「誰?西門玉虎?」

  「是,也不是。」

  「怎麼說?」

  「因為西門玉虎已死,另一個西門玉虎又復活,然後老狐狸就出現了!」

  「這麼複雜?還有老狐狸?」

  「不錯!他就是另一個西門玉虎!」

  李喜金急道:「老狐狸出現,為何不叫我們?」

  劉吉瞄眼:「叫你去送死不成?」

  李喜金為之乾笑:「至少可以替你看著他吧!」

  劉吉笑道:「不必了,他已中我們的七彩泥,臉上戴了眶眶,雙掌亦是,如此,遲早會把他認出來!」

  苗如玉道:「他為何要假冒西門玉虎?」

  劉吉道:「殺人滅口!」

  當下他解釋錢多財如何設計之事說來,聽得苗如玉、李喜金大喝老狐狸果然陰險

  苗如玉道:「既然西門玉虎是兇手,那許素貞、田葉青該能脫罪,總算事情有了結果啦!」

  李喜金道:「哪有結果,錢多財未逮,寶藏末尋出,咱們還有得忙呢!」

  劉吉心下一喜:「說及寶藏,我突然想到老狐狸曾說出,埋在……」

  「埋在哪裡?」李喜金睜大眼睛而說。

  劉吉道:「可是他生性狡猾,在準備脫逃情況下說出,又豈會是真的。」

  李喜金道:「說說無妨,反正死馬且當活馬醫。」

  劉吉頷首道:「或許說溜嘴了說不定,他說是在運河東峰桃林處。」

  苗如玉皺眉:「那地方離如玉莊甚遠,而且又是公地,他會埋在那裡?」

  劉吉苦笑道:「我亦是半信半疑。」

  李喜金道:「試試嘛!說不定他就是那種的常理而為者,越是公地越感興趣,咱們挖它一趟便知。」

  劉吉笑道:「你喜歡挖,我豈可錯失良機。」

  李喜金道:「那就得快,免得老狐狸突然挖走。」

  劉吉道:「要是往昔,他可能會快,現在未必吧!他猜我們必定會趕去,十幾箱珠寶豈是隨便取得走?他這麼一挖,正巧告訴我們正確位置,你想他會這麼笨?」

  李喜金皺眉:「大少爺還有事?」

  劉吉道:「總得找人前來指認西門玉虎是兇手吧?」

  苗如玉道:「你想叫胡一鳴、高化龍前來?三更半夜,如何叫人?」

  劉吉笑道:「生把火便行了,他兩人白天回去睡覺,三更必定起身,何況郊區出現火警,豈有不驚動那大捕頭之理。」

  李喜金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照辦,要燒房子,還是隨便燒燒?」

  劉吉道:「茶樓已有歷史,燒了可惜,便把附近那柴房燒了自可。」

  李喜金頻頻點頭,表示就去辦。

  說完一溜煙,探出秘道,辦事去了。

  劉吉則帶著苗如玉返往神秘蜂窩石窟。

  只見得西門王虎屍體已被螫得發紫,幾乎失去原來面目。

  苗如玉輕歎:「何苦,明明過得去,還想殺人?」

  劉吉道:「輸了如玉莊,他豈甘心?只是方法用錯了,卻不知他是如何學來馭蜂之術?」

  苗如玉瞧瞧巖壁還粘著不少之毒蜂,道:「江湖術士會此把戲的並不少,他或許以為學得之後,便可報仇成功,誰知竟然死在自己所養毒蜂之下。」

  劉吉道:「不盡然全算,他是死在老狐狸毒針之下,兩眼盡瞎才斃命!」

  「真的?」苗如玉仔細瞧瞧西門玉虎眼珠,果然見及血跡,她始驚心道:「老狐狸暗器果然名不虛傳。」

  劉吉道:「若是餵了毒,豈非更利害?我老想不透,他這個老狐狸,怎不把暗器喂毒?」

  苗如玉道:「或許未找到毒藥,或許不知如何喂毒?也有可能他怕傷著自己,故而別喂的好,反正不喂已經夠厲害了!」

  劉吉笑道:「或許遇上你,他自認毒不過,乾脆不毒啦!」

  苗如玉窘紅道:「老是貧嘴,四下看看,是否另有出路吧?別忘了,老狐狸根本不是從原路出去。」

  劉吉怔笑:「對啊!說不定他還在暗處偷笑呢?說沒機關,仍有機關,咱們小心搜搜便是。」

  於是兩人拿出夜明珠,往秘道搜去。

  穿過毒蜂窟,裡頭出現不少石室,除了裝置一些碗盤、衣物之類東西,倒見著酒窟,敢情西門玉虎祖先果然留下不少石室,除了裝置一些碗盤、衣物之類東西,倒見著酒窟,敢情西門玉虎祖先果然留下不少美酒。

  而這些東西全是經營茶樓之物,往上登去,推開暗門,原是櫃檯後之暗角,難怪遍尋不著。

  兩人走出大廳,外頭火光熊熊,照得黑窗皆映同光彩,可見其強猛。

  眨眼間已傳來喝聲:「怎會失火?」

  原是胡一鳴趕來,他心繫案情,自是特別注意一切,見火即奔。另一位高化龍亦是匆匆掠至。

  李喜金剛在柴房前等候。

  見人趕來,立即招手:「可來了可來了,再不來,可要妨礙我發大財啦!快快快,兇手已現形,快跟我來!」

  胡一鳴、高化龍見及他,心頭稍安,復聞兇手現形,同是緊張追問在哪裡?李喜金表示到了地頭自知,便欲帶人進入秘道。

  劉吉卻出聲喝道:「人在這裡!」

  眾人聞言,調頭追入大廳。

  劉吉笑臉相迎,雙方客套兩句,劉吉自是帶人再入秘道,行往毒蜂秘窟,終見西門玉虎屍體。

  胡一鳴怔道:「原來毒蜂、屍蜂全是他所養,看來兇手是他沒錯了。」

  劉吉則把事情大略說一遍,只保留另外有個更難纏的老狐狸,儘管如此,已聽得兩人玄奧無比,直歎奇案奇案。

  胡一鳴道:「既然兇手己現,許素貞、田葉青已無罪,該將人放了吧……」

  高化龍道:「沒錯,自該放人,只是偌大一片產業,將如何處理?」

  胡一鳴道:「如玉莊當歸許素貞,這茶樓和西門玉虎名下所有產業,得找看看是否有繼承人,若找之不著,只有充公啦!」

  高化龍道:「可惜此茶園以前名聞暇邇,若充公,甚讓人可惜。」

  胡一鳴道:「那也是沒法之事。且看日後如何發展吧!我得把屍首扛回去結案,諸位慢走了!」

  說完拜禮,扛起屍體,先行離去。

  李喜金只顧著那批寶藏,當下催促劉吉該走啦,劉吉也想證實結果,遂同意。

  眾人走出秘道,並將出路封死,暫且防止他人利用。

  之後,高化龍已趕往快劍莊,準備放回許素貞,劉吉則帶領李喜金、苗如玉返回蘇州城,且找往東峰桃花林中。

  四月初春,正逢桃花盛開。

  月光下,一片花海綿綿,別有一番情景。

  此桃林佔地三畝餘,種植數千株,說寬不寬,說窄不窄,搜得三人頭昏眼花,卻除了落花遍遍,哪還見得什麼寶藏?

  搜索一陣,並無結果。

  劉吉看看天色,接近五更,天將亮矣,遂決定先休息再說。

  於是三人找向林中望花台之石椅上,盤坐下來,準備行功休息,可是見及清風拂過,落英繽紛,奇景天成,不忍入睡,睜睜瞧至天亮。

  只見得那花海從銀月照射之銀青色,換成朝陽之黯橙色,轉為陌光普照下之桃紅色,實是變化萬千,讓人歎為觀止。

  天色已亮,人群亦多,佳景沾了俗氣,無心再賞,三人再次搜索。

  他們特意找尋翻動過之痕跡,卻一無所有。

  甚至掃去花瓣,亦未見及泥中摻有瓣屑,分明並無挖掘之處,三人不禁洩氣,敢情又被老狐狸擺了一道。

  既無寶藏可尋,三人只好返回如玉莊。

  金三元已快速迎接,並說及胡捕頭來過,將田葉青放了,兇手當站是西門玉虎?劉吉說是,金三元怒罵幾句,並說死得好,想及主人已死,不禁淚眼含眶。

  劉吉想告知另有老狐狸,但想及他對如此之人忠心耿耿。的確划不來,乾脆不說,待日後發展便是。

  一夜勞頓,三人已告別休息。

  及近中午,方始酲來。

  此時許素貞已回,見及恩人乃跪行大禮,劉吉趕忙扶起。

  他忽而想及,老狐狸怎甘心讓偌大財產落於她手中,必有後續動作,遂決定留下保護許索貞,直到逮著老狐狸為止。

  許素貞聞及三人願留下,心中大甚。

  立刻想設筵招待,但劉吉表示此時不宜,許索貞這才想及夫君之死,輕輕一歎,不便說什麼。

  劉吉要她仍請那高化龍當保鏢,也好有個照應,許素貞立即答應。

  劉吉則表示另有要事待辦,遂告別許氏,躲入書房裡頭,準備思考種種。

  李喜金道:「我們該思考如何逼出老狐狸?還是如何找到寶藏?」

  劉吉道:「這根本就是一體兩面,能找到老狐狸,自然可挖出寶藏。」

  苗如玉道:「能不能先找到寶藏,再引出老狐狸?」

  劉吉歎笑:「方法是好,只可惜難啊!」

  苗如玉道:「我覺得老狐狸不可能把寶藏藏在遙不可及地方,因為那根本照顧不了。」

  李喜金怔喜道:「你是說,他很可能把寶藏藏於如玉莊?」

  劉吉道:「不可能,當時如玉莊另有一位假莊主,他怎可能把東西往這裡!」

  苗如玉道:「所以說,該不會在此,也不會太遠。」

  李喜金道:「難道會藏在附近山區?只要挖個洞,神不知鬼不覺。」

  苗如玉道:「自是有此可能,只是如此藏寶,咱們根本找不出來,得親自擒住他本人逼問才行。」

  劉吉忽覺什麼,道:「我想,必定和運河有關,當時他曾一次說出『運河』,似說溜嘴般表情隨即說出運河峰,看來只不過掩飾罷了!」

  李喜金頓喜:「不錯,一定跟運河有關!」

  苗如玉心念一閃:「難道會在運河底?諾大珠寶要及時藏起,只要丟入河中,立刻完成效果。」

  李喜金頓時擊掌:「有道理,寶藏一定在河底,咱們下去撈如何?」

  劉吉瞄眼:「你去啊,運河貫穿全城,少說也有十里八里,怎麼撈?三個月也撈不完!」

  「愚公也能移山,何況這麼一大筆,只花三個月怎麼算都值得!」

  劉吉道:「你值,我可不值,這樣好了,你既然如此有興趣,那便由你去撈,我全力支持。」

  李喜金乾笑道:「算啦!咱們三人是一體行動的,光我一人撈,卻拖著兩人不能辦其他事,過意不去。」

  劉吉知道:「放心,我們會利用你潛水時去辦事,這種好意可免了!」

  李喜金乾笑:「話是不錯,可是小的未盡侍候之責,有失奴才本分吧!」

  劉吉斥笑:「真是天生奴才種!」

  李喜金笑道:「沒辦法,誰叫我發了財?光是八寶馬已是價值連城,可見我這個奴才頗有眼光,如今另有大財可發,任你趕都趕不走。」

  劉吉道:「那就是吃定我之意思。」

  李喜金笑道:「奴才不敢。」

  劉吉斥笑:「他媽的,這年頭,當奴才比當老闆還舒服大牌呵!」

  李喜金直道怎敢怎敢,卻笑得什麼都敢姿態。

  苗如玉笑道:「這種事,你們慢饅解決,為今之計,該如何引出老狐狸才是上策。」

  想及此,劉吉霎時收回心神。

  喃喃地說道:「這倒是棘手事,他要是不現身,找他一輩子也找不著,得用計謀才行!」

  苗如玉道:「請問我們這位大天才,可有妙計?」

  劉吉笑道:「你慢慢等吧!」然後喃喃念著種種線索,開始來回踱步。

  他道:「早知道在他身上噴個追蹤散,豈非讓他無所遁形?」

  可惜已經來不及,多說無益。

  李喜金道:「乾脆咱們躲起來,讓對方疑神疑鬼,自然會現身。」

  劉吉道:「這倒可行,只是時間可能太長,能不能想些更短方法?」

  李喜金道:「只有到街上隨便抓啦!他總得要吃飯吧!」

  劉吉鼓掌道:「對啊!何不叫胡捕頭發出懸賞,找這隻眼鏡狐犯,自能逼得他走頭無路。」

  苗如玉道:「可是他精於易容,只要掩去七彩眼眶,任誰也認不出!」

  劉吉一愣,乾笑道:「說的也是,這招是耍他不著,看來轉來轉去,還是得從他貪婪本性上下手了……」

  苗如玉道:「或許該利用什麼寶藏引誘他,地底秘室中不是另有十幾箱元寶?」

  劉吉桄然頓悟:「對極了,呵呵,非得把他整出來不可!」

  李喜金急道:「大少爺想出妙計了?」

  劉吉自得一笑:「不錯,不但要把人引出來,而且也要把寶藏挖出來才是妙招!」

  李喜金睜大眼珠道:「當真?」

  劉吉道:「當真要當真,否則他豈肯會上當!」

  李喜金急道:「願聞其詳!」

  劉吉神秘一笑:「問題仍出在那批寶藏身上,秘室雖有一批,但那是老狐狸有意奉送之物,自無法引誘他,得那批寶藏才行!」

  李喜金道:「可惜我們根本未到手!」

  劉吉道:「假裝有啊!」

  苗如玉道:「如何裝?用空箱裝?」

  劉吉笑道:「不錯,只要咱們搬著空箱,神秘兮兮東移西,必定引得他疑神疑鬼,隨即開始打探,如此將落入我們圈套。」

  苗如玉道:「此計是不錯,但他若寶藏在手,又怎會相信你搬的是寶藏?」

  劉吉道:「所以就得動些手腳啦!」

  他解釋道:「咱們既然猜出寶藏可能沉入運河某一地方,就來個大事搜索,不管有無結果,則趁某一深夜,趕著馬車準備出城,那老狐狸見狀必定起疑,他只有兩種動作可進行,一是探往馬車,一是探往藏寶地,如此一來,對咱們完全大吉大利。」

