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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快樂女人]神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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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0 18:21:14
第二十九章 失蹤(一)

  我不知道自己在何處,只是覺的周圍的一切都散發著一種美妙的氣息,讓我渾身舒暢懶洋洋地不想動。

  好像李華來了,這小子又不讓我安然入眠,每天都要在炕上折騰上一、兩個小時,否則就吃不下飯、睡不香覺。我雖然已經習慣了,可還是有些惱怒。

  果然李華這小子躡手躡腳地上了炕,歪著頭看著我,我心裡好像立刻就明白了李華要說什麼。

  李華對著我說:「哥,你該回去了,不要沒事耍懶不走,家裡人都擔心的緊。」

  我心下又有點奇怪,這裡難道不是家?忽然又覺的這裡的確不是家中,好像跟著李華出來到了一個極遠倘未給老人們講的地方,於是心中想了,「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是該回去了。

  李華瞅著我笑笑擺擺手,我有些生氣:「還不同我一起家去,在此地做什麼?」話還沒說出口,身子已到了一個星夜朦朧的天空中。

  四下裡雲霧蒸騰,我不由地一下有些慌亂。

  不過還好扭頭能看見李華正在我的身旁看著我笑,有事沒事老是出點歪歪的主意來嚇唬我。想了想,恐懼盡去,料著他也不敢將他的哥哥扔了下去就是,側過身向身下望去,不由的心裡為之震撼,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一個漂亮的藍瀅瀅的水球,正正的掛在我的面前。

  我俯瞰著這一個呈藍色的小小的水球,它像一顆寶石漂浮在沉沉夜空。

  覆蓋其表面的遼闊水域反射不遠處一個有它幾十倍大的火球的光亮,形成寶石般的藍色。

  深深地看下去,看到了一層層立體的圖案,看到像雲一樣的物事高高地浮在它的表層,在不停地旋轉變幻,時而淡淡地如絲,時而濃濃地似綿。

  在雲的下面是深褐和黃色的陸地一樣的高凸過水面的東西,有些地方已是蔥綠一片,有點像地球,又不十分地像,那些暫且叫陸地的地方連成著一個完整的圖。在它的面向著火球的一面可以看到一圈青色的弧起將它深深地包圍,在暗暗星空的背景下,呈現著從淺藍到深灰的過渡。

  如果我在學校看到這樣的幻燈片,我一定會認為它就是我們腳下的大地從深空中拍攝的景像。

  再一回頭,只看見李華同一個老者說話的背影。

  我剛想說:「華子,俺們該回去了。」

  李華轉過身來衝我一笑,朝我揮了揮手,拉著老者向後迅速地退去。我不由的心中大急,難道這個小子就這樣扔下了我不成?

  猛然我的身後傳來了巨大的吸力,滿天的繁星也被扯的拉成了一條條的光線而變了形,我不由自主地被吸了過去,拚命地掙扎,感覺到自己也已被拉成了細細一線,不覺大叫了一聲。

  這時我耳邊傳來了一個驚喜地大喊聲:「快來人啊,他醒了。」

  我睜大眼睛呆呆地看著屋頂,努力地回想著剛才在夢裡看到的景象,一個細節一個細節地努力地記著。慢慢地向兩邊望了望。

  這裡明顯地是個醫院,身上蓋著的是雪白的被子,一扇大大的窗透射進來明亮的光。我的手被緊緊地攥著,一個熟悉的面容映在我的眼簾,是呂護士。

  李華真的去了。

  當天我昏了過去,從炕上跌了下來,很大的聲響驚動了在外守候的呂護士和村民們,眾人用力撞開了房門,將我送到了鄉醫務所,鄉上的醫生敢緊建議送至了縣上,那時我身體已極為虛弱,用呂護士的原話是我已經處於死亡的邊緣。

  家裡的老人也幾乎垮了去,硬是撐了過來,將我送到縣醫院後,由呂護士照看著,隨即返回了村裡忙著李華的後事。

  過了一天後,在縣醫院留了一位老人顧著我,另一位老人在村裡主持了李華的葬禮,村裡一大半的人都三加了。

  昨日呂護士哭著給李華換了新裝,又悄悄地在他的腳下放了一雙新鞋墊,為的是讓他在行遠路時有個可以更換的用著方便。

  在將李華入棺後,村長親手用長釘釘住了棺蓋,叫了十幾個年輕人抬著進了山。位於山裡的墓穴是老人們原先就選好了的,這次也算是用上了。

  進山的路不是很好走,老人在被村民們扶持下勉強地走了一半就難以成行,村長乾脆叫人背了,到了山下便稍作休息。

  這時,從山頂呼啦啦地飛下來成百隻的各種各樣的鳥兒落在了棺上和附近的樹叢間,不停地啾鳴著,讓老人更是傷感。

  呂護士在給老人餵了些水後,看著鳥兒心裡也自是神傷。不過這路怎的來講都還要走下去的。

  當村裡的幾位年輕人再次抬起棺木時,發現棺木輕了許多,不由的悄悄的告訴了村長。

  村長將呂護士叫到了一旁,告訴她這個奇怪的事後,呂護士決定瞞過老人打開棺蓋,這一下不要緊讓所有在場的人是唬的七魂走了六魄。

  李華不見了,棺木中只剩下了一堆衣物,平平地放置在棺槨的底層,十分地齊整,唯一少了的是呂護士親手做的鞋墊。

  當著村裡眾多人的面給李華穿的衣服,又是村長親手當著眾人的面定的棺,怎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就無了蹤影?

  呂護士當時就淚如雨下,跑到了老人跟前當著村民們的面「撲通」一聲給老人下了跪。老人再三詢問後,她才慢慢地道出原委來。

  誰成想老人指著呂護士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對眾人道:「這是個絕好的事,大傢伙不要慌亂了,可訂上棺後繼續地埋了就是了。」

  這一下把呂護士嚇的不輕,以為老人精神上受了刺激,一路上是寸步不離,直到埋葬了衣棺。

  老人指著新墳道:「華子啊華子,俺知你不是個普通的人兒,你就是要離去也不必如此地讓人操碎了心不是?如果想回來就隨時地回來,俺的家還是你的家。」老人說完掉頭就走,紙錢兒什麼的也沒再理睬,香兒什麼的燒都未燒,竟自至家後一如常人。

  到了家中的老人叫了村長和校長在家中狂飲以示慶賀,村長和校長是面面相噓不敢多言,呂護士更是淚滿雙襟。

  楊家老爺聞聽此事後第一次主動上門討酒,酒至半酣時給喝酒的十數人講了一個故事,內容卻是八仙之一的呂洞賓。

  眾人聽後方才明白,不過那些個只是傳說不足為憑,可眼前發生的事也是令眾人覺得蹊蹺,亂紛紛一番猜測後散了席。

  呂護士十分小心地問老人,相要知道老人為何如許的開心?

  老人卻是眼放著光彩告知呂護士:「如果俺沒有猜錯,華子這是仙去了,也就是古人言的解了去了。」

  呂護士自是不明白,當晚回家後問其父,其父文識自是沒的說,可事一臨到自已面前卻是始終地不信,更何況國家三令五申地破除迷信,這種虛妄之言休的在人前再提,又將呂護士是教育了一番。

  呂護士可不如此認為,即然當著眾人的面丟失了李華,這個事肯定另有一說,忽地想起年前看魔術時李華自個莫名其妙地進了木箱內,自然也有的法子當著眾人的面從棺中悄然脫出,心下也有了些個興奮和期望。

  呂護士叨叨嘮嘮地給我講了半晌,我才聽的了個明白。這也是告知我李華沒去,去了的人是不會自個兒從棺中逃出的,更何況還有眾多的人作證。

  我心內頓時燃起了無窮地期待,既然李華不在了,那一定去了某個地界不是。我想起了李華在山中的洞府,想起了李華和我在夢裡相見的情景,還有個不知是誰的老人,我心裡期望我所夢見的就是真實的景。

  想到這些個事,我的身子骨立時有了勁兒,只不停地催促呂護士給我辦了出院的手續,並於當天下午乘了去鄉里的班車,又從鄉里借了輛自行車兒,由呂護士一路帶著我返回了家中。

  一進家門,老人們已是迎住了,問了問我身子沒事了後,趕緊著做了飯。

  我與呂護士一起吃的分外香,當然這主要還是個心情的問題。

  夜半時分,在給老人們留下了字條後我一個人悄悄地出了門,沿著當時李華引著我走的路進了山。

  我並不相信李華之死,只李華身上的強大的內氣足以將李華救個百回,在第一捆的第三篇中早已有了說明,如果不是被用強分壞了身子,李華是決不會、也不可能撒手而去的。

  夜晚沒有一絲絲月光,只有滿天的星辰在照著我前行的道路。

  我也不再想去李華的什麼埋葬之地,而是直接奔了李華的洞府,在天邊有一點魚肚兒白時,我已上了石頭山。

  雖然我精神十足,可畢竟已是相當於大病一場,而且體內已毫無氣息,輕功什麼的已不再可能使用,只能一步一停地慢慢前行。

  當我到了山巖前時,天已然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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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0 18:21:42
第三十章 失蹤(二)

  我重重地吐了口氣,渾身又酸又痛,雙腿已然不聽了使喚,本想直接尋找洞口,誰知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身子向後傾了傾,雙手扶在地面,將自己伸展開,已便自己消除疲勞和倦怠,為下步積一些氣力。

  這下我才完全的靜下了心,將李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一一回憶,每一件他所帶著我經歷的事情都在我腦海中慢慢閃過。

  我忽然覺得似乎遺漏了什麼,再想一遍還是隱隱地感覺有個地方我肯定是不經意地放過了。不過既然已到了這裡,下面只需尋出道路自可一見李華了。

  扭頭向山前望去,一片白雪皚皚,從我坐的地方形成了一條深色的路的印痕彎彎曲曲地向山下盤延,在潔白的雪地裡顯然得十分的分明。

  是了,就是路的問題,我一下子意識到我似乎明瞭了什麼,可是腦海中還是模模糊糊,雖然不是太清,定有個線索可尋,再三地思量後我心裡毫無疑問肯定一定與路有關。

  於是我仔細地從頭想起,從家中隨李華進了山,從山下隨李華上了山,再從山上由他拉著我進了洞,最後從我倆進了洞直到他坐下告訴我這是他的洞府這一完整地過程,這些個過程我感覺就是某些地方出了問題。

  在路上我和李華不停地行走,不可能有事;上的山來,就如我今天一樣也不會有事;可這個感覺越來越強烈。在不停地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後,我的意識完全地集中在了這個山洞。

  我不住的回憶著進洞的前前後後,一個太明顯的、又是那麼重要的一件事我當時完全忽略了的,我怎麼又能將這個太明顯的事遺忘了呢?這一下想了通,給我的打擊已不可阻擋地湧上我的心頭,我雖來了,心裡這可明白,要找到他那是微乎其微的了,或者說是完全不可能的了,不由自己地有了一絲絲的絕望。

  這一座石頭山雖山勢較陡方園也不過二里,如果就算我從山腳下翻山而過,花費的時間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

  可是那一次,李華帶著我進了洞,一路直行一個彎都未拐,而且甬道內十分的平展,並未有上下之起伏,而我們從進洞開始前後用了大約近一個時辰才到的洞內,直到李華坐下,這段時間怎麼算都是不可能用的了的。

  如果真用了這麼長的一個時辰的時間來行路,像這座山我已經能夠跨過一、二十座了,更不用說橫穿而過了。再回過頭來想,這個甬道對我來講的確是有著了莫大的疑問,只不過我當時還是知道的太少而已無法去理解它。

  既然這個甬道的長度足以從這兒平鋪到我的家中,那它也會通到和我家相反的方向,可那裡已是萬壑深谷、重山峻嶺了,它到底通向了何方真讓我不得而知了。

  我細細地想著,如果這個洞通向了一個不知名之處,洞那一邊的世界又如此之大,就算他從那頭出了洞又有誰能知道他去了何方?回過頭來再說也就是我再怎麼做,也無法尋得到李華了,除非在那邊的洞口有人給我指個方向,而我明明知道進了洞已沒有第二條出路。

  不管成於不成,沒經過努力的事任誰也說不清道不明,一切先作了再說。我拋開了心中沮喪的念頭,暗暗地給自己加了把勁,無論如何先試了再說。

  我使勁從地上起了身,在旁邊的山巖上折了一根小樹枝開始了對洞口的尋覓。

  按李華所說,洞口隱在了一堵氣牆之後,只能用柔和的方式才可入得其內,決不能使用蠻力,否則會受到氣牆的反噬。拿了小樹枝的我慢慢地一下又一下捅著一塊塊地山巖,一遍接著一遍地摸著一條條地巖縫,試圖打開這個就在我面前而又看不見的入口。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已將所有的岩石探了個夠,還是一無所獲,難道我明知的入口消失了不成。

  天已近了午,冬季的太陽不溫不火地斜斜地暖著我的身子,我已沒有了氣力感覺到又渴又餓,這山崖上光禿禿地史生了些雜草和頑強在石頭縫中扎根的小樹,又沒有雪可以解渴,也不太可能就此返回家中,我一時不知該如何了是好。

  忽的我又念起當日李華所說他們發現洞口的經過,於是集中精力盯著面前的幾塊大點的石巖,盼望著有點風什麼的也能帶來點乾草枝什麼的,剛好進入我盼望尋找的那塊擋住的大門的用幻術形成的大石。

  誰知今天老天想起了什麼,一點風也不給,就算是我的頭髮絲都未曾飄的分毫。

  我暗暗地發起愁來,呆呆地坐著想著可能的辦法。

  仔細地想著李華的話,想起無心用的法子,也許是我目前脫困的唯一方式,精神又重新地振作了起來,站起身到處搜尋小一點的小土坷,這可真讓我費了不少的功夫,幾乎相當於我從山頂走到了山下又再返了回來的路程,找到了不到二、三十顆,我心裡想著差不太多,大概夠用了。

  我心中暗暗地思索李華所說的當日的情景,告訴自己不要氣餒。

  重新走到了山崖前,我打量著一塊塊可能或不可能的岩石,輕輕地向它們擲著小小的土塊,一遍遍的失敗再一次次的開始。

  終於我眼見著一顆土粒在石上縱穿而入,不由的一顆心「砰砰」地跳動起來,慌忙的將手中的土塊一下下地拋去,以確定自己不會看走了眼,當手中再也沒有一點點的土渣時,我大聲地告訴自己:「就是這裡。」

