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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快樂女人]神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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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4 23:09:10
第一百零五章 重傷

  猛的再向前一滾,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高高躍起,只覺的腿上一痛,也並未再理睬,大喝聲中,向前一衝,向來箭方向急促而去,身形閃動時張眼細瞧,人群後一個身著白袍的年輕人顯的有些慌張,身子向後連退數步,將右手高高舉起對準了我。

  我心裡頓時明白過來,那些細箭正是此人所發,也並非弓弩所致,當是隱於袖中依機關而出,也明白了為何小小的細箭竟也有如此的威力。

  未等年輕人將右手袖中的細箭射出,我已是左右幾晃避開他的右手運起內氣,奔走中右腳重重的在地上一頓,身子已是高高躍過了數道歡迎大軍回歸的人牆,到了年輕人的頭頂,錯開雙掌狠狠的劈了下去。

  年輕人很是眉清目秀,身子連晃數晃向後疾退,蒼白的臉因緊張而有了些發青,讓我看的十分清楚。未等他再有所動作,我已再次風捲到了他的身前,學著金吒曾在我面前表演過的腿法,將身子打了個橫,雙腿飛快的向他前胸交錯踢去。

  年輕身子一擰,後退中幾乎扭成了一個彎弓,以不可能的姿勢閃過了我的一陣狂踢,左手在腰間一晃抽出了一把軟軟的晃動不已的細劍,再將身子一擰,人幾乎成了個麻花,細劍如蛇吐信般迅捷點向了我的右臂。

  我頓時有了些氣沮,這人的功夫也不可小瞧了,慌忙間將右腳一頓,身子向左方飄開,這時耳邊聽了幾聲大喝,趙一劍和劉節才已從我身邊雙雙搶出,一左一右攻向了年輕人。

  歡迎的人群早已亂成了一鍋粥,人們擁擠著閃避著,你推我搡亂亂的不住大叫著向兩旁散著。我定下心來,四面張望,看見將領們與偷襲之人戰的正酣,似乎沒有落敗的跡象,便也放下了心。

  黃燦引了兵將們迅速而來,大聲喝著將人群驅散開,數千將士飛快的將四周團團圍定,接著又形成了一個個的小的包圍圈,將正在惡鬥的數人一一圍在了當中,看來這幾人想要全身而退怕是要比登天還難了些。

  小皇帝已在將領們的護衛下到了大軍之前,騎在了馬上遠遠的向這裡張望,馬前是張世泰、趙勇年、張蘇裕、陳中機、許寺和幾人手執著兵器牢牢的護了。

  全身一放鬆,立時一陣巨痛傳入心底。低下頭一看,一隻小箭將我的左小腿橫貫,竟是留在了我的身體內,褲腿外一面露著箭頭一面露著箭尾,血不停的順著箭桿向外湧出,早將褲腳浸的濕了,不覺左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此時親兵們遠遠的衝了過來,張進和方明也向我狂奔而至。

  方明只看了一眼我腿上的小箭,臉色斗變,左手飛快的從身後摸出了一把小刀,揮手將箭頭砍去,右手拽著箭尾一使勁將箭從我的腿上抽了出來。

  張進將我的褲腿一把撕開,我才發現小腿已是紫中透青,鮮血也變的有些青黑了,看著他飛快的從懷裡摸出了個小布包,慌亂的將布包中的白色粉末全部傾在了箭口上,然後隨手將已撕成兩片的褲腿在我膝下狠狠的纏了起來,一時腿上就有了麻木的感覺,身子軟軟的沒了一丁點兒氣力。

  楊林大聲的喝著,更多的兵士們狂湧而來,裡三圈外三圈的又形成了一個大的包圍圈,將四面團團的圍了個水洩不通。

  方明大聲的對著親兵們喊了起來,親兵們一擁而上將我抬起飛快的向車轎前而走,到了轎前,看見小皇帝一轱轆從馬上翻身而下,幾乎摔倒在地,,他身後兩個宮女緊緊的摻住了他,飛快的奔到了我的身邊。

  看著小皇帝,眼中已是有了些模糊不清,似乎小皇帝的臉也顯得有了些鐵青。

  正想與他說幾句寬慰的話,讓他不必擔心,小皇帝身邊的一個宮女忽然目露兇光,猛然將右手向我襲來,剛心說不好,可此時想躲閃早已不能夠了,眼看著一把小匕首刺入了我的胸膛,接著聽見一聲斷喝,那個宮女身子已向後疾飛而去,口中的鮮血如雨點般灑了我一身,隨後胸前一陣巨疼,我已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間似乎紅紅來到床前,伸出冰涼的手在我的額頭上摸了摸,這一個動作讓我有了些懶,然後一條濕巾在我的嘴邊不停的沾著,此時口中乾裂只想喝水,這點潮氣如何能夠?

  我有了些心急,想伸手將濕巾奪了過來,可又沒絲毫的氣力,耳邊已聽到了驚喜的叫聲:「快來人哪,將軍醒了。」我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不是紅紅是艷艷。

  此時雙眼並不能睜的開,只是耳內聽的到處都是喊叫聲和東西被碰撞後發出的叮光聲,然後又是許多或輕或重的腳步聲湧了過來,隨即有人拉住了我的手,接著又有幾隻手在我的身上撫來撫去,讓我有了些不耐。

  想起初來此地時,眼中也是不可視物,李華教我用了些內氣的法子後便迎刃而解。於是便默默的運了起來,果然問題似乎還是出在那個眼窩的深處,將內氣來回衝掃幾次後,眼前已有了光亮,不久漸漸的便能看的見模糊的東西,再過一會,眼前亮光大盛,努力的睜大眼後才發覺四處儘是晃動的人影。

  張開嘴想說話,可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口內極是乾燥,微一扯動似乎疼到了心底,隨後胸前一陣陣的疼痛傳來,不由的「哼」出了聲。

  「好了,將軍已無大礙了,此後只需細心的調養,自是很快恢復了。」一個蒼老的聲音不帶任何表情的緩緩的道。

  「多謝你了,管家且請所有的人去外面坐了喝茶,讓將軍先歇著,」一個嬌嬌的聲音欣喜的道:「艷艷隨我去,盼兒你留在這裡。」隨後是一陣亂亂的腳步聲遠去,似乎有個十幾人的樣子。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一隻小手隨即輕輕的、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我心裡明白這應是盼兒了。

  仔細想來,隱隱的記起了受傷的前前後後的事,那個宮女恨恨的目光讓我又有了些心悸。忙運力將渾身查了一個遍,除了胸前一刀較深,可也未傷的了內府,定是那人的力道不足的緣故,腿上還是木木的感覺,我立時想起「毒」這一個字,那個放箭的人一定是在箭桿上下了毒。

  動了動手指,還好有感覺,於是輕輕的握了握盼兒的手,耳邊已聽到了輕輕的抽泣聲。想說話可的確做不到,於其這樣著急,還不如運氣療傷自己救自己。於是迅速將氣運遍全身,漸漸的又失去了意識。

  氣流在我的體內瘋狂的運轉,丹田之內已是萬星璀璨,光亮耀目,一團團氣團急速旋轉著、相互撞擊著,時而有些四分五裂、有些合二為一,只在當中一個氣盤如光芒四射地的太陽向外發出著濛濛的刺目的光,如一個飛轉的車輪帶著所有的氣團如飛轉的輪盤,揚起一片片的白霧。

  再一細細體味,那些白霧竟是絲絲的光線,如同曾看見李華手中的無字天書所發出的光芒,光線在這時如同一個實物般可角可及,更多的氣流隨著佈滿了全身,在胸前傷口處停留的更多,不住的圍著傷口旋轉,傷口也不在那麼疼痛難忍了。

  不知又過了多久,我猛的一下清醒了過來,睜眼看時,屋內到處都點著明晃晃的油燈,光亮一時讓我無法適應,瞇著眼扭頭看時,左面坐著盼兒和艷艷,右面坐著三公主,幾人目光炯炯的盯著我,讓我有了些想跳起來逃走的感覺。

  「謝天謝地了,你總算醒了,可嚇壞我們了。」三公主長出一口氣,一隻手在胸前輕撫著,臉上浮出了笑容。

  「爺、爺。你感覺好些了麼?」艷艷和盼兒幾乎是同聲的問道。

  我使勁的點了點頭,想說話喉中扯的生痛,於是只能再眨了眨眼睛,以表示我已脫離了危險,兩人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讓我也有了感激的想法。

  時間一晃近六個月,我方能自己起身慢慢而行,這六個月內發生了太多的事,那日裡一個刺客也未走脫。

  眼看著兩人漸漸要落敗,李鐵拳的拚了命般的硬是用左手扛住了青衣人的軟鞭,隨後一拳將那人擊的凌空飛出幾丈遠,死於非命,可一隻胳膊竟也從此廢了。

  金吒與哪吒與黑臉大漢戰至正酣,大漢見青衣人被擊出,明顯的亂了方寸,不管不顧的丟下二人直取李鐵拳,將後背全露了出來,被二人從身後拳上腳下的斃了命。

  李風清以號稱太清第一的大將身份,與那個執刀的漢子鬥了近半個時辰,李風清硬吃了一刀,深深的劈入了腿骨之內,大漢吃了一槍,卻再也沒能起身,被李風清槍挑飛落,扔出了幾十步遠,當場斃。

  張仁和白應傑雙雙受傷,卻也強將蒙面人擒住,蒙面人見無法脫身,趁人不備不知吃了什麼,不久損命。

  那個白衣年輕人被趙一劍和劉節才生生打斷了右臂,生擒活拿後發覺卻是個女子,扮做了個書生,雙袖內還有數十支箭未能發出,也讓我有些吃驚和後怕,那每支箭可都是沾有劇毒的不是。

  刺傷我的宮女被趙勇年一掌擊飛,眼見的沒了氣,卻從其身上搜出了各種飛刀什麼的器械達數十個之多,也真是了不起了。

  小皇帝受到驚嚇,卻也是十分的惱怒,前去迎候的百姓們讓大軍圍住後一個未放,挨著個搜將起來,頓時又發生了數次械鬥,斃近三十餘人,兵士傷亡達五百人之多。前後竟歷時五日之久才將其餘所有的人一一放過,算是分了個清。其時不少百姓被鞭苔腳踢,傷者甚多,怨聲載道。

  那個使袖箭的年輕女子最後經不住被嚴刑重逼,亂指道是右丞相所指使,登時城內又是慘風兮兮、哭聲震野。

  小皇帝親自手書捕大臣及相近之人達數千人,均下於大牢中每日裡栲打問訊,將個牢獄變成了個地獄,死於重刑下的已不知凡幾。

  聽了這些,我不僅瞠目結舌,這種株連九族的做法只在故事裡聽說過,而今真實的發生在了這個神界之中,讓我幾乎難已相信了。

  在我昏迷之時,李華不知從何處讓訊卒快馬送來了些草藥,不過甚是奇效,也就是靠那些藥才揀回了我的一條命,據說在所謂江湖之中無人能解的七龍毒下,還至今未聽說過活過七日之人,我當算是第一個了,心裡也不由的暗叫僥倖。如此看來,那箭桿上塗的就是七龍毒了,只不知這種毒到底是用什麼做成的。

  李華派人送回草藥後,桑托國即全面退兵了。小皇帝甚是開心,賜封李華為太清至聖真君大國師,後出使桑托,做了個親善大使東遊去了。

  對此事我卻有另一種想法,也就是即然有木吒陪同,自然與那個什麼李天王相識,這猛然間退兵即有懼怕太清重兵出擊的意思,也有被李華勸說而止的功勞,從此李天王全心修煉也說不定。不過這一東遊,怕是時日無期,也當是還能尋些個神仙們了。

  這天天光大睛,好容易起身到了天井當中在躺椅上躺了,暖暖的曬著日頭,身邊三個嬌女端茶遞水的忙個不住,身上又被輕輕的揉摸很是舒暢,剛有些迷糊,管家來報將軍們已入了府中,奔後院而來。

  忙讓管家俱請到院中長廊邊的涼廳內坐了,先奉上茶點,我隨後即到,還未安排完,十數人已是大笑著進了內院。

  內院本是宅院,主要是家中女眷休息之處。這些個將軍們根本沒有一些個不適和客氣之說,竟是大踏步的就邁了進來,艷艷和盼兒躲之不及,閃在了我的身後。三公主倒是落落大方,不過一張俏臉也是生了些紅。

  「哈哈,大莊主福澤深厚,這傷好了些罷。」李鐵拳一隻胳膊被細絹吊在了胸前,一隻手抓著了我的胳膊上下不住的打量著:「看來大莊主在這裡確是享受了,白白淨淨的很是精神。」

  金吒「吃吃」的笑了起來:「你如果再晃幾下,大將軍恐怕臉色更要白些了。」

  李鐵拳又是「哈哈」一笑:「對不住,只是見大莊主已然康復,我心裡一時歡喜,還請大莊主莫怪才是。」說完身子向後一退。

  任清河和彭鏗從其身後閃了出來,也是不住的上下打量著我,臉上儘是歡喜。

  周大刀、趙一劍、曾鐵錘、劉節才、張世泰、蕭升等將軍紛紛與我見禮,我忙不迭的還了,抬頭一眼看見了人群後的李風清,卻是架了個木拐,笑嘻嘻的看著我一語不發,趕忙行了幾步,上前扶了。

  李風清消瘦了許多,看來當時那一刀傷的不輕,許寺和和黃燦緊緊的扶著他,可身子依舊有些不穩,忙讓坐了。

  回過身看著眾將軍們,不少人臉色憔悴,身子看來均未復原,不禁眼中有了些淚。

  這些人無一不是重情重義的漢子,無一不是人中的俊傑,卻因為我的緣故幾乎人人帶傷,想來卻是我拖累了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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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廷變(一)

  眾將軍來看我決不是偶然的,這麼多人如此湊巧的相約而至,看著太多的將軍們臉色如此憔悴,我有了種奇異的感覺,忙讓管家備了宴。再細觀將軍們一個個的心事重重,定是有什麼事要發生,現在只不過我的傷還沒有好,他們有些不忍心而已。果然,我的猜測沒有錯。

  酒宴設的很快,卻不是府中所做。我讓管家直接去了萬花樓,不到一個時辰,數十種菜餚流水般的送將來。萬花樓的老闆還真是個妙人,順便派將來十數個侍女進了府內服侍,讓我心中很是感激,在院中的花廳內布了大桌,眾將們相擠著坐了。

  無論從什麼方面來評說,萬花樓的茶餚都是京城一絕,無論從色、香、味上俱讓我垂涎欲滴,用的銅器更是雕花鏤鳳堪稱珍品。府中的大廚也挑不出來一絲絲的不是,只能不住的搖著頭,嘖嘖稱讚。

  萬花樓的酒水是自行釀造的,也不知其用了什麼方子,將壇上的泥封隨手拍了去,頓時香氣四溢、精神為之一爽。侍女們也打扮的甚為齊整很是耐看,前後不停的忙碌著,酒水早已布到了每個人的面前。

  彭鏗端起酒碗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看了看任清河和李鐵拳張了好一會口卻一個音兒也未出,乾脆長嘆一聲仰頭將酒一飲而盡。眾將默默的隨著一語不發,將面前的酒水均是大口而下,然後相互看著端坐不動。

  這一刻我已是心裡透亮,他們定是有著不方便的話想與我說可又說不出口,憋著勁定讓我先發問。

  於是笑了笑,眼光看了一遍,卻不見了哪吒,也許有事未來。然後對著彭鏗道:「俺能想的到,將軍們定是有事相商才齊齊而至,不妨說一說,大傢伙商量商量?」

  彭鏗張著口還是說不出話,一旁的李風清有了些不耐。

  「大將軍可別怪我先說了,」李風清隨手端起了酒碗一飲而盡,然後大聲的道:「朝中大臣們廷議,欲去了你的兵權,交於四皇叔執掌。我們這些將領只能暫領了奉做個散人,由兵部統一安排。不過,不少的都尉們前不久已被解了去,回家中務家去了。」

  聽言心裡猛然一驚頓時楞住,這個小皇帝是不是有了什麼想法?可讓這些將軍們都歸了家鄉,兵權又歸了四皇叔,即算不是自毀城牆,可也將自家的性命付於了其實最危險的人了:「你們可知這是誰的注意?」

  眾將默默的低著頭,我不由的有了些煩燥,扭回頭對著管家大聲的道:「你們先全部去外面候了,俺與眾將軍們有事商議。」眼看著管家帶著少女們一溜煙的出了廳門,回過頭來對著李鐵拳道接道:「你來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鐵拳口中嚅嚅了一會,忽地臉色一正,將十數人看了個遍,然後大聲的道:「我也不怕了事,今天就說於大莊主聽了。」然後將酒水一飲而盡,對著我細細的道了出來。

  這一說將起來,李鐵拳的話便如滾滾的河水般一洩而出。眾將軍們隨後也不再禁言,你一句我一語的不停的插話補充,讓我對於這個事的來龍去脈總算是有了個大致的瞭解。

  當日遇刺後,小皇帝大為惱怒,接連頒旨,讓趙勇年將個京城變成了個鐵籠,百姓們只許進而不許出,將右丞相及府中數百家人直接打入了大牢,嚴刑逼供。右丞相年老體邁,如何能抵的住重責,不到三日就踏上了西行之路。其家人萬般無奈,為保性命便如瘋狗般亂咬,以圖少吃些罪。

  趙勇年卻並不為之心動,只要是牽出一個便提來一個,將個京城的大牢塞了緊緊實實。

  不少牢房已是男女混雜,牢中本有些江洋盜寇之類,本也是不要命的人,可憐不少女眷本是千金之軀,這下豈能逃脫?夜半救命之聲便充斥其間,受辱之人往往一條繩兒即自行離了去。牢卒們雖左支右擋,可怎能顧的過來,每聞哭叫不忍就聽。

  不久,老太傅進言,隻字不提小皇帝的旨意,卻對於趙勇年大加鞭韃。言是其擾亂京城,百姓惶惶不可終日,家家戶戶白日裡緊閉了院門,集市早已無利而自行閉了去,來往京城的船隻馬隊也形單影支,太清已不復繁盛之景。其實太傅之意本為將這場莫名的恐慌就此結束,可正中已賦閑家中的老丞相之懷。