  苗如玉恍然:「果然好計,看來他又得栽觔斗矣!」

  李喜金鼓掌叫好:「如此一來,保證水到渠成,老狐狸準備再戴一副七彩眼鏡吧!」

  劉吉道:「這也得等你潛入運河才行!」

  李喜金一愣:「還是要用這最笨方法?」

  劉吉笑道:「裝模作樣罷了,若非如此,怎能引誘老狐狸上勾?」

  李喜金頓時擊掌:「好吧!看在寶藏分上,任何犧牲全部值得!」

  劉吉拍拍他肩頭,笑道:「第一次感到你如此中用,好好幹,遲早我會變成你奴才!」

  李喜金呵呵笑道:「算啦!我豈是當大少爺料子,我甚滿意目前職位,任何人都搶之不走。」

  劉吉笑道:「果真是天下第一奴才,佩服佩服!」不斷拱手。

  李喜金反供手道:「哪裡哪裡!」

  兩人相互較量般各自欣笑,卻各懷鬼胎。

  苗如玉瞧在眼裡,笑在心裡。

  說道:「別老是說風涼話啦!計劃一些細節吧!」

  劉吉道:「我算不僅十里長範圍,每半里找一個人潛水覓尋,十里正好二十名,扣掉阿喜,再請十九名潛水好手,自可大功告成。」

  苗如玉一愣:「你說的當真?」

  劉吉道:「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苗如玉道:「總說個理由吧?」

  劉吉道:「越是多搜,越能讓老狐狸提心吊膽,遲早原形畢露。」

  苗如玉恍然:「原來如此!可是,何處請高手?」

  劉吉道:「問那胡一鳴看看,他是老江湖,不然快劍莊應該亦有高手才對。」

  苗如玉頷首:「說的倒是……」

  李喜金道:「這麼多人搜,萬一搜著寶藏,怎麼辦?」

  劉吉瞄眼笑道:「那還不簡單,吞為私有,准逼得老狐狸跳腳不已!」

  李喜金恍然,呵呵笑道:「好主意,亦正合我意,大少爺覺得何時進行最恰當?」

  劉吉道:「初更過後吧!撈寶藏總得保密些,可是又不能不張揚,初更開工,三更收工最為恰當!」

  李喜金擊掌叫好。

  劉吉笑道:「從現在開始,大家都得神秘兮兮從事,你現在去叫胡捕頭來,千萬別說出原因,增加神秘感!」

  李喜金欣喜,低聲說句得令,果真神秘兮兮潛出書房,再神秘兮兮潛出如玉莊,請人去了。

  苗如玉道:「怎不把高化龍一起請來?」

  劉吉笑道:「你倒忘了,夫人已把高化龍請來當保鏢,待會兒若無法從胡一鳴身上找到潛水高手,再找他不遲。」

  苗如玉恍然一笑:「說的也是,看來還是你腦袋靈光。」

  劉吉笑道:「要不然,你怎會看上我!」

  苗如玉窘斥:「誰看上你?只是不小心栽在你手中而已!」

  劉吉邪笑道:「那就再栽一次吧!」

  他突然想撲前抱人。

  苗如玉正哎呀驚叫,窘心跳開,斥叫道:「別亂來,在人家地頭,你還那麼色。」

  劉吉邪笑:「就是對你色!」

  他終於把姑娘抱住,摟在桌底下擁吻一番,品嚐那神妙感覺,水乳交融中,兩人幾乎陶醉無法自拔,只可惜地點太差,否則必定翻雲覆雨,無天無日矣!

  甜妙時刻總覺時間甚易流失,兩人還在回味無窮,外頭竟然已來腳步、低喝聲,原來李喜金己返回。

  苗如玉頓驚,滿臉窘紅,趕忙推開劉吉,卻衣衫不整,急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劉吉一笑,道:「別急,說是去搜地底秘室便行。」

  說完又親吻胸頸,嚇得苗如玉窘斥快滾,推開他,趕忙整理衣衫。

  劉吉自得其樂立身又起,雖是衣衫不整,但大男人隨便慣了,又有何妨?李喜金奔入,果然未發現異樣。

  他故作神秘趨前低聲說道:「人已請來,一切保密無恙!」

  劉吉亦湊耳過去。

  低聲道:「知道,到門口把守,裝作如臨大敵樣。」

  「是!」

  李喜金低聲應話,隨即拱手退去。

  劉吉看在眼裡,笑在心裡。

  此時苗如玉己整理衣衫妥當,始敢探出書桌。

  故意說句,「秘室寶藏仍在!」

  李喜金突然回頭,嚇得她面紅耳赤。

  李喜金噓出聲音,低聲道:「一切保密!」

  苗如玉頓覺輕鬆,想笑,趕忙低聲應話:「是,該保密!」

  窘事未被拆穿,她當然保密到底,樂在心頭地閃至窗邊,故作監視狀。

  胡一鳴早就被弄得神情緊張,方進門,低聲急道:「劉少俠,出了何事?」

  劉吉道:「當然是要事,請借一步說話!」

  「是。」

  胡一鳴如見大官,拱手而進。

  劉吉帶他至一角。

  低聲說道:「不瞞你說,如玉莊留下大批財產,已引得歹徒覬覦,據我所知,己另外有位冒牌錢多財出現。」

  「當真?」

  「我豈是對你開著玩笑的。」

  胡一鳴冷笑道:「只要他敢來,決躲不過我這把正義之刀!」

  劉吉道:「可惜他武功甚高,你還是小心為妙!」

  胡一鳴怔道:「武林人士?」

  劉吉頷首:「不錯,這麼大一批財產,任誰都會動心。」

  胡一鳴急道:「那該如何?」

  劉吉道:「放心,我有一計!」

  胡一鳴道:「願聞其詳!」

  劉吉道:「其實,老實說,我之所以會來蘇州,全是為了一批珠寶,那是我家祖產,可是卻半途被劫,那劫持者甚可能是那位冒充之歹徒,他把寶藏藏於此,我得把他引出來,再加以逮捕,一切事自能迎刃而解。」

  胡一鳴道:「怎麼引誘,怎麼逮捕?」

  劉吉道:「很簡單,只要派二十名潛水好手到運河撈便可。」

  「撈?撈什麼?」

  胡一鳴道:「寶藏沉到河底?」

  劉吉道:「也許吧!但亦可能不是。」

  「不確定即撈?」

  「這叫虛張聲勢!」劉吉道:「不管是否撈著,到時只要我押一大車空箱出城,他必定起疑而現身,咱們自可將他逮捕。」

  胡一鳴恍然:「果然妙計,少俠要我如何配合?」

  「可有潛水好手?」

  「好手不敢說,但找個二十名會摸魚者,大概不是問題。」

  「那好,只要能落水久些,怎麼摸都沒關係!」

  劉吉笑道:「我會在河中丟下元寶,讓他們摸出興趣,才不會露出假險情,洩了底的。」

  胡一鳴欣笑道:「原來還有賞銀,他們自是更樂意,何時開始?在下可要立即調動人馬?」

  劉吉道:「初更開始,一切拜託大人了,還有,此事必須完全保密,不能走露半點風聲。」

  胡一鳴頷首:「在下保密功夫一向不差,少俠放心便是,既是初更行動,時間已不多,就此告辭,傍晚再見!」

  說完拜禮,並向苗如玉、李喜金告別,立即神秘兮兮退去。

  李喜金見狀呵呵笑起:「好一個認真傢伙,讓人不信有寶藏都不行!」

  劉吉道:「少得意忘形,要是出了紕漏,你皮癢癢,別忘了,老狐狸隨時可能易容成任何人,在探我們消息。」

  李喜金聞言,再也笑不出來。

  他連連應是,裝出一副認真慎重模樣,三人始視目而笑。

  就此,三人神秘兮兮東探西閃,看似在找東西,亦或張羅什麼,瞧得如玉莊上下疑惑不解。

  有人打探,三人全以沒事兩字回答,但表情卻一副有事不能說之態,惹得對方不便再問,只能暗中胡猜。

  這一猜,一股疑神疑鬼氣息己籠罩如玉莊,倒讓三人暗中發笑,效果果然不差,要是傳入老狐狸耳中,想必早已惹得他茶飯不思了吧?

  未久。

  胡一鳴偷偷趕回,表示人員選妥,劉吉甚是滿意。

  黃昏將至,二十名好手潛往如玉莊。

  劉吉刻意安排藏於書房,反正地底多的是元寶,遂每人先發二錠,樂得眾人笑口大開,誓死效忠。

  胡一鳴雖見元寶,但他想劉吉隨身攜帶價值連城的夜明珠,花點小錢該無問題,自未疑心竊自如玉莊。

  他倒落落大方要手下收下,做個順水人情。

  劉吉也想分他幾錠,但他總覺不妥而拒絕,劉吉亦不勉強,直覺這種人實在不多,倒是對他另眼相看。

  不知不覺,初更已至。

  劉吉在眾人用餐之後,立即分配搜索任務,待眾人表示沒問題之後,他始下令出發。

  一群二十餘人立即掠往通過蘇州城這一段運河出發。

  他們一到地頭,馬上潛入水中,開始摸索。

  按照劉吉的指示,三五分鐘露出水面換氣,以引得某人注意,達到宣傳效果。果然,二更未到,整座蘇州城已開始傳出,有人在運河覓寶一事。

  劉吉趁此四處亂轉,看似聯絡搜索狀況,實則探探是否有可疑人蹤。

  三更一過,所有人馬陸續撤回。

  劉吉安排他們休息,以便次日再行動。

  不久胡一鳴趕回,表示消息傳得甚快,此時竟然另有做發財夢者跳入水中搜尋。

  劉吉當機立斷,照此搜索下去,明夜三更,即可執行運送計劃,否則惹來一陣尋寶熱,那可就自找麻煩。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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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5 22:56:45 |只看該作者
  一夜無事。

  次日醒來,往市區走一趑,已聞及不少人談論昨夜撈寶一事。

  劉吉暗自好笑,看來老狐狸已經坐立不安了吧?

  初更又至。

  劉吉再次吩咐,今夜計劃有變,初更下水,只撈片刻,隨後自動消失,潛往如玉莊,以表示寶藏找到,屆時再派出馬車,自可大功告成。

  眾人入水立即引來不少好事者窺探,他們懶得理會。

  在潛過片刻之後。

  他們故意露出喜悅笑聲,或而不小心說句「找到了……」趕忙潛入水中,隨後游往如玉莊。

  直到三更,所有人幾乎潛回。

  劉吉故意要人將裝滿石塊,且浸入水中之珠寶箱搬入馬車,再罩黑布,然後要李喜金趕著馬車,連夜準備出城。

  胡一鳴自是押車,畢竟,城門那關,全靠他打發。

  劉吉和苗如玉則神秘兮兮東躲西閃,一副負責護送之責。

  馬車不疾不徐行動,由於浸濕,地面總濺著水滴,引來不少好事者瞎猜,莫非寶藏真的找著?

  然他們無法求證,只有輕歎無福得此寶藏。

  馬車甚快行於西城門,在胡捕頭招呼下,已然順利出關,直往郊區掠奔。

  劉吉、苗如玉已快速掠往車篷裡頭,實則趁此機會潛滾草叢,再潛返蘇州城,準備打探狀況。

  至於胡一鳴打發守城衛士之後,任務己完,早已折回,四處閒逛,暗中監視狀況。

  照劉吉想法,老狐狸若發覺有異,必先探往藏寶窟,查看寶藏是否失竊,再研究是否追劫。

  故而他當機立斷,潛回城區,放棄馬車那頭之監視。

  其實此刻運河裡頭,或多或少仍有人不死心在搜索。

  劉吉暗中潛轉一陣,並無發現異樣。

  倒是胡一鳴趕了回來。

  他低聲表示,照他所派出秘探傳出,如玉莊附近,有位年輕小伙子偷偷摸摸下水,動作有點可疑。

  因為搜索運河幾乎可大大方方,那人未免過於小心吧!

  此語一出,劉吉目光一亮。

  說道:「一定是錢老頭,否則怎會偷偷摸摸?」

  苗如玉道:「可是他年輕力壯……」

  劉吉道:「老狐狸花樣多,易容功夫了得,扮個年輕人有何難?縱使不是他本人,也應該和他有關吧!咱們過去看看!」

  苗如玉亦覺有理,遂潛往如玉莊附近垂柳林中。

  一位百姓般秘探前來耳語幾句,隨後退去。

  胡一鳴立即說道:「那人潛入水閘門那頭,己有半刻鐘未起。」

  運河婉蜓而行,流入如玉莊部分則是經過開渠所致,故設有水閘門,用以調節流量,為減流量,水閘設計成拱橋,別有一番情境。

  劉吉瞧往水閘,心念一閃,莫非寶藏藏於此?

  他想,那水閘經過設計,必定有所機關之類,憑老狐狸之陰險,又怎會將替身放在眼裡?

  以前判斷可能錯誤,此地該是他最佳藏寶窟啊!

  想定之後,冷笑不已。

  看來這場鬥智,各有勝負,然最後結果,大勝該是自己啦!

  說話間。

  忽見一名年輕漢子潛出水面,他兩眼凸出,一身白色水靠,該是長年潛水結果。

  苗如玉見狀,低聲道:「可要逮捕他?他是老狐狸!」

  劉吉道:「可能是了,凸眼珠,只不過掩飾七彩眼眶罷了,一身水靠,大概也在掩飾雙掌彩紋。」

  苗如玉冷笑:「這可好。立刻逮捕,一切事情皆解決。」

  胡一鳴歎道:「一個老頭能變成如此年輕,未免太可怕矣!」

  劉吉道:「所以說,我才用『可能』兩字。」

  眼看那人己爬出岸邊。

  苗如玉急道:「到底要不要逮人?」

  劉吉神秘一笑,道:「先盯住再說,胡捕頭。麻煩您了!」

  胡一鳴神秘一笑:「沒問題,只要在蘇州城,沒人能逃出我耳目。」

  當下抱拳拜禮,暗中潛退。

  在此同時,那年輕人亦潛往林區退去。

  苗如玉甚是不解:「你怎麼讓人離去?縱使他不是老狐狸,但咱們親自跟綜,逮著他之機會不是大得多?」

  劉吉笑道:「他難道比寶藏重要?你難道沒發現寶藏就藏這裡,咱們現在不運走它,難道要明目張膽運走它?那時莫說錢老頭要搶,說不定另有江洋大盜覬覦在旁呢!」

  苗如玉一愣!

