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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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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亮晶晶]大秦之小兵傳奇[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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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5 22:02:02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8 22:06 編輯

第141節 公主逼婚

    父皇,這個老頭子好生的討厭,這興趣都被他破壞了,怎麼辦呀?”看著酈食其的背影,嬴真嗔怒道。

    “真妹,你若還想著嫁給那傅戈,這位酈大人可千萬不能得罪,他可是傅戈的親信死黨。”一旁,嬴真的兄長嬴喜說道。

    “哼,等我進了丞相府,絕饒不了這些不識好歹之人。”嬴真瞪視著酈食其略有些駝背的身影,恨恨道。

    “真兒,你就是改不了這鋒芒畢露的毛病,父皇我要是學了你的樣子,這還不早掉了腦袋了!”子嬰斥責道,只不過這語氣也實在弱得可以,聽起來其中斥責的成份甚至于還比不上憐愛的意思多!

    “我才不要做縮頭烏龜吶,我要做真真正正的大秦公主,我要掌握天下,我要成為這天底下最有權勢的女人!”嬴真驕傲的說道。

    “這孩子……你這性子太急,怕就怕日後會吃虧在這上頭?”子嬰愛憐道。世人多說慈母嚴父,換在子嬰這裡,卻成為慈父了,嬴真的母親本是子嬰最寵愛的小妾,年紀輕輕就因一場大病故去了,愛烏及烏,對于這個心上人遺留下來的寶貝女兒,子嬰可謂是百依百順。

    時間在等待中一點一滴的過去,子嬰幾人開始心慌起來,日頭漸漸高升,已經快近中午了,楊翁子的大軍卻還不見絲毫的人影,這又是怎麼回事?

    正在子嬰等的焦急時,內侍韓談跑得一臉大汗的奔來,剛及近前,就叫喊道︰“陛下,不好了,楊翁子帶著人馬又折回代郡去了。”

    正要阻止韓談大聲說話的子嬰聞言大驚︰“你說什麼?你昨夜不是說他是率軍來咸陽城的嗎?怎麼又回去了。”

    韓談長長的嘆了口氣,喘息道︰“我剛剛聽說,楊翁子今早接到了傅相送來的一封信,在看完這封信後。楊翁子就下令回師了。”

    “信上都說了些什麼?”盛怒不已的子嬰掩不住滿臉的失望。

    “這臣不知,信看完就燒了,所以上面地內容只有楊翁子一人知道。”韓談無奈的回答道。

    北方軍團一直是蒙恬的嫡系部隊,當年趙高也曾千方百計想掌握和瓦解這支軍隊,結果也只不過分化了一部分,像楊翁子這樣的人可絕不是容易對付的。

    只用片語只字就讓三、四萬大軍退了,這傅戈也著實太神奇了點吧,子嬰在失望之餘。只能哀嘆自己怎麼會遇上這麼一個神乎其神的對手。

    等著這老半天,原來是一場空歡喜。

    不只是子嬰感到沮喪,就連嬴真也覺得再等下去分外無趣。

    “父皇,回城吧,等到傅相回咸陽時,請父王即速下詔將女兒賜婚給傅相。就算做小的我也認了。”贏真眸中精光閃亮,她的神情堅定萬分。

    “唉,真兒你當真決定了嗎?這男人是如此地不馴,你真有把握能駕御得了他嗎?”子嬰嘆息道,這一回合的心機又白費了。難道說自己真的只能做個無用的皇帝嗎?又或許這幾十年的等待本來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事到如今。子嬰覺得他已無計可施了,也許將安陽公主嫁給傅戈是最後的辦法了,只有用婚姻來維系與傅戈的感情。這個皇位才能坐得穩當。可是,上次提親已被一口回絕了,這回縱然嬴真願意做小的,也不能保證傅戈會不會給皇家一個面子。

    “父皇放心,女兒總會有辦法的。”贏真笑得一臉地明媚動人。這一笑她有自信,因為在銅鏡裡地她是那樣的美艷不可方物,那樣的讓男人心猿意馬。

    藍田關。

    正在為處理大戰後地諸多繁瑣事務焦頭爛額的傅戈沒有想過後院會突然起‘火’,所以,當酈府的親衛狂奔百餘里送來密信時,他還在為游說張良、陳武而絞盡腦汁。說服陳武這個武夫已經差不多水到渠成了,在不得已決定歸降之時起,陳武事實上就已經下定了為秦國效命的決心,畢竟,碌碌無為的過下半輩子不是陳武所期望的。他只不過是個平常出身的魏人,對于魏國的君王並沒有多少的忠心。

    說降的難點在于張良,這位睿智地楚軍軍師在放下武器之後,便自動的走到了俘虜營中,對于傅戈特別安排的單獨一帳和上好的灶食都一概推辭。他也拒絕再和傅戈對話和交談,或許,他是怕傅戈又說出什麼打動人心的話來吧。

    時間,很短又很長,傅戈雖然有點失望,但卻並未失去信心,他有的是下半生的時間,他相信張良終有一天會明白的。

    如今,大秦面臨的主要威脅一是關東地六國叛軍,二就是北方匈奴的威脅,就迫切程度而言,前者自然是第一位的,但就長期來說,後者對據守關中的大秦乃至整個 中原地區都將是一個足可致命的敵人,傅戈有理由相信,憑張良的眼光,他不會看不到這一點,而一旦外虜入侵張良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楊翁子率軍南下了?”一接到酈食其的緊急傳訊,傅戈馬上就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從涉間、李烈等北方軍團的舊部那裡,傅戈對楊翁子這位北方軍重將的為人也有一定的了解,作為蒙恬的副將,楊翁子是一步一步以戰功升上這個位置的,在北方軍團中可謂德高望重,其資歷之深除了一手創建軍團的蒙恬外沒有其它人能夠比 擬,正是因為這一點,王離這位接任者雖然能憑著朝廷的支持取得領導地位,卻始終不能完全將整個軍團掌握在手中。

    楊翁子守邊三十餘年,具有豐富的對匈奴作戰的經驗,這樣一員戰將若非其它原因,是絕無可能擅自離開防區的,因為他深知匈奴對大秦的威脅,有他們這支軍隊鎮著,匈奴人多少還有些顧慮,而一旦邊境空虛,匈奴人的鐵騎就會長驅直入。

    現在,楊翁子南下了,那麼只能有一個原因,子嬰在暗底下搞小動作,以詔書的形式急催楊翁子進軍咸陽。為爭一己之私而置百姓安危于不顧,就憑這一點子嬰的形像就已大打折扣,什麼賢能,什麼明君,原來剝開虛偽的面紗後,還是一團爛泥。

    “傅帥,怎麼辦?要不我軍去截住直道?”酈疥道。年輕氣盛的他剛剛經歷了一場足以改變他一生的大戰,用武力來解決問題是他第一想到的辦法。

    “不行,北方軍團與我軍同出一宗,怎麼相互殘殺,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李烈,你和楊將軍有舊,莫如你帶上我親書的一封信,快馬加鞭去交給楊將軍!” 傅戈淡淡說道,他的語氣顯得相當的輕鬆,似乎就憑這一封薄薄的信,幾行龍飛鳳舞的墨跡就能打動楊翁子和他的萬餘軍隊一樣。

    “傅帥,這能行嗎?”李烈將信將疑道,若不是對傅戈的能力有足夠的信心,他連這半分的信任也不會有。

    然而,事實的發展當真如傅戈說的一樣,當李烈急急在直道上截住楊翁子,並將信件交給他時,楊翁子在看信之前和看完信之後的態度可謂冰火兩重天,在初見李烈 時,楊翁子是一臉的不屑表情,看他那樣子若不是李烈曾是他的舊部,估計這面也難見上,不過,在看罷書信之後,楊翁子又是另一番態度了。

    “楊翁子將軍有鑒︰將軍鎮守邊錘,勞苦功高,民眾莫不感受恩惠,傅某為秦相,應先替大秦百姓謝將軍護衛鄉里之恩情,然今匈奴屢犯我邊境,擄我子民,身為大秦之軍人,當以驅逐外虜,復我疆土為己任,既奉命鎮守長城,則匈奴若有一兵一卒犯我大秦,此就是將軍的過失,將軍若為民計,當急速率軍回邊,替國家守衛門戶,驅逐豺狼,如此則傅某幸甚,大秦幸甚,百姓幸甚!”

    話不在多,而在于精,在于能一言說到讀信者的心裡,傅戈幾句話不在多,但卻字字出自肺腑,既說了不調楊翁子的北方軍團南下的原因,又鄭重的指出楊翁子肩上負有的使命和責任,

    字裡行間器重和相惜之情溢于言表,楊翁子乃是血性男子,讀了當然為之感動。

    在看似輕鬆平靜無波的氛圍中,一場內患消彌無形,當事角力的雙方,丞相傅戈和皇帝子嬰都表現得相當的理智和克制,就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傅戈在安頓好酈疥率一軍守衛武關道口之後,率領得勝之師返回咸陽,並受到了咸陽十餘萬百姓的夾道歡迎,這場面這氣派就是當年始皇帝出巡也沒有過,這倒不是說始皇帝的權勢不及傅戈,而是擔心有刺客行刺的始皇帝不會放任這麼多的百姓涌在跟前。

    “傅相來了,快看,就是最前面騎在大馬上那個!”

    “哪裡有呀,我沒看到,哎,前面的大姐,你別擋著好不好?”

    “怎麼了,這位子是我早晨就佔著呢,想看等我先瞧了傅相長什麼樣子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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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5 22:02:30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8 22:33 編輯

第142節 皇家歡宴               

    大秦新元初年七月一日這天,咸陽東門,亂哄哄的場面幾近失控,若不是擔負護衛責任的兵士守職盡責,這非發生像穆斯林麥加朝聖一樣的踩踏慘案不可。

    “大哥,你不擔心這裡有刺客嗎?”瞧著這聲勢浩大的歡迎隊伍,虞姬不由得一聲心緊,傅戈現在樹大招風,那些隱藏在暗地裡的對手見沒有辦法正面擊敗他,一定會想出其它的狠毒招數來的。

    “讓妹子擔心了,這刺客要是真來就好了,我正好也累壞了,借機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到時,你可要天天陪著我,不許離開哦!”傅戈悻悻笑答道。

    陰謀詭計,去他媽的吧!若是因為擔心遇刺而遠離百姓、遠離這歡樂的海洋,那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一個高高在上不去聆聽底層民眾呼聲的官員也不會是一個 好官,當然,更不會成為一個優秀的統治者,在這一點上,傅戈可絕不希望自己和歷史上的那些深居宮中不食人間煙火,甚至于連買東西需要付錢都不懂的無能皇帝 相提並論。

    我就是我,既然賦予了我第二次生命,那麼我就要享受這一生的所有快樂和歡愉,在回答虞姬的同時,傅戈其實也在對自己這麼說。

    生命是唯一的也是寶貴的,在活著的每一天就應當好好的享受,該爭取的時候去努力爭取,不放棄每一個來到面前的機會,這才是最重要的。

    朝露宮。

    一場盛大無比的歡宴正在籌備。

    豐富的菜肴、精美的器皿、還有侍酒的美貌宮婢,這一切都在顯示今天要招待的貴客非同尋常。

    “父皇,你說這樣安排好不好?”嬴真紅妝粉面,一襲薄薄的輕紗裹著玲瓏曼妙的身軀,就像一團熾熱無比地火,可以讓每一個接近她的男人融化。

    “真兒,你費心了,到時傅相來了,你可千萬記得不要太露鋒芒了。一切都有父皇呢?”子嬰也穿著一身全新繡著龍騰的金邊玄色綢袍,束起的發冠上兩條飄帶分列兩旁,絲絲的銀發點襯在梳得整整齊齊的髮髻上,使得整個人都顯得分外的精神。

    “嗯,女兒知道,男人嘛都不喜歡女人太厲害的,比溫柔賢惠女兒也絕不會輸給那個虞姬的。”嬴真自信的展顏一笑,自詡能傾倒眾生。

    “陛下。傅丞相領一干有功戰將已在殿下等候了!”說話間,一名小宦官已是急急的奔了過來。

    “父皇!”嬴真驚叫一聲,嬌靨通紅一片。

    “真兒,你和我一道去迎接吧!”子嬰朗聲笑道。這一刻,看著眼前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他的心中涌動的除了沉甸甸的父愛外,還有深深的歉意。

    女兒一天天的大了,再不是三歲時在膝上婉囀承歡的嬌兒,女兒有了心思,有了心上地人。有了自己地夢想。作為一個父親,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給她想要地。這或許就是父愛的全部吧!