  老丞相收攏本門子弟聯名上奏,言是軍亂京都,應消去軍隊之權,重新確立以文治天下的國策。皇親國戚們本就願乘亂取事,一時紛紛響應,朝中大亂。

  小皇帝年輕尚幼本也沒什麼主見,依言遂罷了趙勇年的鎮殿將軍的將位,安了個擾亂天下的罪名發送北郡做了個小小的兩伍,趙勇年無可奈何離開了京都,行前雖前來見我,可當時我正昏迷不醒。

  朝中文官們借力而起,分做了數個支流,各擁了一人為主,在朝中每日裡爭論不休,國家百姓的大事卻從此荒蕪。與之無關的官員們各自迴避、不理朝務。朝中一亂,地方官員們紛紛自保猶恐捲入其內而不再理政,一時盜匪四起,竟是有了個敗國的景了。

  老太傅眼睜睜的看著天下大亂,不由後悔不迭,遂百般調和卻再無人理采,不覺一時心亂,急火攻心大病襲來臥塌不起。

  兵部、刑部此時又聯手發難,將天下混亂之責全部推於我的身上,想藉機奪回兵權。小皇帝這時福至心靈,知若無我等相助,早已沒了他的天下,遂駁回了兵部和刑部的上書。

  原小皇帝的六皇叔在右丞相的扶持下本坐了幾日皇帝,正戴罪府中不得外出,本應就此平平安安的了其半生,可曾實現過的夢想怎能讓他每日裡坐臥安寧?於是悄然鼓動行的近些的皇弟皇叔們,大把的金銀散入宮內,宮內的嬪妃、皇親們早將他視為貼已之人,從而不遺餘力的給予協助。

  幾個侍郎也是話不投機,江萬才一日在朝不忿大臣們調撥皇帝和我之間的關係,當廷抗辯,與左中侍郎在廷中大打出手,江萬才不敵被打了個頭破血流,遂稱病回家休養去了,從此與我親近的這一支至此徹底退出了朝廷。

  以六皇叔為首的幾派本應該可以稱心如意了,誰知他們內部又起了爭執。以老丞相為首的太學士們不滿六皇叔過於的囂張跋扈,於一日早朝時群起發難,以有備對無備,頓時將禮部和刑部幾個老臣在宮內打了個五體不分。

  兵部和刑部內本就分做了幾派,對於太學士們的做法沒有個一致的見解,根有本上是無所適從,老尚書也不知所措了,從這日起兵部內的爭執也日漸激烈。

  有受傷的大臣暗中譴了家勇尋機報復,跟哨了數日,終於尋的一個機會,將太學士龔進生堵在了一個街口巷內拳打腳踢,無巧無不巧的正遇上劉節才帶著親兵從老太傅府中而返,一見之下豈能不出手,頓時將家勇們擊了個落花流水。

  龔進生鼻青臉腫的好容易爬了起來,抓住了一個傷重之人細訊之,卻知是吏部大臣所為,不由大怒,奔了太學院招集了親朋好友直衝大臣府坻,進了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見一個打一個,府內哭嚎聲四起。

  劉節才本不應多事,可見龔太學士引人奔了大臣府上,怕其吃了虧,從未聽過秀生能與兵丁相搏,忙也隨了去,隨手處理了些有些功夫的家丁壯勇,眼看著將個大臣的家院變成了個演兵場。

  這場無中生有的鬧事,終於引發三個月來各方對權力的明爭暗搶。

  以皇親孟澤為首的皇親派本就欲為自己的弟弟孟夏在紫金關死於寧國俊和劉節才之手而尋機復仇,寧國俊現仍在牢中且不理會,抓住了把柄對劉節才窮追猛打,劉節才無奈領家人避入老太傅的府中。

  如果此事就此作罷,倒也相安無事。可孟澤不依不饒於一日夜領了家將,帶了京機衛的兵勇闖入太傅府,欲擒走劉節才。

  哪吒時正在太傅府上問安,與劉節才飲酒長談,大怒之下將孟澤從馬上一腳踹下,抓於手中從風火牆上扔了出去,並將來兵全部強逐而走。

  說來也是孟澤命中有難,這一越牆而過正摔在風火牆外院門旁的拴馬石上,兵勇雖沒命的將之抬回,可尚未進得了府門即死於非命了。

  這一下宮中可是炸了窩,國親豈能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小皇帝也生了氣,其實原本也想尋個理由放過哪吒,可身邊的女人們不住的哭泣、皇親們不斷的相逼,只好連夜派了宮內侍衛將哪吒捕後下了大牢。

  隨後六皇叔與四皇叔為兵權在朝中明火執仗,六皇叔借京機衛欲除去老四,而四皇叔藉著津機衛死死相抗,終於在京城外為一匹駿馬發生了一場不大的械鬥,雖僅傷數十人,可此事震動朝野,朝中人人恐慌。

  四皇叔甚有心機,假借小皇帝之威,以宣昭之名帶著侍衛進入京機衛奪了兵權。

  六皇叔本就身有罪名,卻不甘被圈於權力之外,讓心腹家將趁夜襲了津機衛將領之府,搶的了兵符調來了兵勇闖入老四家,欲將四皇叔拿將起來,問他個假傳聖旨的罪名。

  四皇叔未料到六皇叔膽大到如此地步,淬不急防在家將的護衛下從後牆翻逃而去,進入宮內尋小皇帝的庇護。

  小皇帝此時手中無兵,忙讓侍護們緊閉了宮門,暗中傳旨尋求將軍們的支持,這正是前一晚才發生的事了。

  我聽了這些後不由的大吃了一驚,這就是說六皇叔已是兵變,雖不敢對小皇帝用強,可接下來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了,這個陰謀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實現,不然我們這些人將死無葬身之地,更何況還有個哪吒在牢中不知死活。

  「眾位將軍可有什麼主意告知俺?」我有些沉不住氣的看著眾將道。

  「這就看大將軍你敢不敢引這個頭了。」任清河沉聲的對著我道。

  「引什麼頭?可否明示?」我有些按奈不住的問道。

  「用兵符調兵入城,將一干人等全部拿下,重整朝綱。」李鐵拳張口搶答道。

  眾將聽了此言,盯著我齊聲道:「正是。」

  我反而冷靜了下來,事成則萬事休,事不若成,這些將軍們可真個是沒了後路,讓他們以後何去何從。

  「你們早已商議過是不是?」我靜靜的看著眾將道。

  「正是,大莊主不要猶豫,這個時候若再不行動,恐我等不知何日曝屍街頭了,死沒什麼可怕的,可不明不白的讓人有些不甘了心。」周大刀大聲的道。

  笑了笑,看著周大刀有些緊張的神色,我心裡其實也是有了些不慌亂,轉過頭對著彭鏗道:「老將軍可有什麼法子教俺?」

  彭鏗用眼光掃視了一遍眾人道:「周將軍的說法是對的,不過我們應好好的計劃了。不動則已,一動起手來就不能讓他們有一點機會才是。」

  眾將哄然一聲紛紛說「是」,然後一雙雙眼睛盯著我如同盯著一塊香肉,讓我有些想笑將起來。不管怎樣說,這個世界本就不屬天李華和我,即然來了,鬧他個天翻地覆也沒什麼了不得的。

  站起了身,我晃晃悠悠的向內院而行,身後眾將領硬是大氣也未出的一聲,感覺到背上儘是灼灼的目光留下的痕跡。進了書房從案幾上取下了倘未交回的兵符,轉身快步而出,眾將軍瞪著眼將我迎了進去。

  曾鐵錘眼快,大叫一聲跳了起來,將眾人驚的均向他投以不滿的神情:「大莊主你手中拿的可是兵符?大莊主你應允了,這下可好了,這一陣子受那些個鳥氣早讓我憋個不住,這些可以長出口氣,讓那些個不為百姓做事的直娘賊吃老曾的一錘。」

  聽了曾鐵錘的話眾將軍先是一楞,然後呼的一下歡呼起來,金吒早到了我的身邊一把將令符奪去,大笑著傳與了眾將軍觀看。

  彭鏗臉上有了些不滿,撇著嘴大聲的道:「看看你們,哪個像是統御千軍之帥?這事還沒有個決斷,你們就像是贏了征戰一般。還不將兵符還給大將軍?」

  眾將似乎根本未聽見一般,將個兵符在手中傳來傳去的看個不停,一個個臉上笑的如開了朵鮮花一般。

  「我就知道大將軍不會讓那些人胡作非為的,這下可好了。」劉節才臉上興奮的有些生紅,雙眼閃光的看著我大聲的接著道:「這幾日我在老太傅府上大門都不敢出,若不是眾位將軍前去尋我,我還不能前來看望大將軍了。」說著眼中又有了些淚光。

  我心裡有些不忍,這些人征戰沙場奮勇拚殺,生死早置之度外。如今本該享受清福,可誰知在京城之內又為保命而耗盡了心力,這個朝廷也真是太也對不住這些人了。

  張仁和白應傑相互看了一眼,白應傑將兵符傳入了張仁的手中。張仁隨手接過,輕輕的撫了一下後,卻將傳入手中的兵符遞到了任清河的手中。

  任清河輕笑著抿了抿嘴,接過了兵符後站起了身,對著我彎了一下腰,扭回身向著眾將大聲道:「謝了各位將軍的信任。從今日起,我們將把那些於我們不利之人全部除去,請大將軍坐了這個天下可好?」

  眾將軍「轟」的站起了身,齊聲應「是」,亂亂而起的身子碰的桌幾上的酒碗盤盆「叮光」作響。

  我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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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廷變(二)

  其實後來想起當日發生的事才明白了過來,將軍們早已不知商議了多少次,到我的府上來只不過是讓我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而已。

  聽著他們的話一時呆楞在了桌幾前,看著這些因興奮而一個個雀躍不止的大將軍,心裡有了些懼意。今天他們可以擁我做個首領,明天稍不如意也可將我打入萬丈深淵。

  我年輕尚輕,主要還是得益於當初在地裡與哪吒鬥狠,拚了命保住了小皇帝後才能一步登了天。若不是因身在其位,這一個個桀傲不馴之帥豈能將我看在眼中。這一會還是與他們相處的久了有了些感情的緣故,加上這些日子一直作了個統帥,讓他們心裡漸漸的有了個依賴,也才有今日擁立之事。

  可治理一個國家並不是我所能做的到的,朝中文臣們一個個恃才清高、相互抵毀,均將自已看成了個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之士,誰也說服不了誰、誰也瞧不起個誰。即使學識如大學士們,除了皇帝能管的住他們,平日裡也是一個個的眼高於頂而視天下如無物。

  兵部尚書是個三朝的老臣,雖然平日裡少言寡語,可在軍中享有很高的清譽,其衙中幾個干將無一不是以才氣藐視天下。禮部之內更是相互踩踏,不論何事不管對錯都要先爭論一番,有時急將起來相互謾罵,甚至揮拳相向而不可開交,渾沒了些讀書人的樣子,比農婦尚差了些。

  更多大臣們在朝廷之中按步就班的上朝下朝,沒事時是個泥胎,有事時又都成了個事後的諸葛。地方大吏們早已形成了自己的管理模式,更多的時候在地方上說話比聖旨還頂用了些,他們在自己管理的一畝三分地裡橫行無忌,往往一句話即可決定了百姓的生與死,一如我們那裡老人們口中說的一言堂。

  眼裡看著將軍們如同個孩童般開心的緊,我也有些不忍心拂了他們的意,可讓我做什麼皇帝,心裡卻十萬個不樂意。那可是個風口浪尖,必須時刻的小心謹慎,在那個位子上活的著實的累。不過這些話還是暫時的不告知他們為好,如果真能奪了天下,待李華回來後交與他就是了。

  我正呆呆的想著,一旁的任清河已開始了佈署,依著他一步步的安排,彷彿能看見天下已到了手中。

  隨後眾將們紛紛領命告別後陸續而去,任清河與彭老將軍一起最後離開,言道三日後,也就是新帝登基一年的大慶之時,將天下變個色。然後任清河將兵符揣入了懷中,兩人相攜也匆匆而去,只是這一桌豐盛的菜餚卻是絲毫未動。

  剛想坐下喝上幾口酒讓心緒平靜下來,三公主、艷艷和盼兒已進了廳中,走到了桌案旁輕輕的坐了下來,隨後老管家帶著萬花樓的侍女們也輕輕的走了進來,垂手站在了一邊。

  也不知自己究竟想些什麼,心裡有些亂可又有些興奮,看著面前酒碗裡的酒水似乎有些呈淡綠色,有點粘稠顯得十分醇厚。這酒香味沒的說,可喝在嘴裡後酒香也不是像聞著時那麼重了,想來定是放了些香料,故意讓香味兒四溢而已。

  抬起頭看看四周,所有的人都靜靜的看著我一語不發,心裡又想著但願任清河他們計劃的周詳,不要出什麼差錯才是。伸手將酒碗端了起來,聞著撲鼻的香氣一飲而盡,酒水也顯的不是那麼烈了。

  第二日天剛放亮,任清河和帶著李風清、金吒、李鐵拳三人出了城直奔了京機衛。到了大營前,有校尉前來阻擋,讓李鐵拳一拳砸出了十幾步遠,其他兵勇早已認出李大將軍,無不閃身迴避,放幾人橫衝而入進了轅門撞入了京機衛師帥的議事廳。

  京機衛現任師帥是皇六叔的親侄本無什麼能耐,可藉著皇親之名,確也能鎮住一方。這時正巧剛召集來眾將在營中議事,任清河等人已是長驅而入,營中眾將豈能不識得這些天下聞名的將軍,一時俱不敢出聲。

  那位皇戚本就以皇親自居,本想仗勢上前喝止,李鐵拳根本不容對方問訊,大踏步迎了去,只一掌將個師帥從桌幾上凌空擊飛,當即斃於掌下。

  任清河乘勢拿出兵符,喝令閉了轅門,閑雜人等不準出入。有一個校尉慢慢的移步踱向門前,轉身欲奔,金吒雙腳飛起,將校尉直踢出了幾丈開外,眼見的一命歸了西。營中眾將領無不大驚失色,加上有兵符鎮守能調動天下兵馬,於是紛紛拜服領命。

  隨後劉節才、蕭升、曹寶、陳久公、姚少思等人各帶親兵進入大營,全面接管京機衛,將軍內凡是與皇親沾了些邊的將領們全部看壓,重新任了新將,封閉了與京城的聯繫,這京城邊上的第一大軍團自此牢牢的控制在了眾將軍的手中。

  任清河將李風清留在了大營做了個京機衛的師帥,讓李鐵拳做了個副手,隨即單身出了大營與前來相會的彭鏗、周大刀、趙一劍、曾鐵錘馬不停蹄的奔了津機衛。

  在津機衛裡有不少將領曾與任清河並肩作戰,對任清河甚是欽佩,許多曾因謀反已失了權位的將領們待看見任清河手中的兵符後,紛紛群起響應,帶了親近的兵士們飛快的封鎖了大營,捕捉了不少與皇親沾故的兵將,將軍營立時變成了牢營,當然其中不乏趁機報復之嫌。

  彭鏗鎮守了津機衛後,讓周大刀做了個師帥,趙一劍和曾鐵錘做了個輔帥,隨即陪著任清河出了轅門,返回了京城。在城中與張仁、白應傑、張世泰、張蘇裕、陳中機、許寺和、黃燦、楊林、高世光、張進、方明等人會齊,再次商議後分做了兩路。

  任清河帶著張蘇裕、陳中機、許寺和、黃燦、楊林直奔了皇六叔的府郅,彭鏗帶著張仁、白應傑、張世泰、高世光、張進、方明等將去了皇四叔的家中。

  彭鏗帶人進了府門,皇四叔因曾與這些將領們在北郡時常飲酒談天,忙出門相迎至府中後,張進、方明兩將已守住了院門不放一人進出,張世泰、高世光兩將驅趕著所有府中之人集在了院中。皇四叔府中也有家將想起身抗爭,二將無不痛下殺手,只是轉眼間已有十數人斃於當場,其他人方噤若寒蟬靜候聽命。

  控制了皇四叔後,彭鏗得到了津機衛的調兵符後,遂讓白應傑快馬送往軍營,交給了周大刀,自此津機衛也落入了眾將軍的手中。

  任清河帶著幾人到了皇六叔的府前正遇上從宮前返家的皇六叔,看著他帶了千餘騎直至門前未敢上前阻攔,而是讓張蘇裕一人前去相認,假意告知皇六叔言是津機衛師帥派將來,尋皇六叔欲商大事。

  皇六叔本就識的張蘇裕,平日也是想盡辦法以求多方拉攏親近,聞言不禁大喜過往,眼看著這員天下聞名的大將即將投入自已的懷中,心中沒了絲毫的戒意,帶著輕騎隨著張蘇裕奔了津機衛。

  一行飛馬而去塵土飛揚,待進的營中還未曾開口,早讓周大刀引兵將之圍在了大營之外。皇六叔的兵將奮起突圍,可以千餘對萬人豈能逃的出。不久死傷太半,皇六叔也不得不下馬受縛。

  如此輕鬆擒住了當朝兩個勢力最大的皇親,實在是出了任清河的意料,於是調整了計劃,並重新做了全面的佈署。

  李風清、李鐵拳兵分兩路帶著京機衛數萬人於當夜月華初上之時悄然入了城,奪了京城的南門和西門,分別由張進和方明鎮守後,又奔了東門和西門,分別鎮守緊閉了城門。原京城守衛對這些威名海外的將軍們早就心儀,無不真心投靠,到也未發生曾預想的激戰。

  有了城內的接應,周大刀、趙一劍和曾鐵錘引兵長驅直入,一夜間控制了整個京城,數萬人在京中分別守了,幾乎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牢牢的掌住了京中的局勢,天一放亮全城戒備,路上根本沒有了行人。

  金吒不顧一切的引了五百兵士闖入大牢,本想著必有一戰,誰知牢卒們一見金吒引兵而至,遂大開了牢門,並將哪吒放出。

  哪吒在獄中並未受的一丁點兒苦,牢卒們本就對他十分敬重,在大牢中數十人一間轉身都沒了地的時候,哪吒依舊是獨享小居,每日裡好酒好肉的開心的緊。見著了金吒前來相救,哪吒也是十分的歡喜,謝過了牢卒後,卻讓金吒將曾襲擊我們的干犯全部帶去我的府中,在牢中尋見他們時,這幾人早已奄奄一息了。