  狠狠地喘了口氣,輕輕地抬起腳向這個不是石頭的石頭輕輕的邁了過去。果然,我清楚地看見我的腿已有一半失去了蹤影,而另一半釘在石頭上,這一幕在我心裡顯得十分地怪異。鼓足了勇氣,閉上眼睛死活隨了它去,不管不顧的將身子一傾、往前一倒,我已站在了洞裡。

  從洞口向個望去,太陽明晃晃地斜斜地掛在空中,陽光也斜斜地映進了洞內。遠處山山相連,山上覆蓋著的白色的雪在陽光下熠熤閃著片片的光芒。

  定定心神,我又一遍接著一遍地告訴著不相信的我,我已進了山洞了。

  洞內的甬道仍然發出著柔柔的白光一直遠遠地伸了去,一眼望不到邊。

  我知道如果這個甬道沒有問題的話,我這一下早已望穿了它。假如從外面來看這座山崖的頂不過也就是個一、二十丈的厚,可從裡面看早已是不知有個十好幾里了。

  此時想起那張紙片上讓呂護士的父親譯過的文稿,我相信了這些個能人又不知在此地用了些個什麼樣的幻術。其實多年後我推翻了自己的判定,這本就是個方園千里之道。

  車轉了身,我向洞內快步走去,一路上是無限的靜寂,這種靜讓我不停地產生著一種莫名的、恐慌的感覺,耳邊只有我聽不清的在沙沙地響著的我自己腳步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興奮的我到了洞中一個較開闊的地方,當看見著眼前依舊的三塊不太規矩的大石,我知道我已經到了洞的最深處。

  石頭上不再擺有當初的陶俑,不過四下裡到也十分地潔淨,顯得一塵不染,我告訴自己這一定是有人不斷打掃的結果,四面打量,只有洞口上的四個大字還風彩依然,而牆壁上的留言象被人摳了去,深深地留下一道刮痕,抹的十分的平整。

  我不由地大聲地歡呼起來,這是用李華話說是李華所擁有的洞府,洞內的所有一切自然是李華所為,這就是明確地告知了我,李華來過了。不過又轉念一想,也不排除一種可能,萬一是李華還沒死前的所作所為,這個洞李華可能也不會再來了,心裡又有了些緊張。

  時間在不停地流失,我一直也只能靜靜地坐著,可這不是辦法,這樣地等下去只怕等死了我也不見的等的李華來,期望一會又失望一會,過於的疲倦湧了上來,歪下身子躺在大石上。

  洞外雖然天寒地凍的,可洞裡卻如暖春,石頭上也溫和和地讓我感到舒坦,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心裡有著一種異樣地感覺,好像很是安寧,幾乎忘了自己來這的目地。四面看看,還是老樣子,想起了李華,不知這小子知不知道我在這兒等著。

  終於我又有了些煩燥,這麼等何年何月是個頭,不行,我還得想個法子。站起了身,四面尋找著可能又通向別處的口什麼的,也不知這時間又過了多久,我還是一無所獲。

  抬著頭看著洞口上剩留的字,我大聲地喊了起來:「華子,俺不知你去了哪,可是俺知道你活著,如果你能聽見俺的話,你就出來見你哥。」聲音在甬道內不大的空間轟轟地迴響著。

  我一遍一遍地喊,累了就躺下睡,醒了接著再來,也根本沒有了饑沒有了渴,只是不斷地木然地做著自己認為正確的事。

  當我再次恍恍惚惚地躺下的時候,我清楚地聽到了一聲嘆氣:「哥,你這樣子,讓俺怎麼能夠安心地去的。」

  我心下一驚已是清醒過來,是李華的聲音,不由一個蹦子從石頭上跳起,差一點摔向另一塊大石。

  抬眼望去,小小的李華正正地站在被挖去了文字的牆壁邊上,雙眼死死地盯著我透著一點點憐憫。

  我不由自主地狂叫了起來:「俺就知道,你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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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0 18:22:09
第三十一章 回 家

  孔子問道於老聃。老子曰:「良賈深藏若虛,盛德容貌若愚。」孔子退而嘆曰:「鳥吾知其能飛,魚吾知其能游,龍興風雲之中,吾不知其上下。老子其龍乎?」

  我看著李華從心底裡開心地大叫起來,眼中早已模糊,淚水禁不住地掉了下來,一步跨過大石,想將李華緊緊地抱在懷裡,可任我怎麼看都看不真切,李華的臉和身子一直都處於朦朦朧朧的形態,甚至還有些抖動。

  我不顧一切地幾乎是跳起來去抱他,在我心中認為我想我已抱住了李華時,可自已的手卻怎麼都感覺不到應有的實物,就像是抱住了一個幻影,而這個幻影又是一個真實地存在,卻讓我又能用身體去相信它是一個實物而非虛幻。

  「哥,你先坐一會,俺還沒到呢,路實在太遠,」模模糊糊地李華滿臉歉意地張嘴對我說道:「這是俺的一個身,先來告知你一聲。頂多再半個時辰,俺真身就到了。」

  我聞言急忙鬆開了幾乎是抱了一空的手,狠狠地抹了一下已像扯斷了線串成串的珠兒不斷下墜的淚水,驚諤地退了一步。怎麼看這都是個真李華,我嘴裡嘟嘟著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什麼話。

  呆呆地站在當地,我腦中卻飛快地想起了在李華給我的第一捆手抄件中第十篇中有過這樣的一個描述:凡已成就前九篇章者,而內修指咒於身內身前,外修先天於身外千萬里,隨心念動精神動,可分身三萬六千,是為真人。

  此時,這一個在我而言已是傳說般的故事,竟然就發生在了我的眼前,我一時不由地癡了。

  「哥,哥。是俺來了,你怎地了?」李華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而。

  一下清醒過來的我看著面前的李華已有些不怎麼像原來的夢幻一樣的李華了,這是真的不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顫個不停的手,向李華伸了過去。

  李華定定地站地我的面前,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膚好像連纖毛都向外散著些許弱弱地毫光,身上罩著薄薄地一絲雲兒一般的霧氣,在光的映襯下有一種讓人仰視的真氣象。

  李華的皮膚也變的像小時候的樣,嫩嫩滑滑的充滿了水氣一般,外表看起來變的有點像及了一個十來歲的女孩般意氣融融,有一種第十篇中所說的保真氣象,這與和我睡在一個大炕上的人發生的改變不可以用年月以喻了。

  我呆呆地看著這個李華,想像著與我生活多年的李華,這個李華總有些兒奇異,面目倒也罷了,只是嬌嫩的過於像城裡的女孩化了。

  「哥,別哭了,」面前的李華定定地望著我,伸出手來抹去我面上仍流著的淚水道:「你可知道你已在洞裡呆了三天了。其實這三天來俺一直注意著你,實際上也是在一直陪著你的。只是有些個事兒耽擱了些時辰。」

  我不爭氣的眼淚又自個兒「撲哧哧」地落了下來,聽了李華的話心中自是歡喜不盡,可就是難以控制的住。雖然為了這個弟弟也受了不少的罪,可如今說出這番話讓我已是有了種生分的感覺。李華長大了,這種口氣說話已是成人的樣子了,心下裡不知怎的有了一種悵然的思緒。

  我使勁地甩了甩頭像要將過去全部甩掉一樣,下定決心地對李華道:「俺不管你有了多大的能耐,也不管你是不是像老人說的仙了去。現在,你老老實實地跟俺家去,不許在外面東遊西逛地像個野人,讓俺傷透了心。」

  李華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狠了心般地默默地點了點頭道:「好,俺聽哥的。不過哥先等俺一會,俺處理完了就同哥一起家去就是了。」然後盯著我想了一想又接著道:「哥先坐著,這裡有個藥丸,哥先吃了去。」說著從貼身的衣服裡拿出了一個黑乎乎地圓圓地物事,伸手遞給了我。

  我想都未想,接了過來一口吞了下去,入口即化,有點像老人們常吃的山楂丸的味,不過很快化如流水一樣自行下肚了事,隨即熱烘烘地感覺從肚內而起,我立刻就有了點迷糊。按李華的說法是幾天的愁從今時止,心情完全放鬆的緣故,不覺軟軟地坐在了石頭上,李華上前幾步扶住了我,我已睜不開眼只知道自己躺了下來,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洞裡少乾坤,山中無日月。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晃了晃身子,只覺得渾身自在的就算是小小的毛髮都十分地舒心。四周看了看,李華還沒有回來,也不知他到遇見了何事,讓他家也不顧地閃身而走。又一想,無論怎麼講,我也算是把他找著了,儘管是他自己來的,回去後也總算能給老人們一個交待了。

  抬起了頭,再看看那已沒了字的牆面,心裡暗襯著李華是怎麼從裡面出得來的?再走近點細看,好像牆裡有幾個影在裡面晃著,是我眼花了?還是有人在牆裡走動?搖搖頭,撇開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這些個岩石實在的能將人砸成了餅,怎可能有人在其中行走。

  轉回頭再安心地打量著別處,還真有個地方不同於它旁邊的色,再慢慢地踱到岩石前,用手摸了摸,溫溫的有些透明的樣子。想了想自己不由地笑了起來,我這幾天來的確是有了些疲倦,心事一了,又在這狠狠的一覺讓我有了點眼花不是?舒展身子坐回石頭上,想著回去後老人開心地樣子耐心地等了起來。

  不多久李華回來了,只不過他這一次回來可讓我大開了眼界。

  遠遠地見牆壁的石頭裡有兩個影真越走越近,像是從洞頂沿著一條很遠的小路彎曲而來,身影漸漸地增大增高,終於從洞頂走到了洞底,慢慢地也越來越清晰,一高一矮。

  矮的這個身影讓我熟悉那是李華,高的似乎有著長長的鬍鬚,在影子裡飄著。

  忽然高者立定了身,與李華相互地彎了彎腰像是一種禮節,然後高者又漸漸地向上行去漸漸地變小,好像在遠遠地離開了。

  我不由地張大了嘴,盯著這個放電影一樣的奇特的畫面,瞪著眼看著越來越大的李華的身影從石頭中走了出來,直到他走到我的面前我還是呆怔怔地說不出話。

  「好了,哥,你醒了。」笑嘻嘻的李華又回到了從前的樣子:「還楞著幹麼,俺們家去吧。」說完就一把抓著了我的手將我從石頭上拉了起來。

  我還是沒能回過味,腦中滿是那怪怪地景象。

  一個人硬生生地從石頭中走出來,這還是個人麼。

  看著李華拉著我,自己都不知自己想幹什麼,只能是呆呆地聽著、看著、隨著李華做,一點兒意識都沒有更何況下意識了,腦中空空地完全地什麼也沒有了。

  李華還是笑嘻嘻地拉著我,順著甬道而行,直到到了洞外讓冷風一激我打了個寒顫才發覺已出了洞,迎面一片是刺眼的光芒,正是個大晌午。

  我看著李華挺起了自個的胸脯,這代表著我已成功地達到了自己的目標,心裡有一種勝利者的感慨,拉著李華得意洋洋地下山迤邐而行。

  這一路上,我實在有想說也說不完的話,想問也問不完的問題,只得先拋開了再說,當前最重要的事是讓老人們知道李華回家了不是。

  一進村,村民們可亂了套。

  我和李華手拉著手往村裡走著,想同路遇的村民們打招呼,可誰也不理我倆個,均是轉身即走。更有一些個村裡人拉開一條門縫露著張臉死死地盯著我倆,甚至可以見到在門縫上從上到下地排列著好幾張不同的只剩下一個眼睛地半張臉,讓李華又吃吃地笑了起來。

  遠遠地見到老人從前面匆匆向我倆跑來,在她的身後數十人連呼帶喝地緊跟著,眨眼就到了面前。

  老人一把抱起了李華,眼中的眼淚是止不住地往下流著,眼神卻是透露出她心中無限的歡喜,這一抱將李華直接抱在懷中轉身向家裡走去。

  村長也是顯得開心地樣子不停口地同校長爭著什麼,只是人太多而聲太雜,我一句完整地話也未能聽的清。

  落在人群後面的我被二柱一把扯到了他的背上,不由我分辯地跟在了老人的後面。

  亂亂哄哄的人們吵吵嚷嚷地進了我家的大院,另一位老人正立直地站在院的中間,臉兒平平地看不出一丁點表情。

  看到我們進了院後,老人只是用手指了指堂屋對李華和我道:「飯早已備好了,快去吃,要不一會涼了。」說罷轉身進了房門。

  李華和我剛互相望了一眼,周圍的開心的人們就一下把我倆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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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0 18:22:34
第三十二章 大師(一)

  幾個腦袋圍在課桌前,幾雙眼睛目不睛地盯著正在桌上來回晃動的一雙小手和平放在桌上的五個鉛筆盒。一隻鉛筆從一隻晃動的小手向另一隻微晃的小手一遞,鉛筆消失了,晃動的小手緊接著打開了最邊上的一個鉛筆盒,幾人歡呼一聲,原來鉛筆已靜靜地臥於其內。

  「李華,快告訴我,你是咋變的?教教我」,張玉梅漲紅著臉看著調皮的李華幾乎是哀求的道。

  「快告訴我,我學會了後也會能在同學面前露露臉。」個兒高高瘦瘦的班長王成焦急道。

  「嗯。有點道理,講講謎底。」很穩重的胖胖的陳一凡一臉平穩不慌不忙地說。

  我笑嘻嘻地站地一邊,看著幾個同學,他們一點也不知道這已根本不是魔術了。就像剛才李華將鉛筆放入手中時,在前面的部分在逐漸的分解,好像被手心一口口地吃了,後面的又斷續推入,當完全的推入虛握著的手心鉛筆自然也就沒了。

  其實手心只不過是個晃子了,就是明明白白地置於大傢伙的面前,也一樣是從鉛筆頭開始分解直到鉛筆消失,然後在鉛筆盒內重新地組合罷了。當然如果將這些告訴同學們,豈不是我自找沒趣。