    七月二日,朝露宮。

    蹬蹬蹬。當這一連串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響徹在用巨石鋪陳的大殿上時,男兒的陽剛烈殺之氣頓時彌漫開來。

    “傅帥到!”

    “傅相到!”

    軍中健兒的雄壯呼喊自不是細弱尖銳的宦官所能相比的,這豪情的一呼與隨後宮中宦官的叫喝先後響起,給人地感覺只有一個,強臣弱君。

    “來,朕先祝傅相大破楚賊,為我大秦立下赫赫戰功,然後我再祝眾將士浴血拼殺高奏凱歌還,這一盞美酒與諸將共飲之!”子嬰春風滿面,聲音裡透著似是浸透了萬分的滿足和幸福。

    有一個為己解憂的得力大臣。又有一干勇猛善戰的守邊將士,這樣的幸運可不是每一個皇帝都能遇上的,史籍中有些皇帝雖然有遠大的抱負,宏偉的理想,但卻因為沒有能干的大臣來;輔佐,所以只能是郁郁發出無奈地感嘆,甚至有更悲慘的還落得個亡國殞命的下場。

    “謝陛下恩賜!”殿中,一干玄甲將領雙手捧起酒盞,但卻沒有立即飲下。他們在等——等傅戈為他們領頭。

    “陛下,臣以為這第一盞酒當敬的不是我們這些還活著的將士,而是那些戰死在沙場,埋骨于荒野的士兵,沒有他們付出生命來保衛這個,國家,沒有他們用鮮血來 阻擋楚軍的進攻,這關中的大好河山必將淪于敵手,若真是那樣,我們又哪裡能站在這宮殿上來喝這美酒,來享受這一份舒意。”傅戈一字一句沉聲道。

    說罷,他第一個轉過身,將盞中酒慢慢的灑在地上,大地為母,死者長眠于地下,這酒沁入進去,或許那些戰死的大秦將士都能喝得到吧。

    在傅戈領著眾將士灑酒于地的這一刻,他沒有留意子嬰的臉色相當的難堪,作為一個從小就養尊處優的皇室成員,他從來沒有過上陣殺敵的體驗,當然,更不會理解傅戈為什麼要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去給死人敬酒,這分明是在‘做秀’。做秀這個詞子嬰自是想不出來的,不過意思卻是一樣的,在子嬰看來傅戈這是借機在收買人心。

    “真是一個虛偽陰險的家伙,想要對付他還真是不容易呀!”不止是子嬰,就連一貫隱于幕後的內侍韓談都禁不住嘆息了一聲。

    這一場慶功宴實際上是由他一手操辦起來的,目的是借這個機會拉攏和親近軍中將領,以皇家的恩賜和禮遇來感化那些並不十分與傅系親近的將領,從而為將來的決裂創造條件,但從現在來看,這一個目的顯然沒能取得預想的效果。

    傅戈真有收買將士的意思嗎?

    若一口否認說沒有,那是假話,但說真的,看著這堂皇的宮殿,還有這樽中的美酒、案上的佳肴,傅戈的心情就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一樣。

    當穿著簡易甲衣的將士在前方拋灑熱血的時候,大秦的皇帝在做什麼?在花天酒地,在風花雪月、在歌舞升平,這難道是因為他們是天生的貴種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陳王勝的這一句質問能夠名傳千百年不朽,說出的正是對這個不平等不公平時世的憤憤吶喊。

    尊貴與低賤,當真有這麼的不同嗎?

    傅戈迄今猶清楚的記得小時在臨洮的時候,每天最憧憬地就是希望父親能帶回一塊那種用麥秣和其它雜糧混合做成的餅子,這餅子雖然吃在嘴裡難以下咽,但在臨洮 這個邊陲關城,這餅子卻是最好的食物了。他也記得在榮陽為正卒時,因為李由有意阻扼臨洮部的後勤補給。以致于守城的兵士每天只能在灶上領到一碗稀得不能再 稀的糊糊粥。

    大秦若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王侯將相的大秦,那麼遲早有一天,這個看似強大無比的王朝會像歷史上的無數個由強盛開始由滅亡告終地封建朝代一樣,消失在歷史長河中,化作青史上地一段文字供後人去猜測、去想像了。

    難道說自己的這一世就只能像那些看似英明的王朝開拓者一樣,先是用武力用智慧建立起一個國家,然後再將它交給子孫治理嗎?若傅戈沒有小時地貧寒身世,沒有 接承二千年後的記憶思想,或許還會這麼去想,然而。此時此際。傅戈的思想實際上已經遠遠超越了這個時代的所有人。

    那樣毫無意義的重復並不是傅戈所想要做的。

    他想要建立的是一個每一個人都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獲得應得的回報的國家,一種革除不勞而獲、能催促人奮進向上地新的制度,還有一架能最大限度保證這個民族、這個國家擁有強盛先進動力的‘推進器’。

    這就是他的理想。雖然就算在歷史的二千餘年後的時段,傅戈也還沒有見到這個國家變成他希望和想像中的一樣。

    從某種角度來說,傅戈就像一個主刀的醫生,這個國家和他的民眾就是病人。二千餘年,時間太久了,沉浸在人們骨子裡地腐朽已經根深蒂固,想要醫治好一個 病入膏荒的人實在太難了,相反,救治好一個剛剛得了感冒等小病的人卻是要容易得多。改變雖然很難,但卻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慢慢的達到目的。

    見到傅戈凝重的神情,將領們也一個個想起了剛剛過去的鐵血撕殺的歲月,身邊的兄弟一轉眼就倒在血泊中,鮮活的生命在轉瞬間就失去了活力,這樣殘酷的撕殺又豈能忘記,這盞中的酒他們又怎能咽得下去。

    “大秦的勇士們,起歌,為戰死的兄弟們踐行,祝他們一路走好!”將士百戰死。每一戰的功勛上都沾染了鮮血與生命,傅戈的聲音蒼涼嘶啞,這一刻,每一個軍人的胸中涌起的是大秦之軍魂,大秦之榮耀。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

    聲音久久在殿中回蕩,這激昂的軍歌壓制了靡靡之音,給人一種鐵與血的熾熱衝動。在這樣肅穆的氣氛中,每一個秦人都會感到胸中的熱血奔流,六百餘年來正是一代代先輩的浴血拼殺才換來這一方疆土,作為後輩,是絕不能忘祖背宗的。這一刻,在每一個大秦軍人的心中,個人的榮辱、得失、私欲在榮耀面前都變得不再重要。

    “傅相,領著將士們落座吧!朕可還有嘉獎的詔書等著大家呢!”等到一曲歌罷,三世子嬰擺了擺手,哈哈一笑道。大秦軍律對于有功將士的賞賜相當的豐富,不僅是軍爵上有提升,還有俸祿、金銀珠寶、土地和奴婢等賞物,當然,軍人家眷在有搖役、勞役征召時還能享受免征待遇。

    “謝陛下!臣為丞相,肯請陛下在擬詔時能多多顧及死難將士的家眷,給予他們豐厚的賜物!”傅戈躬身施禮道。既然子嬰沒有撕破臉皮的意思,那麼就一路把戲演下去吧,對于楊翁子軍團南下的這一個小插曲,也就各自心知肚明,沒有必要再提及了。

    一場盛裝隆重的慶功歡宴本應是在輕鬆歡快的氣氛下進行,結果卻在傅戈的主導下變成了懷思會,就在三言二語之間,這場宴會的主角也由皇帝子嬰變成了丞相傅戈,見再這樣下去只會更加提高傅戈聲望的韓談急得連連向子嬰使著眼色。

    子嬰會意,在一陣寒喧之後,他欠了欠身,道︰“傅相,朕之小女安陽公主一直對你傾慕有加,這次聽說你大捷歸來,更是歡欣鼓舞,她特意準備了一曲歌舞,想要獻給傅相和諸位將軍,不知可否?”

    安陽公主嬴真——對于這位大秦皇帝‘千金郎’的名字傅戈可謂是如雷貫耳,嬴真屬意自己的消息也早就是整個咸陽城百姓街頭巷尾的談資了,早在大軍出征之前,子嬰就通過博士伏生之口婉轉表示過公主的意思,不過,卻被傅戈借口軍情緊急給回絕了。

    “如此的話,多謝公主了!”傅戈淡淡一笑,道。

    很快,樂師們就奏起了曼妙悠揚的樂曲,由二十餘名樂師組成的堪稱龐大的樂團可以和後世的中央交響樂團相比美,他們手中的樂器也是令人稱奇,主要有築、編鐘、鼓、箏、弦鞀(即琵琶的一種)等。

    在無數雙男人的目光掃視下,嬴真出場了

    她的身上單薄輕紗裹著的胴體顯現著無比動人的曲線,一襲火紅抹胸遮不住萬千春光,或隱或現的一點羞澀更讓男人們的眼光隨之熾熱起來。

    堂堂大秦的安陽公主,竟然以這樣一個極度火辣前衛的著裝出場,這不僅讓傅戈瞠目結舌,更讓赴宴的將領們一個個不由自主的摒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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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8 22:35 編輯

第143節 勾魂奪魄               

    勾引,赤裸裸的勾引。

    嬴真的美艷足以吸引男人的注意力,或許,在場的男人中間,只有三個例外,一個是她的父親皇帝子嬰,另一個是內侍韓談和一旁服侍的宦官,他們因為共同的隱疾被歸為一類;第三個就是傅戈,他也是唯一一個生理正常卻不為所動的男子。

    嬴真的表演精彩嗎?這個評價要怎麼看了,對于生活在二千餘年前的秦人來說,表演之注目火熱大膽足以吸引眼球了,但對于在三點式比基尼甚至于日本A片目染燻陶下成長起來的傅戈來說,嬴真的演技也只能和片中的那些三流影星相提並論了。

    這倒不是說傅戈天生不良,這主要是二千年後的那個時代公眾信息已經廣為傳播,在娛樂頻道、電視媒體、網絡、電視、電影等等的狂轟爛炸下,一個年輕男人若是對女人、對性這個東西全然不知,那多半可以推斷他是一個白痴了。

    傅戈自然不是白痴,對于女色的誘惑他倒不是全不動心,而是見多識廣已經不當回事了,更何況有虞姬這個美貌溫柔又知熱知冷的知己在身邊呢。

    家花不如野花香,在許多時候,有些男人往往管不住自己的欲望,這主要的原因是兩個人處得久了,少了一些激情和共同語言,少了了解彼此心思的衝動。不過, 對于傅戈和虞姬來說,目前並不存在這一點缺憾,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的艱難困苦,一起有互訴衷腸的耳鬢廝磨,他們之間已是誰也離不開誰了。

    “傅相,能否賞臉與小女子共舞一曲!”

    和美貌且如花似玉的公主邀請共舞,這樣的艷遇傅戈不記得在大學裡發生過,倒是唯一的一次出丑他還留有印像,冷傲的班花被五、六個,高一級的男生圍攏著,對其餘同級的男生擺出一副不屑一顧地神情。

    班花——不錯。

    一般的理工科大學裡都是和尚多尼姑少,這為數極少的相貌只能算作中等的班花也水漲船高的成了搶手貨。圓于這一種現狀,傅戈的舞技始終停留在起步階段,一直沒有取得大的突破,尤其在畢業之後迫于工作的壓力,他更是無暇理會這些閑事。

    “抱歉,戈乃一軍人,只擅撕殺不擅歌舞!”傅戈無奈地笑了笑。道。他這個回答倒不是有意推托,完全是真實的想法,不過,在嬴真聽來卻是另一番意思。

    “傅相不肯給小女子這個面子,難不成勇冠三軍的傅帥還怕被我吃了?”嬴真吃吃嬌笑,回眸笑罷百媚生,一時傾倒席中無數豪杰。這一時,嬴真要不是大秦公主的高貴身份,怕是早有將領上去表露心跡了。

    跳吧,舞吧!