  我被管家叫醒時正與艷艷和盼兒大被而眠,這是身體好了後的第一次與可人兒纏綿了一夜,這會兒正是日高好睡。耳聽的管家來報是金將軍和范將軍押了數人到了府中,慌忙起了身,簡單的梳洗後奔了前廳。一進門後,哪吒就歡喜的跳到了我的面前,拉著我的胳膊不住的大呼小叫,顯的極是興奮。

  忙讓上了新茶,看著被鐵索?成了一串的幾個人,我不由心底有了些酸楚,幾人的目光兇狠的盯著我,圍著他們的兵士們一見他們的表情頓時上湧,一陣拳打腳踢,幾人被強行捺在了地上。這幾人甚是頑強,竟然高昂著頭一聲不出。

  當初手執鐵棒黑塔一樣的大漢如今渾身上下讓血浸的到處是痂,衣衫爛褸的立在了我面前,整個人越發的黑黃,臉上也到處是傷疤的印跡,早已看不出什麼表情了。

  那位手執軟鞭的青衣人此時的青衣早也成了黢黑的布片,一條條的掛在身上,身上更是一條條的血痕,想來是被牢中士卒們皮鞭所致。想當時他以一人敵住了任清河和李鐵拳,這身本領確也少見了。

  那位幾乎要了我的命的白衣女子低著頭,一身白衣早也成了破布片,幾乎是光了身子般露出了身上青紫成片的傷,看來在獄中也不知遭受了多少的屈辱,早已沒了當初的煞氣。我長嘆了口氣,讓管家拿了件衣物給她披了,耳邊傳來了她輕輕的抽泣聲。

  拉著金吒和哪吒坐了,心裡雖有些難受,可更多的是隱隱的不安,這種不安讓我一時有了些煩燥,細細的想著一定是有個什麼事或人給遺露了,這個事或人可能會給我們帶來更大的麻煩。

  哪吒慢慢的啜了一口香茶,看著我笑嘻嘻的道:「我早知大將軍不同於常人,這一次變故雖出了我的意料可也在情理之中,想來大將軍不會眼看著一起出生入死的眾將軍們被他們羞辱,才讓將軍們起事,可是有一個事他們忘了。」然後眼睛向我得意的一撇,竟然低頭喝起茶來。

  我想著急可又想生笑,這個小哪吒定是發現了些什麼可又故意的調人的胃口,讓人著忙。

  金吒有了些不耐煩:「你要說什麼就快些說將出來,不然我還將你送了回去,免得聽了你的話心中難受。」

  哪吒慢慢的抬頭隨手將茶碗放了後,笑了笑道:「雖然後來他們全都被捕了在這裡,可捉了他們之前已是少了兩人,大將軍可能記起來否?」

  心裡一怔,模模糊糊的似乎想起來了些什麼,而心中竟是大定,想來正是此事讓我惴惴不安。端起茶碗剛想喝上兩口,碗中幾片茶中如針般浮於水面,不停的晃動如同一支支長槍般,對了,正是長槍。

  我猛然想起在團身時一把長槍向我擊到,那只槍頭竟然能挽出九朵槍花罩住了我的全身,將我逼的狼狽而退。在金吒和哪吒接住了黑漢的鐵棒後,那槍就不知從何處刺了過來,在我閃身避開後即消失的無影無蹤,那人的武功恐已不是我們這些人所能應付的了。

  這時三公主帶著萍兒和樂兒走了進來,幾人慌忙站起了身施了一禮後才又坐了下來。

  再看看跪著的幾人身子有些不穩,便也明白定是在獄中缺食少水,身體極是虛弱,剛想讓管家備些食物,讓這幾個已人不人鬼不鬼的高手們吃些,也能夠讓我問他時不至於錯倒,一個親兵飛跑了進來。

  「報大將軍,護衛師突然起兵衝向皇宮。趙將軍、曾將軍在宮前正與衛師帥混戰,周將軍已引兵飛馬趕去,彭將軍和劉將軍帶著兵將們正在阻攔,任將軍派訊卒告知大將軍前去相助。」

  我驚的忽的一下站起了身,這個護衛師本是由黃燦為帥,只不過平亂後交於了兵部,由大皇子兼管了。如今護衛師起兵相抗,定是大皇子原本就有了個周密的安排,只是未料到將軍們動作過快,而不得已起事。

  回過頭來看看三公主,想從她那裡得證是否如此,三公主看都沒看我一眼,扭回頭與萍兒和樂兒兩人悄悄的說著什麼,時不時的輕笑一聲。

  「大將軍無須擔憂,只派黃將軍前去即可平了事端,想黃將軍在衛軍中任職多年,自然有著較深的根了。」金吒笑著對我道。

  哪吒也笑了笑剛想說話,又一名親兵跑了進來。

  「報大將軍,黃將軍被衛軍帥挑下戰馬,已是重傷。李將軍、趙將軍、曾將軍和劉將軍四將齊上也不是對手,彭將軍急讓大將軍前去支撐局面。」

  我大吃一驚忙問道:「彭將軍可透出那人使的是什麼兵器了麼?」

  親兵大聲道:「據訊兵言道,似乎是把大槍。」

  金吒和哪吒齊齊的跳了起來,金吒對著親兵大聲的問道:「他使的是支什麼槍你可能說上來?」

  親兵想了一下道:「按訊兵的說的,似乎是支紅櫻鐵槍。」

  金吒和哪吒對望了一眼,忽然異口同聲的大叫了起來:「是一丈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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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4 23:10:55
第一百零八章 笑談天下(一)

  肅肅秋風起,悠悠行萬里。

  萬里何所行,橫漠築長城。

  豈合小子智,先聖之所營。

  樹茲萬世策,安此億兆生。

  詎敢憚焦思,高枕於上京。

  北河見武節,千里卷戎旌。

  山川互出沒,原野窮超忽。

  撞金止行陣,鳴鼓興士卒。

  千乘萬旗動,飲馬長城窟。

  秋昏塞外雲,霧暗關山月。

  緣嚴驛馬上,乘空烽火發。

  借問長城侯,單于入朝謁。

  濁氣靜天山,晨光照高闕。

  釋兵仍振旅,要荒事萬舉。

  飲至告言旋,功歸清廟前。

  這是大隋朝煬帝在西巡時所做的一首詩,名為《飲馬長城窟行》,當真是氣吞山河、大氣磅礡,在詩中將個天下盡書於手指間。

  其實在我那個世界中,老人們的故事裡對煬帝是褒貶摻半。其在位時開鑿的大運河至今還是一個陸上的通道,所起之功遠甚長城,在當時是一個陸內的必由之路,及利百姓。

  民間說書者言,煬帝納父妃罪不容於天。其實當初煬帝南征時受傷誤入叢林,被樂榮公主所救並得公主細心照料,傷好後早已雙飛雙棲。只是後來煬帝帶公主回朝,其父惑其美艷想方設法占為已有,封為宣華夫人。其父西行後,兩人再度相聚,若不是生於帝王之家當是重情重意的最好的傳說了。

  在二十歲時煬帝即成為大隋兵馬都討大元帥,稱為晉王,手下兵將五十餘萬,憑著手中一桿大槍北征南討統一了天下,收西域得隴甘藏,平海倭取黑龍江,奠定了大中華的版圖,天下皆稱其為賢。

  堂堂中華在煬帝手中結束了長達三、四百年的戰亂時代,建立了和平、強盛的新天朝,四方來朝者如雲,也為後來的大唐帝國打下了個緊實的基礎。若無虎賁郎將元禮等眾與閣老裴虔通共謀,利用衛士們思念家鄉的怨恨情緒推宇文述之子宇文化及引兵發難,並使陰計誘縊煬帝,也無後來的大唐盛世。

  煬帝手中所執的兵器就是一丈威,意思是其揮槍起舞,數丈之內威殺之氣可令寸草如畿粉,真個是所向披靡、天下無敵了。

  諸如此類的故事我聽的太多,幾乎可以背述了下來,只是對於一丈威的模樣還不是很清,從老人們口中所知,應是支以傳說中的玄鐵千錘萬鍛打就的鋼矛。

  看著金吒和哪吒眼中流出的懼意不竟有了些好奇,剛想張口問一問這個世界的一丈威究竟是個什麼樣子,金吒已是拉著哪吒的手道一定的看著我。

  「大將軍,這下我們可能是有了些不妥,」金吒對著我臉色凝重的道:「執這桿大槍的人是白龍教的教主,他手下有六個護法,本領個個頂了天,在這個世上鮮有敵手。曾聽人說這個教主一次與人鬥狠時,將大槍揮起將那人竟然揮成了數段,真是了得。」

  我看著金吒隱隱的想起來些什麼,這個什麼白龍教似乎很是耳熟,只是一時不知從何處聽來,還是先不去理會了。將軍們也真是有些個英雄氣概,其實根本沒必要與一丈威拚個死活,只須將兵士一擁而上,皇宮前的爭鬥就將了結了。

  「俺們現在快些去,看看能不能將那個執槍的人擒了,如果實在不成,亂軍之中他還能逃的出去不成?」我自信的道,對於一個武者來說,其能力再大,也成不了陣戰中的豪傑。

  金吒和哪吒一聽我的話,竟是相攜轉身即匆匆而走,幾乎與一個進門的人撞了個滿懷。

  「是兩位將軍,大莊主可在?」一聽嬌聲我即知來人正是鄭梅。抬眼看去鄭梅快步進了門,身後緊隨著黃家兄弟和點點。

  「正在廳中。」金吒一邊說著一邊拉著哪吒向外行道。

  鄭梅徑直走到我的面前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忽然「吃吃」的笑了起來:「看你個眉頭皺的要擰上了天。該走的人全部送上島了,這下可以放心的陪你幾天。傷好些了沒有?」說著就要拉我的胳膊。

  一邊坐了良久的公主猛然道:「承你的關心,他的傷已經好了,可以上天入地去了。」話語中很有些怒意。

  鄭梅並未看見過公主,聞言之下臉上先是有些驚諤,然後忽的又笑了起來,轉了身對著公主一彎腰道:「公主在這兒,我可當真是未曾看見。公主說的正是呢,我與大莊主從島上就在一起,這次離去可有些日子了,怎能不掛念了?」

  公主忽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聲的道:「是呢,這個人誰都在掛念著,不知他能不能掛念別人了。」臉上儘是冷冷的笑。

  我有了些煩燥,張眼看去金吒和哪吒早走的沒了個人影,這邊還要爭吵,還是先去看看將軍們為妙。

  「你先休息了,俺還有事出去。」我對著鄭梅笑了笑道,抬起頭對倚在門上的管家繼續道:「趙叔可叫人速備了車轎,帶了俺的大刀,俺要出去。」

  管家大聲的應了轉身匆匆而去,公主輕「哼」了一聲緩緩的坐了下來,萍兒和樂兒圍著她緊忙著又是揉肩又是撫背。

  「你要去哪裡,我也想去看看,好久沒來京城,也不知有了些變化沒有。」鄭梅毫不介意的笑嘻嘻的對著我道。

  「是什麼白龍教的人與俺那些位將軍們在皇宮前狠鬥,還傷了一位。我這就是去看看,尋個法子了了此事。」

  鄭梅先是一楞,然後臉色變了幾變,突然又笑了起來:「我隨莊主一齊去,說不定還能幫些個忙了。」

  這時管家匆匆奔了進來對著我道:「大莊主,已經備好了。」

  我看了看三公主,三公主扭轉了身子不理會我,只好對著鄭梅道:「那就一起去罷。」邊說邊起身向外行去,鄭梅帶著黃家兄弟和點點緊緊的跟在了後面。

  幾人出了院門,在親兵的扶持下我抬腳上了車轎,黃家兄弟和點點翻身上了馬,鄭梅卻是一擰身也鉆入了轎內。車轎內的空間極是有限,只有一個長坐,前、左、右三個方向上各有個小窗可向外觀看。

  鄭梅這一擠將進來,頓時兩人已是緊緊的挨在了一起。本想躲避,鄭梅好像不在意似的將一條腿貼在了我的身上。感覺她身子的柔軟,我一時覺得呼吸都沉重了些,耳邊聽的親兵們大聲的呼喝著,馬蹄踏踏的急促行將起來,百十個親兵護著我匆匆的奔了皇宮。

  一路急駛,我盡力的躲著鄭梅身上傳來的熱氣,手都沒地兒放一般向前直伸著很是辛苦。鄭梅斜眼看著我好一會,慢慢的將身子偎在了我的胸前,伸手攔腰抱住了我,讓我幾乎出了一身的大汗。

  低下頭看著閉著眼睛臉色暈紅的鄭梅,我不由的有了些旖念,慢慢的收回手放在了玲瓏的曲線上,輕輕的撫將起來,鄭梅早已是橫擰了身,半個身子平置在了我的腿上。

  這時我已有些恍若夢境,想起那晚在洞內她整個人伏在我的身上時的感覺,手不由自主的在她的身上來回的撫摸,,漸漸的到了她的胸前。鄭梅的身子明顯的一硬,然後環著我的一隻手將我的腰抓的有了些生痛。

  「大將軍,眾位將軍已在等候。」車轎外親兵大聲的道。

  我猛的一下從夢中驚醒清醒,不知何時車轎早已停了下來,隨著一陣兵器碎碎的撞擊聲也遠遠的傳入耳中。低下頭一看才發覺自己的手正在鄭梅的胸上放著,心中頓時有了些慌恐趕忙著收了回來。鄭梅睜開了雙眼懶懶的衝我一笑,然後飛快的坐直了身子,頭扭向了窗外。

  慌忙挑起轎簾擰身下了車,十幾個將軍們正一臉愁容的立於轎前不遠處,不少人衣甲散亂著很是顯的狼狽,一看即知一定是與那人交過了手後吃了些個虧。

  「大將軍,這人我們認識,本想著與他不再爭鬥化解了此事,可他就是不肯干休。有幾人已是被傷,黃將軍傷最重已然送走,這可如何是好。」任清河一看見我下了車即帶著眾人大踏步的迎了上來,邊走邊大聲的對著我道,話未說完,人已是站在了面前。

  「那倒底是個什麼人?」我有了些好奇,這時遠遠的又傳來數聲暴喝,本想看上一看,可讓排列不知幾層緊立在前面兵士們的身軀擋住了目光。於是扭過頭對著任清河繼續道:「即然都是相識,難道不能坐下來說些個話麼?」

  任清河陰沉著臉道:「我曾與他有過不快,他根本不聽我所勸。多虧金將軍和范將軍來的及時,我方才未能出得了丑,現兩位人正與他惡鬥在了一起,不過,從方才看將來,恐也不能支持了多久。」

  我點點頭,看了看將軍們眼中期待的目光,即然此人下定決心與我們做敵,決不能放任他而去就是了。於是對著眾人點點頭,隨手接過親兵遞來的大刀抬腳向前而行,兵士們紛紛閃向兩旁讓出了一條路,眾將軍們隨後跟了上來。

  哪吒的槍法很是有些怪異,一桿大槍在其手中或刺、或劈,如蒼龍出海般很是讓人眼花繚亂,時不時將長槍收回時,倒抓了槍頭將大槍輪了圓再從空中砸下,在馬上的身子時伏時起,將槍變成了自己延伸的手臂,極是靈活。

  金吒手裡的劍始終如一片光輪,飛來飄去,在身前身後形成了一個個的小圈,往往是這一個還未消失,那一個又湧向了前方,有時長劍不從手中飛出,躍離馬北將了雙拳狠擊幾下,再翻著斤斗收回長劍,然後大喝著又劃出新的劍光。

  我終於看見了所謂的一丈威,不過是一支黑黢黢的大槍,一眼看去如同燒火後的黑炭沒一點光亮。槍約長達丈餘,,槍頭後紮了一串紅櫻,隨著大槍撲撲的抖動極為醒目,估摸其很是沉重。

  使槍之人著了一身黑甲頭髮也有了些花白,騎在了一匹個頭奇大的黑馬上,將雙手緊持的大槍舞的飛轉。看著其動作甚是緩慢,可槍頭每出金吒和哪吒兩人必躲避不迭,將手中已遞出的兵器收回到身前防禦。

  不用說也知兩將不是此人之敵,可看來一時也未呈了敗象,長出一口氣剛轉過身來,想著與眾將說些話,誰知與鄭梅正正的貼胸碰在了一起,執刀的手從她高聳的胸前掠過,鄭梅的臉兒一時通紅。

  正想說話,身後一陣兵器撞擊和驚呼聲響起,我飛快的回了頭正見著金吒手中的長劍被斜斜的擊向半空,整個人伏在馬上搖搖欲墜,戰馬早已載著他盡快的奔我們而來。哪吒大喝著輪著槍拚命的刺向那人,那人不慌不忙的隨手甩了個槍花罩住了哪吒。

  這一槍如果想躲的開,哪吒勢必將手中的槍扔了出去躍身後退,可眼看著不急不徐的一丈威突然如疾風般奔了過去,槍頭距哪吒的咽喉已是寸許,手中的長槍已被狠狠的挑飛了出去。

  哪吒大叫一聲,雙手一按馬背,打了個不可思意的滾從馬尾處摔將了下來,那人的戰馬竟也自行擰了身,將馬蹄甩向了哪吒,這一下讓我吃驚不小,此人之馬與其竟能相互呼應了共同對敵,四下裡驚呼聲響成一片。哪吒身子一著地即向側方連滾帶爬離開了馬蹄,隨即從地上一躍而起不管不顧的飛逃而來。

  那人大喝一聲,其身後列的甚是齊整的兵士們齊聲高呼了三聲,其音之齊其音之烈甚為雄猛,冷不防的我被唬了一跳。

  這一個變故讓我有些呆楞,眨眼間兩位大神一傷一逃,那個執槍之人竟是大勝了。

  這時早有數將飛身向前接了金吒和哪吒,金吒口中鮮血不住外溢,看來受傷頗重被架向了後隊。哪吒雙手虎口均裂,鮮血也不住的滴將下來,回了頭咬牙切齒的看著那個馬上之人,怒目圓睜。

  「還有誰來相戰。」執槍之人將馬頭一圈打了個旋,不急不速的端坐於馬上,橫執了長槍猛喝道。

  我不由心裡有些怒氣可也有些惴惴,這人的功力之高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如果讓我與金吒和哪吒鬥狠,不見的是兩人的對手。回眼掃視了一下眾將,一個個看著我低下了頭不出聲,我也明白他們此時上前也只能是帶傷而回。