  隨即恍然笑道:「原來如此,有了寶藏,哪怕老狐狸不投降!可是現在怎麼運?阿喜又已走了!」

  劉吉道:「尚走不遠,你叫他丟下空箱入水,趕快折回,在護城河邊等候,寶藏只十幾箱,我一次扛兩箱,潛著水運出去,神不知鬼不覺。」

  苗如玉恍然直道妙招。

  當下不敢再停留,趕忙掠身退去,找往李喜金。

  劉吉則脫掉外衣,藏於暗處,手抓寒月匕首,潛入水中,直往水閘探去。

  及近水閘門。

  只見得兩邊全是石塊砌疊而成,居中則為鐵閘門,設計甚是堅固。

  劉吉摸索一陣,並未見及凹穴之類,自無法立即搜到寶藏。

  他立即注意這些石塊,每塊四四方方,且比元寶箱還大。

  心念一轉,暗道:「莫非其中有活門,只要打開一塊,不就可以找出秘室。」

  越想越有道理。

  他登時興奮往石塊敲去,卡卡聲中搜索不斷,左邊不成換右邊,結果仍找不出活門。

  「難道會在鐵閘門下方?」

  他想如玉莊機關一向隱秘,豈是簡單東西?

  當下潛往鐵閘下,小心翼翼往上推高。

  原來鐵閘門設計上乃兩層,有若門窗,上邊固定不動,下邊推高,亦未突出水面,藉以控制美觀。

  它本有絞盤可用,但劉吉功力神勇,這一推,絞盤自轉,閘門已然升高數尺,仔細瞧往下邊石塊,果然發現接縫少了積泥,這分明是剛剛動過痕跡。

  他心下大喜,猛地引掌吸去。

  果然吸出偌大石塊,露出坑洞。

  他猛往裡頭鑽去,竟然是座結實秘室,十數珠寶箱好端端擺在那裡。

  他掀開一箱,寶光霎時大作,秘室陡亮,瞧得他哈哈暢笑,暗道一聲老狐狸栽定了。

  他蓋上寶箱,立即搬運,先是扛出兩箱,藉著潛水功夫,想潛往護城河那頭。

  然潛了百餘丈,又覺在水中行動甚慢,倒不如跳出水中,憑自己無影幻步輕功,飛掠自如,就算扛著兩箱珠寶,亦未必被人見著。

  於是他找了隱秘處,先上岸邊,立即施展絕功。

  人若輕煙飛竄,扛著兩箱重物,照樣行動自如,眨眼已奔往城區,他復將寶箱沉入水中,然後再次返回。

  如玉莊和西城門相隔不及兩里,來回奔馳不必半刻鐘,十餘箱珠寶,不到半時辰已搬個精光。

  劉吉雖是熱汗淋漓,卻是充實篤定。

  最後一趟,他一次扛三箱,並把秘洞復原,暗想老狐狸若知人去寶空,不氣得吐血才怪。他亦抓件衣衫,飛快往西域奔去。方馳里許,忽見有人追來。他征詫欲躲,卻聞女者聲:「是我!」原是苗如玉趕來,使他噓喘大氣。欣笑道:「快幫忙,累死我啦!」

  苗如玉驚笑:「當真找到了!」

  劉吉道:「不然我扛的是什麼?」苗如玉笑得甚甜。

  她趕忙奔來,扛起另一箱珠玉,兩人快速奔往西城河。

  隨後,劉吉落水,暗中搬運,苗如玉則趁機掠城而出。

  那護城水渠自有鐵柵攔著,但劉吉寶刀一切,順利破去,十幾箱珠寶輕而易舉運出。

  他浮出水面,見及暗處李喜金忙招手,道:「快來快來,城頭衛兵早就放倒!」

  他直覺仍是太慢,乾脆自己下水幫忙,兩人合力,一次四箱,四趟己將寶藏全搬上馬車。

  三人跳上去,放下車篷,二次運寶而逃。

  在車上,三人幾乎笑感天,如若老狐狸發現失寶,不知會是如何臉面啊!

  李喜金道:「大概會在臉上畫夜明珠,用以乾過癮吧!」

  此話引來一陣暢笑。

  壯馬力快奔馳。

  三人笑夠之後,終仍想及現實問題。

  苗如玉道:「這批寶藏要運往何處?還有,就這樣放棄逮捕老狐狸?」

  劉吉道:「豈能放他一馬,咱們先把寶藏運至神秘地點埋起來,然後再回來收拾他也不遲。」

  李喜金道:「神秘地點到底在哪?」

  劉吉道:「當然是越遠越好,待到了地頭,再把珠寶扛上山,找個神秘地點掩埋,一切大功告成。」李喜金欣笑:「妙招!」

  他立即將馬車駕往山區,直奔而去。

  足足奔馳二十餘里,果然抵達無名山區。

  劉吉四探無人,趁著夜色,趕忙將珠寶卸下。

  三人合力將其搬往山區,找到一處隱秘崖區之秘洞,將所有寶藏全推進去,再封住洞口。

  隨後四處反觀、探瞧,根本無蹤可尋。

  劉吉始欣笑道:「成啦!待日後風聲過去,再來挖寶不遲。」

  三人這才歡歡喜喜退去。

  為了日後可能忘記地點,劉吉特別注意此山崖對面有座半禿山峰,他取名為「禿頭峰」,如此,再無後顧之憂,三人笑得更開心。

  回到馬車處,五更未到。

  劉吉決定讓阿喜再策馬奔馳數十里以掩人耳目。

  他則和苗如玉折返蘇州城,準備收拾老狐狸。

  李喜金一聲得令,策馬即奔,發財感覺,使他簡直像皇帝,奔得快如飛箭。

  劉吉看在眼裡,笑在心裡,看人已走,亦領著心上人返往蘇州城。

  及近如玉莊也只不過清晨時刻。

  兩人一副疲累,各自回床便睡。無人敢打擾。

  直到中午時刻,兩人才醒來,盥洗完畢,許素貞招待用餐過後,胡一鳴已主動前來找人。三人移往書房。

  懸案已了,書房經過整修,煥然一新。胡一鳴不多說廢話。

  他拜禮過後,立即進入正題。

  他道:「那年輕小子閃入一乞丐胡同,立即不見,照我看來,必定裝成乞丐。混人耳目。」

  劉吉皺眉:「他想利用丐幫掩護身份?」

  胡一鳴道:「極有可能,卻不知少俠如何處置?」

  劉吉笑道:「當然是把他挖出來,若挖不出,叫他來找我好了!」

  胡一鳴不知他葫蘆賣何藥?

  問道:「他怎會願意來找您?」

  劉吉神秘一笑,道:「此一時,被一時,時勢大變啊!胡大人看著便是,現在,你只要到乞丐街說句,劉大善人要去發銀子,叫他們排隊伺候便是。」

  胡一鳴再愣!

  問道:「少俠要發銀子……」

  劉吉抓出懷中幾顆夜明珠。

  笑道:「帶著它,怪難過的,我賣了一顆,銀子又太重,分點別人又何妨?您就替我跑一趟如何?當然,最重要是別讓那老狐狸跑走啦!」

  胡一鳴頷首一笑:「自該配合……只是……在下未見過、摸過價值連城夜明珠,不知少俠……」

  劉吉笑道:「喜歡便送你一顆!」

  說完,將夜明珠彈來,嚇得胡一鳴失魂落魄,趕忙伸手接去。

  他已是背脊生寒,征心而笑:「少俠玩笑可開大了,如此貴重東西,要是萬一掉在地上,簡直無法想像啊!」

  劉吉笑道:「或許太多,反而覺得沒什麼,大人多日勞頓,甚是過意不去,便送您一顆當紀念吧!」

  胡一鳴雙手發抖:「不成,不成,太貴重了,在下受擔不起!」

  劉吉笑道:「不賣,哪來貴重,反正我多的是,分一顆給你,並無損失,說不定你一輩子,唯一能留下的,可能是此頓珠子。」

  胡一鳴輕歎:「可能是了……」

  苗如玉笑道:「大人何妨留下,當作傳家寶,日後福蔭子孫啊!」

  胡一鳴已然心動,卻仍難以接受:「可是,可是……」

  劉吉道:「此非賄賂,只是知交相贈之禮,胡大人莫非嫌棄在下麼?」

  「怎會?怎敢?」

  「那就收下吧!」

  「可是……」

  「沒什麼可是,我既然做得到,才能相贈,若做不到,您硬要也沒有,收下吧!算是你我知交一段!」

  「可是……」

  胡一鳴雙手仍在發抖。

  劉吉行來,將夜明珠塞往了懷中。

  笑道:「財不露白,大家知心意便是了!」

  胡一鳴聞言,激動欲泣。

  拱手道:「多謝少俠贈物之恩,胡某必定告知三代子孫,日後必不忘此恩!」

  說完三拜大禮,淚水終於滾出。

  自己一生忠心耿耿,忠於職守,雖不致餓死,卻勉強圖個溫飽,他也想過發財,但那遙不可及。

  沒想到今日碰上小知交,以寶相贈,感激之情可想而知。

  劉吉亦以惺惺相惜神情應對。

  胡一鳴感恩一陣,終能克制情緒。

  但覺困窘,拜禮說道:「在下立即前往乞丐胡同傳旨意!」說完拜禮而去。

  劉吉輕輕一歎:「現在寶多了,反不覺什麼,要是半年前,有人賞這麼一顆夜明珠,那可叫我割下腦袋給他,我都干。」

  苗如玉亦歎:「時事變化太大啦!誰又知道,我會脫離五仙教,跟你混跡武林?」

  劉吉拍拍她肩頭,邪笑道:「後悔了?」

  苗如玉嗔笑:「後悔也來不及,都是你,弄了什麼藥讓我吃,一頭便栽進去了!」

  劉吉邪笑:「偷心藥啊!現在連人都要偷!」

  他猛地撲前,苗如玉哎呀一聲尖叫,趕忙逃開。

  窘斥道:「正事待辦,你還敢這麼色?小心我在你臉上刺個大色字。」

  劉吉笑的更邪:「你可捨得?」

  他邊說邊探過來。

  苗如玉邊叫邊躲他處,兩人追逐數趟。

  忽見李喜金匆匆趕回,遊戲方自結束。

  李喜金一夜未眠,精神仍佳,見人即邀功說道:「足足奔到百里外,才放馬趕回,夠遠了吧?」

  劉吉笑道:「夠遠啦!回來正好快搬銀子,咱們去逮老狐狸。」

  李喜金喝笑道:「沒問題,只要跟寶有關,我一定負責到底。」

  「包括分給人家?」

  「那又何妨?現在咱們是天下第一財主,總該學會怎麼花錢了吧!快快快,銀子在哪?」

  李喜金竟然催促不斷,惹得劉吉直搖頭,實是彼一時,此一時,不可同日而語。

  劉吉自是利用密窟寶藏。

  他想一條胡同,大概百來名,頂多兩百名乞丐,扛個兩箱該足夠。

  但一錠二十兩稍嫌過重,他遂拿出寒月匕首把銀塊切成碎銀,如此分送較有高潮。

  切完兩箱銀子之後。

  他立即要李喜金扛到街上。

  劉吉則親自找向許素貞,說明借點銀子,免得有人胡思亂想。

  許素貞早就心存感恩,老實說,她想賞救命恩人銀子,恐怕多出數十倍呢!

  她怎會在乎?