    瞧今天這場面。這架式。傅戈要是不下場,嬴真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好在這大秦並不流行後世的那些西洋的摟抱舞步,頂多也只是兩個,人拉一拉手。彼此靠得近一些,再用眼光凝視對方,一般一輪舞半個時辰下來,要是雙方有意思的話基本就算是準備試探工作結束了。

    接下來做什麼?就只有兩個人才知道了。

    鶯歌艷舞,頓時讓一眾男兒連聲叫好,可惜,嬴真這一舞下來卻幾乎累得香汗涔涔,而對面的人卻像榆木疙瘩一般毫不解風情,舞姿難看之極,又一點也不懂得配合。這和她想像中那個風流倜儻的傅帥根本就合不上拍。

    “公主累了,還是早些歇息吧!”最終,替嬴真解圍地竟還是那個,可惡又可恨地男人。

    “哼,我絕不會放過你的。”當最後一次靠近到傅戈身邊時,嬴真嫵媚的臉上閃動著執著和迷戀地神情。

    這公主是不是心理稍稍有一點問題呀?怎麼會這般死纏爛打,上次傅戈已經當著伏生這個媒人的面將意思說得很明白了,難道伏生沒有轉達清楚,這不會吧,伏生縱算上了些年紀。也斷斷不會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也忘記的。

    就在傅戈對嬴真是否有花痴的心理問題猜測的時候,秦三世子嬰馬上就給了他答案。

    “傅相,小女年方妙齡,屬意丞相已經很久,今朕借這歡宴再度提親,你看如何呀?”當著眾將領的面,子嬰這麼高調的拋出這個繡球,對于傅戈來說還當真不好回答,直接一口回絕的話,不亞于是駁了皇家的顏面,公主主動要求下嫁,一般人求還求之不得,哪裡有往外推地道理。

    其實,子嬰這麼一問已是相當的給傅戈這位大功臣面子了。若是換作旁人,或者還是始皇帝當權的時候,哪個大臣敢對皇帝的話有意見。

    “咳,稟陛下,非是傅某有意推脫,只是家中已是賢妻!”傅戈臉一紅,倉促間找不到更好的說辭,就只好先拿虞姬作擋箭牌了。

    “真兒說了,就算做小的也沒關係,只要丞相不要虧待了小女就成!”子嬰執著的說道,似乎對傅戈話裡面的意思完全聽不懂一般。

    這嬴真是什麼人,若娶回家裡和虞姬怎麼相處,憑虞姬那溫柔忍讓的性格又怎是氣勢逼人有著皇族後台地嬴真的對手,這根本就不是娶小的,而是迎回來一個,‘禍害’。

    這男女情感上的處理難題是一門很深的學問,龍精虎猛,夜御雙嬌,這樣的艷福聽起來著實令男人精神振奮,可是接下來怎麼處理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呢?要細想 起來,女人間的爭鬥可一點也不比戰場上兩軍撕殺來得簡單,心機、陰謀、手段、陷害、窺探、哭訴,當一個個層出不窮的花招連番使出時,身處其中的男人就只能 哀嘆自己的‘小弟弟’為什麼不爭氣惹下這樣的風流艷債了。

    思來想去,傅戈還是覺得干脆一點回絕的好,雖說會和嬴氏結下更深的隙怨,但卻也是一勞永逸的‘好事’,總是遮遮掩掩的不干脆在嬴真看來也許會覺得她還有機會,這樣她就不會死心,不死心的話就總會無端生出些事來。

    “回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公主天生麗質,美貌可人,豈能做小,大秦軍中出色的將領也有不少,莫如這樣吧,等公主相中了哪一位後,陛下和傅某來牽線做個媒 人,這樣可好!”這一聲回絕如何來說傅戈是思之再三,終於才想出這麼一句還算是中聽的話來,座中的年輕將領剛,剛見識過嬴真的貌美不可方物,聽到傅戈有意 讓愛,頓時個個喜形于色。

    “哼,姓傅的,你別費心了,我嬴真誰也不嫁,行了吧!”

    然而,未等傅戈佩服自己的奇思妙想,剛剛舞罷的嬴真已是柳眉劍挑,怒容滿面,在她的心裡,感受到的是另一番淒涼,她想的是︰愛一個人想要嫁給一個有錯嗎?沒有。就算不想娶我,也不要將我當作一件商品一樣去轉送給他人。

    嬴真覺得她沒有錯,傅戈自然也沒有錯。

    所以,錯的只能是老天,老天不該讓這兩個人相識。

    一場歡宴最終在不歡而散中收場,三世皇帝子嬰的心裡自是對傅戈更加的痛恨,不僅僅是他把持國家的權勢,更重要的是他駁了皇帝的尊嚴,還傷害了他最寶貝的女 兒,而對于傅戈來說,與嬴氏皇族的矛盾越來越深,這對他以後的執政將會產生不可估量的影響,保不證在將來的某一天,子嬰會再度在背後‘暗算’自己。

    可是,若是答應了婚事,表面上看將是皆大歡喜的結局,但實際上傷害最深的人就是虞姬,為了權勢為了政治,而把心愛的人犧牲這樣的事情傅戈決不會做,也決不能做。

    幸福,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只要你不放棄,就沒有人能把它搶走。

    縱算回絕婚事會帶來重重的壓力與困難,傅戈也不後悔,因為他知道,一個和睦的家庭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等到傅戈步出朝露宮的時候,已是過了子時了,宮前的石階上冷冷清清,新的一天在皎潔的月色中來臨,殿下夏日的冷風帶著沁人的涼意,給人一種振奮,一種激勵。

    “傅相,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毅力的人!”角落裡,不知是誰,這麼低喊了一聲,傅戈尋聲望過去,卻見一個舞衣的矮小男子站在屋檐下。

    “你是——”傅戈遲疑著問道,這矮小男子他好像見過,但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了。

    “我叫優旃,是宮中的歌舞藝人,傅相是剛才在宴席時見過我吧?”優旃寬容的一笑,借著月光傅戈看到他眼角已有了些許皺紋,他的年紀分別已不小了。


優旃

    優旃,傅戈記起來了,這位老兄也算是在青史上留名的人物,當年,始皇帝在位時,有一天下著大雨,殿階下執櫥站崗的衛士都淋雨受了風寒,是這個優旃在始皇帝面前出色的諷諫才讓衛士們有機會得已減半值班,並輪流接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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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節 大敵當前

    “優先生這麼晚叫住傅某,是有重要的事說嗎?”傅戈笑了笑,停下腳步問道。以始皇帝當時的威勢,能有膽量力諫的人自然非尋常人,這個優旃的見識和才能可算 是相當的出眾了,相信若不是優伶的卑微身份和矮小的身材,他定能有更上佳的表現。而要達到這一點,就先需要有人能識他,用他,給他一展才干的機會。

    “傅相,有空的話多去內侍府看看,那裡會有許多你感興趣的事情的。”優旃一句話就說出了傅戈希冀聽到的話。韓談,這位大秦內侍是子嬰的重要智囊,控制或者解決掉他,就等于卸掉了子嬰的左膀右臂。

    傅戈神色一動,道︰“優先生大名久仰了,有什麼事要傅某效勞的嗎?盡管說罷,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替你做到。”久仰,確實是在史籍上來回掃描過好幾遍了,這更確切的說法應該是神交吧。

    “傅相既這樣說,那我就不客氣了,愚妹在內侍府中為侍婢,我優旃只希望丞相能及早的救她出來,讓她免受韓談那老狗的虐待。若丞相能做了這件事,今後有什麼差遣盡管吩咐就是。”優旃痛心道。

    優旃在說到韓談這個名字時神情咬牙切齒,聽得出其妹子在內侍府中必定受了韓談的虐待,只是傅戈想不出來,韓談一個沒有了下面物器的宦官能對一個年輕女子做什麼?難道說韓談這家伙是心理扭曲,性變態。

    不會吧,這嬴真還只是一時沉迷想不開,現在,又來了一個韓談,對于這些不能以常理來揣度的對手,傅戈只感到頭痛萬分。

    “好吧,告訴我你妹子的名字,我保證在三天之內讓她恢復自由!”傅戈揉了揉腦門上的青筋。掙扎著說道。

    除開優旃的才干外,一個把親人安危掛在心上的人是值得去信任的,傅戈自是樂得做個順水人情。這次宴會之後,子嬰一定不會善罷干休,他會繼續尋找一切機會來與傅戈對抗,如果有優旃在宮中的話,子嬰的一舉一動就更加逃不過傅戈布下地眼線監控。

    宮庭內鬥,重生的秦王朝剛剛經過了一段危機就顯現出了它的先天不足。這場暗鬥的結果雖然是傅戈勝了,但卻並不意味著鬥爭就此再不會發生了。

    既然要鬥,那麼就來吧!

    一直到嬴氏再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結束!

    七月的咸陽,表面上寧靜詳和一片,優旃妹子的事情解決得也相當的順利,韓談是何等精明地人物,當酈食其受傅戈差遣去說明來意時,他就爽快的答應了。在這段日子裡,無論是在內鬥中贏得上風的傅戈,而是一臉沮喪的三世皇帝子嬰。都知趣的不再提宴會上的敏感話題了。

    安陽公主嬴真雖然嘴上說不會放棄。但在行跡在似乎也收斂了許多。深居簡出,這位據說受了‘打擊’的大秦公主病了,這一病來得倒正是時候。正可避免矛盾的繼續激化。只不過,讓傅戈總有些不放心的是,像嬴真這樣一個執著到痴迷的女人怎麼可能會這般輕易就放棄了,這病恐怕更多地是心病,心魔不除,病根難愈。

    其實,說實在地,嬴真若是能拋開皇族的利益是非,拋開她強加于自己身上的讓父親子嬰重撐大權地所謂‘責任’,這個女孩子還是相當的可人的。

    她的大膽、她的潑辣。甚至她的看似拙劣的舞技,都明明白白的張揚著魅力。

    團結就是力量,當前大秦的形勢雖有所好轉,也遠沒有達到大打內戰的地步,在北方匈奴騎兵雖然依然時不時地小規模南下,不過在被楊翁子幾度設計反擊之後,匈奴人已經不像五、六月份時那樣肆無忌憚了,這是一個好的跡像,對于傅戈來說。八百里秦川有渭水、涇水等河流經過,溝渠縱橫,民尚耕戰,正是儲糧養兵的好地 方。

    只要穩住北方和隴西的局勢,削除西北方威脅,就能為下一步恢復秦國的國力贏得可能。

    在傅戈小時的記憶裡,對匈奴人的印像也只有一個,那就是風卷殘雲來去無蹤的游騎,他們掠奪一切可以掠奪的東西,破壞所有帶不走地物品,他們是一群赤裸裸的強盜。

    匈奴,這個強盛于草原的游牧民族早晚有一天會大舉南侵的,只是傅戈不能確定它的具體時間,歷史上的漢朝初年冒頓舉兵南下,高祖劉邦率領在楚漢戰爭中立有赫 赫戰功的眾多將士去迎戰,結果在白登山差一點就成了冒頓的俘虜,這個教訓已經足夠深刻,傅戈可絕不想劉邦這樣的屈辱在他手裡來重演一遍。

    煩心的事不少,讓傅戈開心的事情也有,關中各郡縣的春播生產在這段時間沒有被耽誤,只要能挺過這一熟,到了秋季有了收成這大軍的糧秣就有了著落,在兵造方 面也有好消息傳來,負責冶鐵工藝革新的申屠二已經符離之山(今陝西華縣西南)、盂山(今陝西靖邊縣)、泰冒之山(今陝西膚施)、龍首之山(今陝西隴縣)這幾個地方發現了多處鐵石資源,他們目前正在加緊進行深挖翻耕,在鐵石露出地表後再運輸到兵造進行加工冶煉,這一過程肯定還需要化費不少的時間,不過總算讓 傅戈看到了鐵器時代來臨的希望。