  硬著頭皮剛想大步上前,鄭梅在身後一把拉住了我悄聲的道:「這個槍法有個破綻,你只要將大刀去砍他的馬頭,他一定會持槍護馬,你然後想盡辦法逼他下了馬背,他就不是你的對手了。」

  聞聽此言,我不由一喜。鄭梅對人的槍法竟是如此明瞭,心中大奇,轉念又一轉便恍然大悟。那人在馬上雖然了得,可那隻大槍極為笨重,若他下了馬沒了借力之處,我當是不輸與他。不由再看一眼鄭梅,想著她如何能知此事,鄭梅臉上如盛開的一朵花般,笑嘻嘻的看著我不再說話。

  心中有了底,幾大步來到陣前對著那人大聲喝道:「俺來與你戰幾個回合。」

  那人瞪著眼看著我,左歪一下頭右斜一下眼,讓我心中很是不安。

  「你是誰,竟敢如此前來護甲也不穿了。不過你也不是我的對手,我可讓你先出三招,我只防守不進擊。」那人極是認真的對著我說道,一頭白髮在輕風中輕輕的抖動,臉上很是傲然。

  我笑了笑對著那人道:「承蒙照顧了,多有輕慢還請原諒了才是,不知你老尊姓大名?聽你之言也並非不明事理之人,為何要助了惡人。」

  那人「哈哈」一笑道:「這天底下究竟誰是惡人還不是勝者說了算。我坐不改名,白龍教教主常風是也。你可是那個什麼大將軍?」

  這下正正的坐實了金吒和哪吒曾經的猜測,此人功力之高恐這個世上鮮有敵手,可我這會兒已是站在了陣前,想後退也已不能夠。

  於是我也笑著對常風道:「俺正是太清護國大將軍,不過卻是個虛名而已。不知常教主為何不在教中享受清福,非要涉入這場渾水中來?」

  常風將眉頭一皺道:「你這人怎的如此婆婆媽媽,與你的大將軍身份有些不符。少說碎語,可直管來戰就是。」

  這人的性子如此剛烈勇直,讓我心中更多了些欽服,看著那張刻滿了風塵的臉,我有了想與此人親近的想法,如果不是戰事不斷,一定能與此人成了個忘年之交。

  不過現在正在相鬥,不可因一時的心軟而失了大事。把鄭梅告訴我的話牢牢的記住,將與李華鬥狠時曾用的招數一一想了個遍,在腦中早排了個三招出來,如果他只守不攻,我盡可放開了狠鬥即是了。

  於是大喝一聲將身內的內氣運到極致,身子向前一晃已近了馬身,再大喝一聲將手中的大刀輪起從空中斜斜的劈向常風,其實大喝聲主要還是擾的他的戰馬與他不能相應。

  常風「哈哈」一笑,將手中的大槍輪起緊緊的護住了上半身,定是想硬封我這呼嘯著、從空中重重而下的一刀。

  正要如此,眼看著時機乍現,我大喝一聲道:「第一招。」身子一頓已是斜斜的飛起,從馬側轉向了馬頭。手中的大刀也從斜劈轉成了橫掃,雙手再一擰轉刀身硬硬的劃了幾個小弧,刀尖已是狠狠的奔向了戰馬的左眼,疾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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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笑談天下(二)

  這一刀刺出的迅捷讓我自己也很得意,完全可以用疾如閃電來形容。

  眼看著刀尖似乎刺中了馬的左眼,那匹馬卻將身子向側面邁了幾大步,這幾步出乎了我的意料。從來只見馬兒行走直來直去,或是扭了頭彎轉了身子才能繞向一旁,可這匹馬真個不同,就這麼原地飛快的橫跨了幾大步,我手中的大刀已是落了空。

  這時我的身子還在半空,睜著眼看著馬橫行數步,一驚之下慌忙將大刀收回,刀柄在地上一頓又凌空而起,隨手將大刀狠狠的揮向了馬的頭部。

  常風在馬背上大喝一聲,手中的大槍帶著「嗚嗚」的風聲迎向了我手中的大刀。

  我將大刀又斜斜一劃,再一擰身飄向馬的身後,張口大叫道:「第二招」,接著將斜劈而出的大刀倒圈而回,在手中輪了個圓,刀柄已橫著掃向馬的尾部。這時一道黑影閃過,我還未看的清,耳邊聽的「鐺」的一聲響,手中大刀幾乎難以持住,身子已是倒飛而出。

  想也不用想,這一下定是與常風手中的一丈威撞了個正著,只是如此看來他僅是臂力了得,我將內氣運足若能在招數上再抵擋的住,也當不怕了他,一時心中信心大增。將腳在地上一頓,內氣迅速運向大刀,然後揉身再上。

  常風臉上有了些青黑,將大槍輪了起來向我迎面刺到,一時無數的槍尖映入了我的眼中。

  我不由的心中一緊,不是說好了三招不出手麼,怎的才兩招就攻擊了?心裡這般想可手上卻不能停,眼見的大槍槍尖已奔向了我的雙眼,想躲也已來不急,遂運足了氣力將大刀死命的揮了過去,耳邊再聽的「鐺」的一聲巨響,我已被震的向後飄了數丈,雙臂一時酸軟無力,大刀也幾乎墜落在地。

  常風的戰馬長嘶著「騰騰」的不住的倒退,臉有些青紅,單手倒提了大槍張了口不住的呼喝著,一隻手緊緊拉著馬的韁繩,想控制著已是四肢顫動、難以支撐的馬匹,看來這一下撞擊他也未能從我手上討了好。

  心中想了想,如果硬拚硬打我不會輸與常風,我的刀法來自李華,如果李華的劍法強過常風,那麼常風與我了不起打個平手。再想一想在島上的叢林中揮刀引路、劈柴斷籐,無一不是用了些巧工,如果能融入招式之中,加上幾位師傅傳授的拳腳腿指,我可能還會強過他。

  內氣急運全身一周,不由精神一爽,雙臂又覺得勁力充盈,將氣運上了大刀,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隨著內氣大刀上的流轉,大刀上傳來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這股氣如同天地般進入了我的身體,隨後迅速的與我體內之氣合在了一起。

  我有了一種刀就是我、我就是刀的模模糊糊的意識,並感覺到從刀上另外傳來了一種睥猊天下的傲氣,這種氣讓我有了一種新的感受,這種感受就是天地唯我、我唯天地,天下具屬於我。

  雙手將大刀橫持了大踏步的走向常風,眼看著近了還在後退的馬身,雙腳在地上一頓身子已騰空而起,將大馬從身後直輪了個大圓,對著常風的頭頂狠狠的劈了下去,這一下如果常風不躲,定會與我刀槍相擊。這時,耳邊上傳來了鄭梅的驚叫聲:「快住手。」

  我根本未明白鄭梅感叫的原因,即便真想停手也來不急了,似乎看見大刀泛出了一種從未見過的銀亮,帶著滿天刺目的濛濛眩光罩向了常風。

  常風明顯的臉色大變,眼中充滿了驚懼,口中暴喝一聲,雙手將手中的大槍迎著大刀橫掃而至。

  我眼中只見著一黑一亮兩道光華重重的撞在了一起,「光」的一聲如巨雷般在我耳邊炸響,然後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急退而去,耳中除了「嗡嗡」的鳴叫再也聽不見其它的聲音了。

  眼看著常風身子在馬上向後斜斜的飄起,一口鮮血凌空散落,坐下的戰馬身子一歪倒向地面,一丈威在空中打了個旋後落在地上跳了幾跳,隨後是常風也重重的撞向地面,帶起了一路塵土。

  我還未清醒過來,身邊幾條身影一閃而過。定眼看時,鄭梅、黃家兄弟和點點已圍在了常風身邊,點點一把將常風抱在了懷中,大張著口不住的喊著什麼,可我根本聽不見。扭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眾位將軍,一個個瞪著眼面無表情的呆呆的立著,一動不動。

  一條人影從對面的陣中如飛衝了出來,隨後是一把長槍畫著九朵槍花罩向了我的胸口,我忙向後迅速的退去,心裡卻有了些欣喜,那日裡正是這把槍逼的我十分的狼狽,今天即然已現在了此地豈能再容你逃了去。

  我退的快、槍也追的快,一個方臉大漢一臉悲憤的張著口不住的大叫著什麼。當我退到了眾將身前時,手中的刀已橫在了胸前,剛想挽個刀花向方臉漢子攻去,那方臉的漢子卻突然止住了腳步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將手中的紅櫻長槍狠狠的扔在地上,跺了跺腳轉身向常風奔去。

  這一個舉動讓我不明所以,心裡一時還未明白過來,耳邊什麼都聽不見,身後眾將紛紛的從我身兩側搶過,隨在了方臉漢子的身後也衝向了常風。使勁的搖搖頭,雙手捏著耳垂使勁的抖了幾下還是無果。

  張目看著眾人圍在了常風的身邊,隨後抬起了常風向我的車轎奔去,兵士們紛紛的擠向兩旁讓開了條大路,跑到車前,點點將常風幾乎是扔入了車轎,鄭梅一擰身跳上了橫木對著拉車的馬就是一掌,那馬兒明顯的吃痛飛快的奔了起來,車轎眨眼間已在了十數丈開外,黃家兄弟和點點發瘋一般跑在了車後,絕塵而去。

  目送走了常風,眾將軍慢慢的回過頭來看著我,猶如看著一個怪物般臉上的神色甚是奇特,這讓我心中有了些惱怒,可接著一個個面對著我跪在了地上,讓我又有了些訝異。

  不管如何說來,常風已是戰敗了不是,這場爭鬥已然化解,為何還這般模樣的看我,而且帶著明顯的對我的恐懼。接下來的事自然好辦了許多,對方兩大將一傷一棄了兵器,戰事已然消去了,我在這裡也無事可做,將軍們都跪著不肯過來與我說話,不由吐了口氣不再理睬,手執著大刀轉身慢慢的向陣外行去。

  這一轉身讓我吃了一驚,面前上萬的兵士們也是黑壓壓的跪著,看著我抬起的臉上也有驚懼,充盈著更多的是崇拜和興奮,雖然靜靜的跪著仍默默的移開身子給我讓路,臉上的神情如同在我們那個世界裡百姓們見了神仙後發自內心的真情的流露,讓我心中稍覺踏實。回頭再看看,常風帶的兵將們也是跪在了當地。

  慢慢的踱著步走出了兵陣,對於兵士們為何而跪倒也不太上心。隨手將大刀扛在了肩上,思索著方纔那種讓我小視天下的感覺,只是這一會兒怎麼也尋不見了。這把大刀一定另有玄機,不然那種氣息不會傳給我如此強大的力量,待回去後再一點點的想明瞭就是。

  想了想又不禁想笑出了聲,兩軍陣前不知用兵勇們一湧而上,而是單個的在那裡恃強狠鬥,如果都是這麼個戰法,征戰時只需將軍們自己去了就成。

  親兵們遠遠的跟在了我的身後不敢靠近,張眼看他們時,一個個身子都有些顫抖,可我又不會騎馬,車轎也讓鄭梅駛了去,這大刀使起來時到沒什麼,扛在肩上後才發現其極是沉重,又沒兵士們上來接了去,只能嘆口氣繼續前行。繞過了兩個街角後,抬頭再看已是近了府第。

  老管家遠遠的迎了上來,門外立著的幾個護院忙上前從我的肩上接過了大刀,隨著我進了府門。

  在前廳坐下,耳朵裡漸漸的有了些感覺。剛喝完了一碗茶,三公主拉著艷艷和盼兒縮手縮腳的立在了門前探了頭向裡觀望。我心中不由的一哂,天知道這些人今天為麼這樣,不過是勝了個常風也不至如此般威懼了。

  起了身走出前廳,進了書房後又想起大刀的事,慢慢的體會著那種感覺,不知不覺間運起了內氣,沒多久已是專心致志的陷入了混沌之中。

  也不知將進入的氣息合在身內運行了多少個周天,張開雙眼時天已然黑了下來,書房內難見方物,院中的十數個懸著的油燈明晃晃的照著,粗如指肚的燈捻時不時的爆出一串串的火星。

  起身走到門外,管家一見到我即匆匆的奔了過來。

  「大莊主,將軍們都在前廳候著,見還是不見?」管家看著我的臉小心的問道。

  怎能不見,我一真納悶他們為何那麼看我,當面問個清楚才是。於是對著管家點點頭道:「見,俺這就去看他們。對了趙叔,還要備些酒食,俺估模著他們沒吃,再提些好酒讓他們盡盡興。」無論如何畢竟平息了戰亂,從此後將軍們牢牢的控制了京師,可不用再受折磨,這都是值的慶賀的事不是。

  管家笑了笑:「正是,將軍們從午時即到了府內,也不喝茶、也不言語,一個個如同個石頭坐著一動不動。」

  我有了些好奇,平日裡這些人只怕別人不知他們,呼呼喝喝的很是有勁,現在讓他們安靜的坐下來,也真是難為的緊了,對著管家笑了笑抬腳向前廳而去。

  剛進得廳門才發現,除了黃燦外所有的將軍全部到了個齊,一見到我忽的一下齊齊的站了起來,對著我彎了彎腰,更讓我一時不知出了什麼事,平時見著我時那有個將我看成大將軍的模樣,現在如此的有禮數反而讓我有些個知所措。

  「報大將軍。京城已然平靜下來,黃將軍身上的傷不是很重,常風午時即清醒了,不過他的傷怕也得有些日子才能好了,這中間有了些誤會,不然不會有這場戰事的。」彭鏗看著我小心的道。

  我根本沒再理會,大踏步的走到桌案前的一張椅上坐下,對著眾將軍大聲的道:「俺也不知你們這是出了麼事,只不過經了一場打鬥後大傢伙兒就生分了?你們以前不是這樣對俺的。誰能告訴俺為麼會這樣。」

  廳中隨後是一陣寂然,將軍們一個個默默的看著我不出聲,我心裡有了些急燥。

  「李將軍,」我對著李鐵拳大聲的道:「你能告訴俺麼?」

  李鐵拳身子有些向後退了退,然後忽的一下又直起腰來:「大莊主,我想問你一件事,你可別往心裡去。」看點了點頭,李鐵拳沉默了一下接著道:「你用的那種功法叫什麼名字,能不能告訴我們?」

  我有些奇怪,這個使刀的法子本是隨著李華的寶劍而成的,那有個什麼名字。於是笑了笑道:「還真沒名,用刀的招數是與俺弟弟比武時悟到的,又沒個人教俺,你問這些個事做麼?」

  李鐵拳好像長出了一口氣道:「大將軍可聽說過『笑指天下』?」

  我有些奇怪,想了想不禁覺的有些好笑:「你說的那個什麼俺還真不知,你能與俺說道說道麼?」

  眾將相互的看了看,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了些輕鬆,紛紛的坐了下來。

  「那只是一個傳說,」節鐵拳舔了舔乾的幾乎脫皮的嘴唇道:「一千多年前,從天上飛來了騎著大鳥的一男一女兩位神仙。女神腰帶了把寶劍,男神手持了把大刀,就像大莊主你手中的一樣。後來他們領著百姓統一了天下,建了個神朝,再後來神朝最後的一位皇帝要去天上,臨行時傳位給了皇太祖,這才有了今日的太清。」

  我腦中忽的想起了李華手中的寶劍和那個小布兜,難道在那個小島上我們竟然是住在了他們曾住過的洞中,可布兜上的文字似乎只提到女神仙而未有其他,難不成布兜上的文字是男神仙所留的,這般想著不由的呆楞住了。

  「傳說那一日狂風暴雨,兩位大神從天上而來,帶走了神朝最後的那位皇帝。兩個神仙留下了一篇誰也看不懂的功法,叫做『笑指天下』,說是誰能領悟誰就能成神,女神會送他寶劍、男神會送他大刀,親來接他去天上任個位,回來後助他重複了神朝。」

  聽了這些話,呆呆的看了一圈這些將軍們,一個個緊張的看著我不出聲,可這事與我有什麼關係,心中不由的有些疑惑。

  李鐵拳緩緩的接著道:「今日見將軍揮刀而起時,發出了傳說中的神光,並且躍起的身子帶著的旋風決不是常人所能做的到的。不知莊主是不是神仙們選定的人,還是大莊主學會了『笑指天下』,還望大莊主說出來也讓我們心裡踏實些。」

  這些話讓我聽來如同聽天書般不明所以,與常風大戰時不過運足了內氣而已,並未查覺到有任何特別之處,只好像大刀發出了些異常的光而已。

  「俺聽不明白你說的話,」我認真的對著李鐵拳道:「俺只是運了氣並未有何感覺,也確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神仙們要選的人。你說的故事很中聽,只不過似乎與俺沒什麼關係,傳說中的事你們千萬可別當了真就是。」

  李風清忽的一下站了起來對著我大聲的道:「我不管這個事是不是真的,可眼中的確看到了神光。大將軍就坐了這個皇位,天下也沒人敢說個不字。」

  金吒細聲道:「正是,這神光已讓所有的兵將心服,大將軍還須上體天意。」

  我笑了笑道:「天並沒有什麼意,一切不過是人為的,傳說也只是個故事而已。說不定俺與俺弟弟兩人習的這個功法,到最後也確能發出些光,不能以此來定國家的事。」

  哪吒沉聲道:「不管傳說是不是真的,只要大將軍和國師在太清一天,我們定擁大將軍坐了這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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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笑談天下(三)

  數日來,幾次入宮都未見著小皇帝。問起金吒和哪吒,兩人吱吱唔唔的顧左右而言他,始終不肯說將出來。李鐵拳等人風風火火的在我府中進進出出,不過不是與我說話,而是與三公主嘀嘀咕咕的很是神密,我也懶的理會。

  接下來的幾天裡,將軍們迅速的將個京城變成了自己的天下,一道道上詔如風般傳向太清各地,一個個在外手握重兵的將軍被流水般的招入京中,然後禁於城外的柳柳山莊,當我得知消息時,任清河和彭鏗等將軍在眾將的協助下,已是殺了十數人,慌忙趕到山莊,傳報守北郡的郭明海帶了趙勇年也已入京,北郡現由李明和徐剛二將全面接管。