  我笑笑對幾人道:「好了,你們該回去吃午飯了,我和華子也要吃飯了。」

  幾個人吵吵呼呼地立起了身子,一邊說著一邊出了教室。當他們走遠了還能夠聽的到張玉梅大大的嗓音。

  李華已經和我同班上了近兩個月的課了,這其中有個緣故,就是李華已不可能再在村裡上學了。

  村上有近一半的人將李華當成了神明一樣的存在,另一半人乾脆認為李華是故意地欺負窮人,對李華冷冷淡淡地,就算是學校裡不多的幾名教師也不願再給李華上課。

  校長想了許多的法子,最後在求得了幾位在縣教育局的朋友幫助,才將李華臨時地插入了我的這個班,成了我的新同學,不過功課沒的說,成績也遠遠地好過了我,這一下等同於連跳了三級,老師們都十分喜歡,加上年紀又小,就算調皮的犯了錯,也很少責備於他。當然,他的錯誤也只是不懂些人情事故罷了。

  在同學們的面前李華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可以說什麼都不懂。

  剛來時有一次中午吃完了飯後,同學們陸陸續續地進了教室,張玉梅拿出了一個計算器,打開開關屏幕上顯出的是一長串綠油油的數字,據她說在晚上可以當個小手電筒使用。

  李華好了奇,在老師上課時拿了去,當下課的鈴聲響起了後,他帶著一大堆小小的零碎到了張玉梅一桌前問:「這個東西少了好多地部件,你會不會組起來?」

  張玉梅看了後大哭,這可是她父親托人從很遠地香港帶來的,據說有個十幾美元。我當時對美元沒有什麼概念,心下道不就是十幾塊錢麼,還值得一哭不是。沒成想當張玉梅說十幾元是不可能的,如果用人民幣要一百多,我才慌了神,上課的老師摧著讓我回家去找錢。

  李華默默地看著已傻傻的我,抱著東西又回到座位。

  當再一次的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我被叫到了班主任那兒,老師問我怎麼辦時,李華拿著完整地計算器進來了。當老師打開開關發現一切正常,不再說我,叫來了張玉梅後了卻了此事。

  張玉梅晚上回家後拿出李華組好的計算器後,一個不小心「嘩啦」地一聲,計算器成了一大堆的散物,她的父親也沒責備她,這也讓她傷心了一晚。

  第二天上課張玉梅對我說起此事,說她一直是有點奇怪。

  李華只是對我吐了吐舌頭,我心裡便十分明了了。可是我又沒有足夠地錢去賠給張玉梅,只好開始裝聾作啞。多少年後,我對張玉梅提起此事,她的眼睛睜的老大,嘴更大的像要一口吃了我。

  上課老師拿出了一個地球儀,很大的那種,上面花花綠綠的很是好看。

  上完了一節課,李華撲到了地球儀前,一點點地轉動著,眼中儘是些好奇與疑問。

  老師笑道對李華說:「我們每個人都站在這個小東西的上面,在這裡生活成長。」

  李華用手指比劃著,然後又歪斜著身子似乎是在想著自己如何斜著站在上面時,老師又說了:「其實我們根本感覺不到自己身子是斜的,就好像我們看見的地永遠是平伸的一樣。」

  李華抬起頭看看屋頂,拿了一個大頂,倒著身子想了一會,立起身又搖搖頭,全班的同學們一直呆呆地看著他,老師也有些茫然。

  已是立定了身子的李華指著地球儀的南極部位問了一個問題:「老師如果俺站在這裡不是掉了下去?」

  全班同學和老師都先是盯著他,然後有些諤然地張著嘴,忽地哄堂大笑。

  這一次的結果是地理課沒能再上,下面的一節課已變成了一堂天文知識講座。

  有一次物理老師在課堂上拿出了四個小瓶子,說是裡面裝滿天水、地水、神水和妖水,請所有的同學一個個嘗了後說出自已的感覺想。

  老師一邊說著一邊用自己的手指頭蘸一個瓶裡的水,舔一下自己的手指顯得很是有滋有味。直到嘗完後他說:「哈哈,味道好極了,同學們可一個個地上來。」

  班裡的同學包括我一個個地將四瓶水都嘗了過來,那味道真是要說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我只覺得胃裡自個兒在翻騰。

  李華靜靜地站在原位一動也沒有動,當所有的同學都回到座位上苦不堪言時,李華忽然用手指著老師說:「你為什麼騙人?」

  老師笑吟吟地問李華:「我怎麼騙人了?」

  李華大聲的說:「我明明看到你是用食指蘸的,可你用口舔的是中指,你壓根兒就沒嘗,還作出那麼開心地樣子,你到底要幹什麼?」語氣竟然十分地嚴厲,一點不像一個孩童。

  老師哈哈地大笑起來,向他作了一個坐下的手勢,然後對所有的同學們說:「這一節課我們要上的是觀察課。」

  所有的同學們恍然大悟,李華還是呆怔怔地不知老師到底是什麼意思。

  音樂老師拿來了一個小小地音樂盒,說是給我們所學的歌配個樂器的音,讓我們跟著音樂盒發出的聲大聲唱,據說它是班主任從海外帶來的。

  老師轉過身在黑板的邊上掛上一個大大的紙張,上面是她用手抄寫的樂譜和歌詞,轉過身來後不見了音樂盒。

  老師在講臺上開始四面尋找,一會她面色蒼白地問同學們:「你們誰上講臺來拿東西了?」

  同學們齊聲回答:「沒有。」

  老師的臉更白了,問同學們:「你們誰見了老師帶來的一個小盒子?」

  同學們齊聲回答:「沒有。」

  恰在此時,從李華的桌上傳來了叮叮咚咚地非常好聽的音樂聲。

  老師是一下子跳到李華的桌前的,我硬是沒看清她是如何繞過的講桌,一把就從正專心致志的李華手中將音樂盒奪了過去。

  李華抬起頭呆呆地看著才能師還不知自己錯在了哪裡,當然我很清楚李華只是好奇,用了隔空取物手法拿來看看而已,可老師不這麼以為,要知道,這一個小小的盒子值音樂老師二個多月的工資。

  只有這一次嚇了我一跳,再三的叮囑李華不可再如此。

  這一類的事發生的太多,幾乎是一兩天就有一著,讓我是防不勝防。

  看見同學們走了後,我從書包裡拿出了我和李華的午飯,是四個雪白的大饃和兩個小鐵盒,一個盒裡盛的是家中自己醃的雪裡蕻和羅卜條,另一個就是每天給李華所專門備的已切好的熟醃肉了。

  李華這幾天飯吃的很少,一個饃能頂一天,這讓我有些擔心,不過這擔心一會也就過去了,像我這麼大的少年忘性總是大於記性。

  下午上課時,張玉梅帶來了他父親的口信,讓我和李華放學後去他家,說是有個什麼事,讓我去決定一下。

  我心裡面很是有點兒不太相信,我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還只是個少年,能讓我來作決定的事幾乎太少,先不去考慮,上完了課再說。

  放學後,我推著自行車馱著李華,這小傢伙只要坐著是決不會站著的。

  到了張玉梅的家後,她的父母親還未下班。於是我抓住了李華,讓他做作業,結果又是只有結果而沒有過程。

  如果我讓李華做一道十分難做的題,李華會坐在那裡怔怔地想完告訴我答案,可如果我讓李華動筆去寫出這一過程是根本不可能的。

  用李華的話講:「給你個答案就不錯了,想讓俺來寫,你還不如殺了俺算了。」

  老師為這沒少批評,可一測驗,李華給的答案全對,雖然只有結果沒有過程。

  有些老師不太樂意,有時會為此對李華發些個氣什麼的,李華就有了點奇怪地樣反問道:「老師,你讓俺作題的目地不就是要結果麼?」

  老師想想也在理,便只好由了李華去。而我也根本說不過李華,能在本子上寫下結果已是對我的最大的讓步了。

  過了一會,張玉梅的父親開門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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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大師(二)

  星期天一大早,我帶著李華站在縣大禮堂的臺階前,等著張玉梅一家的到來。

  大禮堂是縣裡唯一一個可以聽戲和看電影的地方,平時裡根本不對外開放,只在每個星期六和星期天才有幾場電影或折戲供百姓名欣賞,後來又有了一些個人在這兒每個星期四辦一場交誼午會,聽說門票可貴,要五角錢。

  早晨的天氣還是有一些兒涼,雖然已到了四月,我還是要求李華穿了一件外套,山裡更不是縣城可以比的。

  星期六的下午,張玉梅的父親拿了幾張票,說是今天從京城裡來一個當代非常有名的人物來縣裡,就在這個大禮堂向人們傳輸一種氣,宣揚中華的古老的功法,讓人民受益、讓世界受益,而且現場表演治病救人。

  又據說那個救的人海了去了,在京裡的大醫院裡許多被判了死刑的人都被他施了功後無疾而生。

  門票是張玉梅的父親托了在縣裡的二把手的親戚才從二把手那裡弄了些來,一般的老百姓是根本買不到的,想著我有一些能力,再加上張玉梅的要求更何況這多餘的票也不能白的地丟了去,故此我和李華也就搭了一個順風的車。

  李華同我回家已是很晚了,盤腿坐在炕上時,他低頭沉靜了好一會吞吞吐吐地對我說:「哥,俺看這個事有點不對。」

  我看了他一眼:「你是怎麼知道的?」

  「哥。你想,俺倆個平時練氣的時候,你對於一個那怕是有一點點氣息運轉的人有何感覺?」李華滿臉疑惑地抬起了頭。

  我想起了與張玉梅的父親見面時,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種我很熟悉的氣息,與我吸取的大地之氣非常相似,就是現在想起來這股氣就好像看見他的人正在洗腳,不由地覺得自己十分的好笑。

  李華看了看我接著道:「哥,你明白了吧。如果你感受到了他的氣,你也就能知道他現在在做麼。這意思是如果你想知道一個人在那兒,你只需查一下他的氣也就知道了,這個氣的查法其實十分地簡單,就像你剛才一樣。可是,這個什麼大師俺一點都沒感覺,要不他就是個極普通的人,要不他就是個頂天的能人,俺還查不了他,可是俺現在老元做什麼俺都知道,他俺昨就不明白了呢。」

  我聽他言語有些怪異,不錯我剛才的確感覺到了張玉梅的父親正在做的事,李華的能力我清清楚楚,看來這事的確的點蹊蹺。那個什麼老元又是幹什麼的?我有點疑惑似地望了望李華。

  李華像明白我要問的話,又接著說道:「老元你見過的。就是那天你回來時同俺站在一起的人,後來他送俺回來時你也看到過。其實俺也才認得他,他也就是過去在俺耳邊不停地說話的人,這事你是知道地。」李華咯咯地笑了笑,伸了伸懶腰又說道:「他俺早都感覺到了,現在正在偷人家的果兒。可是那個什麼大師,俺就一點都不清楚。」

  我張了張嘴,想說又不知自己說些什麼。那個大師與我這個初中生可謂是風馬牛不相及,要不是張玉梅一遍遍地說、李華在身邊一遍遍地求,我才不會去,有那個時間我早已想幫家裡幹一些實在的活。

  早晨九點不到,大禮堂的周圍已是人山人海,來的人可是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地東一堆西一夥,一個個臉上透著興奮,嘰嘰喳喳地互說著大師的一些了不起的功績和傳聞。還有好些個在人們的中間到處轉悠著求票的人,說是要給自己的老人們一個治病的機會。

  我心裡實在是不明白了這些個人的想法,如果一個大師就能解決這麼多的事,這個世上還要那麼多的醫院幹麼,至少我村上的收生所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李華的本事就了不得,可不是也做不了一個治病救人的醫生麼。

  我低頭看了看李華,李華滿臉都透著問號,眼神裡的疑慮比我要多的多。

  遠遠的看見張玉梅的父母親一邊一個拉著她向大禮堂急匆匆地走來,老遠她就喊到:「我看見你們啦,你們來的太早了點。」

  我拉著李華笑著向她喊道:「你看都來了這麼多的人了,不早了。」不是我非要喊,的確是人太多,聲音小了根本聽不見。

  很快地穿過擁擠的人群,我們五人匯到了一起。張玉梅的父親東張西望地看著手足拿著錢來回要票的人,臉上顯得有點得意洋洋。張玉梅不經意似地抓住了我的胳膊,讓我心跳了好幾下,使勁地注意地看著她的雙親,張玉梅根本沒有看我,只李華在我身旁嘻嘻地笑著。

  十點整,大禮堂的大門從裡面轟然地打開,從裡面走出來四個公安,面無表情地看著往前蜂擁而至的人們大聲地喝斥著,人們很快地形成了兩條長龍,我們五人處於了後端。不過人們還是十分地講究秩序,隊伍緩慢但是很快地行進著。

  當我們進入了門,找到了自己的坐時,大禮堂內已是轟轟的人聲、座椅「砰砰」、「匡匡」的放下聲,人們的忙個不停的腳步帶起的塵土直嗆的我喉中幹幹地想咳幾下。

  坐在我身邊的張玉梅一直看著表,這在我班上她也是唯一的有手錶的人,可以說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直到十點半,禮堂的外面傳進來「辟辟啪啪」的鞭炮聲和在外面還未進門的人的歡呼聲,大師終於來了。

  我像是了了心事一般地扭頭看看李華,他呆呆地端坐著微閉著雙眸像是睡著了,再看看張玉梅正伸長了脖子向前臺端望,禮堂中的人們一個個地大聲吵嚷著。這些人們簡直有問題,我搖搖頭想著。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大師終於露了頭,我心裡想的卻是這首詞。整個禮堂一下靜的讓我有點不敢相信,這裡面大約有個一千多人,除了偶爾有人咳一下和眾多的呼吸聲外竟然沒有其它一點雜音。

  禮堂的大音箱發出了幾下刺耳的鳴叫,一張桌子被兩人放在了臺上,上面放了一個有些歷史地話筒,大師穿著一身長袍施施然地在桌後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面長長的黑鬚直垂到胸前,顯得十分地飄逸和灑脫,只是隔的有點遠,燈光下看不清面容。

  大師身子往前傾了一傾,「咳」、「咳」兩聲隨著音箱傳到了禮堂的每一個角落,人們靜靜地聽著。李華扭過頭用手輕拉了我一下,眉頭皺的像生生地擰在了一起,我楞了一下。

  李華的嘴貼在我的耳邊道:「哥,不對。這個人根本沒有一點點地內氣。」

  我也轉過身子輕輕地問他道:「是不是這個人的能力比你還高,你感覺不到?」我的腦中浮現的是他和那個老頭在洞裡岩石內的景像,如果這個人比他還高,是不是人們傳說中的神仙了?