    鐵器時代,想想都是令人無比振奮的憧憬,傅戈真的感到幸運和激動,在青銅慢慢退出歷史舞台之時,通過自己的一點點努力若能讓鐵器使用的時間大大提前的話,這豈不和科技史上的那些大發明家、大科學家的成果齊名了。

    傅戈,鐵器使用的引路者,奠基人。

    一想到這裡,傅戈藏在內心深處的虛榮心便會得到無比的滿足。

    丞相府。

    “稟傅帥,好消息,漢中彭大膽差人來報,他已經順利攻克漢中郡治所在西城,守城敵將李必、駱甲率千餘士兵歸降!”郎中令酈食其腳步輕盈,在一邊步入傅戈書房的同時,一邊興奮的高聲道。

    彭越這個瘋子,讓他抄襲楚軍後路,竟然一下子穿插到漢中去了,他這一搞不要緊,卻苦了傅戈還要替他收拾接下來的殘局。西城被佔,又有秦國降將反復,從武關道撤退的劉邦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是氣急敗壞加怒火中燒,彭越率領的部隊總數不過三千餘人,到時面臨劉邦傾師出動的大圍剿,情形將變得相當的嚴峻。

    “傅帥,怎麼辦?干脆乘著這個機會痛打落水狗,我們再多派些人過去,把漢中給一舉拿下來,那樣的話和巴蜀一連通,這關東的叛軍再凶猛也不用擔心了。”耶食其高興的諫道。

    在聽到彭越在漢中取得勝利的消息時,很多人都會對酈食其的這個,建議投贊成票,說實話這是一個極有誘惑力戰略構想,拿下漢中,效仿歷史上秦統一六國的過程一步步的進逼關東,逐步蠶食各路諸侯,這不正是始皇帝當年走過的統一之路嗎?

    但是,這個設想卻有一個巨大的漏洞沒有解決,那就是國力的強弱,要知道秦統一六國動用的兵力以幾十萬乃至上百萬計,這還不算上龐大的後勤糧秣補給在內,如 果說十年前大秦的國力是一座擁有著無數礦石的寶山的話,那麼現在這座山已經空了,一座空空如也的山已經不是寶山,而是一座廢墟了。

    而更實際的情況,秦嶺的特殊地形會限制大規模進軍漢中的可能,由關中入漢中的三條通路中,東面的武關道現在秦楚兩軍各佔一頭,西邊的褒斜道被劉邦死死的佔據著棧道的褒谷南口,唯一有可能通行的就是彭越走過的那條子午道,但是這條新道又根本不可能通行上萬的大軍。

    “速速去告知彭越,劉邦主力即將回返,讓他不可過多貪戀戰果,若遇敵接戰不利,則應趕快尋機返回,萬一北路被斷,可經米倉道入巴蜀休整!”

    彭越勢單力孤,雖然他的游擊戰術已經運用得相當得心應手了,但在漢中狹隘的特殊地形條件下,他的回旋餘地幾乎沒有,已經輸得急紅了眼的劉邦保不證會遣出大 軍全力圍剿這支孤軍,若真到了那時候,彭越一個不慎就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相比于秦嶺的艱險,前面的大巴山一脈雖然也不易通行,但也好走不少,彭越入巴蜀之後,還可以與當地的留守官員取得呼應,防止劉邦轉頭吞並這塊‘肥肉’。

    巴山蜀水,這麼好的地方劉邦不會不動心的,尤其在進軍關中失利之後,他的目光肯定會掃視到背後的這塊沃土。所以,搶在劉邦動手之前,先前嵌入彭越這顆硬釘子,正是絕妙的一步好棋。

    好棋當然並不只傅戈一人會下,也就在傅戈積極的化解關中危局的時候,在漳水畔對壘長達六個月之久的僵局終於被打破了。

    贏得主動的自然不是日漸陷入困局之中在秦大將軍章邯,而是如日中天的項羽,幾乎就在傅戈與劉邦大戰的同時,項羽也下出了一步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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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節 秦師敗績               

    七月初的河水奔騰咆哮,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東流入海,一去不回。

    自打巨鹿一戰之後,大將軍章邯統領大秦將近二十萬駐守在此地已經有六個多月了,他們面臨的形勢一天天的惡劣,在項羽的步步緊逼下,章邯陷入了欲進不能欲退也不戰的兩難境地。

    在王離剛剛兵敗之時,感受到朝廷壓力的章邯倒也曾主動出擊過,可是此時戰局的主動權已不在他的掌握之中,項羽對于秦軍的挑釁表現得相當的耐心,若覓得戰機則出動精銳擊潰秦師,若沒有機會則堅守防禦讓敵無機可乘,這樣的境況直到傅戈率軍攻入咸陽後仍然沒有什麼改變。

    一直在剿滅叛軍過程中表現出色的大將軍章邯在項羽這個對手面前,突然像是不會指揮作戰了一般,無論他採取什麼招數,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  失敗。在對峙了六個月後,章邯終於連再戰的勇氣也消磨殆盡了。

    戰,憑什麼與項羽交戰。

    也是在這半年時間裡,與秦軍的無為相比,借助巨鹿取得的輝煌勝利,楚國的上將軍項羽不顧懷王讓他回師的命令,在謀士范增的建議下,充分利用章邯給予各路諸侯的威脅統帥整合各支叛軍,同時,還用裂土分封的辦法收買諸侯,這樣恩威並用、雙管齊下之後,聚集救趙的各路叛軍就被牢牢的綁在了項羽的戰車上。慢慢的, 漳水一線的秦楚兩軍的戰略平衡開始被打破,繼續等待對于處于劣勢的秦軍來說,只能是等死。

    大將軍章邯軍帳內。

    “大將軍,怎麼辦?趙國的大將軍陳餘差人帶來書信,讓我們投降項羽,我估計這很有可能就是項羽的意思。”給章邯遞上勸降書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長史司馬欣。這位好不容易才從咸陽閻樂地追殺下逃出來的長史大人現在已經成了溝通楚秦兩軍之間的一個關鍵人物。

    說來也是巧合,早在司馬欣為大秦的標陽獄橡(即管監獄的官員)時。有一次項羽的叔父項梁犯事被抓進標陽大牢,為了脫身便請薪獄椽曹咎寫了一封信給司馬欣, 結果司馬欣就把項梁給放了出來,按理說這是一件貪贓枉法以權謀私的勾當,不過,司馬欣對項家也算是有相當恩惠了。倘若當時司馬欣不放的話,說不定項梁也不會有後來起兵發達成為楚國上將地那一天,當然。這些只是無端的後來猜測,改變不了既成的事實。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風雲際會,一時多少豪杰。大秦要想重新強盛起來,靠的也不是一次兩次的運氣,而是一點一滴的努力,對于這一點,傅戈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所以,他才會在每戰前進行長時間的思考推敲,才會小心翼翼的周旋身邊能夠依靠的所有力量。甚至于包括時時準備奪權的皇帝子嬰。

    “陳餘。他的話也能算數,誰不知道我們的對手楚人項羽  !”章邯神情郁郁的回答道,這些日子棘原這道防線已經連續被楚軍突破。就在昨天,駐守在漳水南岸的秦軍一部被楚將蒲將軍擊敗,這讓章邯面臨地形勢更加的險惡。

    “大將軍,這信上說得相當在理,你看白起、蒙恬這些赫赫有名的大將,朝廷讓哪一個有好下場了,這信雖是以陳餘的名義寫的,但它更有可能是項羽拋過來的一個訊號,現在的情況是就看我們能不能抓住了?”聽出了章邯話中的猶豫之音,司馬欣繼續賣力的諫道。

    人與人之間是不一樣的。這一點就算是同父同母地親兄弟也可能會性格完全不同,司馬亮的這個叔父司馬欣既有徇私枉法的前科,這說明他並不是一個死腦筋的人。忠誠,狗屁,只有傻子才會呆呆的坐在一條沉船上等死呢

    投降楚軍,對于司馬欣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好猶豫的,哪一邊給的好處多他就跑到哪一邊,當初被傅戈搭救時,他之所以裝出一副誓死跟隨章邯的忠誠樣子。主要還是因為傅戈的那一點‘可憐’的兵力在他看來完全不能和章邯的二十萬大軍相提並論。

    現在,章邯兵臨絕境,項羽正是勢頭上升時期,投靠過去的話一定能搏一個好的前程,有了這一層考慮,司馬欣怎麼不動心。

    “再等等吧,新皇子嬰不是登基了嗎?也許過不了幾天就有援兵來了呢?”章邯有氣無力的說道,這話實際上連他自己也不相信,誰不知道子嬰是一個傀儡,真正的實權全掌握在傅戈這個新晉的暴發戶手裡。

    援兵,莫說關中的那一點兵力派出來也不夠塞這一場大戰的牙縫,就是有能力增援,章邯也不指望已經和自己反目的傅戈會這麼大方不計前嫌。

    “大將軍,不要再猶豫了,你沒瞧見對面項羽正大搞裂土分封,跟著他的那些個叛亂諸侯一個個都有了封地,成了王侯,我們早些投過去,說不定也能弄個王當當, 晚了怕是連侯都沒有了,真若是死守不降,那到時楚軍殺到,你我就是想留個全屍也不能呀!”司馬欣見章邯始終不下決斷,終於急了起來。

    成者王侯敗者寇,困守下去是死路一條,投降還有可能成為一方諸侯,這個選擇題就像是一邊讓人吃白米飯一邊讓人吃糠一樣,根本不需要多加考慮。雖然被司馬欣說的漸漸有些心動,不過,章邯還是沒有立即答應下來,臨敵投降總歸是太不光彩,按照大秦的軍律這也是要滅族的大罪。

    章邯猶猶豫豫,他的對手項羽可沒有這麼好的耐心。

    萬事俱備,已經將各路叛軍整合的差不多了的項羽決心發動總攻了。

    七月七日,正午。

    將近四十萬反秦聯軍在項羽的率領下,發動了如潮水般的猛烈狂攻。不出意外,僅在二個時辰之後,項羽的雙腳已經踏踏實實的站在了漳水的北岸,呈現在他面前的,是秦軍被催毀的營寨和覆倒的旗幟,當然還有來不及逃跑被楚兵殺死的一具具屍體。

    “哈哈,亞父,我早就說嘛,對付章邯這老家伙不用搞那麼多的花架子,直接一棒子把他敲昏掉好了!”說這話的時候,項羽一身火紅的盔甲,頭上的盔纓迎風怒舞,再配上身旁漆黑高大的烏騅馬,這樣的一員威風凜凜的戰將僅瞪你一眼,就會令對方膽寒魄喪。

    亞父范增也是神採飛揚,看到自己一手謀劃的戰略部署獲得成功,這位七旬老人頓時有一種無法名狀的滿足感,危機終於可以解除了,在開戰之前,四十萬的龐大聯軍長期駐守帶來的糧秣供給緊張已經到了不能再等待下去的地步了,唯有力戰,才能擺脫受制于糧秣不足的困境。

    盡管也很得意,范增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項羽︰“秦軍還有二十萬,這麼多的兵卒若是以死相抗的話,我軍必然也會受到相當的損失,我看說降章邯的力度還要加大一些才好!”