  聞及要去發銀,她以為賑災,還想多捐幾箱,劉吉直道夠了夠了,許素貞方自罷手,劉吉這才領著苗如玉告別而去。

  兩人總覺許素貞樂天知命,並非陰險之輩,替她伸冤,頗為值得。

  行往街道,已然有人前來引路。

  敢情是胡一鳴手下,劉吉欣然跟去。

  乞丐胡同乃延伸於玉帝神殿,兩旁店家幾乎以飲食為主,穿過此區,則較為寬廣,攤販雜亂。

  乞丐胡同則穿於巷道之中,遠遠瞧去,破衣爛床連排不絕,倒成奇景。

  劉吉疑惑,是否要進入此胡同之際。

  那玉帝神殿前廣場已傳來胡一鳴喚聲,劉吉瞧去,始知所有乞丐已聚集該處,胡一鳴則站在廟前石階,高人一等。

  劉吉心想這下可好,遂引著苗如玉,以及半路會合之李喜金,大搖大擺行去。

  胡一鳴表示賞銀者來了。

  眾乞丐回頭乍瞧,霎時敲缽擊碗,熱鬧相迎。

  劉吉則含笑搖手,直道不急不急,已和苗如玉、李喜金行往石階。

  此時乞丐聚集至少百餘人,加上看熱鬧者,現場幾乎擠滿人潮。

  還好,胡一鳴早有準備,要十名手下帶了繩子,圈住所有乞丐,隔開冒充者,當然,此舉亦在防止那可能是老狐狸假扮之乞丐開溜。

  劉吉方至石階,胡一鳴己低耳說來:「嫌疑者乃是在側二十丈左右,一位瞎眼糟老頭,他身穿棕色衣服,有點駝背那位。」劉吉會意,低聲道謝。

  胡一鳴始轉向眾人。

  笑道:「難得大善人來到,眾兄弟皆有份,各自守規矩領賞吧!」

  說完,乞丐又是一陣敲打相迎。

  胡一鳴則已告退。

  他有意無意靠向左側,防那老頭開溜。

  劉吉則落落大方拜禮眾乞丐,道:「誰是丐幫弟子?分舵主又是誰?」

  此語一出,引起嘩聲。

  有人說道:「難道丐幫弟子就不能領賞銀?」

  劉吉笑道:「不是,若是丐幫弟子,還請分舵主出面,一一點清,看有多少,一次扛走便可,省得領了又繳回,麻煩多多。」

  眾人聞言,嘩聲四起,有人叫道夠爽快。

  終於見及一位中年短鬚漢子,他身背六口麻袋,氣宇不錯,拱手道:「在下蘇州分舵主關江河,感謝公子施捨!」

  劉吉笑道:「別客氣。」

  關江河道謝,立即交代香主數人頭,結果十五位香主,一百六十五人全到齊,幾乎佔去十分之九。

  劉吉亦不拖泥帶水。

  他立即叫李喜金扛出銀子,交予分舵主。

  隨後他笑道:「離去時照顧序,別讓他人混進來。」

  關江河拱手笑道:「在下辦到,只是,天底下真有公子這種把銀子當石頭,白花花地送人?」

  劉吉笑道:「你不是領到手了?」

  關江河笑道:「所以說,在下實在納悶不解,公子是武林中人吧?」

  劉吉低聲道:「不錯!」

  「依我看來,一定有事才對!」

  「你想知道?」

  「或許丐幫可助一臂之力。」

  劉吉神秘一笑,道:「好吧,我告訴你真正原因,我在逮一個人,他正混在乞丐堆,那人當然不是丐幫弟子,所以才先發銀子支開你們。」

  關江河恍然。

  低聲回應:「既然拿公子錢財,自必替你消災,那人可有特徵?」

  劉吉道:「現在不便指出,閣下若想幫忙,把人引到外圍,待我拆穿,他若想逃,幫忙逮住便是。」

  「沒問題。」

  關江河爽聲一笑,轉往眾人,道:「銀子清清白白,大家都有份,現在依順序退開,不准插隊,並且向劉公子道謝。」

  現場霎時傳來謝聲。

  隨後丐幫弟子順序撤退。

  那假冒乞丐之瞎子見及劉吉出現,已知有所不妙,但聞丐幫弟子撤退,他亦想混著人群開溜。

  豈知巧幫弟子各有節制,怎能讓人插隊。

  一名丐幫弟子見他眼瞎,把他一轉,道:「銀子在那邊,分了再走吧!」

  那瞎子苦笑:「老夫有點肚子疼……」

  那人又道:「隨地解決啦!當乞丐還顧慮?沒分到銀子才是最慘之事。」

  那瞎子還想開溜。

  胡一鳴卻已行來,抓住他枴杖,笑道:「老前輩往這邊走,看您雙目失明,我請求劉公子多給你賞銀便是,也好讓您能安享餘年。」

  那瞎子感激道:「老朽先謝過,可是在下肚子有些疼……」

  胡一鳴恍然,道:「那我派兩名手下扶您到神廟裡頭方便便是。」

  瞎子立即頷首:「多謝胡大人幫忙。」

  胡一鳴怔愣:「你怎知我是誰?」

  瞎子暗自一愣!

  但隨即笑道:「老朽失明,耳朵較靈光,在此不時有人呼您胡大人,且您說有手下。故一猜便知,如此而已,若有冒犯,老朽在此賠不是……」胡一鳴暗道老狐狸名堂不少。

  淡笑道:「前輩多心了,我派人送你去就是,記得回來領賞銀啊!」

  說完,叫來兩名手下,引著瞎老頭往神殿行去。瞎老頭暗自高興。

  只要到了暗處,放倒兩人,豈非立即開溜。

  然而他如意算盤只打至一半,後頭已傳來劉吉聲音:「老丈別走,看來你最可憐,這百兩銀子,您先拿去吧!」

  劉吉趕了過來,將一大袋銀子往他脖子掛去。

  瞎老頭頓覺甚重,卻仍勉強硬挺。

  感恩道謝道:「多謝公子賞銀,只是老朽肚子不舒服……」

  劉吉聞言,急道:「既是如此,快送他到茅房。」

  一聲喝令,兩名便衣護衛猛點頭,再次引人入內。

  劉吉暗笑於心,折回現場,發放現銀,同時探查看看是否另有嫌疑者。

  那分舵主關江河道:「不怕他跑了?」

  劉吉笑道:「跑不掉啦!分舵主可叫手下回去休息啦!只要他是正主兒,今日之事可算大功告成。」

  關江河不解:「這麼神奇?」

  既然已用不著手下幫忙,他只好下令各自散去。

  說話間。

  神廟後院突然傳出轟然爆響,一聲尖叫傳出。

  隨即有人開罵:「臭小子你敢——」

  劉吉聞言故作驚詫:「發生何事?」趕忙掠身追去。

  李喜金、苗如玉放下銀子,亦往前追,關江河好奇支使,快步追去。

  胡一鳴顧及銀子,一時無法追上,遂喚來手下,先把銀子發完再說。

  劉吉掠往後院天井,已見得兩名護衛表情怪異。

  一名說道:「那袋銀子突然炸開,炸得瞎子衣衫破爛不堪,還有七彩泥巴射出,弄得他全身彩泥,瞎子突然眼睛發亮,尖叫一聲,往後牆逃去,不知發生何事……」

  劉吉笑道:「此乃天下大事,再見啦!」

  說完,他掠追而去。

  彩泥未干,一路有跡可尋,追查起來,甚是容易。

  他掠過三巷,數落宅院,忽見綵衣人閃入無人古宅。

  劉吉冷笑,猛地閃追過去。

  只見得綵衣人欲奔入荒宅之中,劉吉隨手一錠銀子當暗器,對其背脊,迫得他不得不滾身閃躲。

  這一耽擱,再次起身,劉吉已迫近不及十丈。

  風涼話直說道:「老狐狸,別裝啦!你已一敗塗地,難道要自取其辱?」

  那人冷斥:「老夫不知你在說什麼?難道你想欺侮一個瞎眼老頭?」

  那人突又裝瞎,兩眼翻白,摸索著起身,一臉怒容。

  劉吉笑道:「你是瞎子?方纔還蹦蹦跳跳,上天入地般威風,此時會變成瞎子!」

  「我練過武功,聽聲辨位,自能如此!」

  「太厲害了吧!」

  「這並不難練得!」

  劉吉道:「我是說你的彩泥已滲入內褲,待會兒莫要連小啾啾都變成七彩蟲才好。」

  「當真!」

  那瞎子驚惶之際往下瞧,果然見及大把濕泥往褲襠滲,氣得他哇哇大叫:「你敢……」

  話未說完。

  劉吉已笑道:「都已做了,有何不敢!只是你是個瞎子,怎還有眼睛看顏色?」那瞎子頓覺上當,嗔怒之餘,猛往褲襠撕抓。

  喝吼:「讓你也滿臉生花!」

  他撕下褲擋,連帶彩泥射了過來。

  劉吉哎呀一聲,看似無處可逃,其實一閃身,輕而易舉避開。

  那瞎子一擊不中,怎敢再戰,趕忙飛奔內屋。

  劉吉邪笑,窮追不捨。

  那瞎子竟然在脫衣服,準備換下泥衣。

  劉吉見狀呵呵笑道:「來得及嗎?你可變成花豹啦!」

  見及那人身上一點點彩斑,他快笑岔肚子。

  那人突然大喝:「不要過來,讓我換穿淨衣,我跟你走便是。」

  劉吉道:「這麼說,你已承認自己是錢多財了!」

  那人冷道:「不承認,你照樣把我當成他,整得更厲害。」

  說完,他脫下人皮面具,撕下假眼罩,立即露出七彩眼眶、小鼻、小眼之臉,正是老狐狸本相沒錯。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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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5 23:04: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獵人計劃


  劉吉呵呵笑道:「好一副出色眼鏡,你越看越有學問矣!」錢多財冷道:「少說風涼話,快閃一邊,我得換衣服!」劉吉邪笑:「你的小弟弟當真變成花香腸了!」

  錢多財嗔斥:「那是我的事,要我跟你走,便給我退下!」劉吉暗笑於心,道:「退是可以,卻不知裡頭是否有機關?我實在怕了你的旁門左道。」錢多財冷道:「這是荒宅,哪來機關?」

  「那也說不定,也許你早尋好退路,一有機會便往此逃!」「我說沒有便沒有。」

  「我不信。」

  「那要如何?叫我挖個洞鑽進去?」

  劉吉道:「不必那麼麻煩,反正你只是不肯讓我看美麗的花豹身子,那裡有床單,你抓起來擋著,邊換衣服便是,小心別耍花樣,我的飛刀,隨時叫你屁股開花!」錢多財冷斥:「抓著床單,如何換衣褲?」「你沒有選擇!」

  錢多財無奈,乾脆把床單抽下,掛於窗前,人則躲在裡頭更衣。

  劉吉則冷目盯人,只要一有閃動,先放倒再說。

  錢多財果然不敢耍詐,安安分分換完衣衫。

  然他仍動了手腳,猝然把床單射來,如網般欲罩劉吉,他則已撞門而出。

  劉吉冷笑:「看你就是不安分!」

  他猛地劈掌打下床單,豈知後頭竟然藏著毒針,奇快無比射來,迫得他只得施展鐵板橋往後倒去,避開毒針。然此一躺,錢多財早已掠衝數十丈遠,氣得他哇哇大叫,無影幻步頓展開來,非追緊不可。畢竟對方身上彩泥已失,怎可能再留線索。

  眼看錢多財就要竄入另一間廂房,他自得意,若能竄入,四面八方方向足可增加脫身機會。

  就在他欲撞入之際,猝有一道青影撞射衝出,一掌奇準無比打得老狐狸悶呃彈撞十數丈遠。

  原來李喜金早掠追至此,發現兩人對話,自知對方有脫逃之嫌,這才躲入另一間廂房,等待機會,果然湊功。

  他跳身而出。

  呵呵笑道:「大黑鍋掌法,滋味如何?只可惜他身上似藏了鐵板,故威力減少許多。」

  劉吉一愣,訕笑道:「敢情身上穿著鐵板,才怕我看明!」

  眼看老狐狸彈回,他毫不客氣,猛地數掌劈去,打得老狐狸如皮球四處滾,唉唉之聲不絕於耳。

  他仍不死心,逮著空檔,就欲掠牆而出。

  見他縱高,就要逃跑之際,猝又唉唉直線下墜,苗如玉已追出牆頭,冷笑道:「給我裝鐵板,粘死你!」

  曾幾何時,她手中多出一塊大吸鐵,這麼一砸,吸得老狐狸往地面栽去。

  她一放手,吸鐵粘在他背脊,迫得他如負重擔,行動更是不便。

  劉吉見狀,呵呵笑道:「妙招妙招,阿玉啊,何時練成這絕學?」

  苗如玉笑道:「早就準備妥當對付這傢伙的,只是足足有數十斤重,差點把我壓垮了。」

  劉吉皺眉:「你一直隨身攜帶?如此未免太笨了吧?」

  苗如玉笑道:「哪有,本是讓阿喜扛的,後為他現形,我便抓在手上追來,這段路還算可以啦!原本是想,找人不出時,用來吸試,誰知那頭派不上用場,這頭竟然用上了。」

  劉吉頻頻點頭:「好招,果然好招,佩服佩服!」

  說話間,猝見錢多財仍想掙扎。

  劉吉掠衝過去,喝道:「到現在還不死心!」

  他一連數指戳住老狐狸穴道,再連劈數掌打得他唉唉痛叫,終於裝出垂死老頭哀求聲:「少俠饒命,老夫認錯便是……」

  劉吉斥道:「現在認錯,未免太慢了吧!阿喜,先把他五花大綁再說。」

  李喜金道聲得令,把那床單撕成布條,捆住老狐狸,但覺吸鐵不夠重,又加塊石頭,壓得老狐狸悶叫快死了。

  李喜金猛敲他腦袋。

  斥道:「你不是喜歡扛珠寶?趁現在多多練身體吧!」

  老狐狸不知該說什麼。

  他歎聲裝出苦樣,希望博得同情。

  設人理會他,只顧著欣賞他那七彩眼眶,甚是出色。

  眨眼間。

  丐幫分舵主已尋來,見及狀況到也想笑:「他便是那假冒瞎子乞丐者?」

  劉吉笑道:「可不是嗎?別看他其貌不揚,可是七大惡裡面的貪王錢狐狸啊!」

  關江河一愣:「敢情是大人物啊!失敬失敬!」深深拜禮,瞧得更仔細,只能說,人的確不可貌相。

  老狐狸輕輕一歎,閉口不答。

  關江河皺眉想笑:「他的七彩眼眶……」

  劉吉呵呵笑道:「他覺得臉面不大出色,故意加上去的,你覺得如何?」

  關江河頻頻點頭。

  強忍笑意道:「非常出色,簡直天下無雙啊!」

  老狐狸輕歎:「劉少俠饒了我吧!老夫既然已栽於你手中,一切都已認罪,別再挖苦我行嗎?」

  劉吉笑道:「當然行,只是抓到你比中頭獎還來得使人興奮,先讓我樂個幾分鐘如何?」

  老狐狸一臉無奈。

  他只好閉口不答,免得再次遭殃。

  此時又掠來一道人影,原是總捕頭胡一鳴趕到。

  見及劉吉,立即拜禮:「歹徒可成擒了?」

  劉吉指向老狐狸。

  笑道:「背小孩那個便是!」

  錢多對此時背部凸出,如負小孩,瞧得胡一鳴想笑,卻忍著笑意,再瞧錢多財臉容,驚聲道:「果然像極錢老爺,這傢伙果然有一套。」

  劉吉怎能說他便是真貨。

  笑道:「此人已逮著,你可以安心結案啦!至於他則犯了幫規,我得把他抓回去收拾收拾,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胡一鳴笑道:「幫有幫規,他跟你而來,便跟你去吧!反正有個西門玉虎能結案,一切自可交代,只是少俠不回如玉莊向夫人告別。」

  劉吉道:「回去也好,反正我還想把田葉青找來,讓兩人配成對呢!」

  胡一鳴皺眉:「恐怕不成吧!夫人要再嫁,一大筆產業恐將失去。」

  劉吉道:「那也得隨她選擇!」

  胡一鳴頷首,相該如此,否則只好充公啦!

  老狐狸聞言驚詫道:「如玉莊千萬不能充公,它是我的啊!」

  劉吉斥笑:「都快沒命了,還顧及身外之物!」

  老狐狸急道:「少俠有所不知,它牽涉那批寶藏啊!」

  劉吉訕笑道:「什麼寶藏?早被我挖走啦!你還以為多了不起!」

  老狐狸一愣!