  柳柳山莊位於京城西南四十餘里,本是皇室的別院。據說是太清開國皇帝始建,前後歷時達四十餘年,佔地約七百餘畝。莊內亭臺樓閣,迴廊曲徑,依勢構築,房屋建築均為磚牆瓦頂。山莊的建築也很是壯觀,層層依坡而成,迭迭不止不休,造型甚為幽雅別緻,有著太清特有的濃郁的鄉風民俗。

  到的莊園外,任清河、彭鏗、陳久公、姚少思慌忙的迎入了。

  整個莊園共有房四百餘間,分成了九個園落,園門依次取了一至九的數字,意指天長地久之意。莊內奇花異木讓我目不暇給,林木遮天蔽日,綠草鋪就成氈,花廳樓榭比比皆是,小道幽徑迷落其間。一時不由神思俱爽,讓我很是留戀。

  兵士們衣著整潔,幾乎是沿著每條路成排的列著隊,院落前更是形成了陣,也不知將軍們在此地駐入了多少人馬,竟然守的如同個大牢一般。

  在屋內分別坐定後,剛端起茶還未喝上一口,趙一劍就風風火火的撞了進來。

  「啊,大莊主也在。」說著扭回了頭對著任清河和彭鏗道:「都安排好了。李風清將軍已動身去了南郡,鐵拳大哥接手了京機衛,周大哥引了津機衛,曾兄弟去了東郡,張將軍引兵奔了玉山,黃將軍帶了護衛師,陳中機將軍鎮守了京師,其他將軍們各按佈署已紛紛動身起程了。」說完隨手端起案幾上的一個茶碗一飲而盡。

  任清河將雙手一拍還未說話,彭鏗已搶先問道:「常教主身體可好些了?」

  趙一劍點點頭看著我又搖搖頭道:「看起來似乎已無大礙,可還是輪不動大槍,大莊主這一刀從此當是揚名天下了。」

  任清河重重的點了點頭道:「那一刀真是驚天動地、鬼哭神嚎。如若是我,定會飛一樣的逃了。」話音未落其他幾人已是看著我「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姚少思輕言道:「看見那一刀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始終有些恍恍惚惚的,大將軍整個人如同在萬丈光芒當中一般,讓人不敢凝視。」

  我有些好奇,當日裡並未有其它的感覺,至於渾身發光之說本應是無稽之談了。正想說話,似乎從屋後傳來了一聲怒吼。

  「我要見大將軍,我不信將軍不見我。」聲音極像是使動了渾身的氣力在喊,最後幾個音隱隱的有些顫抖。

  「你見了也是這樣,更何況大將軍不願見你,你就老實呆著罷。」是金吒,尖細的聲音很是有些動聽。

  「求將軍了,我真的想見大將軍一面,如果將軍肯報傳,在下當銘記於心」。那聲音又有些軟軟的但是十分堅決的喊道,這聲我似乎在那裡聽到過,有了些熟悉的感覺。

  「少說廢話,來人將他帶走。」隨即聽到一些亂亂的聲響起和聲嘶力竭的喊叫。

  我有些坐不住了,起了身向外走去,剛到的廳門口,金吒匆匆而來與我打了個照面。

  「大將軍你什麼時候到的?」金吒的臉上有些驚喜:「快進廳內坐了,休息一會。我與你說說這兩天的事,真是有意思的緊。」

  我笑了笑道:「這些天你辛苦了。方才是誰在後面大喊大叫的?」

  金吒笑了起來:「是那些太學的秀生們,不住的說要見你,說是要用古風來感動你,要讓你向他們認個錯。」

  我心時有些奇怪:「認錯?俺做錯麼了要向他們認錯?」

  「大將軍已是牢牢的掌控了天下,地方的官員也換了一批,各郡的郡守和將軍也全由皇上重新下了旨,該去的去該留的留,天下為此幾乎動盪。眼下又將些士子們關於此地,這豈不是大將軍的錯麼?」身後彭鏗「哈哈」大笑著開心的道。

  我心中登時打了個激靈,這就是說這些將軍不顧一切的按他們的想法動手了。對於那天他們的話我並未當了真,可現在看來無論是從地方上的官員還是領軍的將領,一定是被他們悄悄的換了個遍,這個太清真個是要變個天了,可這罪名我也背了個定定的。

  可能是看到我的臉色有些變化,金吒一拉我的胳膊回到了廳內,雙手將我捺在了椅子上,一臉正色的道:「大將軍有所不知,太清這些年百姓們吃了多少苦。地方上官員們相互勾結無法無天,百姓們被坑害的叫苦連天,行伍內皇親同氣連手殘害忠良兵士們怨聲載道。這個天是該變上個一變了。」

  「正是,」任清接口道:「所以我們才興仁義,將天下重新安撫,其實也是向百姓們做一個交待,當然我們也能實現心中的洪願。」

  我呆了一呆道:「即然是行仁義,為何要將士子關起來?他們可是天下的棟樑。」

  陳久公一旁笑將起來:「大將軍口中說的仁義不同於仁義,只是婦人之仁,而沒了義字。」

  這句話讓我又呆了一下,按我們那裡老師們口傳身授,仁義是天下的大義,是牢牢的掌握了真理、讓百姓們過上一個好的生活,讓天下人親如一家。不是有句話叫「先天下憂而憂,後天下樂而樂」麼,那是對仁義二字的最好的解釋了。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不解,陳久公臉上漸漸的沒了笑容而多了些正經的神情。

  「仁是對於百姓而言,是寬容對天下,可這得有個規矩,只要天下人循了這個規矩好好的做人便是仁了。」陳久公說著語氣一轉:「可這個義字卻是殺的意思,對於不講規矩之人行義,便是仁殺,便是仁義了。」

  我頓時楞住了,這種解釋可是老師們從來沒有說過的。腦中還依稀記的些「行仁義之師便能奪的天下」之說,可這個「義」字在我的心中卻是當義氣講,有同氣連枝、同心合力的意思,怎得在他的口中卻成了個「殺」字。

  姚少思嘆口氣道:「大將軍真不知『義』字何解?」見我點點頭又接著道:「昔日神皇退位時曾言道:『天有陰陽、地有寒暑、人有仁義,天朝方能持久』。其意是指仁義二字本為相對,不然有陰自對陽,有寒自對暑,仁字便對了義字。故『仁』即為生,『義』當為殺了。」

  這種說法我畢竟是第一次聽到,似乎他說的很對,可又說不出來的難受,只好扭頭看看金吒,金吒衝我使勁的點點頭。

  「大將軍不必多慮,眼下只需穩穩的坐了,不久天下大定後可徐圖了王位,自然是造福蒼生了。」任清河緩緩的道。

  我心中一時有太多的說不出來的彆扭,似乎在中學中所學的文章對於古意的一些解釋錯到了極至,老師們一遍遍的傳授雖然已忘卻了太多,可已根深締固的觀念要想一下扭轉也不能夠。三國的故事和水滸的義氣在我心中留下的印跡豈是說改就能改的了的,關公不就是憑著義氣二字名傳天下的麼?

  「大將軍不必煩惱,這些話一時也說不清,不過百姓口中卻是對大將軍極為推崇了。」任清河接著道:「有一句話不知該講不該問,請大將軍明示。」

  我張了張口,心裡還未從「仁義」二字中轉過彎來,只能看著任清河點點頭。

  「大將軍是希望百姓們過的好些還是不好些?」任清河輕聲的問道。

  這還用說麼,我本是個農家的孩子,對於百姓生活的清苦還是清楚的知道的:「當然希望人人都能過上些好日子。」我不由的脫口答道。

  「正是呢,」彭鏗拍著手笑哈哈的搶著道:「若要百姓好,只有去了那些不為百姓著想的人,讓天下循個正理才是。可正理的推行得需些計謀,不然如何推行的下去?必然有人反對、有人興兵,便也只好行些霹靂的手段才是了。」

  金吒也笑著接口道:「正是此理。大將軍胸懷天下,既是神衹的後代、又是蒼天選就的執掌天下之人,理當按天的意願重新理會了,能讓太清的百姓挺直了腰做個人樣,重新過上神朝那種天下為民的日子。」

  聽了這些話,我心中有了些感動,雖然他們的很多道理我還不是太明瞭,可讓天下百姓過上好日子,卻是個至真至誠的理了。於是點點頭對著幾人道:「俺明白眾位將軍的苦心,就依了眾將軍的意願,不過不可多傷人命就是了。」

  陳久公一裂嘴笑著道:「大將軍的胸懷果真與常人不同,不然上蒼如何能將你放的下來,收拾這幾欲破碎的太清了。」

  對於這個無中生有的說法我還不是很贊同,不過一進也解釋不清,乾脆不再提及此事。於是笑著說:「俺挺喜歡這個地介的,不知幾位將軍可同意讓俺在這多待個幾日?」心裡想著進園中時看到的一個小亭,似乎沒看見立柱就直直的立在了那裡,還是弄個明白的好,不然是個心病了。

  幾人看著我笑了起來,金吒撇了一下嘴角道:「不久天下都歸了大將軍,別說是個小小的園子了。」

  我笑了笑沒再說話,起身向廳外走去,幾人在身後緩緩的跟了,不久到了那個小亭前立住了腳。

  這個小亭不大,僅能容兩、三人坐於其下,不過從外形看很是講究。不華麗也不怪誕,甚是樸實、文秀,無論胖瘦高矮、韻致色調都恰到好處,很有些讓人愛不釋手的感覺。

  亭正中一個小碑已有些殘缺,碑上的文字有些模糊,一根立木從碑上拔起竟是做了個小亭唯一的柱,這也讓我恍然大悟。

  回過頭來本想解釋為何來此的原因,可一見幾人竟是目光呆滯,如癡如醉般的看著我一聲不出,心中立時又有了些疑惑,也不由的楞在了亭內。

  過了一會任清河點了點頭,長出了一口氣,楞楞的看著我道:「大將軍真是天人,如此看來這個皇朝當真是由大將軍坐了,天意如此不可違了。」

  金吒也如夢裡醒來一般點頭嘆道:「正是,大將軍不可有違天意,雖然我們也曾當過下界的天神,可畢竟當不的真。這件事卻是千年前即定了的,那個神人當真了得,真是算無遺策,人豈能勝了天。」

  我不由的越聽越糊塗,歪了歪頭看著面前的幾個將軍,實在是不明白幾人的意思,剛想問個清楚,遠遠的有人大叫了起來。

  「大將軍、大將軍,快些救我,我是江萬才。」一條人影如飛而來,身後幾十個兵勇緊追不捨。看看到了身前,江萬才臉色通紅氣喘吁吁的接著道:「大將軍快些救我,不然就又被他們捉了去了。」

  我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江萬才,不由差點笑出了聲。

  江萬才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不知塗了些什麼,頭髮散亂不堪的在身後披著,身上的青衣已是破了幾處,布條兒斜斜的蕩在胸前,一隻袖子也破了一半,晃晃悠悠的亂舞著,赤了黑乎乎的一隻腳,很是狼狽。

  「還不退後,你這般模樣沒的驚嚇了大將軍。」彭鏗張口大聲的喝道。

  眼看著幾人似欲上前攔阻,我忙揮了揮手終於笑了起來道:「江侍郎與俺相交頗厚,還是不要為難了他。」幾人方才狠狠的盯著江萬才不再斥責。

  江萬才對著我彎了彎腰道:「人說將軍來了此地,我急忙而來險些錯過了。聽人說大將軍要自己坐了天下,我始終不信。憑大將軍在千軍萬馬中穩穩的護著當今皇上返回了朝中,這份功勞這般情重豈是那些信口雌黃的人所能明瞭的?今日來見將軍,我也終於安下了心,還請將軍速速的放了眾學子,以堵天下悠悠眾口,還大將軍一個清白之軀。」

  我不由苦笑一聲,這個江侍郎擺明了這會是當了個說客,可我已被眾將軍推到了風口浪尖,直是欲罷不能,對於這一番話又找不出辯解的理由,不由看了看幾位將軍。

  金吒急步上前低聲的喝到:「江侍郎不可放肆,你也不用逼迫大將軍,且抬頭看看面前皇太祖留下的碑文。」

  聽了哪吒的話我又有了些疑惑,對於方纔他們幾人呆若木雞的樣子始終未能明白的過來。現在看來,莫非原因是出在了我身後的這個小石碑上,還未來的急過轉身,江萬才已幾步站在了碑前,上下看了看,回過身來呆呆的看著我一言不發,。

  我更是奇怪,剛想上前一步將江萬才推開,以便認認這個東西上面到底刻了些什麼,身後已是傳來一聲重喝。

  「江侍郎可看的清了,這可是當年太祖皇上親立,非我等胡言亂語,只是不知你還要癡迷到什麼時候。要不是看你為赤膽忠心,早將你與他們一同捉了去。」姚少思沉著臉對著江萬才大聲喝道。

  江萬才渾身顫抖了一下,猛然抬頭向天悲呼道:「蒼天,你即然早已定下了這個事,為何還要百姓們受這些苦。」

  任清河大聲的道:「住口,你一個小小的侍郎豈能舉首向天,如此不知天意,如何能體恤百姓了。」

  這一時刻我已十分的清楚,看來我欲奪天下之名已是傳遍了四方,朝中之人無不知曉。現下的所有的問題都出在了這塊碑上,一定要將它分個明白。

  上前一大步將江萬才推開,定眼看時,碑上的文字雖然莫糊可並不是認不出來,一個個游龍走鳳般上下相連。想仔細辯認,卻不知上面刻的是什麼文字,竟然一個也不認識,一時不由的又呆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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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笑談天下(四)

  千年前,有兩位神仙從天而降,落於玉山。時各方小諸侯分據,共建有大大小小的國家數十個,為爭地爭勢相互爭戰不休,地震、洪水、大旱、蟲禍、疫病四處橫虐,天下大災不斷,百姓們流離失所甚為淒慘。

  大神們在玉山中建了個休生養息之地,百姓們紛紛投靠,不久,即達這塊大陸人口的半數還多,玉山也成了百姓心中的一個聖地。

  小諸侯們對此頗為不滿,於是有幾家實力較強的相約聯兵進剿,於玉山前一場大戰。

  玉山中的百姓竟是不顧一切拚了命,破衣爛衫的手執著樹幹、農具勇猛向前,雖死傷者眾,卻是獲的了大勝,這一戰將天下變了個天。

  兩位大神不忍百姓再受苦難,遂登高一呼天下響應,大軍如滾滾洪流般從玉山捲向四方。

  在現今的南郡有個諸侯王,也是極具本領,將玉山的大軍接連擊破,不久揮兵北上勢如破竹的收了太清近一半的土地,眼看著逼近了玉山。

  兩位大神親引了百姓於現在的柳柳山莊前與南軍相接,女神舞劍從天上引來了閃電和暴雨、男神揮刀從地下帶來了地裂和洪水,尚未交戰南軍已是死傷殆盡。大軍趁勢南下,天下一統,神朝建立。

  神朝數百年是太清百姓們心中生活最好的年月,人人有衣、戶戶飽食,人們相互關愛如同家人,莊稼年年豐收、畜物生長興旺,神朝威名達於四海。

  男神坐了帝位後,帶著百姓一步步的過上了好日子。後來女神產下一子,遂立為太子,於一個風雨之夜傳位後,騎著鳳凰上天去了。

  時光荏苒,眨眼數百年,兩位大神再次降臨,此時神朝已是衰敗,當朝執政也不再是神人之後,而是百姓們共擁的一個為民頗賢的宰相,也就是後來太清的始皇帝。

  見百姓們已能自已管理了親手建立的國度,兩位大神十分的欣喜,於是讓自已的後人傳位於皇太祖後,遺下了數本絹書,取名「笑指天下」,言無論誰能習的此文,均可上天得神位,並可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然後消失於雨夜之空。

  絹書立時傳遍四方,百姓們紛紛相習,卻是無人能明其中之意,於是有人猜測是否所得是全文,也有謠傳言聖太祖只讓外流了一部,其餘均深藏於宮中,於是不少人幾經周旋仍得的是與已所持相同之文,便只好放棄,日子一久生活忙碌,便也淡忘了。

  傳說「笑指天下」共分九篇,講了從天地洪荒到飛昇成神的整個修煉的過程,可數百年來太清竟無一人能習的第一篇,於是後來又有人言道是此文非大神們所留,真文現藏於宮中,為此起兵欲搶天下,據絹書為已有,皇朝引兵討伐,天下幾經大變,不少人藉機紛紛劃地作了個大大的地主,太清也漸漸沒落了。

  大神飛走後,太祖皇帝在當初玉山大戰決定天下之地,修建了這個柳柳山莊,既是為了消閑避暑也是為了紀念大神們的功績,並在園中立了個碑,將大神臨行前交付的一篇絹咒刻於其上,言日後自當應驗,百姓們到也並不十分再意。

  看著面前一個字也不識的碑文,我一時不知該當如何,任清河沉聲向前走了幾步。

  「大將軍可是不識的此文?」任清河輕聲的道:「無妨,此文是用太清古行而書,識者甚眾,」然後扭著頭看著江萬才,「侍郎即識,可解釋於大將軍聽之。」

  江萬才對著碑深深一躬直起身來看著我,靜默了片刻後道:「罷了,也是我不識天道,強以為自己所識即是世間的至理,卻忘了數百年前聖祖皇帝所言,幾乎誤斷了太清的前程,將百姓與不顧了。」話音未落,姚少思已是笑了起來。

  「侍郎所學終是正道,現下能幡然悔悟,此境界也竟是極高的了。」陳久公也笑著道。

  「悔悟不敢當,只是大將軍,你將對當今如何處置?」江萬才隨口應了聲卻死死的盯著我問道。

  「俺視皇上是俺的兄弟一般,還能如何處置了?」我不明白江萬才所言是何意。

  「好,有大將軍這句話,我當是唯大將軍馬首是瞻,大將軍切莫忘了今日之語。」江萬才說完竟然對著我跪了下去。

  我雖不明白他說的話,可這人確是條錚錚硬漢,心裡也是極為欽佩,忙上前一步將他拉起,悄聲的在他耳邊對著他道:「侍郎大人可否告訴俺碑上到底刻了些什麼?」

  江萬才一諤,然後對著我笑了起來:「大將軍真個不識上面的文字?這種字體不少太清小兒從小即學,不過識之甚少,相傳還是神朝流傳下來的,以大將軍的文采豈能不知,大將軍莫非是戲弄與我。」