    “既然亞父這麼說,那麼就傳令給英布,給我狠狠的打,一直到把章邯打得再也支撐不住為止,我倒要看看他還能撐到幾時!”項羽仰天大笑。

    項羽的這話聽起來足夠的狂妄,但他也確實有狂妄的資本,整合救趙的各路叛軍之後他麾下的攻秦大軍已接近四十萬,這樣一個龐大的數目足以讓任何對手聞之膽寒,在這支軍隊裡,名將、猛將、智將,謀士、能人、賢才雲集,除開項羽本人之外,當陽君英布、蒲將軍、趙相張耳、趙大將軍陳餘、謀士李左車等等這一個個響當當的人物現在都成了項羽的部下,他們的力量疊加起來,莫說一個章邯,就是十個也不是這支聯合大軍的對手。

    等到擊破了章邯,項羽還設想著進軍函谷,直搗秦國的腹地關中老巢,上個月劉邦的西征軍在藍田關居然被那名不見經傳的傅戈殺了個大敗,真是給大楚丟掉了面子。

    傅戈,一想到這個名字,項羽的心中就倏得閃現過一個身影,那黑夜火光中擊鼓的縹渺倩影,那一晚在飛揚大雪中一剎那的驚世紅顏。

    痛,在心底最深處的角落慢慢擴散開來,就算接二連三的勝利,也無法抹平在漳水畔那一晚功敗垂成的遺憾。

    只要再有那麼有一點點的運氣,也許就能得到她了。

    虞姬,你是我的,你逃不脫的,這一生一世你就是我的女人。

    昨晚若不是新來的那個年輕寵妾蔡姬說起,自己還不知道這個驚艷于戰場的絕色女子叫什麼名字,原來她也是我楚國的女子,而且還曾是陳王勝的侍婢。

    “我大楚的女人,怎能讓給秦狗去享用!”因為虞姬,每當項羽欲望橫流的時候,他就會更增添幾分對秦人的無限痛恨。

    注︰關于傅戈的識字程度,汗,再次說明一下,在傅戈記憶沒有恢復之前,他的確識字不多,因為一個貧困的秦人家庭是供不起書念的,在臨洮傅戈更多的是騎馬打獵,在恢復記憶之後,不用說了,大學畢業生好歹知識總是不錯的。這就是前八十節和後面不一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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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節 持戟郎中               

    “稟上將軍,我軍已完成對秦軍的包圍,當陽君問何時發起想斂!”就在項羽神思倦倦心游天外的時候,一個報信的騎卒飛奔來報。

    “告訴當陽君,圍住秦軍,等候上將軍命令。”范增急忙道。總攻,英布這個暴烈的家伙殺俘殺上癮了,在他的眼裡,怕是只有殺才是解決一切問題的唯一途徑。

    “去吧,照軍師說的辦!”項羽淡淡而答,剛才的出神讓他有些分了心,面前的追襲戰對于他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挑戰性,其實在巨鹿大戰後,項羽的心中就不把章邯作為同級別的對手了。

    章邯,在項羽的眼裡,已經是一個保守無進取心的老家伙了,再怎麼蹦跳也不過是像小丑一樣跳舞,掀不起大風大浪,他的心中,真正的對手已換成了另外一個人。傅戈,那個在漳水畔重傷仍然死不後退的秦國校尉,居然在短短的半年時間內搖身一變成了秦國的丞相,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莫非這兩個傅戈並不是同一個人,否則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巨大的跳躍,說心裡話,項羽還有些佩服傅戈在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甚至于他還有點妒忌他,這小子的運氣也太好了點吧,自己在這裡千辛萬苦的和二十萬秦軍對峙,他倒好乘這個空子殺進了函谷關,並且一舉將胡亥趙高一伙端了個乾乾淨淨。

    與這些事情相反,對于傅戈以少數兵力在藍田關將劉邦的十萬楚軍殺敗的戰績,項羽倒是一點也沒有感到奇怪,對于傅戈身上那一股頑強不屈的死硬作風,項羽可算是領教過了,在漳水畔的一役,換作其它任何人,項羽都相信抵擋不住自己連續不斷的衝擊,而傅戈卻做到了。就憑這一點,劉邦就不是對手。

    楚軍勝券在握,秦軍已成甕中之鱉,對于接下來的收尾之戰,項羽實在提不起多大的興趣,不止是項羽,就是英布、桓楚、鐘離昧等楚軍將領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

    “走,亞父。我們去會一會章邯,看看他到底是想死呢,還是想活?”項羽使勁跺了跺腳,大聲地對著范增說道。

    兵圍二十萬秦軍,巨鹿大戰延續到今天,是該結束了!

    棘原西。

    被敵兵一路追殺奔逃的秦軍已經陷入到了極度的混亂之中,二十萬兵士在不知不覺中自動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以酈山刑徒和部分關東郡兵為主不願再逃了,投降是他們的最大希望,而以北方軍團士兵來主的另一部分關中士卒則更希望一舉衝出包圍圈。回歸關中。

    在這樣一種紛繁複雜的局面下。大將軍章邯已經無力駕御和指揮全軍,不得已,他決定接受司馬欣的建議。主動向項羽投降。

    楚軍前沿駐地。

    請降的章邯與來到前線巡視地項羽就在這裡不期而遇,兩個戰場上的對手一個年輕氣盛,一個老態畢露,一個盔甲鮮亮,一個狼狽不堪。他們之間的這一番對比其實像極了當前的這一場大戰,一方鬥志昂揚,兵強馬壯,另一方日漸困頓,士氣低落。

    “敗軍之將章邯率眾將領拜見少將軍!”初見項羽,章邯一下子感到有一種巨大的壓力涌了過來。這讓他情不自禁的跪了下來。兩軍交戰,能戰敗對手不算什麼,而能讓對方主將朝自己下跪的,項羽是第一人。

    更何況章邯是什麼人物?大秦上將軍,統御關東諸路軍馬,換句話說,在函谷關以西,他章邯的話就是皇帝的命令,像他這樣一個重要人物。向另一個人下跪這本身就是極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大秦的死對頭。

    “章邯,你想不到會有今天吧!”項羽臉色陰沉,冷冷說道。章邯是殺死他叔父項梁地仇人,定陶一戰楚軍大敗,這全都是章邯一手造成的。

    章邯慘然一笑,無奈嘆聲道︰“不瞞少將軍,這一天章某在半年前就想到了,只不過,礙于這一張老臉不好說罷了!”

    “哈哈,章邯,你倒是老實!”項羽神色稍霽,性情直率的他同樣喜歡直來直去地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像劉邦這樣整天掛著副面具過活的偽君子。

    “少將軍英勇蓋世,乃絕世之英杰,章某不過一凡夫俗子,怎可能與天界神子相抗衡,前番之所作所為,凡是不得已而為之,若不是胡亥趙高的苦苦相逼,章某也斷斷不致于做出傷害武安君的事情來!”章邯說著說著,不禁老淚縱橫。

    這番話裡,有部分是真的,也有部分是假的,真的是胡亥趙高確實屢屢嚴詞責問章邯為何剿匪不力,假的是他將項羽捧為天界神子根本就是一派胡言,至于定陶一戰殺死項梁則完全是章邯為了奪得頭功所精心謀劃的,豈能說是迫不得已而為之。

    不過,章邯地這一番表演還真起到了作用,最起碼項羽的態度要比開始時緩和了許多,說起來也會令人不相信,這位在戰場上殺人如麻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性格卻是典 型的吃軟不吃硬,誰要和他來硬碰硬的,那麼絕對是火星撞地球,相反,哪一個要是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則大多會在項羽處得到意外的驚喜。

    “起來吧,章將軍也是職責所在,這我能理解,這回你能勸降于我,以後就是我的部下了,放心吧,我項羽絕不會虧待將軍的。”項羽安慰道。當然,單單章邯地一番流淚控訴還不是項羽決定既往不咎的主要原因,這個時候為泄私怨殺掉章邯只會激起秦軍士兵的反抗毅志,相反留下章邯正可顯示項羽的泱泱氣度,任何人都可以 試想︰項羽連殺死叔父的仇敵都能容下,還有什麼不能容納的。

    不過,章邯能夠保住性命其實還要多虧項羽身邊的那位亞父范增,若不是他不厭其煩整日的在項羽跟前開導,項羽這個殺神能不能轉過這個彎來還很難說。

    章邯降了,隨同他一起投降的還有長史司馬欣、董翳、章平、趙無咎等一眾秦軍高級將領,至此,在關東作戰的秦軍主力基本覆亡。

    “來人,在這軍帳裡擺上酒宴,我要與章將軍暢飲之!”項羽大笑吩咐道。

    “敗軍之將,蒙少將軍恩賜,實在愧不敢當!”對于項羽的盛情,章邯立即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神情。

    “章邯降了!秦狗敗了!”周圍的楚軍歡聲雷動,每一個將士臉上都掛著興奮的神情。擊破了長期對峙的秦軍主力,接下來就是進軍關中,直搗咸陽,將秦王朝的狗皇帝和王公貴族們一個個從富麗堂皇的宮殿裡揪出來,這將是何等刺激過癮的事情。

    在這個時候,沉浸在巨大興奮之中的楚軍將士沒有意識到被圍的秦國士卒還會有拼死一戰的實力,他們還有可能作困獸猶鬥的舉動,或許就算有些人就算想到了,也不敢在這個場合下說出來。

    有些人不敢,但也有人偏要這麼做。

    “上將軍,章將軍雖降,但那些秦軍士兵卻不一定這麼想,要知道他們中間可有十萬北方軍團精兵,這些人還有可能會垂死掙扎,所以我們不能鬆懈,特別是在谷野坡方向還要加強兵力!”也就在項羽接待章邯等降將的臨時酒宴上,帳外一名神情堅毅的年輕楚軍將領跨步上前,大聲請諫道。

    “這位是!”章邯臉上陪著笑,躬身問道,剛才的話著實讓章邯感到難堪,想不到以他的地位和身份,投降之後竟然被指責有治軍不力的嫌疑。

    “韓信,你安心在帳外持戟好了,章邯將軍和諸位將領皆在這裡,秦軍士氣低落又群龍無首,哪裡還有一戰之勇氣!”項羽哈哈大笑道。北方軍團精兵,精在什麼地方?他們中間最強的一部分已在巨鹿被悉數殲滅了,剩下的這些充其量不過是些二線的部隊罷了。

    韓信,沒有錯。這個在定陶城中差一點讓傅戈身份暴露的年輕人現在已是項羽中軍的持戟郎中,這個職位並不是很高,卻屬于項羽跟前的親信,這讓他很容易的就能見到項羽這位讓楚軍士兵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上將軍,可是?”韓信見意見沒被採納,心有不甘再諫道。

    “韓信,上將軍要宴請貴客,你還不快退下,放心,有當陽君在谷口,秦兵若是敢有異動,那也只能成為一具具冰冷的死屍!”見項羽臉上已有不豫之色,亞父范增趕緊起身說道,同時,他也將感到郁郁不得志的韓信拉出了軍帳。

    韓信的意見沒有被採納,他的擔心真的是多餘的嗎?當然不是,二十萬秦軍中有將近十萬的北方軍團精銳,這些兵士若是困獸猶鬥起來,那也不是輕而易舉能應付得過來的。

    章邯等秦軍高級將領選擇投降路線,並不代表底層的士兵也同他們一樣的心思,幾乎就在章邯與項羽商談的同時,在被團團圍困的秦軍內部,一場兵變正在悄然孕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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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節 突出重圍

    谷野坡。

    在巨鹿之戰前被分拔到棘原駐守的北方軍團一部僥倖逃脫了半年前的那場屠殺,不過,他們終於還是沒能躲過項羽楚軍的再一次猛攻。

    “司馬監軍,我聽說大將軍、長史、左將軍、右將軍他們都降了!我們怎麼辦?”巨鹿之戰後,北方軍團在王離被俘、蘇角戰死、涉間遠走的情況下,就連中層將領 也被章邯以各種名義抽調一空,因此,現在的這支北方軍團一部除了最基層的士兵還保持完整外,其骨架基本已經廢了。

    司馬亮在一個月之前就被傅戈派到了棘原,當時傅戈是要他設法拖延和滯絆司馬欣與楚軍方面的接觸,對于這一項要求,司馬亮應該說基本完成了任務,不過,由于、項家的關係和利益上的考慮,司馬欣投降楚軍的意圖已經相當的堅定,這不是司馬亮所能改變的。他也只能暗底裡施加一些小動作,這不能對全局有根本性的變 化。

    他接下來能夠做的,也只有希冀完成傅戈囑咐給他的第二個任務,多多與北方軍團的將士接觸,增加他們的信任和了解,爭取讓這些大秦的驍勇將士能活著回來,這個任務同樣的艱巨,為了防止北方軍團士兵違抗命令,章邯對于士兵的統御極其嚴格,以司馬亮的監軍身份和司馬欣的背景要接近士兵自是不難,但想調動一兵一卒 則幾乎沒有可能。一直到這次兵困谷野坡,章邯不得已率親信將領往楚營請降,司馬亮才總算覓得鼓動和游說的良機。

    活,是啊!在這個時代,也只有傅戈這個後來者都知道項羽即將坑殺二十萬秦軍降卒的事件,大秦的這些降卒本以為投降就能活命,結果卻成了血腥屠殺的累累白骨。

    面對圍過來的一個個充滿期望的面孔,司馬亮深感肩上擔子的沉重,他努力的定了定神。問道︰“弟兄們,你們心裡想不想降,願不願降?”