  又道:「不是書房那批,是另有一批,從大漠取回那批啊!」

  劉吉捉笑:「不必你操心,什麼寶都在我囊中,你還是回去蹲苦窖吧!」

  老狐狸怔叫:「當真?」

  劉吉懶得理他,已喚向眾人,準備返往如玉莊。

  老狐狸急叫幾聲得不到回應,只好暗道自己要冷靜,別再中人計謀才好,想好後,閉口不言,恢復沉默。

  丐幫分舵主由於不涉此事,見人已準備返行,他亦該離去,前向劉吉道賞銀之謝,隨即先行離去,一句後會有期,肝膽己照。

  劉吉送走他之後,立即押著錢多財返往如玉莊。

  為免他人引起誤會,劉吉巳把老狐狸臉面塗黑,免得如玉莊上下以為老爺被押著回來,不知如何面對。

  及返如玉莊,許素貞已親臨迎接。

  劉吉表示老狐狸即是搗鬼者,如今已被捉住,如玉莊從此可過平靜日子。

  許素貞感恩之餘,已兩眼含淚。

  她交代金總管準備晚膳,自該好好謝過這位大恩人。

  劉吉趁此表示將返洛陽。

  許素貞更是難過,想留人卻不可得,只好含淚遨請劉吉,有空兒必定前來。

  劉吉表示沒問題,因為外公即是江南慕容府,霎時引得胡一鳴,以及快劍莊少莊主張口結舌。

  那慕容府之名,不但江湖叫得響,就連官場,哪個不知它有若王爺府,權勢可不小啊!

  胡一鳴直道走眼走眼,對劉吉自是更加恭敬。

  劉吉仍是率真笑臉以對,表示男兒當自強,哪顧得什麼名望親戚關係?此話說得胡一鳴、高化龍道是極是極。

  幾日相處,他倆已對劉吉、李喜金、苗如玉產生惺惺相惜之情。

  劉吉當下要高化龍以快劍莊之名保護如玉莊。

  高化龍一口答應,劉吉放心不少。

  隨後,他試探問及許索貞,可想和田葉青結為夫妻?許素貞先是一愣!

  隨即表示,她雖非烈女,但亦懂得名節,現在不便想此間題,她得替丈夫守孝三年再說。

  劉吉自知問題提得太尖銳,不甚得體,但聞及她並不未承認,亦暗中祝福他倆早日結合。

  婚姻之事不能談,只好道告別。

  劉吉遂拿出一盒禮物,增予高化龍,表示相交之情。

  高化龍哪知是名貴夜明珠,已然收下。

  此乃劉吉怕他因貴重而拒絕之舉,如此倒省去不少麻煩。

  胡一鳴大概猜知東西,直道高兄得好好謝人家。

  高化龍表示一時未準備禮物,他日再回贈。

  劉吉應聲沒問題,霎時傳來爽朗笑聲。

  隨後,眾人回房梳洗一番。

  晚宴立即開始。

  由於仍在守忌,眾人點到為止,醇酒輕酌,心神舒爽許多。

  聊至二更天,眾人始散去。

  一夜無事。

  次日醒來,再次用餐。

  許素貞已知客人欲走,備了馬車,讓劉吉三人,以及老狐狸人犯共乘。

  告別一陣,許素貞送往大門已止步。

  胡一鳴、高化龍則往城門口。

  街道上,那年輕江湖郎中田葉青匆忙趕來。

  他提著三壺美酒,一瓶自認為療傷聖品,贈予劉吉,以謝洗冤之思,劉吉亦謝他引出西門玉虎始結案。

  收下東西之後,仍往前行。

  田葉青邊追邊送,終於體力不支,頓足於後,不斷招手,心頭卻是篤實許多——終能一償心願矣!

  胡一鳴、高化龍則送出城門,仍相惜而別。

  只見得馬車絕塵而去,兩人不勝唏噓,似若失落好友,心情甚為沉重。

  馬車漸奔漸遠……終至消逝郊道,只留滾滾塵煙飛揚且說劉吉押著錢多財直往洛陽方向奔去。

  那速度不快,卻也不饅,眨眼已奔馳二十餘里開外。

  錢多財不斷動腦筋想脫困。

  可惜他已被綁在馬車木樁上,哪有能力脫逃?他不禁晦氣萬分,直道要冷靜、冷靜,擠出一副無辜、後悔臉容,試探地向劉吉說道:「劉少俠,你不覺得拋棄那批寶藏,十分可惜嗎?」

  劉吉是倒在車上,翹著二郎腿舒服舒服,聞言斜眼睨來:「不是跟你說過,寶藏已在手中,別耍什麼花招!好好跟我回去蹲苦獄吧,如果你覺得人生了無生趣,可以嚼舌自殺,我會替你準備一副上好棺材。」老狐狸乾笑道:「少俠愛說笑啦!其實老朽和你亦無任何冤仇,只為了那批寶藏,何苦弄得兵戎相見呢?」

  劉吉道:「你跟我是沒什麼仇,但跟我爹,過節就大了,對不起,我爹要我把你逮回去,你說破嘴也沒用!」

  老狐狸輕歎:「其實我只愛財而已,並無多大罪行啊……」

  劉吉斥道:「愛財不擇手段就是傷天害理,當年你不顧天災,盜走河東災銀十餘萬兩,造成災民數千人甚至上萬人餓死,這比殺人兇手還狠,你有何話說?」

  老狐狸輕歎:「其實,我若不拿,照樣有人會劫,此事不能全怪我啊!」

  劉吉斥道:「做了傷天害理之事,竟然還有這番大道理了你實在皮癢癢。」

  在前頭策馬奔行之李喜金聞言謔笑道:「皮癢癢就吃皮!」手中皮鞭一揮,抽中老狐狸腦袋,疼得他唉唉直叫。

  李喜金謔笑:「若還癢,請通知一聲!」

  馬鞭回抽,策馬再奔,神勇已極。

  苗如玉見狀呵呵笑道:「主僕一對寶,實是配合無間。」

  劉吉冷斥道:「聽到沒有?若非我爹不喜歡殺人,你早沒命了,還容你活到現在?我可不一樣,不順眼,立即殺殺殺,先剝皮,再讓他慢慢餓死!真是不知悔改!」

  老狐狸苦歎道:「其實老夫早就悔改,再也不敢劫災銀,甚且暗中救助貧民,以贖前罪啊!」

  「你這種人也會拿銀子助人?」

  劉吉想笑:「簡直太陽打西邊出來!」

  老狐狸輕歎:「老朽真的在做,少俠指日可見……」

  劉吉斥道:「見什麼?邊劫邊救濟?劫一萬兩,救濟一千兩?其他全部私吞!」

  老狐狸歎道:「少俠誤會了,老朽已從此不再劫災銀了!」

  劉吉截口道:「不劫災銀,專劫大爺我的寶藏?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李喜金皮鞭又揮來:「這就是你的改過自新?可惡!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叭叭叭一連三鞭,抽得老狐狸唉唉連叫數聲。

  苦喪著臉道:「那是老夫臨時起意,才……才……老夫已準備歸還少俠了啊!」

  劉吉斥道:「不必客氣,我早已找回,此話為何不在三天前說?」

  老狐狸歎道:「老夫的確想說,也在找少俠,只是沒遇上罷了!」

  劉吉斥道:「沒遇上?我看你是日夜不停盯著我轉吧!看我搜運河,你也跟著搜,真是合作無間啊!」

  老狐狸歎道:「老朽哪有閒工夫搜運河?」

  劉吉訕謔一笑:「你沒嫂,我怎能找到寶藏?」

  「你?」老狐狸臉色頓變。

  劉吉謔笑道:「那位滿臉白水斑的傢伙到底是誰?那位爬到水閘門的傢伙又是誰?」

  老狐狸臉色更變:「你說什麼?你已瞧見一切!」

  劉吉笑道:「不然我怎知你把寶藏藏在水閘門下邊,呵呵!我倒要謝謝你幫我搬回中原呢!」

  老狐狸整張臉已抽變:「你當真已得到那批寶藏!」

  劉吉道:「說的那麼詳細,你還不信?」

  李喜金訕笑道:「你以為我連夜運出城的是假寶藏?哈哈,大烏龜,認栽吧!」

  老狐狸突然瘋狂掙扎:「可惡!混蛋傢伙,還我寶藏……」他扭得青筋暴漲,卻仍甩脫不了繩索糾纏。

  李喜金突又抽來皮鞭。

  斥道:「話放亮點,誰是混蛋東西?我看你腦袋才是混蛋,要我抽出百道血痕不成?」

  他又連抽數鞭,打得老狐狸疼醒過來。

  再次認清局面,哪敢再發飆,強忍失寶痛楚,暗道冷靜冷靜,好漢不吃眼虧,已然懺悔一歎:「老朽實在太激動了,冒犯之處,尚請見諒!」

  劉吉訕笑:「怎麼抽了你的命根寶藏,害你失了理智?還說什麼準備還我?簡直屁話嘛!」

  老狐狸輕歎:「老朽錯了,還請少俠原諒!」

  劉吉捉笑:「不用裝啦!狗改不了吃屎,你的心現在可能恨不得吃我肉,啃我骨,在等待機會報大仇呢!」

  老狐狸歎道:「老朽真的已悔改,還請少俠給我機會……」

  劉吉哦了聲,道:「你當真有此誠意?」

  「不錯,老朽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既然如此,我便把你武功廢了!」

  劉吉說完,猛地收腹坐起,一手就想戳老狐狸氣海穴。

  嚇得老狐狸尖駭大叫:「少俠請留情,老朽已老,仇家又多,失了武功,如何能自保?」

  劉吉邪笑:「你可以扮成老百姓,安享餘年……」

  「恐怕難了,老朽敵人遍天下……」

  「誰叫你自作孽!」

  「要是廢武功,老朽甘願再回秘洞,讓你爹看管!」

  劉吉訕笑:「若非我爹仁慈,你早就沒命啦!」

  說完,倒回原地。

  老狐狸這才噓喘大氣,已是滿身濕汗。

  李喜金道:「這種敗類,怎不立刻廢了他?以免增加麻煩。」

  劉吉道:「留下他唯一用處是要他帶我們到陰陽門總壇,現在廢了他,到時豈非要背著他上山?」

  李喜金恍然:「原來如此,那就叫他多留幾日吧!」

  老狐狸聞言,臉面陰晴不定,似在盤算什麼。

  苗如玉看在眼裡,道:「阿吉,何不現在逼他說出,再廢了他?」

  劉吉道:「他若知道說出之後將會被廢,必定死也不說。」

  老狐狸認真頷首:「不錯,你們不能恩將仇報。」

  劉吉斥道:「什麼恩將仇報?說出地頭便是有恩?」李喜金斥道:「恩你媽大頭鬼!」

  皮鞭再抽,疼得老狐狸趕忙道歉求饒,眨眼間,腦袋出現十數條鞭痕,疼得他咬牙切齒,卻不敢再吭半句不遜之言。

  老狐狸含淚道:「看在老朽年事已高,饒我一條生路可好?」

  劉吉冷斥:「敢情用了淚水攻勢?不必啦!我看你是很想到陰陽門總壇,說不定靠著鬼王力量,還可以脫逃吧!」

  老狐狸泣聲道:「如果少俠想到總壇,老朽可以帶路,但不必擔心老朽另有圖謀,我只是想贖罪罷了!」

  劉吉道:「好偉大的胸懷啊!好吧!暫且信你幾分!」

  轉向李喜金道:「策馬轉往巫山,咱們先去鬥鬥鬼王,也好替我爹爹出口怨氣!」

  李喜金一聲得令,登時把馬車調頭,直往長江口奔去。

  老狐狸見狀,目光一閃,似露希望,但隨即斂失,感恩說道:「多謝公子給老朽贖罪機會……」

  劉吉擺擺手。

  冷道:「不必謝啦!我看你根本就是想等待機會脫困吧!真是假惺惺!」

  「老朽真的是真心悔改!」

  「那等太陽打從西邊再說吧!」

  劉吉不理他。開始閉目養神。

  往後的日子仍有得鬥呢!

  老狐狸亦不多說,只要轉往巫山見鬼王,他脫困機會自然大增,犯不著再惹這小煞星,一切等待良機再說。

  然想及寶藏一夜之間全部失竊,他仍咬牙切齒,對劉吉實是又忌又恨。

  他不斷告訴自己,不能發怒,保持冷靜,找尋機會。車上一片沉默。

  只聞得馬車滾滾奔馳聲,偌大塵煙拖得數百丈長,頗有可觀之處。

  李喜金方自折道奔馳不及兩里,他忽覺左郊區有人跟蹤似地,猛一回頭,那人突然閃躲草叢。

  李喜金頓覺就是跟蹤者沒錯。

  他驚聲叫道:「大少爺,有狀況!」

  此語一出,劉吉立即彈起,和苗如玉爬向車前直問是何狀況。

  李喜金道:「左郊區有人跟蹤!」

  劉吉喃喃說道:「會嗎?」凝眼瞧去,一片青蘆,未見人影。又問道:「你確定?」

  李喜金道:「確定有人,但不確定是否跟蹤我們,方纔我一轉頭,他立即躲入草叢,該不是巧合吧!」

  劉吉再次凝目,仍未見人蹤。

  遂道:「你加快速度奔往前頭松林,然後立刻藏入林中,我看他耍何花招。」

  李喜金登時應是,策馬即往半里外松林奔去。

  待奔入林中,猛又閃入較隱秘處。

  他拿出水壺,立即替馬匹洗身、喂飲,免得它嘶嘶怪叫。

  苗如玉則盯住老狐狸,免得他暗中求救。

  老狐狸可不願冒此險,輕歎直道,縱使有人解救,他也不離去。

  苗如玉根本末信他半分。躲藏不及半刻鐘。

  果然見及一位黑衣人東張西望,亦潛亦探而來。

  劉吉一眼即已認出是陰陽門徒。

  當下暗自謔笑:「什麼話,到哪裡都有人跟蹤。」他潛繞過去,趁那黑衣人逼近之際。

  突地現身說道:「老兄,你在找什麼?」

  這位老兄年約二十,身軀中等且矯捷,聞聲一楞,轉頭過來,竟然是劉吉,怔愕中乾笑道:「不知這位弟兄來自何處?」

  劉吉笑道:「來自馬車。」

  「什麼馬車?」「你跟蹤那輛馬車。」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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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5 23:04:50 |只看該作者
  「我跟蹤?」那人怔笑:「少俠搞錯了吧!在下只不過想到江口搭船而已。」