  彭鏗大聲喝了起來:「江侍郎不必如此恃才,本將也不識得,這豈非是本將連太清小兒也不如否?」

  江萬才冷眼看了一下彭鏗道:「將軍之語我甚是不明。我是說的我太清之小兒,並非說的是東都之小兒,若東都之小兒也如我太清之小兒習此文字,豈非我太清之小兒與東都之小兒一般乎?況我太清之小兒從小即禮義習之起非東都之小兒從小舞棒揮拳不識文字,若我太清之小兒與之相較豈非讓東都之小兒無立足之地乎?」

  我瞪目結舌的看著江萬才上下翻飛的嘴唇,耳邊是一連串的如剝豆般迸出的「小兒」和「乎」字,讓我聽的有些不知其所以然。

  「我太清小兒從小即以文識天下、以情動天地,不知東都小兒與我太清小兒相識相近乎?況我太清小兒不及弱冠文藻即達於天,不知東都小兒與我太清小兒相類乎?我太清小兒。」江萬才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一聲大喝似巨雷般暴響將他的話打斷。

  眼看著彭鏗額頭上青筋如蚯蚓般暴起,我剛心說要糟,彭鏗已然大喝一聲衝到了江萬才的身邊,一把揪住了江萬才已是破了幾處的舊舊的衣襟,將他的身子已橫舉到半空,咬牙切齒的盯著江萬才怒氣衝天的道:「你將個小兒再說一句,我立時將你從園中扔了出去,不信你試試?」

  江萬才硬生生的將還未出口的話嚥了下去,任清河、金吒幾人已是衝了過來,金吒一把將彭鏗抱住,任清河劈手從彭鏗的手上搶過了江萬才輕輕的放在地上。江萬才已然是臉色蒼白,嘴角哆嗦著一語不發,急速的閃至我的身後。

  我這時才從那些讓我有些頭暈腦脹的文字中清醒過來,忙將江萬才護住,對著彭老將軍笑道:「老將軍不必介意,還是聽聽江侍郎與俺說說碑上的文字若何?」輕輕的將話題轉了個向。

  江萬才從我身後閃出,對著我一躬身道:「謝大將軍信任,我即將碑上的文字敘與大將軍聽。」然後轉了身面對著碑文一字一句的說將開來。彭鏗見已無人再提小兒之事,遂氣哼哼的也立於了我的身側,細聽起江萬才慢慢的解釋開來。

  其實後來我才知道,碑上的文字甚是古老,能識之人甚少,如金吒、任清河之學識已異於常人者也是對其一知半解,至於太清小兒從小即識的話,不過是對彭鏗不忿隨口而言。

  隨著江萬才一個個文字的說明,我心中如同驚鼓重捶,眼前也有些恍惚。

  女神臨行前交與皇太祖數本細絹,絹上書是在現在這個時刻有一個曾持刀之人立於碑前,此人即為天下之主,所有眾臣百姓共輔佐之,可將細絹交與此人,當天下興之、百姓安之。皇太祖不敢擅專、遂命人刻碑記之,並將細絹文字公識天下後藏於宮內,待持刀之人前去相尋時,於宮內藏書殿中取出,以應天數。

  誰知這一等已是過了數百年,我正是持了個大刀之人,無巧無不巧的是恰於這一時一刻立在了碑前,時辰竟是一絲不差,正應了碑文中所言,不由的一時不知這事是真還是假了。

  說完碑上的字,江萬才轉了身對著我道:「天意如此,看來大將軍正應了此數,應即刻入宮取了文絹後細研之,當會大有斬獲。」

  彭鏗斜眼看看江萬才:「你還算解釋的明白,不然你個侍郎將成了個死郎了。」

  金吒笑嘻嘻的對著彭鏗道:「我先前只識的幾字,一直不敢多言。如今看來,這事真是早有定數,若早知大將軍會於此時來至此地會擁了這個天下,定早知會大將軍得知,不過我們這些人也當真不曾白費了心機。」

  姚少思搶著道:「這事即然已發不可久候,任將軍即行入宮尋找文絹,不然走露了風聲,有人將絹文毀之,到時恐後悔不及。」

  任清河先是一怔,然後突然跳躍而起,竟是人尚在半空已扭身向外急射而去,邊奔邊喊聲音隨後遠遠的傳來:「我先帶人入宮,金吒速速跟上,彭將軍。」話未讓我聽全人已是渺無影蹤,至於讓彭將軍如何卻不知道了。

  彭鏗呆呆的看了眼已跋腿欲奔的金吒大聲道:「任將軍讓我做什麼?」

  金吒身子已飛速而出:「將軍可緊守了莊園,不放一人進出,我去去。」話未說完人也消失不見,至於是不是「就來」這兩個字去了哪裡卻是沒有了下文。

  彭鏗狠狠的跺了跺腳,對著我一彎腰轉身飛快的走了。

  這一連串變故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剛回過身,江萬才對著我笑了笑:「大將軍可於此園中靜候佳音,不如我與將軍說說園內的景觀若何?」

  我有些茫然的點點頭,隨在了江萬才的身後做了個遊觀之人,耳邊聽著江萬才一個景一個景的說將來,竟是一個石子一棵小草都有著說不完的故事,一條小路一彎弱溪都包含著不同的典史。

  這支花草是哪位皇親所留,賜了個什麼名字備了個花案。那塊小石是哪代皇后所置,留下了什麼文字記於了朝中。這幾棵參天大樹是什麼王子所種,表示了什麼意義。那幾個小亭是什麼公主所建,包含了什麼內容。如此種種,讓我聽了個雲山霧罩。

  不知過了多久,親兵來報,已備了酒食,遂在前引路而行。

  在屋中小桌幾旁坐定,江萬才坐在了我的左下首,陳久公和姚少思坐於右邊。早有園中侍女端上酒壺,挨著倒了,隨後無非是些青菜肉食,不像府中現做現食,以涼攔居多些,相互謙讓後,第一碗酒已是喝了個乾淨。

  陳久公「啪、啪、啪」的拍了三下手,一個蒙了面的少女著輕薄透明的青紗製成的有著極長的袖子的裙裝,踏著雲板飄然而入,裙裝上銹著精美的圖案,顯露著少女華貴而飄逸的氣質。

  在時緊時緩的雲板聲中,少女依韻而舞,隨即輕聲漫唱,歌聲恰似鶯啼燕啾、舞姿飄渺翩若天女。時而羅袖輕舒、身軀曼轉,時而身軟輕柔、綽約弄姿,時而旋回風輕、裊若晨霧,時而左右斜轉、曳雲生煙,令人眼花繚亂。

  我一時震驚於這種十分簡單只有陣陣雲板相擊而成的音律,實在不知為何只需如此敲擊了竟也具有這麼強的感染力,加上眼中看著少女輕盈縵搖的舞步,簡直如同身在雲中不知天下為何物了,端在嘴邊的酒碗裡的酒不知何時竟灑在了胸前,將衣袍也浸的濕了不少。

  待回過神來,雲板已無聲少女也無蹤,四面一看,幾人同我也差不了多少,江萬才更是瞪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桌上的酒碗倒在一旁,酒水散滿了桌幾。

  「好,」姚少思瞪眼鼓掌道:「此舞當真是天下少有,只能仙家享受了。」

  江萬才一面慌張的從桌幾上收起酒碗,一面大聲的斥責道:「不明白是何舞不要這麼就亂評說了。這可是像失傳千年的『羅袖輕雲』,是當時女神傳將下來的,當然是天下至聖了。」

  陳久公笑嘻嘻的道:「江侍郎果然學究天人,這正是『羅袖輕雲』,不過已失傳了太半,現在尚有的已能如此讓人心悸神搖,不知原來的舞跳將起來會是個什麼樣子了。」

  幾人亂亂的評說著與我一口接一口的喝著,我不知不覺已有了些醉意。

  「報大將軍,任將軍遣訊卒前來通報,正在外守候。」一個親兵在門外大聲的叫到。

  未等我答話,陳久公大聲的對外喊道:「速傳。」

  一個訊卒飛跑而入,半跪在了地上大聲的對著我道:「報大將軍,任將軍已領護衛軍衝入了宮內,果然左丞相引眾臣欲焚藏書殿,已被黃將軍擒下,將眾大臣囚於正殿。」

  這話音剛落,外面又是一長聲「報」,一個訊卒飛身而入:「報大將軍,陳中機將軍引兵圍了皇宮,已將眾皇子拘於當廷。」

  這聲才落,外面又是一聲「報」。

  如此反覆,不知有多少個訊兵如走馬燈般的進進出出,一個個消息流水般傳入我的耳中,將任清河帶著將領們終於大鬧宮廷道了個分明。

  當一個訊卒報傳已將小皇帝押入大殿時,我終於坐不住了。在李華和我還是個莊園的主人時,小皇帝那雙眼睛中透出的情感讓我至生難忘,回頭看看江萬才,江萬才一臉複雜的神情,眼望著屋頂不出聲,於是喝令親兵即刻入城,在這些如狼似虎的將軍們面前,小皇帝丟了性命也實屬正常。

  慌忙起身,與彭鏗作別,江萬才隨在了車仗後,天將黑時進入了京城,未做任何的停留直入皇宮,待進的宮內時,四處無數的火把通明,將個皇宮照的似沒有了寸許的陰影,也不知有多少兵士們在宮中靜靜的守著。

  下了車轎,大踏步上殿,眾大臣們早已看見了我,不少人已是破口大罵,隨即被兵士們橫拉斜扯的捺在地上拳打腳踢,更多的人默默的看著我一語不發。

  大步到了帝坐前,小皇帝正正的坐著,由上而下的平靜的看著我。我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只要人是平安的,其它之事也無關緊要了。

  「你終於來了,朕這顆心終於放下了,看來太祖爺說的確實是真的。」小皇帝聲音極是平穩,面無表情的對著我道。

  我一時心中有了無盡的歉疚,剛想說話,江萬才從大臣中拉出了老太傅,對著小皇帝大聲的道:「天意已現,不是人力所能更改,如違了上蒼只能是讓百姓遭了秧,皇上大智大慧豈能不明事理?」老太傅呆立在一旁默默無語。

  小皇帝一呆,眼中透著萬分不信的看著江萬才道:「江卿曾救過朕的性命,為何也對朕如此的不容?」

  江萬才厲聲的道:「非是臣子不忠,實是天意使然。我今日去莊院本欲拚了這條性命,也要勸說大將軍回頭是岸,可見了太祖爺在園中的碑文,不得不更弦改張。皇上,為了太清的江山社稷,你還是退位了罷。」

  小皇帝眼中流出了淚水對著我道:「看來,朕只有將皇位傳於大將軍了,只是大將軍應體會上天好生的意願,放過宮中所有的人,朕聽候大將軍的安排即是了。」

  這時一人大呼著「殺賊」衝出了群臣,隨手將玉版狠狠的丟了過來。我急忙一躲,玉版重重的擊在了皇座前的香爐上,「砰」的一聲,香爐灰飛四散、火星亂濺,小皇帝身子一躲急忙跳了起來,玉版一歪又飛轉著擊向小皇帝的頭部。

  此時心中大急,不管怎樣這個皇帝對我還算是重情重義,不禁大叫一聲,身子一躍已是擋在了小皇帝的身前,還未想明白如何行的這般的迅捷,玉版一角已是斜擊在了額頭上,立時感覺到熱熱的鮮血順著眉角衝了下來,迷住了我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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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笑談天下(五)

  站在小皇帝的身前,擋住了玉版的重擊,我用手輕輕的抹去眼角的血水,扭回頭看著身後臉色怯怯的小皇帝,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些憐憫之意。看著下面兵勇們大聲喝斥著將丟玉版的大臣亂亂的按在了地上,又有了種俯視天下的氣概。一把將瘦小的小皇帝拉在了身邊,並立在了臺上。

  這一個動做讓大殿中安靜了下來,眼中明顯的看到了不少大臣們的騷動,還有不少瞪著眼看著我,還有幾人在竊竊私語。

  陳中機、黃燦、江萬才等立在了階下一側緊張的看著我,目光中儘是關切,我心裡頓時有了些溫暖的感覺。

  被兵士們按在地上的人不停的掙扎著,口中不停的大罵著:「你這個竊國的巨賊,就是竊了大位,老天也饒不了你,我就是做了鬼也要生啖汝之肉、喝汝之血,百年後必受天下鞭笞」。

  聽了這話,我想笑出聲來,這人當真是酸儒的可以,於是對著下面的兵將們大聲道:「放開他,聽他說些什麼。」

  兵勇們將那人從地上扯了起來,仍是一陣拳打腳踢,迫他跪在了地上。

  「你官居何職,竟然有此勇氣,誰教你這樣說的?」我用手按著額頭上的傷口,迫血流的減緩些,心中有些生氣的問道。然後轉身將小皇帝抱在了皇座上,小皇帝先是一臉驚諤的看著我,呆楞了一下然後忽然臉上有了些喜色,對著我重重的點點頭,我也對他笑了笑轉過了身子,立在了他的身前的臺階一側。

  其實這一刻我已有了個決定,天知道我和李華在這裡能待個多久,說不定明日裡就會離開,那時如沒人能壓制住天下,將軍們再為了個皇位你爭我奪,最後受罪的仍是百姓。小皇帝本無劣跡,只不過年數太小,這些大臣們便私下裡無法無天。眼下還需要善加誘導,再說只要將將軍們一個個安排好了,天下也能大定,豈不是雙方皆大歡喜。

  跪在地上的人滿臉憤怒的看著我大聲的道:「老丞相已然病在家中,臣是新任左丞相,為皇上、為天下自當奮勇在先。」

  我笑了笑,這時一些兵將們也紛紛的進到殿中來,立在了一旁。

  「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天下?」我輕笑著看著左丞相道,這些道理在課本上早有定論。

  左丞相臉上明顯的一呆,遲疑了一下然後大聲的道:「天下是指我太清的國土和百姓,天下莫非王土,俱歸吾皇所有。」

  這人當真是會強詞奪理,嘆了口氣對著左丞相道:「丞相大人,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天下不是指一個具體的東西,它不歸任何人所有,皇上也不過是個代管者,天下由天下之人共居之。皇上有能力管理好,則百姓認同天下安寧,如果皇上不能讓百姓們過上好日子,百姓們會合力而起,那時這個天下恐怕會另尋個人管理了。」

  「說的好。」從大臣堆裡站出來一個年輕人:「大將軍所言甚是,現如今天下已有亂象,百姓們民不聊生,如果皇上還不能勵精圖治,恐百姓們會群起而亂太清了。」

  「正是此理,」江萬才在一旁大聲的道:「天下為天下人之天下,不歸任何人所有,現我朝地方官員們一個個貪墨民脂、置百姓如同畜物,朝中大臣們個個為已謀私、虛渡天日,拍拍胸口想一想,誰又為百姓們著想過?是大將軍不忍觀之,才下定決心將太清重現清平,你等不識天道,罔論朝綱,可笑之極。」

  「老朽有幾句話不知池講不當講?」立於江萬才身邊的老太傅忽的抬頭看著我道。

  扭頭看了一眼小皇帝,似乎是一臉的若有所思的模樣緊緊的盯著我,對他笑了笑,回過頭來道:「太傅請說。」

  「我太清現在的確已是民怨沸騰,不少地方水、旱不斷,地方官員又不肯為皇上分憂。大將軍用了非常的手段欲平息天下百姓的怨氣,正是為太清的萬年社稷。雖然過於激烈,可細想來不用此法也不能徹底的清除官禍,皇上當可允之。」老太傅將話題輕輕一轉,已是將所有人的矛盾轉向了另一個話題,而我也在他的口中成了個真心為國的大英雄。

  我回頭再看一眼小皇帝,此時他正正的坐在了皇位中,挺直了腰身,眼中閃現了一些驚喜,臉上也有了笑容,看著我的神情竟又是像極了小時的李華,讓我幾乎不由的呆楞住了。

  「太傅之言甚謬,」一個年數大些的人站了出來斥道:「如今太清天下方止干戈,刀械入庫、兵將卸甲、百姓們安居樂業、四海晏平,何來民怨沸騰之說?不過是你們為已作亂尋個借口罷了。」

  在老臣身邊的一個年輕大臣大聲的接著道:「老尚書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上月南郡六縣大水,百姓死傷近十萬眾,瘟疫已近凌洞關,每日裡有多少人死於非命?朝廷派員前去監督濟糧,可回來之員無不巨富,我這裡有一份密奏一直不敢遞與我皇,現當廷上奏,望我皇明查。」說著身子一躬,平舉的雙手中早放著一卷細絹。

  黃燦扭頭看了看我,見我點點頭後大踏步的走到了那人身前,單手取過,轉身行至皇坐前遞於了我,我隨手接過雙手遞給了小皇帝。

  就著燭火之光,小皇帝將手中的細絹緩緩展開,仔細的看起來,臉上漸漸的有些吃驚,雙眉漸漸的被憤怒擰在了一起,大殿之中一時只聞「辟啪」作響的火把燃燒的聲音。

  「該殺。」小皇帝忽的站起了身將細絹狠狠的摔向階下,隨即咬牙切齒的大聲道。

  「臣有罪。」殿中的眾臣們齊齊的跪了下來,齊齊的出聲,讓我一時有了些驚詫。這些人如此齊聲而發,如同多日練就的一般熟練。

  小皇帝看了我一眼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即大聲的問道:「左徒何在?」

  一個年邁的胖胖的中年人從人群中爬了出來:「臣在。」

  「南郡洪濤縣縣令可是你的小兒子?五里知府可是你的長子?你還為朕舉薦了多少親眷去地方?來人,將他拿下打入天牢。」小皇帝幾乎怒吼著道。

  陳中機看了我一眼,見我微微頓了頓首,隨即大叫聲「諾」,轉了頭對著殿中立著的兵士大手一揮:「拿下了。」

  左徒渾身顫抖著如一攤爛泥般軟在地上,幾個兵士衝上前將他幾乎提著下了大殿,殿中的大臣們有不少也已攤坐在了地上。

  「刑部尚書何在?工部侍郎何在?」小皇帝接著大聲的道。

  「臣在」,「皇上恕罪。」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和一個中年人渾身哆嗦著從人群中爬了出來,幾乎是一挪一叩頭。