  「不知道,」李華有些猶猶豫豫地道,不過話一下子又變的堅決起來:「如果他的本事比俺還高,老元一定是知道的。這天底下沒他不知的東西,俺現在就問他。」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這時在我後排有人低聲喝道:「你兩個小東西住嘴,聽大師的還是聽你們的,毛病。」我趕緊直了身,斜眼看李華微閉著眼,已是像在家中練功一樣的了神遊了。

  「朋友們好,我只是一個氣功愛好者,」大師京腔京韻地聲音從音箱中傳出:「我這些年來通過拜師,前前後後地學了許多地功法。我的一位現在在山裡修行不願入塵世的師傅告戒我說,人生短短幾十年,何必塵煙遮了天,不如學習古嵇康,得個神仙笑笑了。有人不停地問我是如何治病的,我不是醫生,也沒有足夠的耐心去解釋這些問題,有時遇到有人問起時,我就會說:世界上到底有沒長生不死的人?有的說:某地某人已經活了幾百歲,現在都還活在峨眉山和青城山上,可絕對沒有一個人敢親自請出一位長生不死的神仙來見人。下面就我學功法的過程一五一十地講給所有在坐的朋友們聽,大家共同探討。在這一過程中,我會向諸位傳氣,讓所有在坐的朋友都能感受到祖國氣功的成就並發出為祖先的功法萬分驕傲地感概。主要是時間的問題,我問:你認為靜坐是修道嗎?道是什麼?怎樣去修?你為什麼要修道和靜坐?所有的答案都是為了祛病與長壽。這是他們都已經不記得了修道的目地是長生不老,修道先要打通任督二脈而要完成這一過程首先便是而靜坐,這是有著充分的哲學和科學理論的。我今天主要講一講五種不同的運功方法,希望所有的人能和我一起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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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遊戲人間(二)

  踏歌云:

  紅顏一春樹,流年一擲梭。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紛紛來更多。朝騎鸞鳳到碧落,暮見

  桑田生白波。長景明輝在空際,金銀宮闕高嵯峨。

  線作長江扇作天,靸鞋拋向海東邊。蓬萊信道無多路,只在譚生柱杖前。

  負薪朝出賣,沽酒日西歸。時人莫問我,穿雲入翠微。西塞山邊白鳥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數輛車停下後,我們下了車,四面看了看,我認出了這個地方,我曾經來過並且在這裡住過的縣醫院。從裡面匆匆地跑著出來了四五個人,一介紹原來均是的領導,人們互相謙讓著進了住院部。

  在路上張玉梅的父親悄悄地給我們說明了來此地的目地。

  縣上的一位老革命的夫人因中風而昏迷不醒,再有幾日便是七月一日的大慶,她過去的一些個朋友早已與縣裡聯繫過,要在這個偉大的日子裡前來與友共觴,要縣裡早做準備。

  縣裡的領導們一商議,這是縣裡的榮耀不是,當然全力以赴,誰知這時出了事。

  老革命早已仙去,其夫人不久前突然昏倒,被送至此地時已是病危,醫生們在上級的嚴令下想盡了辦法,也只能維持個不死身,後來省裡的老中醫也來會診,俱是搖頭不已。

  張玉梅的父親本應上吊至縣裡任科技副縣長,經此一事竟被耽擱了下來,高昇之舉已是遙遙無期了。

  氣功大師的來時張玉梅的父親本想請他幫助,後見其人不可成事,心中又是惶恐,而在大禮堂中見我等作為,其心裡自是大喜,知事有轉機,遂通知了相關人等前來,相互一議,死馬且當個活馬醫,張玉梅的父親又一力保薦,說的是天下之大非李華莫屬,當時就由來的最高的大人物將桌兒一拍,便有了今日。

  如此看來,張玉梅的父親竟是將我和李華作了賭籌,如果我倆也事所不就,他多年的努力也將如如花隨影而前功盡棄了。

  我和李華相互對著苦笑一聲,看在張玉梅緊拉著我的胳膊前行的辛苦上,只好虛於應承了。

  張玉梅的父親頓時面若桃花般開的十分燦爛,一臉的笑容讓張玉梅也目瞪口呆。

  繞過大院到了後排的一個院中,有山有水還有個小亭,如公園一樣竟是個高幹的病房,讓我和李華大開了眼界。

  進入到一排平房右手的一間,幾個白色的人影正不停地圍在病床前忙碌著,一股濃濃的藥水味將我和李華幾乎直接地驅了出去。

  房中太多的人靜靜地等著什麼,我見裡面也沒有我們下腳之處,一拉李華站在了門外,張玉梅也跟了出來,滿眼期待的目光讓我只能顧左右而言它。

  一個老老有醫生穿著白色的褂子急匆匆地跑了來,在他身後跟著三個年紀較輕的和他一樣打扮的人,後來得知是個老中醫,一身的本領天下聞名,彼此見了後又是一陣寒暄,我在外面聽了個大概。

  原來這個老夫人得的是個富貴的病兒,本來是個血壓高高的主,結果又轉了性,開始是噁心、嘔吐等等不一而足,後來便是雙目也失了明,血壓兒又直直地從山上掉下了谷底來,已是昏迷不醒,在他們的口中自是只有出了口氣後便仙駕西行了,眼下明顯是已無多日了。

  這時張玉梅的父親走了出來將我一拉後,我和李華便側著身到了被重重包圍的床前。

  一個眼窩深陷、皮膚乾癟的老人正正地躺在床上,一個大大的氧氣瓶兒立在一邊,一股讓人作嘔的果醬的味道充斥其間。

  我們幾人還未站定,旁邊有人驚呼一聲將我一把拉開,直衝到了床前,幾枚亮亮的銀針一閃就扎入了正急促呼吸著的那人的頭頂,聲音又平穩了下來。

  我被這一拽幾乎平著跌了出門,心下十分惱恨,看清楚正是那位老中醫,待看完銀針閃過頭也沒回向外走去,李華也哼了一聲跟著出了門。

  張玉梅的父親在後面叫出了聲:「你們倆別走,好歹也幫我個忙,有什麼氣先把人救了再說,」隨即又不客氣地道:「你是怎麼回事?不知道他倆是我請來治病的客人?」

  一個老老的聲音道:「你胡說什麼,他倆治病別玩笑了,他倆能治要俺作甚。」口氣裡的是有些個傲氣。

  一個中年人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讓他倆個試試?」竟是徵詢的口氣。

  老中醫嘆了口氣滿是無奈地道:「你們真會開玩笑,讓他們來試試吧。」

  中年人對著我和李華語氣滿是問號的道:「小朋友,你們先來看一下行不行?」

  按我的本來想法是我們根本不懂什麼醫不醫的,看老中醫使用小針即快又穩,明顯的是穴位,我們更是兩眼一摸黑,心裡根本是無知者無畏。李華和張玉梅一邊一個拉著我又走了回去,眾人的目光中多是嘲弄。

  本來有了上次救人的經驗,我和李華倆人聯個手兒即使將人救不活,心裡也知當救不死,不妨一試,只是這運功之法不可讓他人瞧了去。

  我於是張口道:「各位叔叔、阿姨,你們看能否行個方便先出門去,不過片時就行。」

  旁邊一個年輕的醫生悶裡悶氣地道:「如果這中間出了事誰負責任?」一語已出,周圍的人面面相噓均未出聲。

  張玉梅的父親呆了一呆大聲道:「如果在他倆個治的期間出了事,由我一人承擔,她死我也陪著就是了。」言罷,看著我的目光中滿是信任和堅定。

  我轉頭看了看李華,相互點了點頭後對所有的人道:「不用如此麻煩,大家在外等候便是,不然亂了可不好收拾。」心裡想的是,有李華在還有不能做的事?且將這些個人趕了出去再說。

  張玉梅父親的老領導叫李衛的側過身對眾人點點頭道:「我們不是早已決定了是不是,即然這樣也不過幾分鐘,如果不行還有這麼多的醫生在,那時搶救也不遲,大家現出去吧。」

  於是眾人紛紛外出,張玉梅的父親最後帶上門時對我倆緊緊地捏了拳在腰間使了使勁,以示鼓勵。

  看著這個老人,我發了愁,什麼也來懂得我倆就這樣被趕上了架要開始一個呱呱叫的過程了。斜眼看看李華,李華也正歪著頭看著我,我勉強笑了笑,李華卻又「咕」地笑出了聲。

  「華子,這個事可不好弄,」我輕輕地說道:「俺倆個又不會一丁點什麼醫術,現在回都回不去,這可咋整?」

  李華笑著道:「俺真拿你沒法。你明明可以做到的,又愁麼。」

  我楞楞地問道:「你說咋辦就咋辦,俺可是一點都不會。」

  李華還是笑嘻嘻地用手一指躺在床上的老人道:「你閉上眼靜下心想著她的味道,然後仔細體會她的感受就成。」

  我想了想依言閉上了眼睛,在爛蘋果的味道中我沉下心來,進入了一個到處是泥淖的池塘。

  塘中到處是大大小小的水管,管中早已讓亂泥堵的是水流不通,而且多處的管子已是被泥堵後讓管中的水撐的薄如蟬翼鼓的老粗,就像是要爆了一般。還有些個涓涓細流在管壁上順著泥中的縫隙在艱難地穿行。不

  知所以的我看了個仔細,但是又摸不著腦兒,遂睜開眼想問李華。

  李華笑著看著我道:「那應是病因的所在,哥,你我倆個只需去了管中的泥就成。」

  我又呆了一呆,管中的泥自是可以看的分明,可我怎麼才能鉆的進去將泥兒帶的出來?

  李華又道:「瞎,哥,俺倆個只需想著進去便進去了,難不成你想用爬的?」

  我想了想也樂了:「可不,你說的對。就像上次救那人一樣就成。」對於我還未說李華就知我想說什麼,我是一點都不奇怪,所謂見怪不怪了。於是對李華又接著道:「那成,俺哥倆就當一回清潔工。」

  李華一下坐在了床邊上大瞪著眼看道:「是偉大的清潔工。」說完輕輕地笑了。

  我朝李華點點頭閉上了眼睛,用心體會著老人的感受,已到了亂七八糟的管子中,立時就陷入了污泥中。

  我拿著一把大揪,不停地鏟開堵住水流的污泥,讓水自然地快速通過,隨著水流不停地前行。

  不停地挖著,我眼看著一條水渠已暢通無阻,我又來到了下一條管中,不停地重複著同樣的工作。也不知挖了多久,只知道一條接著一條,一段接著一段,

  不停地通渠不停地去泥,當我跟著水流到了一個大的水池時不由地傻了眼,眼前是一大堆的污泥和石塊死死地堵住了一條在大水河流,而我已沒有了力量,想了想先出去,於是就睜開了眼,李華正大睜著圓眼看著我。

  「哥。這傢伙也太吃勁了,」李華呼了口氣道:「不管咋樣,再得通了它。」

  我活動了一下身子,捏了下有點酸酸疼疼的肩膀道:「要有個大船就好了,像俺們村上河裡挖砂子的那種,那可省了老鼻子勁了。」

  李華眼睛一亮,目光中有一點佩服的光澤:「還是哥行,俺倆個再一同去吧。」

  我有些得意,不管說什麼我都是你的哥哥不是,於是點點頭再次進入了河道,前面早已架了只大船,心裡很誇李華這傢伙,真行。

  我打開了砂鬥,讓泥砂隨著砂斗的不停地轉動,將砂石拋入船中,不停地轉不停地拋,我漸漸地感到船被壓的有些兒慢慢地下沉,不過流水也開始通暢起來。

  直到「轟」地一下,我在船上打了個旋,河水已帶著浪頭向下衝去。

  我正慌忙著收拾船兒,船已帶著泥砂消失在我的面前。我楞了一下,心中想著問問李華,便睜開眼,李華正看著我,手向我伸著,手心裡是一大堆的肥肥的油脂,讓我一陣噁心。

  這時身邊傳來了老人的一聲呻嚶,她大大地睜著已清醒了過來的眼睛直直地看看我又看看李華,深陷的眼珠兒很是精神。

  朝李華點點頭,沖床上的老人一笑,我轉身走向了房門,剛想拉門,門已被一下推了開,將我重重地推向門後,冷不防的我只覺的頭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

  我的耳邊聽得一聲驚呼,根本來不急看星星是怎麼回事。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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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0 18:23:56
第四十一章 遊戲人間(三)

  詩曰:

  故園不涉已經秋,何日徑辭黃鶴樓。欲借仙人綠柱杖,乘風散上碧峰頭。

  大哉!神仙之事,靈異罕測。述雲初之修也,守一煉氣,拘謹法度,孜孜辛勤,恐失於纖微。及其成也,千變萬化,混跡人間,或藏山林,或游城市。其飛昇者,多往海上諸山,積功已高,便為仙官,卑者猶為仙民。何者?十洲間,動有仙家數十萬,耕植芝田,課計頃畝,如種稻焉,是有仙官,分理仙民,及人間仙凡也。其隱化者如蟬蛻,留皮換骨,煉氣養形質於巖洞,然後飛昇成於真仙,信非虛矣。

  我這下被撞的不輕,頭上硬生生起了一個很不小的大疙瘩。

  李華速度快些,將我從地上一把撈起,衝著開門而入的老醫生大發小脾氣。

  等在外面的人們聽了聲後慌忙而入,床上的老人已是聲音微弱地自己起了身子端著開水杯喝了起來。

  醫生們十分地驚訝,領導們歡欣鼓舞,張玉梅的父親用手托著已清醒的我大聲地詢問著,不過語氣裡滿是驚喜,口氣充滿了自己成功的驕傲,根本未將我的疼痛放在眼中。

  張玉梅的父親回頭同眾人招呼後,和李華扶著我去了前面的門診包紮。

  身後眾人圍著老人竟無一人前來看顧我,李華極為不滿。

  張玉梅跑前跑後是很讓我感動,李華瞪了一會眼。嘟嘟囔囔才罷了休。

  忙完了自己,我被直接的送回了家中,老人們又是一陣忙亂,不過總算是動作快護住了臉上未受的傷,頭上的門印卻是難以遮蓋的了的。

  醫院的醫生在張玉梅父親的威逼下給我開了二個星期的假,據說這是破了開假最多的先例,畢竟是有些個醫生們說的腦震盪,我就有了個在家休息的最好的理由,而李華也有了個不去上學的道理。