  「搭船回去告密,說我們已往巫山出發?」

  「在下不知你在說什麼?」

  「你總不會不承認自己是陰陽門徒吧!」

  「縱使是,亦跟閣下無關。」

  劉吉猛地伸手,那人想躲,脖子卻被掐住,迫得他面紅耳赤。

  喝道:「現在有關了吧?」

  「有關……快放手啊……」

  劉吉鬆手。

  他已咳嗽連連。

  劉吉冷道:「說,是誰派你跟蹤?目的何在?」

  「陰陽使者已來,他要各分舵找出你們下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劉吉皺眉。

  那陰陽使者本已死在潛龍湖,想必又另有人追補。

  他們若現身,必定帶著不少高手,看來此行並不妥當,得從長計議才行。

  他道:「那些傢伙已到江南?」那人說道:「可能不及百里之內,少俠自行小心。」劉吉瞧他臉面仍見純樸。

  不解道:「看你涉入江湖未深,怎會加入陰陽門這邪派?」那人道:「是有點邪,但我是跟友人一起投入,一月可領三兩銀子,暫時混得過去,也就安頓下來,足足四個月,也沒出何事,何況他們說陰陽門將統一江湖,前途無量,在下自存希望。」劉吉道:「所以說你來得可以,尚未見過門主是何德性,便貿然加入,真是玩命!」

  「門主不是學究天人,武功天下無雙麼?」

  「是啊!」劉吉笑道:「你從棺材把東西挖出來,大概就是你們門主長相,他一臉骷髏,號稱鬼王,乃是江湖七大惡之首。他一身邪功全靠邪法練成,你可以練得刀槍不畏,只不過是被毒藥迷失神經,被砍下來也不覺痛而己,這種幫派,你敢呆嗎?」那人更愣,問道:「少俠所說是真麼?」

  劉吉道:「你又知我是何人?」

  那人道:「本門未來少門主,劉吉先生,父親是江湖赫赫有名之劉千知,聽說是門主好友,不對麼?」

  劉吉笑道:「好大的謊言,完全不對,他們是想抓我前去當少門主,我才不想和他們鬼混,至於我爹和鬼王是仇家,要逮他都來不及,哪還是朋友,你被騙了!」

  那人更愣:「怎會?怎和分舵主所說完全不同?」

  劉吉道:「說不定那分舵主也被騙,聽我話,準沒錯。」

  那人道:「在下是覺不妥,但己立過誓,且叛幫將砍頭,在下不知該如何是好……」

  劉吉拿出一錠元寶,道:「拿去吧!遠走高飛,若被捉住,便說是我囚禁你,當然,還是別捉著才是上策,混在陰陽門,不出半年準沒命。」

  那人接過元寶,立即下跪:「多謝少俠指點,在下必定重新做人,在下余東峰,日後必知恩圖報。」

  劉吉笑道:「不必報啦!你身手不弱,找家武館藏身便是,犯不著再惹江湖事,現在幫我一個忙,到別處放信號彈,如何?」

  余東蜂感恩頷首,道:「在下曉得,立即去辦,只是……在下能不能跟隨公子?」

  他自知不妥,臉面已紅。

  劉吉笑道:「當然行,但也得等我把事情辦完再說,你找個時間到洛陽,日後再見不遲。」

  余東峰登時大喜。

  他趕忙拜禮道謝,那找到英明主人喜稅,讓他笑不合口。

  劉吉笑道:「去吧!別耽擱太久,誤了大事,別忘了把黑衣脫下,免得惹人耳目。」

  余東峰應是,拜禮道:「在下立刻遠去放信號彈。」

  連拜三禮,便欲離去。

  忽又想及什麼,急道:「據在下所知,另有索命刀仇天悔和剝皮妖女徐月香亦在附近,他們似全衝著少俠而來。」

  劉吉皺眉:「敢情越來越難纏啦!多謝通知,快去吧!對了,方才掐你脖子,傷著了?」

  余東峰乾笑:「哪有,這一掐倒把在下掐酲,少俠是在下所見過武功最佳者,故萌生追隨之意,結果少俠看得起而收容,實是榮幸,在下必定早日趕往洛陽,追隨你左右,交代命令,不敢延誤,這就告辭!」

  說完,拜行大禮,立即告退。

  劉吉瞧他背影,喃喃笑道:「阿喜憨厚有力,他輕快靈巧,有兩人相助倒也省事多多,呵呵,沒想到突然跑來一跟班,實是老天賞賜!」

  他直道緣分甚奇,本是仇敵,如此一化解,反成友人,實所料未及。

  高興中,他忽而想及危瞼不敢耽擱,趕忙掠往馬車。

  幾個起落,已至地頭。

  李喜金焦切問道:「啥名堂,你倆談得可親密?交頭接耳,說個不停!」

  劉吉呵呵笑道:「他鄉遇新知,有何不可?」

  「新知?」

  「不錯,新收的奴才。」

  「你半路收奴才?」

  「不行嗎?你怕飯碗被搶?」

  「我怕什麼?我只怕你中人奸計。」

  「這不必你操心,我比你奸上十倍,會上當的只有你。」

  「當事者迷啊!」

  劉吉道:「不必多說,日後自有處斷,他是趕來通風報信,咱們有麻煩了!」

  李喜金怔道:「敢情是老友人?誤會誤會,他報什麼信?」

  劉吉轉向苗如玉,道:「阿玉,把他點昏!」

  老狐狸怔叫:「少俠……」

  話未說完,苗如五一指已戳昏他,笑道:「事關機密,外人迴避!」說完走下馬車,準備共商大事。

  劉吉這才說道:「方纔那人趕來通知,不但陰陽使者在方圓百里,甚至剝皮妖女,以及索命刀亦在附近,咱們得小心應付才行!」

  苗如玉聞言,怔道:「怎麼這些要命傢伙,全都往這頭擠?要是他們聯合起來,咱們豈能對付?」

  李喜金喝叫道:「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一個個把人放倒,抓回家當標本。」一副威風凜凜。

  劉吉瞄眼:「你拿什麼去收拾人家?」

  李喜金一愣,乾笑道:「當然是對大少爺蓋世武功信心十足,這幾個小癟三,算得了什麼?」

  劉吉笑道:「倒是馬屁精,這麼說,咱們不用逃了?那你打頭陣,我殿後便是。」

  李喜金乾笑道:「一定要如此麼?那又何妨?大少爺一句話,奴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劉吉邪笑:「可是真心?」

  李喜金猛拍胸脯:「此心可問天。」

  劉吉笑的更邪,似在衡量真假。

  李喜金卻一味表示真誠。

  苗如玉怕兩人當真,急道:「阿吉可別亂來,對方來了多少人,我們根本不知,還是先避風頭再說!」

  劉吉道:「可是我爹交代任務,不逮兩妖人又不甘心。」

  苗如玉怔道:「你還想出擊?」

  劉吉笑道:「大好機會,豈可放過了?」

  「可是他們可能聯合起來啊!」

  「那就各個擊破!」劉吉道:「尤其索命刀仇天悔,不肯讓人近百丈身,當然好收拾!」

  李喜金擊掌叫好:「不錯,打鐵趁熱,煮熟鴨子送上門,豈能讓他飛了,我支持大少爺行動。」

  苗如玉無奈一歎:「好個不要命主僕,算啦算啦,既然想逮人,咱們得詳加計劃才行。」劉吉呵呵笑道:「什麼計劃?用美人計如何?」苗如玉嫩臉乍紅:「少貧嘴,咱們得先找地方藏身,然後再暗中出擊,如此才不會被盯著,脫不了身。」

  劉吉頷首:「有道理,那該如何藏身?」

  苗如玉道:「若是能易容,最好不過,只是少了千變魔女,可能行不通……只有先找地方躲起來啦!」

  劉吉笑道:「怎會行不通?眼前這位老狐狸功夫也不賴,逼他易容便是。」李喜金登時擊掌:「好方法。可是我上次埋了光頭當和尚,現在頭髮未長長,能扮什麼?」

  劉吉道:「改成尼姑好了,呵呵,反正是光頭,造型不必太大改變。」

  李喜金苦笑:「想點別的吧!這讓人甚是難受。」

  劉吉邪笑,直表示如此才能顯出特色。

  李喜金硬是不從。

  三言兩語之間,己見遠處空中彈出青焰信號彈。

  劉吉自知不能再耽擱,遂叫李喜金策馬再奔一陣。

  三人掠往車上,調頭往北方奔馳。

  連奔二十餘里,見及前頭有個五馬坡市集小鎮。

  劉吉準備進市集躲人。

  苗如玉卻說不妥,畢竟人多眼雜,較易洩露身份。

  劉吉只好當機立斷,將馬車放了,扣起老狐狸,往附近山區潛去。

  轉繞一陣,已尋及一間破廟,本想藏身於此,又怕目標顯眼,三人再尋深山高崖,終於找到一隱秘山洞,藏身裡頭。

  此山洞乃天然石窟,外頭長草半掩,不易被發現。

  三人這才放心許多。

  劉吉笑道:「暫時便住在此吧!待把妖女和索命刀逮回,再一起回去不遲。」

  苗如玉道:「你覺得他們會經過五馬坡?」

  劉吉道:「那不是他們問題,而是我們問題,只要咱們在何處現身,對方立即跟來,不是嗎?」

  苗如玉頷首:「說的也是……我只是怕突然引來大堆人,讓人無法應付。」

  說完,己伸手解開老狐狸穴道。

  老狐狸沉沉醒來,驚問身在何處?劉吉笑道:「身在地底秘洞啦!」

  老狐狸更愣:「你們已把我再囚齊雲堡秘洞之中?」

  劉吉笑道:「不錯,所以你一切希望皆落空矣!」

  老狐狸臉色抽變不停。

  那毫無希望之絕望已讓他快虛脫。

  掙扎一陣,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命中注定,由不得誰啊!」

  說完心情沉重,幾乎兩眼流淚。

  李喜金斥笑道:「沒想到你這老狐狸也有悔改之時?難得難得。」

  錢多財只顧感歎,不言不語。

  劉吉笑道:「好好反省,說不定我爹大發慈悲,會放你出去。到時你將重獲自由。」

  錢多財道聲多謝!

  他心頭卻無多大喜悅。

  劉吉道:「我要出去辦點事,幫幫忙,把我易容成中年人如何?」

  鐵多財道:「我身手被綁,如何幫忙?」他萬念俱灰,似乎做什麼皆提不起勁。然卻又無法拒絕對方要求。

  劉吉呃地直道抱歉,伸手解丟他身上繩索,亦把那吸鐵卸下,讓他輕鬆些。

  當然,他武功早被封去,根本作怪不得。

  錢多財鬆鬆筋骨之後,道:「要易容幾歲?」

  劉吉道:「你看我適合幾歲?」

  錢多財瞄了幾眼,道:「細皮嫩肉,不宜太老,何況並無道具,弄個三十歲,一臉鬍子者便是。」劉吉笑道:「好啊!」

  錢多財道:「那得些許頭髮才行!」瞧向苗如玉,暗示什麼。劉吉道:「我的不行?」

  錢多財道:「當然可以!方才只是覺得姑娘秀髮迷人,剪它一撮亦有快感。」

  苗如玉談笑:「反正我頭髮巳長,給你一點便是。」

  她樂意為心上人犧牲,拿出了匕首,隨手一劃,多出一撮亮麗秀髮於手,立即交予劉吉。

  那秀髮削自邊角,且不多,並未造成多大缺陷,她仍亮麗動人。

  劉吉直道謝,故意聞它直叫香,惹得苗如玉窘紅臉容卻甜於心。

  劉吉仍把秀髮交予錢多財。

  只見得他一隻巧手不斷扭轉,弄得直髮捲縮,他又拉直,變得波紋狀,已較軟柔般適合臉發之類。

  錢多財捏了兩道假眉毛,向苗如玉要來粘液東西,粘於劉吉雙眉,一副張飛眉已然現形。

  他復把所有頭髮打碎,再以粘物混合使用,粘往劉吉臉腮。

  眨眼間,一位粗眉粗胡傢伙已然現形。

  老狐狸再補幾道皺紋,終於大功告成。

  李喜金見狀哇哇稱奇:「好一個小張飛,大少爺好俊啊!」

  苗如玉亦笑道:「真是一變三千里,我都不認得啦!」

  劉吉滿意直笑:「一定不差,可惜沒鏡子,瞧不著傑作,不過還是將就用啦!」

  他耍出張飛威風,倒有模有樣。

  隨後向老狐狸告謝。

  老狐狸輕歎回應,說道:「只要不沾上太多水,可維持幾天,老朽能幫忙也只有如此了!」

  劉吉笑道:「那即管用啦,哪天有機會,連他倆也一併易容,為了不讓你想不開,睡個覺如何?待起來,天下已太平!」

  未等老狐狸回話,劉吉一指又將他戳昏,始呵呵笑起,一切似乎順利無比。

  他道:「你倆留在此看守,我去探探即回,若有狀況,火速回報。」

  李喜金道:「不一起闖蕩江湖?」

  劉吉道:「闖什麼?我乃去打探消息,人多反而不便。」

  苗如玉道:「可是有人,自有照應。」

  劉吉道:「話是不錯,但你們未經過易容,容易被發現,還是留在此照應較妥,我只是踩線,若要逮人,咱們再選,良辰吉時,一起去如何?」

  李喜金聞知仍有表現機會,已笑道:「那快去快回,我等你啦!」

  苗如玉歎聲道:「自個小心吧!」

  劉吉這才威風頓展,拱手叫聲「得令」,立即潛身出洞。

  苗如玉、李喜金送出洞口,待劉吉消逝,方自藏身戒備,以防不測。

  劉吉甚快抵達五馬坡。

  此鎮取名五馬,原是鎮後那座山勢,有若五馬坐臥,因而得名。

  鎮區或受街名影響,竟然不少販馬市集,眼看左俊馬、有壯馬、花花白白,儼然軍中馬營,別有一番情景。

  劉吉不懂馬,找間飯館,先吃碗香辣面再說。

  目光卻不斷往街道瞧去,多多少少見及陰陽門弟子經過。

  但皆一閃即失,未曾停留。直到傍晚。

  忽見兩名陰陽門弟子進入斜街那餐館用餐,劉吉立即轉移陣地,到此家「津香館」再叫幾道小菜,一壺酒,慢慢啜飲。

  那兩位陰陽門徒,一高一矮,點了麵食,邊吃邊說話。高黑衣人道:「偌大地區,怎麼找人?那小子就像空氣,突然消失無蹤,根本無蹤可尋。」

  矮黑衣人道:「管他的,隨便轉轉便是,聽說那小子已往川境移去,咱們鐵定碰不著,應付應付算了!」

  高黑衣人道:「哪有這麼簡單?信號彈本是指往川境,可是搜之不著,卻在此鎮外不遠發現馬車,聽說便是那小子所乘,大批人馬又往這頭擠,咱們豈能大意,莫要錯失機會才好。」

  矮黑衣人道:「那小子賊得很,怎可能留此線索?我看是他人之物。」

  高黑衣人道:「可是大批人馬真的擠過來,該不會空穴來風吧?尤其還有什麼兩大高手,聽說也來了,那什麼索命劍毛病不少,不准人靠近百丈,頭兒交代,今夜少上五馬山,免得觸霉頭,被宰都不曉得。」