    “不瞞司馬監軍,我們這些弟兄都是關中人氏,要不是打仗誰願意離開家鄉來到這裡,現在,我們只想著能回到關中去,能回家去!”

    “是啊。司馬監軍,我聽說現在朝廷換了皇帝,奸臣趙高也被傅將軍給除掉了,這關中地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你剛從關中來,給我們說說是不是這樣子?”

    “什麼傅將軍,你說錯了,是傅丞相,要不是他,我年邁的老父還在酈山服役呢?”

    “弟兄們說的沒錯。關中確實已經天翻地覆和以前不同了。上個月,我大秦軍隊在藍田關與楚軍交戰,獲得大捷。現在的大秦不僅是皇帝換了新皇帝,而且在傅相的治理下,百姓的勞役賦斂大部都免除了,現在各郡、縣正抓緊農時迎接大豐收呢,這些情況你們的家人都有信件寄來,我就是不說,大家伙也都明白著呢!有這個的 好日子過,我們還等什麼,早回去早和家人團聚,早過上好日子。”司馬亮大聲地鼓動道。這些北方軍團的士兵們猶豫不決拿不定主意,這時必須在他們推一把,才 有更加堅定他們的信心。

    “可是,現在大將軍降了,我們違抗了大將軍的命令,這可是殺頭的大罪!”一名瘦弱的士兵面露驚懼說出了他的擔憂。

    “殺頭,章邯既然選擇投降楚軍,那麼他就不再是我大秦的大將軍,他的命令我們又是為什麼要聽從。我司馬亮向大家保證,只要回到關中,你們不會因為在戰場上撤退逃跑,而被抓起來,更不會因為這個被投入大獄。”

    “好吧,我們就聽司馬監軍的,反正就是投降了楚軍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說不定還會被賣到齊地成為奴隸,干脆賭一把算了!”

    突圍。

    在兵臨絕境地情況下,要突出楚軍地圍困談何容易,首先是要能聚攏起一股具備相當戰鬥力的力量,其次是要有一個英明的領導者,然後就是乘楚軍麻痹大意地時機一舉突破重圍,趕快向函谷關靠攏,只要能夠進入函谷,有澗間重兵和險關阻擋,就基本可以確保安全了。

    “弟兄們,我們與楚軍拼了!”

    拼了,秦人的悍勇在生、死考驗的這一瞬爆發了!原本群龍無首的北方軍團士兵在司馬亮的大力鼓動下,重新鼓起了一戰的勇氣。

    這一戰,不再是為大秦的王公貴族去打,而是為了自己,為了自由,為了回家。

    秦軍被困的谷野坡是一處兩頭狹窄、中間寬大的河谷,在一個時辰前,英布統領的楚軍先頭部隊已經搶在敗退地秦軍之前佔據了谷口,司馬亮要帶著追隨的北方軍團士兵回歸關中,就必須衝破楚軍在谷口的守兵攔截,這可不是一個輕易能完成的任務,要知道英布可是楚軍中首屈一指的猛將。

    好在,絕望中的秦軍也並非沒有好的消息,首先是武器還在手裡,軍隊也沒有被分割開來,其實是楚軍輕兵突進,人數並不是太多,差不多只有一萬五千餘眾,並且沒有構築起堅固的防禦陣地,另外,這裡離函谷關已經相當近了,相信只要秦軍能衝破谷口,抵達函谷附近就能獲得澗間軍的增援。

    援兵,就是懷著這樣地希冀,在章邯向項羽低下頭的同時,司馬亮帶領著將近七萬餘北方軍團將士開始了悲壯無比的突圍行動。

    “急號,升軍團黑色旌旗!”這聲音雄渾響亮,帶著十足的自信。

    七月十日,傍晚,正是月末上梢昏黃一片的時候,秦軍中黑色大旗開始急速擺動,號角戰鼓連綿響起,原本失去指揮的秦軍士兵突然紛紛叫喊起來,他們一個個重新拿起武器,吶喊著,奔跑著,向楚軍據守的谷野坡口殺來。

    這是自滎陽惡戰之後,司馬亮又一次出現在戰場上,作為這支臨時大軍的主將,他此時面臨的情形也並不比榮陽時好多少。

    “弟兄們,衝啊,能衝出去多少是多少,總比被楚軍坑殺了強!”司馬亮披著一件黑色金絲鬥篷,頂盔貫甲顯得百步的威風。此時此際,說任何豪言壯語都不及這一句話來得實在,為了生存,秦軍士兵們開始了他們最後的決死衝鋒!

    “你說什麼,秦狗殺過來了?”舒舒服服躺在柔軟的草墊上的英布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他的臉上寫滿了不信,這也怪不得他,眼看著大勢將定,只要等到章邯回到秦軍中宣布命令,這一仗就算是結束了。

    “將軍,是真的,你看那邊!”報信的楚兵滿面驚惶,在他手指的方向,秦軍如一大片黑壓壓的烏雲正急速席卷而來。

    英布面目猙獰的站起身,在冷冷瞧了一眼那塊‘烏雲’後,咬牙大喝道︰“媽的,屠秦狗去!”守衛谷口的楚軍大約有一萬出頭一點,以一萬對七萬,就算是這樣的差距也不能讓英布對勝利有絲毫的動搖。

    這部楚兵雖然人數不多,但卻多是久經沙場的老卒,其中許多的校尉、軍侯都追隨英布有些年頭了,最早的甚至在其縱橫長江時就是部下了。因此,對于自己部隊的 戰鬥力,英布相當有自信。對面的秦狗只不過是憑著一時的血勇支撐著,只要抵擋住前幾輪的攻勢,秦軍必定士氣低落,到那時再輔之以誘降戰術,不愁這些秦狗不 放下武器投降!

    喝罷,英布飛身上馬,在他俊朗的額上被官府黔刑的字顯得異常的醒目,殺,這些不知死活的秦狗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想死還不容易?

    夜風呼嘯,鼓聲陣陣,在這個滿目昏黃的夏日,一場惡戰就將開始!

    一向擅長在接戰前以弩箭殺傷來敵的秦軍這一次沒有再採用這一戰法,他們只是揮動著手中的武器,拼命的向前奔跑,再奔跑,一直到無力倒下。

    對于這一支驚慌中倉促成軍的部隊,司馬亮能夠將他們組織起來,已經相當不容易了,這還得益于他出色的協調和整合能力,換作其它人,只怕再給半天時間,也未必能到達這一境界。

    可惜的是,司馬亮組織能力不錯,但軍事才能卻只能說中上等,就眼下的情形,若他能稍稍將軍隊分成前後波次,連番對英布的楚軍進攻的話,效果一定會比實際情況更好。

    殺!秦軍如黑色海潮般呼嘯卷來。

    雙方士兵的吶喊聲響徹山谷,兵與兵的捉對撕殺,一方要闖過去,一方堅守不讓,就在這一種膠著的狀態下,流血與死亡變成了家常便飯,谷野坡遍地皆是死屍。

    “操他媽的,快去回報上將軍,就說秦狗瘋了!”英布一矛刺落接近的秦卒,連聲大吼道。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內,英布率軍已殺退了秦軍數十波的進攻,躺倒在楚軍陣前的屍體差不多接近一萬餘具,這個數字著實相當的驚人了,按照正常的推斷,秦軍在遭受到這樣嚴重的打擊後,一定會鬥志俱喪,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注︰劉邦在建漢前屬于楚懷王部下,故本文中稱西征楚軍,漢軍稱呼一直到楚漢相爭時才出現,注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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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節 勁風烈烈               

    如同草原上遷徒的牛羚群,戰場上秦軍勢若瘋虎,渴望生存的他們踏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向前,完全不顧楚軍在兩側的威脅。這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像極了渴望生存的牛羚,縱算時不時有同伴被襲擊的鱷魚、獅子、獵豹吃掉,也改變不了大部隊前進的步伐。

    一個時辰後,由司馬亮率領的接近三萬北方軍團精兵衝破了楚軍的包圍,魚入大海,他們甚至于連回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就飛奔著向函谷關方向跑了下去。

    “快,將秦狗截成兩斷!”兵力不足的英布無奈的嘶喊著,兵力單薄的楚軍終於還是沒能擋住懷著必死之心衝殺的秦軍,英布也只能聚攏起所有的精銳對尚滯留在谷口中的秦兵完成一次追殺行動。

    因為在谷內,看到有衝出去的希望,原本已放下武器的章邯嫡系部下也開始噪動起來,若是再讓他們逃出去,英布可真是要撞破南牆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楚軍的援兵終於到了,聽到前方振耳欲聳的撕殺聲,又接到英布的請求增援消息,項羽迅速調動了桓楚、龍且兩支精銳飛速向谷野坡而來。

    楚軍出動得相當的及時,二十萬秦軍,逃出去的大約三萬餘人,在谷口被殺的也有一萬五千餘眾,剩下的十四、五萬秦軍依舊被死死的堵住了谷中,不過,這其中隸屬于北方軍團的倒並不是很多,除去隨同司馬亮殺出重圍的和戰死的外,還沒得得及出谷的兵士也只有二萬餘人了。

    將近子時,火把將谷野坡照得一片通明。

    聞知前方兵變的項羽在亞父范增、降將章邯、司馬欣、董翳等人陪同下,來到剛剛激戰過的戰場。

    “英布,桓楚,你們還等什麼,都給我追!追上一個殺一個,絕不能讓秦狗猖狂得意!”看著遍地死屍的慘烈戰場。項羽心中一陣的煩躁,這些秦狗真是不知死活,他們的將軍都宣布投降了,他們居然還敢反抗!

    “諾!”英布、桓楚齊齊應了一聲,各自領命而去。

    “少將軍息怒,這都是我章邯治兵無方,才釀下這等惡果,請少將軍降罪!”未等項羽將怒氣發到自己身上。老謀深算地章邯已早早的站出,滿面慚愧的痛聲道。

    “這事不怪你,都是這些秦狗賤,我本想給一條活路,偏偏卻不想走!”項羽瞪視著身下谷口的一具具死屍,怒聲道。秦狗,在項羽說出這句痛罵的時候,章邯、司馬欣、董翳幾個臉上皆是一陣紅一陣白,他們雖然投降了楚軍,但還算是秦人。被人當眾罵成狗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少將軍。谷中降卒軍心不穩,依章某看還是先由我們幾個去安撫一下為好?”章邯上前一步,沉聲諫道。

    不管怎麼樣。這次兵變項羽沒有怪罪那是運氣,但保不證再發生這樣的事情項羽還會不會手下留情,要保全性命,必須要項羽覺得這條命有價值才行。安撫降卒,現在是體現價值的最好機會,章邯不能錯過。

    “好吧!你去告訴那些降卒,想要活命的,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呆著,想死的,谷口的那些屍體就是榜樣。”項羽冷笑道。

    “少將軍放心。我章邯保證絕不會再有兵變的事情發生了!”章邯一邊說著,一邊與司馬欣、董翳、章平等將領向著被羈押的秦國降卒走去。

    “亞父,你說這些降兵怎麼處置?”等章邯走遠,項羽轉過身,向著始終不發一言站在他身後的范增問道。

    “坑殺!全部坑殺。”范增的聲音異常的冷酷,猶如掉進臘月的冰窯裡一般。

    長期的對峙讓項羽大軍糧秣供給嚴重不足,眼下要養活四十萬反秦聯軍已是相當困難了,若再加上這十四、五萬地降卒,糧秣將更加緊張。與其無糧再激起兵變,倒不如直接坑殺來得一勞永逸。