  張玉梅的父親到家中來的很勤,隔一、二天就帶了些人來看我。

  家裡各種各樣裝著營養食品的五顏六色的袋子,早就堆滿了我和李華的炕,每天睡覺時都要被李華埋怨一番,讓他不能好好地躺在炕上,還要清理一遍。

  村裡的人也來了不少,畢竟都是看著我和李華長大的,親情比城裡人真了去。

  據張玉梅的父親後來說,當時老人就好了,喝完水後就起了床,還吃了些個東西,讓醫生們都成了植物人,一檢查沒病,過去所有的種種都消失的一乾二淨,成了縣醫學史上的一大奇跡。

  於是報道接天連踵,醫院裡的病人劇增,床位都滿了去,不得不在去醫務室的過道內加床。

  又據說,每天從全國各地打給縣長的電話海了去,縣長每天陪笑臉陪得已無法說句囫圇的話,就這樣還有不少人威脅於他,如不給治當如此云云,縣長苦笑不已。

  那個被李華和我治好的老人同好友們小聚後,要往我的家中來,老人們慌不迭地拒絕,遂由張玉梅的父親代勞才算作罷。

  老醫生也數次要來,只因事關重大又無法脫身,也由張玉梅的父親作了替身。

  這個時候我同李華的名字傳遍了縣裡這個四海內外,凡是得了那病之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真是平地一聲雷,威名傳千里。

  李華從回到家裡就迷上了剪紙,每天在家中四處轉悠,尋找著一切可以用來被一刻不離手的、老人們用來剪布的大鐵剪來上幾下的紙張,讓老人們叫苦不迭。

  開始是老人們用來拉鞋底的牛皮紙,再後來是老人們在床頭邊上用來擋土而貼在牆上的年畫,接下來是過年過節時在大門口上向外張揚的喜慶的對聯,最後向大門、裡屋門上貼的門神們下了手。

  這讓我感覺到秦瓊和尉遲恭們可是不太了意,可是只要一會看不見門神,他們總會少點什麼。

  我像盯賊一樣地盯著自己的課本免受侵犯,老人們也終於忍耐不住而發了火。

  老人們少有的火氣讓李華感到了自己對家中的威脅,眼珠咕嚕嚕一轉小狗一樣對我一呲牙然後肩膀一聳,提著剪刀轉而向村裡開始了他艱苦卓絕的、永不言敗的、一往情深的、死活爛纏的、尋求一切可能紙張的工作。

  李華一往情深的動,讓我從此後一直記得。那個讓我十分地討厭而又後背發涼的表情,總的來說還是相當優美的不是。

  果不然,這不還不到我回家的三天之內,四、五十口的村民就已尋上了門,對著老人們控訴著李華的罪大惡極對百姓們的犯下的罪孽。

  趙家的大院門上的門神少了下半身,讓趙家亂了半晌午。

  錢家的用來作模的衣板缺了胸口,作了一半的衣服沒了尺寸。

  孫家的孩子的作業本沒了一半,讓老師上訪後被罵了個養不教你之過。

  李家用來糊窗戶的紙失去了四分之三,晚上的蟲兒在屋中開了個全民大會。

  更讓村長全身哆嗦的、氣的嘴角歪了一半的跳著、喊著是村長剛貼出的、不到一個時辰的安民告示被挖了個大窟窿,在村民們告知後,村長又耷拉著腦袋回屋一天沒出門。

  在村衛生所的用來讓小兒量視力的、才新貼的、有各種亂亂符號的視力表只留下了最大的一個大大的字母后,呂護士也終於找上了門。

  進門後的呂護士笑嘻嘻地看著頭上紮著紗布的我,讓我毛骨悚然。

  在呂護士耐心的等候中,李華在手中剪刀嚓嚓的、極有節奏感的聲音陪伴下一顛一顛地走進了院門。

  這一刻呂護士幾乎是吼著關上了院子大門,提了根用來插門的木栓追著李華滿院子跑個不停。

  用呂護士的話說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要揭你個李華也只能揭別人家的,怎地將手伸向了自己人?你毛病太多多的猶如牛身上的毛,今天非要從你的身上拔幾根下來不可,以便了卻自己從出生以來就想教訓你的心願。」

  李華開始時尚能邊跑邊對付幾句,後來在呂護士窮打落水狗的最後關頭,一個健步跨上了雞圈再一跳騎上了牆頭,又在一陣亂棒的揮舞中,從牆頭一蹦老高的翻了過去後跳之遙遙、逃之夭夭,不過剪刀是一定要帶上走的。

  我從頭至尾看的瞠目結舌,李華始終是笑迷迷著地不停地回頭看著我,讓我心中很不踏實。

  在我回到家中的第四個夜晚,老人們實在是對李華的作法頭痛到了極點,晚上在我倆的屋內就著油燈兒對李華進行了嚴厲地批判,從李華行事的方式方法到他產生後果的所作所為,老人們無不加以痛斥及鞭韃。

  這一個過程歷時極久,從晚上的亥時直至半夜的子時結束,最後是老人們讓李華一定要做個自我批評,以提高李華的思想覺悟。李華笑嘻嘻的表情讓老人們又伸不下手去於家法,只好不了了之只能悻悻而回。

  躺在炕上,我問李華:「華子,你知你闖了多大的簍子,老人們都被村裡的人們說的面兒都下不來,你到底想作些什麼?」

  李華將手中的剪刀「卡卡」地動了兩下,翻過身子趴著神秘地悄悄地對我說:「哥,你知不道,這可是一種必學的功法呢,俺再需幾日就成了。」

  剪紙對於我們這個村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手藝,大媳婦小姑娘地幾乎誰都能來上幾下,過年過節的更是紅紅地貼滿了窗戶口,顯得十分地喜慶。

  如果真按李華的說法又是練功,我真不知該怎樣地對這個所謂的功法作個合適地評說。

  我看著李華張張嘴,又乾脆地閉上。

  李華盯著我「嗚嗚咽咽」地道:「你看你也不信,俺說的可是真地。在扇上的第五篇就是這個東西,俺要不學了它,後面的不知是些個啥,你說俺該咋辦?」

  我楞了一下:「扇上的東西就這,讓你一天沒事地到處剪人家的門神和對聯?你可要想想清楚,你是不是弄錯了。」

  「沒有沒有」,喀喀響的剪刀聲中李華委屈地道:「俺根本就沒錯,練的方法現在看來是對的,只不過是讓俺用來練的紙少了點,俺這才四處地找。到現在還缺了一步,就是最後的,讓剪的小動物們能動彈才成。」

  我的頭「嗡嗡」地響了起來:「華子,俺們能不能先不去作這個事,你看俺們這唯一不缺的就是土,是不是將剪紙改成作泥偶什麼的,要不俺先給你和上一盆泥,你慢慢地捏,也沒的人同你生個氣,你說是不。」

  剪刀聲與李華的搖頭的節拍合的非常好。「哥,不是俺非要剪紙,實在是沒有可能再用別的替了它。要不,俺給你做個東西,你只需將你的作業本貢獻一頁,你看行不?」李華輕輕地笑著對我說。

  我知道他又要幹什麼,盯著我那幾個本子不是一、兩天了,我是防了又防,只怕一個不小心,本子即消失於他虎口般的剪刀之下,連個渣都不會留給你。

  於是在油燈的光輝下,我努力地對著李華將頭搖的過於誇張,以免他看不清楚,以此表達我誓於本子共存亡的決心。

  李華「咯咯」一笑道:「哥,這麼著吧,你看燈光太暗了,你也是很不太願意在這種光下寫著作業、看個書麼的。作弟弟的俺給你剪個燈,讓你瞧瞧這個剪紙與村裡的是不是有點兒不是太一回事。」

  一面說著,李華一面從身下拿出了張紙,蟋蟋嗦嗦地高舉著翦刀隨手剪了起來。

  我一直提防著我的可憐的幾個本子,見他沒在索要便放下了心,仔細地看他剪出個什麼東西來。

  李華的剪刀走的是游龍走鳳,一個圓圓的模子從紙上很快地被取了出來,看他小心而又認真的樣子,我實在是不忍心說話。

  如果李華每天都是這樣的剪法,我估計就是將紙兒在李華面前堆成了山,李華也會在一天之內給滅了去,難怪村民們都氣憤之至。可見李華是抓住了什麼就是兩剪刀,絲毫也不管自己剪出的是什麼,又有天知道李華要剪出個什麼來。

  李華在炕上站了起來,笑嘻嘻地隨作將圓紙片反身貼在了牆上,然後又趴了下來。一隻手托著下巴,別一隻手將剪刀舞了個大圓,笑嘻嘻地看著我:「哥,你看著這張紙,它會變成個好東西呢。」

  我側了下身躺著看著那張紙,在灰暗的燈光下它會變成什麼?誰知看著看著,我從炕上不知不覺地自己坐了起來,讓我吃驚的閉不攏嘴。

  牆上的紙張好像慢慢地變的透明了起來,開始像是一面圓圓的鏡子,從裡面反射著油燈的光,光從暗暗地黃又慢慢地有些個明亮,又像是有個手電筒從遠處漸漸地走近對著它照個不停,忽明忽暗的光線的變化實在是用語言難以說的清楚。

  不久牆上的鏡子的光顯得穩定了下來,從裡面顯的十分的柔和,只是太暗模模糊糊地只能看個輪廓,再又慢慢地亮了起來,忽然光線大盛,竟然發出了一種像是月亮般柔和的銀輝。這個輝光慢慢地蓋住了牆上油燈的暗黃色的光線,漸漸地明亮,將油燈的影兒也定定地投在了它身後的牆上。

  光線越來越亮,最後猶如從紙後透過來成千上成只手電筒的合成一股的對著紙張照射的反光,不過這個光十分地飄散,向著屋內四面八方地散著,光下早已沒有了絲絲毫毫地東西的影,我四面打量,我的身後也沒有了任何的暗,整個人都沐浴在銀灰色的月光中。

  如果那是月光的話,在這個光中,我分明看得清李華的眉毛上的每一根須,就算是他的眼睫毛也能分的清清楚楚,整個屋內如同白晝。

  李華看著我吃吃一笑:「哥,這還不算個什麼,只要你給俺一些紙,俺還能給你剪出個別的好玩的物事來。怎麼樣想好了沒?」語氣甚是得意。

  我當時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麼,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個小月亮,心裡的震驚已是難以言表,如果這個法術什麼的能在個夜晚變出這麼個東西,家裡可是省了油錢,以後寫作業也不用再點燈了。

  過了一會,約摸有一個時辰的樣子,光線又漸漸地暗了下去,應像是有人拿著個袋在慢慢地往回收,慢慢地收了好一會,直到油燈的暗暗的黃漸漸地重新佔據了整個的小屋,我才覺的自己透過了氣。

  我長長地一呼,站起身來走到了似乎還有些的發光的圓紙前,隨手將它摘了下來,盤腿坐在了炕上就著油燈仔細地觀看。

  李華在我身邊撇撇嘴道:「哥,沒啥哥看的,那不過就是一張紙剪的而已。如果你還能給俺些紙,俺給你剪個別的。」

  我盯著李華,心裡卻十萬個不同意地給他紙,在農材想找些個別的容易,找些紙張可是十分地費力:「華子,俺不知你又學了個啥東西,不過這個法術萬萬不可用來蒙人。現下裡也只得俺倆個知道,你可明白的緊?」

  李華口裡諾諾地道:「哥,這個功法是用來在世上行走的,文稿中講的很清楚,不用躲躲藏藏的,還說要正大光明的去做,所以俺才不怕了事,你也不用如此擔心。當你學完了第一捆後,這些你也是躲不開的。」

  李華說完臉兒又對著我吃吃地笑了,那笑讓我有了種陰陰地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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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遊戲人間(四)

  早晨起床後,用牙刷蘸了些個鹽後開始了一天的第一項任務,正在忙著將嘴裡的牙齒一個個地洗浴時,張叔家的兒子鐵蛋上門來借砍柴的刀,我急忙地指了地方,他也不多話笑了笑拿了就走。

  等我忙完了自己,李華早已跑的沒了影,他總是凌晨五點準時的起來,然後進行他的新一輪的研究,我估計他又開始了讓人頭疼的尋紙工作。

  果然不久呂護士來了,講李華從她那兒取了一些個開藥的處方簽,是厚厚的那種。

  據呂護士估計他今天應該不用再去禍害別人了,然後開始給老人們準備早飯,這也成了呂護士每天早晨的必做的事,看來老人們說的不錯,她完全將我的家當成了她的家。

  按老人們的說法是我在過去早已是有了家室,村裡三十歲當奶奶的女人大有人在,不過從六零年以後國家管的太嚴,也不敢太過於出頭了,儘管村民們小心了許多,可比我再大上兩歲的結婚只要通過村長便可自行處理了,山裡人自有山裡人的規矩不是。

  一個上午過去的很快,呂護士走了後我才算有了個安靜的環境,準備將這幾天已落下的課程自己看一看,這時天已暗下來,老人們估摸著要下大雨了,忙收拾了院裡的衣物,讓我去尋李華,免的讓他遭了罪。

  我滿村兒尋了起來,東家西家地都沒有見李華,直到大大的雨點兒砸在頭頂,才冒雨返回了家中。

  大雨直到下午才停了下來,李華也一直未歸,不過我想他有著個洞府自是讓人不太擔心,老人們卻顯得有些個著急。

  快到了晚上李華才回來,一身的泥和草,讓老人們狠狠地教訓了幾句,笑嘻嘻地換洗了,坐在了炕上,還未等我張嘴問,老人們已在院中喊了起來,原來是張叔領著兒子找上了門。

  老人們臉上顯的極為慌亂,不住口的往堂屋裡讓著張叔一家人,誰知接著又有好些個村民登了門,我心中頓時也緊張的揪著,天知道李華又闖了什麼禍,將李華藏好後跟著村民們到了堂屋,小心地觀看著即將發生的事。