  矮黑衣人道:「我才沒那閒工夫,四處轉轉即可,還爬到高山去送死。」兩人來來往往說個不停。

  劉吉卻眼睛一亮,照兩人所言,那仇天悔今夜該落身五馬山,那可好極了,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匆匆喝完酒,付過帳,四處逛逛,趁機再買些必需品。

  隨後偷偷潛回藏身秘洞。

  他已替苗如玉、李喜金買回燒雞、肉包,兩人甚快吃完。

  計劃一番,把老狐狸藏妥,三人換上夜行黑衣,拿著必要工具,等到天黑,直往五馬山潛去。

  夜光下。

  五馬山有若五匹壯馬,或坐或臥,各有姿勢,頗見奇景。然潛近一瞧,真是身在奇景不知奇,只見山勢起起伏伏,幾乎全是硬巖,草木難生。三人潛尋一陣。

  突見一處似是馬頭最高處之岩塊上,盤坐著一位持劍漢子。

  劉吉一眼即認出,正是索命刀仇天悔。

  想及上次在潛山斷崖,曾和他決鬥。不到一招,切下他利刀之情景,他已暗自竊笑。三人早有計劃,慢慢潛探過去。

  李喜金低聲道:「要把他紅燒,還是涮羊肉吃了?」

  劉吉瞄眼:「少說風涼話,他那手快劍,已經不知殺死多少高手,只要利劍未離手,你還是別鬥他為妙!」

  李喜金皺眉:「這麼厲害……」

  他不敢再托大,小心翼翼應付便是。

  待兩人躲人適當位置。

  劉吉這才大搖大擺現身,他還哼著小調,手持大把鐵劍當扁擔扛。

  然快接近仇天悔百丈之近,仇天悔已冷聲喝道:「來人退開百丈,否則劍下不留情。」

  他眼皮不張,冷漠無情。

  劉吉乍見,故作訝喜:「哎呀,敢情有人在此練功?你是在吸取日月精華吧?那味道如何?可傳我幾招?」

  仇天悔冷斥:「沒事快滾,囉嗦什麼?」

  劉吉喜道:「怎會沒事?不真沒事?你吸那日月光華就能飽嗎?教我幾招如何?」

  他激動得往前踩去。

  才踩一步,頓時叫糟:「哎呀!踩著百丈之內,怎麼辦?呵呵,還好及時收回,還來得及吧?」

  仇天悔突然目光如電射來:「侵入地盤,沒有例外,砍下拇指,饒你一命。」

  「這麼嚴重?只一步就要砍手指?」

  「否則提頭來見!」

  劉吉縮縮腦袋:「不玩了!實在沒趣。」

  說完,甩頭便想走。

  仇天悔冷喝,身若飛箭彈起,奇快無比射追過來,擋在劉吉前頭。

  他依然一臉短胡,頭綁黑巾,胸掛白骨,幾天不見,白骨又多出不少,敢情是生意興隆。

  他冷道:「自己斷,還是我出手。」

  劉吉聳聳肩頭。

  一副不屑道:「別以為只你會使劍,大爺我劍上功夫已出神入化,不惹你,你還以為我怕了你?報上名來,本劍王手下不殺無名之卒。」

  仇天悔目光一縮:「敢情是會家子,報上名來,越是有名越夠勁。」

  他已做大打出手準備。

  劉吉冷笑:「轟動江湖,快劍無影,天山小神龍,霹震神劍威震乾坤八方陳皮是也!也有人叫我陳臭屁。」

  仇天悔皺眉:「啥外號?如此長?沒聽過。」

  「沒聽過沒關係,只要有名即可。」「沒聽過即沒名。」

  「沒名沒關係,只要能收拾你即可。」

  仇天悔冷笑:「好個狂傢伙,出劍吧!看你有何能耐?」

  劉吉喝喝冷叫,猛抽鐵劍,抽至一半,竟然卡住。

  怔愣而笑:「不好意思,太久沒用,生銹了,抱歉抱歉!」

  只好將劍鞘夾於大腿上,猛力抽拔。

  躲在暗處之李喜金、苗如玉已笑岔氣,這小子未免太會捉弄人了吧?仇天悔亦被耍得哭笑不得,強吸真氣,冷道:「什麼話?連劍都長銹,還說是快劍無影?這哪是使劍高手。」

  劉吉好不容易拔出鐵劍,自得一笑:「本來只用劍鞘即能殺個片甲不留,沒想到數十年未逢敵手,劍卻生銹,看來天下已無敵手啦!今天看在你讓我發現劍已生銹分上,便以真劍對敵,你也出劍吧!」

  仇天悔冷笑:「我的劍是用來殺人,不是擺著好玩。」

  劉吉捏出劍訣,冷道:「我的劍是用來炒飯的。」

  仇天悔一愣!問道:「炒飯?」

  劉吉冷道:「沒錯,殺人只用劍鞘,剩下的炒炒飯還實用些。」

  仇天悔冷笑:「好個炒飯劍,我看你是在耍我,廢話少說,納命來!」

  他猝然欺前,一把兩指寬灰劍奇快無比刺向劉吉咽喉,嚇得劉吉怔愕趕忙踩出無影幻步躲閃,鐵劍橫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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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無所不吞石


  鏘然一響,利刃貼頸擊過,雙方頓感驚詫。

  劉吉暗道他劍勢之快,果然天下少有,自己若非曾經對陣,恐難全身而退。

  仇天悔亦怔愣!

  他沒想到這小張飛能躲過致命一擊。

  冷笑道:「敢情是深藏不露高手,走眼了。」

  他猛用全勁,攻勢更猛,連刺十餘劍,迫得劉吉銹劍直揮,鏗鏘之聲不絕於耳,他連連閃退,形態甚是狼狽。

  他驀地退至巨石之後,差點摔倒。

  怔心叫道:「不玩了!」猛把銹劍射向仇天悔。

  仇天悔一劍盪開,冷笑道:「不玩不行,除非切下手指,否則拿命來償。」

  劉吉斥道:「有完沒完?我說不玩是不想玩那把破銅爛鐵,現在才要施展真正武器。」

  仇天悔冷笑:「有本事儘管施展出來。」

  他已心煩,不想多纏,猛地一劍奇快刺去,迫得劉吉哎呀驚叫,施展鐵板橋倒栽於地面。

  仇天悔利劍平剌而過,突地被粘著般,沉重無比,嚇得他猛一拖帶,已把劉吉拖起,他再震力,方迫去劉吉手中一大塊黑石。

  仇天悔詫聲道:「那是什麼?」

  劉吉呵呵笑道:「新武器,『無所不吞石』罷了!」仇天悔不信。

  他再次攻劍,又被吸住,嚇得他震力再退,詫聲道:「吸鐵?」

  劉吉笑道,「叫它『無所不吞石』豈非更出色、動聽?」

  仇天悔氣得哇哇怒叫:「你只會這些下流手段麼?看我砍你人頭。」人劍勢走偏,閃著磁石不碰,硬想穿刺劉吉任何肌膚,已不再固定只刺咽喉。

  劉吉訕笑道:「這麼沒原則?吸你幾下全亂了。」

  仇天悔怒笑不已:「對付你這卑鄙小子,不必什麼原則!」

  他連刺十餘劍,盡被劉吉擋下,氣得他七竅生煙,登時轉攻吸鐵,猛運真勁,鏗鏘拼勁刺砸過去。

  那磁石雖剛卻脆,耐不住連續撞擊,突然裂斷兩半。仇天悔趁此刺去。劉吉哎呀驚叫,肩頭衣角被劃出血痕,嚇得他急叫不玩!磁石猛往仇天悔砸去。

  仇在悔謔笑:「不玩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他盪開吸鐵,奇快無比又刺劍過來。

  劉吉哎呀閃躲,驚叫不玩不玩,狼狽逃躲,突又彈身而起,抽出寒月匕首,訕笑道:「不玩那些,玩匕首如何?」

  眼看灰劍剌來,他猛砍匕首,鏘鏘鏘鏘一連數響,砍得灰劍七零八落,終剩刀柄。

  仇天悔詫見此景,臉面剎變:「你砍我寶劍?」忽見匕首,更是驚駭:「你是留級生?不好!」

  他已認出劉吉身份。

  驚駭中他只想逃跑,猛地抽身想叫。

  劉吉喝地一聲撲來,打得他往後彈去,急叫著快快快!

  猝見李喜金、苗如玉張開黑網,奇速無比罩撲過來,硬把仇天悔罩住。他仍想掙扎,苗如玉一指截他穴道。

  李喜金喝叫封他嘴巴:「還叫春不成?」

  一布團塞得他啞口無言,怒目直瞪,卻無可奈何。

  劉吉拍拍手走來。

  笑道:「大功告成,照此下去,不出三天,該可滿載而歸。」

  李喜金附和笑道:「不錯!大少爺出馬,焉有不成之理,該如何處置他?這小子有病,殺人不眨眼,乾脆把他十指砍下來算了!」

  他捧著利刃,嚇得仇天悔拚命掙扎,卻無法使出半點勁道,形態狼狽不堪。

  劉吉道:「待抓回去,咱們仔細研究他到底病在哪裡,不能醫好,再砍他手指便是。」

  李喜金邪笑:「不錯,這種人,腦袋應該割下來研究研究,必定是人類奇跡。」

  苗如玉卻道:「此地不宜久留,陰陽門耳目眾多,在此打鬥,很可能引人注意,咱們快走方為上策。」

  劉吉但覺有理,頷首道:「那就走吧!」

  他一指戳昏仇天悔,李喜金立即扛起,三人辨認方位,小心翼翼摸潛而去。

  行路中,果然見及兩撥搜索人馬,三人小心翼翼避開,潛返藏身山區,直到三更,始返回洞中。

  李喜金將仇天悔丟落地面,噓喘大氣,道:「這小子看來不怎麼樣,怎生如此真才實料,倒重得可以!」

  劉吉笑道:「再重也沒有你重,反正己到家,去弄個位置,該休息啦!」

  李喜金會意,立即拱手應是,尋向內洞,準備佈置床鋪。

  劉吉則將仇天悔身上黑網取下,且拔出嘴中布團,始將他拍醒,笑道:「天堂到了,該還魂啦!」

  仇天悔迷感中忽見劉吉,驚醒道:「你想把我如何?」

  劉吉笑道:「能把你如何?放心,必定把你伺成老太爺,只不過想請你回答一些問題而己!」

  仇天悔征怒道:「你想逼供?」

  劉吉道:「看開一點即是商量。」

  「你敢!」

  劉吉指向一角老狐狸,道:「看見沒有,他便是最狡滑的老狐狸,結果還不是一樣,頭頂數十鞭,牙掉眼黑,最後連內褲是何顏色都說出來,你自信能挺得住?」

  仇天悔見此老頭慘狀,頭皮總覺發麻。

  他已認出是老狐狸沒錯,未免心生俱意。

  怒道:「你爹都不敢如此對我,你敢!」

  劉吉訕笑道:「時代在變,我爹也在變,他命令我,見了你,立即砍手,你可願意?」

  「胡說,他開武林急救站,不論黑白兩道都要救。」

  「救到後來連自家性命都快路上去?」劉吉斥笑道:「放心,我已改良了,只有好人才救,壞蛋一個都不能留!」

  仇天悔怒目瞪來,卻不敢貿然再開口。

  劉吉喝道:「不說出剝皮妖女在何處,就是爛貨,砍了亦不足惜。」他耍著匕首,猝然挑斷仇天悔胸前白骨項鏈,嚇得他鬥志盡失。

  怒斥:「我跟她又非一路人,怎知她在何處!」

  劉吉冷道:「至少有她消息吧?」

  「昨天聽說在三虎碑,今天便不知情了……」

  「胡說,你們明明隨時收到陰陽門消息,怎會不知?」

  「我從來不跟他們說話。」

  「用聽即可,說,最近聽到什麼?」

  「陰陽使者已搜來!」

  「這點我早知,剩下那妖女,她在何方?」

  仇天悔輕歎:「確實目的不知,但她搜向東北方,照盤算該在仙女廟那頭。」

  劉吉滿意一笑:「這才像話,老是不說,討皮痛啊!」

  仇夭悔歎聲過後,閉目不語。

  畢竟已身落對手,逞口舌之利無用!

  劉吉將他抓向老狐狸對面,笑道:「老朋友見面,必定有話說不完,讓你倆敘敘舊如何?」

  仇天悔冷道:「我跟他本就無話可說!」

  劉吉道:「他卻對你話不絕口!」

  說完,他伸手拍醒老狐狸,跳往一邊。

  老狐狸醒來之後,活動筋骨之際,突見仇天悔,先是一愣!