  「士大夫王秀造反一事可是你定的?可憐一門四十餘口盡受冤而沒,朕也真是瞎了眼。」小皇帝對著頭髮已花白的老人大聲的怒吼道:「來人,將刑部尚書拿下。」

  陳中機這次沒有看我,估計他也知道我會向他點頭同意的,大手直接一揮,幾個兵士如狼似虎的衝上前將左徒拖起就走。隨後我耳邊上傳來是是一聲聲「皇上」的哭叫聲,大殿之中一時十分安靜,小皇帝這次惡狠狠的出手明顯的出乎了眾大臣的意料。

  小皇帝看著下面跪著的工部侍郎靜靜的道:「南郡易河的千里長堤可是去歲才修成的?」

  工部侍郎一言不發,只是不停的叩頭,鮮血流滿了臉頰。

  小皇帝輕聲一嘆揮了揮小手,陳中機大喝道:「拿下了。」幾個兵士從殿門口衝了進來,橫拖而去。

  「吏部尚書、侍郎可在?」小皇帝似乎有些虛弱的問道。

  「皇上饒命」,「皇上恕罪」,兩人從人群中爬出,頭叩在地上如搗蒜般「通通」作響。

  「枉朕對你們信任有加,拖下去罷。」小皇帝身子向寬大的座位上一縮,讓我心中頓時有了些心痛。立時又有幾個兵士衝上來將兩人拖了下去。

  「大將軍,你說朕該怎麼辦?這些臣子平日裡口中儘是『為國』啦、『為民啦』,可竟然這樣的不顧朕的天下、朕的百姓,朕虧待過他們麼?」小皇帝忽的抬起頭來看著我道,眼中透著些淚光。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臺階下江萬才已是大聲的道:「皇上英明,並非是皇上待他們差了些,而是他們根本就不曾考慮過天下百姓的安危,如皇上能重新振做起來,苦為天下計,臣等對皇上仍是忠心可鑒,保我太清萬世不變。」

  這幾句話讓我有了些錯諤,江萬才明顯的看出來我並不是想奪了帝位,這才猛然又轉而向小皇帝效忠,而且話語中將所有的將軍們全部牽入了其中,無論從何方來看,其人處事之圓潤、做事之果斷當真這個世上是少有的。

  小皇帝臉上微微閃過一道光采,然後對著江萬才輕輕的點了點頭。

  「大將軍是否可以明告?」一個身著黃衣似是皇親之人從殿角人群中大步走向前來,對著我大聲的問道:「大將軍此番作為確是為我太清基業,而不是狼子野心乎?」

  燭火光下看著這中年人甚是清瘦,眉宇間透著倔強和堅仞。我對著他微微一笑,還未來的回答,臺階下江萬才已是上前了一大步,將腰身一躬。

  「七王不必有此一問,大將軍何許人也?千餘年前就已有定數了。此番大將軍如有意侵奪國器,方纔已不會護了皇上了。」江萬才大聲的道。我明白此人早已看透了我的心中之意,護小皇上的話是指方才擋了玉版之事。

  「好,」七王看也沒看江萬才,對著我大聲道:「平日裡小王等人也早已將這些臣子的所為看在眼中,只是力有所不逮,身旁也無得力之士共擊之。今大將軍如真是為太清天下計,當真是吾朝的一大幸事,小王等人必追隨在你身後了。」

  「七王說的是」,「正是如此」,「大將軍放手去做」,「天開了眼了」,「這下小王可安心了。」殿角上看來是皇親弟子的一群人轟然亂聲嚷嚷起來。

  我扭頭看了看小皇帝,他也眨著大眼看著我,於是對著他一笑道:「皇上直管放心,俺可沒有逼你讓位的想法,只不過天下將亂,不得不行些手段給天下人看。不然萬一俺們這些人不在了你的身邊,恐怕這天下已是被他們送於他人了。」

  小皇帝點點頭抬頭看著我道:「這次可將朕唬了個不輕。朕總是不信他們說的大將軍造反之事,可又眼看著大將軍不斷的行兵,將個京城握在了手中,心裡也有了些疑惑。那日在城外朕還是太子時,大將軍就能拚了命的護朕周全了,這份情豈是說變就變的?也是朕過於疑心了。」說完衝著我羞慚的一笑。

  看著眼前清澈的雙眸,我有了些衝動,對著小皇帝大聲的道:「皇上放心,臣等定能將太清天下護的周詳,不容他們亂了根基。」

  小皇帝點點頭道:「如此甚好,」然後轉了頭對著下面一團團跪著的人大聲道:「朕今日授大將軍在朝中行事專斷之權,加封為至聖護國公,遇事不必報朕可自行處決。眾將軍也各有封賞,由護國公細書了功績,上奏於朕即可。」

  我一時又有些呆楞,這下手中的權力可以說與三國故事中的曹操不相上下,也算是達到了從紫金關回來的路上所期盼的目的。

  這時一直遠遠的站在皇座一側的、手執拂塵的、上次封我為大將軍的官員,對著我一躬身笑嘻嘻的大聲道:「灑家終沒看錯人。恭喜護國公、賀喜護國公,這下灑家也終於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護國公當真是吾朝的護佑之神,灑家對護國公也甚是欽服。」

  小皇帝輕聲道:「少師這話說的正是呢,朕也有此感,不然真不知這天下是這些大臣們坐了還是朕坐了。這一下也可將他們無視天朝法度之心殺將去些,以後看他們還敢不敢胡作非為了。」

  我一時不知如何應答,想起上一次受封似乎需要下跪,於是將長袍一撩作勢向地上跪去,表示對皇帝的忠心,不管怎麼樣子還需要做出來,以免有人趁機尋事不是。

  小皇帝身子一立站了起來,將正在下跪的我一把拉住笑著道:「護國公不需如此作假了。國師上次就與朕說起過,你是只跪天地父母卻不肯跪了他人,即然上次能免了,這次也免了罷。」

  我趁勢而起,有些感動的拉著小皇帝的手笑著道:「皇上真是異人,這個天下你是坐的穩穩的,沒人能動的了分毫。」

  小皇帝用力的點點頭道:「許多的事還需你去處置,對於這些個臣子們,該殺的殺、該降的降、該升的升,不需心軟了,不然他們以後不知還要鬧出些什麼亂子來。為朕、為天下,你要多費心了。」

  我看著小皇帝熱切的目光,也用力的點點頭道:「皇上放心就是。」

  老太傅、陳中機、黃燦、江萬才等人在臺下將身子一躬,大聲的道:「恭賀吾皇、天朝萬世。恭喜大將軍。」

  大殿中的兵士們齊聲呼喊:「恭賀吾皇、天朝萬世。恭喜大將軍。」不知多少兵將們齊聲而呼,在宮中竟然連綿不斷。聽在耳內我不由的有些心驚,小皇帝的臉色也變了數變。我能聽的出這些歡呼聲中多的是歡喜,想來兵將們對於皇朝多少還是有些留戀的。

  正在這時,殿外有兵將大聲道:「報皇上、報護國公大將軍,國師已到了殿外。」

  聽了這聲通報幾乎笑出來,不知我究竟是護國公還是大將軍了,可李華回來了,心中頓時覺的歡喜無限,這個小東西總算露了頭了。

  小皇帝歪了頭看著我,臉上蕩起了一汪笑意,隨即大聲的道:「快些請將進來。」

  隨著陳中機的一聲大喊「快請國師」尚未落地,李華已笑嘻嘻的緩緩的步入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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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4 23:13:59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笑談天下(六)

  這一夜府中無人入眠。

  除了口中不住的埋怨說是「這些將軍們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只會自己顧了自己」的陳中機坐守京城值了個夜班,任清河尚在藏書殿大搜不止,江萬才帶著兵勇們將所有的大臣一個個的拘在大殿中尋問,其餘在京的的將領包括一些不需值夜的都尉們也均自行的跑入了府內,小皇帝也派了些宮中之人送來了些御酒。

  數十具火燭將幾個廳堂照的通明,將領們早已亂哄哄的圍著數十張桌幾打起了酒擂,一些都尉、校尉們到是有些拘謹,不過對酒肉也是來者不拒,往往是一口肉尚未嚥下、另一隻手已接過了酒罈。

  老管家樂呵呵的進進出出,不時的客客氣氣向院中引進來些帶著禮品的朝中官員們,緊忙著安排坐了。

  文官總是不能與武將們相融,便只好另開了幾桌置在了內府中,李華打橫陪著坐了,海天海地的說著典故,歡快的笑聲時不時的爆發出來。

  我陪著武將們在廳堂裡呼三喝六,雖然已是醉意朦朧,可心中也是欣喜無比,畢竟了了朝中的大事,李華也回轉府中,這一下兄弟二人再次聚首,豈不是天大的快事了。

  府中早已是人滿為患,吵嚷聲讓人根本聽不清對面之人說些什麼,若不是萬花樓主安排的好,恐怕早已是少吃少喝的惹的這些虎狼們口中生些不滿了。

  七王雖然酒喝的有點多了些,可還是歪著嘴角不住的向口中傾倒,說是多少年來從沒這麼放的開過,拉著我不停的指天講地,我也隨著口齒不清的論起了從星星到太陽所必然經過的幾個歷程,聽的七王鼓起了眼仁一個勁兒說我喝多了。

  直到天邊放亮,人們才漸漸的散去,送走了最後一個似乎是個年輕的上大夫後,眼看萬花樓的僕從飛快的將院中廳內收拾了個罄淨,搖搖晃晃的回到屋內,似乎看見了門邊李華臉色呆板的朝著我傻笑,遂開心的拉著他的手坐在床邊也不知天南地北的說了些什麼,不知何時毫無知覺的倒在了床上酣然入睡了。

  這一覺直睡的是不知天遠地寬,迷迷糊糊中似在家中與紅紅說話,又似在學校與同學嘻戲,待睜開眼時才發現艷艷和盼兒一邊一個躺在我的身側。挺身坐了起來,依舊是頭暈目眩,慢慢的的起身下了床,走到屋外時,天已是黑了下來,這一覺竟然睡了個整日。

  院落中很安靜,只有幾盞油燭在夜空下靜靜的放著微弱的光明。

  行至天井中,依著樹旁的石凳坐了下來,夜有些濕冷,緊了緊衣袍仰首向天,細看著這個世界的夜空,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你醒來了?哥,你可真是醉的沒個人樣了。」李華的聲音隨即傳入我的耳中。

  扭回頭看見李華的身影黑黑的立在了院門前:「過來,讓哥看看,胖了還是瘦了。」我歡喜的叫道。

  李華快步到了樹前,輕輕的坐在了我的對面,雖然有些燭火之光,可還是看不太真切。

  「哥,你這次動靜太大了,俺在桑托國就知道了你想要奪取皇位,可最後你為麼變卦了?」李華笑嘻嘻的問道。

  「這個世界太落後,比俺們那個地介兒至少晚了個一千年,一個個又是極好鬥,俺不太喜歡。而且俺們倆個天知道能住個多久,還是扶著個小皇帝坐穩了,不然俺倆個一離開,這裡可不就翻了天了。」我想了想也笑著道。

  「可真是這個理。」李華輕輕的道:「哥,你與以前有些個不同了,現在手握著這個江山,一言一語就可決定一個人的生與死,這個責任大了去了。對以後,你有沒有個安排或是計劃麼的?」

  看著眼前的李華,語氣中似乎多了些風霜,想一想也是,兩個人來到這裡,短短的幾年便能翻江倒海,經歷了太多的事,運氣也實在是好的太多。

  「華子,對今後麼的俺還沒有個想法,」我嘆了口氣,忽然想起傳說中的『笑指天下』,於是輕聲的道:「據說有一個女神留下來了個功法,不知對你是不是有用,也不知任將軍找到沒有,你知不知道這個事?」

  「俺早就知道了,」李華嘻笑了一聲:「那個東西恐怕對俺已是沒了用了,哥學學些可能還有點收穫。」

  我呆了一下:「對你沒用了?那俺找它已沒有任何意義了,俺要它能作麼。」

  「哥,你可還記的你給俺耍的那些個木珠?」李華顯的很小心的盯著我道。

  「當然記得,聽金將軍說似乎上面有你需要的東西,」我點點頭道:「只是不知那上面是些什麼,你能告訴俺麼?」

  聽了我的話李華沒有作答,而是站起了身將雙手在胸前一合,不久一層螢亮從身上緩緩的透了出來。

  一層螢亮漸漸的凝結成了冷寒的月光,似乎是從李華的身上的每一個毛孔中向外緩緩的瀉出,漸漸的越來越厚重、越來越刺目,如同整個人浸入了陽光中,不過發光的不是太陽而是李華。

  光線從李華的身上吞吐著向外漫散開來,每一絲光如同絲線般清晰可辨,光線雖亮可僅位於其身周不過一步之內,就那樣在空中飄蕩,一步遠外周圍的地方仍是沒入在了黑夜之中。光中的李華如同一塊透明的溫玉雕了的一般,光線從中透過衣物向外淡淡的伸縮著,就像光線也變成了線繩,可以隨心所欲的操弄。

  這個景讓我目瞪口呆,光在我的印象中只要發出應是向四處無限的伸展而去,如此將光控制在身邊不離左右,卻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

  「哥,這就是所謂的神光了,」李華漸漸的收回了光線,歪著頭看著我笑道:「其實沒什麼了不得的,這個功法包含了百年前神女留給皇太祖的功法,俺已快學完了。」

  聽了聲音,我從呆怔中醒過神來,看著李華道:「華子,這個『笑指天下』功法與『無字天書』相比那個高些,你能告訴俺麼?」

  李華想了一想,對著我唏噓的道:「『無字天書』中記載的部分功法就包含在『笑指天下』之中,只不過在這個世上被稱為『笑指天下』的功法也只是不完整的一部分而已。接下來的路還遠的很,還要學更多的東西才成。」

  我一時有些糊塗,「無字天書」本是記錄了用來打開老元世界的大門的方法,學會後當如李華和我一般可以進入一個新的天地,可現在又有了個新的說法,難到還要繼續進入下一個類似的世界麼?

  可能看出了我的疑惑,李華「咯咯」一笑:「哥,這次可真的不一樣了。『無字天書』是『笑指天下』的一部分,而『笑指天下』又是小木珠中記錄下來的大功法的一部分,可以說小木珠中所載的即是這個世上最高的功法了。他們把它稱做是『十二天珠』,只不過俺看來『天珠』二字有些誇張,應該稱做是修練密功才是。」

  「那它可以做些什麼呢?」我怔怔的看著李華道。

  「俺現在已是可以劃開一個天地了。」李華認真的看著我道:「哥,課本上的東西你還記的麼。課本上有關於幾何的說法,也就是關於線、線段、平面、立體那麼些個東西,你是不是還有些印象。」

  對於中學課本上的幾何題目,我不知做了多少,據老師們道那可是中學數學中的難點和重點,也是今後學習其它課程的重要工具,在日常的生活中更是離它不得,於是對著李華點點頭。

  「點是一個直線的斷面對麼?直線是一個平面的斷面對麼?平面是一個立體的斷面對麼?立體是一個四立體的斷面對面?四立體是一個五立體的斷面對麼?」李華還在向下說著,我已是完全陷入了糊塗之中,於是出聲將他的話打斷。

  「慢點慢點,俺聽不懂你說些麼,」我大聲的對著李華道:「什麼四立體、五立體的俺不明白。」

  「俺這樣講你看可行?點是一條線的一個斷面,若將線長看成一個數,點就是這個數的零次方,表示為一,對麼?」李華雙目炯炯的看著我道。

  我想了想這話也有理,在中學時已學到了次方,如果以次方表示數,一個數的零次方當然是一個點了,於是對著李華點點頭。

  李華長出了口氣有些開心的道:「線長的零次方是點,線長的一次方是不是這個線?是一維,對麼?」見我點點頭又道:「線長的二次方是不是個平面?它的截面是不是條線?是二維。對麼?」

  這話是對的,老師們也經常這樣解釋,現在看來李華似乎明白了什麼東西,我得用心理解才是,於是點點頭,集中精力仔細的聽了起來。

  「平面是線的二次方,是二維的圖,其斷面是直線。三維的東西是線的三次方,比如正方體的體積是邊長的三次方,其截面是不是一個平面?四維的東西是不是線的四次方,其截面是不是立方體?哥,你聽好了,下面的東西正是小木珠上記載的功法的特別之外。」李華忽然將身子一正,對著我大聲的道。

  我一時也認真起來,看著李華認真的點點頭。

  「哥,如果你能理解這部分,你就能學會了這個功法。」李華坐的端端正正的道:「即然平面是立方體的一個截面,那麼三維的立方體就是另一個四維的東西的截面。你明白麼?」

  這一句話讓我徹底的陷入了困惑之中,這時即使我已是絞盡了腦汁,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一個什麼樣的東西的截面能成一個正正的立方體,不由癡癡呆呆的不知該如何去想了。

  呆呆怔怔的不知多久,李華嘆了口氣將我一把拉了起來:「哥,你看好了,這個立方體是個什麼東西的斷面。」一面說著,李華隨手在面前劃了一下。

  一道刺目的光華在李華身前出現,隨著光華越來越盛,如同身前的黑夜形成了一道窄窄的光的裂縫,隨即向兩旁膨脹開來,如同有人用手將它強行撕開一般,在五彩斑斕的光線中,一個立方體正正的停留在了虛光之內。

  李華將手一轉,立方體似乎向不同方向「呼」的一下延展而去,隨即翻翻滾滾的飛速圍著一個點旋轉起來,這個點也隨後漸漸的向上下兩處拉伸,兩端漸漸消失在光裂的兩個邊上。立方體早已看不出個形狀了,此時已是一個難以明言的怪異的東西,隨後這個怪異的東西也向四面八方的延伸開來,眨眼間充滿了整個光的空間,如同水波、如同氣流。

  我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可就是看不出李華口中的四方體在什麼地方。

  李華隨後輕喝一聲,用手向光芒中用力一劈,一聲輕響,一個正方體靜靜的立在了萬丈光芒之中。接著李華將手一揮,眼前的光芒倏忽間消失不見,四周立時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我眼睛一時難以適應,眼前還是一片光亮,可就是看不見四周的一切只能不停的用手揉著雙目,耳邊上傳來了李華的聲音。