  張叔在堂屋坐定,從懷中端出了兩瓶老酒,拍著手兒說要同老人們好好地喝一喝。

  老人們有些兒納悶,忙分付我去捅開了灶,置了幾個小菜後,呂護士也趕了來。

  呂護士臉上極是興奮,一個勁兒要找李華,一見我忙著摘菜,袖子一捋就將我趕了開,叮叮噹噹地聲音從柴房直響到堂屋中,不久就開了一桌席。

  來來往往的村民們也越來越多,很快桌子們就從屋內走到了屋外,從一張變成了三張,可人還是坐不下,最後楊老爺子叫著兩個兒子帶著媳婦又搬了兩張。

  附近的幾戶人家也同時忙了起來,到處飄著豆油的香氣,盤子流水般地進了院中。

  李華悄悄地躲在屋內,不時地拉開門朝正端著菜的我小心地叫幾聲,要上幾口吃的又縮了回去,如此不停地反覆著,也就是說院裡的人吃什麼他都先吃了幾口,有點黑的臉上顯得很是幸福。

  等呂護士忙完後,楊老爺子發了話,張叔才將李華今天的事說將起來,剛開始讓我擔心的是這小子又闖了什麼禍,待細聽了幾句後才放下了心。

  張叔那張滿是歷史的臉上表情異常豐富、眉飛色舞,結結啃啃的用講故事一般的語氣,述說了一個讓老人和我心中難以至信的事。

  呂護士倒是很興奮的樣子,自顧自地喝開了酒。

  李華早晨出了門後直接找到了呂護士,死磨爛纏地要紙,說如果呂護士不給就決不讓呂護士今後進家門云云,呂護士也是有點著忙,不管怎樣這個小魔兒現下可是得罪不起,悄悄地從抽屜中拿出了兩本處方簽,不十分情願地給了李華,李華轉身歡天喜地地去了。

  李華在路上碰上了來我家借完東西的鐵蛋,打了聲招呼後得知鐵蛋要去山裡砍柴,於是對鐵蛋說:「砍柴俺覺得沒意思,就不跟著你去了。」

  李華的話讓鐵蛋很鬆了一口氣,慌忙的脫身走了。

  不久後李華遇上了二虎,兩人很是有點能說的上話,相伴著一直走到了村口的老樹下,開始了一天的剪紙生涯。

  李華的剪紙根本沒個方式方法,用二虎的說法是胡亂一通,什麼都不是,隨手剪了又隨手扔掉。

  二虎很不樂意,這麼多白花花的紙就這樣被扔的到處都是,要過了剪刀,很快地剪了一隻老虎什麼的。

  二虎的作法讓李華覺得自已很沒了面子,剛發誓不再與二虎作朋友後又一摟二虎說要給他看著景。二虎本就比李華年歲長些,到也不以為意。

  李華這次極為認真地剪了個土鱉蟲兒,放在了一個螞蟻洞前,等了一會對二虎說:「沒成。」又剪了一個再等了一會又說:「還沒成。」如此一遍遍的反覆不已,倒也極具耐心。

  時間就這樣在李華的重複的動作中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正當二虎實在是受不住轉身正欲回家時,李華突然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了二虎的手臂使勁往螞蟻洞口拉,這讓二虎覺的李華可能要將他餵了螞蟻,頭皮發麻地不停地躲閃,直到李華極為不滿地對他說讓他看土鱉時才放下了心。

  二虎敘述時比張叔講的精采,據他說當時他就傻了眼。

  一個紙兒剪下來說是土鱉不如說像是個大蛐蛐的四不像正在一口口地吃著螞蟻,當然那是絕對咬不死的,可看著它的認真勁讓二虎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紙土鱉完全鉆入了土裡才喘了口氣。

  李華興奮地不停地圍著螞蟻洞轉個不停,大喊大叫地引來了二柱。

  二柱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直到二虎告訴他,他才瞪著眼將手在二虎的頭上來了幾個斤斗,讓二虎十分地委屈。

  二柱本來是去地裡取了些韭菜拿回家去做早飯,李華的眼睛可就盯了上去。

  用二柱的話說是李華賊兮兮地的雙眼死死地瞄上了他手中的兩小捆韭菜,那雙眼中放出的光都是綠油油的。

  二柱是當然的不會將韭菜給了李華,誰成想就得罪了這個小王八羔子。

  眼看著李華從口袋中小心地扯了一張紙,沒用剪刀而是用手快速地撕了個鳥兒一樣的東西往天上一拋,一隻大大的用二柱的話說是張開了大大的翅膀同他一樣高的的鷹兒從天上就直直地撲向了他,將二柱唬的是拔腿就跑。

  楊家的三兒媳婦看的個真切,當時她正挑了水桶去挑水。

  楊家三兒媳婦說:「俺從未見到過這許大的鳥,不停地圍著二柱上下地撲騰,將俺唬的是心驚肉跳。眼見的二柱要吃了鳥兒的虧,隨手將手中的扁擔砸向鳥兒,誰知鳥兒硬是從扁擔的縫隙中不停地鉆來鉆去,還是一定不肯饒了二柱,將二柱嚇的東拐西閃。」

  眼見的鳥兒撲上了二柱的臉,二柱奮起將手中的兩捆韭菜全砸了出去,鳥兒十分敏捷地一躲,用尖尖的嘴叨住了正飛向自己的其中的一捆,施施然地飛到了李華的身邊,「撲通」將韭菜扔到了李華的腳下,隨風一蕩,不過是片紙兒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張叔正好走到了村口,本想去河裡去取昨兒個下的小二指的掛網,指著今日能有個下酒的菜,眼看著這一幕發了呆。

  看見二柱發了瘋似地不饒李華,張叔剛想上前阻攔,卻看見一隻有半個人大的大蟲從李華身邊莫名其妙地跳了出來,將二柱嚇的是怪叫一聲轉身即走。

  用二柱的話說:「已不是走了,因為自個兒的腳已完全地不聽了自個兒的使喚。」

  張叔也覺的頭皮發了麻,這睛天白日的怎地在村裡出了個大蟲,可了不得了,這以後不知有些個什麼事兒發生。

  楊家的大兒子帶著媳婦本來想去村衛生所取些個頭疼腦熱地藥,迎面正碰上大蟲緊追著二柱跑了來,嚇的是大喝一聲,卻不曾挪動了腳步,眼見著色彩斑瀾的蟲兒從自已的身邊帶著「嗚嗚」的風邊跳邊咆哮著過了去,頓時攤倒在地。

  楊家大兒媳婦說:「那條大蟲從俺的面前直撲了過去,唬的俺是早已自個兒跑的沒了影,哪裡還顧得上攤在地上的男人。」

  當時氣的楊家大兒子酒桌直說:「喝完酒後回去就休了她你,哪裡有個女人不先顧了男人的?」

  楊家大兒子的這些話,讓酒桌上的媳婦不停地嗚咽起來。

  當時二嬸和二叔正走了來,眼看著一隻大蟲直追了二柱圍著個大樹哭爹喊娘地跑個不住,急忙叫二嬸跑回了村辦公室,不一會,一大堆人兒手拿著傢伙如飛而來。

  二叔一把奪了槍,將子彈上了膛,瞄準了大蟲「砰」地就是一槍,將遠處的李華和楊家三兒媳婦唬了一跳,二柱也呆呆地立住了腳。

  眾人再尋大蟲,早已失了蹤影兒。

  十幾人在圍著大樹轉悠了幾十圈後,二柱想起了方才紙變的鷹的事,與眾村民敘說了一遍。

  二叔聞聽後細眼一瞧,果真在樹蔭兒下尋得了一個小小的紙兒撕成的物,怎地看都不像是個大蟲的模樣,回頭再找李華,早已如脫籠的兔不知蹦到何處去了。

  眼見的只是個虛影兒,眾人方才放下心來。二叔給大夥兒賠了個不是,人也就散了去。

  可二柱說什麼都沒了那捆韭菜,說道:「俺當時想到了一定是李華拿了去,本想上門討個說法,又想到李華的那種讓人實在是糊塗而又鬧不清的本領,萬一不成從這個小王八羔子的身邊再鉆出個老熊什麼的,可就消了俺這條命,只好轉身家去了。」

  二虎被李華拉著騰雲駕霧一樣地到了後山的腳下,看著驚慌失措的李華想想也是他做的有些過分,便嘮叨了幾句,李華有了些不耐,揮揮手將他趕了回家,此時已近中午。

  在路上的二虎被雨水淋了個前心貼後心,十分的不明白剛才怎地跑的如此之快,便想像著李華的樣跑一下跳一下地往家去,正遇上前來尋他的二虎爹。

  眼見的兒子失心瘋一樣地跑跑顛顛連爹都不認得,二虎爹上去從後面就是一腳,二虎一下清醒過來,用手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看清是父親大人正怒氣衝天的站在面前,就忙不迭地一溜水兒往家中疾奔而去。

  鐵蛋和幾個村上的小夥伴正在山裡砍著柴,大雨是傾盆而下,一時沒了躲處,便只好幾個背著柴手拉著手兒向對面的小山而去,想著過了山後應可安抵村中。

  幾人剛下得谷底,不成想山上的山洪暴發,向著大河傾洩而下,將幾人團團地圍住。

  鐵蛋反映十分地快,拉著夥伴們就上了樹,大水不斷地漲了去,早已是將眾人困在了樹上,此時已是十分地危險了。

  張叔想到孩子們進了山,不由的心下大急,慌忙披了蓑衣拿了個鋤頭往山裡奔來,到的山腳下正碰上在雨水中高興的亂蹦的李華。

  李華聽了此事表示要堅決的跟著張叔進山,張叔想了想兩人總比一人強些便也同了意,當兩人剛剛翻上小山,就看見了在洪水中左右搖擺的樹上掛著的幾個小人,明顯得難躲了此禍,張叔一下亂了方寸,直直地坐在了地上放聲哭出了聲。

  鐵蛋在樹上死死地將幾個人拉住,大聲地呼喝著不讓大傢伙慌亂,只是眼看著水兒不斷地上漲,樹已是根本撐不了多久也不由地著急起來。

  正在這時鐵蛋猛一抬頭看見了李華和父親,眼見的父親坐在了地上,知道暫時也沒什麼好法子,於是叮囑眾人死死地相互抱住萬不可鬆手。

  石頭是楊家的二兒子的命根,當時最靠近樹的根,看著腳下的泛黃的水兒滾滾而去,口中不由自主地大呼著「救命」。只是年歲尚小手上越來越沒了勁,知道自己已不行了的他,心裡已然全是絕望。

  誰成想今日死於這個以前從不曾出現過的洪水中,石頭自已覺得是命中使然,心裡沒了生念竟是準備放了手,不由自主的身子已向洪水中墜去。

  鐵蛋眼看著石頭掉了下去,死死地護了其它的伴,不由地放聲大哭起來。

  石頭向下迅速地墜落,通地一聲掉在了一個結實的橋邊上,不由驚喜交加抬眼望去,一條寬寬的大石橋正正地從腳下通向了對面剛才怎麼都到不了的小山。

  石頭慌忙仰頭朝夥伴們喊了起來,鐵蛋此時早已緊閉了雙眼,一隻手兒緊拉著夥伴,一隻手兒緊緊地抱著樹幹,聽得喊聲朝下一看,怎麼都不相信自個的眼睛,何時這裡有了座石橋?

  看著好好的石頭站在石橋上向自己不停地揮手,忙招呼了眾人順著樹溜了下來,踏上石橋沒命地跑向對面的小山。

  據鐵蛋說:「那座橋上午前還沒有,這會兒現了還不知能有個多久,俺們再不跑的快些,萬一它一下子又沒了,俺們不是掉入水裡面去了。」

  當幾人前腳下了橋,後腳橋兒早已沒了影,一張紙片兒在雨水中飛快地墜入了水中。

  過了橋的幾個人看見李華正正地坐在地上擺了一個奇怪的姿勢,卻也知道早就聽說這個人能的是通天徹地,一定是李華救了他們幾人。於是俱都上前圍住了李華,石頭脫下了大褂在李華的頭上搭了個小雨棚。

  張叔從頭至尾地看見了這一切:「俺眼見的華子從濕濕地口袋中小心地避著雨點兒取出了一張紙,用一雙小手隨意地撕了撕向對面用力一扔,一條大大的石拱橋就出現在了面前,剛好接住了差一點墜入洪水的石頭,又見幾人從樹上飛快而下跑到了面前,俺楞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回頭看看臉色灰暗緊閉雙眼的李華,張叔走上前一使勁將李華背在了背上,和幾個已嚇的不停地在雨中哆嗦著的小傢伙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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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0 18:24:50
第四十三章 遊戲人間(五)

  村民們幾乎是在院中鬧了一宿,李華也在房中呆了一晚,最後脹紅著臉硬是去了個方便之處才平下心來,讓我覺得十分好笑。

  我很好奇李華將二柱的韭菜到底放在了那裡,李華從懷中一把抓出,早已是揉的亂亂一團。

  呂護士高興地喝的搖搖晃晃地離開,被她的父親一路小心地說著,我聽的分明是以後嫁了人可怎的是好,呂護士斜眼一看我「咯咯」一笑,讓我心中是慌慌地一陣。

  早晨剛一起床,李華又躡手躡腳地要出門,被老人們及時發現喝止。

  李華後來說自己看著老人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讓自己也有點心慌慌地。

  我告訴李華:「闖了這麼大的禍,老人們不追究已是天大的喜事了,心裡發個慌也是個正常的事兒。」

  李華點點頭又高興了起來。

  剛收拾了齊整,村長找上門來了。

  昨晚村長也喝了不少,只是同老人們有約,今日要去鄉里購置些農藥之類的生產資料,老人們不放心李華在家,便應承著將我同李華一起帶了坐了馬車往鄉里進發。

  在路過王家營的路上遇了前往鄉中販菜的二叔,合在一起,不久到了鄉里。

  鄉里並無多大的改變,只是政府的大門外牆上貼了一些個白淨淨的磁磚,看著很是光滑,也很有氣派。

  老人們紛紛而去忙著各自的事,李華拉著我的手在路街上四處亂轉。

  李華嘻笑著對我說:「今日得解放,翻身當了主人。」

  我笑著問他:「那天沒當個主人?」

  李華想了想很堅定地說:「昨天晚上。」

  中午的天很熱,陽光是直直地從人的頭頂上照下來,讓人感覺的在火爐中一樣,我和李華兩人都口乾舌燥地到處尋水喝,好不容易看見從亂亂的菜市中有個人推了個小車出來,車上是一個用各種色的綿被包緊的箱。