  隨即輕歎:「老仇,你也來了?」

  仇天悔冷道:「多說無用,閉目養神吧!」眼睛仍不願張開。

  老狐狸歎道:「該認命啦!人老了,一代不如一代,該退休啦!能在齊雲堡洞安享餘年,已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仇天悔冷道:「什麼齊雲堡,我被他捉著,還不到一夜,他會法術不成?」

  老狐狸一愣:「你在何處被捉?」

  「五馬坡!」仇天悔冷道:「是你供出我的?」

  老狐狸苦笑:「我哪知你在何處?呵呵,原來尚未抵達齊雲堡……」他又升起一絲希望。

  劉吉訕笑:「尚未抵達,那表示兩位命運仍未卜,小心些,莫要半途掉命才成。」老狐狸登時明白狀況。

  乾笑道:「老朽自知輕重,少俠多心了,老朽是在勸他認命,您也聽著了吧?」劉吉邪笑道:「最好開導他能理光頭,皈依佛門,我會賞你一面大金牌!」

  老狐狸乾笑:「少俠說笑了,老朽當盡力而為,卻不敢奢望什麼獎賞。」

  劉吉道:「隨你嘍!放開你們,是讓兩位活動筋骨,免得血路不通,變成白癡,快動吧!半刻鐘之後,開始又要見周公啦!」

  老狐狸聞聲趕忙活動筋骨,他試著衝穴,卻提不起勁,只好作罷,暗罵劉吉不斷,表情卻是一副感恩。

  仇天悔或許活動過久,此時懶得再動,乾脆閉目,來個不理不睬。

  劉吉倒是看時間行事,算得半刻鐘已到,立即點昏兩人,落個輕鬆自在。

  苗如玉道:「跟了兩個囚犯,日後行動越來越不自由,這並非好現象!」

  李喜金已鋪好床位,行前過來。

  聞言點頭:「不錯,不錯,方才扛著仇小子,已是滿頭大汗,若再捉回剝皮妖女,共有三個,豈非麻上加煩,終於麻煩得不得了?」

  劉吉頓有所悟:「這倒是問題,依你們意思……」

  李喜金道:「就地廢了,以免夜長夢多。」

  劉吉道:「我是想過這方式,可是一方面未經我爹同意,一方面鬼王不知哪來怪招,竟能將廢棄武功之人煉成殺手,這幾位要成了殺手,豈非更凶殘?所以一直不敢廢人。」

  李喜金道:「那斷手斷腳呢?」

  劉吉道:「你下得了手,你來做啊!」

  李喜金一愣!

  乾笑道:「若在他們犯罪當場或許有可能,可是現在,又像在殺害糟老頭,有點手軟……」

  劉吉冷道:「既然不敢,就別亂說風涼話!」

  李喜金乾笑,不敢胡亂再吭聲。

  苗如玉道:「或許該像假喜佛單不快,先找個地方囚禁,待日後較平靜時再押人回去不遲。」

  劉吉頓首:「倒是好計策,只是現在夜已深,外頭且有搜兵,我看等到天亮再說吧!」

  苗如玉道:「隨你啦!你先休息,我來把守。」

  劉吉道:「不必吧!我耳朵靈得很,有人逼近,自有所覺,何況兩個大男人在場,豈容你看門?先去休息,一切交給我即可。」

  李喜金亦哄言過來,苗如玉無法拒絕,只好告別,走往內側,見及地上鋪了乾草、布巾,感激一笑,和衣而眠。

  劉吉則乾脆盤坐下來,運行功力以祛疲憊。

  李喜金粗技大葉,倒地即睡。

  洞中一時安靜下來,外頭夜鳥輕鳴依稀可聞,山林景致隱隱泛生,風濤簌葉聲接連傳來,終讓眾人進入夢境之中。

  劉吉運行三周天之際,忽聞嗡嗡之聲傳來。

  他自從在如玉莊交戰毒蜂之後,對此聲音甚是敏感,聞聲立即清醒,果然見及指粗毒蜂飛入洞中盤旋。

  他輕喝一聲,發出掌勁,輕而易舉將毒蜂擊落。

  得意一笑:「偌大一群殺人蜂我都不怕,會怕你這小溜溜?」

  他未再理會,仍閉目養神。

  未久,東方已吐白。天色漸漸明亮,大地已蘇酲,晨鳥輕鳴,甚是悅耳。

  苗如玉終亦醒來,伸伸懶腰,走向劉吉,見他雙自己亮,笑道:「可有事情?」

  劉吉笑道:「若有事,還會安然在此麼?」

  苗如玉含笑道:「這就好,我去取水,弄點早餐再走人如何?」

  劉吉笑道:「不是有現成烤雞?」

  昨天買了不少,足可吃上兩天。

  苗如玉笑道:「總是口乾,那採點野果好了……」

  劉吉道:「好吧!快去快回,別露了行蹤!」

  苗如玉含笑而去。

  她哪有心煮粥?只是女孩子家,習慣睡醒即洗臉,現在只不過找個藉口出去而已。

  劉吉當然不懂,還把李喜金喚醒,要他幫忙找野果充腹。

  李喜金疑惑表示不是仍有燒雞?劉吉說及阿玉己出去,好意思留在此?李喜金乾笑,立即追去。

  劉吉自嘲一笑:「其實我留下來也沒什麼面子吧?」

  他只好找事情做。

  他藉口雖是看管老狐狸及仇天悔,但總牽強些。

  他四目一轉,終見外頭三三兩兩毒蜂飛來飛去。

  他倒心血來潮,喝地掠出去,打出細針,一一將其收拾,再拾回洞中,東丟一隻,西丟一隻,表示戰況緊急般。

  隨後,他抓一隻在手,加以研究,只覺此毒蜂雖是拇指般大,卻比西門玉虎飼養者結實許多——大概黑殼較硬之故吧!

  至於毒針呢?他壓其尾巴,竟然吐出指節般長,殷紅如血,瞧來特別殺氣重重。

  他喃喃說道:「這是什麼蜂?」

  猜不出來,只好等苗如玉回來再說。

  他抬頭四瞧,已見得苗如玉捧著山梨回來,輕輕笑道:「江南果真水果之鄉,隨便一轉,應有盡有。」

  苗如玉笑道:「所以說,這趟並未白忙。」

  李喜金亦抱著一大串,追奔返回,笑道:「一技十餘顆,肥田!」

  兩人掠回洞中,開始分享水梨,吃得津津有味。

  劉吉邊吃邊玩著那隻大毒蜂。

  苗如玉目光突然掃及,怔愕道:「那是什麼?」

  劉吉道:「毒蜂啊!我殺了好幾隻……」

  苗如玉猛地搶過手,擠出毒針,臉色驟變:「血針蜂?怎會是它?」梨子掉落地上,硬想找出不同之處。

  劉吉見狀征詫道:「該不會又是人養的吧?」

  苗如玉驚惶失措道:「何時發現的,在哪?」

  劉吉道:「在此啊!看,外頭還有幾隻呢!」

  苗如玉轉瞧外邊,果然見及十餘毒蜂飛舞。

  她警惶不已:「快殺了它們。」

  劉吉自知有異,趕忙射出細針,已把毒蜂全部擊落。

  來不及詢問,已見苗如玉驚惶失措道:「快走吧!我師父來了,那血蜂正是五仙教的蜂王,螫人一針足可要人一命,不走不行啊!」

  劉吉一愣:「連你師父都趟上這趟渾水?」

  苗如玉急道:「先走再說,遲了便來不及!」她急忙收拾東西。

  劉吉皺眉:「怕什麼?你師父那兩下於,我還應付得了!」

  苗如玉苦笑道:「那是指武功方面,但若用毒,你豈是他對手?何況他背後可能另有高手,不走行嗎?」劉吉但覺有理。

  輕歎道:「一被未平,一波又起,想吃頓豐富早餐都難啊!」

  他和李喜金趕忙掠向老狐狸、仇天悔,正待扛人潛逃之際,外頭已傳出一陣姑娘冷笑聲:「不必走了,此山已被圍住,三位自動出來投降吧!」

  苗如玉驚叫:「不好,敵蹤已現!」

  她抽出短劍,加以戒備。

  劉吉暗自叫苦,看來扛著兩人,不易脫逃。

  乾脆將兩人扛於內洞,拿出匕首挖出兩洞,將人坐推進去,再封住石塊,留了通風口,三日之期仍可活命。

  他向李喜金道:「有機會,立即往北逃!」一手中抓扣從老狐狸身上取下之毒針,以備不時之需。

  李喜金頷首一笑:「怕什麼,好像來了女的而已!」

  兩人擠往洞口,只見得下邊松林中走出一位綵衣長髮女子,瞧她兩眼清亮,圓臉豐潤,年約十八青春,敢情還是個美女。

  她身背草袋,舉止粗魯,又和身份不合,宛若男人婆。

  劉吉乍見,只覺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問道:「小鬼,大清早跑來鬼叫什麼?」

  那女子怒斥:「誰是小鬼?留級生,今天看你往哪逃?這筆悵,咱們有得算!」

  劉吉再愣:「我們認識?你好像恨我入骨似的!」

  那女子冷笑:「不錯,不但仇深似海,而且恨比天高,非把你大卸八塊不可,還有苗如玉你敢吃裡扒外,看看師父如何對付你!」

  苗如玉詫聲道:「你是如花大姐?」

  那女子冷笑,又帶點得意:「怎麼?看我瘦下來,認不得我了?姐妹之情就此全忘光了?」

  劉吉兩眼發直:「你就是那胖肥豬?呵呵!天啊!天理安在?」

  想及這位胖得不見脖子之傢伙,此時竟會苗條出眾,且頗見姿色,他簡直眼睛打結,根本難以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李喜金亦哇哇鬼叫:「胖肥豬變成香腸狗了?這世界還有天理嗎?」苗如玉花怒斥:「還敢說我肥豬?不要命是不是?」

  她猛地怒喝,原是四散飛掠的血針蜂突然兇猛撲來,只只若強弩,威力乍現。

  苗如玉見狀嘯出聲音。

  喝道:「回去!」

  她亦學過馭烽之術,這一喝,毒蜂進退兩難,急在空中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

  苗如花見狀,氣得哇哇叫:「阿玉你反了?敢吃裡扒外?我原想替師父說情,原諒你過錯,但現在,我看算了,你中毒已深。」

  苗如玉道:「不必管我,打從離開苗疆,我已不是五仙教徒,畢竟師父手段太殘忍,大姐若有知,快覺醒吧!」

  苗如花哈哈大笑:「敢情我不勸你,你反倒過來勸我?欺師叛教之罪,看你如何擔當得起!」

  苗如玉被逼得啞口元言,她縱使明白棄暗從明是正途,但養育之恩,又怎能忘記?一時為難萬分。

  劉吉見狀,不忍見她為難。

  冷斥道:「小三,別在這裡發飆,還輪不到你囂張呢!」

  他猝然撲前,毒針一翻,奇準無比射向毒蜂。

  豈知毒蜂有令在身,竟然轉閃一躲,毒針立即落空。

  劉吉一愣,不敢大意,猛又灌足真勁,再次射出,此次速度暴快數倍,終把毒蜂全部射殺。

  苗如花見狀臉面頓變:「你敢!」

  她尚未喊完,劉吉竟然撲近不及三丈,驚駭中她想掏出暗毒相抗,劉吉卻連戳數指,戳中她齊門等數處要穴。

  苗如花怔駭倒地,卻掙扎不斷:「你敢——」她突然拚命喝吼:「敵人在此!」劉吉見狀叫糟,趕忙撲來,壓封她嘴巴。喝道:「再叫,塞你大石頭。」苗如花掙扎嗚嗚咬叫,再也喊不出聲音。

  然而遠處卻傳來回應:「聲音傳至那頭,快追!」破空之聲不斷。

  苗如玉見狀急道:「咱們快走,遲了恐怕來不及。」

  劉吉道:「她呢?」

  苗如玉道:「別管,反正悔不悔改全在她!」

  劉吉猛地敲她腦袋,開口捉弄一句:「悔改啊!」這才丟人而起。招著苗如玉、李喜金往深山掠去。

  苗如花更是大怒:「留級生、臭小子,你不得好死,來人啊!師父!他們往北方逃了,快追啊……」

  她連吼幾聲,但覺遭遇悲慘終於涕淚俱下。

  眨眼間。

  忽見一身軀瘦,滿臉蛇齒疤痕,滿身布袋之小老頭掠追過來。

  她正是五毒教主厲絕生。

  忽見女徒倒地,氣得哇哇大叫:「可是劉吉那兔崽子所為?」幾指解開她穴道。

  苗如花爬起,強忍淚水道:「就是他,還有二妹,往那頭逃去。」

  厲絕生怒道:「不要提這叛徒,遲早要把他們就地正法,快追!」

  師徒倆一前一後窮追不捨。

  厲絕生邊追邊嘯。

  忽見一群毒蜂凌空飛竄而去,其勢甚強。

  他冷笑不已,存心想讓劉吉三人走投無路。

  他且嘯聲道:「人在東北峰,圍過去啊!」

  不管是否有人聽及,他窮追更急。

  劉吉輕功了得。

  他拖帶苗如玉、李喜金仍綽綽有餘。

  然那毒蜂卻是蜂中之王,速度特別之快。

  三人方奔逃至斷天崖,已被毒蜂追上。

  苗如玉霎時嘯喝,想迫退毒蜂,可惜厲絕生強聲不斷,迫得毒蜂見人即攻擊,根本不理苗如玉。

  迫得三人反掌相抗,李喜金武功較弱,一不小心,左臂被螫,疼得他臉面發白,苗如玉趕忙要他服下解藥。

  然那毒蜂的確兇猛,一有機會,又螫向劉吉。

  幸好劉吉練有須彌護體神功,這麼一震,毒蜂彈落不少,然只一下墜,隨又飛沖而起,十分難纏。

  劉吉眼看兩人窮於應付,趕忙拿出上次苗如玉交予之殺蜂散,往空中打擊,豈知竟然無效。

  苗如玉見狀苦叫:「一定是師父餵了其他解藥!」

  劉吉冷喝:「這樣就能讓它們囂張?我可不從。」

  他猛地運起易筋神功,硬劈毒蜂,誰知他們全是受過訓練,能穿躲於罡風空隙,雖被擊退,剎時又纏追過來。

  劉吉找出節奏,一掌打去,迫得毒蜂閃躲不易,再拿毒針,猛射過去,果然針針射中腦袋,毒蜂墜如雨點。

  然那毒蜂渾然不覺死為何物?照樣拚命攻擊,迫得劉吉大打出手,眨眼已殺死百餘隻,剩下寥寥幾隻,已然起不了多大作用。

  然而三人卻因此耽擱不少時間。

  厲絕生趕追至此,忽見心愛毒蜂死傷殆盡,一張臉已曲扭狂怒厲吼:「敢殺我蜂王,納命來……」

  他猛地亂掌劈去,勢強無比,勁道卻不足。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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