  「哥,這就是四維的東西了,俺已經會了它,可以這樣講,從學會它的那時起,所有的什麼空間、世界都不過是它們的一個片斷,你可以隨意的進入其中,這便是木珠上的功法,全名叫『笑談天下』,意思是天下盡在手中了。」李華輕聲的道、

  我眼中漸漸的能分辨出燭火之光和樹的陰影,呆呆的看著這個面前的人,似乎已是跨躍了人們在神話故事裡所說的『三界』,這個跨躍『三界』不知是不是去另一個世界,如果是真的,那麼我們的世界不過是這個『四界』世界的一個斷面,如同一個小點一般,根本沒有什麼可讚美的了。

  「『笑談天下』這個功法真是了不起,俺才學它時也是分不清,不過現在好了,哥,要不俺像從前一樣的教你學了,你也能夠在任何地介來來去去,可以穿過任何的空間,無論那個世上的人都會將你說成是個『神仙』了。」李華說著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此時心裡不知怎的反而有了些悲涼。就算是學會了這個了不起的功法,修成了李華口中的正果,還不是與常人一樣,也會生也會死,可少了太多的是家人的親情和天倫。

  即算是學到了李華這一步,抬腳是可以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可以周遊四海、看遍天下,可以從這個世界轉身去那個世界,可以像李華隨手劈開一個四方體的樣子,隨手劈開一段歷史然後將自己放入其中,可親人的感情會不會淡了許多。

  李華可能沒明白我的心情,自顧自的接著道:「哥,如果你學會了『笑談天下』,俺倆個可以縱橫天下,那時可以去洪荒看看,找些個已沒了的動物帶回來,也可以到不知多少年後的地方,看看人們又造出了什麼好酒,喝個一壺,那多開心。」語氣漸漸的興奮了起來。

  這一時我只想起了老人們那雙眼中流露出的望子成龍的期盼,想起了紅紅看著我扭捏的神情,不管怎樣,我還是要回到那個世界中去的,那裡有我太多的眷戀。

  可話又說回來,如果真的學會了,說不定也能夠將每一個離去的世界的時間停下來,隨時回到想去的地方,既能跨過一個個世界去旅行,也能夠隨時回到親人們的身邊,享受心中的嚮往的生活,可萬一不是那麼回事,我可能會一生的後悔。

  於是對著李華點點頭:「華子,這個功法哥實在是不知能不能修的會。不過俺可想問你一件事了。俺們離開了那個世界來到了這個世界,從這個世界再出發去下一個,從下一個再去下一個,這一個個的時間對俺們來說是不是都停了?」

  李華明顯的一楞,然後怔怔的看著我:「哥,俺真的還沒弄的清,現在俺們那裡是停了,可下一個能不能停,俺的確不知道。只是俺不久前才明白如何將面前的光線扭轉,如何去運用其中的強大的力。至於是不是一個個的時間也能停下來,可能待學全了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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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4 23:14:29
第一百一十四章 悟道

  史曰:

  道家無為,又曰無不為,其實易行,其釋難知,其術以虛無為本,以因循為用,無成執,無常形,故能究萬物之情。不為物先,不為物後,故能為萬物主。

  按李華所說,從一個世界進入另一個世界不過是在混沌下的不同的點和面之間的相對位置的變化,當初所學的「無字天書」也就是「破空」術,細述的就是這種由下至上、由點至面的進入的方法,不過只能是到老元也就是樂靜信所在的天下,這個功法就再也無能為力了。

  當李華和我到了這個世界後即又有了一個新的修練的方法,即「笑指天下」。按理如果學會了這個新的功法,我們就能夠再次從這個點出發再次進入下一個面,從而完成一個新的躍進或者被村民們稱為的飛昇。

  可現在的李華找到了更為博大的練功的方法,相信不久後定能將它掌握住了,這個更高的功法即是「笑談天下」。確切的來說,這個功法已不僅僅是修練先天之氣了,更主要的是將已修成的先天之氣與每一個世界的氣息相融,然後可有大法力。

  「笑談天下」已然包容了「無字天書」和「笑指天下」,是不是說還有更高一層的世界的人曾來過這裡,如果真是這樣,這些個世界一定有著一個極為簡捷的出入的通路,不然那些人如何能夠來去如飛,將這些個世界視如自己的家院一般隨意的進出了。

  在李華的敘述中,「笑談天下」大法的修練過程,其實是去學習如何掌握運用混沌中所含的氣機,然後用這種新的修練而成的氣,將無數的世界重疊在一起成為一個個世界的延續,接著去徹底的打開通向所有世界的大門。

  這一個過程說起來簡單,可在修練中必須知道一個個的多維的世界到底是個什麼樣,如何才能在它們之間建立起一個個塹橋,如果它們本就是一個什麼體的多少個什麼斷面,這個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可對我而言其困難是不言而喻的。

  任我如何去想像,也無法對於些什麼四維、五維甚至六維、七維的世界有個明確的印象,更何況是十維、十一維,按李華所說還有更高的世界,這幾乎已不是我所能明白的了。

  在我們那個世界裡,中學常識的課本上也曾有個天文學家們關於黑洞的問題的討論,班主任對它解釋甚詳。據班主任說,有的科學家說那個東西是一扇大門,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李華對此很是嗤之以鼻。

  後來在高校中的我也從一些雜誌上看到了些什麼黑洞、白洞之說,說是只要進入了黑洞,就可以在另一個世界出現,這只能是也只好是讓我對那些一點也不懂天地之理的人的胡言亂語笑笑罷了,那些個謬論倒是可以讓一些不知天道之人受其蠱惑,其實對於這麼個簡單的常識不需要爭論個不休,世界豈是那麼好創造、好來來去去的。

  按李華的說法,地球是圓的,月亮是圓的,太陽是圓的,所有的星星都是圓的,如果有黑洞也只是一個很有點奇怪的星星而已,並不能表示什麼。

  李華的意思是如果黑洞那裡是個通道,你圍著地球轉幾圈比劃比劃,從哪裡出從哪裡進?你不一頭栽進岩漿裡就不錯了,如果還想話命,那可是千難萬難了。而且那個地方據說光都跑不出去,你能穿的過去麼,在那裡你還能比光跑的快麼?這麼想來也確有道理。

  修練「笑談天下」,巧妙的使用每一個不同世界內自身的氣息,讓自己從一個世界的斷面沿著它們在四維的截面上的斷線步入另一個世界,也就是完成了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的過程,這中間相聯繫的也只是每個世界各自擁有的氣息而已,這也與我所想所學相吻合。看來古人們也並不是沒有一點天道的理論,至少這個修行的大法就是如此。

  其實此時我心裡想的是,如果陪著李華一個世界一個世界的去轉到也沒什麼,可時間如果在另一個世界裡不受控制的飛快的逝去,或者飛快的倒流,可能我們到了後尚未說幾句話,人已是化成了灰燼和成了個不知什麼東西的東西了,這可是大大的不妥,於是將這些擔心對著李華一一的道將出來。

  油燭下李華怔怔的看著我楞了一會,擰著眉頭想著我的話,好一會兒沒有出聲。

  「哥,你想的也並非沒有道理。」李華低下頭輕輕的道:「這個時間確實難以掌握了。」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著我繼續道,「其實俺也曾感覺到不論在哪個世界,那裡的東西如果想要像在俺們那裡一樣去將它們的長度、大小這些個事說的清楚,也能用個尺子什麼的量量它,那它在任何方向上的那根數軸都應該是時間,而不是長度和大小什麼的。」

  我想了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老師們傳授給我們的一些知識也並非錯了,只不過量具從尺子變成了時間而已。

  「更可能的是不管到底有多少個世界,它們都可能是完全由時間形成的一個個小小的水泡泡,它們可能像俺們家裡面串成一串串的包米,一提一大嘟嚕,將它們串在一起的那根繩就是時間。」李華眨了眨眼睛接著道。

  我有些驚諤的看著李華,這個道理已不是我所能接受的了的。如果這樣說來,時間已是成了一個實物,每一串世界依著自己的時間去排成了自己的隊列,可這一串的時間與那一串的時間如果不相同,豈不是無法到達了麼。我們那個世界與這個世界的時間明顯的有些不同,這裡一個月是二十五天,我們那裡可是有三十日不是。

  「華子,這個事恐怕沒那麼簡單,」我想的有了些頭痛,狠出了一口氣道:「這個時間是不是都一樣了?可明顯的這裡與俺們那裡不相等,是不是不是一根繩上的包米,可俺們不也是來了麼。」

  李華笑了笑道:「其實這個事很好解釋,繩還有粗細的地方,如同水流,粗的地方慢細的地方急,時間也就有快有書慢,有些繩還打了個小結,時間就向後繞了一圈。」

  聽了這些話,我感覺到頭痛欲裂,這麼個解釋已是將時間又放在了一個我所熟知的環境裡,可那個東西明明不能在那個世界裡被說的分明,這一下越發的糊塗,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在這個事上糾纏了。

  「華子。你這個說法俺真的不明白了,不過讓俺慢慢的去理解它就是了。」我無可奈何的看著李華道:「按你所說的時間可以去量一個東西的大小,那麼如何去量,難不成也將時間分了些段,打上數軸那樣的刻度不成?」

  「哥,你還別說,這並非不可能。」李華盯著我認真的道:「我們那裡的歷史實際上就是時間,在時間的軸上不斷的發生些事,那些事便被一些人記了下來,可記的仍是在哪個時間出了麼事,對不?從來沒人說過在一個事上出現過什麼時間,是不是這個理。」

  張了張口,本想駁斥李華提出的這個新的說法,可心中所知李華所言也的確是事實。一個人從生到死經歷的所有的事都是以時間記敘的,其一生所遇到的艱辛歡笑也不過是在一個時間段內發生的故事,將這些一個個的故事串成一串就成了歷史,而將它們串在一起的便是時間,所有的事都圍著這個時間的軸來來回回的上下跳動,我一時有了些呆楞。

  「如果俺的想法是對的,那麼這事可就難了些了。」李華看著我苦笑了一下道:「俺們在中學裡所學的時間是不可以向回退的,它只能在一個方向不停的伸下去,就像是前天發生的事不可能在明天再做一次一樣,可眼下俺們明明將那個世界的停了,這又不知是個什麼緣故了。」

  想了想,確實也沒有更好的解釋。從小到大,對李華提出的問題我基本上都能答上一些,這個事在心中可完全沒有一丁點兒概念。

  定了定神,這些煩心的事還是暫時丟在一旁的好。於是我隨口道:「可能這個時間的確是個實物,只不過是不是與氣息什麼的有些關聯,或者它是另一個東西所表現出來的一個方面也說不定。」

  李華一呆,看了看輕聲的道:「哥,那你的意思是時間還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東西是另一個,時間不過是它的一部分,是不是這個意思?可那個東西是個什麼呢?」

  對著李華笑了笑,天知道這麼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是個什麼,可現在還真尋不出個能回答李華話的東西,將他輕輕的糊弄過去,不要再讓我不知所措。再向深處想一下,找出個理由,免得讓他將我問了個啞口無言。

  「華子,」我慢慢的一邊想著詞一邊說道:「這個東西能扭能擰、能縮小能變大,就像是俺們那裡的綿花,可以隨意的擺置它,那個什麼時間也就附著在它的上面隨著它彎、隨著它曲,隨著它拉長、隨著它被壓成一團。可是這麼個東西俺的確也不知道該怎樣的說說它,反正就是那樣。」

  李華一付若有所思的樣子看著我道:「是個能讓時間隨著它變而變的東西,這個東西的氣力可是不小,能將個看不見的事硬生生的變化了去,可那是個麼呢?」

  我大笑了起來,這個東西本就是我想著對付你這個小東西的,如果真有我所說的東西的存在,我們那個世界裡不知有多少能人早都發現了它,還用的著我這個可以說是什麼都還不懂的人在這裡亂說些個道理了。

  「華子,你可別鉆了個牛角出不來了,」我笑著道:「那個東西應該說是個東西可它又不是個東西,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不然時間昨會在它的上面貼著。你也不用太費了氣力去想那個無中生有的事,那是哥亂想亂說的,當不得真。」

  李華楞了一下撇了撇嘴:「哥又糊弄人。可是想想也有些道理。」停了一下又接著道,「在這個功法中,就有個將時間拉長縮短的修練過程,可這個過程說的十分的含糊,只是說修練到了一個層面上後自然能夠感覺到時間是個什麼,然後就可以將它斷開、接上、拉伸、壓縮什麼的,只是俺還未修到那個境界。」

  看著李華在火燭下的影不停的跳動,我有了個說不清的感覺,可能是酒喝的太多,沒能休息的好,有了些恍恍惚惚,可明明又能感覺到什麼。

  「華子,你說時間如果變成了個像皮筋,那個東西如果又是個課本中講過的能發出拉力或壓力什麼的東西,這個事是不是就能說的清了。」我使勁的晃了晃頭道。

  李華聽完我說的話,身子向後一挺,眼光似乎是看著我可又極為模糊,口中嘟嘟囔囔的不知念叨起什麼來了。

  見李華不再說話,站起身來仰望夜空,伸展一下已是有些困乏的身子,我忽然覺的我說的話可能是有些道理,至於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表現出時間的一面,似乎總是模糊不清而又似乎能將它抓住一般,搖了搖頭,低下頭看看李華。

  李華的身上出了淡淡的青光,一個人漸漸的融入了雞蛋也似的光團中,毫髮畢鑒。

  我知道李華可能已是進入了暝想,不知不覺間運起了氣息,這一時刻只要有人對他重重一擊,他的生命將會受到極至的危脅,於是四面看了看守在了身前,將身內的氣息飛快的運了起來,以防無患。

  不知過了多久,天上已是群星隱沒發出了些青白,露水也在樹葉上結成了實,身後李華呼吸的聲音慢慢重了起來,漸漸的越來越急促,我心中不由的有些緊張。這種現象從練功以來還從未出現過,緊忙回了身一看,不由的大吃一驚。

  李華身上發出的光早已不是青色的了,一片片的七彩光澤在緊圍著他的光團表面來回急速的飄動,一如水面上的油漬般,在陽光下散發著耀目絢麗的奇幻。

  光芒中李華的身子已是極為模糊,似乎光線已成了個實物般有了些不透明,這一時看他整個人就像透過疊在一起的、不停晃動的、半透明的彩色的塑料紙觀看一般,在光團內輕輕的抖動,有些變了形。

  我不敢出聲,只能是呆呆的站在一旁,心中對他已是擔心到了極至。

  陽光終於映上了遠處的風火牆,李華身邊的光團竟然將天上的光線倒映了出來,一如一個雞蛋形的水團在輕微的抖動,院中的景也模糊的映在其上,在輕微晃動的水一樣的光的微波中起起伏伏,甚是怪異。

  猛然感覺到似乎有人走動,抬頭四面看了一眼,圓形的小拱門外怔怔的站著老管家,一隻腳在門裡,一隻腳在門外,保持著一種欲前又後的姿態,大張著嘴臉上透露出一種說不清的神情,一動不動。扭頭一看,這一側的書房門裡呆呆的立著三公主,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提著羅裙高抬著腳似要邁出門檻,也定了身般一動不動。

  我趕緊將一個手指伸到了嘴邊,分別對著兩人輕輕的擺了擺,以示這時最好不要出聲,也不知這個動作在這個世界裡是否表示著相同的意思。

  天光終於射入了院內,身旁李華的身子抖動了幾下,帶著滿身的光彩忽的一下站了起來,扭頭看了看我,透過光團如水般不住晃動的臉上漸漸的蕩起了微笑,不久身上的光線暗了下去,接著光芒如同向回收去的線,忽的一下飛快的隱入了身內,就像是被人猛的扯了進去。

  李華長出了口氣歪著頭看了看我,仰天大笑了起來,隨後猛的一把抱住了我歡喜的的叫道:「哥,哥。俺終於想明白了,就是那個東西,你說的太對了,天地間只有它能決定的了時間,就是它,就是它。」整個人如同一個上下急促躥動的、正在忙著製衣的縫紉機的針頭,抱著我跳個不停。

  被李華抱住一陣的狂抖,我身子如同散了架一般的難受,剛想說話,耳邊上傳來了一聲驚呼,忙在如篩糠般的抖動中回頭一看,三公主一隻腳踏在了自己的裙擺上倒栽了下來。

  心中一急甩開了李華衝上前去,剛好將三公主已幾乎與地面平了的身子一把攬起在了懷中。將臉色蒼白的三公主剛扶直站了,門外又是一聲驚呼,匆忙間扭頭一看,老管家竟然大大的劈開了雙腿,擰坐在了地上,李華身子一晃已是到了他的身邊一把將人提了起來。

  眼看著老管家臉上顯的很是痛苦的樣子,身子在李華的扶持下幾乎是搖搖欲墜,我忙鬆開了三公主衝到管家身邊,管家已是緊閉了雙目,咧著嘴角不住的倒吸著冷氣。

  想來管家如此年歲無意中如小兒般做了個劈叉的動作,雙腿早已是扯的難已站立了,仔細的摸了摸,還好未傷了骨頭,可短時間看來卻也無力行走了,遂一把將他拉過背在了背上,大踏步的走向前廳。

  到了前院,院內的幾個值守的護衛看見飛快的跑過來,從我的背上接下了老管家,幾人抬著平放在了廳內的長椅上,老管家已是痛的大聲的呻吟不住。

  李華靜靜的看了看平躺著的老管家,慢慢的拉開了他的褲角,一條腿已是青紫斑斑,這一下當是擰的不輕,呆楞了一下,用手一點青紫處,老管家隨即大聲的呼痛。

  這可如何是好,我已經沒了主意,跌打損傷在我們那裡可不算是個小事,傷筋動骨還一百天不是,也不知管家這一下為何就硬生生的扭成了這般模樣,忙對著圍了上來的親兵們大聲叫道:「快些去請郎中,多請幾個,請好的,不願來的就抓了來。」

  幾個親兵亂亂的應了,提著彎刀轉身向門外跑去。

  李華歪著頭呆了一會,眼中閃現出了一絲我從未見過的奇光,忽然伸出了一隻手,放在了老管家的小腿上急速的撫動著,手掌裡沿著與腿接觸的地方向外漸漸的透出了青色的光,不久整個手慢慢的似乎融進了矇矇的、晶瑩的光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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