  李華一聲歡呼,跳著就到了那人面前,我緊忙著走過去,原來是賣冰棒的。

  李華眼看著我很是有一種哀求,我趕緊地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元錢給了李華,李華與那人問了好一陣,很是有點失落。

  我有點奇怪問李華:「華子,出了什麼事?」

  李華說:「冰棒漲了價,過去五分的現在已一角了。」

  我看著李華,心中有點兒疼疼地感覺,慌忙地叫了四支,無倫如何這個弟弟可不能受了委屈。

  李華顯的有點心痛的樣子,四個冰棒一口氣吃了三個,一滴滴水兒都未放過。

  菜市很大,只是今日不是個集,人兒雖眾卻也不是很擁擠,買菜的不如賣菜的多。

  我和李華兩人從這頭走到那頭,再從那頭走到這頭,來回幾次後李華一步也不想挪了,見口上有人擺了個汽水攤就買了兩瓶,與李華一人一瓶地慢慢地喝著,畢竟這還算是有了個座。

  坐在凳上的李華,左手拿著水瓶,前後左右地望了一望,看著我忽地陰陰一笑,將左手水瓶交到了右手,伸出左手稍一凝神又掐掐地忙乎起來了。

  這讓我嚇了一跳,飛快地左右看看,這是鄉里不是家中,那怕是在村上也不能允他再如此地放肆了,見沒人注意伸手將李華的手一把打在了擺滿水瓶的桌子下,免得被人看了去。

  李華衝我一笑,從凳上將雙腳高高地抬起旋轉身向外,閉著眼睛嘴裡嘀嘀咕咕地念叨個不停。

  我不知李華又要做什麼,剛想伸手拉一下,卻見李華頭一歪朝我一笑,將左腳用力地向外一伸,一個正奔走如飛而來的、不太高的、瘦瘦的年輕人一下子被拌的摔了個斤斗。

  年輕人身子一歪伸出手兒在空中胡亂地抓著,「轟」地一下砸在了汽水攤上,顯得十分狼狽。桌子被狠狠地撞倒,各種五顏六色的瓶兒嘰哩咕嚕地滾了滿地。

  李華象早已知道那人要摔向哪裡一般,將我一拉站在了一旁。

  擺攤的人是個小姑娘,看模樣兒還不到十歲,眼看著東西灑了滿地,手無足措地哭了起來。

  攤旁邊一個大漢上前一把將那年輕人死死地揪住,竟是大罵了讓賠了不是。

  這時從市場裡有人大喊著追了過來,一見到年輕人上前就是幾個飛腳。未等他腳兒落地,從後面又追來了七八個人,手中持著各種種樣的物事,掃把扁擔俱有,還有一個是拿了個秤桿,看樣年輕人不知犯了何事,激起了眾怒。

  那踢人的是個中年人,見年輕人已被眾人圍住自是沒地兒跑,喘了口氣向大漢竟是深深地一鞠躬,表達著自己的謝意。

  大漢目瞪口呆地看著,直到這時才定過神來,忙放了手,年輕人已是攤在了地上。

  村裡始終不曾少了看熱鬧的人,縣裡也一樣。

  當年輕人坐在地上時,頓時從四面八方來的人將汽水攤圍了個水洩不通,還有了人高高地站在了一切可能更高的地方遠遠地瞧著,亂哄哄的直到幾個公安到了。

  我和李華早已被人擠了出來,面前儘是高大的身影,想看也沒地看,拉了李華的手向外走了幾步,見人群分了兩邊,公安將那人明晃晃地上了栲,周圍的人吵吵嚷嚷地才知道原來是個偷兒,將中年人給老人治病的錢摟了個底朝天。

  中年人本想給老人買點菜做點什麼吃的,有賣菜人發覺偷兒後大聲喊他,才知已是著了道,不顧一切尋著追了出來。

  李華恰恰此時的伸腳應是早有查覺,而且這個有查覺地判定將時辰拿捏的絲毫不差,這也讓我目不轉睛地看著李華表示個問詢,李華只是笑笑,拉著我的手出了市場。

  市場外有一排矮矮的房,房下有點蔭影,我和李華找了個石頭坐在蔭影裡繼續著漫長地等待,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在我和李華旁邊蹲著個是一個在地上鋪了個圖的、戴著個墨鏡的歲數挺大的老人,手中拿了一把大蒲扇不慌不忙地邊搖邊東望西看著。

  沒過多久,一個中年婦女急匆匆地從我們身邊走了過去。

  老人一聲大喝:「快來看看,消災滅害,保佑一家平安,有福乞福了。」

  中年婦女的腳步明顯的猶豫了一下,身子一個後轉奔了老人來。到了老人身邊一蹲:「你給俺看一課,看看這事能不能躲了過去。」

  我和李華一下子好奇起來,這個老人原來是個算命的先生。

  我心裡想的是李華本就是個這方面的老祖宗,只不知老人的能力如何,兩人相比誰更強些,反正路上基本沒有了行人,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在一邊看看。

  於是我一拉李華,李華疑惑地看著我,然後眼珠一轉,咧嘴一笑,我們緊走幾步也在地上的圖前像中年婦女一樣面向老先生蹲了下來。

  戴著墨鏡的老先生不慌不忙地一句話也沒說,從身邊拿出了個插滿了小竹籤的小竹筒,遞給了中年婦女,做了個手勢,那中年婦女立時明白,雙手一握卡啦啦地亂搖起來,隨著幅度越來越大,一個小竹籤掉在了圖上。

  老先生伸手撿了起來後,仔細地看著簽上的文字,沉吟了一會,從身邊的袋子中掏出了一個小本快速地翻了起來。

  李華眼睛一翻,看著中年婦女左手迅速地掐了幾下後,怔怔地看著中年婦女沒有說話。

  我盯著李華的表情,好像是有了個很為難的事,一付不知如何去辦的樣子,讓我也有點緊張。

  老先生停住了手,看著本子上對中年婦女道:「這位大姐,俺給你幾句話,你可聽好了。」

  中年婦女忙在身上一陣搜尋,拿出了一隻鋼筆和小本子,認真地點點頭,臉上一副全部要記錄下來的神情。

  老先生臉色平平毫無起伏地道:「一去此山遠,二來山也近,莫等山下行,山上也有林。大姐可記住了,給個一塊錢吧。」

  中年婦女迅速地記完了先生的話,從身上摸出了一塊錢給了先生,起身又急匆匆而去。

  李華將我一拉,跟在了中年婦人的身後。

  剛才看李華的表情讓我有點緊張,可能這個中年婦人真有著個什麼麻煩,讓李華都覺的困難,心裡也是有點揣揣。

  剛拐過路口,李華張嘴喊道:「前面的老姨,請你慢點,俺有話對你說。」

  中年婦女明顯地一楞,轉過身來一臉愁容地問道:「這位大兄弟,你是叫俺麼?不知你有什麼事要俺幫忙的。」

  李華左手又是一陣忙亂,然後小心地道:「這位老姨你求的這個簽是錯的,解決不了你的事。俺雖年紀小點,可有個主意不知你聽也是不聽?」

  中年婦女苦笑一下:「大兄弟,這個時候俺忙不急,有什麼話你就說唄。」

  李華緩緩地道:「此事非同小可,如果你掌握不住,也莫開玩笑就是。只是身上帶了如此重要的物事,也該小心一點。」

  中年婦女神色一變:「大兄弟你是如何知道的?是不是你也是個想來佔點便宜的。如果是這樣你還是回去吧,俺自個能處理的了。」語氣十分堅定,臉上顯的很是悲憤。

  李華輕輕地笑了一聲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老姨去的時候應考慮著對方當初的想法以及現在造成的結果,不一定非要鉆個牛角了不是,另想一條路也就是海闊了不是。」

  「那你說咋個辦?」中年婦女很快平靜了下來,面無表情地道:「出了這麼大的事,俺都被折騰地夠了,臉也丟盡了,活不活地也沒了意思。大兄弟若沒了別的事,俺先忙去了。」說完轉身要走。

  李華依舊不慌不忙地道:「這個事本來就是對方有意地逼你這樣做,也就是故意地。其實你只需想一想,這裡面肯定有個內情。好了,俺的話聽不聽在你,俺走了。」說完,伸手一拉我的衣袖,轉身即走。

  「大兄弟慢點,」中年婦女的動作奇快,直接轉到了我和李華的面前,伸手攔住了我倆:「大兄弟還是把話給俺說完了的好,要不然俺心裡實在是憋屈地慌。」

  李華抬起頭看看她道:「這明顯的是個計,你這個人沒有做過什麼惡事,所以俺幫你這一次。你記好了,剛才的卦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模模稜稜地咋講都成,你別信它。」

  中年婦人一楞,滿臉都是疑惑。

  李華語氣頓了頓又接著道:「如果是你叔伯兄弟非要這麼做,你也沒必要拿自己的妹子去填這個不存在的窟窿。其實如果你叔伯兄弟一定如此,你可去公安局報案便是,你女兒俺保證頭髮絲也少不了一根。至於那個什麼寶貝麼,原本就是一個家家都有的普通的東西。」

  中年婦女聽言明顯地呆怔了一下:「大兄弟,你對此事這個清楚,你可給俺說道說道成麼?俺一個婦道人家又能有多少主意。」臉上顯的一付懇求的樣子。

  李華道:「你那叔伯兄弟所說之事是個他自己想出來的,你的女兒已上了他的當才寫了那個字據,你妹子不瞭解,才又作出了這個事。今天如果你將東西給了,你女兒一定會又難逃他手,再有事依她的脾氣一定會走上絕路,你妹子也難逃一番苦難,最後也是一個結局。可憐你抱著心中的救難的想法,卻是大錯了。」

  中年婦女大驚:「大兄弟說的可是當真,如果是這樣,他們也太不是人。不過都是一家親戚,他們不會這麼做吧?」語氣中又透著懷疑。

  李華笑了一笑:「你身上裝的地契是咋天才拿到的吧?」

  中年婦女先是驚諤,然後低下了頭,眉頭皺的十分的緊,一付若有所思的模樣。

  李華又笑笑道:「如果他們想的不是這些個,怎地二個多月前就向你要這個東西抵那個沒有的債?而那時政府還沒有這一說,你說是不?」

  中年婦女一呆,然後恍然大悟似的:「他們也太欺負人了,那個寶貝真是個假的麼?謝謝大兄弟指點,老娘俺也不是好惹地,俺這就去報個案,他不仁俺也不義。謝謝大兄弟。」話音未落完人已經走了十幾步遠了,只不過不停地回頭揮著手而已。

  我心裡很奇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想問李華,李華還是笑笑,朝我擺擺手,不讓再提。

  在去鄉政府大門口的路上我張嘴問道:「華子,這個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華目光驚奇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這是算出來的,難不成你還真個知不道?」

  我再也難以張口,遠遠地看見老人們走了來,便拉著李華迎了上去。

  只是後來,我從二嬸處聽說在鄉上發生了一個大事。

  有一個寡婦和她的妹妹帶著個女兒渡日,雖然清貧可人很是堅強,她的一個叔伯兄弟夥同外姓為了騙取錢財,遂打起了她的主意,故意騙她的女兒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瓷碗。

  寡婦的叔伯兄弟硬說那個東西是個無價之寶,她女兒被逼無奈簽下了個驚天的字據,她的妹妹知道後趕到她的叔伯兄弟那兒為時已晚字據早已作實,不得不聽從其叔伯兄弟之言如果是讓他放棄字據,她須跟了那個外人。

  寡婦妹妹無奈之下,為救姐姐的寶貝,答應願如他所言跟那外人而去,作個無名無實的小。

  寡婦的叔伯兄弟十分卑劣,眼見即能收到外姓人給的大筆錢財又能在她身上狠賺一筆,遂讓她將房契給了他才能了卻此事,而當時尚未有政府發返房契之說,到的拿在手中已是過了多日了。

  事真如李華所言了,如遂寡婦叔伯兄弟所言寡婦雖能救得女兒,可是難免她的妹妹和房契入了虎口。

  當瞭解了事實後,寡婦她一怒之下報了案,一個大騙局便也水落石出了,而寡婦在鄉里也因此頗是有了個聰明賢惠之名。

  再後來那個寡婦不知如何打聽到了我們,帶著她的妹妹和女兒到了我的家中表示感謝。

  家中的老人在見了來人後方知此事,我也才知道了二嬸口中的寡婦,即是那日裡我和李華所遇的中年婦人。

  村民之間早已哄傳開來,將個李華硬是傳成了個算無遺策的孔明,不過這已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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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20 18:25:19
第四十四章 遊戲人間(六)

  老人們採辦完了相應的資料時已近午。

  李華蹦蹦跳跳地拉著我隨老人們一起去吃飯,路過一個路邊的店,李華悄悄地將我拉了進去,說要一種不同的紙。

  我看了一下,那種紙很便宜,有點像是草紙,就買了一扎。

  李華高興的圍著我轉了五六個圈,帶上東西後同老人們進了商場邊的一個大點的飯館。

  飯館看起來也很乾淨,很有些講究地擺了十幾張圓桌。飯館中人很多,看來味道差不到那去,今天村長是要破費了。

  果然,很快地四五個菜便端了上來,可誰知這一過程讓老人們非常生氣,也成就了李華一個了不起的名。

  一個個兒高高挑挑的女招待,端著第一盤菜過來時走路一扭一扭的。

  用李華的話說是:「有點那個。」

  用村長的話說是:「像個模特。」

  用老人的話說是:「這不是過日子的妮。」

  用二叔的話說是:「這妮眼裡都是狠,千萬別招惹她。」

  女招待到了桌前,盤子與桌面就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菜汁兒便有些在外面。

  村長很是有點生氣,不管怎麼講他也是個一方的諸侯,儘管小些可也是讓百姓們很是尊敬,這個明顯的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動作豈能讓他干休?