    函谷關。

    勁風烈烈,已是傅部大將的涉間披甲持戟,面容沉峻,銀白色的胡鬚微微顫動,奉命守衛函谷關地他沒有能趕到藍田關的那一戰驚世搏殺,這讓涉間心頭始終耿耿不能釋懷,好在這一回,他終於等到了再上戰場的機會。

    “兒郎們,殺敵的機會到了,你們準備好了沒有?”對著即將出征的三千精卒,涉間厲聲大吼。

    “請將軍放心!”回答他的是齊聲的如雷叫喝。

    涉間剛剛接到司馬亮送來的緊急軍報,知道棘原秦軍大敗的他一面趕緊向咸陽的傅戈回報,一面立即整頓士兵準備救援司馬亮地破圍將士。

    三千將士,雖然不算多,但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對于精心挑選出來的這些將士,涉間有十足的信心。

    “出發!”隨著涉間的一聲令下,已經被濃濃的戰意壓迫了太久的秦軍將士們一個個昂首挺胸,這一次他們出戰是為了營救北方軍團的同澤,為了報在半年前被楚軍戰敗之仇,為了重振大秦鐵蹄雄師的烈烈威風。

    函谷關至棘原的這一段屬于三川谷地地西段,司馬亮率突圍將士一路死命狂奔,一直到第二天的接近午時才抵達函谷關附近,與涉間接應兵團會合,這一路下來又有將近二千多疲兵掉了隊伍。

    “涉老將軍,後面有楚軍追擊,一切拜托了!”已經累得渾身濕透的司馬亮氣喘噓噓道。得到項羽嚴令的英布和龍且率軍窮追不捨,能夠在這兩員楚軍猛將還保持大部完整,司馬亮已經盡了全力。

    “司馬將軍,放心,楚賊就交給老夫吧!”涉間沉聲厲喝,拔馬向著身畔的將士使了個手勢,瞬時三千精兵如風馳電摯般掠過敗退的秦師,向東迎擊。

    “你們這些該死的秦狗,殺!”在追殺的一路,英布一邊惡狠狠的怒罵著,一邊冷笑著將沾血的刺戟在掉隊的秦國士兵身上擦拭著。

    以英布的軍事才能和手段,若是不大意的話,縱算是七倍的敵人殺上來,在谷野坡那樣一個特定的對防禦方極度有利的地形下,他也有信心和能力守住二個時辰的,但是,恰恰是麻痹大意的心態讓英布吃了苦頭。

    當時的情形下,倉促迎戰的楚軍還未完全展開和落位,秦軍已如潮水般的涌了過來,在這一股巨浪的衝撞下,英布縱算有萬般的勇武,也只能是徒乎奈何了。項羽的鎮怒和其它將領的嘲諷目光讓英布感到萬分的羞辱,殺戮,讓敢于反抗的秦狗一個個的死在爛泥漿裡,這馬上成了英布的第一念頭。

    在強烈的報復心裡驅使下,英布的追殺可謂是每一步都沾滿了秦國士兵的鮮血,他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配合他作戰的龍且軍被遠遠的甩到了後面。

    “老將軍,是楚賊!”

    “將軍,快看,是秦狗的旌旗!”

    涉間與英布統領的兩支軍隊越來越近,終於在距離函谷關九十餘里的一處河谷遭遇。

    “媽的,還敢來接戰,真是活的不耐煩了!”英布咬牙盯著漸漸清晰的黑色敵陣,恨恨的怒喝道。

    “將軍,要不要通知龍且將軍!”

    “通知個屁,這一點秦狗你們還怕打不贏嗎?”英布冷笑道。

    瞧對面的秦軍人數不過三千左右,這和自己帶來的楚軍追兵相差不多,不過,若再比拼單兵作戰能力和指揮能力,英布相信他一定能贏得這場遭遇戰的勝利。

    “兒郎們,楚賊兵力不多,守住防線,莫讓楚賊給衝垮了!”就在英布作出這一判斷的同時,涉間竟也有著同樣的分析。

    于是,一場規模不大卻有著精彩的鬥智鬥勇比拼的戰鬥打響了。一老一少,一個勇猛一個穩重,一方強兵突破,猛衝猛打,另一方則是步步為營,滴水不漏。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作戰風格,英布的不常規和涉間的中規中矩同樣堪稱精彩。

    最終,在涉間的指揮下,秦軍依仗著勁弩的遠程殺傷力和齊整有序的陣形還是穩穩的鞏固住了防線,英布倒也不是全無斬獲,在龍且增援部隊趕來之前,起碼他已將陣線推進到了離函谷關只有六十里的地方。

    雙方的傷亡基本差不多,各自損失了千餘名士卒,秦軍方面主要是被英布率領的突擊部隊纏住無法脫身而陣亡,楚軍則多被弩箭射中或傷或不治。纏戰二個半時辰, 涉間在見到楚軍增援部隊趕到,己方司馬亮部也已成功撤入函谷關後,也就不再繼續堅持,乾脆且戰且退進入函谷關休整。

    面對函谷關這座易守難攻的險關,英布和龍且只能望而興嘆,僅憑他們手頭的一點兵力根本不可能攻破有固若金湯之稱的函谷天險,于是,他們只能一面遣兵士悻悻向項羽稟報,一面積極修築營壘,等待項羽大軍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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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節 神兵無名               

    三萬一千五百一十五人。

    司馬亮以一己之力讓這三萬多大秦北方軍團的將士逃過了楚軍高舉的屠刀,就憑這一份功勛,他就應當得到朝廷給予的最高榮譽和關中百姓的愛戴。

    北擋匈奴、南拒劉邦、西阻項羽,完成了這一系列軍事動作的傅戈已經基本在關中腹地站穩了腳跟,只要他能繼續將防禦為主的戰略貫徹下去,再過上幾年休養生息的日子,等大秦的國力一有恢復,或者關東叛軍內部發生大的混戰,那麼效法始皇帝兵出漢中奪取天下就指日可待了。

    傅戈想要休養生息,然而立志要滅秦的項羽並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大秦新元初年八月十九日,在完成了對十五萬降卒的坑殺行動之後,帶著沾滿血腥殺氣的雙手楚軍主力來到函谷關前,一場惡戰行將開始。

    接到涉間和司馬亮的緊急求援軍報,傅戈一點也不敢怠慢,他急忙盡起關中士卒準備開赴函谷關增援,三萬步卒,七千騎兵,得益于日漸增強的威望,在經歷過藍田關的苦戰後,短短的二個月不到的時間裡,關中父老幾乎是含著淚將留在身邊的唯一的兒子送到了軍中。

    要知道古代戰爭相當的殘酷,為了讓家族留下存續的血脈,許多家族長輩會想方設法的留下一個兒子,這當然是秦律所不允許的,不過,各郡、縣的官員在接受了財物、人情等賄賂後,往往會以生病、殘疾等等為理由鑽律法的空子,以秦法之酷尚不能禁止這一種情形的發生,這一點或許也是法治所必須克服的一個難題吧。

    法與情,情與法,這個困擾二千餘年的問題在後世始終是一大討論的熱點,傅戈不是理想主義者,對于隱藏于法之下的這些‘符合人之常情’的枝節,他沒有興趣也沒有時間去追究。相反的,對于關中百姓能把最後地獨苗也貢獻出來參軍,他倒是十分的感激和感動。

    誓師大會在酈山腳下的阿房宮紀念堂前進行。之所以選擇這裡,一是為了紀念那些為了大秦而戰死的先烈,二也是為了激勵新卒的士氣,讓他們在榜樣的鼓舞下奮勇殺敵。

    “父老們,傅某在此謝謝大家了!當著先烈們的英魂,我保證一定盡最大可能帶著你們的兒子、丈夫、兄長、父親回來!”

    “傅帥!”送行地百姓一個個泣不成聲。

    回家。以往大秦的軍隊出征時每每強調的就是國家的榮耀和建功立業的功勛,從來沒有一個統帥像傅戈這樣許下諾言。

    “傅帥,慢走!我有一物相贈,望笑納!”就在差不多誓師快結束的時候,兵造相邦司馬昌和申屠大、申屠二兩位工師來到傅戈跟前,其中,申屠二的神情相當的疲 憊,身體顫顫微微的,由申屠大扶著,在他的手裡還捧著一個長條形地青布囊。瞧他地神情相當的鄭重。不知裡面是什麼物器。

    “這是什麼東西?”傅戈疑惑著從申屠二手中接過那布囊,問道。

    “傅帥打開一看便知?”申屠大說道。

    布囊褪去,一束青芒倏的在眼前出現。猶如一條青龍散發著奪目地光亮,這是一柄鐵劍,一柄吹毛斷發削石如泥的神兵利器。

    “傅帥,這把劍是用三塊在符離之山採集的隕鐵石打制而成,其堅韌程度遠遠超過我大秦的青銅寶劍,也比關東的那些鐵劍來得更鋒利,為了趕在大軍出征之前煉好這把絕世神兵,申屠二工師在熔爐前整整鍛造了十天時間才終於完成了!”司馬昌解釋道。

    神兵,一直以來傅戈的武器都和尋常的將士一樣,用青銅矛為主戰兵器。這種矛易斷易折,在碰到堅硬的鎧甲時還可能無法刺入,這讓傅戈始終感覺不得勁,這一回,由申屠二用隕鐵打造的利劍在手,他頓時感覺勇力倍增。

    “這把劍叫什麼名字?”傅戈問道。

    神兵有名,春秋時的名劍干將、莫邪是以鍛煉地工匠名字取名的,這把劍由申屠二打制,這起名的權利自然也歸屬于他。

    “劍尚無名。老朽感激傅帥知遇之恩,這名就由傅帥來起吧!”申屠二連咳了好幾聲,才斷斷續續的把話說完。

    傅戈望著申屠二蒼老的面容,心中充滿了感動,申屠二獨眼裡布滿了血絲,臉上泛起的不正常的紅暈,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他為了鍛造這把劍付出了什麼。

    “這把劍的名字是什麼不重要,重要地是它是我大秦最出色的工師打造出來的神兵利器,劍既無名,那就叫它無名劍好了!”傅戈回劍入鞘,握緊申屠二的手又道︰ “申屠工師,你明白嗎?我傅戈要的可不只是這一把神兵,我要的是每一個大秦將士手裡都有這樣一把神兵利劍,所以,我現在最希望的是你的身體,我要你好好的 活下去,一直到我大秦的鐵騎重新統一國家的那一天。”

    “傅帥!”申屠二顫聲低呼,這一刻已是淚流滿面。因為在傅戈之前,還從來沒有一個朝廷的大官對他這樣說過,這麼關心過他。

    大秦新元初年八月二十三日。

    傅戈率領三萬七千步騎連續趕路,終於到達已是戰火連天的函谷關,隨同他一同出征的有李烈、酈疥兩員經過藍田關洗禮的年輕戰將,大將酈商因為傷勢剛有好轉,被傅戈留在咸陽城,這一來能夠繼續調養傷情,二來也可能策應漢中彭越部的行動。

    負責後勤和戰地救護的虞姬這次也跟來了,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她和軍醫鄭安期一起組建起了一支由軍醫和女護士為主的救護隊,他們可以給予從前線負傷下來的士兵以最快最好的救治,這對于減少士兵的死亡有著很重要的作用。

    藍田關時虞姬帶的這支隊伍初露鋒芒,直接救治的傷員就達到了九千餘人,其中治好傷重新回到軍隊中的有五千多人,這些傷癒老兵經驗豐富、作戰勇猛,正是新卒們最好的老師和榜樣。

    “涉間、司馬亮,這幾日戰況如何?”剛一到函谷,傅戈就迫不及待的關心起當前的戰況來,項羽大軍接近四十萬,這般龐大的數目聽起來就足以讓膽怯者嚇破膽。

    更何況,巨鹿之戰的赫赫戰功、屠殺十餘萬降卒的屠夫惡名,這項羽的名聲可謂關中婦孺盡知,小兒夜聞不啼,這樣一個強勁的對手在當面,憑涉間的七千餘士兵和司馬亮好不容易援救回來的三萬多士氣盡喪的敗卒,能否守住函谷真的很有疑問。