  村長張嘴就要說話,二叔在旁邊將他輕輕地一拽後,他也就平息了下來。畢竟是大人有大量麼,於是也就哈哈一笑招呼眾人拿筷子。

  桌上的筷子明顯不夠眾人分的,於是村長就喊了聲:「小姐,再給拿兩雙筷子。」

  這時女招待又端了一盤菜,聞聽之下,在端菜的牆口上「嘩啦」一聲抓了一把,裊裊地走過來。

  到的桌前,婦招待將筷子「嘩」地散了一桌,已是讓手中的大姆指吃夠了汁的菜盤子也「光」地一聲到了村長的面前:「老頭,俺告訴你你聽好了,本姑娘不叫小姐,小姐不是本姑娘這種人做的。記住了,以後喊要叫『服務員』。」言罷又輕「哼」一聲裊裊而去。

  村長大張著嘴不明所以:「女的不叫小姐叫個麼,怎麼改了個名就變了個性不成。」村長是個見過世面的人,在外面時對小姑娘一律叫小姐還是近兩年的事,怎的在這兒改了不成,臉上便有點掛不住了。

  老人們的臉上明顯地有了些慍意,看著這樣的菜,怎能夠吃的下去?何況那位小姐,不,應該稱其為服務員的姑娘的手指甲還紅紅地上了油,在這盤子裡這麼一涮,實在是少了胃口,更何況她拿來的筷子還亂撒在有點兒油油的桌面上,幾個人便有的點默不作聲,只是也沒人去拾撿。

  飯館中的菜上的就是快,女服務員端著菜晃晃蕩蕩地又來到了桌前,盤子繼續與桌面發出不滿的響聲,然後將大姆手指放入了嘴中「嘖」地一響後轉身欲去,二叔有了些不耐。

  「俺說小姐,啊不,女服務員。下次端菜的時候,你看你那個手指能不能離那個菜遠點?」二叔有了點生氣的模樣。

  「遠點?遠點菜怎麼端上來?土冒」女招待又是「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二叔伸出大手剛想一拍桌兒站起來,身子將起未起時,老人們目光一瞪,二叔便悻悻地坐了下來,口中唸唸有詞。

  女招待又端了一盤菜再一扭一扭地到了桌前,剛「光」地聲放下後,老人頭上的青筋暴成了小蚯蚓似的,大大的巴掌「啪」地拍在了桌上。

  「這幾個菜你個小妮子自己端去吃了,叫你們的負責人來。」老人有點吼似的道。

  「俺就是經理,有啥快說,俺還忙著呢。」女招待很是有點慢慢悠悠地道,然後身子一轉又要離去。

  村長實在是壓不住了火:「還什麼經理呢,你懂不懂咋個樣子端菜?你那個手指能不能有點自覺性?這個菜還咋吃?」

  女招待橫了村長一眼:「俺的手指又不是給你吃的,這已經讓你便宜了,咋,不想吃?不想吃可以不吃麼。」

  二叔一下子蹦了起來,上前一把就拽住了她的衣領:「你給俺好好說話。」

  這時飯館內頓時靜悄悄地,約二十來位吃飯的人們目光齊齊地集中在了我們的身上。

  幾聲呼喝後,從飯館的裡面衝出了幾個做飯師傅一樣打扮的人,吵吵嚷嚷地圍了過來。

  二叔「哈哈」一笑,大聲著道:「俺見的太多,就是還沒見過你們這樣的。就你們幾個還不夠俺的一隻手耍地。」說罷,放開了那個女招待,轉過身來面對著幾個手中拿著鍋鏟之類的、胖胖的、急奔而來的人。

  誰成想這時一個細細尖尖的聲音喊了起來:「娘啊,這個菜裡有只死老鼠。」聲音之大將飯館內所有人的目光轉向了他那裡。

  一臉怪怪地李華正正在站在了凳子上,像是生怕其他看不見似的盡量地往高的地介站,可臉上的神色又分明地顯著想笑又止。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就聚焦到了李華平伸著的、胳膊前面平平地舉著的、小小的手指尖上,一隻油汪汪的死鼠正正地被吊在那裡。

  我站在李華的身邊,本來很是有點為老人們擔心,萬一衝突老人的身體可扛不住,被李華這一攪,可硬是沒看出來李華何時上的飯桌,這個東西是又從那提出來的,而且速度如此之快,心下也有了點疑惑,難道這個菜裡真有個這麼個東西不成?

  低下頭來一看菜盤裡的菜也被裡攪了個亂七八糟,我心下肯定這個就來自菜裡了。

  這時正要與衝過來的人發生衝突的二叔也扭頭驚奇地看著李華。

  周圍吃飯的人紛紛地指責了起來,那個女負責人很是有點不知所措,和她的同伴們楞楞地站著。

  這個時候,從做飯的幾個人衝出來的門裡,十分響亮的「嘰嘰」之聲向安靜的飯館中傳了出來,那聲響成了一片讓所有的人都不明所以聽的十分地真切,包括老人們和我都諤然從盯著李華的手轉而盯向了那扇大敞著的門。

  這一看不要緊,幾十隻老鼠正攜兒帶女地、不慌不忙地、連喊帶叫地、一隻跟著一隻地從裡面出了來。

  前面幾隻老鼠明顯地是探路的,邊走著邊東聞西瞧,動作有點像是上個月才看過的電影《地雷戰》裡的小鬼子手拿著探雷器小心翼翼地在樣子,很是專業。

  緊隨在前面幾隻老鼠後面的大部隊,也明顯地是出來找吃的。

  在前面幾隻的帶領下,老鼠們向幾十張桌子下迅速的散了去,還有幾隻動作快的已在桌下用了後腳像人一樣地半直立著,用不是手的手抱著人們隨意扔在腳下的殘物「呷呷」有聲地吃了起來,動作十分地、過分地、明目張膽地、就像是自家伺養地,根本未將眾人放在它們豆丁似的、咕咕亂轉的眼裡。

  在飯館內吃飯的人這一下安靜之極,除了門外的吵嚷便是門內的呼吸,每個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這怪異的一幕。

  二叔大張著嘴盯著老鼠們,嘴飛快地、一張一合地與那幾隻正在大吃特吃的嘴的動作保持著高度的一致。

  一隻老鼠不經意地東嗅西聞,慢慢爬上了一個打扮的有點像個洋娃娃的小女孩的腳面,坐著的女孩大張著嘴看著一動不動,到的老鼠在她的腳背上來了個直立才「娘」的一聲大哭起來。

  小女孩身邊的婦人和館內的其他人早已發現可就是像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不動,聽的女孩的哭聲婦人才驚醒過來狂叫一聲,一把將女孩抱了在懷上,轉身一腳將桌子踢的直飛了出去,油汁湯水四面如雨點般地撒了開來,周圍的人們此時方才醒悟一樣紛紛閃避,飯館內徹底地亂成了一團。

  人們一個個怪吼著,有跳著腳瘋子一樣蹦來蹦去地不知在自己亂踩著什麼的,有揮舞著凳子向地上不斷地砸著自己根本夠不著的老鼠的,有大叫的在各個桌子上來回竄著跳洋舞的,有不顧一切地撥開身邊的人邊踢邊向門口衝去的,這一切讓我覺得根本目不暇給。

  直到當看見那個抱著小女孩的婦人已站到門外時我才清醒了過來,也驚叫一聲一下子跳到了桌上。

  那個女服務員、女負責人、女經理早已騎到了一個塊頭挺大、人也挺胖的廚師一樣的人的背上,發出一聲聲刀子一般的尖叫。

  人人都說老鼠過街是人人喊打,這一回當是老鼠進屋眾人逃避了。

  我回過頭來驚恐地看看老人,老人們同村長穩穩地站著,嘴角竟然帶著一絲絲笑意。

  二叔坐在了凳上十分地悠閑,讓我很是有點詫異。

  再看看李華也早已是穩穩地坐了下來,用手不客氣地從盤中撈著汁汁水水地大嚼著,顯得是十分的可愛。

  我一把抓住了李華滿是油汁的手,剛才這上面可是捏了個東西,怎的手也不洗。

  李華卻衝我「嘿嘿」一笑,伸出另一支手繼續著它對李華應盡的職責。

  眼看著這一切,這頓飯是不可能再吃的下去,老人們相互招呼了一聲抬腳就往外走,李華用手一抹嘴拉著我緊緊地跟著出了門。

  幾人剛到門外還未站定,這時從街上跑來幾個的戴著寬沿帽兒的人就直直地衝了進去,其中還有個女的,當真是巾國不讓鬚眉,一往無前地跟著也進了去。

  我想大概老鼠的眼中所有人都長的一樣,不管你是做什麼的,那怕是你拿著手銬兒拎著槍,我估計對它們而言是毫無區別的,即然那麼多的人在跟前都不懼怕了,以為戴著個帽兒就能將它們驚走了不成?

  果然進去的大沿帽們有人驚叫著又衝了出來,絲毫不比我們膽大了多少。

  那個雄赳赳的女人這會兒在門外用手捂定了胸口,眼中儘是驚恐,一付膽顫欲裂的樣子。

  接著所有的大沿帽們奪門而出,在門外團團地暴走,一個個跳著、喊著、尋找著負責人,圍觀的鄉民們已是人山人海。

  女負責人也早已同我們一樣站在了門外,聽得大沿帽們的怒吼怯怯地走了過去,隨即被罵的抬不起頭來。

  我很是有點奇怪這些大沿帽不是我所見過的公安之類,悄聲問了老人才知,原來他們便是新近成立的、管交錢的、也就是最近百姓們稱呼為最牛氣的、從縣上分來的稅務單位的人。

  這時場面早已是混亂不堪,圍觀的人們不住口的吵嚷著,真是「亂紛紛你才唱罷我登場,眾人齊指老鼠忙。」

  老人們本欲就此離去,村長卻十分地不樂意,非要看個結果兒才作了休。

  李華緊緊地拉著我,一點也沒了方才在飯館內用手提著老鼠時表現出來的大無畏精神,反而有了些緊張的樣子,讓我覺得十分的好笑。

  過了不長的時間,鄉防疫站的兩人同幾個公安趕到了飯館外,據他們說,像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老鼠他們也是第一次見,至於有沒有其它的病暫時還無法講的清,只有在取了樣後才能具體地說。至於在飯館中吃飯的人自是要同他們一起回去,一個也不準離開。

  公安也就開始挨著個地問起了人,至於誰吃了誰沒吃又有誰能搞的清楚,而老鼠的問題又暫時被擱置了。

  用防疫站的人的話來說不管怎地講,人還是第一位的不是?如果有了個傳染病什麼的,豈不是讓鄉里擔了太多的責任?至於飯館的負責人自是要先將自己說個明白,如此眾多的鼠輩在此猖獗怎地一個處置的辦法也沒有。

  老人們聽著搖搖頭,看著李華道:「華子,你有沒有法子解了去,將鼠兒驅走?」

  李華在我身後悶悶地道:「讓那個女服務員向俺們道歉,俺就把鼠全部驅走就是。」

  我聽在耳中,突然想起老人們在飯館內看李華的神情,一下子轉過身問李華道:「華子,這是不是你搞的鬼?」

  李華將手一攤滿臉委屈地道:「哥,你咋個也不信了俺。這麼個東西俺是不會去變的,只不過俺將全鄉的類似的小動物全都叫到了這個館子,讓它們也好相互地認識認識而已。」

  我只覺得腦袋裡轟轟一片,這個東西怎地都趕不絕,如果將全鄉的它們集中在這裡,這個數字的可怕已不是我所能想像的了,這個飯館也就徹底地休息了。

  我當時想的是凡事應給人、給已留條路不是,雖然是他們不是在先,我們也不必做的太絕了就是了。

  我對李華接著道:「華子,哥有句話不知當不當的講。如果你能將這些個小動物處理了,豈不是對全鄉的一次造福,也不虧了你練功的意思,你說是不?」

  其實我想起在文稿中有過一句話,我是記得清清楚楚的,那就是練功是為了天下,村民們也就該是天下的一部分不是。

  李華的臉色有了點凝重,撲閃著眼睛想了想道:「好的,哥。俺聽了你的就是。」轉身從我的身後走了出來,在亂哄哄的人群中走到了防疫站的二人的身前。

  防疫站的一個年輕一點的人笑笑問他道:「小弟弟,你有事?」

  李華點點頭,在吵吵的人聲中話聲十分清楚地道:「你們快去準備一些袋子、箱子之類的東西。俺負責將老鼠抓了就是。」

  防疫站的年輕人哈哈大笑起來,不料旁邊一人一把將他拉在了一邊,竟是恭恭敬敬地拉著李華的手對李華道:「你又來這了,你哥在不在?」

  李華向我一指,那人趕緊對我說:「行,俺們聽你們的,這就去緊著安排。」然後轉過身看著怔怔的年輕的同事道:「去搬個椅,買幾瓶水讓他們先休息休息。然後你速去通知鄉長,將去年剩下的麻袋全都拿到這來裝鼠,俺在這兒陪著他們,還不快去。」

  所有的人包括老人們和我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看著李華。

  李華拿了汽水給老人們送了來,拉著老人大馬金刀地坐在了送來椅子上,又將我拉在了身邊,我倆一人一瓶地喝了起來,一旁的防疫站的那個人站在了李華的身邊,與李華有說有笑地竟是十分地熟。

  我仔細地聽了他們的對話後才知道,這個人我也認得,就是我們給那個老革命的夫人治病時,他曾在一旁看著我們所以認得我和李華。

  不久,鄉長跑了來,身後跟了數十人扛了許多紮成了一捆捆的麻袋,畢竟這麼多的動物聚會在鄉上還是第一次,不能不重視不是。

  待鄉長分開人群到了老人面前看見了李華,用手指著連連發出了幾個「你」後再沒了下音,想是想起了魔術師的事了。

  老人們笑笑起身讓鄉長坐了,畢竟是鄉里最大的領導,面子還是要給的。

  李華的臉上有了些不高興,待看見一捆捆地袋子在飯館門前打了開,拉著我走了過去,也就忘了剛才自己的不愉快。

  鄉民們早就讓開了門口,誰也不想去惹那些個東西,在李華的指揮下、又在十幾個人的努力下,幾十個袋子很快地一個個鋪在了地上。

  李華拉著我的手,回過頭向我笑笑輕聲道:「哥,你先慢慢地運功,俺接著去趕鼠。」

  我輕輕地點點頭,微閉了眼睛,自顧自地慢慢運起了功。

  李華緊拉著我的手的手上傳來了一種讓我有了種很奇怪地感覺的氣,這股氣與我的不同卻又如此熟悉,睜開眼剛想問問他,圍觀的人群包括老人們都齊齊地發出一聲驚呼。

  我扭轉了頭,一個讓我渾身發毛的景像出現在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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