    “傅帥,敵軍已經連攻三日,我軍憑險據守,如今激戰正酣!”涉間回答得聲音洪亮,信心十足,從他的神情和回答中能夠聽出在秦軍得到加固的層層防禦面前,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士兵折損情況如何,士氣如何,敵方這幾日主攻之將是何人?”傅戈一邊登上函谷關城樓,一邊疊聲問道。

    “傅帥,三日激戰我軍士氣振奮,全軍折損不過四百餘人,敵方卻已陳屍五千餘具,就連敵主將英布也中箭負傷無法再戰!”司馬亮回答道。

    英布受傷,如果消息確切的話,這可是一個好的兆頭。

    對于這員項羽手下的頭號猛將,傅戈的印像可算是相當的深刻,陳縣初戰,青巾蒙面的英布渾身散發出來的強烈的戰意讓人不寒而慄,巨鹿二番遭遇,雖然說憑著出奇不意將英布擊退,但也更增添了英布復仇的欲念,如今三番戰就在眼前,恐怕英布不會輕易放棄。

    “傳令全軍加強戒備,不可掉以輕心!”傅戈沉聲道。

    “傅帥放心,自我大秦軍隊駐守函谷關起,還從未被敵軍攻佔過,這一次也一樣。”涉間朗聲作答。

    秦楚兩軍對峙于函谷關,這樣的戰例早已不鮮見,黃河自上游而來,納渭水後折而向東,南北兩岸有華山、崤山與中條山夾河而立。由此,關中、中原之間的通道,必須穿越華山和崤山北麓的山地,延綿數百里,極盡險阻。函谷關即當道依險而立,控制著關中、中原之間的通道。

    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來形容函谷關的險要一點也不過分。在傅戈的記憶裡,在函谷關(後為潼關)發生的重要戰事可謂多矣,縱觀戰史,東、西方爭戰,無不以潼關為爭奪的急所。潼關為關中所守,足以保障關中東部門戶,失之則關中必危。

    漢末三國時期,曹操征討漢中張魯,涼州諸將以疑懼而反。馬超率眾十萬扼守潼關,曹操頓兵關前,久攻不克。後來曹軍北渡黃河,從上游南渡出馬超軍後,歷盡艱險,才擊破馬超,略定關中。

    東晉末,劉裕北伐後秦,取潼關、武關、蒲阪三路攻勢,後秦以重兵阻潼關。晉軍經過苦戰,才攻下關中,滅掉後秦。

    “安史之亂”之時,安祿山率鐵騎自範陽南下,連陷河北、河南。大唐洛陽守將封常清敗走陝城(今河南陝縣),對守陝城的唐將高仙芝說︰“潼關無兵,若賊豕突入關,則長安危矣。陝不可守,不如引兵先據潼關以拒之。”高仙芝從其計,合兵守潼關。叛軍進至潼關,久攻不克。

    叛軍對關中的攻勢暫被遏止。哥舒翰代高仙芝守潼關,也一再挫敗叛軍的進攻。但唐玄宗急于求成,詔令哥舒翰主動出關尋戰。哥舒翰被迫出關、叛軍作戰,大敗,潼關亦隨之失守,叛軍遂得以侵入關中,玄宗被迫幸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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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9 21:46 編輯

第150節 函穀惡戰

    “蓬!”

    凌厲的呼嘯聲夾雜著強烈的撞擊力連番落下!

    函谷關的石堡群開始發揮威力了,在守卒們熟練的操控下,位于石堡之上的投石器一次次的拋出巨石,生生的砸入擁擠不動的楚軍陣中,頓時一片鬼哭狼嚎,這般無 遮無攔的白白挨打場面已經上演過許多次了,在由傅戈用後代設想精心構築的石堡群立體防禦陣形面前,不管項羽如何的暴跳如雷,不管他換了何人作攻關先鋒,也 始終無法扣開函谷關的這道鐵門。

    函谷關有利的地勢加上領先于這個時代的堡壘形防禦武器,讓關前的那條狹長谷道變成了人間地獄。

    大秦新元初年九月一日。

    已經是項羽大軍猛攻函谷關的第八天了,谷中屍橫遍野,一片火紅,這正是項羽軍甲衣的顏色。

    夏末的蚊蠅嗅到屍體的惡臭味,不約而同的聚集到這裡,它們一個個貪婪的附身在谷底的死屍上,拼命的吸取還算是新鮮的血液,一直拍打的翅膀再無法支撐沉重的身體。蚊蠅是傳播疾病的無情殺手,在這一方面,小的不起眼的它甚至于比萬馬千軍都更具殺傷力。

    為了防止瘟疫的流行,攻與守兩方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在一天的戰事後焚燒屍體,這樣的方法雖然讓死者形神俱滅,但卻更符合現實的需要。

    “媽的,又失敗了!”

    終於,在不遠處觀望前方戰局的項羽忍不住罵出了聲,在過去的八天時間裡,他的心情可謂相當的郁悶,本以為憑借兵力上的優勢能一舉突破函谷關,然後進軍關中,誰料想秦軍竟然在此布下了一道銅牆鐵壁,讓他碰了個頭破血流。

    七月,章邯率眾秦軍將領投降。不過由於發生了司馬亮一手策劃的那場兵變,震怒的項羽決定坑殺全部的秦國降卒,血腥的屠殺甚至于連那些低級的隊長、軍侯、校尉都沒有放過,最終在屠刀下活的只有章邯、司馬欣、董翳等寥寥幾人。

    在解決掉降卒兵變的危機後,儼然已是關東反秦大軍領袖的項羽立即號令各郡、縣官員征調糧秣、補充輜重,為即將開始的入關戰役作準備。不過,由於關東連年動蕩,百姓流離失所。這保命的糧食都沒有了,更別說上交的軍糧了。

    當然,辦法總歸是人想出來的,在項羽和范增的嚴令督促下,冒著項上人頭不保危險的官員們個個想方設法籌措糧秣,不管是用搶、買、或者干脆用人肉充抵,總之一句話,戰戰兢兢的官員們終於在八月末將第一批糧秣調運到函谷關前線。

    糧秣準備停當,磨刀霍霍的項羽立即下令進攻。

    第一個攻關的是猛將當陽君英布,結果三天惡戰下來。損兵四千餘。英布也中箭不堪再戰,第二個上陣的是鐘離昧,他的情形與英布相比大同小異。為了通過函谷關前的那一條狹窄又崎嶇的谷道,楚軍又拋下了將近六千精銳地士兵。

    然而,攻打關隘前又怎麼樣,一座座交錯林立的石堡猶如巨大的怪獸,正噴射著熾烈的火焰將擠成一團地楚軍一一融化。

    接二連三的損兵折將,軍隊的士氣在一天天的低落,四十萬大軍長期滯留需要有充足的糧秣和輜重補給供應,然而這好不容易籌措的第一批糧秣眼看就支撐不了多時了,加上天氣一天天的轉涼,開戰前信心十足的項羽不禁焦噪不安起來。

    焦慮。這樣的情緒項羽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巨鹿面對三倍于己的秦國王離軍團,他都能笑談風生,指揮若定,今天,當面地傅戈兵力全部加起來也不過六、七萬餘眾,和自己麾下四十萬大軍相比,簡直是杯水車薪,可不知怎的。不管他用什麼辦法去猛攻,這函谷關就是拿不下來。

    軍帳內。

    剛剛吃了敗仗的項羽怒氣未消,甫一進帳他就一腳踹倒案几,狠狠的將案上那一張三川與關中地圖踩在腳底。

    “函谷關,老子就不信吃不下你!”項羽怒罵道。

    面對盛怒中的項羽,帳內鴉雀無聲,就連最近很是得寵的蔡姬也識相的悄悄溜了出去,只有亞父范增還陪著留在帳中。

    以范增的資歷和身份,又有項梁托孤的因素,項羽自不會把范增怎麼樣?在這個時候,也只有智慧的范增才能勸解項羽,並給予他最實際的幫助。

    “少將軍,這函谷關如此險要,秦軍又是據險死守,我軍若一味強攻,結果只能是遭遇失敗,莫如這樣,我軍一面在關前對峙以迷惑秦軍,另一面遣一支精兵渡過河西,側擊臨晉關,若能一擊得手,則大軍出函谷之西,可徑取咸陽,同時更讓函谷的秦軍面臨腹背受敵的窘境,到時這關隘就唾手可得了。”果然,在項羽一通怒火發泄之後,范增說出了他的計謀。

    臨晉關(又稱蒲阪津)位于函谷關之北,這裡是河西進入關中的跳板,也是關中進軍河西的橋頭堡,臨晉關為關中所有時,則進可以窺取三川、上黨,退可以扼制關 東之敵入侵,相反,若臨晉關失守的話,則關中險塞就漏了一個口子,敵軍就可乘隙而入。所以說,關中之地形除了四塞之外,臨晉關的重要性也是相當不容小視 的。

    打個比方,如果說函谷關是關中的正門的話,那麼臨晉關就是關中的側門,戰國之時,六國合縱伐秦往往膠著于函谷關,這時,面對險關無計可施的聯軍首先想到的就是從臨晉關這個側門尋找機會以打開局面。

    范增熟讀史書,對于春秋戰國之時的戰事可謂了如直掌,因此,項羽這個讀不進兵書的野蠻人可能只想到的是強攻函谷一條道,范增則決不會放著臨晉關這個側門做擺設。

    “大軍渡河需要大量的船隻,這又如何籌集?”已經從強攻函谷的思路裡被解放出來的項羽立即恢復了他對戰場形勢特有的敏銳直覺,破釜沉舟一戰時項羽下令將楚軍的船隻悉數鑿穿,目的是激勵士氣,想不到卻給這次渡河襲取臨晉關帶來的難度,而要是早知道函谷關這般難以攻下,項羽在前一個月裡早就會命令收集船隻了。

    想不到一次錯誤的估算,帶來了一連串的不利後果,這讓項羽感到十分的後悔︰“渡河,軍中無船又徒乎奈何?”

    看著有些氣餒的項羽,范增微微一笑道︰“少將軍勿急,船隻之事就交給老夫去辦,你只管整訓將士作好渡河準備,十天之內我保證將渡船籌備停當。”

    “當真,如此那真是多謝亞父了!”項羽大喜過望。

    范增自然不會亂誇海口,事實上早在英布第一波進攻受挫時,范增就在暗暗下令將由各地轉運來的後勤補給運糧船留下一批,這樣每一次都留下幾條,堪堪到現在正好能支持萬餘軍隊的渡河行動。

    大秦新元初年九月二日。

    採納范增的建議,項羽留趙王歇、張耳、韓廣、田都、魏豹等諸侯軍在函谷繼續對峙,自引楚軍主力十萬餘精銳北渡黃河,準備向臨晉關閃擊。

    楚軍的這次分兵行動進行得相當的隱密,在項羽已經離開函谷關一線的情況下,授命佯攻函谷的張耳、田都、魏豹的進攻相當的逼真,使得傅戈一時也未能察覺出異樣來。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時分,傅戈才從對方漸漸雷聲大雨點小的攻勢裡體會出些不一樣來,這是張耳、田都等人出于保存實力的考慮,不想過多消耗自身實力而 留下的一點破綻。

    聯軍四十萬,聲勢可謂浩大,但卻諸侯林立,各懷心思,這就是項羽的最大弱點和命門。

    “李烈,整頓騎軍疾馳臨晉關,司馬,你率二萬步卒隨後跟進!”聞知項羽分兵襲擊臨晉關的消息,震驚之餘傅戈當下不敢怠慢,立率李烈等七千精騎火速向臨晉關進發,一方已然搶得了戰場的先機,一方擁有速度上優勢,在這場比拼之中,無論是項羽還是傅戈都在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誰勝誰敗就看臨晉關一戰的結果了。

    這一仗也是傅戈與項羽在漳水畔交鋒之後的再一次會面,時過境遷,他們的身份和地位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那時還是楚軍主將的項羽已成了統領四十萬兵馬的聯軍統帥,而傅戈則變化更大,由秦軍校尉一躍成為了大秦的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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